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此心无垠/作者:无非由』 『状态:已完结』 『内容简介: 她神秘地穿越,竟莫明成了另一个时空的自己。她天性散漫,随遇而安,只喜欢吃睡二字。不料一场帝王选妃的百花盛宴,将她推向宿命的深渊。   在男权至上、妻妾成群的天下,她曾经一朝得尽宠爱,更妄想得到坚贞的爱情;却不料百转千回之后,成了权利斗争中,一枚小小的棋子。   经历了阴谋、背叛和绝望之后,她终于把心磨练成铁,设下瞒天过海之计,只为此心,能自由无垠……   』 爱下电子书Txt版阅读,下载和分享更多电子书请访问,简体:https://ixdzs8.com,繁体:https://ixdzs8.tw,E-mail:support@ixdzs.com ------章节内容开始------- 作品相关 公告关于更新,进退两难   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这种进退两难的心情,可是没有办法,关于这个文的更新问题,我只能先跟大家说一声抱歉了。从今天开始,每周只能更新一章。   最直接的原因来自于一个惊人的消息,这本书已经有盗版出现了,虽然盗版只有极少部份内容,但是有了就是有了,不得不令人心惊。   这本书已经签了出版约,做为作者,应该对出版社负责,不让过多的手稿流失出去,成为盗版商们打击他们的工具,然而,做为作者,也应该对读者负责,不能挖了个大坑就越填越没了影儿。所以我也很为难,但是没有办法,只能放慢更新速度。从开始发文到现在,我这个人说话一向是有啥说啥的,我能做到哪个份儿上就做到哪个份儿上,绝不会隐瞒欺骗。所以,我只能说抱歉了,曾经说会尽量坚持每天一更,但现在情况特殊,迫不得已,只能每周一更了。   我很理解大家着急追文的心情,不过,我也希望大家能理解我的心情。没有办法,非只能请大家谅解,书能尽快顺利地出版,对于我而言,是我辛苦码字这么久,最渴望见到的一个结果。我也希望,对于所有真正喜欢这本书的读者来说,能够看到真正正版的好书,才是最好的结果。   以后每周更新时间为周一的下午,预告更新时间为周五下午。谢谢大家支持。   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这种进退两难的心情,可是没有办法,关于这个文的更新问题,我只能先跟大家说一声抱歉了。从今天开始,每周只能更新一章。   最直接的原因来自于一个惊人的消息,这本书已经有盗版出现了,虽然盗版只有极少部份内容,但是有了就是有了,不得不令人心惊。   这本书已经签了出版约,做为作者,应该对出版社负责,不让过多的手稿流失出去,成为盗版商们打击他们的工具,然而,做为作者,也应该对读者负责,不能挖了个大坑就越填越没了影儿。所以我也很为难,但是没有办法,只能放慢更新速度。从开始发文到现在,我这个人说话一向是有啥说啥的,我能做到哪个份儿上就做到哪个份儿上,绝不会隐瞒欺骗。所以,我只能说抱歉了,曾经说会尽量坚持每天一更,但现在情况特殊,迫不得已,只能每周一更了。   我很理解大家着急追文的心情,不过,我也希望大家能理解我的心情。没有办法,非只能请大家谅解,书能尽快顺利地出版,对于我而言,是我辛苦码字这么久,最渴望见到的一个结果。我也希望,对于所有真正喜欢这本书的读者来说,能够看到真正正版的好书,才是最好的结果。   以后每周更新时间为周一的下午,预告更新时间为周五下午。谢谢大家支持。   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这种进退两难的心情,可是没有办法,关于这个文的更新问题,我只能先跟大家说一声抱歉了。从今天开始,每周只能更新一章。   最直接的原因来自于一个惊人的消息,这本书已经有盗版出现了,虽然盗版只有极少部份内容,但是有了就是有了,不得不令人心惊。   这本书已经签了出版约,做为作者,应该对出版社负责,不让过多的手稿流失出去,成为盗版商们打击他们的工具,然而,做为作者,也应该对读者负责,不能挖了个大坑就越填越没了影儿。所以我也很为难,但是没有办法,只能放慢更新速度。从开始发文到现在,我这个人说话一向是有啥说啥的,我能做到哪个份儿上就做到哪个份儿上,绝不会隐瞒欺骗。所以,我只能说抱歉了,曾经说会尽量坚持每天一更,但现在情况特殊,迫不得已,只能每周一更了。   我很理解大家着急追文的心情,不过,我也希望大家能理解我的心情。没有办法,非只能请大家谅解,书能尽快顺利地出版,对于我而言,是我辛苦码字这么久,最渴望见到的一个结果。我也希望,对于所有真正喜欢这本书的读者来说,能够看到真正正版的好书,才是最好的结果。   以后每周更新时间为周一的下午,预告更新时间为周五下午。谢谢大家支持。 公告新书《浮世绝香》上架   《浮世绝香》已经准备了大半个月了,今天终于可以正式上架。小小地庆祝一下,呵呵!   这个故事与《此心无垠》是相同的背景,但不是穿越,属于历史架空类。也就是早先我曾经说过的宁西王凤九天的故事。   有人提醒我凤九天在别的书里也有这个名字,但是因为《此心无垠》里面已经提过他,所以也不好改名了。其实重名也不算什么新鲜事,而且我喜欢这个名字,所以也没必要改。凤九天这个人物可能不会太讨好,是我设想的人物当中性格最复杂,背景也最复杂的一个,不太好把握。他的智慧与手段并不输给东方汐,但他比东方汐更狠毒,更冷酷,更没人情味。然而一个残酷无情的人,内心深处往往是极端脆弱的,他其实也害怕,也软弱,也渴望温情。只不过他得不到,所以只能冷酷。从骨子里来说,他是一个悲剧人物,他有无上的权势,有艳绝天下的容貌,有别人想都想不来的一切繁华富贵,可他却一生都不曾得到真正的幸福。   女主角君亦休却完全相反。她善良,大度,平淡。她只是个平凡的女子,因为先天性的疾病,使她必须放弃七情六欲,所以她从来都是四平八稳,波澜不惊的。但这所有一切的平静,却也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一切。在她的内心深处,仍然渴望一个能真心爱她的人。所以当凤九天出现的时候,她瞬间被点燃了,她被他吸引,被他融化,进而被他欺骗。当真相揭露的时候,她心碎了,但她却没有放弃,只因为她够坚韧,因为她看到了他内心深处的脆弱。她仍然抱有希望,希望有一天能靠近他,温暖他,可是一次次的阴差阳错,反反复复,没完没了的伤害与猜疑,最终令她绝望放弃了。   《浮世绝香》是一个悲剧,悲剧在于过于坚持,执迷不悟,进而自我毁灭。在宁西王府里的每一个人,都摆脱不掉命运的戏弄,他们所有表面上的鲜活,都抵不过内心的灰败,从而走向最终的绝望。   我不喜欢写悲剧,但这个故事却无法写成喜剧。我不喜欢老赚人眼泪,我更希望,每个人心里沉下去的时候,可以发现如果能永远对生活抱有希望,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   如果喜欢看喜剧的人,千万别进这个大坑。新书上架后,会尽量坚持每天一更。因为现在我手上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没办法。如果哪天不能更新,或有意外情况,我会及时通知大家,请多多谅解。   另外,接到最新通知,《此心无垠》会暂停更新,等书上市后,再通知更新动态。这段时间,非会将《此》的番外陆续发上来。谢谢大家支持!   《浮世绝香》已经准备了大半个月了,今天终于可以正式上架。小小地庆祝一下,呵呵!   这个故事与《此心无垠》是相同的背景,但不是穿越,属于历史架空类。也就是早先我曾经说过的宁西王凤九天的故事。   有人提醒我凤九天在别的书里也有这个名字,但是因为《此心无垠》里面已经提过他,所以也不好改名了。其实重名也不算什么新鲜事,而且我喜欢这个名字,所以也没必要改。凤九天这个人物可能不会太讨好,是我设想的人物当中性格最复杂,背景也最复杂的一个,不太好把握。他的智慧与手段并不输给东方汐,但他比东方汐更狠毒,更冷酷,更没人情味。然而一个残酷无情的人,内心深处往往是极端脆弱的,他其实也害怕,也软弱,也渴望温情。只不过他得不到,所以只能冷酷。从骨子里来说,他是一个悲剧人物,他有无上的权势,有艳绝天下的容貌,有别人想都想不来的一切繁华富贵,可他却一生都不曾得到真正的幸福。   女主角君亦休却完全相反。她善良,大度,平淡。她只是个平凡的女子,因为先天性的疾病,使她必须放弃七情六欲,所以她从来都是四平八稳,波澜不惊的。但这所有一切的平静,却也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一切。在她的内心深处,仍然渴望一个能真心爱她的人。所以当凤九天出现的时候,她瞬间被点燃了,她被他吸引,被他融化,进而被他欺骗。当真相揭露的时候,她心碎了,但她却没有放弃,只因为她够坚韧,因为她看到了他内心深处的脆弱。她仍然抱有希望,希望有一天能靠近他,温暖他,可是一次次的阴差阳错,反反复复,没完没了的伤害与猜疑,最终令她绝望放弃了。   《浮世绝香》是一个悲剧,悲剧在于过于坚持,执迷不悟,进而自我毁灭。在宁西王府里的每一个人,都摆脱不掉命运的戏弄,他们所有表面上的鲜活,都抵不过内心的灰败,从而走向最终的绝望。   我不喜欢写悲剧,但这个故事却无法写成喜剧。我不喜欢老赚人眼泪,我更希望,每个人心里沉下去的时候,可以发现如果能永远对生活抱有希望,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   如果喜欢看喜剧的人,千万别进这个大坑。新书上架后,会尽量坚持每天一更。因为现在我手上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没办法。如果哪天不能更新,或有意外情况,我会及时通知大家,请多多谅解。   另外,接到最新通知,《此心无垠》会暂停更新,等书上市后,再通知更新动态。这段时间,非会将《此》的番外陆续发上来。谢谢大家支持!   《浮世绝香》已经准备了大半个月了,今天终于可以正式上架。小小地庆祝一下,呵呵!   这个故事与《此心无垠》是相同的背景,但不是穿越,属于历史架空类。也就是早先我曾经说过的宁西王凤九天的故事。   有人提醒我凤九天在别的书里也有这个名字,但是因为《此心无垠》里面已经提过他,所以也不好改名了。其实重名也不算什么新鲜事,而且我喜欢这个名字,所以也没必要改。凤九天这个人物可能不会太讨好,是我设想的人物当中性格最复杂,背景也最复杂的一个,不太好把握。他的智慧与手段并不输给东方汐,但他比东方汐更狠毒,更冷酷,更没人情味。然而一个残酷无情的人,内心深处往往是极端脆弱的,他其实也害怕,也软弱,也渴望温情。只不过他得不到,所以只能冷酷。从骨子里来说,他是一个悲剧人物,他有无上的权势,有艳绝天下的容貌,有别人想都想不来的一切繁华富贵,可他却一生都不曾得到真正的幸福。   女主角君亦休却完全相反。她善良,大度,平淡。她只是个平凡的女子,因为先天性的疾病,使她必须放弃七情六欲,所以她从来都是四平八稳,波澜不惊的。但这所有一切的平静,却也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一切。在她的内心深处,仍然渴望一个能真心爱她的人。所以当凤九天出现的时候,她瞬间被点燃了,她被他吸引,被他融化,进而被他欺骗。当真相揭露的时候,她心碎了,但她却没有放弃,只因为她够坚韧,因为她看到了他内心深处的脆弱。她仍然抱有希望,希望有一天能靠近他,温暖他,可是一次次的阴差阳错,反反复复,没完没了的伤害与猜疑,最终令她绝望放弃了。   《浮世绝香》是一个悲剧,悲剧在于过于坚持,执迷不悟,进而自我毁灭。在宁西王府里的每一个人,都摆脱不掉命运的戏弄,他们所有表面上的鲜活,都抵不过内心的灰败,从而走向最终的绝望。   我不喜欢写悲剧,但这个故事却无法写成喜剧。我不喜欢老赚人眼泪,我更希望,每个人心里沉下去的时候,可以发现如果能永远对生活抱有希望,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   如果喜欢看喜剧的人,千万别进这个大坑。新书上架后,会尽量坚持每天一更。因为现在我手上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没办法。如果哪天不能更新,或有意外情况,我会及时通知大家,请多多谅解。   另外,接到最新通知,《此心无垠》会暂停更新,等书上市后,再通知更新动态。这段时间,非会将《此》的番外陆续发上来。谢谢大家支持! 公告纸书上市!   等待这么久,经历这么多,《此心无垠》终于正式上市啦!   一直以来,十分感谢大家的关心和厚爱,这本书能够顺利出版上市,和大家的支持喜爱是分不开的。谢谢那些在我停更后还一直支持我的朋友,正因为有你们的理解和支持,我才能这么开心地出这本书!   现在把纸书的相关信息给大家说一些,免得大家买到盗版。   首先要认准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   然后要看一下封面,如果和潇湘网上的封面图一致的话,就应该没问题。要说明一下的就是封面是两页的,右边那个粉色的图还有一个是纯白色的。   另外正版是两册一套的,上、下部全的。我把两册书的章节贴出来,大家可以核对一下。因为纸书和网络版有一些差异,所以章节数并不完全相同,纸书有一些合并的章节,也有一些删减,因此章节数看起来要少一些。   现在书在发货途中,不同的城市到货的时间都有不同,所以还没有卖的地方,就请大家多等几天。过几天我会把整理好的具体销售网点发上来给大家参考。   请大家支持正版图书,谢谢!   第一册   第一章穿越   第二章天京第一美   第三章家人   第四章疑惑重重   第五章静日生波   第六章百花盛宴(上)   第七章百花盛宴(中)   第八章百花盛宴(下)   第九章宝光寺   第十章凌霄宫主   第十一章情意暗生   第十二章惊梦   第十三章情动   第十四章出嫁   第十五章非烟   第十六章进宫遇刺   第十七章文昕   第十八章围擒囚辨   第十九章意难平   第二十章计外   第二十一章真相   第二十二章宫闱之地   第二十三章祸起边疆   第二十四章落胎   第二十五章秋意浓   第二十六章不知君心   第二十七章夜宴   第二十八章隐情   第二十九章四晋侧妃   第三十章争宠   第三十一章春熙月夜沉   第三十二章落水问案   第三十三章无常   第三十四章探病   第三十五章绝世之作   第三十六章邀宠   第三十七章极乐香   第三十八章旧事心伤   第三十九章隐蝇   第四十章温泉誓   第四十一章图谋   第四十二章九曲分岭阵   第四十三章问情   第四十四章元凶   第四十五章搜宫   第四十六章王妃之殇   后记Ⅰ   后记Ⅱ   第二册   第一章梦里水乡   第二章风云突起   第三章孟爷   第四章月夜深沉   第五章何以解语   第六章明南王风云   第七章厨娘无盐   第八章银箔无价   第九章迷乱   第十章岳母   第十一章回春公子   第十二章皇后娘娘   第十三章心殇   第十四章少主   第十五章不识旧人香   第十六章事事难料   第十七章窃牌   第十八章复返   第十九章江湖   第二十章暗战   第二十一章红颜心   第二十二章世子   第二十三章迷情   第二十四章奇毒合花   第二十五章清波园   第二十六章龙湖秋宴   第二十七章擒凶   第二十八章借兵   第二十九章大婚   第三十章对决   第三十一章破局   第三十二章孟郎   第三十三章易藩破阵   第三十四章再嫁   第三十五章挚爱   后记I   后记Ⅱ   等待这么久,经历这么多,《此心无垠》终于正式上市啦!   一直以来,十分感谢大家的关心和厚爱,这本书能够顺利出版上市,和大家的支持喜爱是分不开的。谢谢那些在我停更后还一直支持我的朋友,正因为有你们的理解和支持,我才能这么开心地出这本书!   现在把纸书的相关信息给大家说一些,免得大家买到盗版。   首先要认准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   然后要看一下封面,如果和潇湘网上的封面图一致的话,就应该没问题。要说明一下的就是封面是两页的,右边那个粉色的图还有一个是纯白色的。   另外正版是两册一套的,上、下部全的。我把两册书的章节贴出来,大家可以核对一下。因为纸书和网络版有一些差异,所以章节数并不完全相同,纸书有一些合并的章节,也有一些删减,因此章节数看起来要少一些。   现在书在发货途中,不同的城市到货的时间都有不同,所以还没有卖的地方,就请大家多等几天。过几天我会把整理好的具体销售网点发上来给大家参考。   请大家支持正版图书,谢谢!   第一册   第一章穿越   第二章天京第一美   第三章家人   第四章疑惑重重   第五章静日生波   第六章百花盛宴(上)   第七章百花盛宴(中)   第八章百花盛宴(下)   第九章宝光寺   第十章凌霄宫主   第十一章情意暗生   第十二章惊梦   第十三章情动   第十四章出嫁   第十五章非烟   第十六章进宫遇刺   第十七章文昕   第十八章围擒囚辨   第十九章意难平   第二十章计外   第二十一章真相   第二十二章宫闱之地   第二十三章祸起边疆   第二十四章落胎   第二十五章秋意浓   第二十六章不知君心   第二十七章夜宴   第二十八章隐情   第二十九章四晋侧妃   第三十章争宠   第三十一章春熙月夜沉   第三十二章落水问案   第三十三章无常   第三十四章探病   第三十五章绝世之作   第三十六章邀宠   第三十七章极乐香   第三十八章旧事心伤   第三十九章隐蝇   第四十章温泉誓   第四十一章图谋   第四十二章九曲分岭阵   第四十三章问情   第四十四章元凶   第四十五章搜宫   第四十六章王妃之殇   后记Ⅰ   后记Ⅱ   第二册   第一章梦里水乡   第二章风云突起   第三章孟爷   第四章月夜深沉   第五章何以解语   第六章明南王风云   第七章厨娘无盐   第八章银箔无价   第九章迷乱   第十章岳母   第十一章回春公子   第十二章皇后娘娘   第十三章心殇   第十四章少主   第十五章不识旧人香   第十六章事事难料   第十七章窃牌   第十八章复返   第十九章江湖   第二十章暗战   第二十一章红颜心   第二十二章世子   第二十三章迷情   第二十四章奇毒合花   第二十五章清波园   第二十六章龙湖秋宴   第二十七章擒凶   第二十八章借兵   第二十九章大婚   第三十章对决   第三十一章破局   第三十二章孟郎   第三十三章易藩破阵   第三十四章再嫁   第三十五章挚爱   后记I   后记Ⅱ   等待这么久,经历这么多,《此心无垠》终于正式上市啦!   一直以来,十分感谢大家的关心和厚爱,这本书能够顺利出版上市,和大家的支持喜爱是分不开的。谢谢那些在我停更后还一直支持我的朋友,正因为有你们的理解和支持,我才能这么开心地出这本书!   现在把纸书的相关信息给大家说一些,免得大家买到盗版。   首先要认准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   然后要看一下封面,如果和潇湘网上的封面图一致的话,就应该没问题。要说明一下的就是封面是两页的,右边那个粉色的图还有一个是纯白色的。   另外正版是两册一套的,上、下部全的。我把两册书的章节贴出来,大家可以核对一下。因为纸书和网络版有一些差异,所以章节数并不完全相同,纸书有一些合并的章节,也有一些删减,因此章节数看起来要少一些。   现在书在发货途中,不同的城市到货的时间都有不同,所以还没有卖的地方,就请大家多等几天。过几天我会把整理好的具体销售网点发上来给大家参考。   请大家支持正版图书,谢谢!   第一册   第一章穿越   第二章天京第一美   第三章家人   第四章疑惑重重   第五章静日生波   第六章百花盛宴(上)   第七章百花盛宴(中)   第八章百花盛宴(下)   第九章宝光寺   第十章凌霄宫主   第十一章情意暗生   第十二章惊梦   第十三章情动   第十四章出嫁   第十五章非烟   第十六章进宫遇刺   第十七章文昕   第十八章围擒囚辨   第十九章意难平   第二十章计外   第二十一章真相   第二十二章宫闱之地   第二十三章祸起边疆   第二十四章落胎   第二十五章秋意浓   第二十六章不知君心   第二十七章夜宴   第二十八章隐情   第二十九章四晋侧妃   第三十章争宠   第三十一章春熙月夜沉   第三十二章落水问案   第三十三章无常   第三十四章探病   第三十五章绝世之作   第三十六章邀宠   第三十七章极乐香   第三十八章旧事心伤   第三十九章隐蝇   第四十章温泉誓   第四十一章图谋   第四十二章九曲分岭阵   第四十三章问情   第四十四章元凶   第四十五章搜宫   第四十六章王妃之殇   后记Ⅰ   后记Ⅱ   第二册   第一章梦里水乡   第二章风云突起   第三章孟爷   第四章月夜深沉   第五章何以解语   第六章明南王风云   第七章厨娘无盐   第八章银箔无价   第九章迷乱   第十章岳母   第十一章回春公子   第十二章皇后娘娘   第十三章心殇   第十四章少主   第十五章不识旧人香   第十六章事事难料   第十七章窃牌   第十八章复返   第十九章江湖   第二十章暗战   第二十一章红颜心   第二十二章世子   第二十三章迷情   第二十四章奇毒合花   第二十五章清波园   第二十六章龙湖秋宴   第二十七章擒凶   第二十八章借兵   第二十九章大婚   第三十章对决   第三十一章破局   第三十二章孟郎   第三十三章易藩破阵   第三十四章再嫁   第三十五章挚爱   后记I   后记Ⅱ 关于结局   各位亲们,有位好心的姐妹把《此心无垠》未更部分上传到了它的QQ空间里。因是直接将书拍照上传的,没有办法粘贴到这来,我最近工作比较忙,没有时间一字一字敲打出来,呵呵,所以,急于想知道后续情节发展的朋友可以先去它空间里看书版大结局。http://295589227。qzone。qq。com/   各位亲们,有位好心的姐妹把《此心无垠》未更部分上传到了它的QQ空间里。因是直接将书拍照上传的,没有办法粘贴到这来,我最近工作比较忙,没有时间一字一字敲打出来,呵呵,所以,急于想知道后续情节发展的朋友可以先去它空间里看书版大结局。http://295589227。qzone。qq。com/   各位亲们,有位好心的姐妹把《此心无垠》未更部分上传到了它的QQ空间里。因是直接将书拍照上传的,没有办法粘贴到这来,我最近工作比较忙,没有时间一字一字敲打出来,呵呵,所以,急于想知道后续情节发展的朋友可以先去它空间里看书版大结局。http://295589227。qzone。qq。com/ 上部 第一卷第1章幻觉   夏日的教室里,沉闷得令人昏昏欲睡。   教授在讲台上眉飞色舞地讲道:“其实这个宇宙空间为我们人类所知的只是极少的一部份而已,在这个世界上,有时候觉得令人匪夷所思的外星人,异度空间,也并非是绝无可能。”   我控制不住自己满脑子小星星,实在犯困。唉,都怪我昨晚熬夜看小说,今儿可是一点精神也没有!   “哎哎,口水掉到地上了……”陈庆瑜捅捅我的腰,低声提醒我。我吓得一激灵,手中的书顿时“砰”地一声,摔到前排的男生头上。   “发生什么事了?”我紧张地四处张望,见前面那位仁兄正拎着我的书,面有怒容。一见是我,却立即忍了忍,小声说道:“你的书不小心掉下来了。”   我脸微微一红,尴尬笑道:“谢谢你!真是不好意思。”   他呆了呆,竟然忘了说话。陈庆瑜翻了翻白眼叹道:“真是受不了!真不知男人怎么都这么没出息,见了美女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我暗暗得意地朝她扮了个鬼脸,心想这年头长得漂亮就是有优越感,没办法呀。正在高兴,突然被周教授一根手指指住了鼻子,沉声道:“你,请上来。”   我吓了一跳,却只得忍气吞声地走上台去。周教授笑眯眯地看着我道:“这位同学,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讨好地陪笑说道:“我叫严希真。教授。”   周教授笑道:“哦,严希真同学,我今天讲的这个话题,你有什么看法吗?”   我一愣,心中不由得一慌,禁不住四下乱瞄,脑子飞快地转着,脸上作出一副思考状,眼睛却也止不住地往黑板上瞟去,哦,原来这家伙在讲什么异时空猜想。慢着,我选修的是优秀电影赏析呀,怎么讲起这个来了,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蒙混过去。正在我犹豫不定的时候,一个男子的声音插了进来。   “教授,我倒有一点想法。”我抬头一看,正是刚刚被我用书扔中脑袋的那位仁兄,他面色温和,倒有几分帅气。他只是微笑着看看我,大声说道:“在优秀的影视作品里,对异时空的描述挺多的,我想这不仅仅是一种人类对未知事物的美好幻想,而是人类把在现在时空里无法达到或感受到的东西寄托在电影里面了。至于这个异时空是不是真的存在,我想既然没有人能证明,那就只能是猜测,既然是猜测,就不得而知其真实性了。”   哦,原来是在讲一些神鬼不知的东西。我当下一振,笑着说道:“这位同学当真是个唯物主义者,不能证实的东西便是不存在的,其实在古代的时候,人们也有很什么东西是解释不了,也证实不了的,但是他们仍然是存在的呀。所以嘛,我倒是觉得……”   周教授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道:“你觉得如何?”   我笑着说:“当然啦,我们现在的能力,尚不能证实异时空是否存在,但我想总有一天会得到证实。”我小心翼翼地打太极,不敢把话说得太死,这位周教授是出了名的死脑筋,我可不想被他揪住什么小辫子。   周教授想了想道:“哎,这位同学,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皱了皱眉,真想翻个白眼,却不得不恭恭敬敬地答道:“我叫严希真,教授。”此时听讲席隐约传来一些笑声。周教授握住我的手高兴地说:“太好了,严希真同学,一会儿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我一愣,心中不禁有些奇怪,帮忙?我能帮什么忙?天哪,千万别叫我去帮他整理什么资料啊,我还想回寝室补眠呢!   铃声响了,周教授宣布下课,众人陆续离开教室。我不得不做个样子,主动上前去帮教授收他的瓶瓶罐罐。突然,一块黑黑的东西掉到了地上,我拾起来一看,原来是块大牌子,有书本大小,似玉非玉,似铁非铁,似木非木,看上去古古怪怪的。我好奇地拿在手中,那牌子好象被火烤过一样烫手,我吓了一跳,突然觉得眼前的东西仿佛都移了位,笼罩在一片热浪之中,课堂瞬间变成一座宫殿的模样。我大惊失色,想动却动不了,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唤:“心璃!心璃!你不要走!”那叫声越来越清晰,瞬间一股清楚的心痛感觉弥漫全身。   四周热浪袭人,快叫人喘不过气,我周身都使不上劲,拼命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我骇得半死,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幻觉,只得死死抓住手中的那块牌子,却见那块牌子不停地抖动,仿佛要脱离我的手。我大惊,直觉地抓着牌子不敢放手,手掌被震得发麻,过了半晌终于抓不住,牌子脱离我手,热浪顿时褪去,眼前景象突变,我大汗淋漓,几近虚脱,却见陈庆瑜抓着我的胳膊,周教授拿着牌子,二人皆惊异地看着我。   我差点儿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强撑着坐起来,惊慌问道:“怎么回事”?   陈庆瑜吃惊地看着我问道:“希真,你怎么了?刚才死命地抱着这块牌子,浑身发抖冒汗,怎么叫你你都不应,我们想把你手里牌子拿掉,你也不肯,吓死我了。你中邪了?”   “啊?!”我抚着胸口喘气,“怎么会这样?”复又看向周教授手中的牌子,惊道:“那个牌子,有古怪!”   周教授手中握着牌子,仔细地看着,道:“这块牌子有什么古怪?你刚才……”   我指着牌子微颤,心中还有余悸,喘息道:“有古怪,我刚才拿着它,产生了……幻觉!好象这里是个宫殿,热得要命,气都喘不过来!”   周教授下意识地看了看,奇道:“没有啊!”   陈庆瑜伸手去接牌子,我大叫一声:“别碰它!”陈庆瑜愣了一下,却已然将那牌子拿在手中,她看了几下,但并无异样。我呆了呆,心中不禁有些懊恼,难道刚才真的是中邪了?   陈庆瑜笑道:“希真,我看你是中暑了,才有幻觉吧!”   我不禁有些不服气,正要分辨,周教授却接过牌子道:“不过这块牌子倒是真有些出处的,据说是古物,但又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历,我也想好好研究研究。严希真同学,你以前见过这种东西吗?”   我有点畏惧地看了看那块牌子,上面光滑得很,似乎什么纹路都没有,也的确十分奇怪。小声道:“没有啊,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真是奇怪,刚才我明明是产生了幻觉呀!”   周教授将牌子递给我:“真的有幻觉?不如再试一试?”   我吓得伸手一推,连声叫道:“不要,不要,刚才简直是要命啊,还试?!”   陈庆瑜道:“也许这牌子上有什么放射性的物质,容易影响人的脑细胞吧?”   周教授道:“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我拿了这么久,从来也没产生过幻觉?刚才你也拿了,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吗?”   陈庆瑜顿时无语了。我的心情有些烦躁起来,这个见鬼的牌子,象个光秃秃的微型墓碑似的,说不定真是什么对人体有害的东西。当下站起来,恨不得马上逃回宿舍,好好地蒙头大睡一觉。   我匆匆拎起自己的书,叫道:“教授,我不舒服,想先回去了,你找别人帮你忙吧,喏,庆瑜不错,找她好了。”说完一阵风似地跑了,也不管两人在后面怎么叫我。   夏日的教室里,沉闷得令人昏昏欲睡。   教授在讲台上眉飞色舞地讲道:“其实这个宇宙空间为我们人类所知的只是极少的一部份而已,在这个世界上,有时候觉得令人匪夷所思的外星人,异度空间,也并非是绝无可能。”   我控制不住自己满脑子小星星,实在犯困。唉,都怪我昨晚熬夜看小说,今儿可是一点精神也没有!   “哎哎,口水掉到地上了……”陈庆瑜捅捅我的腰,低声提醒我。我吓得一激灵,手中的书顿时“砰”地一声,摔到前排的男生头上。   “发生什么事了?”我紧张地四处张望,见前面那位仁兄正拎着我的书,面有怒容。一见是我,却立即忍了忍,小声说道:“你的书不小心掉下来了。”   我脸微微一红,尴尬笑道:“谢谢你!真是不好意思。”   他呆了呆,竟然忘了说话。陈庆瑜翻了翻白眼叹道:“真是受不了!真不知男人怎么都这么没出息,见了美女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我暗暗得意地朝她扮了个鬼脸,心想这年头长得漂亮就是有优越感,没办法呀。正在高兴,突然被周教授一根手指指住了鼻子,沉声道:“你,请上来。”   我吓了一跳,却只得忍气吞声地走上台去。周教授笑眯眯地看着我道:“这位同学,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讨好地陪笑说道:“我叫严希真。教授。”   周教授笑道:“哦,严希真同学,我今天讲的这个话题,你有什么看法吗?”   我一愣,心中不由得一慌,禁不住四下乱瞄,脑子飞快地转着,脸上作出一副思考状,眼睛却也止不住地往黑板上瞟去,哦,原来这家伙在讲什么异时空猜想。慢着,我选修的是优秀电影赏析呀,怎么讲起这个来了,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蒙混过去。正在我犹豫不定的时候,一个男子的声音插了进来。   “教授,我倒有一点想法。”我抬头一看,正是刚刚被我用书扔中脑袋的那位仁兄,他面色温和,倒有几分帅气。他只是微笑着看看我,大声说道:“在优秀的影视作品里,对异时空的描述挺多的,我想这不仅仅是一种人类对未知事物的美好幻想,而是人类把在现在时空里无法达到或感受到的东西寄托在电影里面了。至于这个异时空是不是真的存在,我想既然没有人能证明,那就只能是猜测,既然是猜测,就不得而知其真实性了。”   哦,原来是在讲一些神鬼不知的东西。我当下一振,笑着说道:“这位同学当真是个唯物主义者,不能证实的东西便是不存在的,其实在古代的时候,人们也有很什么东西是解释不了,也证实不了的,但是他们仍然是存在的呀。所以嘛,我倒是觉得……”   周教授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道:“你觉得如何?”   我笑着说:“当然啦,我们现在的能力,尚不能证实异时空是否存在,但我想总有一天会得到证实。”我小心翼翼地打太极,不敢把话说得太死,这位周教授是出了名的死脑筋,我可不想被他揪住什么小辫子。   周教授想了想道:“哎,这位同学,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皱了皱眉,真想翻个白眼,却不得不恭恭敬敬地答道:“我叫严希真,教授。”此时听讲席隐约传来一些笑声。周教授握住我的手高兴地说:“太好了,严希真同学,一会儿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我一愣,心中不禁有些奇怪,帮忙?我能帮什么忙?天哪,千万别叫我去帮他整理什么资料啊,我还想回寝室补眠呢!   铃声响了,周教授宣布下课,众人陆续离开教室。我不得不做个样子,主动上前去帮教授收他的瓶瓶罐罐。突然,一块黑黑的东西掉到了地上,我拾起来一看,原来是块大牌子,有书本大小,似玉非玉,似铁非铁,似木非木,看上去古古怪怪的。我好奇地拿在手中,那牌子好象被火烤过一样烫手,我吓了一跳,突然觉得眼前的东西仿佛都移了位,笼罩在一片热浪之中,课堂瞬间变成一座宫殿的模样。我大惊失色,想动却动不了,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唤:“心璃!心璃!你不要走!”那叫声越来越清晰,瞬间一股清楚的心痛感觉弥漫全身。   四周热浪袭人,快叫人喘不过气,我周身都使不上劲,拼命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我骇得半死,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幻觉,只得死死抓住手中的那块牌子,却见那块牌子不停地抖动,仿佛要脱离我的手。我大惊,直觉地抓着牌子不敢放手,手掌被震得发麻,过了半晌终于抓不住,牌子脱离我手,热浪顿时褪去,眼前景象突变,我大汗淋漓,几近虚脱,却见陈庆瑜抓着我的胳膊,周教授拿着牌子,二人皆惊异地看着我。   我差点儿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强撑着坐起来,惊慌问道:“怎么回事”?   陈庆瑜吃惊地看着我问道:“希真,你怎么了?刚才死命地抱着这块牌子,浑身发抖冒汗,怎么叫你你都不应,我们想把你手里牌子拿掉,你也不肯,吓死我了。你中邪了?”   “啊?!”我抚着胸口喘气,“怎么会这样?”复又看向周教授手中的牌子,惊道:“那个牌子,有古怪!”   周教授手中握着牌子,仔细地看着,道:“这块牌子有什么古怪?你刚才……”   我指着牌子微颤,心中还有余悸,喘息道:“有古怪,我刚才拿着它,产生了……幻觉!好象这里是个宫殿,热得要命,气都喘不过来!”   周教授下意识地看了看,奇道:“没有啊!”   陈庆瑜伸手去接牌子,我大叫一声:“别碰它!”陈庆瑜愣了一下,却已然将那牌子拿在手中,她看了几下,但并无异样。我呆了呆,心中不禁有些懊恼,难道刚才真的是中邪了?   陈庆瑜笑道:“希真,我看你是中暑了,才有幻觉吧!”   我不禁有些不服气,正要分辨,周教授却接过牌子道:“不过这块牌子倒是真有些出处的,据说是古物,但又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历,我也想好好研究研究。严希真同学,你以前见过这种东西吗?”   我有点畏惧地看了看那块牌子,上面光滑得很,似乎什么纹路都没有,也的确十分奇怪。小声道:“没有啊,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真是奇怪,刚才我明明是产生了幻觉呀!”   周教授将牌子递给我:“真的有幻觉?不如再试一试?”   我吓得伸手一推,连声叫道:“不要,不要,刚才简直是要命啊,还试?!”   陈庆瑜道:“也许这牌子上有什么放射性的物质,容易影响人的脑细胞吧?”   周教授道:“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我拿了这么久,从来也没产生过幻觉?刚才你也拿了,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吗?”   陈庆瑜顿时无语了。我的心情有些烦躁起来,这个见鬼的牌子,象个光秃秃的微型墓碑似的,说不定真是什么对人体有害的东西。当下站起来,恨不得马上逃回宿舍,好好地蒙头大睡一觉。   我匆匆拎起自己的书,叫道:“教授,我不舒服,想先回去了,你找别人帮你忙吧,喏,庆瑜不错,找她好了。”说完一阵风似地跑了,也不管两人在后面怎么叫我。 第一卷第2章异空   把脑袋蒙在被子里,努力地想要睡一觉,可是不知怎么的,脑子里总觉得乱七八糟的,心跳也乱七八糟的,怎么也睡不着,白出了一身的汗。我气得从床上窜起来,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总觉得心中不安,似有什么事要发生。   心中烦闷,不自觉跑到楼顶去吹吹风。夜已经深了,今晚的月色倒是明亮得紧。我莫明地想起了父亲,我三岁时母亲便去世了,虽然和父亲相依为命,但父亲性子清淡,待我如掌上明珠,这二十多年来我们都过得平平安安,清清静静地,我从来不曾象现在这般六神无主。我想把今天的事告诉父亲,但又觉得似乎不妥,不要说父亲,除了陈庆瑜和周教授,恐怕任谁听了这些事都会觉得我无聊吧!可是我的的确确是出现了幻觉了,而且那幻觉真实得甚至可以感觉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心痛,清清楚楚地,让我的心里一直不得安宁。   正在我烦闷得要死的时候,陈庆瑜抱着本书跑过来。   陈庆瑜是我的死党,平时我们俩是无话不说的,今天的事也委实奇怪,她见我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笑道:“哟,我找了你半天,原来你跑到这儿来了。有什么天大的事,竟然让我们伟大的校花也愁眉不展啊?”   我白了她一眼,气道:“去,烦都烦死了,还说风凉话!”   陈庆瑜笑道:“哎,希真,我觉得今天的事,不是那么简单。你就不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我真的很好奇哎!”   我看着她,没好气地说:“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闲得没事做?”   陈庆瑜正色道:“我听周教授说,那块牌子非铁非玉,是个奇物。上面又没有任何的纹饰,至今也没有人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还有啊,为什么你拿着它就产生了幻觉,我们拿着它却没事?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恨恨地说:“奇怪,当然奇怪了!”   陈庆瑜道:“喂,你想不想解开这个秘密?”   我心中一动,与其一直在这儿心神不宁,不如给它弄个清楚明白,省得连觉都睡不着,于是问道:“问题是,我不知道怎么去解开这个秘密啊?”   陈庆瑜从书中抽出那块牌子,递到我眼前:“再试一次!”   我吓了一跳,直觉地跳开来,好象那块牌子就是我的葬身墓碑。我连连摆手道:“快拿走,你怎么把它带过来啦?”   陈庆瑜急忙拉住我:“你怕什么呀,我好不容易才求了周教授把它借给你试试,你别怕呀!说不定真有什么神奇的东西存在,你就真不想试试?”   我连忙甩开她的手道:“不行,不行,我可不想再试,刚才那感觉……”   陈庆瑜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我,探询地问道:“感觉怎么了?”   我喃喃道:“感觉,感觉心很难受,好象,好象要死了似的。”   陈庆瑜皱起了眉头道:“不会吧。”她见我呆着不说话,心机一动,将牌子往我怀里一塞,叫道:“你再试试,我在这儿呢,你不用怕!”   我见牌子到我怀里,吓得大叫一声,将牌子丢到地上,立刻将眼睛蒙起来,但是等了半天似乎没什么动静。突然听到陈庆瑜叫道:“希真,希真,你快看,这牌子上有字!”   我忙睁开眼睛,看了看地上的牌子,在月光的照映下,它突然发出一种淡淡的绿色的荧光,牌子上隐隐约约闪现出一些纹路,的确有几分象是文字,陈庆瑜皱着眉头看了了半天,说:“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看不清。”   我不由自主地凑上前去,睁大眼睛仔细地看,那淡绿色的荧光中,依稀地闪烁着几点浅白的光,组成样子的确象是文字。我吃力地辨认着,不知不觉地越靠越近,慢慢地,似有一个“心”字出现了,我心中一喜,竟下意识地捡起牌子,仔细辨认上面的字。   陈庆瑜见我突然将牌子拿在手中,吃了一惊,我口中喃喃念道:“心……璃……”话音刚落,那股熟悉的热浪瞬间袭来,四周围的景象突然又发生了变化,这次出现在我眼前的,不是华丽的宫殿,居然是一座巨大的坟墓,我惊骇至极,四肢无力,口不能言,心中只能暗暗盼望庆瑜能将我手中的牌子快点拿走,我低头一看,手中居然不见了那块牌子,大惊之下,心中巨痛,只听见一个叫声越来越近,“心离,心离,你不要走……”我拼尽全身的力气,想使劲地掐自己一下,希望身体的疼痛能让自己清醒过来。可眼前那巨大的坟墓突然开始变大,仿佛近在眼前,热浪一浪高过一浪,我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呼吸,快要死去了,墓门突然洞开,黑暗将我吞没,我两眼一黑,终于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有了一丝模糊的知觉,周围似乎很静,难道我到了地狱了吗?我努力地想要挪动一下身体,但是周身都不听使唤,胸口还隐隐有火烧火燎的痛楚,仿佛全身都散了架一样。   我拼命地睁开了眼,这时,突然黑暗中有了一丝光亮,好象是烛火,眼前还是很模糊,看不清东西,除了胸口的痛,那股灼人的热浪已经不在了。一个人影在我眼前晃了晃,发出一声尖叫:“三小姐醒了,快来人啦,三小姐醒了!快来人啦!”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房间里顿时涌进来三、四个人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盏灯,将屋子里照得透亮。我才看清刚才尖叫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穿着绿色的长衫,月白的罗裙,头发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扎着两条小辫,眉清目秀,分明就是一副古人的打扮。我吓了一跳,挣扎着要坐起来,小丫头连忙将我扶起来,口中不停地问道:“小姐,你可醒了,你要再不醒,府里都快要翻天了。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屋门砰地一声打开,冲进一个人来,他一把将我抱进怀里,口里不停地叫着:“心璃,心璃,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我被他抱得死紧,胸口更痛了,喘不过气,憋得脸都红了,忽听得一个声音清清朗朗地说:“大哥,你快放开三姐,她快喘不过气了。”那人连忙松了手,我这才看到他旁边站了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也是穿着蓝白相间的长衫,只是发髻上别了一个金色的小发冠,面如冠玉,眉目如画,让人联想起红楼梦里的贾宝玉,想那贾宝玉糼时的模样也就差不多如此吧。他气定神闲地站在我床边,比起一屋子慌乱咋呼的人来,显出不符合他年龄的镇定老成。   我一呆,这算是什么?抱着我的男子抬起我的脸,我才看清他的长相,他生得浓眉大眼,一张国字脸,英气的五官让他的脸充满了一种不容侵犯的豪气。他正用一种焦急的眼神看着我,神情带着憔悴。   他见我只是看着他发呆,不由得急急地问道:“心璃,你感觉怎么样?哪儿不舒服?你说话啊?!”   我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只觉得喉咙火烙一般的疼痛。我心中一慌,怎么回事,我怎么不能说话了?   他见我发不出声音,急得满头大汗,转头对着一屋子的人厉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帮奴才,都是些废物,还不快去请大夫来!心璃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统统陪葬!”   “你要谁陪葬啊?”屋外传来一声清脆的斥问声,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威严,满屋子的人都不由得神色一顿,全都默不做声,退到一旁。   把脑袋蒙在被子里,努力地想要睡一觉,可是不知怎么的,脑子里总觉得乱七八糟的,心跳也乱七八糟的,怎么也睡不着,白出了一身的汗。我气得从床上窜起来,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总觉得心中不安,似有什么事要发生。   心中烦闷,不自觉跑到楼顶去吹吹风。夜已经深了,今晚的月色倒是明亮得紧。我莫明地想起了父亲,我三岁时母亲便去世了,虽然和父亲相依为命,但父亲性子清淡,待我如掌上明珠,这二十多年来我们都过得平平安安,清清静静地,我从来不曾象现在这般六神无主。我想把今天的事告诉父亲,但又觉得似乎不妥,不要说父亲,除了陈庆瑜和周教授,恐怕任谁听了这些事都会觉得我无聊吧!可是我的的确确是出现了幻觉了,而且那幻觉真实得甚至可以感觉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心痛,清清楚楚地,让我的心里一直不得安宁。   正在我烦闷得要死的时候,陈庆瑜抱着本书跑过来。   陈庆瑜是我的死党,平时我们俩是无话不说的,今天的事也委实奇怪,她见我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笑道:“哟,我找了你半天,原来你跑到这儿来了。有什么天大的事,竟然让我们伟大的校花也愁眉不展啊?”   我白了她一眼,气道:“去,烦都烦死了,还说风凉话!”   陈庆瑜笑道:“哎,希真,我觉得今天的事,不是那么简单。你就不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我真的很好奇哎!”   我看着她,没好气地说:“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闲得没事做?”   陈庆瑜正色道:“我听周教授说,那块牌子非铁非玉,是个奇物。上面又没有任何的纹饰,至今也没有人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还有啊,为什么你拿着它就产生了幻觉,我们拿着它却没事?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恨恨地说:“奇怪,当然奇怪了!”   陈庆瑜道:“喂,你想不想解开这个秘密?”   我心中一动,与其一直在这儿心神不宁,不如给它弄个清楚明白,省得连觉都睡不着,于是问道:“问题是,我不知道怎么去解开这个秘密啊?”   陈庆瑜从书中抽出那块牌子,递到我眼前:“再试一次!”   我吓了一跳,直觉地跳开来,好象那块牌子就是我的葬身墓碑。我连连摆手道:“快拿走,你怎么把它带过来啦?”   陈庆瑜急忙拉住我:“你怕什么呀,我好不容易才求了周教授把它借给你试试,你别怕呀!说不定真有什么神奇的东西存在,你就真不想试试?”   我连忙甩开她的手道:“不行,不行,我可不想再试,刚才那感觉……”   陈庆瑜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我,探询地问道:“感觉怎么了?”   我喃喃道:“感觉,感觉心很难受,好象,好象要死了似的。”   陈庆瑜皱起了眉头道:“不会吧。”她见我呆着不说话,心机一动,将牌子往我怀里一塞,叫道:“你再试试,我在这儿呢,你不用怕!”   我见牌子到我怀里,吓得大叫一声,将牌子丢到地上,立刻将眼睛蒙起来,但是等了半天似乎没什么动静。突然听到陈庆瑜叫道:“希真,希真,你快看,这牌子上有字!”   我忙睁开眼睛,看了看地上的牌子,在月光的照映下,它突然发出一种淡淡的绿色的荧光,牌子上隐隐约约闪现出一些纹路,的确有几分象是文字,陈庆瑜皱着眉头看了了半天,说:“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看不清。”   我不由自主地凑上前去,睁大眼睛仔细地看,那淡绿色的荧光中,依稀地闪烁着几点浅白的光,组成样子的确象是文字。我吃力地辨认着,不知不觉地越靠越近,慢慢地,似有一个“心”字出现了,我心中一喜,竟下意识地捡起牌子,仔细辨认上面的字。   陈庆瑜见我突然将牌子拿在手中,吃了一惊,我口中喃喃念道:“心……璃……”话音刚落,那股熟悉的热浪瞬间袭来,四周围的景象突然又发生了变化,这次出现在我眼前的,不是华丽的宫殿,居然是一座巨大的坟墓,我惊骇至极,四肢无力,口不能言,心中只能暗暗盼望庆瑜能将我手中的牌子快点拿走,我低头一看,手中居然不见了那块牌子,大惊之下,心中巨痛,只听见一个叫声越来越近,“心离,心离,你不要走……”我拼尽全身的力气,想使劲地掐自己一下,希望身体的疼痛能让自己清醒过来。可眼前那巨大的坟墓突然开始变大,仿佛近在眼前,热浪一浪高过一浪,我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呼吸,快要死去了,墓门突然洞开,黑暗将我吞没,我两眼一黑,终于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有了一丝模糊的知觉,周围似乎很静,难道我到了地狱了吗?我努力地想要挪动一下身体,但是周身都不听使唤,胸口还隐隐有火烧火燎的痛楚,仿佛全身都散了架一样。   我拼命地睁开了眼,这时,突然黑暗中有了一丝光亮,好象是烛火,眼前还是很模糊,看不清东西,除了胸口的痛,那股灼人的热浪已经不在了。一个人影在我眼前晃了晃,发出一声尖叫:“三小姐醒了,快来人啦,三小姐醒了!快来人啦!”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房间里顿时涌进来三、四个人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盏灯,将屋子里照得透亮。我才看清刚才尖叫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穿着绿色的长衫,月白的罗裙,头发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扎着两条小辫,眉清目秀,分明就是一副古人的打扮。我吓了一跳,挣扎着要坐起来,小丫头连忙将我扶起来,口中不停地问道:“小姐,你可醒了,你要再不醒,府里都快要翻天了。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屋门砰地一声打开,冲进一个人来,他一把将我抱进怀里,口里不停地叫着:“心璃,心璃,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我被他抱得死紧,胸口更痛了,喘不过气,憋得脸都红了,忽听得一个声音清清朗朗地说:“大哥,你快放开三姐,她快喘不过气了。”那人连忙松了手,我这才看到他旁边站了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也是穿着蓝白相间的长衫,只是发髻上别了一个金色的小发冠,面如冠玉,眉目如画,让人联想起红楼梦里的贾宝玉,想那贾宝玉糼时的模样也就差不多如此吧。他气定神闲地站在我床边,比起一屋子慌乱咋呼的人来,显出不符合他年龄的镇定老成。   我一呆,这算是什么?抱着我的男子抬起我的脸,我才看清他的长相,他生得浓眉大眼,一张国字脸,英气的五官让他的脸充满了一种不容侵犯的豪气。他正用一种焦急的眼神看着我,神情带着憔悴。   他见我只是看着他发呆,不由得急急地问道:“心璃,你感觉怎么样?哪儿不舒服?你说话啊?!”   我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只觉得喉咙火烙一般的疼痛。我心中一慌,怎么回事,我怎么不能说话了?   他见我发不出声音,急得满头大汗,转头对着一屋子的人厉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帮奴才,都是些废物,还不快去请大夫来!心璃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统统陪葬!”   “你要谁陪葬啊?”屋外传来一声清脆的斥问声,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威严,满屋子的人都不由得神色一顿,全都默不做声,退到一旁。 第一卷第3章阮家主母(上)   屋外一阵脚步声,来了至少有四、五个人。我努力的撑起身体,他犹豫了一下,往旁边靠了靠,依然让我靠在他的身上,却不似刚才紧紧地抱着我了。   灯光一闪,屋里走进来四个人,前面也是一个丫头掌着灯,打头进来的是一位中年美妇,气质高雅,雍容华贵。她身着杏色的长衫,底下是明黄的罗裙,样式虽然简单,一看却是上乘的布料,做工也不俗,看她发式散开,想必是已经睡下,被刚才的那些人一闹腾,刚刚才从被窝里起来。她脸上紧绷着,表情凝重,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却威严自在,眼睛扫过屋里的人,没有人敢发出半点声音。紧跟着她的是一位年纪略轻的妇人,一见之下,我顿时一惊。这个女人看上去应该有三十多岁,却生得美艳动人,风姿妖娆。她衣着朴素,仅是一件月白衫子,发式也极为简单,没有任何的饰物,一双如秋水般的眼睛,此刻却肿得象蜜桃一般,红得吓人,脸色极为憔悴。看上去仿佛已经几夜没睡。尽管如此,却丝毫也掩盖不住她身上的绝美风华,这女子,年轻时真不知是怎样的天姿绝色啊!她的身边也跟了一个提着灯的丫头,却是一副已婚妇人的打扮,有二十来岁,眼睛看到我时,满含着喜悦。   四个人直直地走到我床前,那绝世美妇一把拉住我的手,眼泪开始辟哩啪啦地往下掉,她一边哭,一边摸着我的脸,哭道:“璃儿,你终于醒了,不然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娘!我吃惊地瞪着她!这美女居然是我娘!   那威严的中年美妇看了看我的脸色,转脸对着我身边的男子说:“知秋,你三妹既然已经醒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了,你也累了几天,赶紧回去休息吧。”   那男子看了看我,说:“母亲,三妹身体尚弱,刚才我看她好象说不出话来了,还是赶紧请个郎中来瞧瞧才是。”   中年美妇道:“我已经叫青荷去请大夫了,你守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况且夜已深了,你一个大男人,呆在三妹房里象什么样子,赶紧回房去休息。别让你父亲看到,又要训你了!”   那男子听到父亲二字,身体顿时僵了僵,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好吧。”转眼又看了看我,似有不舍,见中年美妇一直盯着他,只得将我缓缓放到床上,低声说:“心璃,你好好养着,大哥明天再来看你。”   我没做声,从醒来到现在,我的脑子还一直在糊里糊涂地打转,到现在总算有点清醒了,照现在的情形看,应该是那个古怪的牌子起了什么作用,我不知道到了古代的什么地方来了,这家子应该是个大家庭,我大概是丫头口中的“三小姐”,那绝世美人是我娘,这个男子是我大哥,那这个中年美妇……听大哥叫她母亲,那她应该是大哥的娘,这样说起来,我娘和这个中年美妇应是同侍一夫了。   正在想着,却听见中年美妇对另一边的小男孩说道:“知乾,你也去睡,你三姐刚醒,精神乏着呢,你不要在这儿烦她。”   小男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笑道:“好啊。三姐,你要赶快好起来,你答应我要陪我去放风筝的。”   我傻了,我啥时候答应过他?哦,对,我现在是三小姐。我的天啦,我怎么会跑到这个乱七八糟的地方来,还弄得自己话不能说,浑身都痛,不行,我得赶紧想办法回去!   这一会儿之间,脑子里转过了千百个想法,只见那中年美妇平静地看着我,叹了口气道:“唉,好歹总算是醒了,璃儿,你这一次真是大难不死啊!谁也没想到整个离音阁都烧成了灰,你还能活过来,可真是老天保佑!”   我愣住了,烧成了灰?难道我是遭了火灾?想开口问个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一张嘴,只觉得嗓子眼疼得厉害,却发不出声音,急得只是拼命地喘气。绝世美女见状,眼泪又下来了,关切的拉着我的手,着急地问:“璃儿,你怎么了?说不出话吗?你别着急,大夫一会儿就来了。”   我能不急吗?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门口脚步声响,一个身着青色衣裳的丫头领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我一见这丫头,哇,我的天,这儿的美女还真多,看上去不过是个平平常常的丫头,却生得明眸皓齿,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见到我由衷地一笑,我顿时呆了。她快步地走到我跟前,对着中年美妇和那绝世美女福了福身,清脆地说道:“奴婢青荷见过夫人,桂姨娘,三小姐。大夫请来了。”   中年美妇将那大夫请到床前,说:“大夫,你快瞧瞧,璃儿可有大碍?刚才我看她想说话,但是发不出声音。”   大夫仔细地看了看我的脸色,又替我把了一下脉,低声道:“哦,三小姐这次受了惊吓,脉象虚弱,看来身体还需要些时日才能恢复。不过已经醒了,神志已清,看来并无生命危险,夫人可以放心。至于她不能说话,可能是被烟熏坏了嗓子,待我开些清毒调理的药给小姐,好好休养,过些日子就会慢慢好的。”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那中年美妇唤过一名小厮:“风及,你立刻去北苑书房告诉老爷,说三小姐已经醒了,并无大碍。让老爷放心。”那小厮应声而去。中年美妇继续吩咐下人道:“青荷,你打发小姐屋里的人跟大夫去拿药,赶紧把药煎好给小姐服用。碧叶,你去厨房看看,弄些清淡的食物来给小姐吃。行了,其他的人,都到外头去候着,不许吵闹,没个规矩,扰到小姐休息。”她转过脸来对着我娘说:“盈月,璃儿也醒了,大夫也说没什么大碍,你几天没休息了,让惜人陪你回去歇着,心璃这儿我来看着。”   我娘看着我,摇了摇头:“姐姐,我怎么睡得着。我想陪着璃儿,你去歇着吧。那静气园被一场大火毁了个乱七八糟,明日姐姐还有好多事要做。这里的事就交给我吧。”   中年美妇叹了口气,正要劝慰,门口却传来女子的声音:“夫人,紫莲姐姐来了。”中年美妇愣了一下,唤道:“让她进来吧,唉,心瑜这孩子,病了还想着她妹子呢。”   门帘一挑,进来一个穿紫衫的丫头。哇,这里的丫头真是一个比一个美,这紫莲长着一张瓜子脸,肌肤白里透红,五官清秀,端庄大方,我好奇地望着她,有些猜不透她的身份。只见她轻轻地走到跟前,对着中年美妇和我娘福了福身,柔柔道:“奴婢紫莲见过夫人,桂姨娘,三小姐可好些了?”   中年美妇道:“这么晚了,你不伺候小姐安寝,还过来做什么?”   紫莲轻声道:“二小姐不放心三小姐的伤,方才听到这边有动静,便打发我过来瞧瞧。奴婢见三小姐果真是醒了,总算是吉人自有天相。”   中年美妇道:“璃儿没什么大碍,只是嗓子给烟熏了,大夫说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你回去好好伺候二小姐,她这几天身子就没利索过,你们要当心些,你去吧。”   紫莲福了福身答道:“是。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中年美妇走到门前,又去吩咐了几个人办事,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我娘双眼死死地看着我,仿佛怕我会突然消失一样。我不禁皱了皱眉头,她望着我哭道:“儿啦,你好不容易醒了,怎么好象不认识娘似的?你到底怎么了?”   我呆呆地看着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到现在为止,我还不能接受自己是真的到了一个异时空的现实。中年美妇走到床前,对我娘说:“盈月,我看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你就在这儿看着璃儿,我先到老爷那边去跟他商量些事。”我娘点了点头,那中年美妇叹了口气,转过身道:“如意,我们走吧。惜人好好照顾你的主子,其他的人,都在这儿候着,一切事情都听桂姨娘的安排。”众人应声而诺,中年美妇款款而去。屋子里又复安静下来。我终于顶不住头昏脑胀,渐渐地昏睡了过去。   屋外一阵脚步声,来了至少有四、五个人。我努力的撑起身体,他犹豫了一下,往旁边靠了靠,依然让我靠在他的身上,却不似刚才紧紧地抱着我了。   灯光一闪,屋里走进来四个人,前面也是一个丫头掌着灯,打头进来的是一位中年美妇,气质高雅,雍容华贵。她身着杏色的长衫,底下是明黄的罗裙,样式虽然简单,一看却是上乘的布料,做工也不俗,看她发式散开,想必是已经睡下,被刚才的那些人一闹腾,刚刚才从被窝里起来。她脸上紧绷着,表情凝重,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却威严自在,眼睛扫过屋里的人,没有人敢发出半点声音。紧跟着她的是一位年纪略轻的妇人,一见之下,我顿时一惊。这个女人看上去应该有三十多岁,却生得美艳动人,风姿妖娆。她衣着朴素,仅是一件月白衫子,发式也极为简单,没有任何的饰物,一双如秋水般的眼睛,此刻却肿得象蜜桃一般,红得吓人,脸色极为憔悴。看上去仿佛已经几夜没睡。尽管如此,却丝毫也掩盖不住她身上的绝美风华,这女子,年轻时真不知是怎样的天姿绝色啊!她的身边也跟了一个提着灯的丫头,却是一副已婚妇人的打扮,有二十来岁,眼睛看到我时,满含着喜悦。   四个人直直地走到我床前,那绝世美妇一把拉住我的手,眼泪开始辟哩啪啦地往下掉,她一边哭,一边摸着我的脸,哭道:“璃儿,你终于醒了,不然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娘!我吃惊地瞪着她!这美女居然是我娘!   那威严的中年美妇看了看我的脸色,转脸对着我身边的男子说:“知秋,你三妹既然已经醒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了,你也累了几天,赶紧回去休息吧。”   那男子看了看我,说:“母亲,三妹身体尚弱,刚才我看她好象说不出话来了,还是赶紧请个郎中来瞧瞧才是。”   中年美妇道:“我已经叫青荷去请大夫了,你守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况且夜已深了,你一个大男人,呆在三妹房里象什么样子,赶紧回房去休息。别让你父亲看到,又要训你了!”   那男子听到父亲二字,身体顿时僵了僵,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好吧。”转眼又看了看我,似有不舍,见中年美妇一直盯着他,只得将我缓缓放到床上,低声说:“心璃,你好好养着,大哥明天再来看你。”   我没做声,从醒来到现在,我的脑子还一直在糊里糊涂地打转,到现在总算有点清醒了,照现在的情形看,应该是那个古怪的牌子起了什么作用,我不知道到了古代的什么地方来了,这家子应该是个大家庭,我大概是丫头口中的“三小姐”,那绝世美人是我娘,这个男子是我大哥,那这个中年美妇……听大哥叫她母亲,那她应该是大哥的娘,这样说起来,我娘和这个中年美妇应是同侍一夫了。   正在想着,却听见中年美妇对另一边的小男孩说道:“知乾,你也去睡,你三姐刚醒,精神乏着呢,你不要在这儿烦她。”   小男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笑道:“好啊。三姐,你要赶快好起来,你答应我要陪我去放风筝的。”   我傻了,我啥时候答应过他?哦,对,我现在是三小姐。我的天啦,我怎么会跑到这个乱七八糟的地方来,还弄得自己话不能说,浑身都痛,不行,我得赶紧想办法回去!   这一会儿之间,脑子里转过了千百个想法,只见那中年美妇平静地看着我,叹了口气道:“唉,好歹总算是醒了,璃儿,你这一次真是大难不死啊!谁也没想到整个离音阁都烧成了灰,你还能活过来,可真是老天保佑!”   我愣住了,烧成了灰?难道我是遭了火灾?想开口问个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一张嘴,只觉得嗓子眼疼得厉害,却发不出声音,急得只是拼命地喘气。绝世美女见状,眼泪又下来了,关切的拉着我的手,着急地问:“璃儿,你怎么了?说不出话吗?你别着急,大夫一会儿就来了。”   我能不急吗?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门口脚步声响,一个身着青色衣裳的丫头领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我一见这丫头,哇,我的天,这儿的美女还真多,看上去不过是个平平常常的丫头,却生得明眸皓齿,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见到我由衷地一笑,我顿时呆了。她快步地走到我跟前,对着中年美妇和那绝世美女福了福身,清脆地说道:“奴婢青荷见过夫人,桂姨娘,三小姐。大夫请来了。”   中年美妇将那大夫请到床前,说:“大夫,你快瞧瞧,璃儿可有大碍?刚才我看她想说话,但是发不出声音。”   大夫仔细地看了看我的脸色,又替我把了一下脉,低声道:“哦,三小姐这次受了惊吓,脉象虚弱,看来身体还需要些时日才能恢复。不过已经醒了,神志已清,看来并无生命危险,夫人可以放心。至于她不能说话,可能是被烟熏坏了嗓子,待我开些清毒调理的药给小姐,好好休养,过些日子就会慢慢好的。”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那中年美妇唤过一名小厮:“风及,你立刻去北苑书房告诉老爷,说三小姐已经醒了,并无大碍。让老爷放心。”那小厮应声而去。中年美妇继续吩咐下人道:“青荷,你打发小姐屋里的人跟大夫去拿药,赶紧把药煎好给小姐服用。碧叶,你去厨房看看,弄些清淡的食物来给小姐吃。行了,其他的人,都到外头去候着,不许吵闹,没个规矩,扰到小姐休息。”她转过脸来对着我娘说:“盈月,璃儿也醒了,大夫也说没什么大碍,你几天没休息了,让惜人陪你回去歇着,心璃这儿我来看着。”   我娘看着我,摇了摇头:“姐姐,我怎么睡得着。我想陪着璃儿,你去歇着吧。那静气园被一场大火毁了个乱七八糟,明日姐姐还有好多事要做。这里的事就交给我吧。”   中年美妇叹了口气,正要劝慰,门口却传来女子的声音:“夫人,紫莲姐姐来了。”中年美妇愣了一下,唤道:“让她进来吧,唉,心瑜这孩子,病了还想着她妹子呢。”   门帘一挑,进来一个穿紫衫的丫头。哇,这里的丫头真是一个比一个美,这紫莲长着一张瓜子脸,肌肤白里透红,五官清秀,端庄大方,我好奇地望着她,有些猜不透她的身份。只见她轻轻地走到跟前,对着中年美妇和我娘福了福身,柔柔道:“奴婢紫莲见过夫人,桂姨娘,三小姐可好些了?”   中年美妇道:“这么晚了,你不伺候小姐安寝,还过来做什么?”   紫莲轻声道:“二小姐不放心三小姐的伤,方才听到这边有动静,便打发我过来瞧瞧。奴婢见三小姐果真是醒了,总算是吉人自有天相。”   中年美妇道:“璃儿没什么大碍,只是嗓子给烟熏了,大夫说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你回去好好伺候二小姐,她这几天身子就没利索过,你们要当心些,你去吧。”   紫莲福了福身答道:“是。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中年美妇走到门前,又去吩咐了几个人办事,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我娘双眼死死地看着我,仿佛怕我会突然消失一样。我不禁皱了皱眉头,她望着我哭道:“儿啦,你好不容易醒了,怎么好象不认识娘似的?你到底怎么了?”   我呆呆地看着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到现在为止,我还不能接受自己是真的到了一个异时空的现实。中年美妇走到床前,对我娘说:“盈月,我看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你就在这儿看着璃儿,我先到老爷那边去跟他商量些事。”我娘点了点头,那中年美妇叹了口气,转过身道:“如意,我们走吧。惜人好好照顾你的主子,其他的人,都在这儿候着,一切事情都听桂姨娘的安排。”众人应声而诺,中年美妇款款而去。屋子里又复安静下来。我终于顶不住头昏脑胀,渐渐地昏睡了过去。 第一卷第4章阮家主母(下)   我睡得稀里糊涂的,中途好象有人来给我喂药,我也一古脑地喝了下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屋子里突然多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那男人和我娘说了几句话,我也没听清。就这样昏昏然地一觉睡醒,天已经大亮,屋子里除了我娘和那个叫青荷的丫头,又多了两个女人,看上去也是一主一仆,主子坐在软椅上喝着茶,左右打量着屋子里的东西。   娘见我醒了,连忙唤过青荷把我扶起来,坐在床上,连声问道:“璃儿,你醒了,可觉得有什么不适?”   青荷笑道:“桂姨娘,小姐现今说不了话了呢!姨娘不必担心,小姐昨儿夜里吃了药,这一觉睡到晌午,看上去脸色好多了,肯定没什么大碍的。”   我心想这丫头倒是伶俐得很,不由得笑着瞧了瞧她,她立即轻声道:“小姐,你饿了吧?碧叶到厨房去了,今儿她亲自下厨给小姐做了你最爱吃的荷叶粥,一会儿就送来。”我转眼望着我娘,她双眼泛青,脸色疲惫,想来昨夜一定是守在我床前,不曾离开。心中不禁有些感动,我自幼丧母,从来没有感受过母亲的关爱,想到她这样为女儿不眠不休,暗叹这有妈的孩子可真是个宝啊。   方才喝茶的那个女子此刻也站了起来,却并不上前,只是笑道:“哟,璃儿醒了,看来我还真是来对了时候呢!”   我娘道:“让妹妹担心了,我们还真是过意不去。”   那女子道:“姐姐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怎么这么客气。”说完笑吟吟地看着。我才得以有空仔细地打量她。她的年纪和我娘不相上下,虽不及我娘貌美,却也生得婀娜多姿,体态风流,一双凤眼透着点滴心计。她虽然对着我浅笑,眼里却十分地冷淡,并没有多少真心热络。   青荷道:“银姨娘坐着说话吧,小姐如今开不了口,怕是怠慢了姨娘。”   她笑着落了座,我心里一惊,她也是姨娘?我那个所谓的爹,到底有几个老婆?想着脸上不由得露出不屑的神色,看来这古代的男人三妻四妾还真不是盖的。正自烦闷,门外声音响起:“夫人来了。”   众人都站了起来,昨夜的中年美妇走了进来,今天她穿着一件秋香色的锦衣外袍,绣着浅白的牡丹,梳着富贵髻,头上簪着翡翠兰花,衣饰华丽,步态持重,顿显身份尊贵。中年美妇见到银姨娘,神色一顿,说道:“银巧也在这儿啊。”   银巧一见她,有些紧张,立即满脸含笑地迎上去,讨好地说:“姐姐你来了,我今天早上起来才听说璃儿已经醒了,所以赶紧过来瞧瞧。昨儿夜里我睡得早,都怪落英那死丫头,璃儿醒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白白又担心了一个晚上。”   她身边那穿着淡黄色衣裳的丫头连忙跪下,口中不住地说:“奴婢该死,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也是见姨娘好几天都没睡好,昨儿好不容易早早地歇下了,所以不敢去惊动姨娘。”   夫人扫了她们主仆二人一眼,正色道:“罢了,落英是维护你,怕你休息不好,才不跟你说这些。况且昨儿夜深了,本也不该打扰你。你今天有心过来瞧瞧,也算是个好姨娘。”银巧脸上笑得更深了,眼睛里却没有笑意,她似有无心地说:“是啊,听说昨儿夜里闹得是人仰马翻的,乱得一团。我们也不该来给姐姐添乱。”   夫人没理会她,径直走到我床前,见我脸色如常,微微点了点头,问道:“璃儿可好些了?”   我看了娘一眼,她疲倦地笑着,对着夫人轻声说:“已经好多了,劳姐姐挂心。”   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辛苦了。用过饭就去歇着吧。早上老爷可是来过了?”   我娘顿了顿,眼睛只看着我,有些不安地说:“是,一大早老爷就来看过璃儿,只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夫人哦了一声,正要发话,却见门帘一掀,一个小男孩一阵风似的跑进来,直扑到我床前,高声叫着:“三姐,三姐,你好了吗?”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昨天夜里的那个漂亮的小家伙,正搂着我关心地问着。他身后走来一个女子,穿着淡蓝的衣裳,面如秋月,沉静带笑,与那小男孩竟有七分相似。她一把抓住小男孩,嗔怪道:“知乾,你真是越发地没了规矩了,还不向大娘、四娘请安!”   知乾被他一拉,连忙跪在地上,甜声叫着:“知乾给大娘、四娘请安。”   夫人忙将他拉起来,连声说:“好了,好了,知道你乖,起来吧。你乖乖地,不要吵到你三姐,听话。”   知乾应了一声,只管握着我的手,对我笑。我见他生得这么可爱,不禁一下子就喜欢上他了,也就任由他握着。青荷倒了茶过来,递给那女子,脆声说:“苏姨娘喝茶,这儿坐着说话吧。”   她也是妾室?我不禁又看了她一眼,只听得夫人道:“前几天那静气园着火,你也受了惊,不在屋子里好好养着,怎么出来了?”   银巧道:“大姐,二姐这是担心呢!谁不知道二姐有副菩萨心肠,见不得任何人受伤。”她这话说得好听,却分明没什么好声气。我娘愣了一下,忙说:“苏纨姐姐素来疼我家璃儿,那天在静气园见璃儿受了伤,自然是担心的。”   苏纨只是平静地笑了笑,却没说话。一双美目往我身上看来,见我正在打量她,只是一怔,不由得淡然道:“看璃儿的气色,好象没什么大碍的。我也就放心了。”   银巧只笑了一下,说:“大姐,我倒是觉得,那静气园里怎么会好端端地就走了水,委实有些奇怪。应该将那静气园里的奴才们好好拷问一番才是。那些奴才们,仗着主子平时里好说话,越发地不知好歹。”   夫人道:“哦?莫非巧儿什么发现?”   银巧连忙凑上前来,正色道:“姐姐,我总觉得那园子里不会无缘无故地失火,多半是那些不争气的奴才躲着吃酒,才会闯下大祸,不如将他们全部绑了,好好地问个明白,不然以后谁还将主子放在眼里!”   苏纨淡然道:“银巧妹妹这话说得可不是时候,如今这会子最要紧的是治好璃儿的伤,怎么还要去整那些多余的事!”   银巧听了,脸色一变,说:“苏姐姐这话,妹妹可不赞同。璃儿的伤要治,可是这罪魁祸首更不能不查!说不定这件事是有人主使,就算没人主使,那奴才们这样大胆,可难保以后不再出同样的事儿!”   夫人听了,不耐地说:“好了,如今还嫌家里不够乱吗?老爷这几天为了朝廷的事,忙得不可开交,我们这边还要闹个后院起火,也不怕外人知道了笑话!”   银巧一听,有些不服气,声辩道:“姐姐,话是这么说,可是这次火烧得这么大,还害得璃儿受了伤,怎么能查也不查,就这么算了?”   夫人厉声说:“查,当然会查,在这阮府里,还有人敢翻天不成?不管是有人纵火还是失职,只要有我在,就没有查不出的。不过,眼下府里事儿多人杂,你们几个没事就好好地给我呆在屋子里,别到处去惹事!”   银巧连声道:“姐姐,妹妹可不是惹姐姐生气,只不过……”   夫人打断了她:“好了,你在想什么我心里清楚。你年纪虽轻,可在府里的时间也不短了,我平日就跟你说过,在府里,要少说多做,好好约束自己屋里的人,不要没事就四处张扬。其它的事,我心里有数,你管好自己就成了。”   银巧满脸委屈,却不敢大声声辩,只得小声说:“我也是为了大家好,不识好人心!”   夫人冷笑一声:“巧儿,你别怪姐姐偏心,前几日,你纵容落英那丫头跑到厨房里去闹事,我还没说你,怎么,过了几天清静日子,又开始不安生了?”   银巧大声说:“姐姐,巧儿冤枉啊,那天我胃口不好,才让落英去厨房里做个鸡蛋羹,谁知道厨房的章胜如此蛮横,硬说鸡蛋没有了,不给做,落英也是护着我,才会跟他吵了几句。”   夫人哼了一声,“是吗?吵几句用得着把厨房给掀了吗?把锅给摔了吗?你明知道章胜是苏纨的远房表哥,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要大吵大闹?你是不是清静日子过得不耐烦了,想到静心斋去住几天?”   银巧一听,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说:“姐姐,巧儿不敢,巧儿只是一时糊涂。姐姐就原谅我吧。”   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唉,你十岁就跟着我,在这阮府里也有十三年了,怎么会如此地不识大体!你也知道我平日里最恨那些胡搅蛮缠的人,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地商量,非要闹得鸡飞狗跳?这几天府里出这么大的事,我忙得脚不沾地,你倒是无心帮忙,有心添乱!”说到后面几句,已是疾言声厉。   银巧吓得不敢说话,苏纨忙站起身来,低首道:“姐姐也别怪她了,我表哥那个人我是知道的,心地没什么,就是一张嘴不饶人,想必是说错了话,得罪了银巧妹妹,才让妹妹发了那么大的火。前几天我已经说过他,让他以后伺候主子们要尽心些才是。”   夫人看了银巧一眼,朗声道:“行了,你起来吧。亏你苏纨姐姐还替你说好话,你回去自个儿好好想想,别净给我惹事!”   银巧起了身,出门前不忘盯了苏纨一眼,那目光里有着说不出的恨意。我心中一阵感叹,唉,男人三妻四妾的后果,就是家无宁日啊,亏得这个正室夫人镇得住场,看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碧叶带着两个小丫头端着食物进来,福了福身。夫人道:“你们都在这儿吃了罢,我还要去老爷那边看看,静气园里打扫得差不多,总要着人来好好修葺才是。”   众人都随她起身,苏纨拉起知乾,笑着说:“我们也走了吧,免得扰了璃儿休息。桂妹妹也要注意身体,我们明日再过来。”   知乾却有些不舍地拉着我,对着苏纨说:“娘,我想陪着三姐,好不好?”   苏纨为难地看着我,夫人道:“不行,知乾你下午还有功课,怎么能老呆在三姐屋里?你三姐刚醒,身子还没好呢,你不要在这儿烦她。”   知乾撒娇道:“大娘,我保证不会烦三姐,我要在这儿照顾她。”   夫人将知乾拉到身边,柔声道:“好孩子,大娘知道你心疼你三姐呢,你这会儿子自己都照顾不好呢,还想照顾你三姐。听话,不然让你爹知道,又要罚你!”   知乾扁了扁小嘴,有些委屈,但听到爹这个字,却不得做声了。只得跟着夫人、苏纨出了门,眼睛还不住地回头望我。那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满目含情。   唉,这个小帅哥,长大了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女孩子啊!   我睡得稀里糊涂的,中途好象有人来给我喂药,我也一古脑地喝了下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屋子里突然多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那男人和我娘说了几句话,我也没听清。就这样昏昏然地一觉睡醒,天已经大亮,屋子里除了我娘和那个叫青荷的丫头,又多了两个女人,看上去也是一主一仆,主子坐在软椅上喝着茶,左右打量着屋子里的东西。   娘见我醒了,连忙唤过青荷把我扶起来,坐在床上,连声问道:“璃儿,你醒了,可觉得有什么不适?”   青荷笑道:“桂姨娘,小姐现今说不了话了呢!姨娘不必担心,小姐昨儿夜里吃了药,这一觉睡到晌午,看上去脸色好多了,肯定没什么大碍的。”   我心想这丫头倒是伶俐得很,不由得笑着瞧了瞧她,她立即轻声道:“小姐,你饿了吧?碧叶到厨房去了,今儿她亲自下厨给小姐做了你最爱吃的荷叶粥,一会儿就送来。”我转眼望着我娘,她双眼泛青,脸色疲惫,想来昨夜一定是守在我床前,不曾离开。心中不禁有些感动,我自幼丧母,从来没有感受过母亲的关爱,想到她这样为女儿不眠不休,暗叹这有妈的孩子可真是个宝啊。   方才喝茶的那个女子此刻也站了起来,却并不上前,只是笑道:“哟,璃儿醒了,看来我还真是来对了时候呢!”   我娘道:“让妹妹担心了,我们还真是过意不去。”   那女子道:“姐姐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怎么这么客气。”说完笑吟吟地看着。我才得以有空仔细地打量她。她的年纪和我娘不相上下,虽不及我娘貌美,却也生得婀娜多姿,体态风流,一双凤眼透着点滴心计。她虽然对着我浅笑,眼里却十分地冷淡,并没有多少真心热络。   青荷道:“银姨娘坐着说话吧,小姐如今开不了口,怕是怠慢了姨娘。”   她笑着落了座,我心里一惊,她也是姨娘?我那个所谓的爹,到底有几个老婆?想着脸上不由得露出不屑的神色,看来这古代的男人三妻四妾还真不是盖的。正自烦闷,门外声音响起:“夫人来了。”   众人都站了起来,昨夜的中年美妇走了进来,今天她穿着一件秋香色的锦衣外袍,绣着浅白的牡丹,梳着富贵髻,头上簪着翡翠兰花,衣饰华丽,步态持重,顿显身份尊贵。中年美妇见到银姨娘,神色一顿,说道:“银巧也在这儿啊。”   银巧一见她,有些紧张,立即满脸含笑地迎上去,讨好地说:“姐姐你来了,我今天早上起来才听说璃儿已经醒了,所以赶紧过来瞧瞧。昨儿夜里我睡得早,都怪落英那死丫头,璃儿醒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白白又担心了一个晚上。”   她身边那穿着淡黄色衣裳的丫头连忙跪下,口中不住地说:“奴婢该死,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也是见姨娘好几天都没睡好,昨儿好不容易早早地歇下了,所以不敢去惊动姨娘。”   夫人扫了她们主仆二人一眼,正色道:“罢了,落英是维护你,怕你休息不好,才不跟你说这些。况且昨儿夜深了,本也不该打扰你。你今天有心过来瞧瞧,也算是个好姨娘。”银巧脸上笑得更深了,眼睛里却没有笑意,她似有无心地说:“是啊,听说昨儿夜里闹得是人仰马翻的,乱得一团。我们也不该来给姐姐添乱。”   夫人没理会她,径直走到我床前,见我脸色如常,微微点了点头,问道:“璃儿可好些了?”   我看了娘一眼,她疲倦地笑着,对着夫人轻声说:“已经好多了,劳姐姐挂心。”   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辛苦了。用过饭就去歇着吧。早上老爷可是来过了?”   我娘顿了顿,眼睛只看着我,有些不安地说:“是,一大早老爷就来看过璃儿,只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夫人哦了一声,正要发话,却见门帘一掀,一个小男孩一阵风似的跑进来,直扑到我床前,高声叫着:“三姐,三姐,你好了吗?”我定睛一看,竟然是昨天夜里的那个漂亮的小家伙,正搂着我关心地问着。他身后走来一个女子,穿着淡蓝的衣裳,面如秋月,沉静带笑,与那小男孩竟有七分相似。她一把抓住小男孩,嗔怪道:“知乾,你真是越发地没了规矩了,还不向大娘、四娘请安!”   知乾被他一拉,连忙跪在地上,甜声叫着:“知乾给大娘、四娘请安。”   夫人忙将他拉起来,连声说:“好了,好了,知道你乖,起来吧。你乖乖地,不要吵到你三姐,听话。”   知乾应了一声,只管握着我的手,对我笑。我见他生得这么可爱,不禁一下子就喜欢上他了,也就任由他握着。青荷倒了茶过来,递给那女子,脆声说:“苏姨娘喝茶,这儿坐着说话吧。”   她也是妾室?我不禁又看了她一眼,只听得夫人道:“前几天那静气园着火,你也受了惊,不在屋子里好好养着,怎么出来了?”   银巧道:“大姐,二姐这是担心呢!谁不知道二姐有副菩萨心肠,见不得任何人受伤。”她这话说得好听,却分明没什么好声气。我娘愣了一下,忙说:“苏纨姐姐素来疼我家璃儿,那天在静气园见璃儿受了伤,自然是担心的。”   苏纨只是平静地笑了笑,却没说话。一双美目往我身上看来,见我正在打量她,只是一怔,不由得淡然道:“看璃儿的气色,好象没什么大碍的。我也就放心了。”   银巧只笑了一下,说:“大姐,我倒是觉得,那静气园里怎么会好端端地就走了水,委实有些奇怪。应该将那静气园里的奴才们好好拷问一番才是。那些奴才们,仗着主子平时里好说话,越发地不知好歹。”   夫人道:“哦?莫非巧儿什么发现?”   银巧连忙凑上前来,正色道:“姐姐,我总觉得那园子里不会无缘无故地失火,多半是那些不争气的奴才躲着吃酒,才会闯下大祸,不如将他们全部绑了,好好地问个明白,不然以后谁还将主子放在眼里!”   苏纨淡然道:“银巧妹妹这话说得可不是时候,如今这会子最要紧的是治好璃儿的伤,怎么还要去整那些多余的事!”   银巧听了,脸色一变,说:“苏姐姐这话,妹妹可不赞同。璃儿的伤要治,可是这罪魁祸首更不能不查!说不定这件事是有人主使,就算没人主使,那奴才们这样大胆,可难保以后不再出同样的事儿!”   夫人听了,不耐地说:“好了,如今还嫌家里不够乱吗?老爷这几天为了朝廷的事,忙得不可开交,我们这边还要闹个后院起火,也不怕外人知道了笑话!”   银巧一听,有些不服气,声辩道:“姐姐,话是这么说,可是这次火烧得这么大,还害得璃儿受了伤,怎么能查也不查,就这么算了?”   夫人厉声说:“查,当然会查,在这阮府里,还有人敢翻天不成?不管是有人纵火还是失职,只要有我在,就没有查不出的。不过,眼下府里事儿多人杂,你们几个没事就好好地给我呆在屋子里,别到处去惹事!”   银巧连声道:“姐姐,妹妹可不是惹姐姐生气,只不过……”   夫人打断了她:“好了,你在想什么我心里清楚。你年纪虽轻,可在府里的时间也不短了,我平日就跟你说过,在府里,要少说多做,好好约束自己屋里的人,不要没事就四处张扬。其它的事,我心里有数,你管好自己就成了。”   银巧满脸委屈,却不敢大声声辩,只得小声说:“我也是为了大家好,不识好人心!”   夫人冷笑一声:“巧儿,你别怪姐姐偏心,前几日,你纵容落英那丫头跑到厨房里去闹事,我还没说你,怎么,过了几天清静日子,又开始不安生了?”   银巧大声说:“姐姐,巧儿冤枉啊,那天我胃口不好,才让落英去厨房里做个鸡蛋羹,谁知道厨房的章胜如此蛮横,硬说鸡蛋没有了,不给做,落英也是护着我,才会跟他吵了几句。”   夫人哼了一声,“是吗?吵几句用得着把厨房给掀了吗?把锅给摔了吗?你明知道章胜是苏纨的远房表哥,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要大吵大闹?你是不是清静日子过得不耐烦了,想到静心斋去住几天?”   银巧一听,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说:“姐姐,巧儿不敢,巧儿只是一时糊涂。姐姐就原谅我吧。”   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唉,你十岁就跟着我,在这阮府里也有十三年了,怎么会如此地不识大体!你也知道我平日里最恨那些胡搅蛮缠的人,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地商量,非要闹得鸡飞狗跳?这几天府里出这么大的事,我忙得脚不沾地,你倒是无心帮忙,有心添乱!”说到后面几句,已是疾言声厉。   银巧吓得不敢说话,苏纨忙站起身来,低首道:“姐姐也别怪她了,我表哥那个人我是知道的,心地没什么,就是一张嘴不饶人,想必是说错了话,得罪了银巧妹妹,才让妹妹发了那么大的火。前几天我已经说过他,让他以后伺候主子们要尽心些才是。”   夫人看了银巧一眼,朗声道:“行了,你起来吧。亏你苏纨姐姐还替你说好话,你回去自个儿好好想想,别净给我惹事!”   银巧起了身,出门前不忘盯了苏纨一眼,那目光里有着说不出的恨意。我心中一阵感叹,唉,男人三妻四妾的后果,就是家无宁日啊,亏得这个正室夫人镇得住场,看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碧叶带着两个小丫头端着食物进来,福了福身。夫人道:“你们都在这儿吃了罢,我还要去老爷那边看看,静气园里打扫得差不多,总要着人来好好修葺才是。”   众人都随她起身,苏纨拉起知乾,笑着说:“我们也走了吧,免得扰了璃儿休息。桂妹妹也要注意身体,我们明日再过来。”   知乾却有些不舍地拉着我,对着苏纨说:“娘,我想陪着三姐,好不好?”   苏纨为难地看着我,夫人道:“不行,知乾你下午还有功课,怎么能老呆在三姐屋里?你三姐刚醒,身子还没好呢,你不要在这儿烦她。”   知乾撒娇道:“大娘,我保证不会烦三姐,我要在这儿照顾她。”   夫人将知乾拉到身边,柔声道:“好孩子,大娘知道你心疼你三姐呢,你这会儿子自己都照顾不好呢,还想照顾你三姐。听话,不然让你爹知道,又要罚你!”   知乾扁了扁小嘴,有些委屈,但听到爹这个字,却不得做声了。只得跟着夫人、苏纨出了门,眼睛还不住地回头望我。那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满目含情。   唉,这个小帅哥,长大了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女孩子啊! 第一卷第5章天京第一美   在床上躺了三天,总算恢复了些元气。听我娘说我是福大命大,离音阁烧起来的时候,一块塌掉的大房梁砸坏了门板,门板搭在书桌上,我则躲在书桌底下,呛了些烟。没被烧着。所以子默找到我的时候,我除了胸口上被灼伤了一块半指长的伤口以外,并没有其它的外伤。难怪我一直觉得胸口火烧火燎的疼。调养了几日,嗓子已经发得出声音了,只是说话还有些困难。但那胸口上,估计会留下疤痕。   这三天来我几乎没出门,不过来来往往的人可不少,我也把这一大家子的人认了个清楚。原来这家姓阮,“我”这个爹一共娶了一妻三妾,正妻便是那些人口中的“夫人”,阮家的当家主母,苏纨、桂盈月和银巧为妾室。膝下有二子二女,“我”排行第三。老大阮知秋便是头一天醒来抱着我的那个男子,估计应该有十**岁,脾气很是急躁,只是对着我的时候才会有难得的温柔。三天来他几乎每天晚饭时都会来看我,陪我吃过饭才离开。老二阮心瑜身体不好,一直病着,我没见着她。老四就是那个漂亮的小男孩阮知乾,他性子沉静,只是爱笑,常常会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我面前,对着我笑。   我屋里最常见到的就是我娘,还有青荷、碧叶两个丫头。青荷持重伶俐,懂得察颜观色,碧叶天真烂漫,是个直肠子。还有些来来往往的小厮和小丫头我就叫不出名字来了。   这阮府里的主子,除了我的爹和二姐,其他的人我算都认识了。我最喜欢的要数那个最小的老四阮知乾,温柔可爱,我简直都有点招架不住了。至于那个大哥阮知秋,数他最紧张我,但不知为何,他看我的眼神过于炽烈,让我有些不舒服。   我的身体渐渐地好了,行动已经没什么问题。我便整天琢磨着怎么才能回我的那个时代去。努力地回想当时晕过去前的情形,觉得所有一切问题的症结就在那块牌子上,但是为何我到了这里,那块牌子却不见了呢?没有那块牌子,我可怎么回得去呢?   青荷见我整日地发呆,心中暗暗地有些着急。一有空她便不停地跟我说话,怕我闷着。一会儿说城里又有些什么趣事,哪位大人的公子千金又做了些什么出阁的事,哪里哪里又犯些大案子,我真是觉得奇怪,她一个小小的丫头,哪知道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啊?   我心一动,示意青荷拿纸笔来。   青荷眼睛一亮,笑道:“对啊,只想着小姐不能讲话,忘了小姐可以写字了。”她迅速地将笔墨铺在桌上,殷切地看着我:“小姐,你想说什么就下来,奴婢好帮你。”   我拿起毛笔,心中暗叹,幸好小时候父亲老是让我练书法,要不然现在可要出丑了。遂在纸上写出:“我的脑子有些糊涂了,不太记得以前的事。现在是什么朝代啊?”   青荷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急声道:“小姐,你是不是摔到脑子了?如今是天垠朝啊!”   天垠?这是什么东东?听都没听过。我心中一沉,难道是什么所谓不知名的异时空吗?心念一动,接着写道:“那我爹是做什么的?”   青荷抚着额头哀号了一声,叫道:“天啦,小姐你居然连这个都不记得了,老爷是当朝宰相,内阁首辅啊!”   我吃了一惊,哇,官不小哇!看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难怪三妻四妾,府里派头十足。   我连忙写道:“我失忆的事,不可让其他的人知道。”   青荷点了点头说:“是啊,要是夫人知道了,我们可是免不了又要受罚。小姐你不用担心,你可能是受了惊,脑子有些糊涂了,说不定过些日子你就什么都想起来了。你要有什么记不清了,尽管问奴婢好了。”   我笑了笑,这丫头还真是忠心呢!   青荷见我笑了,不由得呆了呆,赞道:“小姐,你笑起来可真好看!奴婢现在可总算明白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了。”   听到这么高的赞美,我不由得笑得更开心了。虽然本人有“校花”名号,但是被人如此直白地赞美倒还是头一回。   青荷拿过一面镜子,手持梳子走过来,笑道:“小姐,我帮你梳梳头吧,你虽然这几天不能出门,但可不能糟蹋了这天京第一美人的名号。”   天京第一美人?谁?我吗?不会吧。   铜镜摆在面前,我看着镜子里的人,顿时大吃一惊!这几天一直躺在床上,竟然还不知道自己居然长得这么美。光滑白皙肌肤吹弹得破,两弯柳叶眉如烟似画,一双含情目明亮如星,一点朱唇如樱桃般甜美,瀑布般的黑发衬着标准的鹅蛋脸,美得足以令百花失色。只在那一刹那,我终于有点明白了什么叫做绝色倾城。   青荷见我对着镜子发呆,不由得笑道:“小姐你怎么了?不会连自己的样子也不记得了吧?”   我勉强地笑了笑,心中却如一团乱麻。这镜子里的人和我本人虽有七八分相像,但是年纪却差了许多,看上去最多不过十四、五岁。我好歹是个大学生,怎么在这儿成了未成年人了?古代女子也差不多这个时候便要嫁人,嫁谁还由不了自己做主,我这一时半会儿的回不去,呆在这儿岂不是任由别人做主?想到这儿,心中不禁烦闷不已。   青荷见我默然不语,道:“小姐想什么呢?其实小姐真是仙人呢,那么大的火,居然都没有损到小姐的容貌分毫,大家都说,这是小姐有仙人护佑呢!”   我忍不住扑哧一笑,这丫头怎么说话语无伦次了,一会说我是仙人,一会又说我有仙人护佑,当真是紧张得过了头了。   青荷见我笑了,松了一口气,道:“唉,也真是的,好端端的二小姐也病了,不然有二小姐陪着小姐,就不会这么闷了。默公子因小姐受了伤,保护不周,被老爷罚去思过,昕公子也是几天不见人影,就我们几个笨丫头陪着小姐,难怪小姐会闷了。”   我好奇地看着她,不知她说的这默公子和昕公子是什么人,难不成平时都在我身边吗?若是公子,就应该是男人,这大家闺秀难道还时时有男人陪伴?可真是奇怪了。   青荷见我一脸茫然,一拍脑袋,叫道:“哎呀,小姐如果忘了以前的事,想必也不记得默公子和昕公子了。不过应该不会呀,小姐打小就和他们俩形影不离的,怎么会连他们也不记得了。”   哦,原来还算是青梅竹马,我立即在纸上写道:“那默公子和昕公子是哪家的公子呀?”   青荷张大了嘴看着我,连连念叨:“天啦,小姐你真的不记得了?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什么完了,几天不见,青荷你这丫头说话怎么连碧叶也不如了。”不知何时,门口突然多出一个人来,我心中一惊,他何时进来,竟然全无声息。只见他全身素白,手持折扇,散发披肩,全然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打扮。只见他眉目清秀,丰神俊朗,身形虽纤秀却是风华正茂,一双眼睛正含笑看着我。   哇,真是一个帅哥,只是美得很中性。   他径直朝我走过来,握住我的手,笑着问道:“小姐可好些了?这几天文昕出了府去办事,只是小姐一直昏迷,所以也没能及早通报,小姐不会生气吧?”   我连忙脱开他的手,心中不禁诧异,这人也太大胆了吧,当着丫头的面就这样跟我亲近。就算长得帅也不能有特权吧,当自己是情圣啊?   他见我对他一脸戒备,不由得一愣。复又笑道:“小姐生文昕的气吗?怪我没有守在你身边?小姐要生气也是应该的,等小姐身子好了,要怎么罚我都行。只是你刚刚才好些,别再气着自己的身子。”   我看了看他,转身没理他。   他似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道:“我走的时候,见小姐呼吸尚可,身上也并无大的伤口,想必子默救小姐出来时,必定是护了小姐周全。觉得小姐应该无大碍。况且府中有这么多人照料,小姐定能醒来。只是我当时发现了些线索,不得不立即追查,所以才会舍你而去。小姐……若要怪文昕,文昕愿意受罚。”说到此处,他竟有些卑微了。   我心中一动,他说话如此谨慎小心,全然没有半点大家公子的模样,难道是对“我”有情?但见他眼神坦荡,关怀之切,似有几分情爱之意,我当真有些吃不准他究竟是什么人了。   只听得青荷急道:“昕公子,小姐不是怪你,只不过是……”   他就是昕公子?那个青梅竹马之一?   他转脸看着青荷,眼神中似有冷意,追问道:“只不过是什么?”   青荷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我对她摆了摆手,转身朝床边走去,一副送客的样子。青荷忙低声道:“昕公子,小姐身子不好,要歇着了,你先回去吧。明日再来。”   文昕看了我一眼,眼神顿时有些冷漠,他起身走到门口,回头道:“小姐既然不适,文昕就先告辞了,只是我与子默自幼便跟着小姐,现如今子默还在静心斋里,若是小姐还念着半分情义,就请小姐早点将子默放出来。”   我一愣,子默在静心斋里?上次我也是听到夫人说什么静心斋,银巧便吓得哭了,难道那是个恐怖的地方?只是这子默又是什么人?听起来,好象是他救了我,既然是救了我,应该是有功了,怎么还会受罚?我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回过神来,文昕已经不在了。碧叶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笑着问道:“又是谁惹着我们的昕公子了?我看他的脸色真是臭得要命。”   青荷拍了她一下,道:“死丫头,别多嘴。药好了,快给小姐服用。”   碧叶吐了吐舌头,将药端给我,我看着青荷,心想可能还得靠这丫头才能解开我心中之谜了。   在床上躺了三天,总算恢复了些元气。听我娘说我是福大命大,离音阁烧起来的时候,一块塌掉的大房梁砸坏了门板,门板搭在书桌上,我则躲在书桌底下,呛了些烟。没被烧着。所以子默找到我的时候,我除了胸口上被灼伤了一块半指长的伤口以外,并没有其它的外伤。难怪我一直觉得胸口火烧火燎的疼。调养了几日,嗓子已经发得出声音了,只是说话还有些困难。但那胸口上,估计会留下疤痕。   这三天来我几乎没出门,不过来来往往的人可不少,我也把这一大家子的人认了个清楚。原来这家姓阮,“我”这个爹一共娶了一妻三妾,正妻便是那些人口中的“夫人”,阮家的当家主母,苏纨、桂盈月和银巧为妾室。膝下有二子二女,“我”排行第三。老大阮知秋便是头一天醒来抱着我的那个男子,估计应该有十**岁,脾气很是急躁,只是对着我的时候才会有难得的温柔。三天来他几乎每天晚饭时都会来看我,陪我吃过饭才离开。老二阮心瑜身体不好,一直病着,我没见着她。老四就是那个漂亮的小男孩阮知乾,他性子沉静,只是爱笑,常常会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我面前,对着我笑。   我屋里最常见到的就是我娘,还有青荷、碧叶两个丫头。青荷持重伶俐,懂得察颜观色,碧叶天真烂漫,是个直肠子。还有些来来往往的小厮和小丫头我就叫不出名字来了。   这阮府里的主子,除了我的爹和二姐,其他的人我算都认识了。我最喜欢的要数那个最小的老四阮知乾,温柔可爱,我简直都有点招架不住了。至于那个大哥阮知秋,数他最紧张我,但不知为何,他看我的眼神过于炽烈,让我有些不舒服。   我的身体渐渐地好了,行动已经没什么问题。我便整天琢磨着怎么才能回我的那个时代去。努力地回想当时晕过去前的情形,觉得所有一切问题的症结就在那块牌子上,但是为何我到了这里,那块牌子却不见了呢?没有那块牌子,我可怎么回得去呢?   青荷见我整日地发呆,心中暗暗地有些着急。一有空她便不停地跟我说话,怕我闷着。一会儿说城里又有些什么趣事,哪位大人的公子千金又做了些什么出阁的事,哪里哪里又犯些大案子,我真是觉得奇怪,她一个小小的丫头,哪知道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啊?   我心一动,示意青荷拿纸笔来。   青荷眼睛一亮,笑道:“对啊,只想着小姐不能讲话,忘了小姐可以写字了。”她迅速地将笔墨铺在桌上,殷切地看着我:“小姐,你想说什么就下来,奴婢好帮你。”   我拿起毛笔,心中暗叹,幸好小时候父亲老是让我练书法,要不然现在可要出丑了。遂在纸上写出:“我的脑子有些糊涂了,不太记得以前的事。现在是什么朝代啊?”   青荷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急声道:“小姐,你是不是摔到脑子了?如今是天垠朝啊!”   天垠?这是什么东东?听都没听过。我心中一沉,难道是什么所谓不知名的异时空吗?心念一动,接着写道:“那我爹是做什么的?”   青荷抚着额头哀号了一声,叫道:“天啦,小姐你居然连这个都不记得了,老爷是当朝宰相,内阁首辅啊!”   我吃了一惊,哇,官不小哇!看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难怪三妻四妾,府里派头十足。   我连忙写道:“我失忆的事,不可让其他的人知道。”   青荷点了点头说:“是啊,要是夫人知道了,我们可是免不了又要受罚。小姐你不用担心,你可能是受了惊,脑子有些糊涂了,说不定过些日子你就什么都想起来了。你要有什么记不清了,尽管问奴婢好了。”   我笑了笑,这丫头还真是忠心呢!   青荷见我笑了,不由得呆了呆,赞道:“小姐,你笑起来可真好看!奴婢现在可总算明白什么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了。”   听到这么高的赞美,我不由得笑得更开心了。虽然本人有“校花”名号,但是被人如此直白地赞美倒还是头一回。   青荷拿过一面镜子,手持梳子走过来,笑道:“小姐,我帮你梳梳头吧,你虽然这几天不能出门,但可不能糟蹋了这天京第一美人的名号。”   天京第一美人?谁?我吗?不会吧。   铜镜摆在面前,我看着镜子里的人,顿时大吃一惊!这几天一直躺在床上,竟然还不知道自己居然长得这么美。光滑白皙肌肤吹弹得破,两弯柳叶眉如烟似画,一双含情目明亮如星,一点朱唇如樱桃般甜美,瀑布般的黑发衬着标准的鹅蛋脸,美得足以令百花失色。只在那一刹那,我终于有点明白了什么叫做绝色倾城。   青荷见我对着镜子发呆,不由得笑道:“小姐你怎么了?不会连自己的样子也不记得了吧?”   我勉强地笑了笑,心中却如一团乱麻。这镜子里的人和我本人虽有七八分相像,但是年纪却差了许多,看上去最多不过十四、五岁。我好歹是个大学生,怎么在这儿成了未成年人了?古代女子也差不多这个时候便要嫁人,嫁谁还由不了自己做主,我这一时半会儿的回不去,呆在这儿岂不是任由别人做主?想到这儿,心中不禁烦闷不已。   青荷见我默然不语,道:“小姐想什么呢?其实小姐真是仙人呢,那么大的火,居然都没有损到小姐的容貌分毫,大家都说,这是小姐有仙人护佑呢!”   我忍不住扑哧一笑,这丫头怎么说话语无伦次了,一会说我是仙人,一会又说我有仙人护佑,当真是紧张得过了头了。   青荷见我笑了,松了一口气,道:“唉,也真是的,好端端的二小姐也病了,不然有二小姐陪着小姐,就不会这么闷了。默公子因小姐受了伤,保护不周,被老爷罚去思过,昕公子也是几天不见人影,就我们几个笨丫头陪着小姐,难怪小姐会闷了。”   我好奇地看着她,不知她说的这默公子和昕公子是什么人,难不成平时都在我身边吗?若是公子,就应该是男人,这大家闺秀难道还时时有男人陪伴?可真是奇怪了。   青荷见我一脸茫然,一拍脑袋,叫道:“哎呀,小姐如果忘了以前的事,想必也不记得默公子和昕公子了。不过应该不会呀,小姐打小就和他们俩形影不离的,怎么会连他们也不记得了。”   哦,原来还算是青梅竹马,我立即在纸上写道:“那默公子和昕公子是哪家的公子呀?”   青荷张大了嘴看着我,连连念叨:“天啦,小姐你真的不记得了?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什么完了,几天不见,青荷你这丫头说话怎么连碧叶也不如了。”不知何时,门口突然多出一个人来,我心中一惊,他何时进来,竟然全无声息。只见他全身素白,手持折扇,散发披肩,全然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打扮。只见他眉目清秀,丰神俊朗,身形虽纤秀却是风华正茂,一双眼睛正含笑看着我。   哇,真是一个帅哥,只是美得很中性。   他径直朝我走过来,握住我的手,笑着问道:“小姐可好些了?这几天文昕出了府去办事,只是小姐一直昏迷,所以也没能及早通报,小姐不会生气吧?”   我连忙脱开他的手,心中不禁诧异,这人也太大胆了吧,当着丫头的面就这样跟我亲近。就算长得帅也不能有特权吧,当自己是情圣啊?   他见我对他一脸戒备,不由得一愣。复又笑道:“小姐生文昕的气吗?怪我没有守在你身边?小姐要生气也是应该的,等小姐身子好了,要怎么罚我都行。只是你刚刚才好些,别再气着自己的身子。”   我看了看他,转身没理他。   他似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道:“我走的时候,见小姐呼吸尚可,身上也并无大的伤口,想必子默救小姐出来时,必定是护了小姐周全。觉得小姐应该无大碍。况且府中有这么多人照料,小姐定能醒来。只是我当时发现了些线索,不得不立即追查,所以才会舍你而去。小姐……若要怪文昕,文昕愿意受罚。”说到此处,他竟有些卑微了。   我心中一动,他说话如此谨慎小心,全然没有半点大家公子的模样,难道是对“我”有情?但见他眼神坦荡,关怀之切,似有几分情爱之意,我当真有些吃不准他究竟是什么人了。   只听得青荷急道:“昕公子,小姐不是怪你,只不过是……”   他就是昕公子?那个青梅竹马之一?   他转脸看着青荷,眼神中似有冷意,追问道:“只不过是什么?”   青荷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我对她摆了摆手,转身朝床边走去,一副送客的样子。青荷忙低声道:“昕公子,小姐身子不好,要歇着了,你先回去吧。明日再来。”   文昕看了我一眼,眼神顿时有些冷漠,他起身走到门口,回头道:“小姐既然不适,文昕就先告辞了,只是我与子默自幼便跟着小姐,现如今子默还在静心斋里,若是小姐还念着半分情义,就请小姐早点将子默放出来。”   我一愣,子默在静心斋里?上次我也是听到夫人说什么静心斋,银巧便吓得哭了,难道那是个恐怖的地方?只是这子默又是什么人?听起来,好象是他救了我,既然是救了我,应该是有功了,怎么还会受罚?我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回过神来,文昕已经不在了。碧叶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笑着问道:“又是谁惹着我们的昕公子了?我看他的脸色真是臭得要命。”   青荷拍了她一下,道:“死丫头,别多嘴。药好了,快给小姐服用。”   碧叶吐了吐舌头,将药端给我,我看着青荷,心想可能还得靠这丫头才能解开我心中之谜了。 第一卷第6章文武公子(上)   自从那天文昕走了之后,我心里一直搞不明白状况。虽然文昕日日都来问候,但却对我冷淡了许多。我因为嗓子说话还不利索,也无法好好地问清楚,只得见无人的时候,问问青荷。只是我这屋里总是人来人往的,难得会有个清静的时候。夫人倒不常来,我娘几乎天天都在我屋里。我还一心惦记着怎么才能回到我那个时空去,只是如今哪儿也去不了,到哪里去找得到那个奇怪的牌子。   我娘每天过来,也只是做做针线,跟我说说话。听她的解释,说是过不久,明南王就要进京,皇上让父亲负责安排此事,所以父亲总不得空来看我,但每天都会询问我的状况,他心里对我还是十分关心的。让我不要怪父亲。我连他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哪有闲心去怪他。我平时里和心瑜要好,只是心瑜也一直病着,夫人怕我们见了反而对身子不好,所以也不让她过来。   我听得无聊,心想我娘既然在府里算是个主子,想必对子默的事也是知道的。于是心中一动,拉过她的手来,在她的手心里写了个默字。   她关心地看了看我,道:“傻孩子,你担心子默啊?这次他虽然是救了你,但害你身陷火场,昏迷了几天,本也是他失职,所以你父亲才会罚他。”   失职?什么意思?我皱了皱眉。   我娘见状叹气道:“璃儿,娘知道你心肠软,见不得自己的人受苦。文昕也托了司杞在老爷那儿说了几次,只是老爷这会子忙,也确实没时间来处理这件事。毕竟子默是你的人,要如何处置,你自己想清楚。”   我的人?我的什么人?下人吗?不管怎么样,他总算是救了我,看来我还是应该为他尽尽心才对。   我当即做出一副身困心乏的样子,懒在床边,想要休息。我娘见了便将屋里的人都遣走了,我单独留了青荷伺候,见人都走光了,让青荷将房门关了,取出纸笔来细细地问青荷。   青荷道:“难怪,原来是小姐真记不得了,我也觉得奇怪,自从小姐醒了以后,就没问过默公子和昕公子,他们一向跟小姐形影不离,虽不说是好得不得了,却也跟了小姐十年了,况且默公子救小姐出来的时候,好象也是受了伤的,按理小姐决不会不闻不问。”   我一惊,连忙写道:“子默也受了伤?伤了哪里?”   青荷道:“这个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言公子说好象是受了伤。现在他在静心斋也快十天了,奴婢还真有些担心呢。”   言公子?怎么又冒了个人出来。我觉得头脑发涨,继续写道:“文昕、子默究竟是我的什么人?言公子又是什么人?”   青荷缓缓道:“小姐,这阮府里,每一个主子都有文武公子护佑,文昕是你的文公子,子默是你的武公子。他们从小就跟着你,在这府里,论文韬武略,人才武功,谁也比不上他们。我听说啊,小姐五岁时第一眼看到他们便要了他们,可如今……”   我摆了摆手,继续指了指言公子。   青荷道:“言公子是二小姐的武公子啊,当时静气园着火,子言、子虚、子渊三位公子都在,为了救你,连老爷的武公子元丰都来了。”   原来如此,这家人还真是奇怪,每个主子都有文武二公子护佑,这样看来,文公子相当于军师,武公子相当于保镖了。有权有钱的人有个保镖不稀奇,只是人人都有军师就奇怪了。如果是个男子,有个文公子当军师却也说得过去,为了仕途前程,有个智囊总是好的。我一个女孩儿,要个军师有什么用?   心下正在疑惑,只听得青荷又道:“前几日昕公子去求了司杞公子几次,希望司杞公子,哦,小姐,这司杞公子是老爷的文公子,他一向都喜欢昕公子的。昕公子求司杞公子给默公子说说情,可杞公子说老爷这几天忙,他也没办法。唉。”   这一堆公子听下来,我已经两眼发直了。看来我想把这一大家子的人认完,恐怕都得花些时日,不由得怀念起上课打瞌睡的好日子来。但一想到那个子默还在什么静心斋里,只得又强打起精神问道:“这么说要把子默放出来,只有去求我爹了?”   青荷道:“这个,也不尽然,默公子是小姐的人,在这府里也只听命于小姐,但是这次默公子护卫小姐不力,害得小姐昏迷了好几天,老爷要罚他,别人也是没办法的。”   我心一动,问道:“你是说在这府里只我能命令他?”   青荷道:“对。文武公子在府里可以算得上是半个主子,只有自己的主子才能命令他们。就算是大少爷和夫人,也不能罚默公子的。”   大少爷不能罚,但是老爷却能。看来所有的权力还是在那个老爷的手上。   青荷见我沉默不语,小心道:“小姐,老爷平日里最疼小姐了,这次也是见小姐受了伤,才会大发雷霆,把默公子关进了静心斋,小姐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念在默公子拼了命也救了小姐出来的份上,就原谅他这一回吧。”   不知道那个默公子以前对我如何,但想到那么大的火,他居然都能把我救出来,也算是个忠心的人,看来我是应该帮他一把的。反正我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离开这儿,不如就做做好事,先把他放出来再说。   我转念一想,写道:“你说在这府里只有我能命令子默,那如果我下令放他出来,可不可行?”   青荷惊喜道:“小姐愿意放默公子出来?那太好了,我还以为小姐在怪默公子,所以不愿意放他呢!”   我惊诧万分,听这丫头的口气,好象我还真有这个权力可以放他出来。可是人是老爷关的,我一句话真能顶用?   青荷见我脸色惊疑不定,笑道:“小姐不用担心。只要小姐愿意放默公子出来,只需要跟老爷说一声就行了。文武公子只听命于自己的主子,这是阮府的规矩。就算是老爷不愿意,只要小姐坚持,老爷也不能阻拦的。”   我心一惊,这个规矩可真是闻所未闻,难怪当日见到文昕,他对我不似其他奴才那般唯唯喏喏,来我屋里,也没有人阻拦通报,想来这府里的奴才是管不到他们的。我见了他,觉得他对我的态度奇怪,没什么好脸色,也不提起子默,他才会以为我心里不愿放子默出来,从而这般冷淡。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想不到我不过是这个府里的一个小姐,竟然也有这样的权力,那可真是不用白不用了。于是写道:“那你去传话,把子默放出来。”   青荷笑道:“小姐不用急,默公子毕竟是老爷关的,我先去叫昕公子来,让他去跟司杞公子说一声,免得老爷问起来,不好回话。”   我笑了笑,这丫头倒是想得周全,当下点了点头,青荷领命而去。   自从那天文昕走了之后,我心里一直搞不明白状况。虽然文昕日日都来问候,但却对我冷淡了许多。我因为嗓子说话还不利索,也无法好好地问清楚,只得见无人的时候,问问青荷。只是我这屋里总是人来人往的,难得会有个清静的时候。夫人倒不常来,我娘几乎天天都在我屋里。我还一心惦记着怎么才能回到我那个时空去,只是如今哪儿也去不了,到哪里去找得到那个奇怪的牌子。   我娘每天过来,也只是做做针线,跟我说说话。听她的解释,说是过不久,明南王就要进京,皇上让父亲负责安排此事,所以父亲总不得空来看我,但每天都会询问我的状况,他心里对我还是十分关心的。让我不要怪父亲。我连他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哪有闲心去怪他。我平时里和心瑜要好,只是心瑜也一直病着,夫人怕我们见了反而对身子不好,所以也不让她过来。   我听得无聊,心想我娘既然在府里算是个主子,想必对子默的事也是知道的。于是心中一动,拉过她的手来,在她的手心里写了个默字。   她关心地看了看我,道:“傻孩子,你担心子默啊?这次他虽然是救了你,但害你身陷火场,昏迷了几天,本也是他失职,所以你父亲才会罚他。”   失职?什么意思?我皱了皱眉。   我娘见状叹气道:“璃儿,娘知道你心肠软,见不得自己的人受苦。文昕也托了司杞在老爷那儿说了几次,只是老爷这会子忙,也确实没时间来处理这件事。毕竟子默是你的人,要如何处置,你自己想清楚。”   我的人?我的什么人?下人吗?不管怎么样,他总算是救了我,看来我还是应该为他尽尽心才对。   我当即做出一副身困心乏的样子,懒在床边,想要休息。我娘见了便将屋里的人都遣走了,我单独留了青荷伺候,见人都走光了,让青荷将房门关了,取出纸笔来细细地问青荷。   青荷道:“难怪,原来是小姐真记不得了,我也觉得奇怪,自从小姐醒了以后,就没问过默公子和昕公子,他们一向跟小姐形影不离,虽不说是好得不得了,却也跟了小姐十年了,况且默公子救小姐出来的时候,好象也是受了伤的,按理小姐决不会不闻不问。”   我一惊,连忙写道:“子默也受了伤?伤了哪里?”   青荷道:“这个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言公子说好象是受了伤。现在他在静心斋也快十天了,奴婢还真有些担心呢。”   言公子?怎么又冒了个人出来。我觉得头脑发涨,继续写道:“文昕、子默究竟是我的什么人?言公子又是什么人?”   青荷缓缓道:“小姐,这阮府里,每一个主子都有文武公子护佑,文昕是你的文公子,子默是你的武公子。他们从小就跟着你,在这府里,论文韬武略,人才武功,谁也比不上他们。我听说啊,小姐五岁时第一眼看到他们便要了他们,可如今……”   我摆了摆手,继续指了指言公子。   青荷道:“言公子是二小姐的武公子啊,当时静气园着火,子言、子虚、子渊三位公子都在,为了救你,连老爷的武公子元丰都来了。”   原来如此,这家人还真是奇怪,每个主子都有文武二公子护佑,这样看来,文公子相当于军师,武公子相当于保镖了。有权有钱的人有个保镖不稀奇,只是人人都有军师就奇怪了。如果是个男子,有个文公子当军师却也说得过去,为了仕途前程,有个智囊总是好的。我一个女孩儿,要个军师有什么用?   心下正在疑惑,只听得青荷又道:“前几日昕公子去求了司杞公子几次,希望司杞公子,哦,小姐,这司杞公子是老爷的文公子,他一向都喜欢昕公子的。昕公子求司杞公子给默公子说说情,可杞公子说老爷这几天忙,他也没办法。唉。”   这一堆公子听下来,我已经两眼发直了。看来我想把这一大家子的人认完,恐怕都得花些时日,不由得怀念起上课打瞌睡的好日子来。但一想到那个子默还在什么静心斋里,只得又强打起精神问道:“这么说要把子默放出来,只有去求我爹了?”   青荷道:“这个,也不尽然,默公子是小姐的人,在这府里也只听命于小姐,但是这次默公子护卫小姐不力,害得小姐昏迷了好几天,老爷要罚他,别人也是没办法的。”   我心一动,问道:“你是说在这府里只我能命令他?”   青荷道:“对。文武公子在府里可以算得上是半个主子,只有自己的主子才能命令他们。就算是大少爷和夫人,也不能罚默公子的。”   大少爷不能罚,但是老爷却能。看来所有的权力还是在那个老爷的手上。   青荷见我沉默不语,小心道:“小姐,老爷平日里最疼小姐了,这次也是见小姐受了伤,才会大发雷霆,把默公子关进了静心斋,小姐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念在默公子拼了命也救了小姐出来的份上,就原谅他这一回吧。”   不知道那个默公子以前对我如何,但想到那么大的火,他居然都能把我救出来,也算是个忠心的人,看来我是应该帮他一把的。反正我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离开这儿,不如就做做好事,先把他放出来再说。   我转念一想,写道:“你说在这府里只有我能命令子默,那如果我下令放他出来,可不可行?”   青荷惊喜道:“小姐愿意放默公子出来?那太好了,我还以为小姐在怪默公子,所以不愿意放他呢!”   我惊诧万分,听这丫头的口气,好象我还真有这个权力可以放他出来。可是人是老爷关的,我一句话真能顶用?   青荷见我脸色惊疑不定,笑道:“小姐不用担心。只要小姐愿意放默公子出来,只需要跟老爷说一声就行了。文武公子只听命于自己的主子,这是阮府的规矩。就算是老爷不愿意,只要小姐坚持,老爷也不能阻拦的。”   我心一惊,这个规矩可真是闻所未闻,难怪当日见到文昕,他对我不似其他奴才那般唯唯喏喏,来我屋里,也没有人阻拦通报,想来这府里的奴才是管不到他们的。我见了他,觉得他对我的态度奇怪,没什么好脸色,也不提起子默,他才会以为我心里不愿放子默出来,从而这般冷淡。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想不到我不过是这个府里的一个小姐,竟然也有这样的权力,那可真是不用白不用了。于是写道:“那你去传话,把子默放出来。”   青荷笑道:“小姐不用急,默公子毕竟是老爷关的,我先去叫昕公子来,让他去跟司杞公子说一声,免得老爷问起来,不好回话。”   我笑了笑,这丫头倒是想得周全,当下点了点头,青荷领命而去。 第一卷第7章文武公子(下)   青荷传了文昕来见,我让他去放子默出来,他的脸上闪过惊喜之色,双眼明亮地看着我,急促道:“小姐不怪子默了?”   我笑了笑,看了看青荷,青荷轻声道:“昕公子,这次你可错怪小姐了,小姐这次大难不死,脑子却是……有些记不太清以前的事了,所以才会忘记了默公子的事。小姐从来就没怪过默公子,要是小姐早些知道默公子被关进了静心斋,哪里会等到现在才放他出来。”   文昕直直地看着我,面似有愧意,轻声道:“文昕也知道小姐绝不是薄情之人,只是自小姐醒后,就没有提起过子默,所以文昕才会……文昕得罪之处,望小姐原谅。”   我笑着拉着他的手,缓缓地摇了摇头。青荷喜道:“昕公子,小姐没怪你呢,你赶紧去把默公子放出来吧。”   见我笑着点了点头,文昕满面喜色,点头而去。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只听到院里的碧叶才叫了一声:“默公子回来了!”   我心中一动,忙走到门口,想看看这个救了我的人到底长什么模样。只见文昕满面忧色走在前面,他身后跟着身着短衣长裤之人,头发在脑后束成一束,衣衫有些脏乱,低首缓行。   文昕见我走了出来,口中叫道:“小姐身子还未全好,不要出来了。”   他身后的人听到小姐二字,浑身一震,抬起头来望着我。我见他脸上还留有黑烟的痕迹,尚有几分脏污,看不太清楚容貌,只是一双眼睛异常沉静,见到我时闪过一丝光芒,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倒是先跪了下去,低声道:“子默来向小姐请罪了。”   我一愣,他的声音虽低沉,却十分清亮,听上去不似男子的声音。我走过去,一把扶住他,他却下意识地闪避开来。我见他袖袍已然被火烧去了一半,手臂上隐约可见烧伤的痕迹,伤口虽然没有血渍,却也红得吓人。我吃了一惊,失声道:“你被烧伤了?”   他用衣襟掩住手臂,退开两步,沉声道:“不碍事,小姐不必挂心。”   众人皆吃惊地望着我,碧叶则大叫了一声:“小姐!你能说话了!”   我一愣,青荷欣喜地扶住我道:“小姐,你能说话了,太好了。”   文昕满面喜色地望着我,子默只是抬眼看了我一眼,复又低下头去,不发一语。我怔了怔,笑道:“呵,还好,我还以为自己以后都要当哑巴了呢!”   文昕笑道:“小姐又乱说话了,你不过是嗓子受了烟,休养过后自然会好的。不过如今才见你全然恢复,我也算是放了心了。”   我见他两眼含笑,倒是真心为我高兴,心中不由得一暖。复又看向子默,见他依然立在一旁,不发一语,我走上前去,轻声道:“怎么了,子默不高兴吗?”   子默却依然后退两步,始终与我保持一段距离,沉声道:“子默当然为小姐高兴,只要小姐无恙,子默别无所求。”   我面上一沉,他说话语气平板,毫无感情。话也少之又少,虽然恭敬,却淡漠之极。难不成也和文昕先前一样,怪我没有早些放他出来?   文昕见状忙道:“小姐,子默刚刚出来,让他先去梳洗一下,再来给小姐赔罪。”   我只得说道:“也好,你先去吧!”   子默低首而去,我看着她的背影,仿佛有些不稳,看来他的伤应该不轻,忙唤过文昕:“文昕,子默的伤重不重?”   文昕道:“小姐放心,有凌宵宫秘制伤药,这点小伤应该不算什么。只不过在那静心斋里关了十日,子默怕是心气不足而已。”   我不由得望着他,心中十分疑惑,道:“静心斋?那是个什么地方,很可怕吗?”   文昕诧异地看着我,仔细地打量我,不由得扶住我的胳膊,关切地问道:“小姐可是在火场里被什么东西伤到了脑子?好象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心中一慌,不由得假笑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的确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青荷忙道:“昕公子,小姐把以前的事忘得干干净净,不要说你们……就连老爷,恐怕也是……”   文昕斥道:“闭嘴!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青荷道:“只有我、碧叶,还有你知道。”   我好奇地望着他们面面相觑,沉默无言。不由得问道:“怎么了?我失忆了,这件事很严重吗?”   文昕淡笑了一下,道:“没什么,小姐不必担心,失忆可能只是暂时的,过些日子,小姐就会想起来。只是……小姐失忆的事,最好不要告诉别人。此后文昕寸步不离小姐身边,子默也出来了,我们定当护卫小姐周全。”   我暗自心想,见他们的脸色如此难看,多半我失忆了对他们会有极大的坏处。心中不禁叹一口气,还是当主子好啊。   忽听得碧叶道:“昕公子,不如你回凌宵宫一趟,说不定宫主有办法治好小姐的病。”   文昕摇了摇头:“如果让宫主知道,你以为我和子默会有好日子过吗?宫主只知小姐受伤不重,并不知道小姐已经全然失忆,不然,子默恐怕就不是关进静心斋这么简单了。”   我好奇道:“凌宵宫是什么地方啊?那个宫主很厉害吗?”   文昕严肃地打量着我,低声道:“如今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尽快让小姐恢复记忆,不然……”他好象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拉着我走进屋里,并让碧叶守在门,见人来便大声通报。   我不知他要做什么,只得任他将我安置在软椅上,只见他面色沉重,正色道:“小姐,我把府里的情况好好地跟你说一下,你最好通通地记住。以后没有青荷碧叶或是我、子默陪伴,你最好不要走出这个屋子,明白吗?”   我心中一喜,正中下怀。不由得点了点头道:“好啊。你说。”   文昕开始仔仔细细地说起来。原来文武公子根本就不是阮府的人,而是凌宵宫的人。凌宵宫与阮家有着很深的渊源,在一百多年前,天垠王朝开始夺取天下的时候,阮家出了一文一武两个大人物,辅佐开国皇帝打下了大好江山,建立了天垠王朝。此后,文官入朝,历代都出任要职,而武将却退隐江湖,成立了凌宵宫一派。为保护文官一脉,但凡阮家有了新主子,凌宵宫便会派出文武公子护卫主子。这期间似乎也发生了家族内乱之事,十分复杂,于是凌宵宫订下规矩,文武公子除了凌宵宫主之外,只听命于自己的主子,终身护卫主子,如果主子身亡,文武公子便回凌宵宫终老。难怪除了我,别人都管不着文昕子默。   大多文武公子都比主子年长,主子四、五岁始,文武公子就会到主子身边,文公子陪伴主子读书识字,学习琴棋书画,文韬谋略,而武公子则勤练武功,保护主子安全。在这阮府里,我爹和他的二子二女才有文武公子,就连夫人也是命令不了的。   我爹,也就是这阮府的主人,虽然官居相位,贵为内阁首辅,但上面不仅只有皇帝一人,还有东、南、西、北四王。这四位王爷轮流进京辅政,手中握有一方兵权,权势通天。但凡内阁所做决定,都要先经辅政王爷审核,才能上报皇帝。说起来,这位辅政的王爷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心中一惊,想起前几天我娘对我说什么明南王进京,看来就是这四王之一了。   转眼文昕已经将这府中城中国中的各种事情都交待了一番,我暗自纳罕,这个王朝的制度还真是我前所未闻的。忽听得碧叶在门外说道:“默公子来了。”   我一抬头,见子黙走了进来。他已经换了一身浅灰色衣袍,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脸上的脏污已然洗净,左边额头一块铜钱般大小的伤疤清晰可见。只见他眉目如画,分明是个美貌女子的模样,只是眼中沉静如水,面无表情。   我不由得惊道:“你……究竟是男是女!”   他闻言一愣,看向文昕,文昕不由笑道:“你不用看我,小姐上次多半在火场伤了脑子,以前的事统统都不记得了。”   他默不做声,只是沉思,文昕接着道:“此事只有你、我,青碧知道。暂时还不能跟别人说。老爷那里,能瞒一时是一时。只盼小姐能尽快好起来。”   他见我在他和子默身上来回地打量,不由笑道:“小姐也不必疑心,文武公子素来是与主子性别相同的,他自然是女的。”   我大吃一惊,指着文昕道:“那……那……你也是女的?”   文昕失笑道:“我当然也是女的。小姐不知?”   想起初次见她的情形,我还当他对我有男女情意,不由得脸红到脖子根,呀的一声倒在了床上。   青荷传了文昕来见,我让他去放子默出来,他的脸上闪过惊喜之色,双眼明亮地看着我,急促道:“小姐不怪子默了?”   我笑了笑,看了看青荷,青荷轻声道:“昕公子,这次你可错怪小姐了,小姐这次大难不死,脑子却是……有些记不太清以前的事了,所以才会忘记了默公子的事。小姐从来就没怪过默公子,要是小姐早些知道默公子被关进了静心斋,哪里会等到现在才放他出来。”   文昕直直地看着我,面似有愧意,轻声道:“文昕也知道小姐绝不是薄情之人,只是自小姐醒后,就没有提起过子默,所以文昕才会……文昕得罪之处,望小姐原谅。”   我笑着拉着他的手,缓缓地摇了摇头。青荷喜道:“昕公子,小姐没怪你呢,你赶紧去把默公子放出来吧。”   见我笑着点了点头,文昕满面喜色,点头而去。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只听到院里的碧叶才叫了一声:“默公子回来了!”   我心中一动,忙走到门口,想看看这个救了我的人到底长什么模样。只见文昕满面忧色走在前面,他身后跟着身着短衣长裤之人,头发在脑后束成一束,衣衫有些脏乱,低首缓行。   文昕见我走了出来,口中叫道:“小姐身子还未全好,不要出来了。”   他身后的人听到小姐二字,浑身一震,抬起头来望着我。我见他脸上还留有黑烟的痕迹,尚有几分脏污,看不太清楚容貌,只是一双眼睛异常沉静,见到我时闪过一丝光芒,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倒是先跪了下去,低声道:“子默来向小姐请罪了。”   我一愣,他的声音虽低沉,却十分清亮,听上去不似男子的声音。我走过去,一把扶住他,他却下意识地闪避开来。我见他袖袍已然被火烧去了一半,手臂上隐约可见烧伤的痕迹,伤口虽然没有血渍,却也红得吓人。我吃了一惊,失声道:“你被烧伤了?”   他用衣襟掩住手臂,退开两步,沉声道:“不碍事,小姐不必挂心。”   众人皆吃惊地望着我,碧叶则大叫了一声:“小姐!你能说话了!”   我一愣,青荷欣喜地扶住我道:“小姐,你能说话了,太好了。”   文昕满面喜色地望着我,子默只是抬眼看了我一眼,复又低下头去,不发一语。我怔了怔,笑道:“呵,还好,我还以为自己以后都要当哑巴了呢!”   文昕笑道:“小姐又乱说话了,你不过是嗓子受了烟,休养过后自然会好的。不过如今才见你全然恢复,我也算是放了心了。”   我见他两眼含笑,倒是真心为我高兴,心中不由得一暖。复又看向子默,见他依然立在一旁,不发一语,我走上前去,轻声道:“怎么了,子默不高兴吗?”   子默却依然后退两步,始终与我保持一段距离,沉声道:“子默当然为小姐高兴,只要小姐无恙,子默别无所求。”   我面上一沉,他说话语气平板,毫无感情。话也少之又少,虽然恭敬,却淡漠之极。难不成也和文昕先前一样,怪我没有早些放他出来?   文昕见状忙道:“小姐,子默刚刚出来,让他先去梳洗一下,再来给小姐赔罪。”   我只得说道:“也好,你先去吧!”   子默低首而去,我看着她的背影,仿佛有些不稳,看来他的伤应该不轻,忙唤过文昕:“文昕,子默的伤重不重?”   文昕道:“小姐放心,有凌宵宫秘制伤药,这点小伤应该不算什么。只不过在那静心斋里关了十日,子默怕是心气不足而已。”   我不由得望着他,心中十分疑惑,道:“静心斋?那是个什么地方,很可怕吗?”   文昕诧异地看着我,仔细地打量我,不由得扶住我的胳膊,关切地问道:“小姐可是在火场里被什么东西伤到了脑子?好象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心中一慌,不由得假笑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的确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青荷忙道:“昕公子,小姐把以前的事忘得干干净净,不要说你们……就连老爷,恐怕也是……”   文昕斥道:“闭嘴!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青荷道:“只有我、碧叶,还有你知道。”   我好奇地望着他们面面相觑,沉默无言。不由得问道:“怎么了?我失忆了,这件事很严重吗?”   文昕淡笑了一下,道:“没什么,小姐不必担心,失忆可能只是暂时的,过些日子,小姐就会想起来。只是……小姐失忆的事,最好不要告诉别人。此后文昕寸步不离小姐身边,子默也出来了,我们定当护卫小姐周全。”   我暗自心想,见他们的脸色如此难看,多半我失忆了对他们会有极大的坏处。心中不禁叹一口气,还是当主子好啊。   忽听得碧叶道:“昕公子,不如你回凌宵宫一趟,说不定宫主有办法治好小姐的病。”   文昕摇了摇头:“如果让宫主知道,你以为我和子默会有好日子过吗?宫主只知小姐受伤不重,并不知道小姐已经全然失忆,不然,子默恐怕就不是关进静心斋这么简单了。”   我好奇道:“凌宵宫是什么地方啊?那个宫主很厉害吗?”   文昕严肃地打量着我,低声道:“如今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尽快让小姐恢复记忆,不然……”他好象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拉着我走进屋里,并让碧叶守在门,见人来便大声通报。   我不知他要做什么,只得任他将我安置在软椅上,只见他面色沉重,正色道:“小姐,我把府里的情况好好地跟你说一下,你最好通通地记住。以后没有青荷碧叶或是我、子默陪伴,你最好不要走出这个屋子,明白吗?”   我心中一喜,正中下怀。不由得点了点头道:“好啊。你说。”   文昕开始仔仔细细地说起来。原来文武公子根本就不是阮府的人,而是凌宵宫的人。凌宵宫与阮家有着很深的渊源,在一百多年前,天垠王朝开始夺取天下的时候,阮家出了一文一武两个大人物,辅佐开国皇帝打下了大好江山,建立了天垠王朝。此后,文官入朝,历代都出任要职,而武将却退隐江湖,成立了凌宵宫一派。为保护文官一脉,但凡阮家有了新主子,凌宵宫便会派出文武公子护卫主子。这期间似乎也发生了家族内乱之事,十分复杂,于是凌宵宫订下规矩,文武公子除了凌宵宫主之外,只听命于自己的主子,终身护卫主子,如果主子身亡,文武公子便回凌宵宫终老。难怪除了我,别人都管不着文昕子默。   大多文武公子都比主子年长,主子四、五岁始,文武公子就会到主子身边,文公子陪伴主子读书识字,学习琴棋书画,文韬谋略,而武公子则勤练武功,保护主子安全。在这阮府里,我爹和他的二子二女才有文武公子,就连夫人也是命令不了的。   我爹,也就是这阮府的主人,虽然官居相位,贵为内阁首辅,但上面不仅只有皇帝一人,还有东、南、西、北四王。这四位王爷轮流进京辅政,手中握有一方兵权,权势通天。但凡内阁所做决定,都要先经辅政王爷审核,才能上报皇帝。说起来,这位辅政的王爷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心中一惊,想起前几天我娘对我说什么明南王进京,看来就是这四王之一了。   转眼文昕已经将这府中城中国中的各种事情都交待了一番,我暗自纳罕,这个王朝的制度还真是我前所未闻的。忽听得碧叶在门外说道:“默公子来了。”   我一抬头,见子黙走了进来。他已经换了一身浅灰色衣袍,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脸上的脏污已然洗净,左边额头一块铜钱般大小的伤疤清晰可见。只见他眉目如画,分明是个美貌女子的模样,只是眼中沉静如水,面无表情。   我不由得惊道:“你……究竟是男是女!”   他闻言一愣,看向文昕,文昕不由笑道:“你不用看我,小姐上次多半在火场伤了脑子,以前的事统统都不记得了。”   他默不做声,只是沉思,文昕接着道:“此事只有你、我,青碧知道。暂时还不能跟别人说。老爷那里,能瞒一时是一时。只盼小姐能尽快好起来。”   他见我在他和子默身上来回地打量,不由笑道:“小姐也不必疑心,文武公子素来是与主子性别相同的,他自然是女的。”   我大吃一惊,指着文昕道:“那……那……你也是女的?”   文昕失笑道:“我当然也是女的。小姐不知?”   想起初次见她的情形,我还当他对我有男女情意,不由得脸红到脖子根,呀的一声倒在了床上。 第一卷第8章瑜璃初见   我的身体已经大好,夫人和我娘都十分高兴。知乾每天有空便来找我玩,我也越发地喜欢他。倒是知秋见我身体已好,反倒沉默下来,似有心事。我有了文昕与子默在身边,顿时觉得无所顾忌。文昕性格温柔沉静,亲切和煦,如沐春风,子默寡言少语,但对我恭敬有加。这二人虽然性格差异颇大,做事却极有默契,想必是多年来形成了习惯。   我能说话了,文昕便要恢复我每日学习的功课,无非是学习诗词歌赋,棋琴书画。我对古代文学尤其头痛,便以记忆还未恢复为由,不想学习。文昕笑道:“小姐是想偷懒吧!若是平时,文昕也不会多劝小姐,只是这百花盛宴在即,若再不努些力,只怕到时候小姐会力不从心。”   我不由一愣:“百花盛宴?做什么的?”   文昕正色道:“百花盛宴,三年一度。是当今天子与王公贵族们的选妃盛事。”   我惊道:“选妃?”正想问个仔细,忽听到门外碧叶道:“紫莲姐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巧了,青荷姐姐这会儿正好不在。”   紫莲笑道:“我过来定是找青荷吗,我就不能来看看你这丫头有没有好好侍候二小姐,有没有偷懒!”   碧叶道:“我才没有呢!紫莲姐姐就知道拿我开心!”   正说着话,碧叶领着紫莲进了门,碧叶见我便笑道:“小姐,二小姐屋里的紫莲姐姐来了。”   紫莲对我福了福身,柔声道:“奴婢给三小姐请安,三小姐身子可大好了?”   我笑了笑,这个丫头在我头一天醒来那天晚上是见过的,虽然是个丫头,却生得美貌灵秀,对她印象很深。于是笑道:“好了,你坐着说话吧。”   紫莲道:“谢三小姐,奴婢不坐了。我家小姐打发我来瞧瞧,说若是三小姐身子已经大好,请三小姐下午去静漪园里坐坐。”   我一愣,转眼去看文昕,见她微笑不语,神色安定,朗声道:“哦,好啊,紫莲丫头去回话,就说三小姐下午一定过去。”   紫莲道:“那真是太好了,哦,对了,方才我来之前,阑公子托我问昕公子呢,说是那十三部书何时还她。”   文昕笑道:“文阑怎么这么小气,不过借她的书用几日,就急着要。行了,下午我过去,就给她带过去。”   紫莲笑道:“那敢情好,免得奴婢回去不好交差,阑公子臭着一张脸,朱络又要怨我。奴婢先告退了,三小姐好生休息。”   我笑道:“好,碧叶,送送紫莲。”   碧叶送了紫莲出门,文昕想了想道:“小姐也该去看看二小姐。小姐伤了几日,二小姐就病了几日。不过这次她叫小姐过去,恐怕也是为了这百花盛宴之事。”   我连忙问道:“对了,刚才我正想问你呢,这百花盛宴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昕道:“百花盛宴原本只是历代皇后或太后举办的宴会,先前只是皇族的女子们在一起玩乐的宴会。后来一些高官的女儿们也加入其中,联诗弹琴,十分热闹。太祖皇帝一次无意间闯入百花盛宴,看中了一位高官之女,后来封为皇后,自此宫中索性将这百花盛宴定为选妃之宴。从前朝起,不但皇上可选妃,妃位未满的王公贵族们也可以在宴会上选妃。”   我犹疑道:“妃位未满?”   文昕道:“我朝对皇帝和王公贵族的后妃实行的是定额制。皇帝设一后四妃八嫔十六仪,王爷设一正妃,四侧妃,八侍妾。若妃嫔已满,便不得再纳妃。当今皇上登基三年,早先的太子妃未登后位便已薨逝,如今皇上后宫之中只有一妃一嫔二仪,是历代皇帝中后妃最少的。众人皆猜测,此番百花盛宴,皇帝定会在众多美人中选中一位皇后。”   我心中不禁喟叹,这古代男子总是妃嫔妻妾一大堆,也不嫌烦。突然想起先前文昕对我说的话,蓦然一惊,道:“难道我也要去参加百花盛宴?”   文昕笑道:“小姐还真是会忘事,堂堂内阁首辅的千金,怎么可能不去参加百花盛宴?”   我一拍脑门,哀叹一声,暗自咒道:“真是该死啊!过了几天千金小姐的日子,就忘了自己是谁了。哪天一不小心变成后宫怨了,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文昕见我一脸烦恼,道:“小姐怎么了?能入主中宫,不知道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阮家历代身居高官要职,却独独没有出过一位皇后。这次百花盛宴,正是小姐一展风姿,名动天下之时啊!”   我将手中的扇子一扔,气道:“我才不稀罕!”   文昕怔住了,涩然道:“小姐何出此言?文昕子默十三岁便跟着小姐,以小姐的才华美貌,入主中宫,是迟早的事。”   我挥了挥手,道:“哎呀,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当皇后的。算了,这个以后再说。对了,下午我要去见二姐,可是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怎么办?”   文昕道:“没关系的,二小姐与小姐感情一向很好,你只管去,陪二小姐说说话,没准能想起点什么。”   想得起什么才怪。我明明是严希真,不是什么阮家三小姐,我要是真记得起什么,那可只能是见了鬼了。   下午文昕子默陪着我去了静漪园,原来我住的地方叫凝香园,是夫人姨娘们住的园子,阮府里的少爷小姐都各住各的园子,并不和父母住在一起。我原本有自己的住处,就是被烧毁了的静气园。阮心瑜住的静漪园,与静气园隔着一个人工湖。围着这个湖分别还有阮知秋的静风园和阮知乾的静清园。走到静漪园门口,对面的静气园已是一片废墟,可以想象当时的火有多大。   我正望着那废墟出神,却见一个穿粉色衣衫的丫头走了过来,娇声笑道:“呀,三小姐到了,奴婢出来得正是时候呢?”那声音湿润柔软,十分地可亲,我不禁向她望去,见她五官精致,温柔似水,正笑意吟吟地望着我。   文昕在我身边轻声道:“这是二小姐的丫头朱络。”   哦,我应了一声,朗声道:“朱络,你家小姐身子可好些了?”   朱络轻声道:“唉,服了这几日的药,始终不见起色。奴婢知道是小姐有心事呢!盼着三小姐早些过来,好好开解才是。”   一边说着,一边进了门,紫莲见我们进了屋,连忙为我们倒茶,我坐下打量,却不见了子默,正想问文昕,却听到里屋一个声音叫道:“妹妹来了吗?快进来说话。”   文昕示意我进去,紫莲掀起帘子,我缓步走了进去。见软塌上躺着一个女子,头发梳着一个简单的如意髻,插着一支白玉簪,身上只穿着一件月白的衣衫,脸色苍白,似有病容。她虽不及“我”明艳动人,却是与生俱来的一身贵气,说不出的高雅端庄,一双明眸更是漆黑如墨,别有光彩。   她见我便坐起身来,我一见,只觉得说不出的亲切,忙上前扶住她,口中说道:“姐姐身子不好,还是躺着吧。”   她嫣然一笑,道:“我这病,别人不知道,妹妹还不知道吗?不过是个老毛病罢了。”说着坐了起来,紫莲忙上前为她披上外衣。   她握着我的手,仔细地打量我,轻声道:“前日里那场大火,可把我的魂都吓没了,幸好你没事,不然……姐姐可要后悔死了。”   我不由得问道:“姐姐怎么这么说?”   阮心瑜抚了抚我的脸,道:“如果当时我没有跟你吵架,一气之下把你一个人丢在离音阁里,又怎么会……让你吃那么多的苦。这些天,我天天盼着你来,想去看你,母亲又不让。真是急死我了。”   紫莲倒了茶送给我,低声道:“总算是吉人自有天相,三小姐如今安然无恙,小姐你也不必茶不思,饭不想的过日子了。”   我顿时了然,不由得笑道:“姐姐你这是何苦?舌头和牙齿还有打架的时候,何况我们两姐妹吵个嘴算什么。我如今不是好好的吗,姐姐可要养好身子,莫让妹妹担心。”   阮心瑜叹了口气,道:“从小到大,我们都好得很,一颗心,恨不得分你一半。姐姐哪里舍得骂你半句。只是那天,你实在是太固执,不然……”   见她说到这里,不由落下泪来,心中不禁一慌,我也的确不知那日和她吵了些什么,但见她如此伤心,待我又如此贴心,忙说道:“姐姐千万别这样,是妹妹的错,不该和姐姐吵嘴。姐姐还病着呢,千万可别伤心了。”   阮心瑜这才笑了,拭了拭泪,说道:“是啊,见了面应该高高兴兴才是,怎么哭起来了。”   我拉着她的手,笑道:“就是,一哭就不好看啦。姐姐这样的美人啊,是人都愿意和姐姐好,姐姐要常常笑才是!”   阮心瑜点了点我额头,嗔怪道:“死丫头,才好一点就开始贫嘴了。”我自顾自地笑,却不料她却敛了笑容,淡声道:“妹妹,再过半月就是百花盛宴了,恐怕我们姐妹二人这般亲近的日子,没有几天了罢!”   我的身体已经大好,夫人和我娘都十分高兴。知乾每天有空便来找我玩,我也越发地喜欢他。倒是知秋见我身体已好,反倒沉默下来,似有心事。我有了文昕与子默在身边,顿时觉得无所顾忌。文昕性格温柔沉静,亲切和煦,如沐春风,子默寡言少语,但对我恭敬有加。这二人虽然性格差异颇大,做事却极有默契,想必是多年来形成了习惯。   我能说话了,文昕便要恢复我每日学习的功课,无非是学习诗词歌赋,棋琴书画。我对古代文学尤其头痛,便以记忆还未恢复为由,不想学习。文昕笑道:“小姐是想偷懒吧!若是平时,文昕也不会多劝小姐,只是这百花盛宴在即,若再不努些力,只怕到时候小姐会力不从心。”   我不由一愣:“百花盛宴?做什么的?”   文昕正色道:“百花盛宴,三年一度。是当今天子与王公贵族们的选妃盛事。”   我惊道:“选妃?”正想问个仔细,忽听到门外碧叶道:“紫莲姐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巧了,青荷姐姐这会儿正好不在。”   紫莲笑道:“我过来定是找青荷吗,我就不能来看看你这丫头有没有好好侍候二小姐,有没有偷懒!”   碧叶道:“我才没有呢!紫莲姐姐就知道拿我开心!”   正说着话,碧叶领着紫莲进了门,碧叶见我便笑道:“小姐,二小姐屋里的紫莲姐姐来了。”   紫莲对我福了福身,柔声道:“奴婢给三小姐请安,三小姐身子可大好了?”   我笑了笑,这个丫头在我头一天醒来那天晚上是见过的,虽然是个丫头,却生得美貌灵秀,对她印象很深。于是笑道:“好了,你坐着说话吧。”   紫莲道:“谢三小姐,奴婢不坐了。我家小姐打发我来瞧瞧,说若是三小姐身子已经大好,请三小姐下午去静漪园里坐坐。”   我一愣,转眼去看文昕,见她微笑不语,神色安定,朗声道:“哦,好啊,紫莲丫头去回话,就说三小姐下午一定过去。”   紫莲道:“那真是太好了,哦,对了,方才我来之前,阑公子托我问昕公子呢,说是那十三部书何时还她。”   文昕笑道:“文阑怎么这么小气,不过借她的书用几日,就急着要。行了,下午我过去,就给她带过去。”   紫莲笑道:“那敢情好,免得奴婢回去不好交差,阑公子臭着一张脸,朱络又要怨我。奴婢先告退了,三小姐好生休息。”   我笑道:“好,碧叶,送送紫莲。”   碧叶送了紫莲出门,文昕想了想道:“小姐也该去看看二小姐。小姐伤了几日,二小姐就病了几日。不过这次她叫小姐过去,恐怕也是为了这百花盛宴之事。”   我连忙问道:“对了,刚才我正想问你呢,这百花盛宴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昕道:“百花盛宴原本只是历代皇后或太后举办的宴会,先前只是皇族的女子们在一起玩乐的宴会。后来一些高官的女儿们也加入其中,联诗弹琴,十分热闹。太祖皇帝一次无意间闯入百花盛宴,看中了一位高官之女,后来封为皇后,自此宫中索性将这百花盛宴定为选妃之宴。从前朝起,不但皇上可选妃,妃位未满的王公贵族们也可以在宴会上选妃。”   我犹疑道:“妃位未满?”   文昕道:“我朝对皇帝和王公贵族的后妃实行的是定额制。皇帝设一后四妃八嫔十六仪,王爷设一正妃,四侧妃,八侍妾。若妃嫔已满,便不得再纳妃。当今皇上登基三年,早先的太子妃未登后位便已薨逝,如今皇上后宫之中只有一妃一嫔二仪,是历代皇帝中后妃最少的。众人皆猜测,此番百花盛宴,皇帝定会在众多美人中选中一位皇后。”   我心中不禁喟叹,这古代男子总是妃嫔妻妾一大堆,也不嫌烦。突然想起先前文昕对我说的话,蓦然一惊,道:“难道我也要去参加百花盛宴?”   文昕笑道:“小姐还真是会忘事,堂堂内阁首辅的千金,怎么可能不去参加百花盛宴?”   我一拍脑门,哀叹一声,暗自咒道:“真是该死啊!过了几天千金小姐的日子,就忘了自己是谁了。哪天一不小心变成后宫怨了,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文昕见我一脸烦恼,道:“小姐怎么了?能入主中宫,不知道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阮家历代身居高官要职,却独独没有出过一位皇后。这次百花盛宴,正是小姐一展风姿,名动天下之时啊!”   我将手中的扇子一扔,气道:“我才不稀罕!”   文昕怔住了,涩然道:“小姐何出此言?文昕子默十三岁便跟着小姐,以小姐的才华美貌,入主中宫,是迟早的事。”   我挥了挥手,道:“哎呀,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当皇后的。算了,这个以后再说。对了,下午我要去见二姐,可是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怎么办?”   文昕道:“没关系的,二小姐与小姐感情一向很好,你只管去,陪二小姐说说话,没准能想起点什么。”   想得起什么才怪。我明明是严希真,不是什么阮家三小姐,我要是真记得起什么,那可只能是见了鬼了。   下午文昕子默陪着我去了静漪园,原来我住的地方叫凝香园,是夫人姨娘们住的园子,阮府里的少爷小姐都各住各的园子,并不和父母住在一起。我原本有自己的住处,就是被烧毁了的静气园。阮心瑜住的静漪园,与静气园隔着一个人工湖。围着这个湖分别还有阮知秋的静风园和阮知乾的静清园。走到静漪园门口,对面的静气园已是一片废墟,可以想象当时的火有多大。   我正望着那废墟出神,却见一个穿粉色衣衫的丫头走了过来,娇声笑道:“呀,三小姐到了,奴婢出来得正是时候呢?”那声音湿润柔软,十分地可亲,我不禁向她望去,见她五官精致,温柔似水,正笑意吟吟地望着我。   文昕在我身边轻声道:“这是二小姐的丫头朱络。”   哦,我应了一声,朗声道:“朱络,你家小姐身子可好些了?”   朱络轻声道:“唉,服了这几日的药,始终不见起色。奴婢知道是小姐有心事呢!盼着三小姐早些过来,好好开解才是。”   一边说着,一边进了门,紫莲见我们进了屋,连忙为我们倒茶,我坐下打量,却不见了子默,正想问文昕,却听到里屋一个声音叫道:“妹妹来了吗?快进来说话。”   文昕示意我进去,紫莲掀起帘子,我缓步走了进去。见软塌上躺着一个女子,头发梳着一个简单的如意髻,插着一支白玉簪,身上只穿着一件月白的衣衫,脸色苍白,似有病容。她虽不及“我”明艳动人,却是与生俱来的一身贵气,说不出的高雅端庄,一双明眸更是漆黑如墨,别有光彩。   她见我便坐起身来,我一见,只觉得说不出的亲切,忙上前扶住她,口中说道:“姐姐身子不好,还是躺着吧。”   她嫣然一笑,道:“我这病,别人不知道,妹妹还不知道吗?不过是个老毛病罢了。”说着坐了起来,紫莲忙上前为她披上外衣。   她握着我的手,仔细地打量我,轻声道:“前日里那场大火,可把我的魂都吓没了,幸好你没事,不然……姐姐可要后悔死了。”   我不由得问道:“姐姐怎么这么说?”   阮心瑜抚了抚我的脸,道:“如果当时我没有跟你吵架,一气之下把你一个人丢在离音阁里,又怎么会……让你吃那么多的苦。这些天,我天天盼着你来,想去看你,母亲又不让。真是急死我了。”   紫莲倒了茶送给我,低声道:“总算是吉人自有天相,三小姐如今安然无恙,小姐你也不必茶不思,饭不想的过日子了。”   我顿时了然,不由得笑道:“姐姐你这是何苦?舌头和牙齿还有打架的时候,何况我们两姐妹吵个嘴算什么。我如今不是好好的吗,姐姐可要养好身子,莫让妹妹担心。”   阮心瑜叹了口气,道:“从小到大,我们都好得很,一颗心,恨不得分你一半。姐姐哪里舍得骂你半句。只是那天,你实在是太固执,不然……”   见她说到这里,不由落下泪来,心中不禁一慌,我也的确不知那日和她吵了些什么,但见她如此伤心,待我又如此贴心,忙说道:“姐姐千万别这样,是妹妹的错,不该和姐姐吵嘴。姐姐还病着呢,千万可别伤心了。”   阮心瑜这才笑了,拭了拭泪,说道:“是啊,见了面应该高高兴兴才是,怎么哭起来了。”   我拉着她的手,笑道:“就是,一哭就不好看啦。姐姐这样的美人啊,是人都愿意和姐姐好,姐姐要常常笑才是!”   阮心瑜点了点我额头,嗔怪道:“死丫头,才好一点就开始贫嘴了。”我自顾自地笑,却不料她却敛了笑容,淡声道:“妹妹,再过半月就是百花盛宴了,恐怕我们姐妹二人这般亲近的日子,没有几天了罢!”   我的身体已经大好,夫人和我娘都十分高兴。知乾每天有空便来找我玩,我也越发地喜欢他。倒是知秋见我身体已好,反倒沉默下来,似有心事。我有了文昕与子默在身边,顿时觉得无所顾忌。文昕性格温柔沉静,亲切和煦,如沐春风,子默寡言少语,但对我恭敬有加。这二人虽然性格差异颇大,做事却极有默契,想必是多年来形成了习惯。   我能说话了,文昕便要恢复我每日学习的功课,无非是学习诗词歌赋,棋琴书画。我对古代文学尤其头痛,便以记忆还未恢复为由,不想学习。文昕笑道:“小姐是想偷懒吧!若是平时,文昕也不会多劝小姐,只是这百花盛宴在即,若再不努些力,只怕到时候小姐会力不从心。”   我不由一愣:“百花盛宴?做什么的?”   文昕正色道:“百花盛宴,三年一度。是当今天子与王公贵族们的选妃盛事。”   我惊道:“选妃?”正想问个仔细,忽听到门外碧叶道:“紫莲姐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巧了,青荷姐姐这会儿正好不在。”   紫莲笑道:“我过来定是找青荷吗,我就不能来看看你这丫头有没有好好侍候二小姐,有没有偷懒!”   碧叶道:“我才没有呢!紫莲姐姐就知道拿我开心!”   正说着话,碧叶领着紫莲进了门,碧叶见我便笑道:“小姐,二小姐屋里的紫莲姐姐来了。”   紫莲对我福了福身,柔声道:“奴婢给三小姐请安,三小姐身子可大好了?”   我笑了笑,这个丫头在我头一天醒来那天晚上是见过的,虽然是个丫头,却生得美貌灵秀,对她印象很深。于是笑道:“好了,你坐着说话吧。”   紫莲道:“谢三小姐,奴婢不坐了。我家小姐打发我来瞧瞧,说若是三小姐身子已经大好,请三小姐下午去静漪园里坐坐。”   我一愣,转眼去看文昕,见她微笑不语,神色安定,朗声道:“哦,好啊,紫莲丫头去回话,就说三小姐下午一定过去。”   紫莲道:“那真是太好了,哦,对了,方才我来之前,阑公子托我问昕公子呢,说是那十三部书何时还她。”   文昕笑道:“文阑怎么这么小气,不过借她的书用几日,就急着要。行了,下午我过去,就给她带过去。”   紫莲笑道:“那敢情好,免得奴婢回去不好交差,阑公子臭着一张脸,朱络又要怨我。奴婢先告退了,三小姐好生休息。”   我笑道:“好,碧叶,送送紫莲。”   碧叶送了紫莲出门,文昕想了想道:“小姐也该去看看二小姐。小姐伤了几日,二小姐就病了几日。不过这次她叫小姐过去,恐怕也是为了这百花盛宴之事。”   我连忙问道:“对了,刚才我正想问你呢,这百花盛宴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昕道:“百花盛宴原本只是历代皇后或太后举办的宴会,先前只是皇族的女子们在一起玩乐的宴会。后来一些高官的女儿们也加入其中,联诗弹琴,十分热闹。太祖皇帝一次无意间闯入百花盛宴,看中了一位高官之女,后来封为皇后,自此宫中索性将这百花盛宴定为选妃之宴。从前朝起,不但皇上可选妃,妃位未满的王公贵族们也可以在宴会上选妃。”   我犹疑道:“妃位未满?”   文昕道:“我朝对皇帝和王公贵族的后妃实行的是定额制。皇帝设一后四妃八嫔十六仪,王爷设一正妃,四侧妃,八侍妾。若妃嫔已满,便不得再纳妃。当今皇上登基三年,早先的太子妃未登后位便已薨逝,如今皇上后宫之中只有一妃一嫔二仪,是历代皇帝中后妃最少的。众人皆猜测,此番百花盛宴,皇帝定会在众多美人中选中一位皇后。”   我心中不禁喟叹,这古代男子总是妃嫔妻妾一大堆,也不嫌烦。突然想起先前文昕对我说的话,蓦然一惊,道:“难道我也要去参加百花盛宴?”   文昕笑道:“小姐还真是会忘事,堂堂内阁首辅的千金,怎么可能不去参加百花盛宴?”   我一拍脑门,哀叹一声,暗自咒道:“真是该死啊!过了几天千金小姐的日子,就忘了自己是谁了。哪天一不小心变成后宫怨了,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文昕见我一脸烦恼,道:“小姐怎么了?能入主中宫,不知道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阮家历代身居高官要职,却独独没有出过一位皇后。这次百花盛宴,正是小姐一展风姿,名动天下之时啊!”   我将手中的扇子一扔,气道:“我才不稀罕!”   文昕怔住了,涩然道:“小姐何出此言?文昕子默十三岁便跟着小姐,以小姐的才华美貌,入主中宫,是迟早的事。”   我挥了挥手,道:“哎呀,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当皇后的。算了,这个以后再说。对了,下午我要去见二姐,可是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怎么办?”   文昕道:“没关系的,二小姐与小姐感情一向很好,你只管去,陪二小姐说说话,没准能想起点什么。”   想得起什么才怪。我明明是严希真,不是什么阮家三小姐,我要是真记得起什么,那可只能是见了鬼了。   下午文昕子默陪着我去了静漪园,原来我住的地方叫凝香园,是夫人姨娘们住的园子,阮府里的少爷小姐都各住各的园子,并不和父母住在一起。我原本有自己的住处,就是被烧毁了的静气园。阮心瑜住的静漪园,与静气园隔着一个人工湖。围着这个湖分别还有阮知秋的静风园和阮知乾的静清园。走到静漪园门口,对面的静气园已是一片废墟,可以想象当时的火有多大。   我正望着那废墟出神,却见一个穿粉色衣衫的丫头走了过来,娇声笑道:“呀,三小姐到了,奴婢出来得正是时候呢?”那声音湿润柔软,十分地可亲,我不禁向她望去,见她五官精致,温柔似水,正笑意吟吟地望着我。   文昕在我身边轻声道:“这是二小姐的丫头朱络。”   哦,我应了一声,朗声道:“朱络,你家小姐身子可好些了?”   朱络轻声道:“唉,服了这几日的药,始终不见起色。奴婢知道是小姐有心事呢!盼着三小姐早些过来,好好开解才是。”   一边说着,一边进了门,紫莲见我们进了屋,连忙为我们倒茶,我坐下打量,却不见了子默,正想问文昕,却听到里屋一个声音叫道:“妹妹来了吗?快进来说话。”   文昕示意我进去,紫莲掀起帘子,我缓步走了进去。见软塌上躺着一个女子,头发梳着一个简单的如意髻,插着一支白玉簪,身上只穿着一件月白的衣衫,脸色苍白,似有病容。她虽不及“我”明艳动人,却是与生俱来的一身贵气,说不出的高雅端庄,一双明眸更是漆黑如墨,别有光彩。   她见我便坐起身来,我一见,只觉得说不出的亲切,忙上前扶住她,口中说道:“姐姐身子不好,还是躺着吧。”   她嫣然一笑,道:“我这病,别人不知道,妹妹还不知道吗?不过是个老毛病罢了。”说着坐了起来,紫莲忙上前为她披上外衣。   她握着我的手,仔细地打量我,轻声道:“前日里那场大火,可把我的魂都吓没了,幸好你没事,不然……姐姐可要后悔死了。”   我不由得问道:“姐姐怎么这么说?”   阮心瑜抚了抚我的脸,道:“如果当时我没有跟你吵架,一气之下把你一个人丢在离音阁里,又怎么会……让你吃那么多的苦。这些天,我天天盼着你来,想去看你,母亲又不让。真是急死我了。”   紫莲倒了茶送给我,低声道:“总算是吉人自有天相,三小姐如今安然无恙,小姐你也不必茶不思,饭不想的过日子了。”   我顿时了然,不由得笑道:“姐姐你这是何苦?舌头和牙齿还有打架的时候,何况我们两姐妹吵个嘴算什么。我如今不是好好的吗,姐姐可要养好身子,莫让妹妹担心。”   阮心瑜叹了口气,道:“从小到大,我们都好得很,一颗心,恨不得分你一半。姐姐哪里舍得骂你半句。只是那天,你实在是太固执,不然……”   见她说到这里,不由落下泪来,心中不禁一慌,我也的确不知那日和她吵了些什么,但见她如此伤心,待我又如此贴心,忙说道:“姐姐千万别这样,是妹妹的错,不该和姐姐吵嘴。姐姐还病着呢,千万可别伤心了。”   阮心瑜这才笑了,拭了拭泪,说道:“是啊,见了面应该高高兴兴才是,怎么哭起来了。”   我拉着她的手,笑道:“就是,一哭就不好看啦。姐姐这样的美人啊,是人都愿意和姐姐好,姐姐要常常笑才是!”   阮心瑜点了点我额头,嗔怪道:“死丫头,才好一点就开始贫嘴了。”我自顾自地笑,却不料她却敛了笑容,淡声道:“妹妹,再过半月就是百花盛宴了,恐怕我们姐妹二人这般亲近的日子,没有几天了罢!” 第一卷第9章哥哥   我听得她说起百花盛宴,心中不禁有些郁闷,默不做声。只听得阮心瑜幽幽地说道:“我和你虽不是一母所生,却自小便要好。在这府里,除了妹妹,再无第二个知心知底的人。”说着她走到窗边,望着外边出神。我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想到,这样美丽大方的女子,在这个社会,万事都由不得自己,真是个不幸啊!   阮心瑜道:“我的心事,妹妹向来是知道的。什么荣华富贵,高位权势,对于我来说,不过都是一场云烟。只是身为阮家的女儿,凡事都由不得自己,反倒不如那些平民女子,一生淡然,却过得轻轻松松,自由自在。”   我心中一动,原来她也不太愿意去做什么皇帝的妃子。这个女子,还算是个有些主见的。   阮心瑜回过头来望着我,眼睛里竟没有一丝波澜,深不见底。我暗自惊异,却不动声色,只听她说道:“妹妹,这世上的路别人可以选,我们却没得选。若是我们姐妹都进了宫,姐姐只想求妹妹一件事。”   我应声道:“什么事?”   阮心瑜道:“妹妹切不可为了任何人,失去自己的心性原则。”   我没有做声,只是在想,她说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怕以后我们俩个会争宠?还是想联合我,与其他人争宠?不对呀,她刚才明明说不喜欢什么富贵权势,怎么又说出这些话来?对了,她是想告诉我,若是我们都进了宫,她是绝不会和我争宠的。   她见我沉默不语,柔声道:“好妹妹,姐姐的一番心思,你以后自会明白。总之你放心,姐姐决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我含笑不语,只任她拉着手,静静地坐着。两个人又说了些话,紫莲进来伺候心瑜服药,我便告辞出来,见文昕在院子里和一个人说话,态度颇为随意。见到我出来,那人点头道:“三小姐好,看来三小姐身子已经大好了。”   我见她态度恭敬,却不卑微,手中拿着几本书,眼神沉静,气质与文昕竟有几分相似。心下了然,想必是阮心瑜的文公子文阑。当下微微一笑,说道:“我已经没事了,有劳阑公子挂心。”   文昕道:“小姐要回去了吗?”   我应声道:“是。姐姐吃了药,要好好休息。我们回去吧。子默呢?”   文昕道:“子默在外面。”   文阑送我们走到门口,沉默半晌,欲言又止。文昕道:“阑,不必担心。二小姐是心病,并无大碍。”   文阑叹一口气,不再说话。我与文昕告辞,绕湖而行,我心里想着阮心瑜的话,不知其意。想得出神,差点撞到一个人的身上。我吓了一跳,连声道:“对不住。”   那人笑道:“三妹在想什么呢?这般入神。”   我抬头一看,竟是阮知秋。不由得笑道:“原来是大哥,小妹刚刚从姐姐那儿过来,看姐姐身子不好,心中正烦呢。”   阮知秋眼神黯然,叹道:“二妹从小身体就弱,父亲又不愿她习武,所以才总是三天两头地生病。”见我满面愁容,复又笑道:“别发愁,璃儿要开开心心的,万事有大哥呢。走,到大哥屋里去,我有样好东西送你。”   我愣了愣,有些犹豫。他一把拉着我,往静风园走去。此时我才看到他身后还跟了一人,只听他急道:“大少爷,子虚在无波亭等着呢!”   阮知秋道:“哦,差点忘了。文良你过去唤他回来,今日暂且不练了,歇一日吧。”   文良欲言又止,望了文昕一眼,转身而去。我不得不随阮知秋进了静风园。谁知这静风园与静漪园全然不同,里面七拐八弯,转得我晕头转向,只觉得走过了一个颇为幽静的小径,突然见到一座精致的小木屋。   阮知秋拉着我进了木屋,开心道:“好了,进了秋风阁,就只有我们俩了。”   我这才发现,文昕不知何时已经不在身后,心中不由一慌,急道:“文昕……”   阮知秋将我安置在软椅上,定定地看着我,柔声道:“璃儿,秋风阁文昕不能进来,你忘了么?这里只有你跟我,我们好好地说会儿话。自打你醒了,我就没能好好地跟你说话。”他将我的手握在手中,眼神里有一种让我害怕的炽热。   我活了二十二年,很清楚那种眼神代表着什么。那是一个男人看自己喜欢的女人的眼神。我心下大乱,这人不是“我”的大哥吗?何以用那种眼神看着我?难道他们之间还有一段畸形的恋情?我的天啦,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阮知有些恨恨道:“璃儿,我已经求过父亲,不让你去百花盛宴。可是父亲……却要相信那个该死的江湖术士,硬说我们阮家这一代定会出一个皇后。这……要怎么办才好?大哥怎么能让你进宫?去那个地方过一辈子?”   我心里一惊,问道:“谁说我们家定会出一个皇后?”   阮知秋急切道:“璃儿,你放心,不管谁说的,我决不会让你进宫的。我思前想后,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只是,要委屈你……”说着他突然将我抱住,头埋进我的颈窝。我大惊,急忙推他,叫道:“你要干什么?”   他死命地抱着我,不让我挣脱,口中只是不住地说:“璃儿,你不要怕,乖乖的,大哥保证不会弄伤你。你是我的,是我的,我决不会把你让给别人……”   我心中大骇,他该不会是想强暴我吧?转念之间,他已经将我抱到床边,我拼命挣扎,无奈他高出我一个头,孔武有力,我哪里挣得过他,只得软语求道:“好哥哥,你别这样,你疯了吗?我是你妹妹啊!”   阮知秋捧着我的脸,咬牙道:“你不是我妹妹,璃儿,从你十岁开始,你就很清楚,你不是我妹妹,我不止一次跟你说过,这一生,如果我不能得到你,别人也休想得到!”   我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已来不及想,他将我扑倒在床,一只手把我的外衣脱了下来。我见状只得死命抵住他的双手,双脚不停地乱蹬,想将他踢下床去。谁料他被我踢了几下,却纹丝未动,嘴唇往我的脸上覆了上来。我惊吓之极,情急之下,只得拼命大叫:“救命啊,放开我!救命啊!”   他急忙将我的嘴巴掩住,我顿时发不出声音。他急得一头是汗,只顾脱我的衣衫,好在古代女子穿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一时半会他也脱不下来。我拼命挣扎,却撼不动他半分,不由得心生绝望,我不会这么命苦吧,难不成就这样被他强暴了?   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到后面似有窗户轻微一响,我眼前一花,仿佛窜进一个人来,眨眼间,阮知秋忽然不动了,我顿时觉得身上一松,那人将阮知秋一推,把我一拉,我立刻坐了起来,不住地喘气,抬眼一看,来人竟是子默。   我正想问他怎么进来的,门外却突然如闪电般冲进来一人,也不说话,直往子默面门打去。我惊叫出声。子默与那人在屋中缠斗起来,二人身法奇快,我只觉得眼花缭乱,转眼之间竟然分不清二人的身形,不由看得目瞪口呆。哇,这就是传说中的武功吗?还是高手过招啊!   我看得出神,早已经忘记自己刚才还身处险境。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子默动手,想不到他居然是个武林高手。只是那个人又是谁,看起来他们的武功好象不相伯仲,心中不禁有些担心。正在想如何才能顺利脱身,突然,只见一条黑色的人影突然插入二人之间,砰地一声,二人迅速分开,中间赫然站了一人,厉声道:“住手,你们疯了吗?还是忘了凌宵宫的宫规?”   子默与那人浑身一震,当即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第一卷第10章波心亭   那冲进来的黑衣人见子默二人不说话,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只当你们是疯了,若是被宫主看到,你们还有命吗?”   我见状不由大声道:“你别骂子默,她是为了救我。”   黑衣人一见我和阮知秋,不由面上一惊。方才与子默打斗的人忙走过来,在阮知秋的身上点了几下,阮知秋啊的一声,软了身子。子默见状连忙将我拉到她身后。阮知秋望着我,神情竟然万分悲切。   只听得黑衣人道:“子虚,怎么回事?”   原来与子默打斗之人是阮知秋的武公子子虚,难怪他与子默武功相当。   子虚沉声道:“方才我是听到大少爷屋里有人呼救,所以才会担心大少爷的安危,进来又见大少爷被点了穴,一时情急,才会……出手。”   黑衣人道:“你怎么这么湖涂,就算一时情急,过了几招,也会知道是自己人,宫规规定,凌宵宫的人决不能与自己人动手,否则……”   子默突然道:“元丰公子不必说了,我与子虚护主心切,才会一时糊涂,子默愿意受罚。”   我心中大急,正要说话,门外突然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人竟是文昕。前头一人,已有四十多岁,脚步急快,神色凌然,进门便喝道:“知秋呢?”   阮知秋浑身一震,面露惧色。跪在地上,低声道:“父亲,孩儿在这儿。”   我听得“父亲”二字,不由得往那人望去,只见他满面怒容,眉头拧成一团,大声喝斥:“真是逆子!你给我在这跪着,没有我的同意,不准起来。司杞!你在外面看着,不准他出去!真是反了!”   他身后走出一人来,应了一声。既是司杞,应是父亲的文公子,那黑衣人叫元丰,就是父亲的武公子了。我不由得好奇地四下打量,父亲眼睛转到我身上,我一愣,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的“父亲”,想不到居然是这样的情景下。想到此,不由失笑。   众人见我笑了,不由惊异地望着我。文昕走上前来,将外袍披在我身上,惊声道:“小姐没事吧?”   我忙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我没事。刚才只是和哥哥闹着玩呢,没什么的。”阮知秋抬起头望着我,神色复杂。父亲沉声道:“璃儿,你随我到波心亭来。”   文昕与子默闻言皆是一怔。文昕望着我,眼中似有几分担忧。父亲走了出去,我正要出门,只听得耳边突然有一个极为细微的声音说道:“和老爷不可多说话。”那声音竟似贴在耳边。我惊异地一回头,只见子默敛下眼去,其他的人仿佛没听见任何声音似的。   我跟着父亲走了约摸一刻钟,身后不见任何人跟来,心中疑惑却不敢轻易开口。渐渐似听到有水声,走过一条路口,眼前突然开阔,只见面前出现一道瀑布,旁边架着一座小木桥。穿过木桥,背后竟有一方八角亭,顶上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波心亭”。   走入亭中,水声竟似小了许多。亭中别无他无物,只有两个石椅。我心想这个地方倒是机密,不知父亲要跟我说什么。   他在一张石椅上坐了,对我点点头道:“你坐吧。”我依言坐下,仍不敢说话。只听他叹了一口气道:“你身子无大碍,爹就放心了。知秋这孩子,心眼不坏,就是性子太拗,我本想等你去了百花盛宴以后,好好地为他寻一门亲事,他便可安心了。谁知他竟然这般倔强。”   我低头不语,他又道:“好孩子,委屈你了。这些年来,要你守住这个秘密,爹也是为了你好。若文昕子默知道你本不是阮家人,恐怕对你就不会这么尽心了。”   我大吃一惊,我不是阮家人?什么意思?刚才阮知秋也说我不是他妹妹,难道……   父亲起身,站立一旁,沉声道:“我和你娘本想这一辈子都不会让你知道你自个儿的身世,谁知道五年前会被知秋无意中听到我和你娘的对话,他一直心系于你,才会把这件事告诉你。爹知道你一直只是把他当作亲生大哥一般对待,并无男女之情。况且你的身份绝不能公布于众,那对阮家将会是灭顶之灾。所以爹才会坚持让你去百花盛宴。谁知道……那孩子竟然那样死心眼,不惜以揭穿你的身份相威胁,定要我阻止你去百花盛宴。”   我心中暗想,方才阮知秋所说的是,父亲是信了什么江湖术士之言,说我们阮家会出一位皇后,所以才要我去百花盛宴。而父亲的意思,仿佛只是为了阮知秋和我,才会这样做。到底谁说的是真话啊?   当下默不做声。父亲背对着我,也未见我脸上阴晴不定,只是接着说道:“回真大师说我们阮家这一代定会出一位皇后,你和你娘一样,素来知书达礼,温柔贤淑,一定懂得父亲的苦心。”   果真是什么江湖术士!我不由冷笑道:“父亲也算是国之栋梁,饱学之士,怎么会相信江湖术士之言!”   他猛然转过身来,直盯着我,那眼神颇为惊讶,我不由一呆。他眯了眯眼,道:“璃儿怎么这么说?你自小就喜欢在宝光寺里听回真大师讲经,回真大师是我国第一法师,他一生之中所说之预言,从无虚言。这皇后之位原本就是你向他问来的。他本不愿说,只因觉得与你有缘,才私下告知于你。如今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顿时呆住,心中有些慌乱,糟糕呀!这下说漏了嘴了。急忙说道:“孩儿……也是刚刚被哥哥给气糊涂了,有些语无伦次……”勉强圆了过去,脑门上已是惊出冷汗。   他看了看我,只是叹了口气。   我脑中转过千百个念头,文昕不在身边,我简直不知该如何应付。转念又一想,不由得心生怀疑,这个消息既是回真大师私下告知于我,那他又怎么知道的?   他见我没再做声,接着又道:“那天你得了这个消息,高兴得紧,跑来告诉了我这个预言。我知道你是真心替瑜儿高兴,却为何不愿接受父亲的安排?”   我听得一脑袋浆糊,心想可不能再开口说话,这一说就是一个洞。到时候补都补不回来。于是紧闭了嘴,不再开口。   他见我一直不说话,突然又道:“那静气园的火燃得十分蹊跷,好好的,怎么会从离音阁里烧起来?”   我立即道:“这个,孩儿也不知道,文昕已经去查了。”   他肃然道:“当时只有你一个人在离音阁,子默应当在你身边才是,为何火烧起来的时候她居然会不在?你当真不记得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我小心道:“孩儿受了伤,脑子已经有些糊涂了,当时的事全然不记得了。”   他直直地看着我,似要将我看穿。这个人的眼神如此犀利,深藏不露,精光内敛,我直觉地感到他对“我”,恐怕不是简单的当作女儿看待。当下慌忙低下头去,做出一副极度温顺的样子,不再看他。   过了半晌,他才又开口道:“你不记得就算了。不过,你应该会记得上一次我在这儿跟你说的话。”   我一愣,天啦,我怎么知道你说了什么呀!真想对天长叹三声救命啊!   听得他继续说道:“爹要你想尽一切办法,在百花盛宴上,帮助瑜儿夺得后位!”   我闻言不禁心生怒气,既然你们阮家注定要出一位皇后,而且依他所言,我好象也不是阮家人,那只需要心瑜去了百花盛宴,她定是皇后无疑,何必还需要我去,这么麻烦?当我是什么人?当下忘了自己不能多说话,开口道:“父亲只需要让姐姐去不就行了,何苦还要我去?”   他居然笑道:“璃儿这是怎么了?难道璃儿不想去看看明南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吗?这次百花盛宴不仅皇上和二位亲王要去,最重要的是,明南王也要去。这才是爹要你去百花盛宴的真正目的。璃儿,你,一定要成为明南王妃。”   那冲进来的黑衣人见子默二人不说话,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只当你们是疯了,若是被宫主看到,你们还有命吗?”   我见状不由大声道:“你别骂子默,她是为了救我。”   黑衣人一见我和阮知秋,不由面上一惊。方才与子默打斗的人忙走过来,在阮知秋的身上点了几下,阮知秋啊的一声,软了身子。子默见状连忙将我拉到她身后。阮知秋望着我,神情竟然万分悲切。   只听得黑衣人道:“子虚,怎么回事?”   原来与子默打斗之人是阮知秋的武公子子虚,难怪他与子默武功相当。   子虚沉声道:“方才我是听到大少爷屋里有人呼救,所以才会担心大少爷的安危,进来又见大少爷被点了穴,一时情急,才会……出手。”   黑衣人道:“你怎么这么湖涂,就算一时情急,过了几招,也会知道是自己人,宫规规定,凌宵宫的人决不能与自己人动手,否则……”   子默突然道:“元丰公子不必说了,我与子虚护主心切,才会一时糊涂,子默愿意受罚。”   我心中大急,正要说话,门外突然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人竟是文昕。前头一人,已有四十多岁,脚步急快,神色凌然,进门便喝道:“知秋呢?”   阮知秋浑身一震,面露惧色。跪在地上,低声道:“父亲,孩儿在这儿。”   我听得“父亲”二字,不由得往那人望去,只见他满面怒容,眉头拧成一团,大声喝斥:“真是逆子!你给我在这跪着,没有我的同意,不准起来。司杞!你在外面看着,不准他出去!真是反了!”   他身后走出一人来,应了一声。既是司杞,应是父亲的文公子,那黑衣人叫元丰,就是父亲的武公子了。我不由得好奇地四下打量,父亲眼睛转到我身上,我一愣,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的“父亲”,想不到居然是这样的情景下。想到此,不由失笑。   众人见我笑了,不由惊异地望着我。文昕走上前来,将外袍披在我身上,惊声道:“小姐没事吧?”   我忙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我没事。刚才只是和哥哥闹着玩呢,没什么的。”阮知秋抬起头望着我,神色复杂。父亲沉声道:“璃儿,你随我到波心亭来。”   文昕与子默闻言皆是一怔。文昕望着我,眼中似有几分担忧。父亲走了出去,我正要出门,只听得耳边突然有一个极为细微的声音说道:“和老爷不可多说话。”那声音竟似贴在耳边。我惊异地一回头,只见子默敛下眼去,其他的人仿佛没听见任何声音似的。   我跟着父亲走了约摸一刻钟,身后不见任何人跟来,心中疑惑却不敢轻易开口。渐渐似听到有水声,走过一条路口,眼前突然开阔,只见面前出现一道瀑布,旁边架着一座小木桥。穿过木桥,背后竟有一方八角亭,顶上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波心亭”。   走入亭中,水声竟似小了许多。亭中别无他无物,只有两个石椅。我心想这个地方倒是机密,不知父亲要跟我说什么。   他在一张石椅上坐了,对我点点头道:“你坐吧。”我依言坐下,仍不敢说话。只听他叹了一口气道:“你身子无大碍,爹就放心了。知秋这孩子,心眼不坏,就是性子太拗,我本想等你去了百花盛宴以后,好好地为他寻一门亲事,他便可安心了。谁知他竟然这般倔强。”   我低头不语,他又道:“好孩子,委屈你了。这些年来,要你守住这个秘密,爹也是为了你好。若文昕子默知道你本不是阮家人,恐怕对你就不会这么尽心了。”   我大吃一惊,我不是阮家人?什么意思?刚才阮知秋也说我不是他妹妹,难道……   父亲起身,站立一旁,沉声道:“我和你娘本想这一辈子都不会让你知道你自个儿的身世,谁知道五年前会被知秋无意中听到我和你娘的对话,他一直心系于你,才会把这件事告诉你。爹知道你一直只是把他当作亲生大哥一般对待,并无男女之情。况且你的身份绝不能公布于众,那对阮家将会是灭顶之灾。所以爹才会坚持让你去百花盛宴。谁知道……那孩子竟然那样死心眼,不惜以揭穿你的身份相威胁,定要我阻止你去百花盛宴。”   我心中暗想,方才阮知秋所说的是,父亲是信了什么江湖术士之言,说我们阮家会出一位皇后,所以才要我去百花盛宴。而父亲的意思,仿佛只是为了阮知秋和我,才会这样做。到底谁说的是真话啊?   当下默不做声。父亲背对着我,也未见我脸上阴晴不定,只是接着说道:“回真大师说我们阮家这一代定会出一位皇后,你和你娘一样,素来知书达礼,温柔贤淑,一定懂得父亲的苦心。”   果真是什么江湖术士!我不由冷笑道:“父亲也算是国之栋梁,饱学之士,怎么会相信江湖术士之言!”   他猛然转过身来,直盯着我,那眼神颇为惊讶,我不由一呆。他眯了眯眼,道:“璃儿怎么这么说?你自小就喜欢在宝光寺里听回真大师讲经,回真大师是我国第一法师,他一生之中所说之预言,从无虚言。这皇后之位原本就是你向他问来的。他本不愿说,只因觉得与你有缘,才私下告知于你。如今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顿时呆住,心中有些慌乱,糟糕呀!这下说漏了嘴了。急忙说道:“孩儿……也是刚刚被哥哥给气糊涂了,有些语无伦次……”勉强圆了过去,脑门上已是惊出冷汗。   他看了看我,只是叹了口气。   我脑中转过千百个念头,文昕不在身边,我简直不知该如何应付。转念又一想,不由得心生怀疑,这个消息既是回真大师私下告知于我,那他又怎么知道的?   他见我没再做声,接着又道:“那天你得了这个消息,高兴得紧,跑来告诉了我这个预言。我知道你是真心替瑜儿高兴,却为何不愿接受父亲的安排?”   我听得一脑袋浆糊,心想可不能再开口说话,这一说就是一个洞。到时候补都补不回来。于是紧闭了嘴,不再开口。   他见我一直不说话,突然又道:“那静气园的火燃得十分蹊跷,好好的,怎么会从离音阁里烧起来?”   我立即道:“这个,孩儿也不知道,文昕已经去查了。”   他肃然道:“当时只有你一个人在离音阁,子默应当在你身边才是,为何火烧起来的时候她居然会不在?你当真不记得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我小心道:“孩儿受了伤,脑子已经有些糊涂了,当时的事全然不记得了。”   他直直地看着我,似要将我看穿。这个人的眼神如此犀利,深藏不露,精光内敛,我直觉地感到他对“我”,恐怕不是简单的当作女儿看待。当下慌忙低下头去,做出一副极度温顺的样子,不再看他。   过了半晌,他才又开口道:“你不记得就算了。不过,你应该会记得上一次我在这儿跟你说的话。”   我一愣,天啦,我怎么知道你说了什么呀!真想对天长叹三声救命啊!   听得他继续说道:“爹要你想尽一切办法,在百花盛宴上,帮助瑜儿夺得后位!”   我闻言不禁心生怒气,既然你们阮家注定要出一位皇后,而且依他所言,我好象也不是阮家人,那只需要心瑜去了百花盛宴,她定是皇后无疑,何必还需要我去,这么麻烦?当我是什么人?当下忘了自己不能多说话,开口道:“父亲只需要让姐姐去不就行了,何苦还要我去?”   他居然笑道:“璃儿这是怎么了?难道璃儿不想去看看明南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吗?这次百花盛宴不仅皇上和二位亲王要去,最重要的是,明南王也要去。这才是爹要你去百花盛宴的真正目的。璃儿,你,一定要成为明南王妃。”   那冲进来的黑衣人见子默二人不说话,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只当你们是疯了,若是被宫主看到,你们还有命吗?”   我见状不由大声道:“你别骂子默,她是为了救我。”   黑衣人一见我和阮知秋,不由面上一惊。方才与子默打斗的人忙走过来,在阮知秋的身上点了几下,阮知秋啊的一声,软了身子。子默见状连忙将我拉到她身后。阮知秋望着我,神情竟然万分悲切。   只听得黑衣人道:“子虚,怎么回事?”   原来与子默打斗之人是阮知秋的武公子子虚,难怪他与子默武功相当。   子虚沉声道:“方才我是听到大少爷屋里有人呼救,所以才会担心大少爷的安危,进来又见大少爷被点了穴,一时情急,才会……出手。”   黑衣人道:“你怎么这么湖涂,就算一时情急,过了几招,也会知道是自己人,宫规规定,凌宵宫的人决不能与自己人动手,否则……”   子默突然道:“元丰公子不必说了,我与子虚护主心切,才会一时糊涂,子默愿意受罚。”   我心中大急,正要说话,门外突然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人竟是文昕。前头一人,已有四十多岁,脚步急快,神色凌然,进门便喝道:“知秋呢?”   阮知秋浑身一震,面露惧色。跪在地上,低声道:“父亲,孩儿在这儿。”   我听得“父亲”二字,不由得往那人望去,只见他满面怒容,眉头拧成一团,大声喝斥:“真是逆子!你给我在这跪着,没有我的同意,不准起来。司杞!你在外面看着,不准他出去!真是反了!”   他身后走出一人来,应了一声。既是司杞,应是父亲的文公子,那黑衣人叫元丰,就是父亲的武公子了。我不由得好奇地四下打量,父亲眼睛转到我身上,我一愣,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的“父亲”,想不到居然是这样的情景下。想到此,不由失笑。   众人见我笑了,不由惊异地望着我。文昕走上前来,将外袍披在我身上,惊声道:“小姐没事吧?”   我忙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我没事。刚才只是和哥哥闹着玩呢,没什么的。”阮知秋抬起头望着我,神色复杂。父亲沉声道:“璃儿,你随我到波心亭来。”   文昕与子默闻言皆是一怔。文昕望着我,眼中似有几分担忧。父亲走了出去,我正要出门,只听得耳边突然有一个极为细微的声音说道:“和老爷不可多说话。”那声音竟似贴在耳边。我惊异地一回头,只见子默敛下眼去,其他的人仿佛没听见任何声音似的。   我跟着父亲走了约摸一刻钟,身后不见任何人跟来,心中疑惑却不敢轻易开口。渐渐似听到有水声,走过一条路口,眼前突然开阔,只见面前出现一道瀑布,旁边架着一座小木桥。穿过木桥,背后竟有一方八角亭,顶上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波心亭”。   走入亭中,水声竟似小了许多。亭中别无他无物,只有两个石椅。我心想这个地方倒是机密,不知父亲要跟我说什么。   他在一张石椅上坐了,对我点点头道:“你坐吧。”我依言坐下,仍不敢说话。只听他叹了一口气道:“你身子无大碍,爹就放心了。知秋这孩子,心眼不坏,就是性子太拗,我本想等你去了百花盛宴以后,好好地为他寻一门亲事,他便可安心了。谁知他竟然这般倔强。”   我低头不语,他又道:“好孩子,委屈你了。这些年来,要你守住这个秘密,爹也是为了你好。若文昕子默知道你本不是阮家人,恐怕对你就不会这么尽心了。”   我大吃一惊,我不是阮家人?什么意思?刚才阮知秋也说我不是他妹妹,难道……   父亲起身,站立一旁,沉声道:“我和你娘本想这一辈子都不会让你知道你自个儿的身世,谁知道五年前会被知秋无意中听到我和你娘的对话,他一直心系于你,才会把这件事告诉你。爹知道你一直只是把他当作亲生大哥一般对待,并无男女之情。况且你的身份绝不能公布于众,那对阮家将会是灭顶之灾。所以爹才会坚持让你去百花盛宴。谁知道……那孩子竟然那样死心眼,不惜以揭穿你的身份相威胁,定要我阻止你去百花盛宴。”   我心中暗想,方才阮知秋所说的是,父亲是信了什么江湖术士之言,说我们阮家会出一位皇后,所以才要我去百花盛宴。而父亲的意思,仿佛只是为了阮知秋和我,才会这样做。到底谁说的是真话啊?   当下默不做声。父亲背对着我,也未见我脸上阴晴不定,只是接着说道:“回真大师说我们阮家这一代定会出一位皇后,你和你娘一样,素来知书达礼,温柔贤淑,一定懂得父亲的苦心。”   果真是什么江湖术士!我不由冷笑道:“父亲也算是国之栋梁,饱学之士,怎么会相信江湖术士之言!”   他猛然转过身来,直盯着我,那眼神颇为惊讶,我不由一呆。他眯了眯眼,道:“璃儿怎么这么说?你自小就喜欢在宝光寺里听回真大师讲经,回真大师是我国第一法师,他一生之中所说之预言,从无虚言。这皇后之位原本就是你向他问来的。他本不愿说,只因觉得与你有缘,才私下告知于你。如今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顿时呆住,心中有些慌乱,糟糕呀!这下说漏了嘴了。急忙说道:“孩儿……也是刚刚被哥哥给气糊涂了,有些语无伦次……”勉强圆了过去,脑门上已是惊出冷汗。   他看了看我,只是叹了口气。   我脑中转过千百个念头,文昕不在身边,我简直不知该如何应付。转念又一想,不由得心生怀疑,这个消息既是回真大师私下告知于我,那他又怎么知道的?   他见我没再做声,接着又道:“那天你得了这个消息,高兴得紧,跑来告诉了我这个预言。我知道你是真心替瑜儿高兴,却为何不愿接受父亲的安排?”   我听得一脑袋浆糊,心想可不能再开口说话,这一说就是一个洞。到时候补都补不回来。于是紧闭了嘴,不再开口。   他见我一直不说话,突然又道:“那静气园的火燃得十分蹊跷,好好的,怎么会从离音阁里烧起来?”   我立即道:“这个,孩儿也不知道,文昕已经去查了。”   他肃然道:“当时只有你一个人在离音阁,子默应当在你身边才是,为何火烧起来的时候她居然会不在?你当真不记得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我小心道:“孩儿受了伤,脑子已经有些糊涂了,当时的事全然不记得了。”   他直直地看着我,似要将我看穿。这个人的眼神如此犀利,深藏不露,精光内敛,我直觉地感到他对“我”,恐怕不是简单的当作女儿看待。当下慌忙低下头去,做出一副极度温顺的样子,不再看他。   过了半晌,他才又开口道:“你不记得就算了。不过,你应该会记得上一次我在这儿跟你说的话。”   我一愣,天啦,我怎么知道你说了什么呀!真想对天长叹三声救命啊!   听得他继续说道:“爹要你想尽一切办法,在百花盛宴上,帮助瑜儿夺得后位!”   我闻言不禁心生怒气,既然你们阮家注定要出一位皇后,而且依他所言,我好象也不是阮家人,那只需要心瑜去了百花盛宴,她定是皇后无疑,何必还需要我去,这么麻烦?当我是什么人?当下忘了自己不能多说话,开口道:“父亲只需要让姐姐去不就行了,何苦还要我去?”   他居然笑道:“璃儿这是怎么了?难道璃儿不想去看看明南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吗?这次百花盛宴不仅皇上和二位亲王要去,最重要的是,明南王也要去。这才是爹要你去百花盛宴的真正目的。璃儿,你,一定要成为明南王妃。” 第一卷第11章火患   从波心亭出来,我烦恼得要命,为何父亲一定要我嫁给明南王呢?真是该死!什么王啊妃的,关我屁事啊!我明明就是严希真,见了鬼了才会来这个时空,上了这个身,偏偏这个“身”的身世还那么复杂,爹不是爹,大哥不是大哥,真是烦死人!   也许当务之急是应该赶紧找回那块牌子,只有它才能让我回到我的世界里去。到时候那些什么皇帝王妃的,统统见鬼去吧!   打定了主意,方才抬头四望,心中不禁暗叫一声糟糕,刚才跟着父亲走过来的时候,心里忐忑不安的,根本就没有记路,这下怎么回得去啊?犹豫之间只得停下脚步,叹了一口气。却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小姐现在要回凝香园吗?”   我吓了一大跳,回头一望,子默竟然在我身后。不由惊喜道:“子默!你怎么在这儿?”   子默道:“小姐进了波心亭,子默必在此守候。”   我心中一怔,不觉道:“你一直在这儿,那……我方才与老爷说的话,你也听到了?”   子默望了我一眼,脸有异色,复又平静道:“小姐,这波心亭外有流水声,别说是子默,就算是宫主亲临,恐怕也听不见亭子里的人说话。”   我心中释然,原来如此。这波心亭是这样机密之地,想来只有机密之事才会在这里说。难怪刚才文昕子默见我要来这里,会如此担心。我不由笑道:“是这样啊。那我们回去吧。子默,我不知道怎么走了。”   子默垂首道:“小姐只管一直往前走,子默会告诉小姐。”   我一愣,道:“何必那么麻烦,你在前面带路不就行了。”   子默抬头望了望我,复又说道:“子默要保护小姐安全,不能走在小姐前面。”说完退后一步,双唇紧闭,不愿再多说话。我只得轻叹一声,任她跟在身后,缓步前行。   回了凝香园,天色已晚,文昕已在屋里等我。见我回来,面色一松,道:“小姐可回来了。”青荷碧叶奉了茶来,又到厨房去传饭了。我心中烦闷,也不想说话。   文昕担忧道:“小姐没事吧?上次也是老爷找了小姐去波心亭问话,晚上回来离音阁便失了火,不知道老爷到底和小姐说了些什么。”   我一愣,上次?对了,刚才父亲也说上次是和我说过什么话。应该是要我帮心瑜夺得后位了。但这跟离音阁失火又有什么关系?   心下正疑惑,只听得文昕又道:“虽说老爷和小姐说什么,我们无权过问。只是那离音阁失火十分蹊跷,我曾经到火场中去查看,火应是从里面烧起来的。当时除了小姐,并无第二个人在离音阁……”   我心中一动,问道:“你和子默在哪儿?”   文昕沉然道:“当时二小姐和小姐吵了几句,很是生气。奇怪的是,小姐居然让我和子默送二小姐回静漪园。二小姐和文阑子言在一起,小姐为何还要我们相送?”   我呆了呆,那时情形我自然是不记得了,但听文昕的语气,仿佛是我将他们支开的。可是为什么呢?文昕又道:“我原想,这静气园与静漪园相隔不远,就算小姐有什么事,只需大叫一声,以子默的身手,要回身护卫小姐根本不是难事。所以我们便送二小姐回去了。谁知……我们刚到静漪园,才说了两三句话,静气园就着火了。”   我“哦”了一声,原来如此。可是就算是着火,子默要回来救我,应该也不是很难啊!   文昕沉声道:“子默大惊之下,急忙回身去救你,谁知半途居然会杀出一个黑衣人。那人内力平常,但招式诡异,前所未见,子默急着要去救你,自是慌乱,一时之间,竟然久攻不下。”   我“啊”地一声叫出声来,居然有人暗算!   文昕接着道:“子默与他打了不下一百招,我见他只是一味缠斗,突然明白他是想拖延时间,心中大惊。此时二小姐、大少爷和四少爷也知道静气园着了火,全府上下都跑去救火。连司杞元丰都来了,子言、子渊见火势太大,忙着护卫自己的主子,却独独不见子虚。子默也知道那黑衣人只想是拖住她,拼着受了一掌,不顾一切,直往火场冲,她心急如焚,一心想救你出来,料定那黑衣人必不敢也冲进火里去。”   我啊惊叫一声,火那么大,子默居然还敢往里冲,太厉害了。   文昕又道:“子默冲进离音阁,那时火势已经大到冲天,众人皆以为你与子默必葬身火海,谁知……子默竟然背着你冲了了出来。我见你尚有呼吸,身上也没有明显的伤痕,心中才算是松了口气。倒是子默,气息紊乱,多处烧伤……”   我气血翻涌,心中微恸,竟不知子默为了救我,吃了这么多的苦。不禁喃喃道:“我的天啦……”   文昕接着道:“大家都忙着救你,我却突然看到了子虚。他脸色平静,似没事一般。我心中疑惑,见他一直盯着火场中出来的子默,隐隐觉得不安。”   我惊讶道:“你怀疑他?他与你们不是同门吗?”   文昕道:“我们虽是同门,但入阮府之前,从未曾见过面。我进凌宵宫时,他已经随大少爷进了阮府。宫主说子默虽是女子,却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所有武公子中,子默天赋最高,只需假以时日,定是武公子之冠。子虚在凌宵宫‘子’字辈武公子中,资历最老,当然是不服气的。”   我恨恨道:“不服气就要设计害人哪?这也太过分了。”   文昕黯然道:“这也难说。凌宵宫宫主之位,历来都在文武公子中选拔,子虚心高气傲,怕是早有觊觎之心。”   我愤懑不已,想不到这个子虚竟是个心胸狭窄的小人。怒道:“他也太恶毒了吧!不如将这件事告诉你们那个宫主,早些把他换回去,免得在这儿生事!”   文昕失笑道:“这怎么可能。文武公子都是主子们自己选的,宫主可没这个权利换。再说……这件事我也只是怀疑,还没有确切的证据。那日火灾之后,子虚便出了府,我跟了他几日,也没发现有任何异常。心中也的确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沉思道:“哦?!这么说还不能确定是子虚所为。”   文昕道:“火的确是从离音阁里面烧起来的,子虚没有小姐的允许,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进去离音阁的。所以……他若要放火,可能性也不大。”   我没有说话,既然不是他放的火,又会是谁呢?难道是那个黑衣人?   文昕道:“我也怀疑过可能是那个黑衣人,子默说那黑衣人只以古怪的招式与他缠斗,并不催动内力,可能是怕泄露自己的武功来历。但离音阁外有玄音阵相护,除了凌宵宫的人,没有人可能靠近离音阁。”   我暗自叹道:“这可就奇了,那黑衣人难不成也是凌宵宫的人?咦,什么叫玄音阵?”   文昕道:“玄音阵是凌宵宫自创的八大阵法之一,只传武公子。主子们园子里的主阁都会摆下一阵,除了武公子,谁也进不去。”   我心念一动,难怪阮知秋带我进了秋风阁,文昕便不见了,原来是进不去。可子默却能及时冲进来救我。想必那秋风阁也是摆了阵的。   文昕又道:“方才大少爷带小姐进了秋风阁,我心中着急,但不懂解玄风阵,所以只得一边让子默进去看看,一边去请老爷过来。幸好子默愿意以身犯险。”   我不禁奇怪道:“我与大哥进了秋风阁,你着什么急?难道你知道大哥会对我不利?”   文昕怔了怔,犹豫道:“这……大少爷一向对小姐……甚好。只是为了百花盛宴之事,屡次与老爷小姐起冲突,我是怕,小姐又与大少爷吵起来。”   我叹道:“算了,这件事恐怕一时半会也弄不清楚。今天也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四下张望,突然想起随我回来的子默不知去了哪里。她时常神出鬼没的,让我好生奇怪。   文昕道:“上次之后,子默会加倍小心保护小姐。小姐歇着吧,这里是凝香园,那人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到这里来生事的。”   文昕走后,我一个人坐着发呆,心想这家人的事也太复杂了,一点也不好玩。早先那点千金小姐的新鲜劲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只是这天下之大,不知如何才能找回那块牌子,一天找不到,我便只能呆在这个屋子里,不被烦死,说不定哪天也会被害死,可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哪!   从波心亭出来,我烦恼得要命,为何父亲一定要我嫁给明南王呢?真是该死!什么王啊妃的,关我屁事啊!我明明就是严希真,见了鬼了才会来这个时空,上了这个身,偏偏这个“身”的身世还那么复杂,爹不是爹,大哥不是大哥,真是烦死人!   也许当务之急是应该赶紧找回那块牌子,只有它才能让我回到我的世界里去。到时候那些什么皇帝王妃的,统统见鬼去吧!   打定了主意,方才抬头四望,心中不禁暗叫一声糟糕,刚才跟着父亲走过来的时候,心里忐忑不安的,根本就没有记路,这下怎么回得去啊?犹豫之间只得停下脚步,叹了一口气。却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小姐现在要回凝香园吗?”   我吓了一大跳,回头一望,子默竟然在我身后。不由惊喜道:“子默!你怎么在这儿?”   子默道:“小姐进了波心亭,子默必在此守候。”   我心中一怔,不觉道:“你一直在这儿,那……我方才与老爷说的话,你也听到了?”   子默望了我一眼,脸有异色,复又平静道:“小姐,这波心亭外有流水声,别说是子默,就算是宫主亲临,恐怕也听不见亭子里的人说话。”   我心中释然,原来如此。这波心亭是这样机密之地,想来只有机密之事才会在这里说。难怪刚才文昕子默见我要来这里,会如此担心。我不由笑道:“是这样啊。那我们回去吧。子默,我不知道怎么走了。”   子默垂首道:“小姐只管一直往前走,子默会告诉小姐。”   我一愣,道:“何必那么麻烦,你在前面带路不就行了。”   子默抬头望了望我,复又说道:“子默要保护小姐安全,不能走在小姐前面。”说完退后一步,双唇紧闭,不愿再多说话。我只得轻叹一声,任她跟在身后,缓步前行。   回了凝香园,天色已晚,文昕已在屋里等我。见我回来,面色一松,道:“小姐可回来了。”青荷碧叶奉了茶来,又到厨房去传饭了。我心中烦闷,也不想说话。   文昕担忧道:“小姐没事吧?上次也是老爷找了小姐去波心亭问话,晚上回来离音阁便失了火,不知道老爷到底和小姐说了些什么。”   我一愣,上次?对了,刚才父亲也说上次是和我说过什么话。应该是要我帮心瑜夺得后位了。但这跟离音阁失火又有什么关系?   心下正疑惑,只听得文昕又道:“虽说老爷和小姐说什么,我们无权过问。只是那离音阁失火十分蹊跷,我曾经到火场中去查看,火应是从里面烧起来的。当时除了小姐,并无第二个人在离音阁……”   我心中一动,问道:“你和子默在哪儿?”   文昕沉然道:“当时二小姐和小姐吵了几句,很是生气。奇怪的是,小姐居然让我和子默送二小姐回静漪园。二小姐和文阑子言在一起,小姐为何还要我们相送?”   我呆了呆,那时情形我自然是不记得了,但听文昕的语气,仿佛是我将他们支开的。可是为什么呢?文昕又道:“我原想,这静气园与静漪园相隔不远,就算小姐有什么事,只需大叫一声,以子默的身手,要回身护卫小姐根本不是难事。所以我们便送二小姐回去了。谁知……我们刚到静漪园,才说了两三句话,静气园就着火了。”   我“哦”了一声,原来如此。可是就算是着火,子默要回来救我,应该也不是很难啊!   文昕沉声道:“子默大惊之下,急忙回身去救你,谁知半途居然会杀出一个黑衣人。那人内力平常,但招式诡异,前所未见,子默急着要去救你,自是慌乱,一时之间,竟然久攻不下。”   我“啊”地一声叫出声来,居然有人暗算!   文昕接着道:“子默与他打了不下一百招,我见他只是一味缠斗,突然明白他是想拖延时间,心中大惊。此时二小姐、大少爷和四少爷也知道静气园着了火,全府上下都跑去救火。连司杞元丰都来了,子言、子渊见火势太大,忙着护卫自己的主子,却独独不见子虚。子默也知道那黑衣人只想是拖住她,拼着受了一掌,不顾一切,直往火场冲,她心急如焚,一心想救你出来,料定那黑衣人必不敢也冲进火里去。”   我啊惊叫一声,火那么大,子默居然还敢往里冲,太厉害了。   文昕又道:“子默冲进离音阁,那时火势已经大到冲天,众人皆以为你与子默必葬身火海,谁知……子默竟然背着你冲了了出来。我见你尚有呼吸,身上也没有明显的伤痕,心中才算是松了口气。倒是子默,气息紊乱,多处烧伤……”   我气血翻涌,心中微恸,竟不知子默为了救我,吃了这么多的苦。不禁喃喃道:“我的天啦……”   文昕接着道:“大家都忙着救你,我却突然看到了子虚。他脸色平静,似没事一般。我心中疑惑,见他一直盯着火场中出来的子默,隐隐觉得不安。”   我惊讶道:“你怀疑他?他与你们不是同门吗?”   文昕道:“我们虽是同门,但入阮府之前,从未曾见过面。我进凌宵宫时,他已经随大少爷进了阮府。宫主说子默虽是女子,却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所有武公子中,子默天赋最高,只需假以时日,定是武公子之冠。子虚在凌宵宫‘子’字辈武公子中,资历最老,当然是不服气的。”   我恨恨道:“不服气就要设计害人哪?这也太过分了。”   文昕黯然道:“这也难说。凌宵宫宫主之位,历来都在文武公子中选拔,子虚心高气傲,怕是早有觊觎之心。”   我愤懑不已,想不到这个子虚竟是个心胸狭窄的小人。怒道:“他也太恶毒了吧!不如将这件事告诉你们那个宫主,早些把他换回去,免得在这儿生事!”   文昕失笑道:“这怎么可能。文武公子都是主子们自己选的,宫主可没这个权利换。再说……这件事我也只是怀疑,还没有确切的证据。那日火灾之后,子虚便出了府,我跟了他几日,也没发现有任何异常。心中也的确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沉思道:“哦?!这么说还不能确定是子虚所为。”   文昕道:“火的确是从离音阁里面烧起来的,子虚没有小姐的允许,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进去离音阁的。所以……他若要放火,可能性也不大。”   我没有说话,既然不是他放的火,又会是谁呢?难道是那个黑衣人?   文昕道:“我也怀疑过可能是那个黑衣人,子默说那黑衣人只以古怪的招式与他缠斗,并不催动内力,可能是怕泄露自己的武功来历。但离音阁外有玄音阵相护,除了凌宵宫的人,没有人可能靠近离音阁。”   我暗自叹道:“这可就奇了,那黑衣人难不成也是凌宵宫的人?咦,什么叫玄音阵?”   文昕道:“玄音阵是凌宵宫自创的八大阵法之一,只传武公子。主子们园子里的主阁都会摆下一阵,除了武公子,谁也进不去。”   我心念一动,难怪阮知秋带我进了秋风阁,文昕便不见了,原来是进不去。可子默却能及时冲进来救我。想必那秋风阁也是摆了阵的。   文昕又道:“方才大少爷带小姐进了秋风阁,我心中着急,但不懂解玄风阵,所以只得一边让子默进去看看,一边去请老爷过来。幸好子默愿意以身犯险。”   我不禁奇怪道:“我与大哥进了秋风阁,你着什么急?难道你知道大哥会对我不利?”   文昕怔了怔,犹豫道:“这……大少爷一向对小姐……甚好。只是为了百花盛宴之事,屡次与老爷小姐起冲突,我是怕,小姐又与大少爷吵起来。”   我叹道:“算了,这件事恐怕一时半会也弄不清楚。今天也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四下张望,突然想起随我回来的子默不知去了哪里。她时常神出鬼没的,让我好生奇怪。   文昕道:“上次之后,子默会加倍小心保护小姐。小姐歇着吧,这里是凝香园,那人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到这里来生事的。”   文昕走后,我一个人坐着发呆,心想这家人的事也太复杂了,一点也不好玩。早先那点千金小姐的新鲜劲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只是这天下之大,不知如何才能找回那块牌子,一天找不到,我便只能呆在这个屋子里,不被烦死,说不定哪天也会被害死,可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哪!   从波心亭出来,我烦恼得要命,为何父亲一定要我嫁给明南王呢?真是该死!什么王啊妃的,关我屁事啊!我明明就是严希真,见了鬼了才会来这个时空,上了这个身,偏偏这个“身”的身世还那么复杂,爹不是爹,大哥不是大哥,真是烦死人!   也许当务之急是应该赶紧找回那块牌子,只有它才能让我回到我的世界里去。到时候那些什么皇帝王妃的,统统见鬼去吧!   打定了主意,方才抬头四望,心中不禁暗叫一声糟糕,刚才跟着父亲走过来的时候,心里忐忑不安的,根本就没有记路,这下怎么回得去啊?犹豫之间只得停下脚步,叹了一口气。却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小姐现在要回凝香园吗?”   我吓了一大跳,回头一望,子默竟然在我身后。不由惊喜道:“子默!你怎么在这儿?”   子默道:“小姐进了波心亭,子默必在此守候。”   我心中一怔,不觉道:“你一直在这儿,那……我方才与老爷说的话,你也听到了?”   子默望了我一眼,脸有异色,复又平静道:“小姐,这波心亭外有流水声,别说是子默,就算是宫主亲临,恐怕也听不见亭子里的人说话。”   我心中释然,原来如此。这波心亭是这样机密之地,想来只有机密之事才会在这里说。难怪刚才文昕子默见我要来这里,会如此担心。我不由笑道:“是这样啊。那我们回去吧。子默,我不知道怎么走了。”   子默垂首道:“小姐只管一直往前走,子默会告诉小姐。”   我一愣,道:“何必那么麻烦,你在前面带路不就行了。”   子默抬头望了望我,复又说道:“子默要保护小姐安全,不能走在小姐前面。”说完退后一步,双唇紧闭,不愿再多说话。我只得轻叹一声,任她跟在身后,缓步前行。   回了凝香园,天色已晚,文昕已在屋里等我。见我回来,面色一松,道:“小姐可回来了。”青荷碧叶奉了茶来,又到厨房去传饭了。我心中烦闷,也不想说话。   文昕担忧道:“小姐没事吧?上次也是老爷找了小姐去波心亭问话,晚上回来离音阁便失了火,不知道老爷到底和小姐说了些什么。”   我一愣,上次?对了,刚才父亲也说上次是和我说过什么话。应该是要我帮心瑜夺得后位了。但这跟离音阁失火又有什么关系?   心下正疑惑,只听得文昕又道:“虽说老爷和小姐说什么,我们无权过问。只是那离音阁失火十分蹊跷,我曾经到火场中去查看,火应是从里面烧起来的。当时除了小姐,并无第二个人在离音阁……”   我心中一动,问道:“你和子默在哪儿?”   文昕沉然道:“当时二小姐和小姐吵了几句,很是生气。奇怪的是,小姐居然让我和子默送二小姐回静漪园。二小姐和文阑子言在一起,小姐为何还要我们相送?”   我呆了呆,那时情形我自然是不记得了,但听文昕的语气,仿佛是我将他们支开的。可是为什么呢?文昕又道:“我原想,这静气园与静漪园相隔不远,就算小姐有什么事,只需大叫一声,以子默的身手,要回身护卫小姐根本不是难事。所以我们便送二小姐回去了。谁知……我们刚到静漪园,才说了两三句话,静气园就着火了。”   我“哦”了一声,原来如此。可是就算是着火,子默要回来救我,应该也不是很难啊!   文昕沉声道:“子默大惊之下,急忙回身去救你,谁知半途居然会杀出一个黑衣人。那人内力平常,但招式诡异,前所未见,子默急着要去救你,自是慌乱,一时之间,竟然久攻不下。”   我“啊”地一声叫出声来,居然有人暗算!   文昕接着道:“子默与他打了不下一百招,我见他只是一味缠斗,突然明白他是想拖延时间,心中大惊。此时二小姐、大少爷和四少爷也知道静气园着了火,全府上下都跑去救火。连司杞元丰都来了,子言、子渊见火势太大,忙着护卫自己的主子,却独独不见子虚。子默也知道那黑衣人只想是拖住她,拼着受了一掌,不顾一切,直往火场冲,她心急如焚,一心想救你出来,料定那黑衣人必不敢也冲进火里去。”   我啊惊叫一声,火那么大,子默居然还敢往里冲,太厉害了。   文昕又道:“子默冲进离音阁,那时火势已经大到冲天,众人皆以为你与子默必葬身火海,谁知……子默竟然背着你冲了了出来。我见你尚有呼吸,身上也没有明显的伤痕,心中才算是松了口气。倒是子默,气息紊乱,多处烧伤……”   我气血翻涌,心中微恸,竟不知子默为了救我,吃了这么多的苦。不禁喃喃道:“我的天啦……”   文昕接着道:“大家都忙着救你,我却突然看到了子虚。他脸色平静,似没事一般。我心中疑惑,见他一直盯着火场中出来的子默,隐隐觉得不安。”   我惊讶道:“你怀疑他?他与你们不是同门吗?”   文昕道:“我们虽是同门,但入阮府之前,从未曾见过面。我进凌宵宫时,他已经随大少爷进了阮府。宫主说子默虽是女子,却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所有武公子中,子默天赋最高,只需假以时日,定是武公子之冠。子虚在凌宵宫‘子’字辈武公子中,资历最老,当然是不服气的。”   我恨恨道:“不服气就要设计害人哪?这也太过分了。”   文昕黯然道:“这也难说。凌宵宫宫主之位,历来都在文武公子中选拔,子虚心高气傲,怕是早有觊觎之心。”   我愤懑不已,想不到这个子虚竟是个心胸狭窄的小人。怒道:“他也太恶毒了吧!不如将这件事告诉你们那个宫主,早些把他换回去,免得在这儿生事!”   文昕失笑道:“这怎么可能。文武公子都是主子们自己选的,宫主可没这个权利换。再说……这件事我也只是怀疑,还没有确切的证据。那日火灾之后,子虚便出了府,我跟了他几日,也没发现有任何异常。心中也的确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沉思道:“哦?!这么说还不能确定是子虚所为。”   文昕道:“火的确是从离音阁里面烧起来的,子虚没有小姐的允许,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进去离音阁的。所以……他若要放火,可能性也不大。”   我没有说话,既然不是他放的火,又会是谁呢?难道是那个黑衣人?   文昕道:“我也怀疑过可能是那个黑衣人,子默说那黑衣人只以古怪的招式与他缠斗,并不催动内力,可能是怕泄露自己的武功来历。但离音阁外有玄音阵相护,除了凌宵宫的人,没有人可能靠近离音阁。”   我暗自叹道:“这可就奇了,那黑衣人难不成也是凌宵宫的人?咦,什么叫玄音阵?”   文昕道:“玄音阵是凌宵宫自创的八大阵法之一,只传武公子。主子们园子里的主阁都会摆下一阵,除了武公子,谁也进不去。”   我心念一动,难怪阮知秋带我进了秋风阁,文昕便不见了,原来是进不去。可子默却能及时冲进来救我。想必那秋风阁也是摆了阵的。   文昕又道:“方才大少爷带小姐进了秋风阁,我心中着急,但不懂解玄风阵,所以只得一边让子默进去看看,一边去请老爷过来。幸好子默愿意以身犯险。”   我不禁奇怪道:“我与大哥进了秋风阁,你着什么急?难道你知道大哥会对我不利?”   文昕怔了怔,犹豫道:“这……大少爷一向对小姐……甚好。只是为了百花盛宴之事,屡次与老爷小姐起冲突,我是怕,小姐又与大少爷吵起来。”   我叹道:“算了,这件事恐怕一时半会也弄不清楚。今天也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四下张望,突然想起随我回来的子默不知去了哪里。她时常神出鬼没的,让我好生奇怪。   文昕道:“上次之后,子默会加倍小心保护小姐。小姐歇着吧,这里是凝香园,那人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到这里来生事的。”   文昕走后,我一个人坐着发呆,心想这家人的事也太复杂了,一点也不好玩。早先那点千金小姐的新鲜劲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只是这天下之大,不知如何才能找回那块牌子,一天找不到,我便只能呆在这个屋子里,不被烦死,说不定哪天也会被害死,可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哪! 第一卷第12章静日生波   从那天以后,阮知秋被父亲禁了足,一月不许出静风园。想必是父亲怕他再做什么事来,不让我去百花盛宴。我心中暗叹,这阮知秋对“我”如此痴心,只怕是一江春水要付诸东流了。   原以为日子会过得清静些,却不料我的屋子里却再无宁日。先是阮知乾哭着跑来问我,为何大哥会被关了起来,没有大哥陪他练剑,他觉得很乏味。接着夫人便大驾光临,问我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只得含糊地说和哥哥吵了几句,夫人显然不信,若只是吵嘴,为何要禁足这么严重?!就算是犯了错,怎么只关知秋却不关我?   我无言以对。知秋、心瑜是大夫人所生,夫人关心之切,是情理之中。然而银巧、苏纨也跑来问长问短,我就不胜其烦。她们多半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巴不得我和我娘得罪了夫人,好从中渔利。   我娘也十分担心,她虽嘴上不说,心里却已经猜出了七八分。只是望着我叹气。阮心瑜过来看了我几次,她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只是奇怪阮知秋为何会被禁足。百花盛宴在即,她显得忧心忡忡。   我整日里在屋里呆着,无所事事,文昕给我选的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烦得只是唉声叹气。文昕无奈,只得叹道:“小姐这般心烦,只怕有害无益啊。不如……我陪小姐去翠微山走走吧!”   我眼睛一亮,翠微山?听起来好象是个风景名胜之地呵。不由得笑道:“好,好,好。我们出去吧,在这里不被他们闷死,也会被他们烦死!”转念又一想,我一个千金小姐,能随便出门吗?   碧叶嚷道:“啊,小姐又要跟昕公子出去玩了,每次都不带碧叶去!”   每次?看来这小姐倒是常常和文昕出去?当下喜道:“行,这次带你去!”   碧叶大喜道:“真的?小姐要带碧叶去?”   文昕一愣,道:“小姐要带碧叶出去,恐怕要先请示夫人。”   我叹道:“啊?这么麻烦?夫人好象在生我的气呢,不知道行不行。”   碧叶道:“行的,行的。小姐好好跟夫人说,夫人会同意的。就说……多一个人好照应!”   文昕笑道:“是多你一个人,多一些麻烦吧!”   碧叶嚷道:“谁说的,我一定会好好伺候小姐的。”   我笑道:“既然这样,我去跟夫人说说,不过先说好了,如果夫人不同意,我可没办法。”   碧叶道:“不会的,夫人最疼小姐了,不会不同意的。”   我于是带了碧叶去请示夫人,夫人没有多说,只说要注意天色,不要太晚回来,嘱咐碧叶好生伺候,便忙着与管家商量修复静气园去了。看起来,“我”可能是时常出门的,不然夫人怎么这么好说话。   我们一行三人高高兴兴地出了门,方才想起子默没有跟来,问道:“子默呢?叫她一起去。”自从上次子默在秋风阁救了我,我便觉得她可靠又可信,不再计较她话少得要命。凡事都想让她跟着。   文昕道:“我已让青荷通知她了,我们先走,她自然会赶来。”   于是放下心来,坐了马车一路疾走。碧叶是个贪玩的丫头,一路上大呼小叫的,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我也是第一次出门观光,看到街上店铺林立,热闹非凡,想着这天子脚下的京城还真是繁华啊!   不一会儿马车便出了城,来到一座幽静的山下。文昕让车夫在山下等着,我们三人慢慢地往山上走去。这翠微山原本叫仙湖山,离天京只有二里地。山不算高,风景秀丽,奇的是山顶上有一个如明珠般的天然湖泊,一年四季温暖如春,苍翠无比。太祖皇帝最喜欢来此山游玩,并留下了“翠幽清灵,微香四溢”的字句,因此改名为翠微山。   我与文昕碧叶一路上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倒也不觉得疲累,连日来的烦闷清除了不少。上山的路开凿得很宽敞好走,想必是因为皇帝时常来玩的缘故。只约摸过了一个钟头,我们便走到了山顶。只见山顶仿佛是被人平削去了尖顶的宝塔一般,竟十分平整,中间是一个约足球场大小的湖泊,湖水翠绿如玉,四周长满了花草树木,微风袭来,花香阵阵,果真是个人间仙境。   我不禁大叫一声:“爽啊!”   碧叶好奇道:“小姐,爽是什么意思?”   我笑道:“爽,就是舒服啊!哇,如果能在这个地方住几天,真是神仙也羡慕哦!”   忽听一人道:“那还不容易,本公子就陪小姐在这里住几天,保证小姐再也不想回家。”   我定神一看,对面走来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身后跟了约有十多个人,都是家丁打扮。他笑得不好怀好意,一双桃花眼在我身上放肆地打量,眼神挑逗,举止轻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不禁沉下脸来,冷声道:“你是谁?”   他哈哈大笑,道:“阮小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忘了你我在天香苑之约吗?不过本公子可是记得很清楚,我说过的,这笔帐我一定会讨回来的。”   我一愣,这个人认得我,难道以前和他结过怨?算了,好汉,不,好女子不吃眼前亏,他们人多,子默这会儿不知道在哪里,还是不要和他起什么冲突才好。于是假意笑道:“这位公子一看就是海量之人,小女子以前若是多有冒犯,还请公子见谅。”   他走到跟前,欲伸手来拉我,却被文昕挡住。他一双眼睛色眯眯地在我身上打转,讪笑道:“小姐若是愿意,不如我们两个坐下来,把酒谈心,好好地做个朋友?”   文昕沉声道:“汪公子,你还嫌我家小姐上次那一脚没把你踹够吗?”   汪公子勃然变色,恨恨道:“闭嘴,你算什么东西,我和小姐说话你插什么嘴?我告诉你,今天我还真就想好好回报小姐上次那一脚……”说完他迅速伸拉住了我的手臂,碧叶惊叫一声:“快放开我家小姐!”,对着汪公子就扑了过去。汪公子闪避不及,只得松开了我。文昕右手已搭上我的腰,我身子一晃,眨眼间我们居然已经在十米开外。汪公子气急败坏,大叫道:“快,快抓住他们!”那十余人迅速围了上来,我情急之下大叫:“碧叶!”   文昕恍若未闻,只是拉着我,东转西转,那十余人竟拦我们不住,眨眼我们已下到半山,我心中惊疑不定,感觉象在坐过山车,头都晕了。连忙叫道:“停,停,停下。”文昕见我气息不稳,只得停了下来,关切道:“小姐没事吧?”   我不停地喘气,有些气道:“你,你怎么把碧叶一个人……留在山上?快去……救她!”   文昕笑道:“原来小姐是担心碧叶,你放心,那些人抓不住她的。子默应该就在附近,她听到打斗之声,必然会去相助。”   我急道:“不行,你赶紧去看看。要是碧叶有什么不测,我……反正我在这儿他们也抓不到我。你跑得快。快去救碧叶,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文昕想了一想,四下张望一番,只得无奈道:“那好吧。小姐不可四处乱走,此处是官道,应该不会有大碍。”   我喘着气不住地点头,推她快去。她叹了口气,展动身形,眨眼已在十米之外。我看得发呆,刚才见她拉着我一路狂奔,连气都没喘一下,可见也是懂得武功的。我原以为文公子只学琴棋书画呢,竟不料她也是个武林高手。   刚松了一口气,忽听到身后一人笑道:“凌波微步,好高明的轻功啊。原来姑娘是凌宵宫的人。”   从那天以后,阮知秋被父亲禁了足,一月不许出静风园。想必是父亲怕他再做什么事来,不让我去百花盛宴。我心中暗叹,这阮知秋对“我”如此痴心,只怕是一江春水要付诸东流了。   原以为日子会过得清静些,却不料我的屋子里却再无宁日。先是阮知乾哭着跑来问我,为何大哥会被关了起来,没有大哥陪他练剑,他觉得很乏味。接着夫人便大驾光临,问我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只得含糊地说和哥哥吵了几句,夫人显然不信,若只是吵嘴,为何要禁足这么严重?!就算是犯了错,怎么只关知秋却不关我?   我无言以对。知秋、心瑜是大夫人所生,夫人关心之切,是情理之中。然而银巧、苏纨也跑来问长问短,我就不胜其烦。她们多半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巴不得我和我娘得罪了夫人,好从中渔利。   我娘也十分担心,她虽嘴上不说,心里却已经猜出了七八分。只是望着我叹气。阮心瑜过来看了我几次,她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只是奇怪阮知秋为何会被禁足。百花盛宴在即,她显得忧心忡忡。   我整日里在屋里呆着,无所事事,文昕给我选的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烦得只是唉声叹气。文昕无奈,只得叹道:“小姐这般心烦,只怕有害无益啊。不如……我陪小姐去翠微山走走吧!”   我眼睛一亮,翠微山?听起来好象是个风景名胜之地呵。不由得笑道:“好,好,好。我们出去吧,在这里不被他们闷死,也会被他们烦死!”转念又一想,我一个千金小姐,能随便出门吗?   碧叶嚷道:“啊,小姐又要跟昕公子出去玩了,每次都不带碧叶去!”   每次?看来这小姐倒是常常和文昕出去?当下喜道:“行,这次带你去!”   碧叶大喜道:“真的?小姐要带碧叶去?”   文昕一愣,道:“小姐要带碧叶出去,恐怕要先请示夫人。”   我叹道:“啊?这么麻烦?夫人好象在生我的气呢,不知道行不行。”   碧叶道:“行的,行的。小姐好好跟夫人说,夫人会同意的。就说……多一个人好照应!”   文昕笑道:“是多你一个人,多一些麻烦吧!”   碧叶嚷道:“谁说的,我一定会好好伺候小姐的。”   我笑道:“既然这样,我去跟夫人说说,不过先说好了,如果夫人不同意,我可没办法。”   碧叶道:“不会的,夫人最疼小姐了,不会不同意的。”   我于是带了碧叶去请示夫人,夫人没有多说,只说要注意天色,不要太晚回来,嘱咐碧叶好生伺候,便忙着与管家商量修复静气园去了。看起来,“我”可能是时常出门的,不然夫人怎么这么好说话。   我们一行三人高高兴兴地出了门,方才想起子默没有跟来,问道:“子默呢?叫她一起去。”自从上次子默在秋风阁救了我,我便觉得她可靠又可信,不再计较她话少得要命。凡事都想让她跟着。   文昕道:“我已让青荷通知她了,我们先走,她自然会赶来。”   于是放下心来,坐了马车一路疾走。碧叶是个贪玩的丫头,一路上大呼小叫的,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我也是第一次出门观光,看到街上店铺林立,热闹非凡,想着这天子脚下的京城还真是繁华啊!   不一会儿马车便出了城,来到一座幽静的山下。文昕让车夫在山下等着,我们三人慢慢地往山上走去。这翠微山原本叫仙湖山,离天京只有二里地。山不算高,风景秀丽,奇的是山顶上有一个如明珠般的天然湖泊,一年四季温暖如春,苍翠无比。太祖皇帝最喜欢来此山游玩,并留下了“翠幽清灵,微香四溢”的字句,因此改名为翠微山。   我与文昕碧叶一路上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倒也不觉得疲累,连日来的烦闷清除了不少。上山的路开凿得很宽敞好走,想必是因为皇帝时常来玩的缘故。只约摸过了一个钟头,我们便走到了山顶。只见山顶仿佛是被人平削去了尖顶的宝塔一般,竟十分平整,中间是一个约足球场大小的湖泊,湖水翠绿如玉,四周长满了花草树木,微风袭来,花香阵阵,果真是个人间仙境。   我不禁大叫一声:“爽啊!”   碧叶好奇道:“小姐,爽是什么意思?”   我笑道:“爽,就是舒服啊!哇,如果能在这个地方住几天,真是神仙也羡慕哦!”   忽听一人道:“那还不容易,本公子就陪小姐在这里住几天,保证小姐再也不想回家。”   我定神一看,对面走来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身后跟了约有十多个人,都是家丁打扮。他笑得不好怀好意,一双桃花眼在我身上放肆地打量,眼神挑逗,举止轻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不禁沉下脸来,冷声道:“你是谁?”   他哈哈大笑,道:“阮小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忘了你我在天香苑之约吗?不过本公子可是记得很清楚,我说过的,这笔帐我一定会讨回来的。”   我一愣,这个人认得我,难道以前和他结过怨?算了,好汉,不,好女子不吃眼前亏,他们人多,子默这会儿不知道在哪里,还是不要和他起什么冲突才好。于是假意笑道:“这位公子一看就是海量之人,小女子以前若是多有冒犯,还请公子见谅。”   他走到跟前,欲伸手来拉我,却被文昕挡住。他一双眼睛色眯眯地在我身上打转,讪笑道:“小姐若是愿意,不如我们两个坐下来,把酒谈心,好好地做个朋友?”   文昕沉声道:“汪公子,你还嫌我家小姐上次那一脚没把你踹够吗?”   汪公子勃然变色,恨恨道:“闭嘴,你算什么东西,我和小姐说话你插什么嘴?我告诉你,今天我还真就想好好回报小姐上次那一脚……”说完他迅速伸拉住了我的手臂,碧叶惊叫一声:“快放开我家小姐!”,对着汪公子就扑了过去。汪公子闪避不及,只得松开了我。文昕右手已搭上我的腰,我身子一晃,眨眼间我们居然已经在十米开外。汪公子气急败坏,大叫道:“快,快抓住他们!”那十余人迅速围了上来,我情急之下大叫:“碧叶!”   文昕恍若未闻,只是拉着我,东转西转,那十余人竟拦我们不住,眨眼我们已下到半山,我心中惊疑不定,感觉象在坐过山车,头都晕了。连忙叫道:“停,停,停下。”文昕见我气息不稳,只得停了下来,关切道:“小姐没事吧?”   我不停地喘气,有些气道:“你,你怎么把碧叶一个人……留在山上?快去……救她!”   文昕笑道:“原来小姐是担心碧叶,你放心,那些人抓不住她的。子默应该就在附近,她听到打斗之声,必然会去相助。”   我急道:“不行,你赶紧去看看。要是碧叶有什么不测,我……反正我在这儿他们也抓不到我。你跑得快。快去救碧叶,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文昕想了一想,四下张望一番,只得无奈道:“那好吧。小姐不可四处乱走,此处是官道,应该不会有大碍。”   我喘着气不住地点头,推她快去。她叹了口气,展动身形,眨眼已在十米之外。我看得发呆,刚才见她拉着我一路狂奔,连气都没喘一下,可见也是懂得武功的。我原以为文公子只学琴棋书画呢,竟不料她也是个武林高手。   刚松了一口气,忽听到身后一人笑道:“凌波微步,好高明的轻功啊。原来姑娘是凌宵宫的人。”   从那天以后,阮知秋被父亲禁了足,一月不许出静风园。想必是父亲怕他再做什么事来,不让我去百花盛宴。我心中暗叹,这阮知秋对“我”如此痴心,只怕是一江春水要付诸东流了。   原以为日子会过得清静些,却不料我的屋子里却再无宁日。先是阮知乾哭着跑来问我,为何大哥会被关了起来,没有大哥陪他练剑,他觉得很乏味。接着夫人便大驾光临,问我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只得含糊地说和哥哥吵了几句,夫人显然不信,若只是吵嘴,为何要禁足这么严重?!就算是犯了错,怎么只关知秋却不关我?   我无言以对。知秋、心瑜是大夫人所生,夫人关心之切,是情理之中。然而银巧、苏纨也跑来问长问短,我就不胜其烦。她们多半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巴不得我和我娘得罪了夫人,好从中渔利。   我娘也十分担心,她虽嘴上不说,心里却已经猜出了七八分。只是望着我叹气。阮心瑜过来看了我几次,她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只是奇怪阮知秋为何会被禁足。百花盛宴在即,她显得忧心忡忡。   我整日里在屋里呆着,无所事事,文昕给我选的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烦得只是唉声叹气。文昕无奈,只得叹道:“小姐这般心烦,只怕有害无益啊。不如……我陪小姐去翠微山走走吧!”   我眼睛一亮,翠微山?听起来好象是个风景名胜之地呵。不由得笑道:“好,好,好。我们出去吧,在这里不被他们闷死,也会被他们烦死!”转念又一想,我一个千金小姐,能随便出门吗?   碧叶嚷道:“啊,小姐又要跟昕公子出去玩了,每次都不带碧叶去!”   每次?看来这小姐倒是常常和文昕出去?当下喜道:“行,这次带你去!”   碧叶大喜道:“真的?小姐要带碧叶去?”   文昕一愣,道:“小姐要带碧叶出去,恐怕要先请示夫人。”   我叹道:“啊?这么麻烦?夫人好象在生我的气呢,不知道行不行。”   碧叶道:“行的,行的。小姐好好跟夫人说,夫人会同意的。就说……多一个人好照应!”   文昕笑道:“是多你一个人,多一些麻烦吧!”   碧叶嚷道:“谁说的,我一定会好好伺候小姐的。”   我笑道:“既然这样,我去跟夫人说说,不过先说好了,如果夫人不同意,我可没办法。”   碧叶道:“不会的,夫人最疼小姐了,不会不同意的。”   我于是带了碧叶去请示夫人,夫人没有多说,只说要注意天色,不要太晚回来,嘱咐碧叶好生伺候,便忙着与管家商量修复静气园去了。看起来,“我”可能是时常出门的,不然夫人怎么这么好说话。   我们一行三人高高兴兴地出了门,方才想起子默没有跟来,问道:“子默呢?叫她一起去。”自从上次子默在秋风阁救了我,我便觉得她可靠又可信,不再计较她话少得要命。凡事都想让她跟着。   文昕道:“我已让青荷通知她了,我们先走,她自然会赶来。”   于是放下心来,坐了马车一路疾走。碧叶是个贪玩的丫头,一路上大呼小叫的,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我也是第一次出门观光,看到街上店铺林立,热闹非凡,想着这天子脚下的京城还真是繁华啊!   不一会儿马车便出了城,来到一座幽静的山下。文昕让车夫在山下等着,我们三人慢慢地往山上走去。这翠微山原本叫仙湖山,离天京只有二里地。山不算高,风景秀丽,奇的是山顶上有一个如明珠般的天然湖泊,一年四季温暖如春,苍翠无比。太祖皇帝最喜欢来此山游玩,并留下了“翠幽清灵,微香四溢”的字句,因此改名为翠微山。   我与文昕碧叶一路上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倒也不觉得疲累,连日来的烦闷清除了不少。上山的路开凿得很宽敞好走,想必是因为皇帝时常来玩的缘故。只约摸过了一个钟头,我们便走到了山顶。只见山顶仿佛是被人平削去了尖顶的宝塔一般,竟十分平整,中间是一个约足球场大小的湖泊,湖水翠绿如玉,四周长满了花草树木,微风袭来,花香阵阵,果真是个人间仙境。   我不禁大叫一声:“爽啊!”   碧叶好奇道:“小姐,爽是什么意思?”   我笑道:“爽,就是舒服啊!哇,如果能在这个地方住几天,真是神仙也羡慕哦!”   忽听一人道:“那还不容易,本公子就陪小姐在这里住几天,保证小姐再也不想回家。”   我定神一看,对面走来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身后跟了约有十多个人,都是家丁打扮。他笑得不好怀好意,一双桃花眼在我身上放肆地打量,眼神挑逗,举止轻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不禁沉下脸来,冷声道:“你是谁?”   他哈哈大笑,道:“阮小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忘了你我在天香苑之约吗?不过本公子可是记得很清楚,我说过的,这笔帐我一定会讨回来的。”   我一愣,这个人认得我,难道以前和他结过怨?算了,好汉,不,好女子不吃眼前亏,他们人多,子默这会儿不知道在哪里,还是不要和他起什么冲突才好。于是假意笑道:“这位公子一看就是海量之人,小女子以前若是多有冒犯,还请公子见谅。”   他走到跟前,欲伸手来拉我,却被文昕挡住。他一双眼睛色眯眯地在我身上打转,讪笑道:“小姐若是愿意,不如我们两个坐下来,把酒谈心,好好地做个朋友?”   文昕沉声道:“汪公子,你还嫌我家小姐上次那一脚没把你踹够吗?”   汪公子勃然变色,恨恨道:“闭嘴,你算什么东西,我和小姐说话你插什么嘴?我告诉你,今天我还真就想好好回报小姐上次那一脚……”说完他迅速伸拉住了我的手臂,碧叶惊叫一声:“快放开我家小姐!”,对着汪公子就扑了过去。汪公子闪避不及,只得松开了我。文昕右手已搭上我的腰,我身子一晃,眨眼间我们居然已经在十米开外。汪公子气急败坏,大叫道:“快,快抓住他们!”那十余人迅速围了上来,我情急之下大叫:“碧叶!”   文昕恍若未闻,只是拉着我,东转西转,那十余人竟拦我们不住,眨眼我们已下到半山,我心中惊疑不定,感觉象在坐过山车,头都晕了。连忙叫道:“停,停,停下。”文昕见我气息不稳,只得停了下来,关切道:“小姐没事吧?”   我不停地喘气,有些气道:“你,你怎么把碧叶一个人……留在山上?快去……救她!”   文昕笑道:“原来小姐是担心碧叶,你放心,那些人抓不住她的。子默应该就在附近,她听到打斗之声,必然会去相助。”   我急道:“不行,你赶紧去看看。要是碧叶有什么不测,我……反正我在这儿他们也抓不到我。你跑得快。快去救碧叶,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文昕想了一想,四下张望一番,只得无奈道:“那好吧。小姐不可四处乱走,此处是官道,应该不会有大碍。”   我喘着气不住地点头,推她快去。她叹了口气,展动身形,眨眼已在十米之外。我看得发呆,刚才见她拉着我一路狂奔,连气都没喘一下,可见也是懂得武功的。我原以为文公子只学琴棋书画呢,竟不料她也是个武林高手。   刚松了一口气,忽听到身后一人笑道:“凌波微步,好高明的轻功啊。原来姑娘是凌宵宫的人。” 第一卷第13章救美   我猛一回头,前面站了三个人。中间一人着月白锦袍,身材高大,气宇轩昂。他剑眉星目,面如冠玉,轮廓分明,竟是个美男子。左右分立一人,肃穆恭敬,腰有佩剑,应该是他的护卫。   他见我回头望他,不由一怔,眼中分明有惊艳之意。精光一闪,复又笑道:“姑娘好身手啊。”   我见他们三人皆不是等闲之辈,怕又是“我”惹来的什么仇家,当下暗暗移动身形,防他们会有所动作,嘴上轻声道:“这位公子你搞错了,我不是凌宵宫的人。”   他脸色未变,道:“哦?姑娘这么说,难道是在下看错了?刚才那位公子使的不是凌波微步?”   我见他口口声声称我“姑娘”,应该是不认识我的,他衣饰虽然简单,却不平凡,身边又有护卫,想来非富即贵。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对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有什么不轨之举。不由得略微放了点心。当下正色道:“公子说笑了,我们不过是平凡人家,哪里会什么波什么步。只不过刚才在山上遇到一伙强盗,我的护卫心急才会拉着我快跑,但凡人逃命之时,必然是会跑得飞快。”   他沉声道:“哦?姑娘说的强盗,可是你身后之人?”   我大惊失色,回头一看,那汪公子果然近在咫尺。我想抽身往回跑,已经来不及了,他一把将我拖住,扯进怀里,一张脸涎笑着凑了过来。我气得挥手就打,他却直将我的手抓住,死死地将我圈住,哈哈笑道:“美人儿,我看你今天还往哪儿跑!”   我拼命挣扎,四下张望,大声叫道:“文昕,子默!”   汪公子笑道:“你不用叫了,这会儿他们都在山上和几十个人打架,忙得很呢!今天少爷我为了你,可真是下了不少本钱,找了几十个高手来请你,这下你可满意了吧?”   我不禁气极,又奈何他不得,只得努力吸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心想这会儿跟他硬来可不是办法,得拖住他,让他放松警惕,再想机会逃跑。不自觉看向先前那三人,他们竟然纹丝未动。不由气道:“喂,你们这些人,怎么见死不救啊?”   美男子微微一笑,道:“姑娘是在问我吗?可是在下与姑娘非亲非故,为何要救姑娘?”   我大声叫道:“那你也可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你眼见一个流氓欺负一个弱小女子也不出手,算什么男人!”   美男子笑容未变,他身后的二人闻言却脸色惊异,手握佩剑,似已按捺不住,无奈那男子不曾开口,他们不敢妄动。我一见有门,立刻接着大声叫道:“喂,我看你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吧,如果被别人知道,你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流氓强盗欺负一个弱女子却不闻不问,看你以后还怎么在这世上混!”   汪公子怒道:“你给我闭嘴!喂,这小妞儿是我看上的,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跟我汪世仁抢?识相的走远一点,不要妨碍本公子办事!”   那美男子似乎有了点兴趣,低笑道:“汪世仁?原来是当朝一品汪朝阳大人的公子,难怪如此嚣张!”   我急道:“喂,他老爹是大官又怎么样?我老爹也是大官,谁怕谁啊!你不如帮我一把,我保证有你的好处!”   那美男子闻言,抬眼直看向我,双眼明亮,似有笑意,道:“那姑娘准备给在下什么好处呢?”   我一时愣住,什么好处?对了,无非是重金酬谢。钱嘛,谁不爱呀。于是大声叫道:“你若是救了本姑娘,我爹一定好好谢你!你要多少钱都行!”   汪世仁见我们一问一答,全然没将他放在眼里,恼羞成怒,大叫道:“闭嘴!你这个贱人,上次本少爷是不小心才会着了你的道,这次可没这么容易再让你跑了!只要你成了本少爷的人,看你还怎么牙尖嘴利!”他一边说着一边拖着我想往山下走。我情急之下,一脚往他的胯下踹去,谁知竟被他躲过,他大声笑道:“哈哈,死丫头,还想用这一招,不管用了。”   我趁机死命地踩他的右脚,他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我心中一喜,撒腿就跑,却忘了他早已将我的双手绑在他的腰上,我这一跑,反倒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他气极败坏,将我拖了过去,一只手环住我的脖子,大声吼道:“死丫头,竟敢踩本少爷,你还敢跑!还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摔了一下,又被他制住,几乎喘不过气。此时突然听见一声喝斥:“放开她!”我定睛一看。妈呀天呀上帝呀,子默终于来了,忙惊喜道:“子默,快救我。”   汪公子一见她,似有畏惧,突然抽出一把匕首,比在我的颈边,大声叫道:“又是你!你走开!不然我就……杀了她!”   我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脑子却没有一刻停下,如今我的左边是那美男子,右边是子默,子默见汪世仁拿出刀来,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不禁有些忌惮,又不知对面那三人是何身份,她不敢妄动。除非有人引开汪世仁的注意力,不然恐怕子默未必敢轻易出手。   于是我又笑道,虽然笑得难看:“喂,那个谁,你就不想名利双收吗?你救了我,博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名声,还可以……咳咳,可以得到重金酬谢,咳咳……还不动手?”我大声地和他说话,只盼着那汪世仁能将注意力转到他的身上,好让子默有机会动手。   那男美子脸色一动,笑道:“姑娘真是不一般哪,这般情形之下居然还笑得出来。既然如此,那我就帮姑娘一帮。”话音未落,我只觉得眼前一花,转眼之间我居然到了他的怀里,那匕首握在他手中把玩,汪世仁倒在地上,哭天抢地。   他一张俊脸近在眼前,我不由得呆住。天呐,这人还真是好看得没有天理啊,那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几乎快要窒息了。以前我还以为自己真有定力,遇到帅哥决不会变花痴,想不到真遇到了却全然不听使唤了。于是使劲摇了摇头,用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声音说道:“多谢公子相救。”   他只笑了一下,并未答话。只听碧叶惊叫声起:“小姐!”那声音不亚于发生了五级地震。   我急忙挣脱他的怀抱,尴尬地站到一旁,见文昕子默、碧叶都面有异色。我连忙跑过去叫道:“你们没事吧?太好了。”   文昕将我拉到身后,对那美男子拱手道:“多谢这位公子救了我家小姐,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那美男子道:“不用谢我,只是……举手之劳。”   我连忙道:“要谢,要谢,好歹你也救了我的命,怎么能不谢呢?”   那美男子眼光闪动,微微一笑,道:“姑娘若一定要谢,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我一愣,开什么玩笑,救了我,我就得以身相许啊?文昕沉然道:“公子请见谅,非是我家小姐不愿报恩,只是小姐早已许配人家,恐怕与公子无缘了。”   那美男子脸色未变,只“哦”了一声,道:“若是如此,在下就不强求了。”   我不由得张大嘴看着文昕,她的这个理由还真是滴水不漏啊。只听得文昕道:“多谢公子,请问公子尊姓大名,改日我们定登门道谢。”   那美男子道:“不必了,既然我要的东西没有,其它的要来也无用。我们走吧。”说完转身往山上走去。   他们走得远了,碧叶才叹道:“哇,这位公子好俊哪!”   文昕沉声道:“身手更俊。”   子默望了文昕一眼,二人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有些沉重。碧叶指着汪世仁道:“这个家伙怎么办?”   文昕道:“不用理他了。”   我踢了他两脚,他叫了两声,求饶道:“别踢了,痛死我了。”我眼睛一转,计上心来。笑道:“这样岂不太便宜他了。不如……将他吊在这山上,让他吹一夜冷风,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本小姐!”   碧叶叫道:“好啊!小姐你不知道,刚才那些家丁们都是练家子,绝对是他花钱请来的打手!简直太过分了!居然这样算计我们。如果不是默公子,奴婢一个人要跟三十多个人打架,就是铁人也招架不了。”   我惊道:“啊?!他这么坏?不行,那得把他吊高一点才行!”   文昕忍不住笑了,我便指挥她们将汪世仁吊了起来,方才唱着歌离开。   我猛一回头,前面站了三个人。中间一人着月白锦袍,身材高大,气宇轩昂。他剑眉星目,面如冠玉,轮廓分明,竟是个美男子。左右分立一人,肃穆恭敬,腰有佩剑,应该是他的护卫。   他见我回头望他,不由一怔,眼中分明有惊艳之意。精光一闪,复又笑道:“姑娘好身手啊。”   我见他们三人皆不是等闲之辈,怕又是“我”惹来的什么仇家,当下暗暗移动身形,防他们会有所动作,嘴上轻声道:“这位公子你搞错了,我不是凌宵宫的人。”   他脸色未变,道:“哦?姑娘这么说,难道是在下看错了?刚才那位公子使的不是凌波微步?”   我见他口口声声称我“姑娘”,应该是不认识我的,他衣饰虽然简单,却不平凡,身边又有护卫,想来非富即贵。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对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有什么不轨之举。不由得略微放了点心。当下正色道:“公子说笑了,我们不过是平凡人家,哪里会什么波什么步。只不过刚才在山上遇到一伙强盗,我的护卫心急才会拉着我快跑,但凡人逃命之时,必然是会跑得飞快。”   他沉声道:“哦?姑娘说的强盗,可是你身后之人?”   我大惊失色,回头一看,那汪公子果然近在咫尺。我想抽身往回跑,已经来不及了,他一把将我拖住,扯进怀里,一张脸涎笑着凑了过来。我气得挥手就打,他却直将我的手抓住,死死地将我圈住,哈哈笑道:“美人儿,我看你今天还往哪儿跑!”   我拼命挣扎,四下张望,大声叫道:“文昕,子默!”   汪公子笑道:“你不用叫了,这会儿他们都在山上和几十个人打架,忙得很呢!今天少爷我为了你,可真是下了不少本钱,找了几十个高手来请你,这下你可满意了吧?”   我不禁气极,又奈何他不得,只得努力吸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心想这会儿跟他硬来可不是办法,得拖住他,让他放松警惕,再想机会逃跑。不自觉看向先前那三人,他们竟然纹丝未动。不由气道:“喂,你们这些人,怎么见死不救啊?”   美男子微微一笑,道:“姑娘是在问我吗?可是在下与姑娘非亲非故,为何要救姑娘?”   我大声叫道:“那你也可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你眼见一个流氓欺负一个弱小女子也不出手,算什么男人!”   美男子笑容未变,他身后的二人闻言却脸色惊异,手握佩剑,似已按捺不住,无奈那男子不曾开口,他们不敢妄动。我一见有门,立刻接着大声叫道:“喂,我看你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吧,如果被别人知道,你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流氓强盗欺负一个弱女子却不闻不问,看你以后还怎么在这世上混!”   汪公子怒道:“你给我闭嘴!喂,这小妞儿是我看上的,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跟我汪世仁抢?识相的走远一点,不要妨碍本公子办事!”   那美男子似乎有了点兴趣,低笑道:“汪世仁?原来是当朝一品汪朝阳大人的公子,难怪如此嚣张!”   我急道:“喂,他老爹是大官又怎么样?我老爹也是大官,谁怕谁啊!你不如帮我一把,我保证有你的好处!”   那美男子闻言,抬眼直看向我,双眼明亮,似有笑意,道:“那姑娘准备给在下什么好处呢?”   我一时愣住,什么好处?对了,无非是重金酬谢。钱嘛,谁不爱呀。于是大声叫道:“你若是救了本姑娘,我爹一定好好谢你!你要多少钱都行!”   汪世仁见我们一问一答,全然没将他放在眼里,恼羞成怒,大叫道:“闭嘴!你这个贱人,上次本少爷是不小心才会着了你的道,这次可没这么容易再让你跑了!只要你成了本少爷的人,看你还怎么牙尖嘴利!”他一边说着一边拖着我想往山下走。我情急之下,一脚往他的胯下踹去,谁知竟被他躲过,他大声笑道:“哈哈,死丫头,还想用这一招,不管用了。”   我趁机死命地踩他的右脚,他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我心中一喜,撒腿就跑,却忘了他早已将我的双手绑在他的腰上,我这一跑,反倒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他气极败坏,将我拖了过去,一只手环住我的脖子,大声吼道:“死丫头,竟敢踩本少爷,你还敢跑!还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摔了一下,又被他制住,几乎喘不过气。此时突然听见一声喝斥:“放开她!”我定睛一看。妈呀天呀上帝呀,子默终于来了,忙惊喜道:“子默,快救我。”   汪公子一见她,似有畏惧,突然抽出一把匕首,比在我的颈边,大声叫道:“又是你!你走开!不然我就……杀了她!”   我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脑子却没有一刻停下,如今我的左边是那美男子,右边是子默,子默见汪世仁拿出刀来,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不禁有些忌惮,又不知对面那三人是何身份,她不敢妄动。除非有人引开汪世仁的注意力,不然恐怕子默未必敢轻易出手。   于是我又笑道,虽然笑得难看:“喂,那个谁,你就不想名利双收吗?你救了我,博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名声,还可以……咳咳,可以得到重金酬谢,咳咳……还不动手?”我大声地和他说话,只盼着那汪世仁能将注意力转到他的身上,好让子默有机会动手。   那男美子脸色一动,笑道:“姑娘真是不一般哪,这般情形之下居然还笑得出来。既然如此,那我就帮姑娘一帮。”话音未落,我只觉得眼前一花,转眼之间我居然到了他的怀里,那匕首握在他手中把玩,汪世仁倒在地上,哭天抢地。   他一张俊脸近在眼前,我不由得呆住。天呐,这人还真是好看得没有天理啊,那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几乎快要窒息了。以前我还以为自己真有定力,遇到帅哥决不会变花痴,想不到真遇到了却全然不听使唤了。于是使劲摇了摇头,用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声音说道:“多谢公子相救。”   他只笑了一下,并未答话。只听碧叶惊叫声起:“小姐!”那声音不亚于发生了五级地震。   我急忙挣脱他的怀抱,尴尬地站到一旁,见文昕子默、碧叶都面有异色。我连忙跑过去叫道:“你们没事吧?太好了。”   文昕将我拉到身后,对那美男子拱手道:“多谢这位公子救了我家小姐,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那美男子道:“不用谢我,只是……举手之劳。”   我连忙道:“要谢,要谢,好歹你也救了我的命,怎么能不谢呢?”   那美男子眼光闪动,微微一笑,道:“姑娘若一定要谢,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我一愣,开什么玩笑,救了我,我就得以身相许啊?文昕沉然道:“公子请见谅,非是我家小姐不愿报恩,只是小姐早已许配人家,恐怕与公子无缘了。”   那美男子脸色未变,只“哦”了一声,道:“若是如此,在下就不强求了。”   我不由得张大嘴看着文昕,她的这个理由还真是滴水不漏啊。只听得文昕道:“多谢公子,请问公子尊姓大名,改日我们定登门道谢。”   那美男子道:“不必了,既然我要的东西没有,其它的要来也无用。我们走吧。”说完转身往山上走去。   他们走得远了,碧叶才叹道:“哇,这位公子好俊哪!”   文昕沉声道:“身手更俊。”   子默望了文昕一眼,二人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有些沉重。碧叶指着汪世仁道:“这个家伙怎么办?”   文昕道:“不用理他了。”   我踢了他两脚,他叫了两声,求饶道:“别踢了,痛死我了。”我眼睛一转,计上心来。笑道:“这样岂不太便宜他了。不如……将他吊在这山上,让他吹一夜冷风,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本小姐!”   碧叶叫道:“好啊!小姐你不知道,刚才那些家丁们都是练家子,绝对是他花钱请来的打手!简直太过分了!居然这样算计我们。如果不是默公子,奴婢一个人要跟三十多个人打架,就是铁人也招架不了。”   我惊道:“啊?!他这么坏?不行,那得把他吊高一点才行!”   文昕忍不住笑了,我便指挥她们将汪世仁吊了起来,方才唱着歌离开。   我猛一回头,前面站了三个人。中间一人着月白锦袍,身材高大,气宇轩昂。他剑眉星目,面如冠玉,轮廓分明,竟是个美男子。左右分立一人,肃穆恭敬,腰有佩剑,应该是他的护卫。   他见我回头望他,不由一怔,眼中分明有惊艳之意。精光一闪,复又笑道:“姑娘好身手啊。”   我见他们三人皆不是等闲之辈,怕又是“我”惹来的什么仇家,当下暗暗移动身形,防他们会有所动作,嘴上轻声道:“这位公子你搞错了,我不是凌宵宫的人。”   他脸色未变,道:“哦?姑娘这么说,难道是在下看错了?刚才那位公子使的不是凌波微步?”   我见他口口声声称我“姑娘”,应该是不认识我的,他衣饰虽然简单,却不平凡,身边又有护卫,想来非富即贵。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对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有什么不轨之举。不由得略微放了点心。当下正色道:“公子说笑了,我们不过是平凡人家,哪里会什么波什么步。只不过刚才在山上遇到一伙强盗,我的护卫心急才会拉着我快跑,但凡人逃命之时,必然是会跑得飞快。”   他沉声道:“哦?姑娘说的强盗,可是你身后之人?”   我大惊失色,回头一看,那汪公子果然近在咫尺。我想抽身往回跑,已经来不及了,他一把将我拖住,扯进怀里,一张脸涎笑着凑了过来。我气得挥手就打,他却直将我的手抓住,死死地将我圈住,哈哈笑道:“美人儿,我看你今天还往哪儿跑!”   我拼命挣扎,四下张望,大声叫道:“文昕,子默!”   汪公子笑道:“你不用叫了,这会儿他们都在山上和几十个人打架,忙得很呢!今天少爷我为了你,可真是下了不少本钱,找了几十个高手来请你,这下你可满意了吧?”   我不禁气极,又奈何他不得,只得努力吸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心想这会儿跟他硬来可不是办法,得拖住他,让他放松警惕,再想机会逃跑。不自觉看向先前那三人,他们竟然纹丝未动。不由气道:“喂,你们这些人,怎么见死不救啊?”   美男子微微一笑,道:“姑娘是在问我吗?可是在下与姑娘非亲非故,为何要救姑娘?”   我大声叫道:“那你也可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你眼见一个流氓欺负一个弱小女子也不出手,算什么男人!”   美男子笑容未变,他身后的二人闻言却脸色惊异,手握佩剑,似已按捺不住,无奈那男子不曾开口,他们不敢妄动。我一见有门,立刻接着大声叫道:“喂,我看你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吧,如果被别人知道,你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流氓强盗欺负一个弱女子却不闻不问,看你以后还怎么在这世上混!”   汪公子怒道:“你给我闭嘴!喂,这小妞儿是我看上的,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跟我汪世仁抢?识相的走远一点,不要妨碍本公子办事!”   那美男子似乎有了点兴趣,低笑道:“汪世仁?原来是当朝一品汪朝阳大人的公子,难怪如此嚣张!”   我急道:“喂,他老爹是大官又怎么样?我老爹也是大官,谁怕谁啊!你不如帮我一把,我保证有你的好处!”   那美男子闻言,抬眼直看向我,双眼明亮,似有笑意,道:“那姑娘准备给在下什么好处呢?”   我一时愣住,什么好处?对了,无非是重金酬谢。钱嘛,谁不爱呀。于是大声叫道:“你若是救了本姑娘,我爹一定好好谢你!你要多少钱都行!”   汪世仁见我们一问一答,全然没将他放在眼里,恼羞成怒,大叫道:“闭嘴!你这个贱人,上次本少爷是不小心才会着了你的道,这次可没这么容易再让你跑了!只要你成了本少爷的人,看你还怎么牙尖嘴利!”他一边说着一边拖着我想往山下走。我情急之下,一脚往他的胯下踹去,谁知竟被他躲过,他大声笑道:“哈哈,死丫头,还想用这一招,不管用了。”   我趁机死命地踩他的右脚,他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我心中一喜,撒腿就跑,却忘了他早已将我的双手绑在他的腰上,我这一跑,反倒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他气极败坏,将我拖了过去,一只手环住我的脖子,大声吼道:“死丫头,竟敢踩本少爷,你还敢跑!还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摔了一下,又被他制住,几乎喘不过气。此时突然听见一声喝斥:“放开她!”我定睛一看。妈呀天呀上帝呀,子默终于来了,忙惊喜道:“子默,快救我。”   汪公子一见她,似有畏惧,突然抽出一把匕首,比在我的颈边,大声叫道:“又是你!你走开!不然我就……杀了她!”   我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脑子却没有一刻停下,如今我的左边是那美男子,右边是子默,子默见汪世仁拿出刀来,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不禁有些忌惮,又不知对面那三人是何身份,她不敢妄动。除非有人引开汪世仁的注意力,不然恐怕子默未必敢轻易出手。   于是我又笑道,虽然笑得难看:“喂,那个谁,你就不想名利双收吗?你救了我,博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名声,还可以……咳咳,可以得到重金酬谢,咳咳……还不动手?”我大声地和他说话,只盼着那汪世仁能将注意力转到他的身上,好让子默有机会动手。   那男美子脸色一动,笑道:“姑娘真是不一般哪,这般情形之下居然还笑得出来。既然如此,那我就帮姑娘一帮。”话音未落,我只觉得眼前一花,转眼之间我居然到了他的怀里,那匕首握在他手中把玩,汪世仁倒在地上,哭天抢地。   他一张俊脸近在眼前,我不由得呆住。天呐,这人还真是好看得没有天理啊,那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几乎快要窒息了。以前我还以为自己真有定力,遇到帅哥决不会变花痴,想不到真遇到了却全然不听使唤了。于是使劲摇了摇头,用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声音说道:“多谢公子相救。”   他只笑了一下,并未答话。只听碧叶惊叫声起:“小姐!”那声音不亚于发生了五级地震。   我急忙挣脱他的怀抱,尴尬地站到一旁,见文昕子默、碧叶都面有异色。我连忙跑过去叫道:“你们没事吧?太好了。”   文昕将我拉到身后,对那美男子拱手道:“多谢这位公子救了我家小姐,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那美男子道:“不用谢我,只是……举手之劳。”   我连忙道:“要谢,要谢,好歹你也救了我的命,怎么能不谢呢?”   那美男子眼光闪动,微微一笑,道:“姑娘若一定要谢,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我一愣,开什么玩笑,救了我,我就得以身相许啊?文昕沉然道:“公子请见谅,非是我家小姐不愿报恩,只是小姐早已许配人家,恐怕与公子无缘了。”   那美男子脸色未变,只“哦”了一声,道:“若是如此,在下就不强求了。”   我不由得张大嘴看着文昕,她的这个理由还真是滴水不漏啊。只听得文昕道:“多谢公子,请问公子尊姓大名,改日我们定登门道谢。”   那美男子道:“不必了,既然我要的东西没有,其它的要来也无用。我们走吧。”说完转身往山上走去。   他们走得远了,碧叶才叹道:“哇,这位公子好俊哪!”   文昕沉声道:“身手更俊。”   子默望了文昕一眼,二人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有些沉重。碧叶指着汪世仁道:“这个家伙怎么办?”   文昕道:“不用理他了。”   我踢了他两脚,他叫了两声,求饶道:“别踢了,痛死我了。”我眼睛一转,计上心来。笑道:“这样岂不太便宜他了。不如……将他吊在这山上,让他吹一夜冷风,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本小姐!”   碧叶叫道:“好啊!小姐你不知道,刚才那些家丁们都是练家子,绝对是他花钱请来的打手!简直太过分了!居然这样算计我们。如果不是默公子,奴婢一个人要跟三十多个人打架,就是铁人也招架不了。”   我惊道:“啊?!他这么坏?不行,那得把他吊高一点才行!”   文昕忍不住笑了,我便指挥她们将汪世仁吊了起来,方才唱着歌离开。 第一卷第14章臆测   一路上,文昕沉默不语,我知道她定是怀疑那美男子的身份。想起方才她拉着我疾跑,不由问道:“文昕也会武功么?”   文昕怔了怔,道:“我是文公子,怎么会武功?”   我疑惑道:“那你刚才那个轻功,是不是叫凌波微步?”   文昕双眼一亮,道:“小姐知道凌波微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我叹道:“不是,是刚才救我那人说,你使的是很高明的轻功,叫凌波微步,还问我是不是凌宵宫的人。”   文昕一惊,道:“他当真这么问?我的确会凌波微步,这是凌宵宫的上乘轻功,所有的文公子都会学习。只不过……我也只会这一招而已,此乃逃命之技,只在危急时刻才会使。”   我释然道:“哦,是这样。刚才救我那人看上去好象是个武林高手哇,子默,你觉得你跟他,谁更厉害?”   子默道:“二百招之内,难分胜负。”   文昕道:“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是那个黑衣人?”   子默道:“他只出了一招,就制服了汪世仁,我虽看得清他如何出手,却看不出他的武功来历。只是,象他这样的高手,在京城没几个。”   文昕想了想道:“没错,能跟你打到一百招以上的,除了武公子,京城之内不出三人。他会谁呢?”   我不由得崇拜地看着子默,道:“哇,他动作那么快,你也看得清,子默真是厉害。对了,京城有哪三人能打得过你啊?”   文昕道:“一个是亲卫军统领云在天,此人师承玄武派,是黄乙真人的大弟子,内功深厚,京城内恐怕无人能及。另一个是天威将军府的褚复,这个人,来历不明,一身武功却是出神入化,深不可测。凌宵宫只查到他与十年前消失的铁血门有些渊源。”   子默皱了皱眉,道:“但这二人武功均是走的刚猛一派,以纯厚内力见长。看刚才那人出手,翩然如风,动静之间全无痕迹,似乎并不太象是他们其中一个。”   文昕道:“静气园失火后,我曾经暗地查过他们,当日云在天在玄天宫内值班,而褚复陪着天威将军往九方城巡查,并不在京城。他们二人都不大可能是那晚的黑衣人。今天见的那人,出手如此快,恐怕武功还在他二人之上。”   我想了想道:“这样的话,我倒觉得他不会是那黑衣人。”   文昕道:“为何?”   我正色道:“不管那黑衣人究竟是想害我,还是子默,必然是知道我们身份的人,那他刚才肯定不会出手救我!”   文昕道:“小姐这么说倒有些道理。只是这么长的时间都查不出那黑衣人是谁,文昕有些急躁了。”   我笑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嘛。哎,对了,刚才你不是说京城之内有三个人能打得过子默,刚才说了两个,还有一个是谁?”   文昕笑道:“那个人,更不可能是黑衣人。”   我问道:“为什么?你就这么肯定?”   文昕道:“因为那第三个人,是当今天子,皇帝陛下。”   我“啊”地惊叫出声,脑中似乎灵光一闪,脱口问道:“刚才那个,你们说,会不是会皇帝?”   众人脸上皆是一惊,文昕叹道:“不错,看他的容貌气度,的确非富即贵。如今皇族之中,除了皇叔昆王习武以外,就只有当今天子。方才那人的年纪最多不过二十多岁,绝不会是昆王,那十之**会是皇帝。”   我一拍额头,哀叹道:“哎呀,惨了惨了,不会真的是他吧。对了,文昕,你猜他会不会知道我们是谁?”   文昕道:“凌宵宫与阮家的关系,天下皆知。他既然已看出我是凌宵宫的人,恐怕不难猜出我们的身份。”   我气道:“当皇帝就好好当皇帝呗,没事练什么武功呀!”   碧叶扑哧一笑:“小姐,你这样说皇上,到了百花盛宴,你要再看到他可怎么办哦!”   我拧着脸道:“怎么办?凉办!就当不认识好了!”   碧叶笑道:“不会吧,不知道刚才是谁看人家看得发呆了呢!”   我扑过去拍她,口中狠狠地叫道:“死丫头,就知道贫嘴,看我怎么收拾你!”碧叶一边笑着,一边躲闪,马车里空间有限,但她左拧右扭的,我竟抓她不住。   文昕忙拦住我道:“好了,好了,碧叶你也别闹了。小姐还是歇歇吧。”   子默忽然跳出马车,扔下一句:“我去看看。”转眼就消失了。我惊道:“子默你去哪儿?”文昕道:“小姐不用担心,子默只是想确定一下刚才那人的身份。我们先回去。”   我只得道:“她也真是,说走就走。对了,一会儿我们回去,可不能跟老爷夫人说起今天的事。”   文昕道:“汪朝阳大人也是内阁一品大人,汪世仁一夜不归,这件事恐怕不会那么容易瞒得过去。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我想着方才那美男子出手救我,当真是不费吹灰之力,不由得烦躁起来。刚才看他的样子,救了我便要我以身相许,也不知是真是假。如若他真是皇帝,再过几日百花盛宴我必定会再与他碰面,到时候真不知怎么办才好。父亲再三说要我帮助心瑜夺得后位,我原本打算到时候找个地方躲着少说话,什么也不做就算OK,可皇帝是那样厉害一个人,不知道会不会事与愿违?   我还以为古代帝王,不过都些书生,大不了也就会些政治谋略,用人手段,哪有人学武功的?照这样看,百花盛宴就算我挖个洞藏起来,恐怕也会被他看见。心中正在烦恼,不觉已到了阮府。回了凝香园,子默居然早已经在屋里等着我们了。   文昕见他神色凝重,不禁也有些不安道:“查到什么了?”   子默道:“他进了重华门。”   文昕“啊”地叫了一声,眉头紧锁,没再说话。我实在好奇,问道:“重华门?是什么地方啊?”   文昕道:“皇宫北门。”   我惊道:“皇宫?也就是说他进了皇宫?那他……真是皇帝?”   一路上,文昕沉默不语,我知道她定是怀疑那美男子的身份。想起方才她拉着我疾跑,不由问道:“文昕也会武功么?”   文昕怔了怔,道:“我是文公子,怎么会武功?”   我疑惑道:“那你刚才那个轻功,是不是叫凌波微步?”   文昕双眼一亮,道:“小姐知道凌波微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我叹道:“不是,是刚才救我那人说,你使的是很高明的轻功,叫凌波微步,还问我是不是凌宵宫的人。”   文昕一惊,道:“他当真这么问?我的确会凌波微步,这是凌宵宫的上乘轻功,所有的文公子都会学习。只不过……我也只会这一招而已,此乃逃命之技,只在危急时刻才会使。”   我释然道:“哦,是这样。刚才救我那人看上去好象是个武林高手哇,子默,你觉得你跟他,谁更厉害?”   子默道:“二百招之内,难分胜负。”   文昕道:“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是那个黑衣人?”   子默道:“他只出了一招,就制服了汪世仁,我虽看得清他如何出手,却看不出他的武功来历。只是,象他这样的高手,在京城没几个。”   文昕想了想道:“没错,能跟你打到一百招以上的,除了武公子,京城之内不出三人。他会谁呢?”   我不由得崇拜地看着子默,道:“哇,他动作那么快,你也看得清,子默真是厉害。对了,京城有哪三人能打得过你啊?”   文昕道:“一个是亲卫军统领云在天,此人师承玄武派,是黄乙真人的大弟子,内功深厚,京城内恐怕无人能及。另一个是天威将军府的褚复,这个人,来历不明,一身武功却是出神入化,深不可测。凌宵宫只查到他与十年前消失的铁血门有些渊源。”   子默皱了皱眉,道:“但这二人武功均是走的刚猛一派,以纯厚内力见长。看刚才那人出手,翩然如风,动静之间全无痕迹,似乎并不太象是他们其中一个。”   文昕道:“静气园失火后,我曾经暗地查过他们,当日云在天在玄天宫内值班,而褚复陪着天威将军往九方城巡查,并不在京城。他们二人都不大可能是那晚的黑衣人。今天见的那人,出手如此快,恐怕武功还在他二人之上。”   我想了想道:“这样的话,我倒觉得他不会是那黑衣人。”   文昕道:“为何?”   我正色道:“不管那黑衣人究竟是想害我,还是子默,必然是知道我们身份的人,那他刚才肯定不会出手救我!”   文昕道:“小姐这么说倒有些道理。只是这么长的时间都查不出那黑衣人是谁,文昕有些急躁了。”   我笑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嘛。哎,对了,刚才你不是说京城之内有三个人能打得过子默,刚才说了两个,还有一个是谁?”   文昕笑道:“那个人,更不可能是黑衣人。”   我问道:“为什么?你就这么肯定?”   文昕道:“因为那第三个人,是当今天子,皇帝陛下。”   我“啊”地惊叫出声,脑中似乎灵光一闪,脱口问道:“刚才那个,你们说,会不是会皇帝?”   众人脸上皆是一惊,文昕叹道:“不错,看他的容貌气度,的确非富即贵。如今皇族之中,除了皇叔昆王习武以外,就只有当今天子。方才那人的年纪最多不过二十多岁,绝不会是昆王,那十之**会是皇帝。”   我一拍额头,哀叹道:“哎呀,惨了惨了,不会真的是他吧。对了,文昕,你猜他会不会知道我们是谁?”   文昕道:“凌宵宫与阮家的关系,天下皆知。他既然已看出我是凌宵宫的人,恐怕不难猜出我们的身份。”   我气道:“当皇帝就好好当皇帝呗,没事练什么武功呀!”   碧叶扑哧一笑:“小姐,你这样说皇上,到了百花盛宴,你要再看到他可怎么办哦!”   我拧着脸道:“怎么办?凉办!就当不认识好了!”   碧叶笑道:“不会吧,不知道刚才是谁看人家看得发呆了呢!”   我扑过去拍她,口中狠狠地叫道:“死丫头,就知道贫嘴,看我怎么收拾你!”碧叶一边笑着,一边躲闪,马车里空间有限,但她左拧右扭的,我竟抓她不住。   文昕忙拦住我道:“好了,好了,碧叶你也别闹了。小姐还是歇歇吧。”   子默忽然跳出马车,扔下一句:“我去看看。”转眼就消失了。我惊道:“子默你去哪儿?”文昕道:“小姐不用担心,子默只是想确定一下刚才那人的身份。我们先回去。”   我只得道:“她也真是,说走就走。对了,一会儿我们回去,可不能跟老爷夫人说起今天的事。”   文昕道:“汪朝阳大人也是内阁一品大人,汪世仁一夜不归,这件事恐怕不会那么容易瞒得过去。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我想着方才那美男子出手救我,当真是不费吹灰之力,不由得烦躁起来。刚才看他的样子,救了我便要我以身相许,也不知是真是假。如若他真是皇帝,再过几日百花盛宴我必定会再与他碰面,到时候真不知怎么办才好。父亲再三说要我帮助心瑜夺得后位,我原本打算到时候找个地方躲着少说话,什么也不做就算OK,可皇帝是那样厉害一个人,不知道会不会事与愿违?   我还以为古代帝王,不过都些书生,大不了也就会些政治谋略,用人手段,哪有人学武功的?照这样看,百花盛宴就算我挖个洞藏起来,恐怕也会被他看见。心中正在烦恼,不觉已到了阮府。回了凝香园,子默居然早已经在屋里等着我们了。   文昕见他神色凝重,不禁也有些不安道:“查到什么了?”   子默道:“他进了重华门。”   文昕“啊”地叫了一声,眉头紧锁,没再说话。我实在好奇,问道:“重华门?是什么地方啊?”   文昕道:“皇宫北门。”   我惊道:“皇宫?也就是说他进了皇宫?那他……真是皇帝?”   一路上,文昕沉默不语,我知道她定是怀疑那美男子的身份。想起方才她拉着我疾跑,不由问道:“文昕也会武功么?”   文昕怔了怔,道:“我是文公子,怎么会武功?”   我疑惑道:“那你刚才那个轻功,是不是叫凌波微步?”   文昕双眼一亮,道:“小姐知道凌波微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我叹道:“不是,是刚才救我那人说,你使的是很高明的轻功,叫凌波微步,还问我是不是凌宵宫的人。”   文昕一惊,道:“他当真这么问?我的确会凌波微步,这是凌宵宫的上乘轻功,所有的文公子都会学习。只不过……我也只会这一招而已,此乃逃命之技,只在危急时刻才会使。”   我释然道:“哦,是这样。刚才救我那人看上去好象是个武林高手哇,子默,你觉得你跟他,谁更厉害?”   子默道:“二百招之内,难分胜负。”   文昕道:“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是那个黑衣人?”   子默道:“他只出了一招,就制服了汪世仁,我虽看得清他如何出手,却看不出他的武功来历。只是,象他这样的高手,在京城没几个。”   文昕想了想道:“没错,能跟你打到一百招以上的,除了武公子,京城之内不出三人。他会谁呢?”   我不由得崇拜地看着子默,道:“哇,他动作那么快,你也看得清,子默真是厉害。对了,京城有哪三人能打得过你啊?”   文昕道:“一个是亲卫军统领云在天,此人师承玄武派,是黄乙真人的大弟子,内功深厚,京城内恐怕无人能及。另一个是天威将军府的褚复,这个人,来历不明,一身武功却是出神入化,深不可测。凌宵宫只查到他与十年前消失的铁血门有些渊源。”   子默皱了皱眉,道:“但这二人武功均是走的刚猛一派,以纯厚内力见长。看刚才那人出手,翩然如风,动静之间全无痕迹,似乎并不太象是他们其中一个。”   文昕道:“静气园失火后,我曾经暗地查过他们,当日云在天在玄天宫内值班,而褚复陪着天威将军往九方城巡查,并不在京城。他们二人都不大可能是那晚的黑衣人。今天见的那人,出手如此快,恐怕武功还在他二人之上。”   我想了想道:“这样的话,我倒觉得他不会是那黑衣人。”   文昕道:“为何?”   我正色道:“不管那黑衣人究竟是想害我,还是子默,必然是知道我们身份的人,那他刚才肯定不会出手救我!”   文昕道:“小姐这么说倒有些道理。只是这么长的时间都查不出那黑衣人是谁,文昕有些急躁了。”   我笑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嘛。哎,对了,刚才你不是说京城之内有三个人能打得过子默,刚才说了两个,还有一个是谁?”   文昕笑道:“那个人,更不可能是黑衣人。”   我问道:“为什么?你就这么肯定?”   文昕道:“因为那第三个人,是当今天子,皇帝陛下。”   我“啊”地惊叫出声,脑中似乎灵光一闪,脱口问道:“刚才那个,你们说,会不是会皇帝?”   众人脸上皆是一惊,文昕叹道:“不错,看他的容貌气度,的确非富即贵。如今皇族之中,除了皇叔昆王习武以外,就只有当今天子。方才那人的年纪最多不过二十多岁,绝不会是昆王,那十之**会是皇帝。”   我一拍额头,哀叹道:“哎呀,惨了惨了,不会真的是他吧。对了,文昕,你猜他会不会知道我们是谁?”   文昕道:“凌宵宫与阮家的关系,天下皆知。他既然已看出我是凌宵宫的人,恐怕不难猜出我们的身份。”   我气道:“当皇帝就好好当皇帝呗,没事练什么武功呀!”   碧叶扑哧一笑:“小姐,你这样说皇上,到了百花盛宴,你要再看到他可怎么办哦!”   我拧着脸道:“怎么办?凉办!就当不认识好了!”   碧叶笑道:“不会吧,不知道刚才是谁看人家看得发呆了呢!”   我扑过去拍她,口中狠狠地叫道:“死丫头,就知道贫嘴,看我怎么收拾你!”碧叶一边笑着,一边躲闪,马车里空间有限,但她左拧右扭的,我竟抓她不住。   文昕忙拦住我道:“好了,好了,碧叶你也别闹了。小姐还是歇歇吧。”   子默忽然跳出马车,扔下一句:“我去看看。”转眼就消失了。我惊道:“子默你去哪儿?”文昕道:“小姐不用担心,子默只是想确定一下刚才那人的身份。我们先回去。”   我只得道:“她也真是,说走就走。对了,一会儿我们回去,可不能跟老爷夫人说起今天的事。”   文昕道:“汪朝阳大人也是内阁一品大人,汪世仁一夜不归,这件事恐怕不会那么容易瞒得过去。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我想着方才那美男子出手救我,当真是不费吹灰之力,不由得烦躁起来。刚才看他的样子,救了我便要我以身相许,也不知是真是假。如若他真是皇帝,再过几日百花盛宴我必定会再与他碰面,到时候真不知怎么办才好。父亲再三说要我帮助心瑜夺得后位,我原本打算到时候找个地方躲着少说话,什么也不做就算OK,可皇帝是那样厉害一个人,不知道会不会事与愿违?   我还以为古代帝王,不过都些书生,大不了也就会些政治谋略,用人手段,哪有人学武功的?照这样看,百花盛宴就算我挖个洞藏起来,恐怕也会被他看见。心中正在烦恼,不觉已到了阮府。回了凝香园,子默居然早已经在屋里等着我们了。   文昕见他神色凝重,不禁也有些不安道:“查到什么了?”   子默道:“他进了重华门。”   文昕“啊”地叫了一声,眉头紧锁,没再说话。我实在好奇,问道:“重华门?是什么地方啊?”   文昕道:“皇宫北门。”   我惊道:“皇宫?也就是说他进了皇宫?那他……真是皇帝?” 第二卷第15章梦忆   汪朝阳大人的公子被人暗算,吊在翠微山上吹了一夜冷风的事,二天之内就传遍了京城。汪大人大怒,誓要追查是何人所为。却被皇上一阵训斥,说他教子无方,纵容其子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实在是罪无可恕。汪朝阳吓得战战兢兢,此事便不了了之。我暗想如此说来,那日在翠微山救我之人,必是皇帝无疑。不由得心中万分郁闷。   汪朝阳与我爹阮修之虽同为内阁一品官员,但没什么交情,那汪世仁原本对我还没有死心,想让汪朝阳来阮府提亲。汪朝阳被皇上训斥之后,哪里还敢来阮府,只得将汪世仁禁足在家,严加管教。但汪阮两家,却从此结下了梁子。   这事之后,阮修之不再让我出门,只说百花盛宴在即,需要在家里好好准备,不得再四处去晃荡。我只得每日呆在凝香园里,看书打发度日。   只有一件事奇怪,从翠微山回来之后,我每天总是觉得身困心乏,老是想睡觉,而每次睡着,老是会做梦。梦见一个小女孩在一个漂亮的园子里读书识字,练琴画画。那梦中所学之书,所练之琴,所画之画,竟如真的一般,就算是醒了,也记得清清楚楚。   我以前也爱做白日梦,可谁会把自己做的梦记得那么清楚?就仿佛是自己的亲身经历。   文昕每天陪我看书弹琴,我虽然一窍不通,但也觉得有趣。小的时候看见电视里的人穿着古装弹古琴,风姿柔美,琴音悠扬,羡慕得要死,可惜就是一直没有机会学。如今一不小心真成了千金小姐了,还不抓紧时间玩几下?   文昕找来了琴谱,让我多加练习,我兴奋得不得了,接过一看,这是啥呀,简直就是天书嘛!不由得气馁道:“我看不懂,怎么办?”   文昕叹气道:“小姐当真是把什么东西都忘得干干净净了。这可怎生是好?还有七日便是百花盛宴,到时候……真不知小姐要拿什么去献艺!”   我笑道:“没得献就不用献罗!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想当皇后。”   文昕无奈道:“就算小姐无意争这后位,只怕有人却不这么想!”   我愣了愣,道:“谁呀?”   文昕叹道:“算了。小姐还是看看琴谱吧。这本琴谱是小姐和文昕花了一年时间才整理出来的,普天之下只有小姐和我知道。”   我惊道:“什么?还是原创?太夸张了吧!”   文昕不解道:“原创是什么?我只知道这本琴谱费尽了小姐的心血,一切都为了这百花盛宴啊!那静气园着火,小姐平时所用之物皆付之一炬,只有这琴谱,一直是文昕随身收藏,才不至于被毁。”   我心中一喜,既是如此,她必然是会弹的罗。于是乐道:“那文昕是会弹的吧,不如你先弹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想起什么来呢?”   文昕笑了笑,道:“好罢。我先弹一段,小姐听听。”   文昕将琴放在案上,凝神静气,十指轻弹,琴音如流水一般倾泻而出。那旋律清澈,如空谷回音,婉转起伏,犹如天籁,听得我心旷神怡。弹到后面,却有了一点说不出的熟悉感。猛然想起自己昨夜仿佛在梦里练过这个曲子,不由得一怔。   我不觉走过去,坐在案几旁边,看着琴发呆。文昕见状,停下问道:“小姐,要练吗?”   我也不说话,双手往琴上抚去。指法灵动,甚至犹胜文昕。文昕见状大喜:“小姐,你想起来了吗?”   一语惊醒,我心中大惊。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何时会弹琴了?对了,这几日,天天都在梦里弹琴,一听见琴音,便不知不觉想起那梦里的情形。难道那梦有古怪?当下心中惊疑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文昕大喜道:“太好了!小姐的记忆在慢慢恢复了。我去找以前小姐读过的诗词书画,给小姐看看,说不定还能想起点什么!”   我犹自发愣,文昕已将书画摆满了一桌子。我翻翻看看,竟有许多是在梦中见过。不由得更加疑惑。文昕殷切地看着我,急切地问道:“小姐可想起了什么?”   我呆呆道:“文昕,我以前最喜欢的书可是这本《无香集》?”   文昕双眼一亮:“正是!《无香集》是前朝才女郭无香所作,小姐平日最爱她的诗了。”   我又指着一幅图道:“那‘秋霜图’可是二姐与我一起画的?”   文昕喜道:“是啊,这画本来在二小姐那里,前些日子我去要了来,想给小姐看看,希望小姐能想起点什么来。”   我惊叹道:“果真如此。我的天啦!那……父亲送我的‘残心’呢?”   文昕低声道:“那‘残心’古琴在离音阁,已经被烧毁了。”   我一屁股坐了下来,一脸苦闷,天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在梦中恢复着这阮心璃的记忆?   文昕见我呆坐不语,小心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小姐想起了以前的事,应该高兴才是啊!文昕还怕到了百花盛宴,小姐什么也不知,什么也不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   我不耐道:“有什么好高兴的!我才不想去什么百花盛宴!”忽然心中一动,道:“文昕,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让我不用去百花盛宴?”   文昕惶恐道:“小姐何出此言?这百花盛宴是多少女子想求也求不来的,小姐三年前就曾经说过,定要在百花盛宴中一展风姿,不负天京第一美人的名声。为何如今却不愿去了?文昕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不让小姐去百花盛宴。”   我赌气道:“不去,不去,就是不想去!我不管,你一定要想个办法!”   文昕黯然道:“小姐若是执意不想去,文昕也无法,只怕……到时候小姐屋里的人,恐怕全都要被关进静心斋了。”   我大惊道:“为什么?是我不想去而已,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文昕并不看我,淡声道:“老爷早就发了话了,如果二位小姐有什么闪失,去不了百花盛宴,那……所有的下人,就不用再伺候了。到时候,恐怕我跟子默,也免不了受罚。”   我急声道:“不会吧?你们……也要受罚?”   文昕道:“这府里的人自然是不能拿我们怎么样,但若被宫主知道,我们护卫如此不利,恐怕……”   我气道:“这是什么世道啊!我去不去是我的事,怎么还会连累你们?”   文昕抬眼看我,神色复杂,道:“小姐……我知道小姐一向待我们极好,只不过……文昕实在想不通,小姐为何不愿去那百花盛宴?难道……是怕见到皇上?”   我叹气道:“是啊,哎呀,不管是不是,反正我是不想进宫的。你想,那天他就说什么以身相许,我怕他一见我就要我当他的什么妃子,那可怎么办?”   文昕沉默半晌,道:“小姐不愿做妃子?”   我正色道:“是啊,谁愿意跟一堆女人抢老公啊?”   文昕惊异地看着我,我自知失言,忙又道:“我的意思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以后想回家也回不了,见我娘也见不着,想干什么都干不成,岂不是要闷死?!况且那后宫之中,勾心斗角的事多着呢,我可没那闲心去受罪!”   文昕沉思道:“若小姐只是不想进宫,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我大喜道:“有什么办法,你说!”   文昕道:“百花盛宴是帝王选妃,小姐之名早已入册,不去是不可能的了。但如果小姐不愿被选中,还是有办法的。小姐虽为天京第一美人,但美貌毕竟不是选妃的唯一条件。美人需德才兼备,方才能入选。”   我沉思道:“你的意思是我到时候当块木头,什么也不做就行了?可是,皇上见过我,我怕……”   文昕道:“若是小姐什么也不做,难免被人看出破绽。但若你显露才华,又恐怕被帝王看中。这其中的分寸也实难掌握。”   我烦恼道:“那怎么办啊?”   忽听得碧叶道:“二小姐来了,快里面请!”   汪朝阳大人的公子被人暗算,吊在翠微山上吹了一夜冷风的事,二天之内就传遍了京城。汪大人大怒,誓要追查是何人所为。却被皇上一阵训斥,说他教子无方,纵容其子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实在是罪无可恕。汪朝阳吓得战战兢兢,此事便不了了之。我暗想如此说来,那日在翠微山救我之人,必是皇帝无疑。不由得心中万分郁闷。   汪朝阳与我爹阮修之虽同为内阁一品官员,但没什么交情,那汪世仁原本对我还没有死心,想让汪朝阳来阮府提亲。汪朝阳被皇上训斥之后,哪里还敢来阮府,只得将汪世仁禁足在家,严加管教。但汪阮两家,却从此结下了梁子。   这事之后,阮修之不再让我出门,只说百花盛宴在即,需要在家里好好准备,不得再四处去晃荡。我只得每日呆在凝香园里,看书打发度日。   只有一件事奇怪,从翠微山回来之后,我每天总是觉得身困心乏,老是想睡觉,而每次睡着,老是会做梦。梦见一个小女孩在一个漂亮的园子里读书识字,练琴画画。那梦中所学之书,所练之琴,所画之画,竟如真的一般,就算是醒了,也记得清清楚楚。   我以前也爱做白日梦,可谁会把自己做的梦记得那么清楚?就仿佛是自己的亲身经历。   文昕每天陪我看书弹琴,我虽然一窍不通,但也觉得有趣。小的时候看见电视里的人穿着古装弹古琴,风姿柔美,琴音悠扬,羡慕得要死,可惜就是一直没有机会学。如今一不小心真成了千金小姐了,还不抓紧时间玩几下?   文昕找来了琴谱,让我多加练习,我兴奋得不得了,接过一看,这是啥呀,简直就是天书嘛!不由得气馁道:“我看不懂,怎么办?”   文昕叹气道:“小姐当真是把什么东西都忘得干干净净了。这可怎生是好?还有七日便是百花盛宴,到时候……真不知小姐要拿什么去献艺!”   我笑道:“没得献就不用献罗!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想当皇后。”   文昕无奈道:“就算小姐无意争这后位,只怕有人却不这么想!”   我愣了愣,道:“谁呀?”   文昕叹道:“算了。小姐还是看看琴谱吧。这本琴谱是小姐和文昕花了一年时间才整理出来的,普天之下只有小姐和我知道。”   我惊道:“什么?还是原创?太夸张了吧!”   文昕不解道:“原创是什么?我只知道这本琴谱费尽了小姐的心血,一切都为了这百花盛宴啊!那静气园着火,小姐平时所用之物皆付之一炬,只有这琴谱,一直是文昕随身收藏,才不至于被毁。”   我心中一喜,既是如此,她必然是会弹的罗。于是乐道:“那文昕是会弹的吧,不如你先弹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想起什么来呢?”   文昕笑了笑,道:“好罢。我先弹一段,小姐听听。”   文昕将琴放在案上,凝神静气,十指轻弹,琴音如流水一般倾泻而出。那旋律清澈,如空谷回音,婉转起伏,犹如天籁,听得我心旷神怡。弹到后面,却有了一点说不出的熟悉感。猛然想起自己昨夜仿佛在梦里练过这个曲子,不由得一怔。   我不觉走过去,坐在案几旁边,看着琴发呆。文昕见状,停下问道:“小姐,要练吗?”   我也不说话,双手往琴上抚去。指法灵动,甚至犹胜文昕。文昕见状大喜:“小姐,你想起来了吗?”   一语惊醒,我心中大惊。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何时会弹琴了?对了,这几日,天天都在梦里弹琴,一听见琴音,便不知不觉想起那梦里的情形。难道那梦有古怪?当下心中惊疑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文昕大喜道:“太好了!小姐的记忆在慢慢恢复了。我去找以前小姐读过的诗词书画,给小姐看看,说不定还能想起点什么!”   我犹自发愣,文昕已将书画摆满了一桌子。我翻翻看看,竟有许多是在梦中见过。不由得更加疑惑。文昕殷切地看着我,急切地问道:“小姐可想起了什么?”   我呆呆道:“文昕,我以前最喜欢的书可是这本《无香集》?”   文昕双眼一亮:“正是!《无香集》是前朝才女郭无香所作,小姐平日最爱她的诗了。”   我又指着一幅图道:“那‘秋霜图’可是二姐与我一起画的?”   文昕喜道:“是啊,这画本来在二小姐那里,前些日子我去要了来,想给小姐看看,希望小姐能想起点什么来。”   我惊叹道:“果真如此。我的天啦!那……父亲送我的‘残心’呢?”   文昕低声道:“那‘残心’古琴在离音阁,已经被烧毁了。”   我一屁股坐了下来,一脸苦闷,天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在梦中恢复着这阮心璃的记忆?   文昕见我呆坐不语,小心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小姐想起了以前的事,应该高兴才是啊!文昕还怕到了百花盛宴,小姐什么也不知,什么也不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   我不耐道:“有什么好高兴的!我才不想去什么百花盛宴!”忽然心中一动,道:“文昕,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让我不用去百花盛宴?”   文昕惶恐道:“小姐何出此言?这百花盛宴是多少女子想求也求不来的,小姐三年前就曾经说过,定要在百花盛宴中一展风姿,不负天京第一美人的名声。为何如今却不愿去了?文昕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不让小姐去百花盛宴。”   我赌气道:“不去,不去,就是不想去!我不管,你一定要想个办法!”   文昕黯然道:“小姐若是执意不想去,文昕也无法,只怕……到时候小姐屋里的人,恐怕全都要被关进静心斋了。”   我大惊道:“为什么?是我不想去而已,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文昕并不看我,淡声道:“老爷早就发了话了,如果二位小姐有什么闪失,去不了百花盛宴,那……所有的下人,就不用再伺候了。到时候,恐怕我跟子默,也免不了受罚。”   我急声道:“不会吧?你们……也要受罚?”   文昕道:“这府里的人自然是不能拿我们怎么样,但若被宫主知道,我们护卫如此不利,恐怕……”   我气道:“这是什么世道啊!我去不去是我的事,怎么还会连累你们?”   文昕抬眼看我,神色复杂,道:“小姐……我知道小姐一向待我们极好,只不过……文昕实在想不通,小姐为何不愿去那百花盛宴?难道……是怕见到皇上?”   我叹气道:“是啊,哎呀,不管是不是,反正我是不想进宫的。你想,那天他就说什么以身相许,我怕他一见我就要我当他的什么妃子,那可怎么办?”   文昕沉默半晌,道:“小姐不愿做妃子?”   我正色道:“是啊,谁愿意跟一堆女人抢老公啊?”   文昕惊异地看着我,我自知失言,忙又道:“我的意思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以后想回家也回不了,见我娘也见不着,想干什么都干不成,岂不是要闷死?!况且那后宫之中,勾心斗角的事多着呢,我可没那闲心去受罪!”   文昕沉思道:“若小姐只是不想进宫,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我大喜道:“有什么办法,你说!”   文昕道:“百花盛宴是帝王选妃,小姐之名早已入册,不去是不可能的了。但如果小姐不愿被选中,还是有办法的。小姐虽为天京第一美人,但美貌毕竟不是选妃的唯一条件。美人需德才兼备,方才能入选。”   我沉思道:“你的意思是我到时候当块木头,什么也不做就行了?可是,皇上见过我,我怕……”   文昕道:“若是小姐什么也不做,难免被人看出破绽。但若你显露才华,又恐怕被帝王看中。这其中的分寸也实难掌握。”   我烦恼道:“那怎么办啊?”   忽听得碧叶道:“二小姐来了,快里面请!”   汪朝阳大人的公子被人暗算,吊在翠微山上吹了一夜冷风的事,二天之内就传遍了京城。汪大人大怒,誓要追查是何人所为。却被皇上一阵训斥,说他教子无方,纵容其子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实在是罪无可恕。汪朝阳吓得战战兢兢,此事便不了了之。我暗想如此说来,那日在翠微山救我之人,必是皇帝无疑。不由得心中万分郁闷。   汪朝阳与我爹阮修之虽同为内阁一品官员,但没什么交情,那汪世仁原本对我还没有死心,想让汪朝阳来阮府提亲。汪朝阳被皇上训斥之后,哪里还敢来阮府,只得将汪世仁禁足在家,严加管教。但汪阮两家,却从此结下了梁子。   这事之后,阮修之不再让我出门,只说百花盛宴在即,需要在家里好好准备,不得再四处去晃荡。我只得每日呆在凝香园里,看书打发度日。   只有一件事奇怪,从翠微山回来之后,我每天总是觉得身困心乏,老是想睡觉,而每次睡着,老是会做梦。梦见一个小女孩在一个漂亮的园子里读书识字,练琴画画。那梦中所学之书,所练之琴,所画之画,竟如真的一般,就算是醒了,也记得清清楚楚。   我以前也爱做白日梦,可谁会把自己做的梦记得那么清楚?就仿佛是自己的亲身经历。   文昕每天陪我看书弹琴,我虽然一窍不通,但也觉得有趣。小的时候看见电视里的人穿着古装弹古琴,风姿柔美,琴音悠扬,羡慕得要死,可惜就是一直没有机会学。如今一不小心真成了千金小姐了,还不抓紧时间玩几下?   文昕找来了琴谱,让我多加练习,我兴奋得不得了,接过一看,这是啥呀,简直就是天书嘛!不由得气馁道:“我看不懂,怎么办?”   文昕叹气道:“小姐当真是把什么东西都忘得干干净净了。这可怎生是好?还有七日便是百花盛宴,到时候……真不知小姐要拿什么去献艺!”   我笑道:“没得献就不用献罗!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想当皇后。”   文昕无奈道:“就算小姐无意争这后位,只怕有人却不这么想!”   我愣了愣,道:“谁呀?”   文昕叹道:“算了。小姐还是看看琴谱吧。这本琴谱是小姐和文昕花了一年时间才整理出来的,普天之下只有小姐和我知道。”   我惊道:“什么?还是原创?太夸张了吧!”   文昕不解道:“原创是什么?我只知道这本琴谱费尽了小姐的心血,一切都为了这百花盛宴啊!那静气园着火,小姐平时所用之物皆付之一炬,只有这琴谱,一直是文昕随身收藏,才不至于被毁。”   我心中一喜,既是如此,她必然是会弹的罗。于是乐道:“那文昕是会弹的吧,不如你先弹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想起什么来呢?”   文昕笑了笑,道:“好罢。我先弹一段,小姐听听。”   文昕将琴放在案上,凝神静气,十指轻弹,琴音如流水一般倾泻而出。那旋律清澈,如空谷回音,婉转起伏,犹如天籁,听得我心旷神怡。弹到后面,却有了一点说不出的熟悉感。猛然想起自己昨夜仿佛在梦里练过这个曲子,不由得一怔。   我不觉走过去,坐在案几旁边,看着琴发呆。文昕见状,停下问道:“小姐,要练吗?”   我也不说话,双手往琴上抚去。指法灵动,甚至犹胜文昕。文昕见状大喜:“小姐,你想起来了吗?”   一语惊醒,我心中大惊。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何时会弹琴了?对了,这几日,天天都在梦里弹琴,一听见琴音,便不知不觉想起那梦里的情形。难道那梦有古怪?当下心中惊疑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文昕大喜道:“太好了!小姐的记忆在慢慢恢复了。我去找以前小姐读过的诗词书画,给小姐看看,说不定还能想起点什么!”   我犹自发愣,文昕已将书画摆满了一桌子。我翻翻看看,竟有许多是在梦中见过。不由得更加疑惑。文昕殷切地看着我,急切地问道:“小姐可想起了什么?”   我呆呆道:“文昕,我以前最喜欢的书可是这本《无香集》?”   文昕双眼一亮:“正是!《无香集》是前朝才女郭无香所作,小姐平日最爱她的诗了。”   我又指着一幅图道:“那‘秋霜图’可是二姐与我一起画的?”   文昕喜道:“是啊,这画本来在二小姐那里,前些日子我去要了来,想给小姐看看,希望小姐能想起点什么来。”   我惊叹道:“果真如此。我的天啦!那……父亲送我的‘残心’呢?”   文昕低声道:“那‘残心’古琴在离音阁,已经被烧毁了。”   我一屁股坐了下来,一脸苦闷,天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在梦中恢复着这阮心璃的记忆?   文昕见我呆坐不语,小心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小姐想起了以前的事,应该高兴才是啊!文昕还怕到了百花盛宴,小姐什么也不知,什么也不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   我不耐道:“有什么好高兴的!我才不想去什么百花盛宴!”忽然心中一动,道:“文昕,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让我不用去百花盛宴?”   文昕惶恐道:“小姐何出此言?这百花盛宴是多少女子想求也求不来的,小姐三年前就曾经说过,定要在百花盛宴中一展风姿,不负天京第一美人的名声。为何如今却不愿去了?文昕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不让小姐去百花盛宴。”   我赌气道:“不去,不去,就是不想去!我不管,你一定要想个办法!”   文昕黯然道:“小姐若是执意不想去,文昕也无法,只怕……到时候小姐屋里的人,恐怕全都要被关进静心斋了。”   我大惊道:“为什么?是我不想去而已,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文昕并不看我,淡声道:“老爷早就发了话了,如果二位小姐有什么闪失,去不了百花盛宴,那……所有的下人,就不用再伺候了。到时候,恐怕我跟子默,也免不了受罚。”   我急声道:“不会吧?你们……也要受罚?”   文昕道:“这府里的人自然是不能拿我们怎么样,但若被宫主知道,我们护卫如此不利,恐怕……”   我气道:“这是什么世道啊!我去不去是我的事,怎么还会连累你们?”   文昕抬眼看我,神色复杂,道:“小姐……我知道小姐一向待我们极好,只不过……文昕实在想不通,小姐为何不愿去那百花盛宴?难道……是怕见到皇上?”   我叹气道:“是啊,哎呀,不管是不是,反正我是不想进宫的。你想,那天他就说什么以身相许,我怕他一见我就要我当他的什么妃子,那可怎么办?”   文昕沉默半晌,道:“小姐不愿做妃子?”   我正色道:“是啊,谁愿意跟一堆女人抢老公啊?”   文昕惊异地看着我,我自知失言,忙又道:“我的意思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以后想回家也回不了,见我娘也见不着,想干什么都干不成,岂不是要闷死?!况且那后宫之中,勾心斗角的事多着呢,我可没那闲心去受罪!”   文昕沉思道:“若小姐只是不想进宫,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我大喜道:“有什么办法,你说!”   文昕道:“百花盛宴是帝王选妃,小姐之名早已入册,不去是不可能的了。但如果小姐不愿被选中,还是有办法的。小姐虽为天京第一美人,但美貌毕竟不是选妃的唯一条件。美人需德才兼备,方才能入选。”   我沉思道:“你的意思是我到时候当块木头,什么也不做就行了?可是,皇上见过我,我怕……”   文昕道:“若是小姐什么也不做,难免被人看出破绽。但若你显露才华,又恐怕被帝王看中。这其中的分寸也实难掌握。”   我烦恼道:“那怎么办啊?”   忽听得碧叶道:“二小姐来了,快里面请!” 第二卷第16章紫青朱碧   阮心瑜带着朱络走了进来,见我这屋里到处都是书画,不由得笑道:“哟,我说妹妹这几天也不到我静漪园来,原来是躲起来用功呢!”   我忙让青荷奉茶,笑道:“姐姐是取笑我吧。我以前学的那些东西,早忘光了。有什么好用功的。”   阮心瑜道:“妹妹就算什么也不做,也胜过那些美人十倍。朱络,你和碧叶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朱络应了一声,和碧叶下去了。   我笑道:“不会吧,我又不是神仙,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对了,姐姐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阮心瑜叹了口气,低声道:“再有七日,我们姐妹二人就要领牌进宫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到妹妹的静气园里坐上一坐。”   文昕道:“二小姐不必伤感。以两位小姐的资质,要进宫有何难?到时候你们姐妹自然还可以在宫中相聚。”   阮心瑜苦笑了一下,道:“我倒希望这辈子都不会在宫中与璃儿相聚。”   我见她面带愁容,不由得心生烦闷。为何女子的命运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只听她又淡笑道:“算了,说那些做什么。今天我来,是想跟妹妹商量个事。”   我立即问道:“姐姐有什么事尽管说。”   阮心瑜道:“朱络与碧叶本就是亲姐妹,如果我一旦进了宫,我怕……她们也再无机会相见。所以想跟妹妹商量,让紫莲过来服侍你,碧叶随我去。”   文昕道:“紫莲跟了你十二年,是你身边最贴心的人,二小姐当真舍得?”   阮心瑜道:“我也知道那丫头好,但朱络……我终是不忍心让她们姐妹分离。”   我愣了愣,心中暗想,既然碧叶与朱络是亲姐妹,为何不一同伺候她,却将她们分开?如今她为何又要将碧叶要去,反倒愿意舍下最亲近的紫莲?   听得文昕又道:“二小姐此事可跟夫人说过吗?”   阮心瑜道:“我还没有跟母亲说,想先来听听妹妹的意见,若是妹妹同意,我再和母亲说去。”   我沉思道:“这个……不如把碧叶叫来,看她愿不愿意。”于是唤过碧叶与朱络来,我细声问道:“碧叶,我要你去二小姐那边伺候,和你姐姐一起,你可愿意?”   碧叶一怔,似没有反应过来。半晌忙跪下道:“小姐,奴婢八岁就跟着小姐,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离开小姐。奴婢虽然笨手笨脚,脑子也不中用,但奴婢还知道忠仆不奉二主的道理。小姐千万别赶奴婢走,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好好伺候小姐。”   我叹道:“碧叶你误会了,我不是赶你走。是二小姐怕她进了宫,你们姐妹二人难再相见,骨肉分离,所以才会要你去!”   碧叶哽咽道:“奴婢跟了小姐,不管小姐到哪儿,奴婢就到哪儿。姐姐也是一样的。我们姐妹能伺候二位小姐,是天大的福气。只要能呆在小姐身边,这辈子就够了。”   我心中一动,这碧叶平日里虽然大呼小叫,天真单纯,对我倒是十分忠心。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好碧叶,你有这份心,我就很开心了。”   阮心瑜道:“想不到碧叶对妹妹竟然这般忠心啊!既是如此,我倒象是做了件坏事了。”   朱络忙跪下道:“二小姐折煞奴婢了!都是奴婢不好,怕以后再见不着妹妹,才会求着二小姐将碧叶换过来。这事是奴婢的不是,奴婢该只顾自己,而忘了主子。今天奴婢见妹妹如此,心中实在是惭愧。”   我笑道:“这是怎么了,跪了一地的,快起来。我又没怪你们。自古亲情难弃,你们有这个想法,也是正常的。既然你们是亲姐妹,怎么进府的时候就没在一起?”   阮心瑜道:“妹妹忘了吗?碧叶朱络原本就是拔到你屋里的丫头。因为刚进府那会儿,朱络这丫头身体就不太好,不能习武。所以才把原本拔到我屋里的青荷给了你。后来都过了大半年,朱络得了子言照顾,渐渐好了,便留在我屋里了。”   我心里一惊,习武?难不成碧叶、朱络都会武功?突然想起那天在翠微山时,文昕说汪公子的人抓不着碧叶,想必就是因为她懂得武功的缘故。我还只当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怕她出什么意外。难怪在马车上那么小的地方,我也抓她不住。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连一个小小的丫头,也要习武?   心中正自惊讶,阮心瑜又道:“不如这样好了。我让朱络回你屋里,让青荷跟我回去,也算是恢复最初的样子,如何?”   我沉思半晌,拿不定主意。只见朱络碧叶仍自跪在地上,不由道:“你们两个先起来,这件事,本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不必如此。”   碧叶、朱络起了身,我又唤过青荷来。方才那一番闹腾,想必青荷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我见她低着头,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正要说话,只见她低声道:“小姐,青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青荷聪明伶俐,我从一开始就十分喜欢她,于是道:“你说吧。”   青荷抬起头,眼中竟已有泪。她颤声道:“小姐,这次百花盛宴,皇上与王爷们都会去选妃,虽说以小姐的美貌才华,选进宫去也是情理之中的。只是,选妃毕竟还是未知之数,以后二位小姐何去何从也尚未能定,为何……如今便要将我们换来换去?不如……等事情定了之后,小姐要如何安置奴婢,奴婢都无怨言。”   阮心瑜叹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忽见走进一个人来。她直直地跪在地上,口中道:“二位小姐不必烦恼了,别人我管不着,紫莲这一辈子只跟着二小姐,若是二小姐嫌弃紫莲,那紫莲就剪了头发,吃斋念佛去!”   阮心瑜一惊:“你这丫头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和文阑去风波亭了吗?”紫莲跪在地上,没有答话,阮心瑜又道:“紫莲丫头是在和我赌气不成?你和朱络一向要好,如今只不过是为了成全她们姐妹之情,你怎么如此地不讲情理?”   紫莲闻言哭出声来,朱络忙道:“小姐可别错怪紫莲姐姐了!紫莲姐姐三岁就跟着小姐,早已将小姐当作亲人一般,若要她和小姐分开,她……如何受得了。这都怪朱络,是朱络太有私心,才会……”说到最后,也忍不住哽咽出声。   我忍不住叫道:“好了,好了,这是在做什么呀!好好的,怎么都哭了。你们统统都起来!姐姐,我觉得青荷说得对,咱们姐妹是不是真要进宫,还不一定呢!现在就把她们换来换去,好象也没那个必要!这样吧,这件事我做主了,若是我们姐妹二人只有一人进了宫,那到时候再商量要不要换!”   阮心瑜长叹一口气,闭了闭眼,似有不忍。低声道:“我真是造孽!好,好,好,你们都起来吧!这件事以后再说。今天我乏了,回去吧。”   紫莲、朱络扶着阮心瑜去了,我见青荷、碧叶低头不语,不由得笑道:“好了!两个丫头,没事了,还苦着一张脸干嘛?生气啦?来,别气了,笑一个嘛!”   碧叶嘟嘴道:“奴婢哪敢生小姐的气!”   我故作惊诧道:“哎呀,还说没生气,你看你那张嘴,都能挂油甁了!好碧叶,别气了,你可是会武功的,我好怕怕万一哪天又不高兴,我可打不过你!”   碧叶急道:“小姐说哪儿去了!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小姐动手。再说奴婢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对付一般人还行,我还怕默公子把我五马分尸呢!”   我心中一动,她们果然是会武的。不由得好奇道:“咦,你们四个,谁的武功最好啊?”   青荷笑道:“当然是紫莲姐姐,碧叶的武功哪,是最差的。”   碧叶不服气地嚷道:“谁说的?!昨天默公子还说我的武功又进步了,你还说我最差!不行,我们来比试比试。”说着便冲上前去拉青荷。   青荷笑着闪躲:“不是你最差是谁?我才不跟你打呢。免得呆会儿你又输了又要耍赖!”   碧叶边嚷边追着她打,二人闹作一团。我不由笑了,到底还是些十几岁的小丫头呢,刚才还哭哭啼啼,这会儿又闹开了。   阮心瑜带着朱络走了进来,见我这屋里到处都是书画,不由得笑道:“哟,我说妹妹这几天也不到我静漪园来,原来是躲起来用功呢!”   我忙让青荷奉茶,笑道:“姐姐是取笑我吧。我以前学的那些东西,早忘光了。有什么好用功的。”   阮心瑜道:“妹妹就算什么也不做,也胜过那些美人十倍。朱络,你和碧叶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朱络应了一声,和碧叶下去了。   我笑道:“不会吧,我又不是神仙,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对了,姐姐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阮心瑜叹了口气,低声道:“再有七日,我们姐妹二人就要领牌进宫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到妹妹的静气园里坐上一坐。”   文昕道:“二小姐不必伤感。以两位小姐的资质,要进宫有何难?到时候你们姐妹自然还可以在宫中相聚。”   阮心瑜苦笑了一下,道:“我倒希望这辈子都不会在宫中与璃儿相聚。”   我见她面带愁容,不由得心生烦闷。为何女子的命运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只听她又淡笑道:“算了,说那些做什么。今天我来,是想跟妹妹商量个事。”   我立即问道:“姐姐有什么事尽管说。”   阮心瑜道:“朱络与碧叶本就是亲姐妹,如果我一旦进了宫,我怕……她们也再无机会相见。所以想跟妹妹商量,让紫莲过来服侍你,碧叶随我去。”   文昕道:“紫莲跟了你十二年,是你身边最贴心的人,二小姐当真舍得?”   阮心瑜道:“我也知道那丫头好,但朱络……我终是不忍心让她们姐妹分离。”   我愣了愣,心中暗想,既然碧叶与朱络是亲姐妹,为何不一同伺候她,却将她们分开?如今她为何又要将碧叶要去,反倒愿意舍下最亲近的紫莲?   听得文昕又道:“二小姐此事可跟夫人说过吗?”   阮心瑜道:“我还没有跟母亲说,想先来听听妹妹的意见,若是妹妹同意,我再和母亲说去。”   我沉思道:“这个……不如把碧叶叫来,看她愿不愿意。”于是唤过碧叶与朱络来,我细声问道:“碧叶,我要你去二小姐那边伺候,和你姐姐一起,你可愿意?”   碧叶一怔,似没有反应过来。半晌忙跪下道:“小姐,奴婢八岁就跟着小姐,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离开小姐。奴婢虽然笨手笨脚,脑子也不中用,但奴婢还知道忠仆不奉二主的道理。小姐千万别赶奴婢走,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好好伺候小姐。”   我叹道:“碧叶你误会了,我不是赶你走。是二小姐怕她进了宫,你们姐妹二人难再相见,骨肉分离,所以才会要你去!”   碧叶哽咽道:“奴婢跟了小姐,不管小姐到哪儿,奴婢就到哪儿。姐姐也是一样的。我们姐妹能伺候二位小姐,是天大的福气。只要能呆在小姐身边,这辈子就够了。”   我心中一动,这碧叶平日里虽然大呼小叫,天真单纯,对我倒是十分忠心。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好碧叶,你有这份心,我就很开心了。”   阮心瑜道:“想不到碧叶对妹妹竟然这般忠心啊!既是如此,我倒象是做了件坏事了。”   朱络忙跪下道:“二小姐折煞奴婢了!都是奴婢不好,怕以后再见不着妹妹,才会求着二小姐将碧叶换过来。这事是奴婢的不是,奴婢该只顾自己,而忘了主子。今天奴婢见妹妹如此,心中实在是惭愧。”   我笑道:“这是怎么了,跪了一地的,快起来。我又没怪你们。自古亲情难弃,你们有这个想法,也是正常的。既然你们是亲姐妹,怎么进府的时候就没在一起?”   阮心瑜道:“妹妹忘了吗?碧叶朱络原本就是拔到你屋里的丫头。因为刚进府那会儿,朱络这丫头身体就不太好,不能习武。所以才把原本拔到我屋里的青荷给了你。后来都过了大半年,朱络得了子言照顾,渐渐好了,便留在我屋里了。”   我心里一惊,习武?难不成碧叶、朱络都会武功?突然想起那天在翠微山时,文昕说汪公子的人抓不着碧叶,想必就是因为她懂得武功的缘故。我还只当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怕她出什么意外。难怪在马车上那么小的地方,我也抓她不住。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连一个小小的丫头,也要习武?   心中正自惊讶,阮心瑜又道:“不如这样好了。我让朱络回你屋里,让青荷跟我回去,也算是恢复最初的样子,如何?”   我沉思半晌,拿不定主意。只见朱络碧叶仍自跪在地上,不由道:“你们两个先起来,这件事,本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不必如此。”   碧叶、朱络起了身,我又唤过青荷来。方才那一番闹腾,想必青荷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我见她低着头,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正要说话,只见她低声道:“小姐,青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青荷聪明伶俐,我从一开始就十分喜欢她,于是道:“你说吧。”   青荷抬起头,眼中竟已有泪。她颤声道:“小姐,这次百花盛宴,皇上与王爷们都会去选妃,虽说以小姐的美貌才华,选进宫去也是情理之中的。只是,选妃毕竟还是未知之数,以后二位小姐何去何从也尚未能定,为何……如今便要将我们换来换去?不如……等事情定了之后,小姐要如何安置奴婢,奴婢都无怨言。”   阮心瑜叹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忽见走进一个人来。她直直地跪在地上,口中道:“二位小姐不必烦恼了,别人我管不着,紫莲这一辈子只跟着二小姐,若是二小姐嫌弃紫莲,那紫莲就剪了头发,吃斋念佛去!”   阮心瑜一惊:“你这丫头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和文阑去风波亭了吗?”紫莲跪在地上,没有答话,阮心瑜又道:“紫莲丫头是在和我赌气不成?你和朱络一向要好,如今只不过是为了成全她们姐妹之情,你怎么如此地不讲情理?”   紫莲闻言哭出声来,朱络忙道:“小姐可别错怪紫莲姐姐了!紫莲姐姐三岁就跟着小姐,早已将小姐当作亲人一般,若要她和小姐分开,她……如何受得了。这都怪朱络,是朱络太有私心,才会……”说到最后,也忍不住哽咽出声。   我忍不住叫道:“好了,好了,这是在做什么呀!好好的,怎么都哭了。你们统统都起来!姐姐,我觉得青荷说得对,咱们姐妹是不是真要进宫,还不一定呢!现在就把她们换来换去,好象也没那个必要!这样吧,这件事我做主了,若是我们姐妹二人只有一人进了宫,那到时候再商量要不要换!”   阮心瑜长叹一口气,闭了闭眼,似有不忍。低声道:“我真是造孽!好,好,好,你们都起来吧!这件事以后再说。今天我乏了,回去吧。”   紫莲、朱络扶着阮心瑜去了,我见青荷、碧叶低头不语,不由得笑道:“好了!两个丫头,没事了,还苦着一张脸干嘛?生气啦?来,别气了,笑一个嘛!”   碧叶嘟嘴道:“奴婢哪敢生小姐的气!”   我故作惊诧道:“哎呀,还说没生气,你看你那张嘴,都能挂油甁了!好碧叶,别气了,你可是会武功的,我好怕怕万一哪天又不高兴,我可打不过你!”   碧叶急道:“小姐说哪儿去了!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小姐动手。再说奴婢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对付一般人还行,我还怕默公子把我五马分尸呢!”   我心中一动,她们果然是会武的。不由得好奇道:“咦,你们四个,谁的武功最好啊?”   青荷笑道:“当然是紫莲姐姐,碧叶的武功哪,是最差的。”   碧叶不服气地嚷道:“谁说的?!昨天默公子还说我的武功又进步了,你还说我最差!不行,我们来比试比试。”说着便冲上前去拉青荷。   青荷笑着闪躲:“不是你最差是谁?我才不跟你打呢。免得呆会儿你又输了又要耍赖!”   碧叶边嚷边追着她打,二人闹作一团。我不由笑了,到底还是些十几岁的小丫头呢,刚才还哭哭啼啼,这会儿又闹开了。   阮心瑜带着朱络走了进来,见我这屋里到处都是书画,不由得笑道:“哟,我说妹妹这几天也不到我静漪园来,原来是躲起来用功呢!”   我忙让青荷奉茶,笑道:“姐姐是取笑我吧。我以前学的那些东西,早忘光了。有什么好用功的。”   阮心瑜道:“妹妹就算什么也不做,也胜过那些美人十倍。朱络,你和碧叶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朱络应了一声,和碧叶下去了。   我笑道:“不会吧,我又不是神仙,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对了,姐姐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阮心瑜叹了口气,低声道:“再有七日,我们姐妹二人就要领牌进宫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到妹妹的静气园里坐上一坐。”   文昕道:“二小姐不必伤感。以两位小姐的资质,要进宫有何难?到时候你们姐妹自然还可以在宫中相聚。”   阮心瑜苦笑了一下,道:“我倒希望这辈子都不会在宫中与璃儿相聚。”   我见她面带愁容,不由得心生烦闷。为何女子的命运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只听她又淡笑道:“算了,说那些做什么。今天我来,是想跟妹妹商量个事。”   我立即问道:“姐姐有什么事尽管说。”   阮心瑜道:“朱络与碧叶本就是亲姐妹,如果我一旦进了宫,我怕……她们也再无机会相见。所以想跟妹妹商量,让紫莲过来服侍你,碧叶随我去。”   文昕道:“紫莲跟了你十二年,是你身边最贴心的人,二小姐当真舍得?”   阮心瑜道:“我也知道那丫头好,但朱络……我终是不忍心让她们姐妹分离。”   我愣了愣,心中暗想,既然碧叶与朱络是亲姐妹,为何不一同伺候她,却将她们分开?如今她为何又要将碧叶要去,反倒愿意舍下最亲近的紫莲?   听得文昕又道:“二小姐此事可跟夫人说过吗?”   阮心瑜道:“我还没有跟母亲说,想先来听听妹妹的意见,若是妹妹同意,我再和母亲说去。”   我沉思道:“这个……不如把碧叶叫来,看她愿不愿意。”于是唤过碧叶与朱络来,我细声问道:“碧叶,我要你去二小姐那边伺候,和你姐姐一起,你可愿意?”   碧叶一怔,似没有反应过来。半晌忙跪下道:“小姐,奴婢八岁就跟着小姐,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离开小姐。奴婢虽然笨手笨脚,脑子也不中用,但奴婢还知道忠仆不奉二主的道理。小姐千万别赶奴婢走,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好好伺候小姐。”   我叹道:“碧叶你误会了,我不是赶你走。是二小姐怕她进了宫,你们姐妹二人难再相见,骨肉分离,所以才会要你去!”   碧叶哽咽道:“奴婢跟了小姐,不管小姐到哪儿,奴婢就到哪儿。姐姐也是一样的。我们姐妹能伺候二位小姐,是天大的福气。只要能呆在小姐身边,这辈子就够了。”   我心中一动,这碧叶平日里虽然大呼小叫,天真单纯,对我倒是十分忠心。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好碧叶,你有这份心,我就很开心了。”   阮心瑜道:“想不到碧叶对妹妹竟然这般忠心啊!既是如此,我倒象是做了件坏事了。”   朱络忙跪下道:“二小姐折煞奴婢了!都是奴婢不好,怕以后再见不着妹妹,才会求着二小姐将碧叶换过来。这事是奴婢的不是,奴婢该只顾自己,而忘了主子。今天奴婢见妹妹如此,心中实在是惭愧。”   我笑道:“这是怎么了,跪了一地的,快起来。我又没怪你们。自古亲情难弃,你们有这个想法,也是正常的。既然你们是亲姐妹,怎么进府的时候就没在一起?”   阮心瑜道:“妹妹忘了吗?碧叶朱络原本就是拔到你屋里的丫头。因为刚进府那会儿,朱络这丫头身体就不太好,不能习武。所以才把原本拔到我屋里的青荷给了你。后来都过了大半年,朱络得了子言照顾,渐渐好了,便留在我屋里了。”   我心里一惊,习武?难不成碧叶、朱络都会武功?突然想起那天在翠微山时,文昕说汪公子的人抓不着碧叶,想必就是因为她懂得武功的缘故。我还只当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怕她出什么意外。难怪在马车上那么小的地方,我也抓她不住。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连一个小小的丫头,也要习武?   心中正自惊讶,阮心瑜又道:“不如这样好了。我让朱络回你屋里,让青荷跟我回去,也算是恢复最初的样子,如何?”   我沉思半晌,拿不定主意。只见朱络碧叶仍自跪在地上,不由道:“你们两个先起来,这件事,本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不必如此。”   碧叶、朱络起了身,我又唤过青荷来。方才那一番闹腾,想必青荷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我见她低着头,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正要说话,只见她低声道:“小姐,青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青荷聪明伶俐,我从一开始就十分喜欢她,于是道:“你说吧。”   青荷抬起头,眼中竟已有泪。她颤声道:“小姐,这次百花盛宴,皇上与王爷们都会去选妃,虽说以小姐的美貌才华,选进宫去也是情理之中的。只是,选妃毕竟还是未知之数,以后二位小姐何去何从也尚未能定,为何……如今便要将我们换来换去?不如……等事情定了之后,小姐要如何安置奴婢,奴婢都无怨言。”   阮心瑜叹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忽见走进一个人来。她直直地跪在地上,口中道:“二位小姐不必烦恼了,别人我管不着,紫莲这一辈子只跟着二小姐,若是二小姐嫌弃紫莲,那紫莲就剪了头发,吃斋念佛去!”   阮心瑜一惊:“你这丫头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和文阑去风波亭了吗?”紫莲跪在地上,没有答话,阮心瑜又道:“紫莲丫头是在和我赌气不成?你和朱络一向要好,如今只不过是为了成全她们姐妹之情,你怎么如此地不讲情理?”   紫莲闻言哭出声来,朱络忙道:“小姐可别错怪紫莲姐姐了!紫莲姐姐三岁就跟着小姐,早已将小姐当作亲人一般,若要她和小姐分开,她……如何受得了。这都怪朱络,是朱络太有私心,才会……”说到最后,也忍不住哽咽出声。   我忍不住叫道:“好了,好了,这是在做什么呀!好好的,怎么都哭了。你们统统都起来!姐姐,我觉得青荷说得对,咱们姐妹是不是真要进宫,还不一定呢!现在就把她们换来换去,好象也没那个必要!这样吧,这件事我做主了,若是我们姐妹二人只有一人进了宫,那到时候再商量要不要换!”   阮心瑜长叹一口气,闭了闭眼,似有不忍。低声道:“我真是造孽!好,好,好,你们都起来吧!这件事以后再说。今天我乏了,回去吧。”   紫莲、朱络扶着阮心瑜去了,我见青荷、碧叶低头不语,不由得笑道:“好了!两个丫头,没事了,还苦着一张脸干嘛?生气啦?来,别气了,笑一个嘛!”   碧叶嘟嘴道:“奴婢哪敢生小姐的气!”   我故作惊诧道:“哎呀,还说没生气,你看你那张嘴,都能挂油甁了!好碧叶,别气了,你可是会武功的,我好怕怕万一哪天又不高兴,我可打不过你!”   碧叶急道:“小姐说哪儿去了!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小姐动手。再说奴婢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对付一般人还行,我还怕默公子把我五马分尸呢!”   我心中一动,她们果然是会武的。不由得好奇道:“咦,你们四个,谁的武功最好啊?”   青荷笑道:“当然是紫莲姐姐,碧叶的武功哪,是最差的。”   碧叶不服气地嚷道:“谁说的?!昨天默公子还说我的武功又进步了,你还说我最差!不行,我们来比试比试。”说着便冲上前去拉青荷。   青荷笑着闪躲:“不是你最差是谁?我才不跟你打呢。免得呆会儿你又输了又要耍赖!”   碧叶边嚷边追着她打,二人闹作一团。我不由笑了,到底还是些十几岁的小丫头呢,刚才还哭哭啼啼,这会儿又闹开了。 第二卷第17章百花盛宴(一)   连着三日做梦恢复记忆,我不知不觉将阮心璃平日所学之技艺想起了七八成,心中惊疑不已。难道我上了她的身,就会慢慢变成她了?倒是文昕子默、青荷碧叶见我记起了以前不少的事情,大喜过望。我却无比烦恼,如果照这样下去,我已然恢复了阮心璃的全部记忆,是不是就不会再变回严希真,而从此成为真正的阮心璃?   想到这一点不由得心惊肉跳。我才不要做什么千金小姐呢!这个阮心璃的身世这么复杂,还有皇帝王爷一大堆,哪有做严希真来得自在逍遥。但是一睡觉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做梦回忆,可又不能不睡觉呀!要知道我平生就两大嗜好,吃和睡,这下一睡着就做梦,吓得我半夜了也要拉着碧叶说话,困得要死也不敢睡。   奇怪的是,三天以后,我竟不再做梦了。这才略略放下心来,与文昕商量怎么样才能在百花盛不被选中。   文昕道:“我已经打听过了,此次百花盛宴,皇上、渭王、汝王、明南王都会前去。渭王与汝王是皇上亲弟,府中妃妾未满却也不少,此番选妃也只是凑个热闹。明南王是接替宁西王进京辅政的,除了皇上之外,就数他最需要防备。”   我心中一动,明南王,是了,父亲曾说我一定要嫁给明南王,于是皱眉问道:“明南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文昕沉吟道:“说起这明南王倒是个人物。他是前明南王的第八子,母亲是南方边境的蓝族第一美人,虽是庶出,但自小聪明过人,文韬武略,无所不通。十八岁便继承王位,在位已有八年。在东南西北四位异姓王爷中,他是年纪最轻的。此次是他第一次进京辅政,少年得志,意气风发啊!”   我问道:“异姓王爷?他不是皇族?”   文昕道:“东南西北四王的祖先,曾随太祖皇帝征战天下,战功赫赫,天垠朝自建立以来,便封四王,分守四方,爵位世袭罔替,握有一方兵权。四王轮流进京辅政,五年一换。四王联合,有弹劾君王之权。”   我皱眉道:“啊?他们的权力有这么大?那明南王没有妃子吗?也来选妃?”   文昕道:“民间传言明南王不好女色,府中只有一位侍妾,乃是他奶娘之女,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太王妃屡次劝他早立正妃,但他却不为所动。”   我心想这明南王还算是个长情之人,不由叹道:“既是如此,又何必来百花盛宴。”   文昕道:“以我之见,他非是不娶,只不过是还未曾找到合适之人。此人心机深沉,谋略过人,对于正妃之位不会那么轻易予人。此次进京辅政,有机会进入皇权中心,不排除他以婚姻为饵,借机拉拢朝中之人,建立自己的党派势力。”   我怔了怔,又想起阮修之对我所说的话,阮修之要我嫁去明南王府,难不成阮修之是想拉拢明南王,成为他那一派的人?遂问道:“明南王与父亲可有交情?”   文昕道:“明南王首次进京,哪会与老爷有什么交情?不过据说十五年前,老爷曾为了辽东王之事,与前明南王有过过节,事实究竟如何,我就不得而知了。”   有过节?那就是有怨了?那为何阮修之还要我嫁明南王?我想了半天不得其解。只得问道:“算了,那些事不管了,你只说,我要怎样才能不被选中?”   文昕道:“小姐可想清楚了?如果在百花盛宴不被皇上或是任何一位王爷选中,小姐以后若想要寻得一位好人家,可就难了。”   我嘻笑道:“那有什么关系。我才无所谓。找不到我喜欢的,不嫁也无所谓。”   文昕惊异地看了我一眼,只得道:“如此……好吧。这次百花盛宴共有美人十八名,先要进行联诗会友,即皇上出一句诗,依座次联句,考的是各位美人的文采。”   我笑道:“哦,联诗啊,这个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什么文采,到时候我只需要随便说几句普通的就行。还有呢?”   文昕道:“用过午膳后,要休息一个时辰,方才进行献艺。十八名美人要一一献出自己的绝技。”   我沉吟道:“献艺?我献什么艺?”   文昕道:“先前我与小姐整理的曲子,便是小姐要献之艺。”   我恍然道:“弹琴啊?不行,那个太好了。弄个普通的来。”   文昕道:“这……要普通,琴棋书画,小姐历来以琴艺最佳,书法稍弱,那就……写一幅字,如何?”   我心中暗想,书法,不行啊,老爸天天逼我练书法,在省里都拿过几次奖,不行。于是道:“还是不行,再想个普通点的。比如大家都不屑于做的那种。”   文昕苦笑道:“这个……美人献艺,无非就是琴棋书画,歌舞曲乐,小姐十几年来每天勤学苦练,可是样样在行啊。”   我不禁有些泄气,什么人哪,敢情我从小就被家长们逼着学这学那,恨不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哪里还有半点人生乐趣!不由气道:“那可怎么办?”心念一动,不禁乐道:“有了!到时候我只需再做一首普通的诗不就行了。”   文昕愣住,道:“小姐这是……”   我得意道:“你想啊,上午才联过诗,下午又做诗,偏偏作的诗又不怎么的,那他们岂不是失望透顶?哇,我真是个天才,就这么定了。好了,文昕,你的任务就是帮我做一首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诗就可以了。”   文昕哭笑不得,只得答应。忽又道:“小姐,你所学之武功,现今可还有想得起来的?”   啊?我不由惊道:“我会武功?什么武功?”   文昕道:“阮府之人皆要习武,小姐自然也是会的。只不过不象子默那般精通罢了。只有二小姐自小身体不好,才没有学。小姐所学惊鸿十八式,是凌宵宫最佳防身之技,无需深厚内力催动,只需施展身形步法便可于万人之中自保。这些日子以来我见小姐从未曾用过武功,想来是记不得了。这样更好,内宫美人不得有习武之人,我原本还有些担心,怕小姐会露出破绽,如今你既然已经忘了,反而无所顾忌了。”   我沉默不语,心中惊讶万分。想不到我自己居然也会武功,问题是我做了那么多的梦,怎么没有一个梦是和武功有关的呢?   几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也一直无梦,哪里还记得什么武功不武功。百花盛宴这天一大早,老爷夫人早早地将我们叫起,仔细叮咛,惟恐出错。用过早饭后,我与阮心瑜、紫青朱碧、文武公子一起到了重华门。门前车马攒动,人流如织,却也井然有序。文阑、文昕去宫门递了名帖,将我与阮心瑜的美人名牌领了回来。我见那名牌有巴掌大小,乃白玉所造,上饰有花草图案,我的名字镂刻其中,甚为精致。不由得仔细把玩,心想如果将这玩意儿拿回二十一世纪去,不知会不会是无价之宝呵!   阮心瑜见我拿着牌子傻笑,不由笑道:“妹妹笑什么呢!这牌子就是你的身份,千万要小心保存。进了春熙宫,就记得别在腰间,不要弄丢了。否则说不清自个儿的身份,可就麻烦了。知道吗?”   我们一行人坐着马车进了重华门,便不能再坐,须步行前往春熙宫。时值春暖花开之季,这宫墙之内万木逢春,百花竞放,香气扑鼻,令人神清气爽。领路的宫女恭敬前行,阮心瑜携了我的手慢慢跟着,不时也会看到前来选妃的美人。我好奇地东张西望,觉得这皇宫之内虽不像我想象的那样阴冷,却也空洞寂寞,但见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将自己的一生命运交付给这高墙之内的弹丸之地,不知是可叹还是可悲。   连着三日做梦恢复记忆,我不知不觉将阮心璃平日所学之技艺想起了七八成,心中惊疑不已。难道我上了她的身,就会慢慢变成她了?倒是文昕子默、青荷碧叶见我记起了以前不少的事情,大喜过望。我却无比烦恼,如果照这样下去,我已然恢复了阮心璃的全部记忆,是不是就不会再变回严希真,而从此成为真正的阮心璃?   想到这一点不由得心惊肉跳。我才不要做什么千金小姐呢!这个阮心璃的身世这么复杂,还有皇帝王爷一大堆,哪有做严希真来得自在逍遥。但是一睡觉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做梦回忆,可又不能不睡觉呀!要知道我平生就两大嗜好,吃和睡,这下一睡着就做梦,吓得我半夜了也要拉着碧叶说话,困得要死也不敢睡。   奇怪的是,三天以后,我竟不再做梦了。这才略略放下心来,与文昕商量怎么样才能在百花盛不被选中。   文昕道:“我已经打听过了,此次百花盛宴,皇上、渭王、汝王、明南王都会前去。渭王与汝王是皇上亲弟,府中妃妾未满却也不少,此番选妃也只是凑个热闹。明南王是接替宁西王进京辅政的,除了皇上之外,就数他最需要防备。”   我心中一动,明南王,是了,父亲曾说我一定要嫁给明南王,于是皱眉问道:“明南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文昕沉吟道:“说起这明南王倒是个人物。他是前明南王的第八子,母亲是南方边境的蓝族第一美人,虽是庶出,但自小聪明过人,文韬武略,无所不通。十八岁便继承王位,在位已有八年。在东南西北四位异姓王爷中,他是年纪最轻的。此次是他第一次进京辅政,少年得志,意气风发啊!”   我问道:“异姓王爷?他不是皇族?”   文昕道:“东南西北四王的祖先,曾随太祖皇帝征战天下,战功赫赫,天垠朝自建立以来,便封四王,分守四方,爵位世袭罔替,握有一方兵权。四王轮流进京辅政,五年一换。四王联合,有弹劾君王之权。”   我皱眉道:“啊?他们的权力有这么大?那明南王没有妃子吗?也来选妃?”   文昕道:“民间传言明南王不好女色,府中只有一位侍妾,乃是他奶娘之女,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太王妃屡次劝他早立正妃,但他却不为所动。”   我心想这明南王还算是个长情之人,不由叹道:“既是如此,又何必来百花盛宴。”   文昕道:“以我之见,他非是不娶,只不过是还未曾找到合适之人。此人心机深沉,谋略过人,对于正妃之位不会那么轻易予人。此次进京辅政,有机会进入皇权中心,不排除他以婚姻为饵,借机拉拢朝中之人,建立自己的党派势力。”   我怔了怔,又想起阮修之对我所说的话,阮修之要我嫁去明南王府,难不成阮修之是想拉拢明南王,成为他那一派的人?遂问道:“明南王与父亲可有交情?”   文昕道:“明南王首次进京,哪会与老爷有什么交情?不过据说十五年前,老爷曾为了辽东王之事,与前明南王有过过节,事实究竟如何,我就不得而知了。”   有过节?那就是有怨了?那为何阮修之还要我嫁明南王?我想了半天不得其解。只得问道:“算了,那些事不管了,你只说,我要怎样才能不被选中?”   文昕道:“小姐可想清楚了?如果在百花盛宴不被皇上或是任何一位王爷选中,小姐以后若想要寻得一位好人家,可就难了。”   我嘻笑道:“那有什么关系。我才无所谓。找不到我喜欢的,不嫁也无所谓。”   文昕惊异地看了我一眼,只得道:“如此……好吧。这次百花盛宴共有美人十八名,先要进行联诗会友,即皇上出一句诗,依座次联句,考的是各位美人的文采。”   我笑道:“哦,联诗啊,这个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什么文采,到时候我只需要随便说几句普通的就行。还有呢?”   文昕道:“用过午膳后,要休息一个时辰,方才进行献艺。十八名美人要一一献出自己的绝技。”   我沉吟道:“献艺?我献什么艺?”   文昕道:“先前我与小姐整理的曲子,便是小姐要献之艺。”   我恍然道:“弹琴啊?不行,那个太好了。弄个普通的来。”   文昕道:“这……要普通,琴棋书画,小姐历来以琴艺最佳,书法稍弱,那就……写一幅字,如何?”   我心中暗想,书法,不行啊,老爸天天逼我练书法,在省里都拿过几次奖,不行。于是道:“还是不行,再想个普通点的。比如大家都不屑于做的那种。”   文昕苦笑道:“这个……美人献艺,无非就是琴棋书画,歌舞曲乐,小姐十几年来每天勤学苦练,可是样样在行啊。”   我不禁有些泄气,什么人哪,敢情我从小就被家长们逼着学这学那,恨不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哪里还有半点人生乐趣!不由气道:“那可怎么办?”心念一动,不禁乐道:“有了!到时候我只需再做一首普通的诗不就行了。”   文昕愣住,道:“小姐这是……”   我得意道:“你想啊,上午才联过诗,下午又做诗,偏偏作的诗又不怎么的,那他们岂不是失望透顶?哇,我真是个天才,就这么定了。好了,文昕,你的任务就是帮我做一首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诗就可以了。”   文昕哭笑不得,只得答应。忽又道:“小姐,你所学之武功,现今可还有想得起来的?”   啊?我不由惊道:“我会武功?什么武功?”   文昕道:“阮府之人皆要习武,小姐自然也是会的。只不过不象子默那般精通罢了。只有二小姐自小身体不好,才没有学。小姐所学惊鸿十八式,是凌宵宫最佳防身之技,无需深厚内力催动,只需施展身形步法便可于万人之中自保。这些日子以来我见小姐从未曾用过武功,想来是记不得了。这样更好,内宫美人不得有习武之人,我原本还有些担心,怕小姐会露出破绽,如今你既然已经忘了,反而无所顾忌了。”   我沉默不语,心中惊讶万分。想不到我自己居然也会武功,问题是我做了那么多的梦,怎么没有一个梦是和武功有关的呢?   几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也一直无梦,哪里还记得什么武功不武功。百花盛宴这天一大早,老爷夫人早早地将我们叫起,仔细叮咛,惟恐出错。用过早饭后,我与阮心瑜、紫青朱碧、文武公子一起到了重华门。门前车马攒动,人流如织,却也井然有序。文阑、文昕去宫门递了名帖,将我与阮心瑜的美人名牌领了回来。我见那名牌有巴掌大小,乃白玉所造,上饰有花草图案,我的名字镂刻其中,甚为精致。不由得仔细把玩,心想如果将这玩意儿拿回二十一世纪去,不知会不会是无价之宝呵!   阮心瑜见我拿着牌子傻笑,不由笑道:“妹妹笑什么呢!这牌子就是你的身份,千万要小心保存。进了春熙宫,就记得别在腰间,不要弄丢了。否则说不清自个儿的身份,可就麻烦了。知道吗?”   我们一行人坐着马车进了重华门,便不能再坐,须步行前往春熙宫。时值春暖花开之季,这宫墙之内万木逢春,百花竞放,香气扑鼻,令人神清气爽。领路的宫女恭敬前行,阮心瑜携了我的手慢慢跟着,不时也会看到前来选妃的美人。我好奇地东张西望,觉得这皇宫之内虽不像我想象的那样阴冷,却也空洞寂寞,但见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将自己的一生命运交付给这高墙之内的弹丸之地,不知是可叹还是可悲。   连着三日做梦恢复记忆,我不知不觉将阮心璃平日所学之技艺想起了七八成,心中惊疑不已。难道我上了她的身,就会慢慢变成她了?倒是文昕子默、青荷碧叶见我记起了以前不少的事情,大喜过望。我却无比烦恼,如果照这样下去,我已然恢复了阮心璃的全部记忆,是不是就不会再变回严希真,而从此成为真正的阮心璃?   想到这一点不由得心惊肉跳。我才不要做什么千金小姐呢!这个阮心璃的身世这么复杂,还有皇帝王爷一大堆,哪有做严希真来得自在逍遥。但是一睡觉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做梦回忆,可又不能不睡觉呀!要知道我平生就两大嗜好,吃和睡,这下一睡着就做梦,吓得我半夜了也要拉着碧叶说话,困得要死也不敢睡。   奇怪的是,三天以后,我竟不再做梦了。这才略略放下心来,与文昕商量怎么样才能在百花盛不被选中。   文昕道:“我已经打听过了,此次百花盛宴,皇上、渭王、汝王、明南王都会前去。渭王与汝王是皇上亲弟,府中妃妾未满却也不少,此番选妃也只是凑个热闹。明南王是接替宁西王进京辅政的,除了皇上之外,就数他最需要防备。”   我心中一动,明南王,是了,父亲曾说我一定要嫁给明南王,于是皱眉问道:“明南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文昕沉吟道:“说起这明南王倒是个人物。他是前明南王的第八子,母亲是南方边境的蓝族第一美人,虽是庶出,但自小聪明过人,文韬武略,无所不通。十八岁便继承王位,在位已有八年。在东南西北四位异姓王爷中,他是年纪最轻的。此次是他第一次进京辅政,少年得志,意气风发啊!”   我问道:“异姓王爷?他不是皇族?”   文昕道:“东南西北四王的祖先,曾随太祖皇帝征战天下,战功赫赫,天垠朝自建立以来,便封四王,分守四方,爵位世袭罔替,握有一方兵权。四王轮流进京辅政,五年一换。四王联合,有弹劾君王之权。”   我皱眉道:“啊?他们的权力有这么大?那明南王没有妃子吗?也来选妃?”   文昕道:“民间传言明南王不好女色,府中只有一位侍妾,乃是他奶娘之女,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太王妃屡次劝他早立正妃,但他却不为所动。”   我心想这明南王还算是个长情之人,不由叹道:“既是如此,又何必来百花盛宴。”   文昕道:“以我之见,他非是不娶,只不过是还未曾找到合适之人。此人心机深沉,谋略过人,对于正妃之位不会那么轻易予人。此次进京辅政,有机会进入皇权中心,不排除他以婚姻为饵,借机拉拢朝中之人,建立自己的党派势力。”   我怔了怔,又想起阮修之对我所说的话,阮修之要我嫁去明南王府,难不成阮修之是想拉拢明南王,成为他那一派的人?遂问道:“明南王与父亲可有交情?”   文昕道:“明南王首次进京,哪会与老爷有什么交情?不过据说十五年前,老爷曾为了辽东王之事,与前明南王有过过节,事实究竟如何,我就不得而知了。”   有过节?那就是有怨了?那为何阮修之还要我嫁明南王?我想了半天不得其解。只得问道:“算了,那些事不管了,你只说,我要怎样才能不被选中?”   文昕道:“小姐可想清楚了?如果在百花盛宴不被皇上或是任何一位王爷选中,小姐以后若想要寻得一位好人家,可就难了。”   我嘻笑道:“那有什么关系。我才无所谓。找不到我喜欢的,不嫁也无所谓。”   文昕惊异地看了我一眼,只得道:“如此……好吧。这次百花盛宴共有美人十八名,先要进行联诗会友,即皇上出一句诗,依座次联句,考的是各位美人的文采。”   我笑道:“哦,联诗啊,这个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什么文采,到时候我只需要随便说几句普通的就行。还有呢?”   文昕道:“用过午膳后,要休息一个时辰,方才进行献艺。十八名美人要一一献出自己的绝技。”   我沉吟道:“献艺?我献什么艺?”   文昕道:“先前我与小姐整理的曲子,便是小姐要献之艺。”   我恍然道:“弹琴啊?不行,那个太好了。弄个普通的来。”   文昕道:“这……要普通,琴棋书画,小姐历来以琴艺最佳,书法稍弱,那就……写一幅字,如何?”   我心中暗想,书法,不行啊,老爸天天逼我练书法,在省里都拿过几次奖,不行。于是道:“还是不行,再想个普通点的。比如大家都不屑于做的那种。”   文昕苦笑道:“这个……美人献艺,无非就是琴棋书画,歌舞曲乐,小姐十几年来每天勤学苦练,可是样样在行啊。”   我不禁有些泄气,什么人哪,敢情我从小就被家长们逼着学这学那,恨不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哪里还有半点人生乐趣!不由气道:“那可怎么办?”心念一动,不禁乐道:“有了!到时候我只需再做一首普通的诗不就行了。”   文昕愣住,道:“小姐这是……”   我得意道:“你想啊,上午才联过诗,下午又做诗,偏偏作的诗又不怎么的,那他们岂不是失望透顶?哇,我真是个天才,就这么定了。好了,文昕,你的任务就是帮我做一首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诗就可以了。”   文昕哭笑不得,只得答应。忽又道:“小姐,你所学之武功,现今可还有想得起来的?”   啊?我不由惊道:“我会武功?什么武功?”   文昕道:“阮府之人皆要习武,小姐自然也是会的。只不过不象子默那般精通罢了。只有二小姐自小身体不好,才没有学。小姐所学惊鸿十八式,是凌宵宫最佳防身之技,无需深厚内力催动,只需施展身形步法便可于万人之中自保。这些日子以来我见小姐从未曾用过武功,想来是记不得了。这样更好,内宫美人不得有习武之人,我原本还有些担心,怕小姐会露出破绽,如今你既然已经忘了,反而无所顾忌了。”   我沉默不语,心中惊讶万分。想不到我自己居然也会武功,问题是我做了那么多的梦,怎么没有一个梦是和武功有关的呢?   几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也一直无梦,哪里还记得什么武功不武功。百花盛宴这天一大早,老爷夫人早早地将我们叫起,仔细叮咛,惟恐出错。用过早饭后,我与阮心瑜、紫青朱碧、文武公子一起到了重华门。门前车马攒动,人流如织,却也井然有序。文阑、文昕去宫门递了名帖,将我与阮心瑜的美人名牌领了回来。我见那名牌有巴掌大小,乃白玉所造,上饰有花草图案,我的名字镂刻其中,甚为精致。不由得仔细把玩,心想如果将这玩意儿拿回二十一世纪去,不知会不会是无价之宝呵!   阮心瑜见我拿着牌子傻笑,不由笑道:“妹妹笑什么呢!这牌子就是你的身份,千万要小心保存。进了春熙宫,就记得别在腰间,不要弄丢了。否则说不清自个儿的身份,可就麻烦了。知道吗?”   我们一行人坐着马车进了重华门,便不能再坐,须步行前往春熙宫。时值春暖花开之季,这宫墙之内万木逢春,百花竞放,香气扑鼻,令人神清气爽。领路的宫女恭敬前行,阮心瑜携了我的手慢慢跟着,不时也会看到前来选妃的美人。我好奇地东张西望,觉得这皇宫之内虽不像我想象的那样阴冷,却也空洞寂寞,但见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将自己的一生命运交付给这高墙之内的弹丸之地,不知是可叹还是可悲。 第二卷第18章百花盛宴(二)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看到前面出现了一排朱漆木门,门口站了不少的侍卫。进进出出的宫女不计其数。来来往往的人虽多,却并不忙乱,这么多人做事,竟然悄然无声,我不禁咂舌,这宫中的管理想来是非常严格的。   我们随领路宫女到了门口,那宫女方才叫道:“千秀姑姑,有两位美人到了。”   门口走出一人来,穿着白底宝蓝色绣花的宫裙,发式装容一丝不茍。见我们一行人走来,福了福身,朗声道:“奴婢千秀给两位美人请安。”   阮心瑜笑道:“姑姑不必多礼,我们姐妹要给你添麻烦了。”   千秀道:“不敢。请两位美人将名牌给奴婢看看。”   阮心瑜当下将我们俩的名牌递了过去,千秀仔细看过,方又笑道:“原来是阮家小姐。两位美人安置在芙蓉苑和梅香苑,我这就叫人送两位过去。”随即唤来两名宫女,领我们前去休息之处。阮心瑜住在梅香苑,我住芙蓉苑,两苑并不相邻,中间隔了幽兰苑和蔷薇苑。我与青碧、文昕子默进了芙蓉苑,里面有一厅两房,房内墙壁上皆有芙蓉花彩绘,栩栩如生。左边房内是我休息的地方,右边是随侍人员休息之地。   我好奇地四下张望,这里不愧是皇宫,所用之物皆精致漂亮,雍容华贵。文昕道:“小姐,一会联诗会友,每位美人只能带一个丫头进去。我换了女装,随你去吧。”   我不由得喜道:“好啊。我还没见过文昕穿女装呢!你赶紧去换,你穿上女装,定是个大美人!一会儿说不定哪个王爷看上你了,也好寻一门好亲。”   文昕哭笑不得,道:“小姐,唉,你真是……”   我推着她赶紧去换装,青荷碧叶在一旁偷笑。子默四下打望,沉声道:“春熙宫守卫森严,这芙蓉苑四周无物,又离牡丹园最近,是最安全之地。”   我笑道:“子默这下可以高枕无忧了。哎,为啥离牡丹园最近就最安全呀?”   只听得文昕道:“牡丹园是太后与皇上休息之地,自然有重兵把守。”我寻着声音望去,文昕身着一身淡绿衣裙,头发也挽成髻,别着一朵珠花,顿时显得妩媚动人。我不禁叹道:“哇,真漂亮啊,文昕你以后就穿女装好了。”   文昕脸上显出一抹微红,道:“小姐别拿我开心了。”   我又瞧着子默道:“哎,子默,你不如也换了女装,肯定倾城倾国,迷倒一大批人!”   子默皱着眉,嘴动了动,微有怒气却没说话,径直走了出去。我不由笑道:“呵呵,生气啦!干嘛一天到晚绷着个脸,你不换装啊?”   文昕道:“小姐别闹她了。我们还是商量一下一会联诗会的事。”   我懒懒地歪在床边,叹道:“有啥好商量的,到时候尽量不要惹人注意就行了。”   青荷道:“小姐可是天京第一美人,想不引人注意,恐怕很难哦!再说……皇上还救过小姐。”   我一激灵,赶紧坐了起来,这进了宫,只顾着好玩了,把这事儿给忘了。这时旁边苑门有声音传来,是蔷薇苑里来人了。不一会儿,子默进来,文昕问道:“蔷薇苑里住的何人?”   子默道:“天威将军之女,赫连闻英。”   我正想问这赫连闻英是什么样的女子,却见一宫女进来,褔身道:“请阮美人到百花园候驾。”   文昕讶异道:“这么快?请问那梅香苑的阮美人可是过去了?”   宫女道:“这……奴婢不知。是皇上身边的倪公公来传话,请芙蓉苑的阮美人去百花园。”   我心中一惊,皇上身边的人来传,是何意?只听得文昕道:“请这位姐姐稍候,我家小姐整整妆容。”   那宫女应声,立在门外等候,文昕将我拉进里屋,轻声道:“小姐,按理说,联诗会应该还有半个时辰才会开始。这会儿皇上居然传你去百花园,不知是何用意。小姐要小心应对。”   我笑道:“我知道啦,伴君如伴虎嘛。我会小心。”   文昕担忧道:“如果那日在翠微山救你之人果真是皇上,小姐切记不可提起那日之事。”   我疑惑道:“为何?”   文昕道:“那日我骗他说你已许配人家,实在是迫不得已,如果他要追究,可是欺君之罪,对阮家有害无益。”   我笑道:“文昕多虑了,我虽然没有明白地许给哪家做媳妇,但既然是定了要来这百花盛宴,也算是候选妃子,严格地说算上不欺君吧。”   文昕道:“希望如此吧。”   我携了文昕随那宫女七拐八弯的,不一会便到了百花园门口,宫女道:“请阮美人稍后,奴婢去倪公公处回话。”却见一宫装男子走了过来,喜道:“是阮美人到了么?”   宫女道:“回倪公公,芙蓉苑阮美人到了。”   我见那男子三十岁左右,脸色严肃,虽面带笑容,却并无笑意。不由问道:“倪公公有礼了。不知皇上传召民女,有何要事?”   那倪公公不料我有此一问,怔了怔道:“这……奴才不知。阮美人随我来便是。”我只得随他前行,文昕被挡在园门外,我望了望她,见她脸色平静,略安了些心。   倪公公带我进了一暖阁内候驾,便下去了。今日阳光正好,暖阁内明媚无比,我心中有些不安,无心欣赏。四下打量,屋内摆设简单,四处都是明黄色,衬着那阳光,当真刺得人眼晕。不禁叹了口气。却听得一个声音道:“阮美人何故叹气?”   我一惊,来人身着明黄锦袍,袍上的龙纹刺绣栩栩如生,长发高髻,戴紫金玉冠,不是当今天子是谁。慌忙跪下道:“民女阮心璃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走上前来,扶起我,轻声道:“璃儿怎么和朕如此生疏了?”   我一怔,不禁抬头看他,见他天庭饱满,双眼有神,不怒自威。此刻正笑意盈盈地看着我,眼中掩不住一丝喜色。不由呆住,他……他不是那日翠微山救我之人!   当下心中乱了几拍,见他坐到软塌上,在身旁轻拍两下,笑道:“过来坐在朕的身边。”   我只得依言坐下,脑里已转过千百个念头,却不敢轻易开口。   皇帝道:“是不是三年未见,璃儿已经将朕给忘了?”   我心中暗惊,难道这阮心璃早已与皇帝相识?不可能呀,如果阮心璃与皇帝见过面,文昕怎么会不知?是了,想必文昕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皇帝可不能随便惹,搞不好要杀头的。于是笑道:“怎么会?只是……突然见到皇上威仪,心中有些……不太习惯。”   皇帝哈哈笑道:“朕的璃儿会不习惯吗?以后你进了宫,还有更多的事要慢慢习惯呢!不过璃儿不用担心,朕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多带几个贴心的人过来,很快就会习惯的。”说着他轻轻握住了我的手,一双明眸含笑地看着我,笑道:“璃儿真是越发地娇媚了。朕说过的话,决不会食言。”   我又是一惊,他说过啥呀?我的天啦,这可怎么办?看样子,这阮心璃与皇帝似有旧情,可如何是好?三年,三年前“我”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孩,怎么会跟他谈情说爱?心中顿时如一团乱麻,只得笑道:“皇上……那个……嗯,联诗会要开始了,我……得去准备准备。”   皇帝道:“也好,你先去吧,一会让朕好好看看璃儿都有些什么绝技。”   我连忙告退,急急地出了门,文昕见到我出来,一脸苦相,心知不妙,忙问道:“怎么了?小姐?”   我低声道:“那皇上,不是翠微山救我之人!”   文昕一愣,立即道:“此处不宜多话,我看我们还是先回芙蓉苑再说。”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看到前面出现了一排朱漆木门,门口站了不少的侍卫。进进出出的宫女不计其数。来来往往的人虽多,却并不忙乱,这么多人做事,竟然悄然无声,我不禁咂舌,这宫中的管理想来是非常严格的。   我们随领路宫女到了门口,那宫女方才叫道:“千秀姑姑,有两位美人到了。”   门口走出一人来,穿着白底宝蓝色绣花的宫裙,发式装容一丝不茍。见我们一行人走来,福了福身,朗声道:“奴婢千秀给两位美人请安。”   阮心瑜笑道:“姑姑不必多礼,我们姐妹要给你添麻烦了。”   千秀道:“不敢。请两位美人将名牌给奴婢看看。”   阮心瑜当下将我们俩的名牌递了过去,千秀仔细看过,方又笑道:“原来是阮家小姐。两位美人安置在芙蓉苑和梅香苑,我这就叫人送两位过去。”随即唤来两名宫女,领我们前去休息之处。阮心瑜住在梅香苑,我住芙蓉苑,两苑并不相邻,中间隔了幽兰苑和蔷薇苑。我与青碧、文昕子默进了芙蓉苑,里面有一厅两房,房内墙壁上皆有芙蓉花彩绘,栩栩如生。左边房内是我休息的地方,右边是随侍人员休息之地。   我好奇地四下张望,这里不愧是皇宫,所用之物皆精致漂亮,雍容华贵。文昕道:“小姐,一会联诗会友,每位美人只能带一个丫头进去。我换了女装,随你去吧。”   我不由得喜道:“好啊。我还没见过文昕穿女装呢!你赶紧去换,你穿上女装,定是个大美人!一会儿说不定哪个王爷看上你了,也好寻一门好亲。”   文昕哭笑不得,道:“小姐,唉,你真是……”   我推着她赶紧去换装,青荷碧叶在一旁偷笑。子默四下打望,沉声道:“春熙宫守卫森严,这芙蓉苑四周无物,又离牡丹园最近,是最安全之地。”   我笑道:“子默这下可以高枕无忧了。哎,为啥离牡丹园最近就最安全呀?”   只听得文昕道:“牡丹园是太后与皇上休息之地,自然有重兵把守。”我寻着声音望去,文昕身着一身淡绿衣裙,头发也挽成髻,别着一朵珠花,顿时显得妩媚动人。我不禁叹道:“哇,真漂亮啊,文昕你以后就穿女装好了。”   文昕脸上显出一抹微红,道:“小姐别拿我开心了。”   我又瞧着子默道:“哎,子默,你不如也换了女装,肯定倾城倾国,迷倒一大批人!”   子默皱着眉,嘴动了动,微有怒气却没说话,径直走了出去。我不由笑道:“呵呵,生气啦!干嘛一天到晚绷着个脸,你不换装啊?”   文昕道:“小姐别闹她了。我们还是商量一下一会联诗会的事。”   我懒懒地歪在床边,叹道:“有啥好商量的,到时候尽量不要惹人注意就行了。”   青荷道:“小姐可是天京第一美人,想不引人注意,恐怕很难哦!再说……皇上还救过小姐。”   我一激灵,赶紧坐了起来,这进了宫,只顾着好玩了,把这事儿给忘了。这时旁边苑门有声音传来,是蔷薇苑里来人了。不一会儿,子默进来,文昕问道:“蔷薇苑里住的何人?”   子默道:“天威将军之女,赫连闻英。”   我正想问这赫连闻英是什么样的女子,却见一宫女进来,褔身道:“请阮美人到百花园候驾。”   文昕讶异道:“这么快?请问那梅香苑的阮美人可是过去了?”   宫女道:“这……奴婢不知。是皇上身边的倪公公来传话,请芙蓉苑的阮美人去百花园。”   我心中一惊,皇上身边的人来传,是何意?只听得文昕道:“请这位姐姐稍候,我家小姐整整妆容。”   那宫女应声,立在门外等候,文昕将我拉进里屋,轻声道:“小姐,按理说,联诗会应该还有半个时辰才会开始。这会儿皇上居然传你去百花园,不知是何用意。小姐要小心应对。”   我笑道:“我知道啦,伴君如伴虎嘛。我会小心。”   文昕担忧道:“如果那日在翠微山救你之人果真是皇上,小姐切记不可提起那日之事。”   我疑惑道:“为何?”   文昕道:“那日我骗他说你已许配人家,实在是迫不得已,如果他要追究,可是欺君之罪,对阮家有害无益。”   我笑道:“文昕多虑了,我虽然没有明白地许给哪家做媳妇,但既然是定了要来这百花盛宴,也算是候选妃子,严格地说算上不欺君吧。”   文昕道:“希望如此吧。”   我携了文昕随那宫女七拐八弯的,不一会便到了百花园门口,宫女道:“请阮美人稍后,奴婢去倪公公处回话。”却见一宫装男子走了过来,喜道:“是阮美人到了么?”   宫女道:“回倪公公,芙蓉苑阮美人到了。”   我见那男子三十岁左右,脸色严肃,虽面带笑容,却并无笑意。不由问道:“倪公公有礼了。不知皇上传召民女,有何要事?”   那倪公公不料我有此一问,怔了怔道:“这……奴才不知。阮美人随我来便是。”我只得随他前行,文昕被挡在园门外,我望了望她,见她脸色平静,略安了些心。   倪公公带我进了一暖阁内候驾,便下去了。今日阳光正好,暖阁内明媚无比,我心中有些不安,无心欣赏。四下打量,屋内摆设简单,四处都是明黄色,衬着那阳光,当真刺得人眼晕。不禁叹了口气。却听得一个声音道:“阮美人何故叹气?”   我一惊,来人身着明黄锦袍,袍上的龙纹刺绣栩栩如生,长发高髻,戴紫金玉冠,不是当今天子是谁。慌忙跪下道:“民女阮心璃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走上前来,扶起我,轻声道:“璃儿怎么和朕如此生疏了?”   我一怔,不禁抬头看他,见他天庭饱满,双眼有神,不怒自威。此刻正笑意盈盈地看着我,眼中掩不住一丝喜色。不由呆住,他……他不是那日翠微山救我之人!   当下心中乱了几拍,见他坐到软塌上,在身旁轻拍两下,笑道:“过来坐在朕的身边。”   我只得依言坐下,脑里已转过千百个念头,却不敢轻易开口。   皇帝道:“是不是三年未见,璃儿已经将朕给忘了?”   我心中暗惊,难道这阮心璃早已与皇帝相识?不可能呀,如果阮心璃与皇帝见过面,文昕怎么会不知?是了,想必文昕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皇帝可不能随便惹,搞不好要杀头的。于是笑道:“怎么会?只是……突然见到皇上威仪,心中有些……不太习惯。”   皇帝哈哈笑道:“朕的璃儿会不习惯吗?以后你进了宫,还有更多的事要慢慢习惯呢!不过璃儿不用担心,朕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多带几个贴心的人过来,很快就会习惯的。”说着他轻轻握住了我的手,一双明眸含笑地看着我,笑道:“璃儿真是越发地娇媚了。朕说过的话,决不会食言。”   我又是一惊,他说过啥呀?我的天啦,这可怎么办?看样子,这阮心璃与皇帝似有旧情,可如何是好?三年,三年前“我”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孩,怎么会跟他谈情说爱?心中顿时如一团乱麻,只得笑道:“皇上……那个……嗯,联诗会要开始了,我……得去准备准备。”   皇帝道:“也好,你先去吧,一会让朕好好看看璃儿都有些什么绝技。”   我连忙告退,急急地出了门,文昕见到我出来,一脸苦相,心知不妙,忙问道:“怎么了?小姐?”   我低声道:“那皇上,不是翠微山救我之人!”   文昕一愣,立即道:“此处不宜多话,我看我们还是先回芙蓉苑再说。”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看到前面出现了一排朱漆木门,门口站了不少的侍卫。进进出出的宫女不计其数。来来往往的人虽多,却并不忙乱,这么多人做事,竟然悄然无声,我不禁咂舌,这宫中的管理想来是非常严格的。   我们随领路宫女到了门口,那宫女方才叫道:“千秀姑姑,有两位美人到了。”   门口走出一人来,穿着白底宝蓝色绣花的宫裙,发式装容一丝不茍。见我们一行人走来,福了福身,朗声道:“奴婢千秀给两位美人请安。”   阮心瑜笑道:“姑姑不必多礼,我们姐妹要给你添麻烦了。”   千秀道:“不敢。请两位美人将名牌给奴婢看看。”   阮心瑜当下将我们俩的名牌递了过去,千秀仔细看过,方又笑道:“原来是阮家小姐。两位美人安置在芙蓉苑和梅香苑,我这就叫人送两位过去。”随即唤来两名宫女,领我们前去休息之处。阮心瑜住在梅香苑,我住芙蓉苑,两苑并不相邻,中间隔了幽兰苑和蔷薇苑。我与青碧、文昕子默进了芙蓉苑,里面有一厅两房,房内墙壁上皆有芙蓉花彩绘,栩栩如生。左边房内是我休息的地方,右边是随侍人员休息之地。   我好奇地四下张望,这里不愧是皇宫,所用之物皆精致漂亮,雍容华贵。文昕道:“小姐,一会联诗会友,每位美人只能带一个丫头进去。我换了女装,随你去吧。”   我不由得喜道:“好啊。我还没见过文昕穿女装呢!你赶紧去换,你穿上女装,定是个大美人!一会儿说不定哪个王爷看上你了,也好寻一门好亲。”   文昕哭笑不得,道:“小姐,唉,你真是……”   我推着她赶紧去换装,青荷碧叶在一旁偷笑。子默四下打望,沉声道:“春熙宫守卫森严,这芙蓉苑四周无物,又离牡丹园最近,是最安全之地。”   我笑道:“子默这下可以高枕无忧了。哎,为啥离牡丹园最近就最安全呀?”   只听得文昕道:“牡丹园是太后与皇上休息之地,自然有重兵把守。”我寻着声音望去,文昕身着一身淡绿衣裙,头发也挽成髻,别着一朵珠花,顿时显得妩媚动人。我不禁叹道:“哇,真漂亮啊,文昕你以后就穿女装好了。”   文昕脸上显出一抹微红,道:“小姐别拿我开心了。”   我又瞧着子默道:“哎,子默,你不如也换了女装,肯定倾城倾国,迷倒一大批人!”   子默皱着眉,嘴动了动,微有怒气却没说话,径直走了出去。我不由笑道:“呵呵,生气啦!干嘛一天到晚绷着个脸,你不换装啊?”   文昕道:“小姐别闹她了。我们还是商量一下一会联诗会的事。”   我懒懒地歪在床边,叹道:“有啥好商量的,到时候尽量不要惹人注意就行了。”   青荷道:“小姐可是天京第一美人,想不引人注意,恐怕很难哦!再说……皇上还救过小姐。”   我一激灵,赶紧坐了起来,这进了宫,只顾着好玩了,把这事儿给忘了。这时旁边苑门有声音传来,是蔷薇苑里来人了。不一会儿,子默进来,文昕问道:“蔷薇苑里住的何人?”   子默道:“天威将军之女,赫连闻英。”   我正想问这赫连闻英是什么样的女子,却见一宫女进来,褔身道:“请阮美人到百花园候驾。”   文昕讶异道:“这么快?请问那梅香苑的阮美人可是过去了?”   宫女道:“这……奴婢不知。是皇上身边的倪公公来传话,请芙蓉苑的阮美人去百花园。”   我心中一惊,皇上身边的人来传,是何意?只听得文昕道:“请这位姐姐稍候,我家小姐整整妆容。”   那宫女应声,立在门外等候,文昕将我拉进里屋,轻声道:“小姐,按理说,联诗会应该还有半个时辰才会开始。这会儿皇上居然传你去百花园,不知是何用意。小姐要小心应对。”   我笑道:“我知道啦,伴君如伴虎嘛。我会小心。”   文昕担忧道:“如果那日在翠微山救你之人果真是皇上,小姐切记不可提起那日之事。”   我疑惑道:“为何?”   文昕道:“那日我骗他说你已许配人家,实在是迫不得已,如果他要追究,可是欺君之罪,对阮家有害无益。”   我笑道:“文昕多虑了,我虽然没有明白地许给哪家做媳妇,但既然是定了要来这百花盛宴,也算是候选妃子,严格地说算上不欺君吧。”   文昕道:“希望如此吧。”   我携了文昕随那宫女七拐八弯的,不一会便到了百花园门口,宫女道:“请阮美人稍后,奴婢去倪公公处回话。”却见一宫装男子走了过来,喜道:“是阮美人到了么?”   宫女道:“回倪公公,芙蓉苑阮美人到了。”   我见那男子三十岁左右,脸色严肃,虽面带笑容,却并无笑意。不由问道:“倪公公有礼了。不知皇上传召民女,有何要事?”   那倪公公不料我有此一问,怔了怔道:“这……奴才不知。阮美人随我来便是。”我只得随他前行,文昕被挡在园门外,我望了望她,见她脸色平静,略安了些心。   倪公公带我进了一暖阁内候驾,便下去了。今日阳光正好,暖阁内明媚无比,我心中有些不安,无心欣赏。四下打量,屋内摆设简单,四处都是明黄色,衬着那阳光,当真刺得人眼晕。不禁叹了口气。却听得一个声音道:“阮美人何故叹气?”   我一惊,来人身着明黄锦袍,袍上的龙纹刺绣栩栩如生,长发高髻,戴紫金玉冠,不是当今天子是谁。慌忙跪下道:“民女阮心璃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走上前来,扶起我,轻声道:“璃儿怎么和朕如此生疏了?”   我一怔,不禁抬头看他,见他天庭饱满,双眼有神,不怒自威。此刻正笑意盈盈地看着我,眼中掩不住一丝喜色。不由呆住,他……他不是那日翠微山救我之人!   当下心中乱了几拍,见他坐到软塌上,在身旁轻拍两下,笑道:“过来坐在朕的身边。”   我只得依言坐下,脑里已转过千百个念头,却不敢轻易开口。   皇帝道:“是不是三年未见,璃儿已经将朕给忘了?”   我心中暗惊,难道这阮心璃早已与皇帝相识?不可能呀,如果阮心璃与皇帝见过面,文昕怎么会不知?是了,想必文昕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皇帝可不能随便惹,搞不好要杀头的。于是笑道:“怎么会?只是……突然见到皇上威仪,心中有些……不太习惯。”   皇帝哈哈笑道:“朕的璃儿会不习惯吗?以后你进了宫,还有更多的事要慢慢习惯呢!不过璃儿不用担心,朕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多带几个贴心的人过来,很快就会习惯的。”说着他轻轻握住了我的手,一双明眸含笑地看着我,笑道:“璃儿真是越发地娇媚了。朕说过的话,决不会食言。”   我又是一惊,他说过啥呀?我的天啦,这可怎么办?看样子,这阮心璃与皇帝似有旧情,可如何是好?三年,三年前“我”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孩,怎么会跟他谈情说爱?心中顿时如一团乱麻,只得笑道:“皇上……那个……嗯,联诗会要开始了,我……得去准备准备。”   皇帝道:“也好,你先去吧,一会让朕好好看看璃儿都有些什么绝技。”   我连忙告退,急急地出了门,文昕见到我出来,一脸苦相,心知不妙,忙问道:“怎么了?小姐?”   我低声道:“那皇上,不是翠微山救我之人!”   文昕一愣,立即道:“此处不宜多话,我看我们还是先回芙蓉苑再说。” 第二卷第19章百花盛宴(三)   回到芙蓉苑,青荷碧叶一见我们便道:“小姐可回来了,刚才那个赫连闻英过来了,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好不讨厌!”   我忙问道:“你们没说皇上传我去吧?”   青荷道:“都是碧叶这丫头,嘴快得要命,跟人家赌气似的,恨不得全园子里的人都知道皇上传小姐过去了。”   我抚额哀叹:“天啦,你们怎么老是添乱!”   文昕轻声道:“先不要说这个,小姐可是见着皇上了?”   我叹了口气道:“见到了。不过不是那日翠微山救我之人。但是很奇怪,他……他好象以前就见过我似的。”   文昕一惊:“见过小姐?什么时候?”   我气馁地趴在桌上,叫道:“三年前,三年前啊,我哪记得呀!”   文昕疑道:“三年前?三年前皇上还是太子,难道……”   我叹气道:“怎么办?本来一开始我看他并不是翠微山那个人,好不容易松了口气,结果更糟,他好象以前就认识我,搞不好已经打定主意要我进宫为妃!”   文昕道:“小姐……当真不愿进宫?”   我气道:“不愿!不愿!不愿!”   文昕道:“如此,只有一个办法。”   我喜道:“什么办法?”   文昕道:“百花盛宴中的美人,若被帝王选中,必将其名牌索去,以示名花有主。若是皇上向小姐索要名牌,小姐可……不必交付。”   青荷惊道:“啊?那不是当众让皇上下不来台?那怎么行?”   文昕道:“我也知道此乃下下之策,对阮家会大大不利。只是……照此情形来看,皇上似早已对小姐有意,小姐若不想进宫,只有这个办法。”   碧叶叫道:“奴婢有个办法!不如小姐将名牌先给了哪个王爷,那……”   我气得拍了她两下,瞪着她道:“死丫头,净出馊主意!那我不是要嫁给那个王爷?!”   碧叶委屈地叫道:“小姐只是不想进宫嘛,这样不就可以不用进宫了?”   我闻言哀叹一声,抱头叫道:“天啦,这可怎么办哪!”青荷说得没错,今天我就是来给那些皇帝王爷选妃来了,好比是砧板上的肉,就算是拒绝了皇帝,还有王爷在那儿等呢!哪有机会能全身而退?进而一想,不行,我不能就这样任人鱼肉!   正在绞尽脑汁,忽听到千秀的声音响起:“太后有旨,请各位美人到百花园候驾。”   我暗自道:“算了,死就死吧,走一步看一步了。”于是带着文昕出了门,见蔷薇苑里出来二人,穿紫色衣衫的女子身材窈窕,明眸如星,眼光里骄傲得很,想必就是那赫连闻英了。另一位着浅粉衣裙的少女娇小玲珑,温柔可人,却不知是谁。赫连闻英见了我,眼中似有一丝惊讶,却掩不住随之而来的嫉妒,娇声道:“哟,这不是鼎鼎有名的天京第一美人吗?看来也不过如此。”   那粉衣少女道:“英姐姐眼光太高了吧,那位姐姐当真是美得很呢!”   赫连闻英道:“是颐妹妹要求太低,哼!她这样的也算美人?才进了这春熙宫,就巴巴地想见皇上,哼!以为自己是谁?!”   文昕在我耳边轻声道:“那便是赫连闻英,旁边那个是当朝一品简松楠大人的女儿简颐。”我“哦”了一声,正想搭话,却听得一个声音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天威将军之女,果然是严苛于人。怕是也担不了这美人之名。”   我定睛一看,竟是心瑜。当下喜道:“姐姐,你来了。”   阮心瑜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我跟前,轻声道:“妹妹,不用理那些闲人,我们一起走吧。”二人慢慢往百花园去,气得那赫连闻英哼哼不断。   一行人进了百花园,园内南面开凿了一面百平米左右的人工湖,湖边的广场四周花木林立,香气氤氲,北面主席上摆了一个主位,四个副位,底下两边各有九位,才是美人之位。当下依次坐了。阮修之是内阁首辅,官位最高,心瑜得以坐了左首席,我随她次位而坐。文昕文阑侍立于后。右首席便是赫连闻英,她旁边是护国将军之女燕流云。众人坐定之后,宫女方才上前奉茶,静候帝王。   众人坐了约有十分钟,才听得倪公公唱道:“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众人忙起身,跪立两旁。皇帝扶了太后,身后跟着三人,缓缓而来。帝王依次坐定,太后方道:“都起来吧。”   众人谢过,各自回座。我偷偷抬眼看去,那太后娘娘最多也不过四十来岁,面慈目祥,雍容华贵,眉眼含笑,仿佛很是可亲。只听得太后道:“你们一早赶来也辛苦了,哀家先敬人各位美人一杯。”   众人忙谢恩饮酒。太后笑道:“皇上今日见着这么多美人,可有合意之人?”   皇帝道:“母后怎么如此心急,这百花盛宴才刚刚开始,母后便要儿臣择定人选不成?不如让皇弟和明南王先来?”   只听得一人道:“臣怎敢争先?皇上折煞臣弟了!”   阮心瑜轻声道:“妹妹,可知上面之人谁是谁吗?皇上右面依次是渭王、汝王,皆是太后所出,太后左边是明南王。”   我哦了一声,无心去看,心中还在思索一会要如何应付才是。   只听得一个声音道:“皇上,臣听闻百花盛宴是以诗会友?”我不由一惊,这是谁?怎么声音有点耳熟?心中疑惑,却不敢抬头去望。   只听皇帝道:“正是。在座各位美人皆是名仕之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如先来联诗会友吧!”   众皆称诺。于是皇帝笑道:“这样好了,以朕为首,从左至右,依次联句,如何?不过,朕有个要求,每位美人的诗句之中,一定要有自己的名字!”   太后笑道:“这样倒好,一轮联诗下来,皇上对她们各人也就认得清楚了。”   皇帝继续道:“若是联得好,朕有赏,若是联出不句,朕可是要罚的哦!”   我这几日将那《无香集》翻了几遍,若要联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要诗句中要有名字,可是麻烦了。正在烦恼,只听见文昕在身后轻声道:“小姐不用担心,有文昕呢!”当下心中一松。   只听皇帝道:“今日春光明媚,百花争艳,有了,‘浮香满园春’。”   太后笑道:“皇上出这么个诗句,是在照顾我老太婆吧。”   皇帝道:“儿臣岂敢,只不过是应景而作。”   太后道:“嗯,这春字最好联不过。有了,‘春来万木荣,一点红妆俏。’”   众皆称好,只听一人道:“俏堪怜心予,几番思意生。”   我一愣,是他,这个声音……只听得阮心瑜道:“明南王好诗,妾身要献丑了。”   我大惊失色,不由自主抬头望去,他剑眉星眸,似笑非笑,不正是那翠微山救我之人?!当下心乱如麻,阮心瑜所作之诗竟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正低头胡思乱想,只听见文昕急道:“小姐,小姐,到你了。”   我如梦初醒,手心已惊出冷汗,我连阮心瑜说的什么都没听清,怎么答呀?   只听得明南王道:“怎么?这位美人情急之中对不上了吗?刚才心瑜美人那一句‘凡心无瑕瑜’可当真是绝妙得紧,也难怪。”   我见他如此说,似在为我解围,心中一定,朗声道:“瑜华气登仙,心明若琉璃。”   皇帝叹道:“好!你们一位心瑜,一位心璃,句不离心,心心有意。不错不错!”   我不禁暗自懊恼,糟糕了,本想不能引人注意,这下可好,一帝三王之中,竟有两人都是旧识,说出去都没人相信。这下怎么办?难道天注定我严希真逃不掉这王宫内苑?   回到芙蓉苑,青荷碧叶一见我们便道:“小姐可回来了,刚才那个赫连闻英过来了,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好不讨厌!”   我忙问道:“你们没说皇上传我去吧?”   青荷道:“都是碧叶这丫头,嘴快得要命,跟人家赌气似的,恨不得全园子里的人都知道皇上传小姐过去了。”   我抚额哀叹:“天啦,你们怎么老是添乱!”   文昕轻声道:“先不要说这个,小姐可是见着皇上了?”   我叹了口气道:“见到了。不过不是那日翠微山救我之人。但是很奇怪,他……他好象以前就见过我似的。”   文昕一惊:“见过小姐?什么时候?”   我气馁地趴在桌上,叫道:“三年前,三年前啊,我哪记得呀!”   文昕疑道:“三年前?三年前皇上还是太子,难道……”   我叹气道:“怎么办?本来一开始我看他并不是翠微山那个人,好不容易松了口气,结果更糟,他好象以前就认识我,搞不好已经打定主意要我进宫为妃!”   文昕道:“小姐……当真不愿进宫?”   我气道:“不愿!不愿!不愿!”   文昕道:“如此,只有一个办法。”   我喜道:“什么办法?”   文昕道:“百花盛宴中的美人,若被帝王选中,必将其名牌索去,以示名花有主。若是皇上向小姐索要名牌,小姐可……不必交付。”   青荷惊道:“啊?那不是当众让皇上下不来台?那怎么行?”   文昕道:“我也知道此乃下下之策,对阮家会大大不利。只是……照此情形来看,皇上似早已对小姐有意,小姐若不想进宫,只有这个办法。”   碧叶叫道:“奴婢有个办法!不如小姐将名牌先给了哪个王爷,那……”   我气得拍了她两下,瞪着她道:“死丫头,净出馊主意!那我不是要嫁给那个王爷?!”   碧叶委屈地叫道:“小姐只是不想进宫嘛,这样不就可以不用进宫了?”   我闻言哀叹一声,抱头叫道:“天啦,这可怎么办哪!”青荷说得没错,今天我就是来给那些皇帝王爷选妃来了,好比是砧板上的肉,就算是拒绝了皇帝,还有王爷在那儿等呢!哪有机会能全身而退?进而一想,不行,我不能就这样任人鱼肉!   正在绞尽脑汁,忽听到千秀的声音响起:“太后有旨,请各位美人到百花园候驾。”   我暗自道:“算了,死就死吧,走一步看一步了。”于是带着文昕出了门,见蔷薇苑里出来二人,穿紫色衣衫的女子身材窈窕,明眸如星,眼光里骄傲得很,想必就是那赫连闻英了。另一位着浅粉衣裙的少女娇小玲珑,温柔可人,却不知是谁。赫连闻英见了我,眼中似有一丝惊讶,却掩不住随之而来的嫉妒,娇声道:“哟,这不是鼎鼎有名的天京第一美人吗?看来也不过如此。”   那粉衣少女道:“英姐姐眼光太高了吧,那位姐姐当真是美得很呢!”   赫连闻英道:“是颐妹妹要求太低,哼!她这样的也算美人?才进了这春熙宫,就巴巴地想见皇上,哼!以为自己是谁?!”   文昕在我耳边轻声道:“那便是赫连闻英,旁边那个是当朝一品简松楠大人的女儿简颐。”我“哦”了一声,正想搭话,却听得一个声音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天威将军之女,果然是严苛于人。怕是也担不了这美人之名。”   我定睛一看,竟是心瑜。当下喜道:“姐姐,你来了。”   阮心瑜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我跟前,轻声道:“妹妹,不用理那些闲人,我们一起走吧。”二人慢慢往百花园去,气得那赫连闻英哼哼不断。   一行人进了百花园,园内南面开凿了一面百平米左右的人工湖,湖边的广场四周花木林立,香气氤氲,北面主席上摆了一个主位,四个副位,底下两边各有九位,才是美人之位。当下依次坐了。阮修之是内阁首辅,官位最高,心瑜得以坐了左首席,我随她次位而坐。文昕文阑侍立于后。右首席便是赫连闻英,她旁边是护国将军之女燕流云。众人坐定之后,宫女方才上前奉茶,静候帝王。   众人坐了约有十分钟,才听得倪公公唱道:“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众人忙起身,跪立两旁。皇帝扶了太后,身后跟着三人,缓缓而来。帝王依次坐定,太后方道:“都起来吧。”   众人谢过,各自回座。我偷偷抬眼看去,那太后娘娘最多也不过四十来岁,面慈目祥,雍容华贵,眉眼含笑,仿佛很是可亲。只听得太后道:“你们一早赶来也辛苦了,哀家先敬人各位美人一杯。”   众人忙谢恩饮酒。太后笑道:“皇上今日见着这么多美人,可有合意之人?”   皇帝道:“母后怎么如此心急,这百花盛宴才刚刚开始,母后便要儿臣择定人选不成?不如让皇弟和明南王先来?”   只听得一人道:“臣怎敢争先?皇上折煞臣弟了!”   阮心瑜轻声道:“妹妹,可知上面之人谁是谁吗?皇上右面依次是渭王、汝王,皆是太后所出,太后左边是明南王。”   我哦了一声,无心去看,心中还在思索一会要如何应付才是。   只听得一个声音道:“皇上,臣听闻百花盛宴是以诗会友?”我不由一惊,这是谁?怎么声音有点耳熟?心中疑惑,却不敢抬头去望。   只听皇帝道:“正是。在座各位美人皆是名仕之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如先来联诗会友吧!”   众皆称诺。于是皇帝笑道:“这样好了,以朕为首,从左至右,依次联句,如何?不过,朕有个要求,每位美人的诗句之中,一定要有自己的名字!”   太后笑道:“这样倒好,一轮联诗下来,皇上对她们各人也就认得清楚了。”   皇帝继续道:“若是联得好,朕有赏,若是联出不句,朕可是要罚的哦!”   我这几日将那《无香集》翻了几遍,若要联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要诗句中要有名字,可是麻烦了。正在烦恼,只听见文昕在身后轻声道:“小姐不用担心,有文昕呢!”当下心中一松。   只听皇帝道:“今日春光明媚,百花争艳,有了,‘浮香满园春’。”   太后笑道:“皇上出这么个诗句,是在照顾我老太婆吧。”   皇帝道:“儿臣岂敢,只不过是应景而作。”   太后道:“嗯,这春字最好联不过。有了,‘春来万木荣,一点红妆俏。’”   众皆称好,只听一人道:“俏堪怜心予,几番思意生。”   我一愣,是他,这个声音……只听得阮心瑜道:“明南王好诗,妾身要献丑了。”   我大惊失色,不由自主抬头望去,他剑眉星眸,似笑非笑,不正是那翠微山救我之人?!当下心乱如麻,阮心瑜所作之诗竟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正低头胡思乱想,只听见文昕急道:“小姐,小姐,到你了。”   我如梦初醒,手心已惊出冷汗,我连阮心瑜说的什么都没听清,怎么答呀?   只听得明南王道:“怎么?这位美人情急之中对不上了吗?刚才心瑜美人那一句‘凡心无瑕瑜’可当真是绝妙得紧,也难怪。”   我见他如此说,似在为我解围,心中一定,朗声道:“瑜华气登仙,心明若琉璃。”   皇帝叹道:“好!你们一位心瑜,一位心璃,句不离心,心心有意。不错不错!”   我不禁暗自懊恼,糟糕了,本想不能引人注意,这下可好,一帝三王之中,竟有两人都是旧识,说出去都没人相信。这下怎么办?难道天注定我严希真逃不掉这王宫内苑?   回到芙蓉苑,青荷碧叶一见我们便道:“小姐可回来了,刚才那个赫连闻英过来了,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好不讨厌!”   我忙问道:“你们没说皇上传我去吧?”   青荷道:“都是碧叶这丫头,嘴快得要命,跟人家赌气似的,恨不得全园子里的人都知道皇上传小姐过去了。”   我抚额哀叹:“天啦,你们怎么老是添乱!”   文昕轻声道:“先不要说这个,小姐可是见着皇上了?”   我叹了口气道:“见到了。不过不是那日翠微山救我之人。但是很奇怪,他……他好象以前就见过我似的。”   文昕一惊:“见过小姐?什么时候?”   我气馁地趴在桌上,叫道:“三年前,三年前啊,我哪记得呀!”   文昕疑道:“三年前?三年前皇上还是太子,难道……”   我叹气道:“怎么办?本来一开始我看他并不是翠微山那个人,好不容易松了口气,结果更糟,他好象以前就认识我,搞不好已经打定主意要我进宫为妃!”   文昕道:“小姐……当真不愿进宫?”   我气道:“不愿!不愿!不愿!”   文昕道:“如此,只有一个办法。”   我喜道:“什么办法?”   文昕道:“百花盛宴中的美人,若被帝王选中,必将其名牌索去,以示名花有主。若是皇上向小姐索要名牌,小姐可……不必交付。”   青荷惊道:“啊?那不是当众让皇上下不来台?那怎么行?”   文昕道:“我也知道此乃下下之策,对阮家会大大不利。只是……照此情形来看,皇上似早已对小姐有意,小姐若不想进宫,只有这个办法。”   碧叶叫道:“奴婢有个办法!不如小姐将名牌先给了哪个王爷,那……”   我气得拍了她两下,瞪着她道:“死丫头,净出馊主意!那我不是要嫁给那个王爷?!”   碧叶委屈地叫道:“小姐只是不想进宫嘛,这样不就可以不用进宫了?”   我闻言哀叹一声,抱头叫道:“天啦,这可怎么办哪!”青荷说得没错,今天我就是来给那些皇帝王爷选妃来了,好比是砧板上的肉,就算是拒绝了皇帝,还有王爷在那儿等呢!哪有机会能全身而退?进而一想,不行,我不能就这样任人鱼肉!   正在绞尽脑汁,忽听到千秀的声音响起:“太后有旨,请各位美人到百花园候驾。”   我暗自道:“算了,死就死吧,走一步看一步了。”于是带着文昕出了门,见蔷薇苑里出来二人,穿紫色衣衫的女子身材窈窕,明眸如星,眼光里骄傲得很,想必就是那赫连闻英了。另一位着浅粉衣裙的少女娇小玲珑,温柔可人,却不知是谁。赫连闻英见了我,眼中似有一丝惊讶,却掩不住随之而来的嫉妒,娇声道:“哟,这不是鼎鼎有名的天京第一美人吗?看来也不过如此。”   那粉衣少女道:“英姐姐眼光太高了吧,那位姐姐当真是美得很呢!”   赫连闻英道:“是颐妹妹要求太低,哼!她这样的也算美人?才进了这春熙宫,就巴巴地想见皇上,哼!以为自己是谁?!”   文昕在我耳边轻声道:“那便是赫连闻英,旁边那个是当朝一品简松楠大人的女儿简颐。”我“哦”了一声,正想搭话,却听得一个声音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天威将军之女,果然是严苛于人。怕是也担不了这美人之名。”   我定睛一看,竟是心瑜。当下喜道:“姐姐,你来了。”   阮心瑜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我跟前,轻声道:“妹妹,不用理那些闲人,我们一起走吧。”二人慢慢往百花园去,气得那赫连闻英哼哼不断。   一行人进了百花园,园内南面开凿了一面百平米左右的人工湖,湖边的广场四周花木林立,香气氤氲,北面主席上摆了一个主位,四个副位,底下两边各有九位,才是美人之位。当下依次坐了。阮修之是内阁首辅,官位最高,心瑜得以坐了左首席,我随她次位而坐。文昕文阑侍立于后。右首席便是赫连闻英,她旁边是护国将军之女燕流云。众人坐定之后,宫女方才上前奉茶,静候帝王。   众人坐了约有十分钟,才听得倪公公唱道:“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众人忙起身,跪立两旁。皇帝扶了太后,身后跟着三人,缓缓而来。帝王依次坐定,太后方道:“都起来吧。”   众人谢过,各自回座。我偷偷抬眼看去,那太后娘娘最多也不过四十来岁,面慈目祥,雍容华贵,眉眼含笑,仿佛很是可亲。只听得太后道:“你们一早赶来也辛苦了,哀家先敬人各位美人一杯。”   众人忙谢恩饮酒。太后笑道:“皇上今日见着这么多美人,可有合意之人?”   皇帝道:“母后怎么如此心急,这百花盛宴才刚刚开始,母后便要儿臣择定人选不成?不如让皇弟和明南王先来?”   只听得一人道:“臣怎敢争先?皇上折煞臣弟了!”   阮心瑜轻声道:“妹妹,可知上面之人谁是谁吗?皇上右面依次是渭王、汝王,皆是太后所出,太后左边是明南王。”   我哦了一声,无心去看,心中还在思索一会要如何应付才是。   只听得一个声音道:“皇上,臣听闻百花盛宴是以诗会友?”我不由一惊,这是谁?怎么声音有点耳熟?心中疑惑,却不敢抬头去望。   只听皇帝道:“正是。在座各位美人皆是名仕之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如先来联诗会友吧!”   众皆称诺。于是皇帝笑道:“这样好了,以朕为首,从左至右,依次联句,如何?不过,朕有个要求,每位美人的诗句之中,一定要有自己的名字!”   太后笑道:“这样倒好,一轮联诗下来,皇上对她们各人也就认得清楚了。”   皇帝继续道:“若是联得好,朕有赏,若是联出不句,朕可是要罚的哦!”   我这几日将那《无香集》翻了几遍,若要联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要诗句中要有名字,可是麻烦了。正在烦恼,只听见文昕在身后轻声道:“小姐不用担心,有文昕呢!”当下心中一松。   只听皇帝道:“今日春光明媚,百花争艳,有了,‘浮香满园春’。”   太后笑道:“皇上出这么个诗句,是在照顾我老太婆吧。”   皇帝道:“儿臣岂敢,只不过是应景而作。”   太后道:“嗯,这春字最好联不过。有了,‘春来万木荣,一点红妆俏。’”   众皆称好,只听一人道:“俏堪怜心予,几番思意生。”   我一愣,是他,这个声音……只听得阮心瑜道:“明南王好诗,妾身要献丑了。”   我大惊失色,不由自主抬头望去,他剑眉星眸,似笑非笑,不正是那翠微山救我之人?!当下心乱如麻,阮心瑜所作之诗竟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正低头胡思乱想,只听见文昕急道:“小姐,小姐,到你了。”   我如梦初醒,手心已惊出冷汗,我连阮心瑜说的什么都没听清,怎么答呀?   只听得明南王道:“怎么?这位美人情急之中对不上了吗?刚才心瑜美人那一句‘凡心无瑕瑜’可当真是绝妙得紧,也难怪。”   我见他如此说,似在为我解围,心中一定,朗声道:“瑜华气登仙,心明若琉璃。”   皇帝叹道:“好!你们一位心瑜,一位心璃,句不离心,心心有意。不错不错!”   我不禁暗自懊恼,糟糕了,本想不能引人注意,这下可好,一帝三王之中,竟有两人都是旧识,说出去都没人相信。这下怎么办?难道天注定我严希真逃不掉这王宫内苑? 第二卷第20章百花盛宴(四)   十八位美人联诗过来,众人对各人的名字似乎都已有了印象。我低着头,不敢去往那主席上瞧,文昕立在身后,也不敢多话。只怕她也已经看见了明南王是谁。   太后道:“皇上,众位美人都作得一手好诗,恐怕皇上想罚,也不知道该罚谁吧?”   赫连闻英突然道:“皇上,众位姐妹文采出众,不分伯仲。只不过……方才心璃妹妹可是停了许久才联上了诗,可算是该受罚?”   我心一沉,嘿,我没惹你,你倒是跳得挺高,就想往我这儿泼脏水!不由得皱了皱眉。只听得皇帝沉吟道:“这个……”   阮心瑜忙道:“皇上,民女倒觉得但凡好的佳句,都是要经过深思熟虑,细细推敲才能得到。心璃妹妹刚才那句诗,连皇上都赞好,想必是心璃妹妹花了许多心思时间才想到的绝妙佳句,怎么能受罚?我倒觉得应该奖赏才是。”   我不由轻笑,还是姐姐好啊,啥时候都要护着我,有个姐姐可真是幸福!心中突然想到阮修之要我助她夺得后位之事,以阮心瑜的聪明才智,也算是皇后的不二人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皇上对姐姐的印象应该不错,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只听得皇帝喜道:“心瑜这一番话,倒让朕觉得甚为有理。如此,就赏你们姐妹二人珍珠一串。”阮心瑜忙领着我谢恩。   太后兴起,让众人即兴作了诗来看。我只盼这联诗会赶紧结束,便拣了平日所作最为普通的一首交了上去。这次仍是阮心瑜拔得头筹,皇帝、太后大喜,皆有赏赐,一时之间,众皆道贺,风光无限。我心中略安,若她能中选皇后,我也就算完成任务了。   我不敢再看明南王,不知他将翠微山之事向别人说起过没有,想起那时他要我以身相许,今日又出言提醒,不由得脸上微热。宴席之上,皇帝的眼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停留在我身上,我不禁心生烦恼。   联诗会结束后,众人各自回去休息,下午还有献艺,那才是决战之时。于是众美人都是养精蓄锐,全心备战。我心里烦得要死,撇下文昕子默、青荷碧叶,独自在芙蓉苑后园里晃荡。想起上午阮心瑜护我之心,前途茫茫,不由得大声叹起气来。只听见一个声音笑道:“得了赏的阮美人还这般不快么?”   是他!我呆住。心中暗恼,为何每次面对他都傻呆呆的?还让碧叶看过笑话。当下沉下脸来,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明南王笑道:“这里是春熙宫,为何我不能在这儿?倒是你,见了本王,为何还不请安?”   我深吸一口气,福了福身道:“阮心璃见过明南王。”   他低声道:“阮心璃……原来你许配的人家是这百花盛宴啊!”   我心中着恼,气道:“不行吗?既然我要来百花盛宴,自然……自然是不能嫁你了!”   他笑容未变,只道:“只怕来了百花盛宴,说不定也只能嫁我!”   我一惊,急道:“谁说的?我……这百花盛宴又不只你一个王爷来选妃!”   他眼色一深,道:“哦?难不成阮美人意属皇后之位?”   我叫道:“我哪有!我才不愿意当什么皇后!只不过……只不过……也不一定嫁你!”   他只是微笑,却未回话。慢慢地走到我身旁,双眼明亮,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心中一窒,完了,完了,又来了。他那副和蔼可亲的样子,我完全缺乏抵抗力。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不知他意欲何为。   只听得他轻笑一声,伸手揽住了我,抬起我的脸来,仔细地看着我,轻声道:“生得这么美,难叫男人不动心。”   我张口结舌地看着他,有些头脑不清起来。口中只是喃喃道:“你,你,你说什么?”   他笑道:“怎么?在翠微山上我早已经抱过你,你还怕么?”   听他提起翠微山,我脑中轰地一响,脸顿时红了,立即使劲推开他,气极败坏道:“你!该死!走开!别碰我!”   他竟已轻笑出声:“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的救命恩人吗?”   想到他竟然如此戏弄我,顿时气得说不出话,只是推他。只见他神色一变,突然躲在一座假山之后。我还没回过神来,那园中竟打开一扇门来,一道明黄色闪进,竟是皇帝。   我吓了一跳,忙跪下请安。皇帝一把拉起我,坐在亭子边,笑着问道:“璃儿可还好?”   我忐忑不安道:“很好,谢皇上挂心。”   皇帝道:“下午不知璃儿要献什么艺?”   我犹豫道:“这……璃儿还未决定。”   皇帝道:“哦?不过也无妨,琴棋书画,璃儿无不精通,想必定能让朕大开眼界。只是……朕有一事,想与璃儿商量。”   我惶恐道:“民女不敢。皇上有事尽管吩咐。”   皇帝眼光一闪,沉声道:“方才我与母后商议,此番选妃,定要正皇后之位。我三年前便对你许下诺言,要你成为朕的皇后……”   我大惊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   皇帝脸色一沉,道:“为何?朕曾亲口允诺于你,岂可反悔?”   我心中震惊,起伏不定,脑子转得飞快,急声道:“皇上,民女无德无才,恐担当不了这母仪天下之责。”   皇帝复又笑道:“璃儿何必妄自菲薄?以你的才情美貌,后宫之中,无人能及。皇后之位非你莫属。朕是来跟你商量选哪几位美人进宫,不是来跟你争论皇后之位的。嗯,你姐姐文采出众,智慧过人,与你又是骨肉至亲,选她是必然的。”   我暗叹口气,不由得心中微冷。这皇帝就算是再喜欢我,也免不了三宫六院,妃嫔一堆,真是没意思。看来如今只有横下一条心,豁出去了。于是郑重跪下,正色道:“皇上,民女有一事相求,无论如何,请皇上一定答应!”   皇帝道:“璃儿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要跪着说?你先起来。”   我坚持道:“皇上,你若不答应璃儿,璃儿就不起来。”   皇帝无奈道:“好,朕答应你便是。你起来说话。”   我并未起身,只是斩钉截铁地说道:“求皇上立姐姐为后!”   皇帝一惊,道:“这是为何?朕知道你们姐妹情深,就算立你为后,你姐姐也会贵为四妃之一,朕决不会亏待于她。”   我只得哀声道:“姐姐是这个世上待我最好的人,我进来之前就发过誓,定要助姐姐为后,请皇上成全!”   皇帝沉思半晌,叹口气道:“你这又是何苦?朕答应你,你们姐妹二人,以后在宫中用度,一视同仁,如何?”   我见他脸色不定,心意难决,心想必须得下一剂猛药,得罪他就得罪他,要不然我可逃不掉这进宫的命运了。几番思索之下,轻声道:“求皇上答应璃儿这一个请求。只因璃儿……璃儿已有心上之人,不能进宫服侍皇上。”   皇帝闻言,脸色大变,腾地一声站了起来,直盯着我,那眼光似有怒气,又不可置信。我知道我这一番话已是大不敬,还不知他会如何处置我,当下大气也不敢出,低头不敢看他。   过了半晌,才听见他压抑道:“你,你说的……可是真话,他……他是什么人?”   我心中纷乱,只得搪塞道:“他……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但是……但是璃儿与他是真心相爱,此生不渝,求皇上……求皇上成全!”   他身形一晃,似已气极,只是不置信地看着我。我不禁有些心软,但一想到心瑜,不由得狠下心来,说道:“求皇上立姐姐为后,姐姐性情极好,才智过人,定会是个好皇后。璃儿……璃儿已发下重誓,与他不离不弃,今生如违誓言,定不得好死!求皇上成全璃儿吧!”   皇帝手握成拳,眉头紧锁,闭了闭眼道:“既如此,你为何还要来这百花盛宴?!”   我小心道:“这……均是家父之意,民女不敢违背。但民女知道,皇上是一代明君,定不会强逼民女为妃的。所以民女才敢斗胆进言,望皇上体恤民女苦心,成全民女!”说罢泣不成声,不住叩头。   皇帝喘了一口气,道:“好,好,好,很好。你!当真令朕失望!”说完拂袖而去。我惧意未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颗心跳个不停。突然记起那明南王藏在假山后面,连忙跑去查看,那假山后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在?   十八位美人联诗过来,众人对各人的名字似乎都已有了印象。我低着头,不敢去往那主席上瞧,文昕立在身后,也不敢多话。只怕她也已经看见了明南王是谁。   太后道:“皇上,众位美人都作得一手好诗,恐怕皇上想罚,也不知道该罚谁吧?”   赫连闻英突然道:“皇上,众位姐妹文采出众,不分伯仲。只不过……方才心璃妹妹可是停了许久才联上了诗,可算是该受罚?”   我心一沉,嘿,我没惹你,你倒是跳得挺高,就想往我这儿泼脏水!不由得皱了皱眉。只听得皇帝沉吟道:“这个……”   阮心瑜忙道:“皇上,民女倒觉得但凡好的佳句,都是要经过深思熟虑,细细推敲才能得到。心璃妹妹刚才那句诗,连皇上都赞好,想必是心璃妹妹花了许多心思时间才想到的绝妙佳句,怎么能受罚?我倒觉得应该奖赏才是。”   我不由轻笑,还是姐姐好啊,啥时候都要护着我,有个姐姐可真是幸福!心中突然想到阮修之要我助她夺得后位之事,以阮心瑜的聪明才智,也算是皇后的不二人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皇上对姐姐的印象应该不错,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只听得皇帝喜道:“心瑜这一番话,倒让朕觉得甚为有理。如此,就赏你们姐妹二人珍珠一串。”阮心瑜忙领着我谢恩。   太后兴起,让众人即兴作了诗来看。我只盼这联诗会赶紧结束,便拣了平日所作最为普通的一首交了上去。这次仍是阮心瑜拔得头筹,皇帝、太后大喜,皆有赏赐,一时之间,众皆道贺,风光无限。我心中略安,若她能中选皇后,我也就算完成任务了。   我不敢再看明南王,不知他将翠微山之事向别人说起过没有,想起那时他要我以身相许,今日又出言提醒,不由得脸上微热。宴席之上,皇帝的眼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停留在我身上,我不禁心生烦恼。   联诗会结束后,众人各自回去休息,下午还有献艺,那才是决战之时。于是众美人都是养精蓄锐,全心备战。我心里烦得要死,撇下文昕子默、青荷碧叶,独自在芙蓉苑后园里晃荡。想起上午阮心瑜护我之心,前途茫茫,不由得大声叹起气来。只听见一个声音笑道:“得了赏的阮美人还这般不快么?”   是他!我呆住。心中暗恼,为何每次面对他都傻呆呆的?还让碧叶看过笑话。当下沉下脸来,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明南王笑道:“这里是春熙宫,为何我不能在这儿?倒是你,见了本王,为何还不请安?”   我深吸一口气,福了福身道:“阮心璃见过明南王。”   他低声道:“阮心璃……原来你许配的人家是这百花盛宴啊!”   我心中着恼,气道:“不行吗?既然我要来百花盛宴,自然……自然是不能嫁你了!”   他笑容未变,只道:“只怕来了百花盛宴,说不定也只能嫁我!”   我一惊,急道:“谁说的?我……这百花盛宴又不只你一个王爷来选妃!”   他眼色一深,道:“哦?难不成阮美人意属皇后之位?”   我叫道:“我哪有!我才不愿意当什么皇后!只不过……只不过……也不一定嫁你!”   他只是微笑,却未回话。慢慢地走到我身旁,双眼明亮,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心中一窒,完了,完了,又来了。他那副和蔼可亲的样子,我完全缺乏抵抗力。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不知他意欲何为。   只听得他轻笑一声,伸手揽住了我,抬起我的脸来,仔细地看着我,轻声道:“生得这么美,难叫男人不动心。”   我张口结舌地看着他,有些头脑不清起来。口中只是喃喃道:“你,你,你说什么?”   他笑道:“怎么?在翠微山上我早已经抱过你,你还怕么?”   听他提起翠微山,我脑中轰地一响,脸顿时红了,立即使劲推开他,气极败坏道:“你!该死!走开!别碰我!”   他竟已轻笑出声:“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的救命恩人吗?”   想到他竟然如此戏弄我,顿时气得说不出话,只是推他。只见他神色一变,突然躲在一座假山之后。我还没回过神来,那园中竟打开一扇门来,一道明黄色闪进,竟是皇帝。   我吓了一跳,忙跪下请安。皇帝一把拉起我,坐在亭子边,笑着问道:“璃儿可还好?”   我忐忑不安道:“很好,谢皇上挂心。”   皇帝道:“下午不知璃儿要献什么艺?”   我犹豫道:“这……璃儿还未决定。”   皇帝道:“哦?不过也无妨,琴棋书画,璃儿无不精通,想必定能让朕大开眼界。只是……朕有一事,想与璃儿商量。”   我惶恐道:“民女不敢。皇上有事尽管吩咐。”   皇帝眼光一闪,沉声道:“方才我与母后商议,此番选妃,定要正皇后之位。我三年前便对你许下诺言,要你成为朕的皇后……”   我大惊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   皇帝脸色一沉,道:“为何?朕曾亲口允诺于你,岂可反悔?”   我心中震惊,起伏不定,脑子转得飞快,急声道:“皇上,民女无德无才,恐担当不了这母仪天下之责。”   皇帝复又笑道:“璃儿何必妄自菲薄?以你的才情美貌,后宫之中,无人能及。皇后之位非你莫属。朕是来跟你商量选哪几位美人进宫,不是来跟你争论皇后之位的。嗯,你姐姐文采出众,智慧过人,与你又是骨肉至亲,选她是必然的。”   我暗叹口气,不由得心中微冷。这皇帝就算是再喜欢我,也免不了三宫六院,妃嫔一堆,真是没意思。看来如今只有横下一条心,豁出去了。于是郑重跪下,正色道:“皇上,民女有一事相求,无论如何,请皇上一定答应!”   皇帝道:“璃儿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要跪着说?你先起来。”   我坚持道:“皇上,你若不答应璃儿,璃儿就不起来。”   皇帝无奈道:“好,朕答应你便是。你起来说话。”   我并未起身,只是斩钉截铁地说道:“求皇上立姐姐为后!”   皇帝一惊,道:“这是为何?朕知道你们姐妹情深,就算立你为后,你姐姐也会贵为四妃之一,朕决不会亏待于她。”   我只得哀声道:“姐姐是这个世上待我最好的人,我进来之前就发过誓,定要助姐姐为后,请皇上成全!”   皇帝沉思半晌,叹口气道:“你这又是何苦?朕答应你,你们姐妹二人,以后在宫中用度,一视同仁,如何?”   我见他脸色不定,心意难决,心想必须得下一剂猛药,得罪他就得罪他,要不然我可逃不掉这进宫的命运了。几番思索之下,轻声道:“求皇上答应璃儿这一个请求。只因璃儿……璃儿已有心上之人,不能进宫服侍皇上。”   皇帝闻言,脸色大变,腾地一声站了起来,直盯着我,那眼光似有怒气,又不可置信。我知道我这一番话已是大不敬,还不知他会如何处置我,当下大气也不敢出,低头不敢看他。   过了半晌,才听见他压抑道:“你,你说的……可是真话,他……他是什么人?”   我心中纷乱,只得搪塞道:“他……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但是……但是璃儿与他是真心相爱,此生不渝,求皇上……求皇上成全!”   他身形一晃,似已气极,只是不置信地看着我。我不禁有些心软,但一想到心瑜,不由得狠下心来,说道:“求皇上立姐姐为后,姐姐性情极好,才智过人,定会是个好皇后。璃儿……璃儿已发下重誓,与他不离不弃,今生如违誓言,定不得好死!求皇上成全璃儿吧!”   皇帝手握成拳,眉头紧锁,闭了闭眼道:“既如此,你为何还要来这百花盛宴?!”   我小心道:“这……均是家父之意,民女不敢违背。但民女知道,皇上是一代明君,定不会强逼民女为妃的。所以民女才敢斗胆进言,望皇上体恤民女苦心,成全民女!”说罢泣不成声,不住叩头。   皇帝喘了一口气,道:“好,好,好,很好。你!当真令朕失望!”说完拂袖而去。我惧意未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颗心跳个不停。突然记起那明南王藏在假山后面,连忙跑去查看,那假山后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在?   十八位美人联诗过来,众人对各人的名字似乎都已有了印象。我低着头,不敢去往那主席上瞧,文昕立在身后,也不敢多话。只怕她也已经看见了明南王是谁。   太后道:“皇上,众位美人都作得一手好诗,恐怕皇上想罚,也不知道该罚谁吧?”   赫连闻英突然道:“皇上,众位姐妹文采出众,不分伯仲。只不过……方才心璃妹妹可是停了许久才联上了诗,可算是该受罚?”   我心一沉,嘿,我没惹你,你倒是跳得挺高,就想往我这儿泼脏水!不由得皱了皱眉。只听得皇帝沉吟道:“这个……”   阮心瑜忙道:“皇上,民女倒觉得但凡好的佳句,都是要经过深思熟虑,细细推敲才能得到。心璃妹妹刚才那句诗,连皇上都赞好,想必是心璃妹妹花了许多心思时间才想到的绝妙佳句,怎么能受罚?我倒觉得应该奖赏才是。”   我不由轻笑,还是姐姐好啊,啥时候都要护着我,有个姐姐可真是幸福!心中突然想到阮修之要我助她夺得后位之事,以阮心瑜的聪明才智,也算是皇后的不二人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皇上对姐姐的印象应该不错,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只听得皇帝喜道:“心瑜这一番话,倒让朕觉得甚为有理。如此,就赏你们姐妹二人珍珠一串。”阮心瑜忙领着我谢恩。   太后兴起,让众人即兴作了诗来看。我只盼这联诗会赶紧结束,便拣了平日所作最为普通的一首交了上去。这次仍是阮心瑜拔得头筹,皇帝、太后大喜,皆有赏赐,一时之间,众皆道贺,风光无限。我心中略安,若她能中选皇后,我也就算完成任务了。   我不敢再看明南王,不知他将翠微山之事向别人说起过没有,想起那时他要我以身相许,今日又出言提醒,不由得脸上微热。宴席之上,皇帝的眼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停留在我身上,我不禁心生烦恼。   联诗会结束后,众人各自回去休息,下午还有献艺,那才是决战之时。于是众美人都是养精蓄锐,全心备战。我心里烦得要死,撇下文昕子默、青荷碧叶,独自在芙蓉苑后园里晃荡。想起上午阮心瑜护我之心,前途茫茫,不由得大声叹起气来。只听见一个声音笑道:“得了赏的阮美人还这般不快么?”   是他!我呆住。心中暗恼,为何每次面对他都傻呆呆的?还让碧叶看过笑话。当下沉下脸来,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明南王笑道:“这里是春熙宫,为何我不能在这儿?倒是你,见了本王,为何还不请安?”   我深吸一口气,福了福身道:“阮心璃见过明南王。”   他低声道:“阮心璃……原来你许配的人家是这百花盛宴啊!”   我心中着恼,气道:“不行吗?既然我要来百花盛宴,自然……自然是不能嫁你了!”   他笑容未变,只道:“只怕来了百花盛宴,说不定也只能嫁我!”   我一惊,急道:“谁说的?我……这百花盛宴又不只你一个王爷来选妃!”   他眼色一深,道:“哦?难不成阮美人意属皇后之位?”   我叫道:“我哪有!我才不愿意当什么皇后!只不过……只不过……也不一定嫁你!”   他只是微笑,却未回话。慢慢地走到我身旁,双眼明亮,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心中一窒,完了,完了,又来了。他那副和蔼可亲的样子,我完全缺乏抵抗力。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不知他意欲何为。   只听得他轻笑一声,伸手揽住了我,抬起我的脸来,仔细地看着我,轻声道:“生得这么美,难叫男人不动心。”   我张口结舌地看着他,有些头脑不清起来。口中只是喃喃道:“你,你,你说什么?”   他笑道:“怎么?在翠微山上我早已经抱过你,你还怕么?”   听他提起翠微山,我脑中轰地一响,脸顿时红了,立即使劲推开他,气极败坏道:“你!该死!走开!别碰我!”   他竟已轻笑出声:“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的救命恩人吗?”   想到他竟然如此戏弄我,顿时气得说不出话,只是推他。只见他神色一变,突然躲在一座假山之后。我还没回过神来,那园中竟打开一扇门来,一道明黄色闪进,竟是皇帝。   我吓了一跳,忙跪下请安。皇帝一把拉起我,坐在亭子边,笑着问道:“璃儿可还好?”   我忐忑不安道:“很好,谢皇上挂心。”   皇帝道:“下午不知璃儿要献什么艺?”   我犹豫道:“这……璃儿还未决定。”   皇帝道:“哦?不过也无妨,琴棋书画,璃儿无不精通,想必定能让朕大开眼界。只是……朕有一事,想与璃儿商量。”   我惶恐道:“民女不敢。皇上有事尽管吩咐。”   皇帝眼光一闪,沉声道:“方才我与母后商议,此番选妃,定要正皇后之位。我三年前便对你许下诺言,要你成为朕的皇后……”   我大惊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   皇帝脸色一沉,道:“为何?朕曾亲口允诺于你,岂可反悔?”   我心中震惊,起伏不定,脑子转得飞快,急声道:“皇上,民女无德无才,恐担当不了这母仪天下之责。”   皇帝复又笑道:“璃儿何必妄自菲薄?以你的才情美貌,后宫之中,无人能及。皇后之位非你莫属。朕是来跟你商量选哪几位美人进宫,不是来跟你争论皇后之位的。嗯,你姐姐文采出众,智慧过人,与你又是骨肉至亲,选她是必然的。”   我暗叹口气,不由得心中微冷。这皇帝就算是再喜欢我,也免不了三宫六院,妃嫔一堆,真是没意思。看来如今只有横下一条心,豁出去了。于是郑重跪下,正色道:“皇上,民女有一事相求,无论如何,请皇上一定答应!”   皇帝道:“璃儿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要跪着说?你先起来。”   我坚持道:“皇上,你若不答应璃儿,璃儿就不起来。”   皇帝无奈道:“好,朕答应你便是。你起来说话。”   我并未起身,只是斩钉截铁地说道:“求皇上立姐姐为后!”   皇帝一惊,道:“这是为何?朕知道你们姐妹情深,就算立你为后,你姐姐也会贵为四妃之一,朕决不会亏待于她。”   我只得哀声道:“姐姐是这个世上待我最好的人,我进来之前就发过誓,定要助姐姐为后,请皇上成全!”   皇帝沉思半晌,叹口气道:“你这又是何苦?朕答应你,你们姐妹二人,以后在宫中用度,一视同仁,如何?”   我见他脸色不定,心意难决,心想必须得下一剂猛药,得罪他就得罪他,要不然我可逃不掉这进宫的命运了。几番思索之下,轻声道:“求皇上答应璃儿这一个请求。只因璃儿……璃儿已有心上之人,不能进宫服侍皇上。”   皇帝闻言,脸色大变,腾地一声站了起来,直盯着我,那眼光似有怒气,又不可置信。我知道我这一番话已是大不敬,还不知他会如何处置我,当下大气也不敢出,低头不敢看他。   过了半晌,才听见他压抑道:“你,你说的……可是真话,他……他是什么人?”   我心中纷乱,只得搪塞道:“他……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但是……但是璃儿与他是真心相爱,此生不渝,求皇上……求皇上成全!”   他身形一晃,似已气极,只是不置信地看着我。我不禁有些心软,但一想到心瑜,不由得狠下心来,说道:“求皇上立姐姐为后,姐姐性情极好,才智过人,定会是个好皇后。璃儿……璃儿已发下重誓,与他不离不弃,今生如违誓言,定不得好死!求皇上成全璃儿吧!”   皇帝手握成拳,眉头紧锁,闭了闭眼道:“既如此,你为何还要来这百花盛宴?!”   我小心道:“这……均是家父之意,民女不敢违背。但民女知道,皇上是一代明君,定不会强逼民女为妃的。所以民女才敢斗胆进言,望皇上体恤民女苦心,成全民女!”说罢泣不成声,不住叩头。   皇帝喘了一口气,道:“好,好,好,很好。你!当真令朕失望!”说完拂袖而去。我惧意未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颗心跳个不停。突然记起那明南王藏在假山后面,连忙跑去查看,那假山后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在? 第二卷第21章百花盛宴(五)   下午再进百花园,方才那左右两排的座椅,以主席为中心,呈半圆形围绕着广场,正对着人工湖。大家依次坐了,我偷眼看那主席之上,皇帝面无表情,心不在焉,看来还在生我的气。不由得深叹一口气。复又见明南王淡笑着望了我一眼,似乎在说,你可真行啊!心中一慌,收敛眼神,不敢再看他。   太后道:“百花盛宴向来不必过于拘礼,众位美人有绝技,尽管献来。就拈签为序,以示公正。”   宫女拿了签来,我拈了个“九”,阮心瑜竟然拈到“十八”,是末尾之数。文阑道:“既是末尾,反而更好,先看看她们都献何技,小姐再做商榷。”   第一个出场的是护国将军之女燕流云,她身姿柔软,眉目含情,一曲飞天舞下来,灵动妩媚,优雅无比,赢得满堂喝彩。太后说她开了个好头,让整个百花园都亮了,于是赏了珍珠翡翠。接下来的美人们见她赢得头彩,皆使尽了浑身解数,歌舞曲乐,无不费尽心思,但在我眼里看来,虽然精彩有余,却无甚新意,突然间想起古代的妓院里选花魁,也不过如此吧?!想来有趣,竟止不住扑哧一笑。明南王的眼光不经意瞥来,我吓了一跳,赶紧正襟危坐,不敢再有半分懈怠。   转眼已经是第八位美人登场,只听她朗声道:“民女易珮,才疏学浅,实在没有什么出色之技,仅献一首诗,望皇上、太后和各位王爷多多包涵。”   众人闻言,有低微的抽声起。我心一动,咦,不知道是谁,竟然想得和我一样?不由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浅蓝色衣服的女子,打扮得极其素雅,与他人花枝招展截然不同。她五官清秀,眉宇间似有轻愁。只听得她朗声道:“东风日暖百花香,春意几度思华年,岁岁年年花相似,丝琴琼瑶满庭芳。”   太后道:“难为你了,坐下吧。”   易珮应声坐下。她这诗普通之极,只是应景,毫无意境,众女脸上似有不屑之色。我正自思索,她这一献诗,我不能再献诗了吧,这可如何是好?只听得千秀道:“下面该是第九位,阮心璃美人献艺了。”   众人眼光看向我,我只得站了起来,见皇帝眼光直看向我,沉晦难明,心中一动,不如将心意比得更明白些,省得他还对我抱有幻想。当下沉吟道:“易珮姐姐作了一首好诗,不如妹妹来献一首词吧!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此乃宋朝柳永的“蝶恋花”,我生平最怕古代文学,唯此一首词,只因心中喜欢,才会记得清楚。如今关键时刻总算是派上用场。果然,皇帝脸色灰黯,双眼闭了闭,没有说话。只听得太后道:“阮美人这词意境倒好,只是伤感了些。”   我连忙福身道:“谢太后。”心中却是一喜。这下好了,看来太后意不属我。心里略宽,我后面正好是赫连闻英,她别出心裁地跳了一段剑舞,英姿飒爽,刚柔并济,博得太后赞道:“好!果然不愧为将门之后!”赐了赏,赫连闻英不禁得意地看了我一眼。我不动声色。再来是简颐的曲乐,只见她十指轻弹,吟唱婉转,颇为清雅。我见她眼光不时扫向主席上明南王所坐之位,不禁心中一动,难道这小丫头喜欢明南王?抓紧时机暗送秋波?我向明南王看去,他静神凝气,面带微笑,似有欣赏之意。不由得暗自冷笑,自古男子多薄幸,看来不假,左拥右抱,得意很呢!不知为何,心中烦闷起来。   过了大半个时辰,众美人都献完绝技,终于轮到阮心瑜最后上场。十七个人,琴棋书画,歌舞曲乐,无不精彩,却不知阮心瑜要表演什么。只见阮心瑜袅袅上前,淡笑道:“这会子众位姐妹和皇上太后都乏了,心瑜若论才学技艺,恐不及各位姐妹,只有表演个小玩意,供大家轻松轻松。”说着她居然拿出一方丝巾,拢在手中,众人不知她意欲何为,皆好奇地看着她。只见她将丝巾在手摆弄几下,双手一挥,丝巾化作一阵轻烟,居然凭空消失了。众皆惊呼,皇帝不由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下午,皇帝还是第一次说话,大家都不觉一愣。阮心瑜笑道:“众位姐妹好好找找,说不定那丝巾就在你们桌子底下呢!此乃祥瑞之巾,得到之人,乃是福泽深厚之人啊!定得神灵庇佑!”   一时之间大家都在桌子底下摸索。阮心瑜又道:“太后娘娘,您也瞧瞧,我们这儿就数您是最有福的人,说不定那绢子在您那儿!”   太后身后的宫女连忙伸手去摸,果然在。取出一看,上绣有八个大字:“国泰民安,太平盛世”。太后惊道:“这……阮美人莫非是神人不成?”   阮心瑜道:“太后娘娘见笑了,这是民间的小技艺,名曰‘幻术’。那不过是障眼法而已。”原来是魔术呵,想不到阮心瑜居然还会这一招。   太后道:“想不到阮美人还懂得这民间的小技艺!”   阮心瑜道:“回太后,民女生在民间,懂得民间技艺不难,只是民女觉得,关心民间百态,懂得民心所向,才是我朝这太平盛世得以代代相传的根本!”   太后赞道:“嗯,果真与众不同。好。阮美人有此惜民爱民之心,难能可贵。皇上以为如何?”   皇帝沉吟道:“阮美人的确秀外慧中,善心可嘉。”说罢不经意望了我一眼,我心中暗叹,姐姐果然是出奇制胜。这百花盛宴,最不缺的就是美貌才情,关键是如何才能博得皇帝心意。她意不在那魔术新奇,旨在于体现她一番平易之心。   太后道:“好了,大家都献了绝艺,哀家见你们个个兰心慧质,很是欣慰。你们去桃花林候旨吧。阮美人,你随哀家来,哀家想好好问问你,这丝巾是如何变出来的。”   众人跪送皇帝太后,阮心瑜望了我一眼,眼神中竟有一丝无奈。千秀领着众人往桃花林候旨,文昕随我到了门口,便不得而入,只得叮咛我要事事小心。   这桃花林大得看不到边际,种满了艳丽的桃花,开得正繁华。众美人因帝后不在,放松了许多。我见易珮独自一人站在一旁发呆,不由走上前去,笑道:“易姐姐,可有心事呢?”   易珮一惊,低声道:“原来是阮妹妹,让妹妹见笑了,我哪有什么心事。”   我见她不似其他美人,说说笑笑,总是心不在焉似的,不由笑道:“姐姐方才为何作了那样简单的一首诗?”   易珮勉强笑道:“妹妹见谅,易珮才学有限。怕是入不了各位的眼。”   我正想问个明白,却见她惊然一瞥,匆匆道:“妹妹好好游玩,易珮失陪了。”我顺眼望去,原来是渭王、汝王、明南王三人进了园来。众人忙上前请安。我抬眼四望,竟不见了易珮。只见简颐一双眼睛一直偷偷在明南王身上流连,我不禁有些失笑。   我无聊地在桃花林里转悠,只盼着赶紧完事走人。以刚才的情形,皇帝应该不会再想让我进宫为妃,若他执意为之,大不了我如文昕所说,到时候不将名牌给他便是。只是如此一来,皇帝大怒,阮修之必受牵连。不过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出了这皇宫,我就想方设法去将那个古怪的牌子找到,赶紧闪人。   打定主意,不由心中一宽,自语道:“希望一切顺利才好。”   却听得身后一人道:“阮美人好大的胆子啊!”   我回头一看,不是明南王是谁?!吸一口气道:“民女阮心璃见过明南王。”   他笑道:“何必多礼?若你成了皇后娘娘,那臣就得向娘娘行礼了!”   我见他又要取笑于我,转过身去不再理他。只听他又道:“只是……阮美人那一番推脱之辞编得如此完美,圣明如皇上,竟然也被你蒙骗过去了!”   我霍然一惊:“你说什么!什么推脱之辞?请明南王不要胡乱说,这可是欺君之罪!”   他敛去笑意,神色未变:“哦?那阮美人当真肯为心上人,抛弃一切?那不如本王做一件好事,这就去禀明皇上,将那人召来,完成阮美人的心愿,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成就一段佳话,如何?”说完他竟转身就走。   我吓了一跳,只得拉住他的衣袖,假意笑道:“多谢明南王好意,只是民女无福消受。他……只是一介平民,岂能面君?”   他顿住身形,复又笑道:“哦?那又有何难?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本王帮人帮到底,不如认他做个义弟,不就名正言顺了?”   我气得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挤出笑容道:“这……这恐怕不妥。要王爷如此费心,民女怎么过意得去。”   他哈哈一笑道:“无妨,只要阮美人得偿心愿,本王愿意效劳。”   我气得只是喘气,却不知如何应对。只得死死地拽住他的衣袖,不肯松手。他却欺身上前,轻声道:“阮美人这样拽住本王不放,别人还只当你是在对本王投怀送抱。”   我吓得立刻放开他,四下张望,似有几人朝这边看来,不由得满面通红。他自笑道:“那本王就去了,请阮美人静候佳音。”   我气得大叫:“你回来!”心中一惊,不由得又小声道:“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若是获罪,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只是微笑道:“要本王替你保守这个秘密,也不难。”   我只得道:“你想怎样?”   他笑意更深了,道:“本王只需要姑娘报答救命之恩。”   我呆了一呆,见他称我姑娘而不是阮美人,必是在向我讨要那日翠微山相救之情。不由笑道:“应该,应该,我回去定叫父亲备好厚礼,登门道谢。再告知天下,说你是个……见义勇为、武艺高强、有正义感的大好男儿!”   他轻笑出声:“你当真愿意报答我?好,我只要一样东西。”说完只见他袖袍微动,手中便多了一物,我定睛一看,竟是我腰间的名牌,不由一惊。来不及多想,伸手就抢,只见他微一侧身,我扑了个空。他立即朗声道:“承蒙阮美人厚爱,馈赠名牌,本王不胜欣喜,定当竭尽所能,定不辜负阮美人一番情意。”   他声音洪亮,清朗入云,似有内力灌注其中,桃花林中无人不听得清清楚楚。我吓得不轻,赶紧上前捂住他的嘴,口中叫道:“你干什么?疯了吗?”   他只将我手握住,随手拈起一朵桃花,别在我的发上,轻声道:“真是人比花更艳。从这一刻起,你便是明南王妃了。”   下午再进百花园,方才那左右两排的座椅,以主席为中心,呈半圆形围绕着广场,正对着人工湖。大家依次坐了,我偷眼看那主席之上,皇帝面无表情,心不在焉,看来还在生我的气。不由得深叹一口气。复又见明南王淡笑着望了我一眼,似乎在说,你可真行啊!心中一慌,收敛眼神,不敢再看他。   太后道:“百花盛宴向来不必过于拘礼,众位美人有绝技,尽管献来。就拈签为序,以示公正。”   宫女拿了签来,我拈了个“九”,阮心瑜竟然拈到“十八”,是末尾之数。文阑道:“既是末尾,反而更好,先看看她们都献何技,小姐再做商榷。”   第一个出场的是护国将军之女燕流云,她身姿柔软,眉目含情,一曲飞天舞下来,灵动妩媚,优雅无比,赢得满堂喝彩。太后说她开了个好头,让整个百花园都亮了,于是赏了珍珠翡翠。接下来的美人们见她赢得头彩,皆使尽了浑身解数,歌舞曲乐,无不费尽心思,但在我眼里看来,虽然精彩有余,却无甚新意,突然间想起古代的妓院里选花魁,也不过如此吧?!想来有趣,竟止不住扑哧一笑。明南王的眼光不经意瞥来,我吓了一跳,赶紧正襟危坐,不敢再有半分懈怠。   转眼已经是第八位美人登场,只听她朗声道:“民女易珮,才疏学浅,实在没有什么出色之技,仅献一首诗,望皇上、太后和各位王爷多多包涵。”   众人闻言,有低微的抽声起。我心一动,咦,不知道是谁,竟然想得和我一样?不由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浅蓝色衣服的女子,打扮得极其素雅,与他人花枝招展截然不同。她五官清秀,眉宇间似有轻愁。只听得她朗声道:“东风日暖百花香,春意几度思华年,岁岁年年花相似,丝琴琼瑶满庭芳。”   太后道:“难为你了,坐下吧。”   易珮应声坐下。她这诗普通之极,只是应景,毫无意境,众女脸上似有不屑之色。我正自思索,她这一献诗,我不能再献诗了吧,这可如何是好?只听得千秀道:“下面该是第九位,阮心璃美人献艺了。”   众人眼光看向我,我只得站了起来,见皇帝眼光直看向我,沉晦难明,心中一动,不如将心意比得更明白些,省得他还对我抱有幻想。当下沉吟道:“易珮姐姐作了一首好诗,不如妹妹来献一首词吧!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此乃宋朝柳永的“蝶恋花”,我生平最怕古代文学,唯此一首词,只因心中喜欢,才会记得清楚。如今关键时刻总算是派上用场。果然,皇帝脸色灰黯,双眼闭了闭,没有说话。只听得太后道:“阮美人这词意境倒好,只是伤感了些。”   我连忙福身道:“谢太后。”心中却是一喜。这下好了,看来太后意不属我。心里略宽,我后面正好是赫连闻英,她别出心裁地跳了一段剑舞,英姿飒爽,刚柔并济,博得太后赞道:“好!果然不愧为将门之后!”赐了赏,赫连闻英不禁得意地看了我一眼。我不动声色。再来是简颐的曲乐,只见她十指轻弹,吟唱婉转,颇为清雅。我见她眼光不时扫向主席上明南王所坐之位,不禁心中一动,难道这小丫头喜欢明南王?抓紧时机暗送秋波?我向明南王看去,他静神凝气,面带微笑,似有欣赏之意。不由得暗自冷笑,自古男子多薄幸,看来不假,左拥右抱,得意很呢!不知为何,心中烦闷起来。   过了大半个时辰,众美人都献完绝技,终于轮到阮心瑜最后上场。十七个人,琴棋书画,歌舞曲乐,无不精彩,却不知阮心瑜要表演什么。只见阮心瑜袅袅上前,淡笑道:“这会子众位姐妹和皇上太后都乏了,心瑜若论才学技艺,恐不及各位姐妹,只有表演个小玩意,供大家轻松轻松。”说着她居然拿出一方丝巾,拢在手中,众人不知她意欲何为,皆好奇地看着她。只见她将丝巾在手摆弄几下,双手一挥,丝巾化作一阵轻烟,居然凭空消失了。众皆惊呼,皇帝不由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下午,皇帝还是第一次说话,大家都不觉一愣。阮心瑜笑道:“众位姐妹好好找找,说不定那丝巾就在你们桌子底下呢!此乃祥瑞之巾,得到之人,乃是福泽深厚之人啊!定得神灵庇佑!”   一时之间大家都在桌子底下摸索。阮心瑜又道:“太后娘娘,您也瞧瞧,我们这儿就数您是最有福的人,说不定那绢子在您那儿!”   太后身后的宫女连忙伸手去摸,果然在。取出一看,上绣有八个大字:“国泰民安,太平盛世”。太后惊道:“这……阮美人莫非是神人不成?”   阮心瑜道:“太后娘娘见笑了,这是民间的小技艺,名曰‘幻术’。那不过是障眼法而已。”原来是魔术呵,想不到阮心瑜居然还会这一招。   太后道:“想不到阮美人还懂得这民间的小技艺!”   阮心瑜道:“回太后,民女生在民间,懂得民间技艺不难,只是民女觉得,关心民间百态,懂得民心所向,才是我朝这太平盛世得以代代相传的根本!”   太后赞道:“嗯,果真与众不同。好。阮美人有此惜民爱民之心,难能可贵。皇上以为如何?”   皇帝沉吟道:“阮美人的确秀外慧中,善心可嘉。”说罢不经意望了我一眼,我心中暗叹,姐姐果然是出奇制胜。这百花盛宴,最不缺的就是美貌才情,关键是如何才能博得皇帝心意。她意不在那魔术新奇,旨在于体现她一番平易之心。   太后道:“好了,大家都献了绝艺,哀家见你们个个兰心慧质,很是欣慰。你们去桃花林候旨吧。阮美人,你随哀家来,哀家想好好问问你,这丝巾是如何变出来的。”   众人跪送皇帝太后,阮心瑜望了我一眼,眼神中竟有一丝无奈。千秀领着众人往桃花林候旨,文昕随我到了门口,便不得而入,只得叮咛我要事事小心。   这桃花林大得看不到边际,种满了艳丽的桃花,开得正繁华。众美人因帝后不在,放松了许多。我见易珮独自一人站在一旁发呆,不由走上前去,笑道:“易姐姐,可有心事呢?”   易珮一惊,低声道:“原来是阮妹妹,让妹妹见笑了,我哪有什么心事。”   我见她不似其他美人,说说笑笑,总是心不在焉似的,不由笑道:“姐姐方才为何作了那样简单的一首诗?”   易珮勉强笑道:“妹妹见谅,易珮才学有限。怕是入不了各位的眼。”   我正想问个明白,却见她惊然一瞥,匆匆道:“妹妹好好游玩,易珮失陪了。”我顺眼望去,原来是渭王、汝王、明南王三人进了园来。众人忙上前请安。我抬眼四望,竟不见了易珮。只见简颐一双眼睛一直偷偷在明南王身上流连,我不禁有些失笑。   我无聊地在桃花林里转悠,只盼着赶紧完事走人。以刚才的情形,皇帝应该不会再想让我进宫为妃,若他执意为之,大不了我如文昕所说,到时候不将名牌给他便是。只是如此一来,皇帝大怒,阮修之必受牵连。不过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出了这皇宫,我就想方设法去将那个古怪的牌子找到,赶紧闪人。   打定主意,不由心中一宽,自语道:“希望一切顺利才好。”   却听得身后一人道:“阮美人好大的胆子啊!”   我回头一看,不是明南王是谁?!吸一口气道:“民女阮心璃见过明南王。”   他笑道:“何必多礼?若你成了皇后娘娘,那臣就得向娘娘行礼了!”   我见他又要取笑于我,转过身去不再理他。只听他又道:“只是……阮美人那一番推脱之辞编得如此完美,圣明如皇上,竟然也被你蒙骗过去了!”   我霍然一惊:“你说什么!什么推脱之辞?请明南王不要胡乱说,这可是欺君之罪!”   他敛去笑意,神色未变:“哦?那阮美人当真肯为心上人,抛弃一切?那不如本王做一件好事,这就去禀明皇上,将那人召来,完成阮美人的心愿,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成就一段佳话,如何?”说完他竟转身就走。   我吓了一跳,只得拉住他的衣袖,假意笑道:“多谢明南王好意,只是民女无福消受。他……只是一介平民,岂能面君?”   他顿住身形,复又笑道:“哦?那又有何难?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本王帮人帮到底,不如认他做个义弟,不就名正言顺了?”   我气得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挤出笑容道:“这……这恐怕不妥。要王爷如此费心,民女怎么过意得去。”   他哈哈一笑道:“无妨,只要阮美人得偿心愿,本王愿意效劳。”   我气得只是喘气,却不知如何应对。只得死死地拽住他的衣袖,不肯松手。他却欺身上前,轻声道:“阮美人这样拽住本王不放,别人还只当你是在对本王投怀送抱。”   我吓得立刻放开他,四下张望,似有几人朝这边看来,不由得满面通红。他自笑道:“那本王就去了,请阮美人静候佳音。”   我气得大叫:“你回来!”心中一惊,不由得又小声道:“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若是获罪,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只是微笑道:“要本王替你保守这个秘密,也不难。”   我只得道:“你想怎样?”   他笑意更深了,道:“本王只需要姑娘报答救命之恩。”   我呆了一呆,见他称我姑娘而不是阮美人,必是在向我讨要那日翠微山相救之情。不由笑道:“应该,应该,我回去定叫父亲备好厚礼,登门道谢。再告知天下,说你是个……见义勇为、武艺高强、有正义感的大好男儿!”   他轻笑出声:“你当真愿意报答我?好,我只要一样东西。”说完只见他袖袍微动,手中便多了一物,我定睛一看,竟是我腰间的名牌,不由一惊。来不及多想,伸手就抢,只见他微一侧身,我扑了个空。他立即朗声道:“承蒙阮美人厚爱,馈赠名牌,本王不胜欣喜,定当竭尽所能,定不辜负阮美人一番情意。”   他声音洪亮,清朗入云,似有内力灌注其中,桃花林中无人不听得清清楚楚。我吓得不轻,赶紧上前捂住他的嘴,口中叫道:“你干什么?疯了吗?”   他只将我手握住,随手拈起一朵桃花,别在我的发上,轻声道:“真是人比花更艳。从这一刻起,你便是明南王妃了。”   下午再进百花园,方才那左右两排的座椅,以主席为中心,呈半圆形围绕着广场,正对着人工湖。大家依次坐了,我偷眼看那主席之上,皇帝面无表情,心不在焉,看来还在生我的气。不由得深叹一口气。复又见明南王淡笑着望了我一眼,似乎在说,你可真行啊!心中一慌,收敛眼神,不敢再看他。   太后道:“百花盛宴向来不必过于拘礼,众位美人有绝技,尽管献来。就拈签为序,以示公正。”   宫女拿了签来,我拈了个“九”,阮心瑜竟然拈到“十八”,是末尾之数。文阑道:“既是末尾,反而更好,先看看她们都献何技,小姐再做商榷。”   第一个出场的是护国将军之女燕流云,她身姿柔软,眉目含情,一曲飞天舞下来,灵动妩媚,优雅无比,赢得满堂喝彩。太后说她开了个好头,让整个百花园都亮了,于是赏了珍珠翡翠。接下来的美人们见她赢得头彩,皆使尽了浑身解数,歌舞曲乐,无不费尽心思,但在我眼里看来,虽然精彩有余,却无甚新意,突然间想起古代的妓院里选花魁,也不过如此吧?!想来有趣,竟止不住扑哧一笑。明南王的眼光不经意瞥来,我吓了一跳,赶紧正襟危坐,不敢再有半分懈怠。   转眼已经是第八位美人登场,只听她朗声道:“民女易珮,才疏学浅,实在没有什么出色之技,仅献一首诗,望皇上、太后和各位王爷多多包涵。”   众人闻言,有低微的抽声起。我心一动,咦,不知道是谁,竟然想得和我一样?不由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浅蓝色衣服的女子,打扮得极其素雅,与他人花枝招展截然不同。她五官清秀,眉宇间似有轻愁。只听得她朗声道:“东风日暖百花香,春意几度思华年,岁岁年年花相似,丝琴琼瑶满庭芳。”   太后道:“难为你了,坐下吧。”   易珮应声坐下。她这诗普通之极,只是应景,毫无意境,众女脸上似有不屑之色。我正自思索,她这一献诗,我不能再献诗了吧,这可如何是好?只听得千秀道:“下面该是第九位,阮心璃美人献艺了。”   众人眼光看向我,我只得站了起来,见皇帝眼光直看向我,沉晦难明,心中一动,不如将心意比得更明白些,省得他还对我抱有幻想。当下沉吟道:“易珮姐姐作了一首好诗,不如妹妹来献一首词吧!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此乃宋朝柳永的“蝶恋花”,我生平最怕古代文学,唯此一首词,只因心中喜欢,才会记得清楚。如今关键时刻总算是派上用场。果然,皇帝脸色灰黯,双眼闭了闭,没有说话。只听得太后道:“阮美人这词意境倒好,只是伤感了些。”   我连忙福身道:“谢太后。”心中却是一喜。这下好了,看来太后意不属我。心里略宽,我后面正好是赫连闻英,她别出心裁地跳了一段剑舞,英姿飒爽,刚柔并济,博得太后赞道:“好!果然不愧为将门之后!”赐了赏,赫连闻英不禁得意地看了我一眼。我不动声色。再来是简颐的曲乐,只见她十指轻弹,吟唱婉转,颇为清雅。我见她眼光不时扫向主席上明南王所坐之位,不禁心中一动,难道这小丫头喜欢明南王?抓紧时机暗送秋波?我向明南王看去,他静神凝气,面带微笑,似有欣赏之意。不由得暗自冷笑,自古男子多薄幸,看来不假,左拥右抱,得意很呢!不知为何,心中烦闷起来。   过了大半个时辰,众美人都献完绝技,终于轮到阮心瑜最后上场。十七个人,琴棋书画,歌舞曲乐,无不精彩,却不知阮心瑜要表演什么。只见阮心瑜袅袅上前,淡笑道:“这会子众位姐妹和皇上太后都乏了,心瑜若论才学技艺,恐不及各位姐妹,只有表演个小玩意,供大家轻松轻松。”说着她居然拿出一方丝巾,拢在手中,众人不知她意欲何为,皆好奇地看着她。只见她将丝巾在手摆弄几下,双手一挥,丝巾化作一阵轻烟,居然凭空消失了。众皆惊呼,皇帝不由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下午,皇帝还是第一次说话,大家都不觉一愣。阮心瑜笑道:“众位姐妹好好找找,说不定那丝巾就在你们桌子底下呢!此乃祥瑞之巾,得到之人,乃是福泽深厚之人啊!定得神灵庇佑!”   一时之间大家都在桌子底下摸索。阮心瑜又道:“太后娘娘,您也瞧瞧,我们这儿就数您是最有福的人,说不定那绢子在您那儿!”   太后身后的宫女连忙伸手去摸,果然在。取出一看,上绣有八个大字:“国泰民安,太平盛世”。太后惊道:“这……阮美人莫非是神人不成?”   阮心瑜道:“太后娘娘见笑了,这是民间的小技艺,名曰‘幻术’。那不过是障眼法而已。”原来是魔术呵,想不到阮心瑜居然还会这一招。   太后道:“想不到阮美人还懂得这民间的小技艺!”   阮心瑜道:“回太后,民女生在民间,懂得民间技艺不难,只是民女觉得,关心民间百态,懂得民心所向,才是我朝这太平盛世得以代代相传的根本!”   太后赞道:“嗯,果真与众不同。好。阮美人有此惜民爱民之心,难能可贵。皇上以为如何?”   皇帝沉吟道:“阮美人的确秀外慧中,善心可嘉。”说罢不经意望了我一眼,我心中暗叹,姐姐果然是出奇制胜。这百花盛宴,最不缺的就是美貌才情,关键是如何才能博得皇帝心意。她意不在那魔术新奇,旨在于体现她一番平易之心。   太后道:“好了,大家都献了绝艺,哀家见你们个个兰心慧质,很是欣慰。你们去桃花林候旨吧。阮美人,你随哀家来,哀家想好好问问你,这丝巾是如何变出来的。”   众人跪送皇帝太后,阮心瑜望了我一眼,眼神中竟有一丝无奈。千秀领着众人往桃花林候旨,文昕随我到了门口,便不得而入,只得叮咛我要事事小心。   这桃花林大得看不到边际,种满了艳丽的桃花,开得正繁华。众美人因帝后不在,放松了许多。我见易珮独自一人站在一旁发呆,不由走上前去,笑道:“易姐姐,可有心事呢?”   易珮一惊,低声道:“原来是阮妹妹,让妹妹见笑了,我哪有什么心事。”   我见她不似其他美人,说说笑笑,总是心不在焉似的,不由笑道:“姐姐方才为何作了那样简单的一首诗?”   易珮勉强笑道:“妹妹见谅,易珮才学有限。怕是入不了各位的眼。”   我正想问个明白,却见她惊然一瞥,匆匆道:“妹妹好好游玩,易珮失陪了。”我顺眼望去,原来是渭王、汝王、明南王三人进了园来。众人忙上前请安。我抬眼四望,竟不见了易珮。只见简颐一双眼睛一直偷偷在明南王身上流连,我不禁有些失笑。   我无聊地在桃花林里转悠,只盼着赶紧完事走人。以刚才的情形,皇帝应该不会再想让我进宫为妃,若他执意为之,大不了我如文昕所说,到时候不将名牌给他便是。只是如此一来,皇帝大怒,阮修之必受牵连。不过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出了这皇宫,我就想方设法去将那个古怪的牌子找到,赶紧闪人。   打定主意,不由心中一宽,自语道:“希望一切顺利才好。”   却听得身后一人道:“阮美人好大的胆子啊!”   我回头一看,不是明南王是谁?!吸一口气道:“民女阮心璃见过明南王。”   他笑道:“何必多礼?若你成了皇后娘娘,那臣就得向娘娘行礼了!”   我见他又要取笑于我,转过身去不再理他。只听他又道:“只是……阮美人那一番推脱之辞编得如此完美,圣明如皇上,竟然也被你蒙骗过去了!”   我霍然一惊:“你说什么!什么推脱之辞?请明南王不要胡乱说,这可是欺君之罪!”   他敛去笑意,神色未变:“哦?那阮美人当真肯为心上人,抛弃一切?那不如本王做一件好事,这就去禀明皇上,将那人召来,完成阮美人的心愿,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成就一段佳话,如何?”说完他竟转身就走。   我吓了一跳,只得拉住他的衣袖,假意笑道:“多谢明南王好意,只是民女无福消受。他……只是一介平民,岂能面君?”   他顿住身形,复又笑道:“哦?那又有何难?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本王帮人帮到底,不如认他做个义弟,不就名正言顺了?”   我气得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挤出笑容道:“这……这恐怕不妥。要王爷如此费心,民女怎么过意得去。”   他哈哈一笑道:“无妨,只要阮美人得偿心愿,本王愿意效劳。”   我气得只是喘气,却不知如何应对。只得死死地拽住他的衣袖,不肯松手。他却欺身上前,轻声道:“阮美人这样拽住本王不放,别人还只当你是在对本王投怀送抱。”   我吓得立刻放开他,四下张望,似有几人朝这边看来,不由得满面通红。他自笑道:“那本王就去了,请阮美人静候佳音。”   我气得大叫:“你回来!”心中一惊,不由得又小声道:“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若是获罪,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只是微笑道:“要本王替你保守这个秘密,也不难。”   我只得道:“你想怎样?”   他笑意更深了,道:“本王只需要姑娘报答救命之恩。”   我呆了一呆,见他称我姑娘而不是阮美人,必是在向我讨要那日翠微山相救之情。不由笑道:“应该,应该,我回去定叫父亲备好厚礼,登门道谢。再告知天下,说你是个……见义勇为、武艺高强、有正义感的大好男儿!”   他轻笑出声:“你当真愿意报答我?好,我只要一样东西。”说完只见他袖袍微动,手中便多了一物,我定睛一看,竟是我腰间的名牌,不由一惊。来不及多想,伸手就抢,只见他微一侧身,我扑了个空。他立即朗声道:“承蒙阮美人厚爱,馈赠名牌,本王不胜欣喜,定当竭尽所能,定不辜负阮美人一番情意。”   他声音洪亮,清朗入云,似有内力灌注其中,桃花林中无人不听得清清楚楚。我吓得不轻,赶紧上前捂住他的嘴,口中叫道:“你干什么?疯了吗?”   他只将我手握住,随手拈起一朵桃花,别在我的发上,轻声道:“真是人比花更艳。从这一刻起,你便是明南王妃了。” 第二卷第22章姐姐   我心跳得厉害,还来不及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见众人齐齐拥上前来,跪了一地,当中直立一人,龙袍在身,不是皇帝是谁?   皇帝一脸阴霾,震惊万分,却似有不甘。一双利眼直直地要将我看穿,仿佛有说不清的痛苦之意。我心中一紧,忙低下头去,跪拜道:“民女阮心璃给皇上请安。”   他只声道:“你……你说的他……”   明南王伏身道:“臣与阮心璃两情相悦,请皇上做主,将阮心璃许给臣为王妃。”说罢,一双眼笑着看我,眼中颇有深意。   我吓得心中一慌,心想不管如何先把眼前应付过去再说。于是连忙答道:“皇上恕罪,民女……与明南王……确是……两相情愿,请皇上成全。”   皇帝平复半晌,没有做声。忽听得阮心瑜道:“启禀皇上,我这个妹妹平时虽然任性,但对感情之事却尤为认真。此番虽然私赠名牌,虽于礼不合,实则情有可原。既然他们两情相悦,皇上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成就一段佳话?”   众人皆称是。皇帝只得叹气道:“好吧!既然如此,就传朕旨意,阮氏心璃,德才兼备,温婉聪慧,赐……明南王为正妃。”   明南王与我叩头谢恩。转眼瞥见简颐,她神色不安,眼神落寞,心中无奈不已。   皇帝赐了桃花给十人,众人献上名牌,一时大局已定。阮心瑜封皇后,赫连闻英封英妃,简颐封静妃,燕流云封云妃,底下尚有四嫔二仪。渭王、汝王各点中一侧妃二侍妾,十八名美人,除了易珮,各自名花有主。   皇帝看了名册,沉思道:“二位皇弟妃位已满,不宜再纳妃。明南王只得一正妃,似乎不够啊。不如将易珮点去,做个侍妾,如何?”我一惊,不禁抬头看去,他眼中实有精光一闪,不由得能疑虑丛生。   明南王沉思未答,却见易珮闪身出列,跪下道:“民女无德无能,实不敢有误明南王,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帝惊道:“你不愿意?却是为何?明南王少年才俊,乃国之栋梁,易美人何故不肯?”   易珮正色道:“请皇上明鉴,正因明南王乃惊世之才,当有绝世佳人相配。易珮姿容平凡,才德平庸,若只是做个丫头奴婢,端茶送水,勉强能当,若要服侍王爷,则实不敢当。”   明南王笑道:“易美人既如此,本王也不强人所难。皇上,臣得一正妃,心愿已足。就请皇上收回成命吧。”   皇帝沉吟半晌,只得道:“既如此,那好吧。易珮既未被点中,遣送回家,改日再寻一门好亲。”   易珮谢恩归座,我心里却似打翻了五味瓶。这些王公贵族,有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朝三暮四?只怕今日宠你一日是新鲜,明日宠她一日是高兴,可有一人想过交付真心?倒还不如嫁个平凡人家,得一真心人,恩恩爱爱,白头到老。不禁又抬起头看了看明南王,只见他面容带笑,双眼正似有似无地扫过我。我微微一怔,只叹了口气,低下头去。心中暗想,今日才算是懂了什么叫“说了一次谎言,便要说十个谎言来圆这个谎”。只为了不想进宫,反倒阴差阳错地成了明南王王妃。这里的十八个女子,想来只有那易珮是个幸运之人哪。   到这里,百花盛宴才算得以结束。众美人各自回苑,整装归家,等待婚礼之期。我回了芙蓉苑,青荷碧叶已等得心急了,听闻阮心瑜封了皇后,我做了明南王妃,自是欢喜。各自整装,与阮心瑜一同出宫回家。   出了重华门,我与阮心瑜同一乘一车,不由笑道:“姐姐力挫群芳,得以封后,我们阮家终于扬眉吐气啦!”   阮心瑜淡淡一笑,却并未说话。我心一动,若是寻常女子,得以封为皇后,不知会兴奋成什么样子?而阮心瑜年纪轻轻,却从容镇静,波澜不惊,异于常人。不由得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如今是皇后了,还不高兴吗?”   阮心瑜面色凝重,也并不正眼看我,只道:“联诗会之前,妹妹可是私见了皇上?”   我一愣,笑道:“是啊,不过,也没什么。皇上只是随便问问,头一次进宫,可还习惯。”   阮心瑜道:“哦?那皇上为何独独召见妹妹?”   我心中暗忖,阮心瑜为何问我这个,她如今已经封后,难不成还疑心什么?只得道:“姐姐,也许我住的芙蓉苑离牡丹园近,所以皇上只是随便那么一问,怎么了?”   阮心瑜仔细地看我,眼睛漆黑如墨,不动声色。轻声道:“那,妹妹又为何将名牌私赠于明南王?”   我听了,不禁无奈叹气道:“因为……我喜欢他啊!”   阮心瑜道:“妹妹……喜欢他?那明南王进京不过半月,是个什么样的人,恐怕连皇上都未必清楚,妹妹如何会喜欢他?”   我只得嗫嚅道:“这个……我们……一见钟情嘛!”   阮心瑜顿了半晌,叹了口气,道:“妹妹,只打你那次受伤醒了之后,就和姐姐生份了。有了心事也不愿跟姐姐说。莫不是还在怪我?你以前不止一次说,定要进宫,母仪天下!可是今天……你在百花盛宴,处处留心,有意掩盖锋芒,似根本就不愿进宫。虽然姐姐知道,这样对你也许是件好事,但是……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我呆住,原来这阮心璃以前竟然有想当皇后之心!难怪那皇帝见了我,就说什么曾允诺于我,定封我为后!   阮心瑜见我没有做声,只得又道:“那日我在离音阁,曾劝你不要进宫,你并不以为然,还与我争吵。那后宫之中多是勾心斗角之事,一不小心恐有性命之忧。况且自古帝王最是无情,进了宫,终此一生怕是难再过上开开心心的日子。我们虽然身为阮家女儿,需要担负家族之望,但这些事姐姐一个人来做就行了,你……只要高高兴兴地做阮家小姐,将来寻一个真心相爱之人,白头偕老,才是幸福之道。”   我见她言辞恳切,倒是真心为我着想,心中不由有些感动。她只不过年长我一岁多,却是如此懂得世态炎凉,真情无价,实在难得。忙拉着她的手笑道:“我知道姐姐是真心为我好呢!璃儿有你这样的好姐姐,才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   阮心瑜笑了笑,道:“傻丫头!”复又正色道:“你好好跟姐姐说,你……当真喜欢那明南王?”   我心中一叹,只得道:“是啊。要不……我干嘛给他名牌?”   阮心瑜道:“那明南王容貌俊美,气度不凡,的确是个人中之龙。只是……此人精光内敛,心机深沉,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他府中妃妾甚少,如今你嫁过去应该不难应付,我只是怕将来……”   我叫道:“哎呀,没事啦!姐姐你也想太多了。我要是真嫁了过去,他也别想三妻四妾!”   阮心瑜笑道:“你呀!净说傻话!明南王要纳妃,你还能阻止不成?他若是对你有情,自然会好好待你,如若不然……”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我怪叫道:“不然怎么样?我肯嫁他,是他的福气!还敢三妻四妾!我若是成了他的老婆,他当然要对我一心一意,要不然我才不要他呢!”   阮瑜道:“哟,看不出我们璃儿还是个悍妇呢!”   我佯怒道:“好啊,姐姐居然骂璃儿是悍妇!看我不饶你!”说完上前挠她,二人笑作一团。   快到家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我掀起帘子来查看,只见阮府门口黑压压地站了一群人,不由得吃了一惊。阮心瑜道:“啊?想必是母亲她们等得心急了,所以都跑到门口来查看了。宫里应该早就报了信过来,她们怎么还如此心急?”   我笑道:“哪儿啊!我看她们肯定是在高兴得不得了,在门口迎接我们的皇后娘娘呢!”   我心跳得厉害,还来不及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见众人齐齐拥上前来,跪了一地,当中直立一人,龙袍在身,不是皇帝是谁?   皇帝一脸阴霾,震惊万分,却似有不甘。一双利眼直直地要将我看穿,仿佛有说不清的痛苦之意。我心中一紧,忙低下头去,跪拜道:“民女阮心璃给皇上请安。”   他只声道:“你……你说的他……”   明南王伏身道:“臣与阮心璃两情相悦,请皇上做主,将阮心璃许给臣为王妃。”说罢,一双眼笑着看我,眼中颇有深意。   我吓得心中一慌,心想不管如何先把眼前应付过去再说。于是连忙答道:“皇上恕罪,民女……与明南王……确是……两相情愿,请皇上成全。”   皇帝平复半晌,没有做声。忽听得阮心瑜道:“启禀皇上,我这个妹妹平时虽然任性,但对感情之事却尤为认真。此番虽然私赠名牌,虽于礼不合,实则情有可原。既然他们两情相悦,皇上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成就一段佳话?”   众人皆称是。皇帝只得叹气道:“好吧!既然如此,就传朕旨意,阮氏心璃,德才兼备,温婉聪慧,赐……明南王为正妃。”   明南王与我叩头谢恩。转眼瞥见简颐,她神色不安,眼神落寞,心中无奈不已。   皇帝赐了桃花给十人,众人献上名牌,一时大局已定。阮心瑜封皇后,赫连闻英封英妃,简颐封静妃,燕流云封云妃,底下尚有四嫔二仪。渭王、汝王各点中一侧妃二侍妾,十八名美人,除了易珮,各自名花有主。   皇帝看了名册,沉思道:“二位皇弟妃位已满,不宜再纳妃。明南王只得一正妃,似乎不够啊。不如将易珮点去,做个侍妾,如何?”我一惊,不禁抬头看去,他眼中实有精光一闪,不由得能疑虑丛生。   明南王沉思未答,却见易珮闪身出列,跪下道:“民女无德无能,实不敢有误明南王,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帝惊道:“你不愿意?却是为何?明南王少年才俊,乃国之栋梁,易美人何故不肯?”   易珮正色道:“请皇上明鉴,正因明南王乃惊世之才,当有绝世佳人相配。易珮姿容平凡,才德平庸,若只是做个丫头奴婢,端茶送水,勉强能当,若要服侍王爷,则实不敢当。”   明南王笑道:“易美人既如此,本王也不强人所难。皇上,臣得一正妃,心愿已足。就请皇上收回成命吧。”   皇帝沉吟半晌,只得道:“既如此,那好吧。易珮既未被点中,遣送回家,改日再寻一门好亲。”   易珮谢恩归座,我心里却似打翻了五味瓶。这些王公贵族,有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朝三暮四?只怕今日宠你一日是新鲜,明日宠她一日是高兴,可有一人想过交付真心?倒还不如嫁个平凡人家,得一真心人,恩恩爱爱,白头到老。不禁又抬起头看了看明南王,只见他面容带笑,双眼正似有似无地扫过我。我微微一怔,只叹了口气,低下头去。心中暗想,今日才算是懂了什么叫“说了一次谎言,便要说十个谎言来圆这个谎”。只为了不想进宫,反倒阴差阳错地成了明南王王妃。这里的十八个女子,想来只有那易珮是个幸运之人哪。   到这里,百花盛宴才算得以结束。众美人各自回苑,整装归家,等待婚礼之期。我回了芙蓉苑,青荷碧叶已等得心急了,听闻阮心瑜封了皇后,我做了明南王妃,自是欢喜。各自整装,与阮心瑜一同出宫回家。   出了重华门,我与阮心瑜同一乘一车,不由笑道:“姐姐力挫群芳,得以封后,我们阮家终于扬眉吐气啦!”   阮心瑜淡淡一笑,却并未说话。我心一动,若是寻常女子,得以封为皇后,不知会兴奋成什么样子?而阮心瑜年纪轻轻,却从容镇静,波澜不惊,异于常人。不由得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如今是皇后了,还不高兴吗?”   阮心瑜面色凝重,也并不正眼看我,只道:“联诗会之前,妹妹可是私见了皇上?”   我一愣,笑道:“是啊,不过,也没什么。皇上只是随便问问,头一次进宫,可还习惯。”   阮心瑜道:“哦?那皇上为何独独召见妹妹?”   我心中暗忖,阮心瑜为何问我这个,她如今已经封后,难不成还疑心什么?只得道:“姐姐,也许我住的芙蓉苑离牡丹园近,所以皇上只是随便那么一问,怎么了?”   阮心瑜仔细地看我,眼睛漆黑如墨,不动声色。轻声道:“那,妹妹又为何将名牌私赠于明南王?”   我听了,不禁无奈叹气道:“因为……我喜欢他啊!”   阮心瑜道:“妹妹……喜欢他?那明南王进京不过半月,是个什么样的人,恐怕连皇上都未必清楚,妹妹如何会喜欢他?”   我只得嗫嚅道:“这个……我们……一见钟情嘛!”   阮心瑜顿了半晌,叹了口气,道:“妹妹,只打你那次受伤醒了之后,就和姐姐生份了。有了心事也不愿跟姐姐说。莫不是还在怪我?你以前不止一次说,定要进宫,母仪天下!可是今天……你在百花盛宴,处处留心,有意掩盖锋芒,似根本就不愿进宫。虽然姐姐知道,这样对你也许是件好事,但是……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我呆住,原来这阮心璃以前竟然有想当皇后之心!难怪那皇帝见了我,就说什么曾允诺于我,定封我为后!   阮心瑜见我没有做声,只得又道:“那日我在离音阁,曾劝你不要进宫,你并不以为然,还与我争吵。那后宫之中多是勾心斗角之事,一不小心恐有性命之忧。况且自古帝王最是无情,进了宫,终此一生怕是难再过上开开心心的日子。我们虽然身为阮家女儿,需要担负家族之望,但这些事姐姐一个人来做就行了,你……只要高高兴兴地做阮家小姐,将来寻一个真心相爱之人,白头偕老,才是幸福之道。”   我见她言辞恳切,倒是真心为我着想,心中不由有些感动。她只不过年长我一岁多,却是如此懂得世态炎凉,真情无价,实在难得。忙拉着她的手笑道:“我知道姐姐是真心为我好呢!璃儿有你这样的好姐姐,才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   阮心瑜笑了笑,道:“傻丫头!”复又正色道:“你好好跟姐姐说,你……当真喜欢那明南王?”   我心中一叹,只得道:“是啊。要不……我干嘛给他名牌?”   阮心瑜道:“那明南王容貌俊美,气度不凡,的确是个人中之龙。只是……此人精光内敛,心机深沉,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他府中妃妾甚少,如今你嫁过去应该不难应付,我只是怕将来……”   我叫道:“哎呀,没事啦!姐姐你也想太多了。我要是真嫁了过去,他也别想三妻四妾!”   阮心瑜笑道:“你呀!净说傻话!明南王要纳妃,你还能阻止不成?他若是对你有情,自然会好好待你,如若不然……”   我怪叫道:“不然怎么样?我肯嫁他,是他的福气!还敢三妻四妾!我若是成了他的老婆,他当然要对我一心一意,要不然我才不要他呢!”   阮瑜道:“哟,看不出我们璃儿还是个悍妇呢!”   我佯怒道:“好啊,姐姐居然骂璃儿是悍妇!看我不饶你!”说完上前挠她,二人笑作一团。   快到家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我掀起帘子来查看,只见阮府门口黑压压地站了一群人,不由得吃了一惊。阮心瑜道:“啊?想必是母亲她们等得心急了,所以都跑到门口来查看了。宫里应该早就报了信过来,她们怎么还如此心急?”   我笑道:“哪儿啊!我看她们肯定是在高兴得不得了,在门口迎接我们的皇后娘娘呢!”   我心跳得厉害,还来不及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却见众人齐齐拥上前来,跪了一地,当中直立一人,龙袍在身,不是皇帝是谁?   皇帝一脸阴霾,震惊万分,却似有不甘。一双利眼直直地要将我看穿,仿佛有说不清的痛苦之意。我心中一紧,忙低下头去,跪拜道:“民女阮心璃给皇上请安。”   他只声道:“你……你说的他……”   明南王伏身道:“臣与阮心璃两情相悦,请皇上做主,将阮心璃许给臣为王妃。”说罢,一双眼笑着看我,眼中颇有深意。   我吓得心中一慌,心想不管如何先把眼前应付过去再说。于是连忙答道:“皇上恕罪,民女……与明南王……确是……两相情愿,请皇上成全。”   皇帝平复半晌,没有做声。忽听得阮心瑜道:“启禀皇上,我这个妹妹平时虽然任性,但对感情之事却尤为认真。此番虽然私赠名牌,虽于礼不合,实则情有可原。既然他们两情相悦,皇上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成就一段佳话?”   众人皆称是。皇帝只得叹气道:“好吧!既然如此,就传朕旨意,阮氏心璃,德才兼备,温婉聪慧,赐……明南王为正妃。”   明南王与我叩头谢恩。转眼瞥见简颐,她神色不安,眼神落寞,心中无奈不已。   皇帝赐了桃花给十人,众人献上名牌,一时大局已定。阮心瑜封皇后,赫连闻英封英妃,简颐封静妃,燕流云封云妃,底下尚有四嫔二仪。渭王、汝王各点中一侧妃二侍妾,十八名美人,除了易珮,各自名花有主。   皇帝看了名册,沉思道:“二位皇弟妃位已满,不宜再纳妃。明南王只得一正妃,似乎不够啊。不如将易珮点去,做个侍妾,如何?”我一惊,不禁抬头看去,他眼中实有精光一闪,不由得能疑虑丛生。   明南王沉思未答,却见易珮闪身出列,跪下道:“民女无德无能,实不敢有误明南王,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帝惊道:“你不愿意?却是为何?明南王少年才俊,乃国之栋梁,易美人何故不肯?”   易珮正色道:“请皇上明鉴,正因明南王乃惊世之才,当有绝世佳人相配。易珮姿容平凡,才德平庸,若只是做个丫头奴婢,端茶送水,勉强能当,若要服侍王爷,则实不敢当。”   明南王笑道:“易美人既如此,本王也不强人所难。皇上,臣得一正妃,心愿已足。就请皇上收回成命吧。”   皇帝沉吟半晌,只得道:“既如此,那好吧。易珮既未被点中,遣送回家,改日再寻一门好亲。”   易珮谢恩归座,我心里却似打翻了五味瓶。这些王公贵族,有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朝三暮四?只怕今日宠你一日是新鲜,明日宠她一日是高兴,可有一人想过交付真心?倒还不如嫁个平凡人家,得一真心人,恩恩爱爱,白头到老。不禁又抬起头看了看明南王,只见他面容带笑,双眼正似有似无地扫过我。我微微一怔,只叹了口气,低下头去。心中暗想,今日才算是懂了什么叫“说了一次谎言,便要说十个谎言来圆这个谎”。只为了不想进宫,反倒阴差阳错地成了明南王王妃。这里的十八个女子,想来只有那易珮是个幸运之人哪。   到这里,百花盛宴才算得以结束。众美人各自回苑,整装归家,等待婚礼之期。我回了芙蓉苑,青荷碧叶已等得心急了,听闻阮心瑜封了皇后,我做了明南王妃,自是欢喜。各自整装,与阮心瑜一同出宫回家。   出了重华门,我与阮心瑜同一乘一车,不由笑道:“姐姐力挫群芳,得以封后,我们阮家终于扬眉吐气啦!”   阮心瑜淡淡一笑,却并未说话。我心一动,若是寻常女子,得以封为皇后,不知会兴奋成什么样子?而阮心瑜年纪轻轻,却从容镇静,波澜不惊,异于常人。不由得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如今是皇后了,还不高兴吗?”   阮心瑜面色凝重,也并不正眼看我,只道:“联诗会之前,妹妹可是私见了皇上?”   我一愣,笑道:“是啊,不过,也没什么。皇上只是随便问问,头一次进宫,可还习惯。”   阮心瑜道:“哦?那皇上为何独独召见妹妹?”   我心中暗忖,阮心瑜为何问我这个,她如今已经封后,难不成还疑心什么?只得道:“姐姐,也许我住的芙蓉苑离牡丹园近,所以皇上只是随便那么一问,怎么了?”   阮心瑜仔细地看我,眼睛漆黑如墨,不动声色。轻声道:“那,妹妹又为何将名牌私赠于明南王?”   我听了,不禁无奈叹气道:“因为……我喜欢他啊!”   阮心瑜道:“妹妹……喜欢他?那明南王进京不过半月,是个什么样的人,恐怕连皇上都未必清楚,妹妹如何会喜欢他?”   我只得嗫嚅道:“这个……我们……一见钟情嘛!”   阮心瑜顿了半晌,叹了口气,道:“妹妹,只打你那次受伤醒了之后,就和姐姐生份了。有了心事也不愿跟姐姐说。莫不是还在怪我?你以前不止一次说,定要进宫,母仪天下!可是今天……你在百花盛宴,处处留心,有意掩盖锋芒,似根本就不愿进宫。虽然姐姐知道,这样对你也许是件好事,但是……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我呆住,原来这阮心璃以前竟然有想当皇后之心!难怪那皇帝见了我,就说什么曾允诺于我,定封我为后!   阮心瑜见我没有做声,只得又道:“那日我在离音阁,曾劝你不要进宫,你并不以为然,还与我争吵。那后宫之中多是勾心斗角之事,一不小心恐有性命之忧。况且自古帝王最是无情,进了宫,终此一生怕是难再过上开开心心的日子。我们虽然身为阮家女儿,需要担负家族之望,但这些事姐姐一个人来做就行了,你……只要高高兴兴地做阮家小姐,将来寻一个真心相爱之人,白头偕老,才是幸福之道。”   我见她言辞恳切,倒是真心为我着想,心中不由有些感动。她只不过年长我一岁多,却是如此懂得世态炎凉,真情无价,实在难得。忙拉着她的手笑道:“我知道姐姐是真心为我好呢!璃儿有你这样的好姐姐,才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   阮心瑜笑了笑,道:“傻丫头!”复又正色道:“你好好跟姐姐说,你……当真喜欢那明南王?”   我心中一叹,只得道:“是啊。要不……我干嘛给他名牌?”   阮心瑜道:“那明南王容貌俊美,气度不凡,的确是个人中之龙。只是……此人精光内敛,心机深沉,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他府中妃妾甚少,如今你嫁过去应该不难应付,我只是怕将来……”   我叫道:“哎呀,没事啦!姐姐你也想太多了。我要是真嫁了过去,他也别想三妻四妾!”   阮心瑜笑道:“你呀!净说傻话!明南王要纳妃,你还能阻止不成?他若是对你有情,自然会好好待你,如若不然……”   我怪叫道:“不然怎么样?我肯嫁他,是他的福气!还敢三妻四妾!我若是成了他的老婆,他当然要对我一心一意,要不然我才不要他呢!”   阮瑜道:“哟,看不出我们璃儿还是个悍妇呢!”   我佯怒道:“好啊,姐姐居然骂璃儿是悍妇!看我不饶你!”说完上前挠她,二人笑作一团。   快到家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我掀起帘子来查看,只见阮府门口黑压压地站了一群人,不由得吃了一惊。阮心瑜道:“啊?想必是母亲她们等得心急了,所以都跑到门口来查看了。宫里应该早就报了信过来,她们怎么还如此心急?”   我笑道:“哪儿啊!我看她们肯定是在高兴得不得了,在门口迎接我们的皇后娘娘呢!” 第二卷第23章天机   下了马车,果然见阮夫人领着三位姨娘站在门口等候。见我们到了,阮夫人方才笑道:“终于回来了,可叫我们好等!”   阮心瑜笑道:“这天也晚了,风又凉,母亲怎么还站在门口受风?叫女儿怎么过意得去。”   阮夫人只是拉着她的手笑,银巧道:“妾身要给皇后娘娘道喜了呢!我们阮家总算是扬眉吐气啦!”   阮心瑜道:“四娘不要笑瑜儿了,封后大典还早呢,什么皇后不皇后的,瑜儿听了还真不习惯。”   阮夫人道:“唉,你这孩子,皇上已经下旨封了后,你便是皇后了,还叫什么习惯不习惯?如今你已经是一国之母,切不可再孩子气了。”   阮心瑜含笑未语。苏纨笑道:“还要恭喜璃儿成了明南王妃呢!”阮夫人方道:“是啊,瞧我这糊涂!璃儿,你也是王妃了,以后切不可再任性!”我只得笑着点头,抬眼望见娘,只见她面带笑容,眼中却有忧色,不由一愣。   阮夫道:“好了,我们还是快进去吧,你爹还等着呢!”   一行人往院内走去,娘将我拉在身边,欲言又止,似满腹心事。我心中疑惑,见父亲在厅中已摆下宴席,坐了不少人,我扫了一眼,见阮知秋也在座,不得不将嘴边的话压入腹中。   一家人围坐一起,阮知乾紧紧地挨着我,笑眯眯地看着我道:“二姐做了皇后,三姐也成了王妃啦!真是太好了!以后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苏纨笑道:“你这孩子,净说傻话。以前就有人敢欺负你了?”众人皆笑。阮修之举杯道:“来,我们一家人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如今瑜儿封后,璃儿也成了王妃,总算是得偿所愿,为我们阮家大大地争了口气,大家好好地喝一杯。”   众人饮过酒,阮修之道:“知秋,你两个妹妹都已名花有主,你还不敬她们一杯?”阮知秋缓缓地站起身来,眼睛看向我,但却空洞无物,苦涩道:“大哥……敬二位妹妹,祝你们觅得佳婿……”说完一饮而尽。   我心中无奈,又不便多言,只得饮过坐下。一桌美味竟然吃得索然无味。   二日后,宫中传下话来,皇帝与阮心瑜大婚之日定在四月初八,而我与明南王的婚礼则定在五月十六。仔细算下来,心瑜再过一个多月便要进宫,而我还有二个月的时间。奇的是从百花盛宴那日开始,我竟然又开始做那些恢复阮心璃记忆的梦,吓得我睡不安稳。思索再三,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去找到那个古怪的牌子,才能回去,只是不知从何从手,不由得每日烦闷不已。   阮心瑜进宫已成定局,但紫青朱碧却宁死也要跟着自己的主子,当初说换婢之事只得作罢。这样也好,反正我已经习惯了有青荷碧叶伺候,换了人还真有些不适应。阮心瑜让我搬去静漪园住,说我们姐妹相聚的时日无多,不如与她同住,反正我那静气园一时半会儿也建不好,她进宫之后,我也可在静漪园待嫁。夫人同意了,我也乐得与她为伴,也好让朱络碧叶得以多聚些日子。   我娘自那日家宴之后,很少再来我屋里,我见她对于我中选明南王妃之事似乎并不乐见,却不知为何。这日在静漪园里与阮心瑜闲坐,却见娘带了惜人过来。心瑜忙让紫莲奉茶,我见她脸色憔悴,心事重重,不由得关切道:“娘有心事吗?”   她勉强一笑,道:“璃儿,明日陪娘去一趟宝光寺如何?你去百花盛宴之前,为娘曾经去许过愿,若你能中选,定去谢佛主保佑。”   我“哦”了一声,心中不禁欣喜。这自从百花盛宴回来,父亲便几乎不让我们出门,只说都已经封了后妃,不可再出去到处招摇,以免生事。我在家里闷得发慌,有个机会能出去玩,还不开心得要死!于是开口笑道:“好啊,不如姐姐一起去吧。”   阮心瑜道:“还是妹妹和三娘去吧,明日宫中的姑姑要过来,教我大婚礼仪,我可是去不了的。”   我只得道:“那好,我就陪娘去,哪天你有空了,我再陪你去。”   第二天一早,娘带着惜人,我带了碧叶、文昕子默,一行五人到了宝光寺。这宝光寺位于巍山之顶,乃是皇家寺院,太祖皇帝登基之时,曾在此祭天,由此香火鼎盛,经久不衰。再加上寺中的主持回真大师,据说是法力无边,所说之预言皆会成真,连皇帝也对他尊敬有加。我不禁好奇,那个说我们阮家定会出一位皇后的回真大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大雄宝殿金碧辉煌,修得甚是宏伟,不过可惜我对佛学一无所知,只是看个热闹。我见娘见佛便拜,十分虔诚,寺院中人流如织,却庄严肃穆,不见嘈杂,心中不禁肃然。乖乖照她的样子,仔细地拜拜。   拜过之后,娘便轻声道:“璃儿,你随我去见见回真大师吧。你这么久没来,是该好好去拜会他老人家的。”   我满口答应,任她带着我往后院走去。心中还在思索,不知见了那回真大师该如何应对。转念一想,他既是得道高僧,说不定可以为我指点迷津。正在低头走神,却听见一位僧人说道:“施主一向可好?师父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我抬头一看,只见身在一禅房门口,一位小师父打开房门,恭敬道:“施主请。”我一愣,却见娘与众人站在院内,微笑着看着我道:“你去吧,我们在这儿等你。”   我心中疑惑,只得进了门去,小师父回身关门,我不得不只身走入内室,里面淡香幽雅,只见一位白眉老僧坐在蒲团之上,双目紧闭,似在养神。不由躬身行礼,道:“回真大师,小女子阮心璃有礼。”   他缓缓睁开眼,似有笑意,低声道:“你来了。”   我好奇地看着他,见他面色沉静,不动如山,却自有光华,气度非凡。不由得问道:“大师一向可好?”   他缓声道:“好。施主呢?来这里可还习惯?”   我不由一愣,来这里?是何意?当下只得回话道:“大师是指宝光寺么?挺好的呀!”   他微微笑道:“施主原本就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然则,既来之,则安之。时机未到,别无选择。”   我心中一惊,不由问道:“大师你……知道我是谁?”   他只是淡声道:“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何会来这里?”   我皱眉道:“我也不知道。”   他又道:“天地之间,凡事皆有因果。你既然来了这里,自是有缘。”   我急忙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他敛下眼去,道:“施主只需平心静气,等待时机。”复又张开眼道:“到时候施主能否改写命运,只在一念之间。”   我愣了愣,不解其意,只得道:“一念之间?可是,大师,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是两个人!以前的我……到哪里去了?”   他淡声道:“来他来的地方来,去他去的地方去。万物皆有归处。”   我听得满头雾水,不知其然。只得长叹一声道:“如今我不是我,可如何是好?”   他沉声道:“你便是你,你只是你呀。施主为何不愿随缘往生?”   我一惊,道:“大师,我只想做回原来的自己,为什么不行?”   他却微笑道:“过去现在,还不都是施主自己么?不必过于执着。”   我深思半晌,只得道:“那将来,会如何?”   他淡声道:“将来自有定数。将来如何,天机不可泄露。凡事而为,只在施主自己而已。恩怨情缠,得失之间,皆是平衡之理。你去吧。”   说罢便闭目沉思,不再说话。   下了马车,果然见阮夫人领着三位姨娘站在门口等候。见我们到了,阮夫人方才笑道:“终于回来了,可叫我们好等!”   阮心瑜笑道:“这天也晚了,风又凉,母亲怎么还站在门口受风?叫女儿怎么过意得去。”   阮夫人只是拉着她的手笑,银巧道:“妾身要给皇后娘娘道喜了呢!我们阮家总算是扬眉吐气啦!”   阮心瑜道:“四娘不要笑瑜儿了,封后大典还早呢,什么皇后不皇后的,瑜儿听了还真不习惯。”   阮夫人道:“唉,你这孩子,皇上已经下旨封了后,你便是皇后了,还叫什么习惯不习惯?如今你已经是一国之母,切不可再孩子气了。”   阮心瑜含笑未语。苏纨笑道:“还要恭喜璃儿成了明南王妃呢!”阮夫人方道:“是啊,瞧我这糊涂!璃儿,你也是王妃了,以后切不可再任性!”我只得笑着点头,抬眼望见娘,只见她面带笑容,眼中却有忧色,不由一愣。   阮夫道:“好了,我们还是快进去吧,你爹还等着呢!”   一行人往院内走去,娘将我拉在身边,欲言又止,似满腹心事。我心中疑惑,见父亲在厅中已摆下宴席,坐了不少人,我扫了一眼,见阮知秋也在座,不得不将嘴边的话压入腹中。   一家人围坐一起,阮知乾紧紧地挨着我,笑眯眯地看着我道:“二姐做了皇后,三姐也成了王妃啦!真是太好了!以后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苏纨笑道:“你这孩子,净说傻话。以前就有人敢欺负你了?”众人皆笑。阮修之举杯道:“来,我们一家人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如今瑜儿封后,璃儿也成了王妃,总算是得偿所愿,为我们阮家大大地争了口气,大家好好地喝一杯。”   众人饮过酒,阮修之道:“知秋,你两个妹妹都已名花有主,你还不敬她们一杯?”阮知秋缓缓地站起身来,眼睛看向我,但却空洞无物,苦涩道:“大哥……敬二位妹妹,祝你们觅得佳婿……”说完一饮而尽。   我心中无奈,又不便多言,只得饮过坐下。一桌美味竟然吃得索然无味。   二日后,宫中传下话来,皇帝与阮心瑜大婚之日定在四月初八,而我与明南王的婚礼则定在五月十六。仔细算下来,心瑜再过一个多月便要进宫,而我还有二个月的时间。奇的是从百花盛宴那日开始,我竟然又开始做那些恢复阮心璃记忆的梦,吓得我睡不安稳。思索再三,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去找到那个古怪的牌子,才能回去,只是不知从何从手,不由得每日烦闷不已。   阮心瑜进宫已成定局,但紫青朱碧却宁死也要跟着自己的主子,当初说换婢之事只得作罢。这样也好,反正我已经习惯了有青荷碧叶伺候,换了人还真有些不适应。阮心瑜让我搬去静漪园住,说我们姐妹相聚的时日无多,不如与她同住,反正我那静气园一时半会儿也建不好,她进宫之后,我也可在静漪园待嫁。夫人同意了,我也乐得与她为伴,也好让朱络碧叶得以多聚些日子。   我娘自那日家宴之后,很少再来我屋里,我见她对于我中选明南王妃之事似乎并不乐见,却不知为何。这日在静漪园里与阮心瑜闲坐,却见娘带了惜人过来。心瑜忙让紫莲奉茶,我见她脸色憔悴,心事重重,不由得关切道:“娘有心事吗?”   她勉强一笑,道:“璃儿,明日陪娘去一趟宝光寺如何?你去百花盛宴之前,为娘曾经去许过愿,若你能中选,定去谢佛主保佑。”   我“哦”了一声,心中不禁欣喜。这自从百花盛宴回来,父亲便几乎不让我们出门,只说都已经封了后妃,不可再出去到处招摇,以免生事。我在家里闷得发慌,有个机会能出去玩,还不开心得要死!于是开口笑道:“好啊,不如姐姐一起去吧。”   阮心瑜道:“还是妹妹和三娘去吧,明日宫中的姑姑要过来,教我大婚礼仪,我可是去不了的。”   我只得道:“那好,我就陪娘去,哪天你有空了,我再陪你去。”   第二天一早,娘带着惜人,我带了碧叶、文昕子默,一行五人到了宝光寺。这宝光寺位于巍山之顶,乃是皇家寺院,太祖皇帝登基之时,曾在此祭天,由此香火鼎盛,经久不衰。再加上寺中的主持回真大师,据说是法力无边,所说之预言皆会成真,连皇帝也对他尊敬有加。我不禁好奇,那个说我们阮家定会出一位皇后的回真大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大雄宝殿金碧辉煌,修得甚是宏伟,不过可惜我对佛学一无所知,只是看个热闹。我见娘见佛便拜,十分虔诚,寺院中人流如织,却庄严肃穆,不见嘈杂,心中不禁肃然。乖乖照她的样子,仔细地拜拜。   拜过之后,娘便轻声道:“璃儿,你随我去见见回真大师吧。你这么久没来,是该好好去拜会他老人家的。”   我满口答应,任她带着我往后院走去。心中还在思索,不知见了那回真大师该如何应对。转念一想,他既是得道高僧,说不定可以为我指点迷津。正在低头走神,却听见一位僧人说道:“施主一向可好?师父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我抬头一看,只见身在一禅房门口,一位小师父打开房门,恭敬道:“施主请。”我一愣,却见娘与众人站在院内,微笑着看着我道:“你去吧,我们在这儿等你。”   我心中疑惑,只得进了门去,小师父回身关门,我不得不只身走入内室,里面淡香幽雅,只见一位白眉老僧坐在蒲团之上,双目紧闭,似在养神。不由躬身行礼,道:“回真大师,小女子阮心璃有礼。”   他缓缓睁开眼,似有笑意,低声道:“你来了。”   我好奇地看着他,见他面色沉静,不动如山,却自有光华,气度非凡。不由得问道:“大师一向可好?”   他缓声道:“好。施主呢?来这里可还习惯?”   我不由一愣,来这里?是何意?当下只得回话道:“大师是指宝光寺么?挺好的呀!”   他微微笑道:“施主原本就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然则,既来之,则安之。时机未到,别无选择。”   我心中一惊,不由问道:“大师你……知道我是谁?”   他只是淡声道:“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何会来这里?”   我皱眉道:“我也不知道。”   他又道:“天地之间,凡事皆有因果。你既然来了这里,自是有缘。”   我急忙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他敛下眼去,道:“施主只需平心静气,等待时机。”复又张开眼道:“到时候施主能否改写命运,只在一念之间。”   我愣了愣,不解其意,只得道:“一念之间?可是,大师,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是两个人!以前的我……到哪里去了?”   他淡声道:“来他来的地方来,去他去的地方去。万物皆有归处。”   我听得满头雾水,不知其然。只得长叹一声道:“如今我不是我,可如何是好?”   他沉声道:“你便是你,你只是你呀。施主为何不愿随缘往生?”   我一惊,道:“大师,我只想做回原来的自己,为什么不行?”   他却微笑道:“过去现在,还不都是施主自己么?不必过于执着。”   我深思半晌,只得道:“那将来,会如何?”   他淡声道:“将来自有定数。将来如何,天机不可泄露。凡事而为,只在施主自己而已。恩怨情缠,得失之间,皆是平衡之理。你去吧。”   说罢便闭目沉思,不再说话。   下了马车,果然见阮夫人领着三位姨娘站在门口等候。见我们到了,阮夫人方才笑道:“终于回来了,可叫我们好等!”   阮心瑜笑道:“这天也晚了,风又凉,母亲怎么还站在门口受风?叫女儿怎么过意得去。”   阮夫人只是拉着她的手笑,银巧道:“妾身要给皇后娘娘道喜了呢!我们阮家总算是扬眉吐气啦!”   阮心瑜道:“四娘不要笑瑜儿了,封后大典还早呢,什么皇后不皇后的,瑜儿听了还真不习惯。”   阮夫人道:“唉,你这孩子,皇上已经下旨封了后,你便是皇后了,还叫什么习惯不习惯?如今你已经是一国之母,切不可再孩子气了。”   阮心瑜含笑未语。苏纨笑道:“还要恭喜璃儿成了明南王妃呢!”阮夫人方道:“是啊,瞧我这糊涂!璃儿,你也是王妃了,以后切不可再任性!”我只得笑着点头,抬眼望见娘,只见她面带笑容,眼中却有忧色,不由一愣。   阮夫道:“好了,我们还是快进去吧,你爹还等着呢!”   一行人往院内走去,娘将我拉在身边,欲言又止,似满腹心事。我心中疑惑,见父亲在厅中已摆下宴席,坐了不少人,我扫了一眼,见阮知秋也在座,不得不将嘴边的话压入腹中。   一家人围坐一起,阮知乾紧紧地挨着我,笑眯眯地看着我道:“二姐做了皇后,三姐也成了王妃啦!真是太好了!以后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苏纨笑道:“你这孩子,净说傻话。以前就有人敢欺负你了?”众人皆笑。阮修之举杯道:“来,我们一家人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如今瑜儿封后,璃儿也成了王妃,总算是得偿所愿,为我们阮家大大地争了口气,大家好好地喝一杯。”   众人饮过酒,阮修之道:“知秋,你两个妹妹都已名花有主,你还不敬她们一杯?”阮知秋缓缓地站起身来,眼睛看向我,但却空洞无物,苦涩道:“大哥……敬二位妹妹,祝你们觅得佳婿……”说完一饮而尽。   我心中无奈,又不便多言,只得饮过坐下。一桌美味竟然吃得索然无味。   二日后,宫中传下话来,皇帝与阮心瑜大婚之日定在四月初八,而我与明南王的婚礼则定在五月十六。仔细算下来,心瑜再过一个多月便要进宫,而我还有二个月的时间。奇的是从百花盛宴那日开始,我竟然又开始做那些恢复阮心璃记忆的梦,吓得我睡不安稳。思索再三,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去找到那个古怪的牌子,才能回去,只是不知从何从手,不由得每日烦闷不已。   阮心瑜进宫已成定局,但紫青朱碧却宁死也要跟着自己的主子,当初说换婢之事只得作罢。这样也好,反正我已经习惯了有青荷碧叶伺候,换了人还真有些不适应。阮心瑜让我搬去静漪园住,说我们姐妹相聚的时日无多,不如与她同住,反正我那静气园一时半会儿也建不好,她进宫之后,我也可在静漪园待嫁。夫人同意了,我也乐得与她为伴,也好让朱络碧叶得以多聚些日子。   我娘自那日家宴之后,很少再来我屋里,我见她对于我中选明南王妃之事似乎并不乐见,却不知为何。这日在静漪园里与阮心瑜闲坐,却见娘带了惜人过来。心瑜忙让紫莲奉茶,我见她脸色憔悴,心事重重,不由得关切道:“娘有心事吗?”   她勉强一笑,道:“璃儿,明日陪娘去一趟宝光寺如何?你去百花盛宴之前,为娘曾经去许过愿,若你能中选,定去谢佛主保佑。”   我“哦”了一声,心中不禁欣喜。这自从百花盛宴回来,父亲便几乎不让我们出门,只说都已经封了后妃,不可再出去到处招摇,以免生事。我在家里闷得发慌,有个机会能出去玩,还不开心得要死!于是开口笑道:“好啊,不如姐姐一起去吧。”   阮心瑜道:“还是妹妹和三娘去吧,明日宫中的姑姑要过来,教我大婚礼仪,我可是去不了的。”   我只得道:“那好,我就陪娘去,哪天你有空了,我再陪你去。”   第二天一早,娘带着惜人,我带了碧叶、文昕子默,一行五人到了宝光寺。这宝光寺位于巍山之顶,乃是皇家寺院,太祖皇帝登基之时,曾在此祭天,由此香火鼎盛,经久不衰。再加上寺中的主持回真大师,据说是法力无边,所说之预言皆会成真,连皇帝也对他尊敬有加。我不禁好奇,那个说我们阮家定会出一位皇后的回真大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大雄宝殿金碧辉煌,修得甚是宏伟,不过可惜我对佛学一无所知,只是看个热闹。我见娘见佛便拜,十分虔诚,寺院中人流如织,却庄严肃穆,不见嘈杂,心中不禁肃然。乖乖照她的样子,仔细地拜拜。   拜过之后,娘便轻声道:“璃儿,你随我去见见回真大师吧。你这么久没来,是该好好去拜会他老人家的。”   我满口答应,任她带着我往后院走去。心中还在思索,不知见了那回真大师该如何应对。转念一想,他既是得道高僧,说不定可以为我指点迷津。正在低头走神,却听见一位僧人说道:“施主一向可好?师父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我抬头一看,只见身在一禅房门口,一位小师父打开房门,恭敬道:“施主请。”我一愣,却见娘与众人站在院内,微笑着看着我道:“你去吧,我们在这儿等你。”   我心中疑惑,只得进了门去,小师父回身关门,我不得不只身走入内室,里面淡香幽雅,只见一位白眉老僧坐在蒲团之上,双目紧闭,似在养神。不由躬身行礼,道:“回真大师,小女子阮心璃有礼。”   他缓缓睁开眼,似有笑意,低声道:“你来了。”   我好奇地看着他,见他面色沉静,不动如山,却自有光华,气度非凡。不由得问道:“大师一向可好?”   他缓声道:“好。施主呢?来这里可还习惯?”   我不由一愣,来这里?是何意?当下只得回话道:“大师是指宝光寺么?挺好的呀!”   他微微笑道:“施主原本就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然则,既来之,则安之。时机未到,别无选择。”   我心中一惊,不由问道:“大师你……知道我是谁?”   他只是淡声道:“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何会来这里?”   我皱眉道:“我也不知道。”   他又道:“天地之间,凡事皆有因果。你既然来了这里,自是有缘。”   我急忙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他敛下眼去,道:“施主只需平心静气,等待时机。”复又张开眼道:“到时候施主能否改写命运,只在一念之间。”   我愣了愣,不解其意,只得道:“一念之间?可是,大师,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是两个人!以前的我……到哪里去了?”   他淡声道:“来他来的地方来,去他去的地方去。万物皆有归处。”   我听得满头雾水,不知其然。只得长叹一声道:“如今我不是我,可如何是好?”   他沉声道:“你便是你,你只是你呀。施主为何不愿随缘往生?”   我一惊,道:“大师,我只想做回原来的自己,为什么不行?”   他却微笑道:“过去现在,还不都是施主自己么?不必过于执着。”   我深思半晌,只得道:“那将来,会如何?”   他淡声道:“将来自有定数。将来如何,天机不可泄露。凡事而为,只在施主自己而已。恩怨情缠,得失之间,皆是平衡之理。你去吧。”   说罢便闭目沉思,不再说话。 第二卷第24章恩怨   我走出禅房,兀自沉思,不解其意。文昕关切道:“小姐,回真大师说了什么?”我摇了摇头,不知如何说起。娘道:“璃儿,你以前最爱在寺里听经,我不如在这里打扰一日,明日再回府吧。”   我一愣,不由问道:“为什么?住在寺里,能行吗?”   娘笑道:“有什么不行,以前你也经常在这里住两、三天才回家的。让昕公子回去说一声,我们明天再回去好了。娘想在这儿多念些经,为你祈福。”   我只得道:“那……好吧。”心想也好,也许在这寺庙里就不会再做那些奇奇怪怪的梦了,然后再找机会仔细地问问那回真大师,说不定能知道回去的方法。于是遣了文昕回阮府传话,留了碧叶、子默伺候。   宝光寺建在巍山之顶,因前来进香之人甚多,寺院东南特意还建有别苑,专供香客们住宿休息。我与娘亲捐了功德,在别苑中住了下来。用过晚膳后,娘独自来我房中,脸色有些凝重。我只得让碧叶先去歇着,细细地问她究竟有何心事?   她只是默默地看我,眼中似已有泪,我不禁着急。连声问道:“娘这是怎么了?女儿是不是做了什么事让娘不高兴了?为何如此?”   她拭泪道:“璃儿,再过几日,就是你的生日了。十六年了,十六年来,娘天天盼着你早些长大,能够寻一个好人家嫁了,如今……”   我不由笑道:“娘,我这不是挺好的吗?”   她似有恼意道:“好什么好!我问你,你为何会被明南王选中?”   我心一宽,原来娘是在担心这个,不由轻笑道:“这有什么关系?女儿又不是被选进宫,以后再也见不着娘了。明南王府的大门随时都为娘敞开着,以后就算女儿嫁进了王府,娘也随时可以来看女儿!”   她看着我正色道:“璃儿,那明南王明明是我们的仇人,你为何还这般开心?!”   我一惊,仇人?!这话从何说起?   她见我脸色惊疑不定,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从小就倔强,你可不要告诉娘,你嫁给他是为了报仇!娘不许你这样毁了自己一辈子!”   我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她又道:“当年虽然我们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去向皇上告密,说你父王心存不轨,但却是那明南王亲自带来人来府中,拿人,抄家!说不定那告密诽谤之人就是他!如果不是你爹事先得知消息,只先一步将我接出府去,我哪里还有命在?当时我还怀着你,只身一人能往哪里去?本想一死了之,只是想到你还未出生便……娘怎么狠得下心?”   我不禁暗自思索,当年?也就是十六年前了,那时的明南王也不过是小孩儿,说起来应该是他爹了。莫非阮修之与他就是因为此事而结怨?   娘抹了抹眼泪,继续道:“好在老爷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我收留在临江别苑之中,直到把你平安生下来。老爷大恩大德,我们母女这辈子也难以报答。”   我沉了沉脸,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这阮修之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敢收留罪臣之妻女?不仅如此,还将我养大成人,甚至送去百花盛宴!如此不说,居然要我嫁给明南王!他到底是何居心?   娘见我默不作声,以为我心中有愧,复又平声道:“如今,你被选为明南王妃,已经既成事实,无法更改。你叫娘……情何以堪?”   我一惊,忙道:“娘!你别这么说!我……我在百花盛宴,也是身不由已。”   娘满面愁容地望着我,道:“这可如何是好?不如让你爹想个法子,退掉这门亲事?”   我沉声道:“恐怕不行。皇上亲口御封,岂是儿戏?再说……”   娘哭道:“那怎么办?怎么办哪?不行,我去求你爹,你虽不是他亲生,他却一向最疼你,我去求他,他一定能想到办法!”   我不由打断她道:“没用的,娘。如果我告诉你,就是爹要我嫁给明南王的,如何?”   她吃惊地张大了嘴,颤声道:“怎么会?不会的。你爹不会让你嫁给仇人的!你爹……与你父王有八拜之交,你在府里,吃的用的,比知秋还要好,他待你比心瑜还要亲,他怎么会……把你往火炕里推?”   我不由得冷笑道:“果真如此?可是他曾亲口跟我说过,定要我嫁去明南王府。”   娘颓然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   我淡然道:“说不定,爹早就打定主意,要我去报仇呢?”   娘猛然道:“不会的!你父王临终之前曾经亲口告诉我,要我将你好好抚养成人,决不可去寻人报仇!你爹也知道,他不会让你去报仇的!”   我不禁沉思道:“那又是为何?”   娘直直地看着我,道:“傻孩子,虽是明南王来拿人抄家,下旨的却是皇上啊!你想找谁报仇?你父王贵为辽东王,与其他三王却素无往来。谁想到竟会遭人暗算?”   我一惊,沉声道:“那如今的辽东王……是何人?”   娘叹声道:“是你二叔严维岭。你父王过世后,皇上便下旨让你二叔承袭爵位,他……恐怕还不知道有你呢!”   我脑中灵光一闪,急声道:“娘!我父王的名讳是什么?”   娘讶异道:“你父王姓严,名维正啊!你怎么不记得了?”   我胸口一窒,顿时惊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严维正,不正是我严希真老爸的名字吗?怎么会这么巧?不可能的!   娘没发觉我的异样,只是说道:“幸好我们母女二人的名字不曾在族谱之中,否则这十六年来哪里可能活得下来!”   我震惊之余,哪里还听得进她说了些什么。娘见我呆呆地不语,只得唤了碧叶来服侍我休息。我躺在床上,竟然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总是在想我来到这里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却不知那天机是什么!   到了后半夜,天突然下起雨来,远处隆隆作响,似有雷声。我不觉生乏,竟然昏昏睡去。一夜无梦。我细心算了算,去了百花盛宴已有三日,为何每次都是三日之后便再无梦,心中甚为奇怪。   清晨醒来,碧叶慌慌张张地跑来告诉我,说是昨夜一场大雨,竟将上山的路给毁去了一段,如今所有的人都给困在这山上了。下面的人上不来,上面的人也下不去。宝光寺的师父们说只能让大家在山上再住几日,官府已经派人去修路了,估计也用不了几天就能下山。我们无奈,只得安心住下。大家说都这一场雨来得奇怪,往年在这个季节极少有这么大的雨,而且上山之路乃青石铺成,坚固耐用,竟然会被一场大雨给毁坏,实在是前所未有。   山上被一场大雨洗礼,愈加苍翠清新,我四处闲晃,倒也乐得自在。子默怕山中蛇虫鼠蚁众多,不让我走得太远。开玩笑,我严希真是出了名大胆妹,会怕那些东西?于是趁他们没留意,偷偷地跑到后山去玩。一来我也是想四处观光,二来昨晚娘跟我说的话我实在还难以消化,想一个人好好地想想。   那后山的路就没有前山那么好走了,虽然还是人工开凿出来的路,却要陡峭许多。我只得手脚并用,竟然也走了许久。好不容易见到一处地势稍微平坦之处,便找了个块石头,坐下来休息。   我只顾想着心事,根本没留四周的情况。突然不经意一瞥,只见一条手臂般粗壮的大蛇已悄悄地爬了过来,离我不过一米。我吓得半死,却不敢大叫,只得凝神不动,心中念着希望它当我是透明人,可是脚却是抖得厉害。我只见它离我越来越近,终于忍不住想跑,不料脚下一软,跌在地上。那大蛇一扭身体,居然朝我扑了上来!   我走出禅房,兀自沉思,不解其意。文昕关切道:“小姐,回真大师说了什么?”我摇了摇头,不知如何说起。娘道:“璃儿,你以前最爱在寺里听经,我不如在这里打扰一日,明日再回府吧。”   我一愣,不由问道:“为什么?住在寺里,能行吗?”   娘笑道:“有什么不行,以前你也经常在这里住两、三天才回家的。让昕公子回去说一声,我们明天再回去好了。娘想在这儿多念些经,为你祈福。”   我只得道:“那……好吧。”心想也好,也许在这寺庙里就不会再做那些奇奇怪怪的梦了,然后再找机会仔细地问问那回真大师,说不定能知道回去的方法。于是遣了文昕回阮府传话,留了碧叶、子默伺候。   宝光寺建在巍山之顶,因前来进香之人甚多,寺院东南特意还建有别苑,专供香客们住宿休息。我与娘亲捐了功德,在别苑中住了下来。用过晚膳后,娘独自来我房中,脸色有些凝重。我只得让碧叶先去歇着,细细地问她究竟有何心事?   她只是默默地看我,眼中似已有泪,我不禁着急。连声问道:“娘这是怎么了?女儿是不是做了什么事让娘不高兴了?为何如此?”   她拭泪道:“璃儿,再过几日,就是你的生日了。十六年了,十六年来,娘天天盼着你早些长大,能够寻一个好人家嫁了,如今……”   我不由笑道:“娘,我这不是挺好的吗?”   她似有恼意道:“好什么好!我问你,你为何会被明南王选中?”   我心一宽,原来娘是在担心这个,不由轻笑道:“这有什么关系?女儿又不是被选进宫,以后再也见不着娘了。明南王府的大门随时都为娘敞开着,以后就算女儿嫁进了王府,娘也随时可以来看女儿!”   她看着我正色道:“璃儿,那明南王明明是我们的仇人,你为何还这般开心?!”   我一惊,仇人?!这话从何说起?   她见我脸色惊疑不定,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从小就倔强,你可不要告诉娘,你嫁给他是为了报仇!娘不许你这样毁了自己一辈子!”   我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她又道:“当年虽然我们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去向皇上告密,说你父王心存不轨,但却是那明南王亲自带来人来府中,拿人,抄家!说不定那告密诽谤之人就是他!如果不是你爹事先得知消息,只先一步将我接出府去,我哪里还有命在?当时我还怀着你,只身一人能往哪里去?本想一死了之,只是想到你还未出生便……娘怎么狠得下心?”   我不禁暗自思索,当年?也就是十六年前了,那时的明南王也不过是小孩儿,说起来应该是他爹了。莫非阮修之与他就是因为此事而结怨?   娘抹了抹眼泪,继续道:“好在老爷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我收留在临江别苑之中,直到把你平安生下来。老爷大恩大德,我们母女这辈子也难以报答。”   我沉了沉脸,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这阮修之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敢收留罪臣之妻女?不仅如此,还将我养大成人,甚至送去百花盛宴!如此不说,居然要我嫁给明南王!他到底是何居心?   娘见我默不作声,以为我心中有愧,复又平声道:“如今,你被选为明南王妃,已经既成事实,无法更改。你叫娘……情何以堪?”   我一惊,忙道:“娘!你别这么说!我……我在百花盛宴,也是身不由已。”   娘满面愁容地望着我,道:“这可如何是好?不如让你爹想个法子,退掉这门亲事?”   我沉声道:“恐怕不行。皇上亲口御封,岂是儿戏?再说……”   娘哭道:“那怎么办?怎么办哪?不行,我去求你爹,你虽不是他亲生,他却一向最疼你,我去求他,他一定能想到办法!”   我不由打断她道:“没用的,娘。如果我告诉你,就是爹要我嫁给明南王的,如何?”   她吃惊地张大了嘴,颤声道:“怎么会?不会的。你爹不会让你嫁给仇人的!你爹……与你父王有八拜之交,你在府里,吃的用的,比知秋还要好,他待你比心瑜还要亲,他怎么会……把你往火炕里推?”   我不由得冷笑道:“果真如此?可是他曾亲口跟我说过,定要我嫁去明南王府。”   娘颓然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   我淡然道:“说不定,爹早就打定主意,要我去报仇呢?”   娘猛然道:“不会的!你父王临终之前曾经亲口告诉我,要我将你好好抚养成人,决不可去寻人报仇!你爹也知道,他不会让你去报仇的!”   我不禁沉思道:“那又是为何?”   娘直直地看着我,道:“傻孩子,虽是明南王来拿人抄家,下旨的却是皇上啊!你想找谁报仇?你父王贵为辽东王,与其他三王却素无往来。谁想到竟会遭人暗算?”   我一惊,沉声道:“那如今的辽东王……是何人?”   娘叹声道:“是你二叔严维岭。你父王过世后,皇上便下旨让你二叔承袭爵位,他……恐怕还不知道有你呢!”   我脑中灵光一闪,急声道:“娘!我父王的名讳是什么?”   娘讶异道:“你父王姓严,名维正啊!你怎么不记得了?”   我胸口一窒,顿时惊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严维正,不正是我严希真老爸的名字吗?怎么会这么巧?不可能的!   娘没发觉我的异样,只是说道:“幸好我们母女二人的名字不曾在族谱之中,否则这十六年来哪里可能活得下来!”   我震惊之余,哪里还听得进她说了些什么。娘见我呆呆地不语,只得唤了碧叶来服侍我休息。我躺在床上,竟然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总是在想我来到这里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却不知那天机是什么!   到了后半夜,天突然下起雨来,远处隆隆作响,似有雷声。我不觉生乏,竟然昏昏睡去。一夜无梦。我细心算了算,去了百花盛宴已有三日,为何每次都是三日之后便再无梦,心中甚为奇怪。   清晨醒来,碧叶慌慌张张地跑来告诉我,说是昨夜一场大雨,竟将上山的路给毁去了一段,如今所有的人都给困在这山上了。下面的人上不来,上面的人也下不去。宝光寺的师父们说只能让大家在山上再住几日,官府已经派人去修路了,估计也用不了几天就能下山。我们无奈,只得安心住下。大家说都这一场雨来得奇怪,往年在这个季节极少有这么大的雨,而且上山之路乃青石铺成,坚固耐用,竟然会被一场大雨给毁坏,实在是前所未有。   山上被一场大雨洗礼,愈加苍翠清新,我四处闲晃,倒也乐得自在。子默怕山中蛇虫鼠蚁众多,不让我走得太远。开玩笑,我严希真是出了名大胆妹,会怕那些东西?于是趁他们没留意,偷偷地跑到后山去玩。一来我也是想四处观光,二来昨晚娘跟我说的话我实在还难以消化,想一个人好好地想想。   那后山的路就没有前山那么好走了,虽然还是人工开凿出来的路,却要陡峭许多。我只得手脚并用,竟然也走了许久。好不容易见到一处地势稍微平坦之处,便找了个块石头,坐下来休息。   我只顾想着心事,根本没留四周的情况。突然不经意一瞥,只见一条手臂般粗壮的大蛇已悄悄地爬了过来,离我不过一米。我吓得半死,却不敢大叫,只得凝神不动,心中念着希望它当我是透明人,可是脚却是抖得厉害。我只见它离我越来越近,终于忍不住想跑,不料脚下一软,跌在地上。那大蛇一扭身体,居然朝我扑了上来!   我走出禅房,兀自沉思,不解其意。文昕关切道:“小姐,回真大师说了什么?”我摇了摇头,不知如何说起。娘道:“璃儿,你以前最爱在寺里听经,我不如在这里打扰一日,明日再回府吧。”   我一愣,不由问道:“为什么?住在寺里,能行吗?”   娘笑道:“有什么不行,以前你也经常在这里住两、三天才回家的。让昕公子回去说一声,我们明天再回去好了。娘想在这儿多念些经,为你祈福。”   我只得道:“那……好吧。”心想也好,也许在这寺庙里就不会再做那些奇奇怪怪的梦了,然后再找机会仔细地问问那回真大师,说不定能知道回去的方法。于是遣了文昕回阮府传话,留了碧叶、子默伺候。   宝光寺建在巍山之顶,因前来进香之人甚多,寺院东南特意还建有别苑,专供香客们住宿休息。我与娘亲捐了功德,在别苑中住了下来。用过晚膳后,娘独自来我房中,脸色有些凝重。我只得让碧叶先去歇着,细细地问她究竟有何心事?   她只是默默地看我,眼中似已有泪,我不禁着急。连声问道:“娘这是怎么了?女儿是不是做了什么事让娘不高兴了?为何如此?”   她拭泪道:“璃儿,再过几日,就是你的生日了。十六年了,十六年来,娘天天盼着你早些长大,能够寻一个好人家嫁了,如今……”   我不由笑道:“娘,我这不是挺好的吗?”   她似有恼意道:“好什么好!我问你,你为何会被明南王选中?”   我心一宽,原来娘是在担心这个,不由轻笑道:“这有什么关系?女儿又不是被选进宫,以后再也见不着娘了。明南王府的大门随时都为娘敞开着,以后就算女儿嫁进了王府,娘也随时可以来看女儿!”   她看着我正色道:“璃儿,那明南王明明是我们的仇人,你为何还这般开心?!”   我一惊,仇人?!这话从何说起?   她见我脸色惊疑不定,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从小就倔强,你可不要告诉娘,你嫁给他是为了报仇!娘不许你这样毁了自己一辈子!”   我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她又道:“当年虽然我们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去向皇上告密,说你父王心存不轨,但却是那明南王亲自带来人来府中,拿人,抄家!说不定那告密诽谤之人就是他!如果不是你爹事先得知消息,只先一步将我接出府去,我哪里还有命在?当时我还怀着你,只身一人能往哪里去?本想一死了之,只是想到你还未出生便……娘怎么狠得下心?”   我不禁暗自思索,当年?也就是十六年前了,那时的明南王也不过是小孩儿,说起来应该是他爹了。莫非阮修之与他就是因为此事而结怨?   娘抹了抹眼泪,继续道:“好在老爷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我收留在临江别苑之中,直到把你平安生下来。老爷大恩大德,我们母女这辈子也难以报答。”   我沉了沉脸,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这阮修之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敢收留罪臣之妻女?不仅如此,还将我养大成人,甚至送去百花盛宴!如此不说,居然要我嫁给明南王!他到底是何居心?   娘见我默不作声,以为我心中有愧,复又平声道:“如今,你被选为明南王妃,已经既成事实,无法更改。你叫娘……情何以堪?”   我一惊,忙道:“娘!你别这么说!我……我在百花盛宴,也是身不由已。”   娘满面愁容地望着我,道:“这可如何是好?不如让你爹想个法子,退掉这门亲事?”   我沉声道:“恐怕不行。皇上亲口御封,岂是儿戏?再说……”   娘哭道:“那怎么办?怎么办哪?不行,我去求你爹,你虽不是他亲生,他却一向最疼你,我去求他,他一定能想到办法!”   我不由打断她道:“没用的,娘。如果我告诉你,就是爹要我嫁给明南王的,如何?”   她吃惊地张大了嘴,颤声道:“怎么会?不会的。你爹不会让你嫁给仇人的!你爹……与你父王有八拜之交,你在府里,吃的用的,比知秋还要好,他待你比心瑜还要亲,他怎么会……把你往火炕里推?”   我不由得冷笑道:“果真如此?可是他曾亲口跟我说过,定要我嫁去明南王府。”   娘颓然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   我淡然道:“说不定,爹早就打定主意,要我去报仇呢?”   娘猛然道:“不会的!你父王临终之前曾经亲口告诉我,要我将你好好抚养成人,决不可去寻人报仇!你爹也知道,他不会让你去报仇的!”   我不禁沉思道:“那又是为何?”   娘直直地看着我,道:“傻孩子,虽是明南王来拿人抄家,下旨的却是皇上啊!你想找谁报仇?你父王贵为辽东王,与其他三王却素无往来。谁想到竟会遭人暗算?”   我一惊,沉声道:“那如今的辽东王……是何人?”   娘叹声道:“是你二叔严维岭。你父王过世后,皇上便下旨让你二叔承袭爵位,他……恐怕还不知道有你呢!”   我脑中灵光一闪,急声道:“娘!我父王的名讳是什么?”   娘讶异道:“你父王姓严,名维正啊!你怎么不记得了?”   我胸口一窒,顿时惊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严维正,不正是我严希真老爸的名字吗?怎么会这么巧?不可能的!   娘没发觉我的异样,只是说道:“幸好我们母女二人的名字不曾在族谱之中,否则这十六年来哪里可能活得下来!”   我震惊之余,哪里还听得进她说了些什么。娘见我呆呆地不语,只得唤了碧叶来服侍我休息。我躺在床上,竟然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总是在想我来到这里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却不知那天机是什么!   到了后半夜,天突然下起雨来,远处隆隆作响,似有雷声。我不觉生乏,竟然昏昏睡去。一夜无梦。我细心算了算,去了百花盛宴已有三日,为何每次都是三日之后便再无梦,心中甚为奇怪。   清晨醒来,碧叶慌慌张张地跑来告诉我,说是昨夜一场大雨,竟将上山的路给毁去了一段,如今所有的人都给困在这山上了。下面的人上不来,上面的人也下不去。宝光寺的师父们说只能让大家在山上再住几日,官府已经派人去修路了,估计也用不了几天就能下山。我们无奈,只得安心住下。大家说都这一场雨来得奇怪,往年在这个季节极少有这么大的雨,而且上山之路乃青石铺成,坚固耐用,竟然会被一场大雨给毁坏,实在是前所未有。   山上被一场大雨洗礼,愈加苍翠清新,我四处闲晃,倒也乐得自在。子默怕山中蛇虫鼠蚁众多,不让我走得太远。开玩笑,我严希真是出了名大胆妹,会怕那些东西?于是趁他们没留意,偷偷地跑到后山去玩。一来我也是想四处观光,二来昨晚娘跟我说的话我实在还难以消化,想一个人好好地想想。   那后山的路就没有前山那么好走了,虽然还是人工开凿出来的路,却要陡峭许多。我只得手脚并用,竟然也走了许久。好不容易见到一处地势稍微平坦之处,便找了个块石头,坐下来休息。   我只顾想着心事,根本没留四周的情况。突然不经意一瞥,只见一条手臂般粗壮的大蛇已悄悄地爬了过来,离我不过一米。我吓得半死,却不敢大叫,只得凝神不动,心中念着希望它当我是透明人,可是脚却是抖得厉害。我只见它离我越来越近,终于忍不住想跑,不料脚下一软,跌在地上。那大蛇一扭身体,居然朝我扑了上来! 第二卷第25章无生   我一见那蛇居然朝我扑了过来,吓得一声尖叫,蒙住了眼睛,准备着有个软体动物趴到身上来咬。等了半天,却不见有东西咬我,忙睁开眼一看,那蛇居然如一堆烂泥一般,瘫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眼前站了一个灰衣僧人,合什道:“阿弥陀佛,施主你没事吧?”   我惊魂未定,连忙爬了起来,对那灰衣僧人施礼道:“多谢师父相救,请问师父如何称呼?”   他低声道:“施主不必多礼,贫僧乃宝光寺弟子,法号无生。”我见他面目祥和,谨慎有礼,不由得感激道:“幸好遇到大师,不然我可就要成了那蛇的一顿大餐了。”   无生只是微微笑了笑,走上前去将那蛇拎了起来,口中道:“阿弥陀佛,你去吧!”说罢将往林中一抛,那大蛇晃了几晃,竟乖乖地走了。我看得发呆,不由得叹道:“哇,无生大师,你可真是厉害!可是你这样放走了它,那它万一又去咬别人怎么办?”   无生道:“万物皆有灵性,贫僧是出家人,不可杀生。”   我讪笑着点了点头,心想这和尚还真是个心慈之人,连蛇都舍不得杀。却不料林中传来一声冷哼:“哼!大师是不是人杀腻了,如今反倒装起慈悲来了!”说着林中走出一个蓝衣女子。只见她身段苗条,步履轻盈,走路竟然没有声音。那脸上覆着一层轻纱,让人看不清楚她的容貌。   无生合什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折煞贫僧了。女施主一路跟着贫僧,不知有什么事?”   蓝衣女子恨恨道:“哼!满嘴仁义道德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千手观音,你以为你做了和尚,我就不认识你了?你可知道我是谁?”   无生叹了口气道:“贫僧不知道施主是谁。贫僧法号无生,施主所说的千手观音,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蓝衣女子猛地掀开面纱,露出一张脸来。我猛然一见,不由得啊地一声叫出声来。那左脸之上竟然没有一点好的皮肤,全然是一片血红的疤痕,十分吓人。只听得那蓝衣女子怒道:“看看我是谁?你方才打蛇的手法,明明就是拈花手,还敢说你不是千手观音?”   无生脸色一惊,黯然道:“善哉善哉!施主之难,都是贫僧的过错。”   那蓝衣女子喝道:“废话少说!纳命来!”话音刚落,十指如勾,飞身往无生扑去。我大惊失色,不由叫道:“小心啊!”   只见无生身形一晃,躲了过去,二人瞬间交上了手。我又不懂武功,不知二人谁更厉害,心中不由得焦急万分。那无生刚才出手救我,我自是感激,而这蓝衣女子却来历不明,还跟踪人家,恐怕也未见得是什么好人。正在忧虑之中,忽然一人抓住我的胳膊,低声道:“小姐,站远些。”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子默,心中一喜,当下叫道:“子默,快帮忙!”   子默二话没说,闪身冲了上去,我正自高兴,却见子默与蓝衣女子合攻无生,不由一愣,急叫道:“子默,你干什么?我是叫你帮那和尚!”   子默一愣,跳了出来,沉声道:“小姐,请恕子默难以从命!”   我气道:“为什么?”   子默道:“凌宵宫有宫规,不能与自己人动手。”   我惊叹道:“啊?什么意思?那女的……是凌宵宫的人?”   子默道:“正是,她是左护法姬蓝风。”   我不觉叹道:“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何要杀无生大师?子默,刚才无生大师救了我一命,你快帮帮她。”   子默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没有做声。我心急如焚,大声斥道:“你是怎么回事?!那人救了你主子!如果不然,我早死了,你也活不成!”   子默浑身一震,却没有动。忽然听见砰地一声,无生似已中招,瞬时摔在地上,口角流出鲜血。那姬蓝风翩然落下,大笑道:“哈哈哈!想不到你大名鼎鼎的千手观音,我凌宵宫的头号仇人,今日竟然落在我的手上。”   无生挣扎着坐起,惨然笑道:“十年未见,姬护法的武功精进不少。贫僧……自愧不如。”   姬蓝风脸色抽动,愤然道:“十年,十年,人一辈子有多少个十年?!你……你可知道,我恨你入骨!”   无生脸色惨淡,悠然道:“当年确是我负了你!只不过……咳咳……”话未说完,咳出一口鲜血,我见状大惊,忙上前扶住他,急声道:“无生大师!无生大师!你受伤了?!”   无生喘了一口气,轻声道:“多谢女施主关心,贫僧无碍。”   姬蓝风喝道:“你也知道是你负了我!苗一岚!我只问你一句,当初你为何要偷走《百草经》?!为何要弃我于不顾?!”   无生苦笑道:“我一生炼毒成痴,怎会放过凌宵宫的绝世药书!谁知……咳咳……竟然害了那么多人!”他闭了闭眼,似有不忍,又道:“你……我只是利用你,你恨我……咳咳……也是应该的。”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不料他与那姬蓝风竟然有这样一段过往,当下心中犹疑不定。无生见我沉默不语,微笑道:“女施主,我是人人欲除之而后快的千手观音苗一岚,你……你不必同情贫僧……”   我立即道:“我不管你以前是谁,我只知道你是刚刚才救了我一命的无生大师。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她杀你的。”   姬蓝风怒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对他保证?!”   我不由笑道:“就凭他是我的恩人!他如果刚才不出手救我,你能看见他显露武功吗?你能那么肯定他就是千手观音?他明明知道你跟在他身后,可还是毫不犹豫地救了我,那就说明他是个好人!”   姬蓝风哈哈大笑,笑声凄厉冲天,怒道:“他是个好人?!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你看看我这张脸,那就是拜他所赐!我凌宵宫悬壶殿几十口人命,都是被他所杀!你居然还说他是个好人!”   我悚然一惊,复又转回头去看无生。只见他微闭双目,脸现悲凄之色,叹道:“唉!贫僧十年前所造之孽,实难偿还!你……你动手罢!”   姬蓝风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子默忽然道:“左护法,千手观音乃我凌宵宫的大仇人,依属下看,还是将他带回凌宵宫,交由宫主处置吧!”   姬蓝风道:“闭嘴!我自有主张!轮不到你说话!”   我情急之下不由叫道:“你不能杀他!他是宝光寺的人,你杀了他,宝光寺恐怕就会和凌宵宫结怨了!”   姬蓝风道:“区区一个宝光寺就能威胁我凌宵宫?就算是皇帝亲临,也要对我们礼让三分!况且这千手观音,本就作恶多端,我们不追究他们窝藏之罪已经算是便宜他们了!”   无生黯然道:“我在寺中多年,承蒙师父不弃,收为关门弟子,每日抄念佛经,以赎前罪。如今……怎么能再去连累他老人家?姬蓝风,你要杀便杀,不必多说!”   姬蓝风不怒反笑道:“好!我就送你去见阎王!”说罢,举掌袭来,我大惊之下,顾不得多想,反身扑到无生上,欲挡住无生。眼见那姬蓝风掌风袭到,我吓得埋下头去,却见眼前人影一晃,砰地一声,那一掌硬生生地打在了子默身上,子默身子一晃,倒在地上。   我失声叫道:“子默!”不由怒视姬蓝风道:“你!你好狠毒!竟然连同门也打!”   姬蓝风怒道:“子默!你疯了吗?”   子默沉默不语,只是翻身坐起,闭目运功。姬蓝风见我瞪着她不放,寒声道:“我凌宵宫虽为你阮家训练护卫,可不是要听你号令!你走开!不要挡着我办事!不然我可不管你是不是阮家人,一样照打不误!”   我直声道:“你想得美!有本事就先杀了我!”   姬蓝风怒极,左手微动,闪电般地挥了过来,却见白袍一闪,一个僧人挡在我们面前,合什道:“姬施主手下留情!主持方丈有请!”   姬蓝风不由得收招忍气,怒道:“你又是什么人?!”   那白袍道人道:“贫僧无智,乃回真大师座下大弟子。无生,是我师弟。”   我一见那蛇居然朝我扑了过来,吓得一声尖叫,蒙住了眼睛,准备着有个软体动物趴到身上来咬。等了半天,却不见有东西咬我,忙睁开眼一看,那蛇居然如一堆烂泥一般,瘫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眼前站了一个灰衣僧人,合什道:“阿弥陀佛,施主你没事吧?”   我惊魂未定,连忙爬了起来,对那灰衣僧人施礼道:“多谢师父相救,请问师父如何称呼?”   他低声道:“施主不必多礼,贫僧乃宝光寺弟子,法号无生。”我见他面目祥和,谨慎有礼,不由得感激道:“幸好遇到大师,不然我可就要成了那蛇的一顿大餐了。”   无生只是微微笑了笑,走上前去将那蛇拎了起来,口中道:“阿弥陀佛,你去吧!”说罢将往林中一抛,那大蛇晃了几晃,竟乖乖地走了。我看得发呆,不由得叹道:“哇,无生大师,你可真是厉害!可是你这样放走了它,那它万一又去咬别人怎么办?”   无生道:“万物皆有灵性,贫僧是出家人,不可杀生。”   我讪笑着点了点头,心想这和尚还真是个心慈之人,连蛇都舍不得杀。却不料林中传来一声冷哼:“哼!大师是不是人杀腻了,如今反倒装起慈悲来了!”说着林中走出一个蓝衣女子。只见她身段苗条,步履轻盈,走路竟然没有声音。那脸上覆着一层轻纱,让人看不清楚她的容貌。   无生合什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折煞贫僧了。女施主一路跟着贫僧,不知有什么事?”   蓝衣女子恨恨道:“哼!满嘴仁义道德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千手观音,你以为你做了和尚,我就不认识你了?你可知道我是谁?”   无生叹了口气道:“贫僧不知道施主是谁。贫僧法号无生,施主所说的千手观音,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蓝衣女子猛地掀开面纱,露出一张脸来。我猛然一见,不由得啊地一声叫出声来。那左脸之上竟然没有一点好的皮肤,全然是一片血红的疤痕,十分吓人。只听得那蓝衣女子怒道:“看看我是谁?你方才打蛇的手法,明明就是拈花手,还敢说你不是千手观音?”   无生脸色一惊,黯然道:“善哉善哉!施主之难,都是贫僧的过错。”   那蓝衣女子喝道:“废话少说!纳命来!”话音刚落,十指如勾,飞身往无生扑去。我大惊失色,不由叫道:“小心啊!”   只见无生身形一晃,躲了过去,二人瞬间交上了手。我又不懂武功,不知二人谁更厉害,心中不由得焦急万分。那无生刚才出手救我,我自是感激,而这蓝衣女子却来历不明,还跟踪人家,恐怕也未见得是什么好人。正在忧虑之中,忽然一人抓住我的胳膊,低声道:“小姐,站远些。”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子默,心中一喜,当下叫道:“子默,快帮忙!”   子默二话没说,闪身冲了上去,我正自高兴,却见子默与蓝衣女子合攻无生,不由一愣,急叫道:“子默,你干什么?我是叫你帮那和尚!”   子默一愣,跳了出来,沉声道:“小姐,请恕子默难以从命!”   我气道:“为什么?”   子默道:“凌宵宫有宫规,不能与自己人动手。”   我惊叹道:“啊?什么意思?那女的……是凌宵宫的人?”   子默道:“正是,她是左护法姬蓝风。”   我不觉叹道:“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何要杀无生大师?子默,刚才无生大师救了我一命,你快帮帮她。”   子默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没有做声。我心急如焚,大声斥道:“你是怎么回事?!那人救了你主子!如果不然,我早死了,你也活不成!”   子默浑身一震,却没有动。忽然听见砰地一声,无生似已中招,瞬时摔在地上,口角流出鲜血。那姬蓝风翩然落下,大笑道:“哈哈哈!想不到你大名鼎鼎的千手观音,我凌宵宫的头号仇人,今日竟然落在我的手上。”   无生挣扎着坐起,惨然笑道:“十年未见,姬护法的武功精进不少。贫僧……自愧不如。”   姬蓝风脸色抽动,愤然道:“十年,十年,人一辈子有多少个十年?!你……你可知道,我恨你入骨!”   无生脸色惨淡,悠然道:“当年确是我负了你!只不过……咳咳……”话未说完,咳出一口鲜血,我见状大惊,忙上前扶住他,急声道:“无生大师!无生大师!你受伤了?!”   无生喘了一口气,轻声道:“多谢女施主关心,贫僧无碍。”   姬蓝风喝道:“你也知道是你负了我!苗一岚!我只问你一句,当初你为何要偷走《百草经》?!为何要弃我于不顾?!”   无生苦笑道:“我一生炼毒成痴,怎会放过凌宵宫的绝世药书!谁知……咳咳……竟然害了那么多人!”他闭了闭眼,似有不忍,又道:“你……我只是利用你,你恨我……咳咳……也是应该的。”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不料他与那姬蓝风竟然有这样一段过往,当下心中犹疑不定。无生见我沉默不语,微笑道:“女施主,我是人人欲除之而后快的千手观音苗一岚,你……你不必同情贫僧……”   我立即道:“我不管你以前是谁,我只知道你是刚刚才救了我一命的无生大师。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她杀你的。”   姬蓝风怒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对他保证?!”   我不由笑道:“就凭他是我的恩人!他如果刚才不出手救我,你能看见他显露武功吗?你能那么肯定他就是千手观音?他明明知道你跟在他身后,可还是毫不犹豫地救了我,那就说明他是个好人!”   姬蓝风哈哈大笑,笑声凄厉冲天,怒道:“他是个好人?!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你看看我这张脸,那就是拜他所赐!我凌宵宫悬壶殿几十口人命,都是被他所杀!你居然还说他是个好人!”   我悚然一惊,复又转回头去看无生。只见他微闭双目,脸现悲凄之色,叹道:“唉!贫僧十年前所造之孽,实难偿还!你……你动手罢!”   姬蓝风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子默忽然道:“左护法,千手观音乃我凌宵宫的大仇人,依属下看,还是将他带回凌宵宫,交由宫主处置吧!”   姬蓝风道:“闭嘴!我自有主张!轮不到你说话!”   我情急之下不由叫道:“你不能杀他!他是宝光寺的人,你杀了他,宝光寺恐怕就会和凌宵宫结怨了!”   姬蓝风道:“区区一个宝光寺就能威胁我凌宵宫?就算是皇帝亲临,也要对我们礼让三分!况且这千手观音,本就作恶多端,我们不追究他们窝藏之罪已经算是便宜他们了!”   无生黯然道:“我在寺中多年,承蒙师父不弃,收为关门弟子,每日抄念佛经,以赎前罪。如今……怎么能再去连累他老人家?姬蓝风,你要杀便杀,不必多说!”   姬蓝风不怒反笑道:“好!我就送你去见阎王!”说罢,举掌袭来,我大惊之下,顾不得多想,反身扑到无生上,欲挡住无生。眼见那姬蓝风掌风袭到,我吓得埋下头去,却见眼前人影一晃,砰地一声,那一掌硬生生地打在了子默身上,子默身子一晃,倒在地上。   我失声叫道:“子默!”不由怒视姬蓝风道:“你!你好狠毒!竟然连同门也打!”   姬蓝风怒道:“子默!你疯了吗?”   子默沉默不语,只是翻身坐起,闭目运功。姬蓝风见我瞪着她不放,寒声道:“我凌宵宫虽为你阮家训练护卫,可不是要听你号令!你走开!不要挡着我办事!不然我可不管你是不是阮家人,一样照打不误!”   我直声道:“你想得美!有本事就先杀了我!”   姬蓝风怒极,左手微动,闪电般地挥了过来,却见白袍一闪,一个僧人挡在我们面前,合什道:“姬施主手下留情!主持方丈有请!”   姬蓝风不由得收招忍气,怒道:“你又是什么人?!”   那白袍道人道:“贫僧无智,乃回真大师座下大弟子。无生,是我师弟。”   我一见那蛇居然朝我扑了过来,吓得一声尖叫,蒙住了眼睛,准备着有个软体动物趴到身上来咬。等了半天,却不见有东西咬我,忙睁开眼一看,那蛇居然如一堆烂泥一般,瘫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眼前站了一个灰衣僧人,合什道:“阿弥陀佛,施主你没事吧?”   我惊魂未定,连忙爬了起来,对那灰衣僧人施礼道:“多谢师父相救,请问师父如何称呼?”   他低声道:“施主不必多礼,贫僧乃宝光寺弟子,法号无生。”我见他面目祥和,谨慎有礼,不由得感激道:“幸好遇到大师,不然我可就要成了那蛇的一顿大餐了。”   无生只是微微笑了笑,走上前去将那蛇拎了起来,口中道:“阿弥陀佛,你去吧!”说罢将往林中一抛,那大蛇晃了几晃,竟乖乖地走了。我看得发呆,不由得叹道:“哇,无生大师,你可真是厉害!可是你这样放走了它,那它万一又去咬别人怎么办?”   无生道:“万物皆有灵性,贫僧是出家人,不可杀生。”   我讪笑着点了点头,心想这和尚还真是个心慈之人,连蛇都舍不得杀。却不料林中传来一声冷哼:“哼!大师是不是人杀腻了,如今反倒装起慈悲来了!”说着林中走出一个蓝衣女子。只见她身段苗条,步履轻盈,走路竟然没有声音。那脸上覆着一层轻纱,让人看不清楚她的容貌。   无生合什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折煞贫僧了。女施主一路跟着贫僧,不知有什么事?”   蓝衣女子恨恨道:“哼!满嘴仁义道德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千手观音,你以为你做了和尚,我就不认识你了?你可知道我是谁?”   无生叹了口气道:“贫僧不知道施主是谁。贫僧法号无生,施主所说的千手观音,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蓝衣女子猛地掀开面纱,露出一张脸来。我猛然一见,不由得啊地一声叫出声来。那左脸之上竟然没有一点好的皮肤,全然是一片血红的疤痕,十分吓人。只听得那蓝衣女子怒道:“看看我是谁?你方才打蛇的手法,明明就是拈花手,还敢说你不是千手观音?”   无生脸色一惊,黯然道:“善哉善哉!施主之难,都是贫僧的过错。”   那蓝衣女子喝道:“废话少说!纳命来!”话音刚落,十指如勾,飞身往无生扑去。我大惊失色,不由叫道:“小心啊!”   只见无生身形一晃,躲了过去,二人瞬间交上了手。我又不懂武功,不知二人谁更厉害,心中不由得焦急万分。那无生刚才出手救我,我自是感激,而这蓝衣女子却来历不明,还跟踪人家,恐怕也未见得是什么好人。正在忧虑之中,忽然一人抓住我的胳膊,低声道:“小姐,站远些。”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子默,心中一喜,当下叫道:“子默,快帮忙!”   子默二话没说,闪身冲了上去,我正自高兴,却见子默与蓝衣女子合攻无生,不由一愣,急叫道:“子默,你干什么?我是叫你帮那和尚!”   子默一愣,跳了出来,沉声道:“小姐,请恕子默难以从命!”   我气道:“为什么?”   子默道:“凌宵宫有宫规,不能与自己人动手。”   我惊叹道:“啊?什么意思?那女的……是凌宵宫的人?”   子默道:“正是,她是左护法姬蓝风。”   我不觉叹道:“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何要杀无生大师?子默,刚才无生大师救了我一命,你快帮帮她。”   子默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没有做声。我心急如焚,大声斥道:“你是怎么回事?!那人救了你主子!如果不然,我早死了,你也活不成!”   子默浑身一震,却没有动。忽然听见砰地一声,无生似已中招,瞬时摔在地上,口角流出鲜血。那姬蓝风翩然落下,大笑道:“哈哈哈!想不到你大名鼎鼎的千手观音,我凌宵宫的头号仇人,今日竟然落在我的手上。”   无生挣扎着坐起,惨然笑道:“十年未见,姬护法的武功精进不少。贫僧……自愧不如。”   姬蓝风脸色抽动,愤然道:“十年,十年,人一辈子有多少个十年?!你……你可知道,我恨你入骨!”   无生脸色惨淡,悠然道:“当年确是我负了你!只不过……咳咳……”话未说完,咳出一口鲜血,我见状大惊,忙上前扶住他,急声道:“无生大师!无生大师!你受伤了?!”   无生喘了一口气,轻声道:“多谢女施主关心,贫僧无碍。”   姬蓝风喝道:“你也知道是你负了我!苗一岚!我只问你一句,当初你为何要偷走《百草经》?!为何要弃我于不顾?!”   无生苦笑道:“我一生炼毒成痴,怎会放过凌宵宫的绝世药书!谁知……咳咳……竟然害了那么多人!”他闭了闭眼,似有不忍,又道:“你……我只是利用你,你恨我……咳咳……也是应该的。”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不料他与那姬蓝风竟然有这样一段过往,当下心中犹疑不定。无生见我沉默不语,微笑道:“女施主,我是人人欲除之而后快的千手观音苗一岚,你……你不必同情贫僧……”   我立即道:“我不管你以前是谁,我只知道你是刚刚才救了我一命的无生大师。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她杀你的。”   姬蓝风怒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对他保证?!”   我不由笑道:“就凭他是我的恩人!他如果刚才不出手救我,你能看见他显露武功吗?你能那么肯定他就是千手观音?他明明知道你跟在他身后,可还是毫不犹豫地救了我,那就说明他是个好人!”   姬蓝风哈哈大笑,笑声凄厉冲天,怒道:“他是个好人?!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你看看我这张脸,那就是拜他所赐!我凌宵宫悬壶殿几十口人命,都是被他所杀!你居然还说他是个好人!”   我悚然一惊,复又转回头去看无生。只见他微闭双目,脸现悲凄之色,叹道:“唉!贫僧十年前所造之孽,实难偿还!你……你动手罢!”   姬蓝风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子默忽然道:“左护法,千手观音乃我凌宵宫的大仇人,依属下看,还是将他带回凌宵宫,交由宫主处置吧!”   姬蓝风道:“闭嘴!我自有主张!轮不到你说话!”   我情急之下不由叫道:“你不能杀他!他是宝光寺的人,你杀了他,宝光寺恐怕就会和凌宵宫结怨了!”   姬蓝风道:“区区一个宝光寺就能威胁我凌宵宫?就算是皇帝亲临,也要对我们礼让三分!况且这千手观音,本就作恶多端,我们不追究他们窝藏之罪已经算是便宜他们了!”   无生黯然道:“我在寺中多年,承蒙师父不弃,收为关门弟子,每日抄念佛经,以赎前罪。如今……怎么能再去连累他老人家?姬蓝风,你要杀便杀,不必多说!”   姬蓝风不怒反笑道:“好!我就送你去见阎王!”说罢,举掌袭来,我大惊之下,顾不得多想,反身扑到无生上,欲挡住无生。眼见那姬蓝风掌风袭到,我吓得埋下头去,却见眼前人影一晃,砰地一声,那一掌硬生生地打在了子默身上,子默身子一晃,倒在地上。   我失声叫道:“子默!”不由怒视姬蓝风道:“你!你好狠毒!竟然连同门也打!”   姬蓝风怒道:“子默!你疯了吗?”   子默沉默不语,只是翻身坐起,闭目运功。姬蓝风见我瞪着她不放,寒声道:“我凌宵宫虽为你阮家训练护卫,可不是要听你号令!你走开!不要挡着我办事!不然我可不管你是不是阮家人,一样照打不误!”   我直声道:“你想得美!有本事就先杀了我!”   姬蓝风怒极,左手微动,闪电般地挥了过来,却见白袍一闪,一个僧人挡在我们面前,合什道:“姬施主手下留情!主持方丈有请!”   姬蓝风不由得收招忍气,怒道:“你又是什么人?!”   那白袍道人道:“贫僧无智,乃回真大师座下大弟子。无生,是我师弟。” 第二卷第26章凌宵宫主(上)   那白袍道人微笑道:“世间之事,皆有因果。施主不如前往宝光寺一叙,师父已在普航禅院恭候施主。”   姬蓝风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白袍道人只微微一笑,并未答话,只见他抓起无生,转眼已跳出十米多远。姬蓝风急忙展动身形追了上去。我眼见这变故只在瞬息之间,心想也追不上他们,心中担心默的伤,便守在子默身旁。不一会儿子默调匀气息,张开了眼。我忙问道:“子默!你没事吧?”   子默低声道:“我没事。”   我不由急声道:“你刚才为什么挡过来?你知道那样很危险!以后千万不能这样!”   子默道:“保护小姐安全是我的职责!”   我柔声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不过也不能这样不要命!听见没!我要你答应我,以后不准再这样!”   子默飞快地瞥了我一眼,只是不做声。我无奈道:“你呀,别以为自己武功好就逞强,你知不知道如果刚才你被她打伤了,我……我可怎么办呀?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子默惊异地看了我一眼,生硬道:“子默是小姐的武公子,为小姐死,是应该的。”   我气道:“胡说什么!我不要你死!我不管,总之你要答应我,以后不准再这样,不然……我可不要你了!”   子默沉默半晌,只得闷声道:“好。”   我才放缓脸色,道:“他们好像去什么普航禅院了,我担心无生大师,不如去看看吧。”   我见天色已晚,便让子默背着我一路疾行,很快便到了普航禅院。我示意她躲起来,不要暴露了自己。自己找了个门缝偷偷望去,那院中蒲团坐的正是回真大师,无智站在右边,他脚下躺着的居然是无生!我心里一惊,只听见姬蓝风道:“回真大师,我敬你是一代宗师,才和你讲道理!这人分明就是祸害武林的千手观音苗一岚!他抢我凌宵宫秘笈,杀我门人,我定要将他带回凌宵宫处置!”   回真大师道:“善哉善哉!施主说他是千手观音,老衲却说他是无生。前尘如烟,他既已入我佛门,虔心向善,施主又何必苦苦相逼?”   姬蓝风道:“老和尚!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是我凌宵宫的要人,今天我就要带他走!你要如何?”   我正自着急,却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当是子默,不由得挥了两下手,道:“别闹!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那人却笑道:“姑娘为何在此故作神秘?”   我一惊,回头一看,哪里是子默?分明是个白衣男子。只见他白衣胜雪,黑发如墨,双眼如漆,风雅翩翩,站在月光里恍若仙人,不由得看呆了。他复又笑道:“姑娘怎么了?在下脸上有字吗?”   我不禁脸红,暗想道:严希真啊,严希真,你的定力真是越来越差了,见了帅哥就发傻!当下清了清喉咙道:“你是谁?”   他淡然道:“在下宫雪衣,姑娘如何称呼?”   我不禁笑道:“宫雪衣,名字很好听。我叫阮心璃。”   他脸色微变,喜道:“你是璃儿?已经这么大了?”   我不由得奇怪,他认识我?糟糕,我的记忆中全然没有这样一个人哪!正在犯疑,却见子默自房顶飘了下来,见他便躬身行礼,口中道:“属下参见宫主。”   我一愣,宫主?难道是凌宵宫宫主?不会吧!他微微一笑,道:“子默的武功又精进了。嗯,璃儿的眼光不错。”   子默道:“宫主怎么会来这里?”   宫雪衣道:“我四处追查千手观音苗一岚的下落,方才得知他藏匿于宝光寺中,所以过来看看。”   子默道:“属下刚才见到姬护法与无生,就是苗一岚在后山动手,随后无智大师便将姬护法请到这普航禅院来了。”   宫雪衣只嗯了一声,复又看向我,眼中温柔万分,我不由得看呆了。他是那样温润如玉,清透无害,全然不似明南王的深沉内敛。只听得他笑道:“璃儿这些年可好?上次听说离音阁着火,你无大碍吧?”   我笑了笑,道:“我没事,多谢宫主关心。”   他走上前来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温和柔软,那么自然而然,我不由一愣,只见他推开门道:“随我进去看看。”我只得任他牵着我走了进去。   姬蓝风一见宫雪衣,忙躬身行礼。回真大师合什道:“凌宵宫主,老衲有礼了。”   宫雪衣拱手道:“大师有礼。我等打扰大师清修,实在有愧,望大师见谅!”   回真大师清声道:“宫主远道而来,来者是客。老衲自当尽尽地主之谊。无智,你去准备一桌斋饭,我与宫主共进晚膳。”   无智应声而去。姬蓝风气道:“我们不来吃你什么斋饭的!快将苗一岚交出来!不然,可别怪我踏平你这宝光寺!”   宫雪衣斥道:“蓝风!你怎么对大师如此无礼?”他虽然是在喝斥她,语气却无比地轻柔温和,似春风拂面一般,哪里有半点不适?却见姬蓝风脸色一变,当下低头默不做声。我不禁暗暗称奇,这可是我见过的最没威严的喝斥了,但那姬蓝风却畏惧得很,神色之间不敢有半分不敬,当真是奇怪啊!   宫雪衣走到无生身边,仔细地查看,朗声道:“他……果真是苗一岚?”   回真大师道:“阿弥陀佛!千手观音,早已于十年前,消失人间了。此人,乃是我关门弟子,无生。”   我怕他会对无生不利,急忙道:“宫主,他是无生,不是什么千手观音了。你不要杀他好不好?刚才在山上,他还救过璃儿呢!”   宫雪衣道:“哦?他救了你?”   我连声道:“是啊,刚才有条大蛇袭击我,幸好被无生大师看到,他出手救了我,就是因为他救了我,所以……才会被姬护法看出来他的武功。”   宫雪衣没有说话,只是一味地查看无生,我吃不准他的心意,只得紧紧地盯着他。忽见他抬起头来对回真大师道:“大师!我若放过此人,那《百草经》和悬壶殿三十三条人命,恐怕也不会宽恕雪衣!”   回真大师道:“善哉善哉!因果循环皆有定数。那《百草经》已然被毁,三十三条人命已经不在。我们为何纠缠于已不在的生灵,却不肯放过一个已经悔过的灵魂?无生为他所造之罪孽日夜诵经,十年来从无间断,已是赎罪了。”   忽然听见无生喘声说道:“师父,弟子一生所造之罪孽,无可饶恕,就让弟子去吧,这样弟子也可以得以解脱了。”   宫雪衣沉思半晌,淡声道:“大师,他已身受重伤,没有我凌宵宫独门伤药,难以存活。不如大师将他交给我,我带他回凌宵宫治伤。”   我惊喜道:“宫主肯放过无生大师?”   宫雪衣看着回真大师,正色道:“不过在下有个条件,伤好之后,他需在悬壶殿赎罪,终身不得踏出凌宵宫半步!”   那白袍道人微笑道:“世间之事,皆有因果。施主不如前往宝光寺一叙,师父已在普航禅院恭候施主。”   姬蓝风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白袍道人只微微一笑,并未答话,只见他抓起无生,转眼已跳出十米多远。姬蓝风急忙展动身形追了上去。我眼见这变故只在瞬息之间,心想也追不上他们,心中担心默的伤,便守在子默身旁。不一会儿子默调匀气息,张开了眼。我忙问道:“子默!你没事吧?”   子默低声道:“我没事。”   我不由急声道:“你刚才为什么挡过来?你知道那样很危险!以后千万不能这样!”   子默道:“保护小姐安全是我的职责!”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我柔声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不过也不能这样不要命!听见没!我要你答应我,以后不准再这样!”   子默飞快地瞥了我一眼,只是不做声。我无奈道:“你呀,别以为自己武功好就逞强,你知不知道如果刚才你被她打伤了,我……我可怎么办呀?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子默惊异地看了我一眼,生硬道:“子默是小姐的武公子,为小姐死,是应该的。”   我气道:“胡说什么!我不要你死!我不管,总之你要答应我,以后不准再这样,不然……我可不要你了!”   子默沉默半晌,只得闷声道:“好。”   我才放缓脸色,道:“他们好像去什么普航禅院了,我担心无生大师,不如去看看吧。”   我见天色已晚,便让子默背着我一路疾行,很快便到了普航禅院。我示意她躲起来,不要暴露了自己。自己找了个门缝偷偷望去,那院中蒲团坐的正是回真大师,无智站在右边,他脚下躺着的居然是无生!我心里一惊,只听见姬蓝风道:“回真大师,我敬你是一代宗师,才和你讲道理!这人分明就是祸害武林的千手观音苗一岚!他抢我凌宵宫秘笈,杀我门人,我定要将他带回凌宵宫处置!”   回真大师道:“善哉善哉!施主说他是千手观音,老衲却说他是无生。前尘如烟,他既已入我佛门,虔心向善,施主又何必苦苦相逼?”   姬蓝风道:“老和尚!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是我凌宵宫的要人,今天我就要带他走!你要如何?”   我正自着急,却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当是子默,不由得挥了两下手,道:“别闹!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那人却笑道:“姑娘为何在此故作神秘?”   我一惊,回头一看,哪里是子默?分明是个白衣男子。只见他白衣胜雪,黑发如墨,双眼如漆,风雅翩翩,站在月光里恍若仙人,不由得看呆了。他复又笑道:“姑娘怎么了?在下脸上有字吗?”   我不禁脸红,暗想道:严希真啊,严希真,你的定力真是越来越差了,见了帅哥就发傻!当下清了清喉咙道:“你是谁?”   他淡然道:“在下宫雪衣,姑娘如何称呼?”   我不禁笑道:“宫雪衣,名字很好听。我叫阮心璃。”   他脸色微变,喜道:“你是璃儿?已经这么大了?”   我不由得奇怪,他认识我?糟糕,我的记忆中全然没有这样一个人哪!正在犯疑,却见子默自房顶飘了下来,见他便躬身行礼,口中道:“属下参见宫主。”   我一愣,宫主?难道是凌宵宫宫主?不会吧!他微微一笑,道:“子默的武功又精进了。嗯,璃儿的眼光不错。”   子默道:“宫主怎么会来这里?”   宫雪衣道:“我四处追查千手观音苗一岚的下落,方才得知他藏匿于宝光寺中,所以过来看看。”   子默道:“属下刚才见到姬护法与无生,就是苗一岚在后山动手,随后无智大师便将姬护法请到这普航禅院来了。”   宫雪衣只嗯了一声,复又看向我,眼中温柔万分,我不由得看呆了。他是那样温润如玉,清透无害,全然不似明南王的深沉内敛。只听得他笑道:“璃儿这些年可好?上次听说离音阁着火,你无大碍吧?”   我笑了笑,道:“我没事,多谢宫主关心。”   他走上前来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温和柔软,那么自然而然,我不由一愣,只见他推开门道:“随我进去看看。”我只得任他牵着我走了进去。   姬蓝风一见宫雪衣,忙躬身行礼。回真大师合什道:“凌宵宫主,老衲有礼了。”   宫雪衣拱手道:“大师有礼。我等打扰大师清修,实在有愧,望大师见谅!”   回真大师清声道:“宫主远道而来,来者是客。老衲自当尽尽地主之谊。无智,你去准备一桌斋饭,我与宫主共进晚膳。”   无智应声而去。姬蓝风气道:“我们不来吃你什么斋饭的!快将苗一岚交出来!不然,可别怪我踏平你这宝光寺!”   宫雪衣斥道:“蓝风!你怎么对大师如此无礼?”他虽然是在喝斥她,语气却无比地轻柔温和,似春风拂面一般,哪里有半点不适?却见姬蓝风脸色一变,当下低头默不做声。我不禁暗暗称奇,这可是我见过的最没威严的喝斥了,但那姬蓝风却畏惧得很,神色之间不敢有半分不敬,当真是奇怪啊!   宫雪衣走到无生身边,仔细地查看,朗声道:“他……果真是苗一岚?”   回真大师道:“阿弥陀佛!千手观音,早已于十年前,消失人间了。此人,乃是我关门弟子,无生。”   我怕他会对无生不利,急忙道:“宫主,他是无生,不是什么千手观音了。你不要杀他好不好?刚才在山上,他还救过璃儿呢!”   宫雪衣道:“哦?他救了你?”   我连声道:“是啊,刚才有条大蛇袭击我,幸好被无生大师看到,他出手救了我,就是因为他救了我,所以……才会被姬护法看出来他的武功。”   宫雪衣没有说话,只是一味地查看无生,我吃不准他的心意,只得紧紧地盯着他。忽见他抬起头来对回真大师道:“大师!我若放过此人,那《百草经》和悬壶殿三十三条人命,恐怕也不会宽恕雪衣!”   回真大师道:“善哉善哉!因果循环皆有定数。那《百草经》已然被毁,三十三条人命已经不在。我们为何纠缠于已不在的生灵,却不肯放过一个已经悔过的灵魂?无生为他所造之罪孽日夜诵经,十年来从无间断,已是赎罪了。”   忽然听见无生喘声说道:“师父,弟子一生所造之罪孽,无可饶恕,就让弟子去吧,这样弟子也可以得以解脱了。”   宫雪衣沉思半晌,淡声道:“大师,他已身受重伤,没有我凌宵宫独门伤药,难以存活。不如大师将他交给我,我带他回凌宵宫治伤。”   我惊喜道:“宫主肯放过无生大师?”   宫雪衣看着回真大师,正色道:“不过在下有个条件,伤好之后,他需在悬壶殿赎罪,终身不得踏出凌宵宫半步!”   那白袍道人微笑道:“世间之事,皆有因果。施主不如前往宝光寺一叙,师父已在普航禅院恭候施主。”   姬蓝风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白袍道人只微微一笑,并未答话,只见他抓起无生,转眼已跳出十米多远。姬蓝风急忙展动身形追了上去。我眼见这变故只在瞬息之间,心想也追不上他们,心中担心默的伤,便守在子默身旁。不一会儿子默调匀气息,张开了眼。我忙问道:“子默!你没事吧?”   子默低声道:“我没事。”   我不由急声道:“你刚才为什么挡过来?你知道那样很危险!以后千万不能这样!”   子默道:“保护小姐安全是我的职责!”   我柔声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不过也不能这样不要命!听见没!我要你答应我,以后不准再这样!”   子默飞快地瞥了我一眼,只是不做声。我无奈道:“你呀,别以为自己武功好就逞强,你知不知道如果刚才你被她打伤了,我……我可怎么办呀?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子默惊异地看了我一眼,生硬道:“子默是小姐的武公子,为小姐死,是应该的。”   我气道:“胡说什么!我不要你死!我不管,总之你要答应我,以后不准再这样,不然……我可不要你了!”   子默沉默半晌,只得闷声道:“好。”   我才放缓脸色,道:“他们好像去什么普航禅院了,我担心无生大师,不如去看看吧。”   我见天色已晚,便让子默背着我一路疾行,很快便到了普航禅院。我示意她躲起来,不要暴露了自己。自己找了个门缝偷偷望去,那院中蒲团坐的正是回真大师,无智站在右边,他脚下躺着的居然是无生!我心里一惊,只听见姬蓝风道:“回真大师,我敬你是一代宗师,才和你讲道理!这人分明就是祸害武林的千手观音苗一岚!他抢我凌宵宫秘笈,杀我门人,我定要将他带回凌宵宫处置!”   回真大师道:“善哉善哉!施主说他是千手观音,老衲却说他是无生。前尘如烟,他既已入我佛门,虔心向善,施主又何必苦苦相逼?”   姬蓝风道:“老和尚!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是我凌宵宫的要人,今天我就要带他走!你要如何?”   我正自着急,却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当是子默,不由得挥了两下手,道:“别闹!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那人却笑道:“姑娘为何在此故作神秘?”   我一惊,回头一看,哪里是子默?分明是个白衣男子。只见他白衣胜雪,黑发如墨,双眼如漆,风雅翩翩,站在月光里恍若仙人,不由得看呆了。他复又笑道:“姑娘怎么了?在下脸上有字吗?”   我不禁脸红,暗想道:严希真啊,严希真,你的定力真是越来越差了,见了帅哥就发傻!当下清了清喉咙道:“你是谁?”   他淡然道:“在下宫雪衣,姑娘如何称呼?”   我不禁笑道:“宫雪衣,名字很好听。我叫阮心璃。”   他脸色微变,喜道:“你是璃儿?已经这么大了?”   我不由得奇怪,他认识我?糟糕,我的记忆中全然没有这样一个人哪!正在犯疑,却见子默自房顶飘了下来,见他便躬身行礼,口中道:“属下参见宫主。”   我一愣,宫主?难道是凌宵宫宫主?不会吧!他微微一笑,道:“子默的武功又精进了。嗯,璃儿的眼光不错。”   子默道:“宫主怎么会来这里?”   宫雪衣道:“我四处追查千手观音苗一岚的下落,方才得知他藏匿于宝光寺中,所以过来看看。”   子默道:“属下刚才见到姬护法与无生,就是苗一岚在后山动手,随后无智大师便将姬护法请到这普航禅院来了。”   宫雪衣只嗯了一声,复又看向我,眼中温柔万分,我不由得看呆了。他是那样温润如玉,清透无害,全然不似明南王的深沉内敛。只听得他笑道:“璃儿这些年可好?上次听说离音阁着火,你无大碍吧?”   我笑了笑,道:“我没事,多谢宫主关心。”   他走上前来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温和柔软,那么自然而然,我不由一愣,只见他推开门道:“随我进去看看。”我只得任他牵着我走了进去。   姬蓝风一见宫雪衣,忙躬身行礼。回真大师合什道:“凌宵宫主,老衲有礼了。”   宫雪衣拱手道:“大师有礼。我等打扰大师清修,实在有愧,望大师见谅!”   回真大师清声道:“宫主远道而来,来者是客。老衲自当尽尽地主之谊。无智,你去准备一桌斋饭,我与宫主共进晚膳。”   无智应声而去。姬蓝风气道:“我们不来吃你什么斋饭的!快将苗一岚交出来!不然,可别怪我踏平你这宝光寺!”   宫雪衣斥道:“蓝风!你怎么对大师如此无礼?”他虽然是在喝斥她,语气却无比地轻柔温和,似春风拂面一般,哪里有半点不适?却见姬蓝风脸色一变,当下低头默不做声。我不禁暗暗称奇,这可是我见过的最没威严的喝斥了,但那姬蓝风却畏惧得很,神色之间不敢有半分不敬,当真是奇怪啊!   宫雪衣走到无生身边,仔细地查看,朗声道:“他……果真是苗一岚?”   回真大师道:“阿弥陀佛!千手观音,早已于十年前,消失人间了。此人,乃是我关门弟子,无生。”   我怕他会对无生不利,急忙道:“宫主,他是无生,不是什么千手观音了。你不要杀他好不好?刚才在山上,他还救过璃儿呢!”   宫雪衣道:“哦?他救了你?”   我连声道:“是啊,刚才有条大蛇袭击我,幸好被无生大师看到,他出手救了我,就是因为他救了我,所以……才会被姬护法看出来他的武功。”   宫雪衣没有说话,只是一味地查看无生,我吃不准他的心意,只得紧紧地盯着他。忽见他抬起头来对回真大师道:“大师!我若放过此人,那《百草经》和悬壶殿三十三条人命,恐怕也不会宽恕雪衣!”   回真大师道:“善哉善哉!因果循环皆有定数。那《百草经》已然被毁,三十三条人命已经不在。我们为何纠缠于已不在的生灵,却不肯放过一个已经悔过的灵魂?无生为他所造之罪孽日夜诵经,十年来从无间断,已是赎罪了。”   忽然听见无生喘声说道:“师父,弟子一生所造之罪孽,无可饶恕,就让弟子去吧,这样弟子也可以得以解脱了。”   宫雪衣沉思半晌,淡声道:“大师,他已身受重伤,没有我凌宵宫独门伤药,难以存活。不如大师将他交给我,我带他回凌宵宫治伤。”   我惊喜道:“宫主肯放过无生大师?”   宫雪衣看着回真大师,正色道:“不过在下有个条件,伤好之后,他需在悬壶殿赎罪,终身不得踏出凌宵宫半步!” 第二卷第27章凌宵宫主(下)   听到宫雪衣开出的条件,我不禁骇然,那不等于终身监禁?不由得皱了皱眉,转念一想,只要保得命在,还是好的。   回真大师思索半晌,叹声道:“好吧。不过施主可向老衲保证,不伤他性命?”   宫雪衣淡声道:“好,在下保证。”   回真大师道:“凌宵宫主一言九鼎,胸襟广阔,所说之话从无虚言,在江湖上无人不敬仰宫主的为人。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宫主既然保他性命,老衲也就放心了。”   姬蓝风脸抽动了几下,终是没有出声。我不禁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宫雪衣还算是个宽宏之人,不由对他又生了一分敬佩之心。   只见他轻声道:“大师言重了。”当下取出一粒药丸来,塞入无生口中,我不禁愣了愣。只听他道:“九宵灵玉丸可护他心脉,三天之内,不会有性命之忧。待我们回到宫中,再取伤药医治。”   回真大师唤了人来,将无生抬去休息了,我心中忐忑不安,宫雪衣见我神色不定,温和笑道:“璃儿怎么了?还在担心他吗?宫主哥哥向你保证,他不会有事的。”   我见他眼神沉静,有一种安定人的力量,不由心神一松,轻声道:“我知道,有宫主在,他不会有事。”   回真大师道:“请宫主、护法先去别苑休息,待斋饭好了,老衲再差人来请。”   宫雪衣微微一笑道:“好,有劳大师。”说罢,复又牵起我的手,慢慢地向别苑走去。我见他对我如此亲近,却是自然无比,仿佛认识了很久,心中只觉得很是温暖。   宫雪衣笑道:“璃儿小时候最喜欢缠着我讲故事了,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宫主哥哥,宫主哥哥地叫,现在见了我,怎么有些生份了?”   我一愣,听他提起往事,不由得望了子默一眼。见子默神色之间似有一丝紧张,当下不敢做声,唯恐又说错了什么。   宫雪衣又道:“那时候你身子太弱,总是生病。修之怕你长不大,不得已才把你送来凌宵宫。你才三岁,已经玉雪可爱,小嘴又甜,整个宫里的人都喜欢你得很呢!”   我不由得笑了,这阮心璃倒是人见人爱哪!   宫雪衣笑道:“你五岁时离宫回家,哭得是稀里哗啦,把我的衣袖都擦湿了,你可还记得?那时我不住地哄你,你却说要我等你长大,定要嫁我为妻呢!”   我张大了嘴,脸红了红,不由得低声道:“宫主哥哥怎么尽提些璃儿的丑事?”   宫雪衣笑道:“小璃儿不好意思了呢!好了,我不提你的丑事了。我听说这次百花盛宴你被选为明南王妃了?”   我只得“哦”了一声,不知该说些什么。   宫雪衣淡声道:“我们凌宵宫与明南王府没有打过什么交道,但从通晓殿的消息来看,这一代明南王是少年得志,十八岁就继承了王位。他在所属藩地励精图志,大胆激进,将南藩之地治理得国泰民安,蒸蒸日上,的确有经天纬地之才。”   我心中一动,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宫雪衣道:“我已经让通晓殿去搜集更多与明南王有关的消息,弄清楚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璃儿将来嫁了过去,也至于太糊涂。”   我不由得心生感动。他这般为我打算,简直就如亲人一般,不由得握紧了他的手,轻声道:“宫主哥哥,谢谢你,你对璃儿……真好。”   宫雪衣微微一笑,柔声道:“我当然要对你好了,因为你是我的小璃儿啊!将来谁敢欺负我们璃儿,宫主哥哥决不会放过他!”   我笑着点了点头。拉着他的手,不觉已走到别苑门口,娘正在门口张望,想必是见我许久不归,有些急了。见到我才松了一口气。但见我拉着一个男人的手,不由得吃了一惊。   我只得笑道:“娘,这位是凌宵宫宫主。”   娘忙福了福身道:“原来是宫主,盈月有礼了!”   宫雪衣道:“桂姨娘不必多礼。天色已晚,风又凉,你们赶紧进屋歇着吧。”   我随娘回了屋,娘去张罗晚膳,我唤了子默过来,想问问他有关宫雪衣的事。免得明日见到他又露出破绽。   子默道:“小姐想知道什么?”   我想了想道:“宫主当真会救无生大师?”   子默道:“宫主说的话从来不会有假。他既已许诺留他性命,就绝不会杀他。”   我沉思道:“小时候我曾在凌宵宫中住过?”   子默道:“是。”   我叹了口气,道:“宫主对我这么好,我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子默道:“小姐不必多虑。宫主向来疼爱小姐,对小姐就如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我沉思半晌,复又问道:“那通晓殿是做什么的?”   子默道:“凌宵宫除了中宫之外,底下所属有三殿,文武殿、悬壶殿和通晓殿。文武殿专门训练文武公子,所有武功秘笈都在文武殿。悬壶殿是研究药理毒草的,凌宵宫所有毒药和伤药都出自悬壶殿。至于通晓殿,是专门搜集天下情报消息的组织。”   我讶然,想不到一个凌宵宫,居然这么庞大复杂。分门别类,样样精通。不由得叹道:“这么大的一个凌宵宫,分门别类又如此复杂,想来这个宫主恐怕不那么好当。”   子默道:“这是自然。宫主虽然有一军师、二护法相助,分管三殿,却仍然需要以德服众。宫主十六岁便做了凌宵宫主,早先宫中不服之人大有人在。”   我惊叹道:“十六岁!太厉害了。他也是文武公子吗?”   子默道:“是。宫主原是‘元’字辈武公子中年纪最轻的一个,只因他性情温和,天赋极高,因此最得前任宫主喜爱。”   我不由叹道:“是啊,刚才见他训斥姬蓝风都象是在聊天一般,象他那样一个人,恐怕永远也不会生气吧?!”   子默道:“这……我不知道。”   我扑哧笑道:“子默你还真是老实,我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我不过是说着玩笑的。”   子默正色道:“反正属下从来没见过宫主生气。”   我不禁喟然,这宫雪衣方才见到凌宵宫的大仇人苗一岚都不曾动怒,可见他的涵养有多好了。不知道这样一个玉雪一样的人儿,生起气来会是什么样子?不由得眉毛一扬,笑道:“你们宫主,可有娶妻?”   子默一愣,答道:“未曾娶妻。”   我复又笑道:“难怪啦!以后有了老婆,说不定就会时常生气了。”   子默道:“为何?”   我乐道:“你不知道吗?通常谈恋爱的人呢,情绪就很容易受到自己喜欢的那个人的影响,说不定就会时常为了一些小事生气。”   子默默不作声,我暗自觉得好笑。不禁想知道那宫雪衣以后的妻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女人!如果是个悍妇,那可就好玩了。看那个姬蓝风就是一副火爆脾气,如果他们俩凑一块,倒是有趣。   一想起姬蓝风,忽然想起她脸上的伤疤,不由得问道:“子默,无生大师为何会害死凌宵宫那么多人?”   听到宫雪衣开出的条件,我不禁骇然,那不等于终身监禁?不由得皱了皱眉,转念一想,只要保得命在,还是好的。   回真大师思索半晌,叹声道:“好吧。不过施主可向老衲保证,不伤他性命?”   宫雪衣淡声道:“好,在下保证。”   回真大师道:“凌宵宫主一言九鼎,胸襟广阔,所说之话从无虚言,在江湖上无人不敬仰宫主的为人。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宫主既然保他性命,老衲也就放心了。”   姬蓝风脸抽动了几下,终是没有出声。我不禁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宫雪衣还算是个宽宏之人,不由对他又生了一分敬佩之心。   只见他轻声道:“大师言重了。”当下取出一粒药丸来,塞入无生口中,我不禁愣了愣。只听他道:“九宵灵玉丸可护他心脉,三天之内,不会有性命之忧。待我们回到宫中,再取伤药医治。”   回真大师唤了人来,将无生抬去休息了,我心中忐忑不安,宫雪衣见我神色不定,温和笑道:“璃儿怎么了?还在担心他吗?宫主哥哥向你保证,他不会有事的。”   我见他眼神沉静,有一种安定人的力量,不由心神一松,轻声道:“我知道,有宫主在,他不会有事。”   回真大师道:“请宫主、护法先去别苑休息,待斋饭好了,老衲再差人来请。”   宫雪衣微微一笑道:“好,有劳大师。”说罢,复又牵起我的手,慢慢地向别苑走去。我见他对我如此亲近,却是自然无比,仿佛认识了很久,心中只觉得很是温暖。   宫雪衣笑道:“璃儿小时候最喜欢缠着我讲故事了,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宫主哥哥,宫主哥哥地叫,现在见了我,怎么有些生份了?”   我一愣,听他提起往事,不由得望了子默一眼。见子默神色之间似有一丝紧张,当下不敢做声,唯恐又说错了什么。   宫雪衣又道:“那时候你身子太弱,总是生病。修之怕你长不大,不得已才把你送来凌宵宫。你才三岁,已经玉雪可爱,小嘴又甜,整个宫里的人都喜欢你得很呢!”   我不由得笑了,这阮心璃倒是人见人爱哪!   宫雪衣笑道:“你五岁时离宫回家,哭得是稀里哗啦,把我的衣袖都擦湿了,你可还记得?那时我不住地哄你,你却说要我等你长大,定要嫁我为妻呢!”   我张大了嘴,脸红了红,不由得低声道:“宫主哥哥怎么尽提些璃儿的丑事?”   宫雪衣笑道:“小璃儿不好意思了呢!好了,我不提你的丑事了。我听说这次百花盛宴你被选为明南王妃了?”   我只得“哦”了一声,不知该说些什么。   宫雪衣淡声道:“我们凌宵宫与明南王府没有打过什么交道,但从通晓殿的消息来看,这一代明南王是少年得志,十八岁就继承了王位。他在所属藩地励精图志,大胆激进,将南藩之地治理得国泰民安,蒸蒸日上,的确有经天纬地之才。”   我心中一动,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宫雪衣道:“我已经让通晓殿去搜集更多与明南王有关的消息,弄清楚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璃儿将来嫁了过去,也至于太糊涂。”   我不由得心生感动。他这般为我打算,简直就如亲人一般,不由得握紧了他的手,轻声道:“宫主哥哥,谢谢你,你对璃儿……真好。”   宫雪衣微微一笑,柔声道:“我当然要对你好了,因为你是我的小璃儿啊!将来谁敢欺负我们璃儿,宫主哥哥决不会放过他!”   我笑着点了点头。拉着他的手,不觉已走到别苑门口,娘正在门口张望,想必是见我许久不归,有些急了。见到我才松了一口气。但见我拉着一个男人的手,不由得吃了一惊。   我只得笑道:“娘,这位是凌宵宫宫主。”   娘忙福了福身道:“原来是宫主,盈月有礼了!”   宫雪衣道:“桂姨娘不必多礼。天色已晚,风又凉,你们赶紧进屋歇着吧。”   我随娘回了屋,娘去张罗晚膳,我唤了子默过来,想问问他有关宫雪衣的事。免得明日见到他又露出破绽。   子默道:“小姐想知道什么?”   我想了想道:“宫主当真会救无生大师?”   子默道:“宫主说的话从来不会有假。他既已许诺留他性命,就绝不会杀他。”   我沉思道:“小时候我曾在凌宵宫中住过?”   子默道:“是。”   我叹了口气,道:“宫主对我这么好,我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子默道:“小姐不必多虑。宫主向来疼爱小姐,对小姐就如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我沉思半晌,复又问道:“那通晓殿是做什么的?”   子默道:“凌宵宫除了中宫之外,底下所属有三殿,文武殿、悬壶殿和通晓殿。文武殿专门训练文武公子,所有武功秘笈都在文武殿。悬壶殿是研究药理毒草的,凌宵宫所有毒药和伤药都出自悬壶殿。至于通晓殿,是专门搜集天下情报消息的组织。”   我讶然,想不到一个凌宵宫,居然这么庞大复杂。分门别类,样样精通。不由得叹道:“这么大的一个凌宵宫,分门别类又如此复杂,想来这个宫主恐怕不那么好当。”   子默道:“这是自然。宫主虽然有一军师、二护法相助,分管三殿,却仍然需要以德服众。宫主十六岁便做了凌宵宫主,早先宫中不服之人大有人在。”   我惊叹道:“十六岁!太厉害了。他也是文武公子吗?”   子默道:“是。宫主原是‘元’字辈武公子中年纪最轻的一个,只因他性情温和,天赋极高,因此最得前任宫主喜爱。”   我不由叹道:“是啊,刚才见他训斥姬蓝风都象是在聊天一般,象他那样一个人,恐怕永远也不会生气吧?!”   子默道:“这……我不知道。”   我扑哧笑道:“子默你还真是老实,我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我不过是说着玩笑的。”   子默正色道:“反正属下从来没见过宫主生气。”   我不禁喟然,这宫雪衣方才见到凌宵宫的大仇人苗一岚都不曾动怒,可见他的涵养有多好了。不知道这样一个玉雪一样的人儿,生起气来会是什么样子?不由得眉毛一扬,笑道:“你们宫主,可有娶妻?”   子默一愣,答道:“未曾娶妻。”   我复又笑道:“难怪啦!以后有了老婆,说不定就会时常生气了。”   子默道:“为何?”   我乐道:“你不知道吗?通常谈恋爱的人呢,情绪就很容易受到自己喜欢的那个人的影响,说不定就会时常为了一些小事生气。”   子默默不作声,我暗自觉得好笑。不禁想知道那宫雪衣以后的妻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女人!如果是个悍妇,那可就好玩了。看那个姬蓝风就是一副火爆脾气,如果他们俩凑一块,倒是有趣。   一想起姬蓝风,忽然想起她脸上的伤疤,不由得问道:“子默,无生大师为何会害死凌宵宫那么多人?”   听到宫雪衣开出的条件,我不禁骇然,那不等于终身监禁?不由得皱了皱眉,转念一想,只要保得命在,还是好的。   回真大师思索半晌,叹声道:“好吧。不过施主可向老衲保证,不伤他性命?”   宫雪衣淡声道:“好,在下保证。”   回真大师道:“凌宵宫主一言九鼎,胸襟广阔,所说之话从无虚言,在江湖上无人不敬仰宫主的为人。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宫主既然保他性命,老衲也就放心了。”   姬蓝风脸抽动了几下,终是没有出声。我不禁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宫雪衣还算是个宽宏之人,不由对他又生了一分敬佩之心。   只见他轻声道:“大师言重了。”当下取出一粒药丸来,塞入无生口中,我不禁愣了愣。只听他道:“九宵灵玉丸可护他心脉,三天之内,不会有性命之忧。待我们回到宫中,再取伤药医治。”   回真大师唤了人来,将无生抬去休息了,我心中忐忑不安,宫雪衣见我神色不定,温和笑道:“璃儿怎么了?还在担心他吗?宫主哥哥向你保证,他不会有事的。”   我见他眼神沉静,有一种安定人的力量,不由心神一松,轻声道:“我知道,有宫主在,他不会有事。”   回真大师道:“请宫主、护法先去别苑休息,待斋饭好了,老衲再差人来请。”   宫雪衣微微一笑道:“好,有劳大师。”说罢,复又牵起我的手,慢慢地向别苑走去。我见他对我如此亲近,却是自然无比,仿佛认识了很久,心中只觉得很是温暖。   宫雪衣笑道:“璃儿小时候最喜欢缠着我讲故事了,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宫主哥哥,宫主哥哥地叫,现在见了我,怎么有些生份了?”   我一愣,听他提起往事,不由得望了子默一眼。见子默神色之间似有一丝紧张,当下不敢做声,唯恐又说错了什么。   宫雪衣又道:“那时候你身子太弱,总是生病。修之怕你长不大,不得已才把你送来凌宵宫。你才三岁,已经玉雪可爱,小嘴又甜,整个宫里的人都喜欢你得很呢!”   我不由得笑了,这阮心璃倒是人见人爱哪!   宫雪衣笑道:“你五岁时离宫回家,哭得是稀里哗啦,把我的衣袖都擦湿了,你可还记得?那时我不住地哄你,你却说要我等你长大,定要嫁我为妻呢!”   我张大了嘴,脸红了红,不由得低声道:“宫主哥哥怎么尽提些璃儿的丑事?”   宫雪衣笑道:“小璃儿不好意思了呢!好了,我不提你的丑事了。我听说这次百花盛宴你被选为明南王妃了?”   我只得“哦”了一声,不知该说些什么。   宫雪衣淡声道:“我们凌宵宫与明南王府没有打过什么交道,但从通晓殿的消息来看,这一代明南王是少年得志,十八岁就继承了王位。他在所属藩地励精图志,大胆激进,将南藩之地治理得国泰民安,蒸蒸日上,的确有经天纬地之才。”   我心中一动,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宫雪衣道:“我已经让通晓殿去搜集更多与明南王有关的消息,弄清楚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璃儿将来嫁了过去,也至于太糊涂。”   我不由得心生感动。他这般为我打算,简直就如亲人一般,不由得握紧了他的手,轻声道:“宫主哥哥,谢谢你,你对璃儿……真好。”   宫雪衣微微一笑,柔声道:“我当然要对你好了,因为你是我的小璃儿啊!将来谁敢欺负我们璃儿,宫主哥哥决不会放过他!”   我笑着点了点头。拉着他的手,不觉已走到别苑门口,娘正在门口张望,想必是见我许久不归,有些急了。见到我才松了一口气。但见我拉着一个男人的手,不由得吃了一惊。   我只得笑道:“娘,这位是凌宵宫宫主。”   娘忙福了福身道:“原来是宫主,盈月有礼了!”   宫雪衣道:“桂姨娘不必多礼。天色已晚,风又凉,你们赶紧进屋歇着吧。”   我随娘回了屋,娘去张罗晚膳,我唤了子默过来,想问问他有关宫雪衣的事。免得明日见到他又露出破绽。   子默道:“小姐想知道什么?”   我想了想道:“宫主当真会救无生大师?”   子默道:“宫主说的话从来不会有假。他既已许诺留他性命,就绝不会杀他。”   我沉思道:“小时候我曾在凌宵宫中住过?”   子默道:“是。”   我叹了口气,道:“宫主对我这么好,我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子默道:“小姐不必多虑。宫主向来疼爱小姐,对小姐就如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我沉思半晌,复又问道:“那通晓殿是做什么的?”   子默道:“凌宵宫除了中宫之外,底下所属有三殿,文武殿、悬壶殿和通晓殿。文武殿专门训练文武公子,所有武功秘笈都在文武殿。悬壶殿是研究药理毒草的,凌宵宫所有毒药和伤药都出自悬壶殿。至于通晓殿,是专门搜集天下情报消息的组织。”   我讶然,想不到一个凌宵宫,居然这么庞大复杂。分门别类,样样精通。不由得叹道:“这么大的一个凌宵宫,分门别类又如此复杂,想来这个宫主恐怕不那么好当。”   子默道:“这是自然。宫主虽然有一军师、二护法相助,分管三殿,却仍然需要以德服众。宫主十六岁便做了凌宵宫主,早先宫中不服之人大有人在。”   我惊叹道:“十六岁!太厉害了。他也是文武公子吗?”   子默道:“是。宫主原是‘元’字辈武公子中年纪最轻的一个,只因他性情温和,天赋极高,因此最得前任宫主喜爱。”   我不由叹道:“是啊,刚才见他训斥姬蓝风都象是在聊天一般,象他那样一个人,恐怕永远也不会生气吧?!”   子默道:“这……我不知道。”   我扑哧笑道:“子默你还真是老实,我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我不过是说着玩笑的。”   子默正色道:“反正属下从来没见过宫主生气。”   我不禁喟然,这宫雪衣方才见到凌宵宫的大仇人苗一岚都不曾动怒,可见他的涵养有多好了。不知道这样一个玉雪一样的人儿,生起气来会是什么样子?不由得眉毛一扬,笑道:“你们宫主,可有娶妻?”   子默一愣,答道:“未曾娶妻。”   我复又笑道:“难怪啦!以后有了老婆,说不定就会时常生气了。”   子默道:“为何?”   我乐道:“你不知道吗?通常谈恋爱的人呢,情绪就很容易受到自己喜欢的那个人的影响,说不定就会时常为了一些小事生气。”   子默默不作声,我暗自觉得好笑。不禁想知道那宫雪衣以后的妻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女人!如果是个悍妇,那可就好玩了。看那个姬蓝风就是一副火爆脾气,如果他们俩凑一块,倒是有趣。   一想起姬蓝风,忽然想起她脸上的伤疤,不由得问道:“子默,无生大师为何会害死凌宵宫那么多人?” 第二卷第28章遗赠   子默见我问起无生,不由得沉默了许久,我见她不说话,似有内情,不由得追问道:“他明明是个男子,为何号‘千手观音’?”   子默叹一口气道:“苗一岚武功高强,但最精通的乃是用毒和易容之术。他在江湖上行走,竟无人得知他的真实面目。常人见他忽男忽女,不知其究,所以才称他‘千手观音’。”   我愣了愣,易容?这个东西倒是在武侠小说里经常看到,某些易容高手可以将自己变成另一个人,想不到还真有其术。   子默又道:“他酷爱研究药理,天下药书,只要他找得到,便要去翻来研究。不知他如何得知我凌宵宫悬壶殿有一本《百草经》,便打上了主意。”   我不由沉思道:“凌宵宫高手如云,他怎么偷得到?”   子默道:“他也知道凌宵宫不是个来去自如的地方,当时姬护法分管悬壶殿,于是他便乔装成大夫,设计亲近姬护法,让她带他进了凌宵宫。”   我想起先前姬蓝风对他的恨意,方才明白那苗一岚竟是以感情为饵,进入凌宵宫,盗经杀人,难怪姬蓝风对他恨之入骨。   子默又道:“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医者,除了姬护法,谁会对他多加留意?他千方百计骗得姬护法将《百草经》给他看,并默记于心。谁料竟会被军师尧汩发现了。尧汩心思缜密,不动声色,只让人去细细盘查他的身份,才得知他原来是千手观音。当即布下天罗地网,欲在悬壶殿擒他。”   我啊了一声,虽知无生最后还是逃脱,但免不了捏一把冷汗。   子默接着道:“他发现行藏败露,不惜毁了《百草经》,放出烟花冥。那烟花冥是如轻烟一般的毒雾,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悬壶殿三十三口人,尽皆死于非命。宫主震惊,忙命文武殿所有武公子全力追杀,怎料姬护法情系于他,反倒不顾同门之谊,助他逃脱。谁知苗一岚为逃命,竟置姬护法的性命于不顾,弃她而去。”   我黯然无语,不知当时是怎样的惊心动魄啊!   子默痛心道:“宫主心痛难当,三天三夜不眠不语。饶是如此,宫主见姬护法也中了毒,九死一生,一张左脸尽毁,心中不忍,只收了她悬壶殿管事之权,但凡宫中之事,一律不许她过问,只令她一心一意追查苗一岚的下落。”   原来如此,整整十年了,想必这十年中,姬蓝风、无生、宫雪衣的日子都不好过吧。   子默又道:“凌宵宫对苗一岚下了江湖追杀令,想必他已处无容身,才会进了这宝光寺。”   我叹息道:“他做了回真大师的弟子,应该是真心悔过,这些年过得恐怕也是难捱。”   子默不语,我复又叹道:“可惜,好好一个人才,却走错了路。”   两人相对无言,各怀心事。忽听见宝光寺中有钟声响起,甚为急促,子默一惊,道:“不好!宝光寺出事了!”我们连忙出门张望,只见宫雪衣身影一闪,转眼不见,只有声音徐徐传来:“子默护好璃儿,不得擅离!”   我急道:“发生什么事了?宫主要去哪儿?”   子默道:“小姐不必担心,宫主已经过去查看了。”   我坐立不安,总觉得有大事发生,于是唤道:“子默!我不放心,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子默无奈,只得陪我前去宝光寺,我抓着一个和尚便问发生了何事,那和尚慌慌张张,只说好象是无生大师出事了,我心里一惊,直朝寺后禅院奔去。进了后院,只听见姬蓝风凄然大笑道:“我报了仇了!我终于报了仇了!”   院中僧人站了一排,无智大师也在。宫雪衣立于院中,眼中似有不忍,沉声道:“蓝风!你这是何苦?”   姬蓝风恨恨道:“我这一辈子只有一个心愿,就是手刃这无耻之徒!如今属下心愿已了,宫主你要杀要剐,蓝风绝无怨言!”   宫雪衣眼色黯淡,闭目不语。我心知不妙,连忙跑进房中,见无生倒在塌上,双目紧闭,似已断气。当下惊喘一声,扑过去将他扶起。   我手忙脚乱,不住地唤他,希望他能醒转过来,盼宫雪衣还能将他医治好。我又摇又推,心中已是急得半死。忽见他睁开双眼,淡然笑道:“施主,想不到贫僧将死之人,还能遇到施主这样的好人!贫僧死而无憾了。”   我不由急道:“无生大师你别这么说!你不会死的,我一定会让宫主哥哥治好你的。”   无生喘一口气道:“施主不必安慰贫僧,能死在她的手上,贫僧并无怨言。”说完复又看了我,道:“施主面带祥瑞之光,定是心善之人,你我有缘……咳咳……”   我忙抚他背,轻声道:“无生大师,你别说了,好好休息。”   无生定神道:“贫僧一生,杀人如麻,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只是可惜……”   我正想问他有什么可惜,却见他凝神看我,心意不定,似乎在思索什么了不得大事,不由得疑惑不安。   他叹了一口气道:“贫僧有一物,乃是贫僧毕生心血所铸,从未离身。若贫僧死了,此物长埋于地下,不能造福于人,也甚为可惜。不如……”   我疑惑道:“大师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忽然猛烈地喘气,双手颤抖着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包来,慢慢打开,竟是一个半尺见方的小盒子。我仔细看来,那盒子似纯银制造,表面镶有一块翠绿的碧玉,十分精致。   只听得他气息越发微弱,断断续续道:“此物……若落在恶毒之人手上,必……后患无穷。我见……施主是个……有缘人,不如……收下此物……我……也心安了。”   说完他将银盒递到我手中,我犹疑不定,不知如何是好,只听他拼尽力气道:“你……你记好了……要打开它……乾方坤圆……记住……”   话音一落,他手一松,颓然倒下,已然断气。我心中哀恸,不禁哭出声来。子默进来,惊见我伏在无生身上哭泣,忙将我扶起,我抽泣道:“无生大师……死了!”   无生一死,宝光寺中丧钟响起,在山中回荡,说不出的凄婉哀凉。   第二日,回真大师闭门清修,不再见外客。我心中黯然,只得将那银盒收好,心想人虽然不在了,但有个纪念物总是好的。宫雪衣本想命姬蓝风回凌宵宫领罪,但见她双眼涣散,神志不明,竟然已有疯癫之态。宝光寺也无奈,在宫雪衣一再赔礼之后,不再追究她杀人之罪。宫雪衣召来弟子,将姬蓝风送回凌宵宫去。   我不禁觉得奇怪,那上山的路已经被毁,他们都是怎么上得山来的?宫雪衣只是笑道:“璃儿,前山的路不通,还有后山啊。只不过,平常之人是上不来的,习武之人要上来,却不是难事。”   我不由释然,忽见文昕远远地走了过来,不由惊喜交加,叫道:“文昕,你怎么来了?”   文昕上前拜过宫雪衣,方才答道:“听说上山的路坏了,府里都很不放心,遣我来瞧瞧,我刚才上山时见路已经修得差不多了,虽不平整,还能过人,就上来看看小姐。”   宫雪衣道:“既然路已经修得差不多了,我也该下山了。我离开宫中多日,还真有些不放心。蓝风……唉。”   我不由叫道:“宫主哥哥你要走了?那我们一起走吧。”   宫雪衣笑着抚了抚我的头发,柔声道:“好吧。我也送璃儿一程。”   我心中还有些不太释然,轻轻问道:“宫主哥哥,你心里……还恨无生大师吗?”   宫雪衣轻叹一声,微弱如水,只声道:“恨?人生苦短,恨有何用?当年他伤我凌宵宫数十条人命,如今罪孽已赎,不过是化作一般尘土。何必再有恨?随风去吧!”   子默见我问起无生,不由得沉默了许久,我见她不说话,似有内情,不由得追问道:“他明明是个男子,为何号‘千手观音’?”   子默叹一口气道:“苗一岚武功高强,但最精通的乃是用毒和易容之术。他在江湖上行走,竟无人得知他的真实面目。常人见他忽男忽女,不知其究,所以才称他‘千手观音’。”   我愣了愣,易容?这个东西倒是在武侠小说里经常看到,某些易容高手可以将自己变成另一个人,想不到还真有其术。   子默又道:“他酷爱研究药理,天下药书,只要他找得到,便要去翻来研究。不知他如何得知我凌宵宫悬壶殿有一本《百草经》,便打上了主意。”   我不由沉思道:“凌宵宫高手如云,他怎么偷得到?”   子默道:“他也知道凌宵宫不是个来去自如的地方,当时姬护法分管悬壶殿,于是他便乔装成大夫,设计亲近姬护法,让她带他进了凌宵宫。”   我想起先前姬蓝风对他的恨意,方才明白那苗一岚竟是以感情为饵,进入凌宵宫,盗经杀人,难怪姬蓝风对他恨之入骨。   子默又道:“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医者,除了姬护法,谁会对他多加留意?他千方百计骗得姬护法将《百草经》给他看,并默记于心。谁料竟会被军师尧汩发现了。尧汩心思缜密,不动声色,只让人去细细盘查他的身份,才得知他原来是千手观音。当即布下天罗地网,欲在悬壶殿擒他。”   我啊了一声,虽知无生最后还是逃脱,但免不了捏一把冷汗。   子默接着道:“他发现行藏败露,不惜毁了《百草经》,放出烟花冥。那烟花冥是如轻烟一般的毒雾,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悬壶殿三十三口人,尽皆死于非命。宫主震惊,忙命文武殿所有武公子全力追杀,怎料姬护法情系于他,反倒不顾同门之谊,助他逃脱。谁知苗一岚为逃命,竟置姬护法的性命于不顾,弃她而去。”   我黯然无语,不知当时是怎样的惊心动魄啊!   子默痛心道:“宫主心痛难当,三天三夜不眠不语。饶是如此,宫主见姬护法也中了毒,九死一生,一张左脸尽毁,心中不忍,只收了她悬壶殿管事之权,但凡宫中之事,一律不许她过问,只令她一心一意追查苗一岚的下落。”   原来如此,整整十年了,想必这十年中,姬蓝风、无生、宫雪衣的日子都不好过吧。   子默又道:“凌宵宫对苗一岚下了江湖追杀令,想必他已处无容身,才会进了这宝光寺。”   我叹息道:“他做了回真大师的弟子,应该是真心悔过,这些年过得恐怕也是难捱。”   子默不语,我复又叹道:“可惜,好好一个人才,却走错了路。”   两人相对无言,各怀心事。忽听见宝光寺中有钟声响起,甚为急促,子默一惊,道:“不好!宝光寺出事了!”我们连忙出门张望,只见宫雪衣身影一闪,转眼不见,只有声音徐徐传来:“子默护好璃儿,不得擅离!”   我急道:“发生什么事了?宫主要去哪儿?”   子默道:“小姐不必担心,宫主已经过去查看了。”   我坐立不安,总觉得有大事发生,于是唤道:“子默!我不放心,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子默无奈,只得陪我前去宝光寺,我抓着一个和尚便问发生了何事,那和尚慌慌张张,只说好象是无生大师出事了,我心里一惊,直朝寺后禅院奔去。进了后院,只听见姬蓝风凄然大笑道:“我报了仇了!我终于报了仇了!”   院中僧人站了一排,无智大师也在。宫雪衣立于院中,眼中似有不忍,沉声道:“蓝风!你这是何苦?”   姬蓝风恨恨道:“我这一辈子只有一个心愿,就是手刃这无耻之徒!如今属下心愿已了,宫主你要杀要剐,蓝风绝无怨言!”   宫雪衣眼色黯淡,闭目不语。我心知不妙,连忙跑进房中,见无生倒在塌上,双目紧闭,似已断气。当下惊喘一声,扑过去将他扶起。   我手忙脚乱,不住地唤他,希望他能醒转过来,盼宫雪衣还能将他医治好。我又摇又推,心中已是急得半死。忽见他睁开双眼,淡然笑道:“施主,想不到贫僧将死之人,还能遇到施主这样的好人!贫僧死而无憾了。”   我不由急道:“无生大师你别这么说!你不会死的,我一定会让宫主哥哥治好你的。”   无生喘一口气道:“施主不必安慰贫僧,能死在她的手上,贫僧并无怨言。”说完复又看了我,道:“施主面带祥瑞之光,定是心善之人,你我有缘……咳咳……”   我忙抚他背,轻声道:“无生大师,你别说了,好好休息。”   无生定神道:“贫僧一生,杀人如麻,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只是可惜……”   我正想问他有什么可惜,却见他凝神看我,心意不定,似乎在思索什么了不得大事,不由得疑惑不安。   他叹了一口气道:“贫僧有一物,乃是贫僧毕生心血所铸,从未离身。若贫僧死了,此物长埋于地下,不能造福于人,也甚为可惜。不如……”   我疑惑道:“大师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忽然猛烈地喘气,双手颤抖着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包来,慢慢打开,竟是一个半尺见方的小盒子。我仔细看来,那盒子似纯银制造,表面镶有一块翠绿的碧玉,十分精致。   只听得他气息越发微弱,断断续续道:“此物……若落在恶毒之人手上,必……后患无穷。我见……施主是个……有缘人,不如……收下此物……我……也心安了。”   说完他将银盒递到我手中,我犹疑不定,不知如何是好,只听他拼尽力气道:“你……你记好了……要打开它……乾方坤圆……记住……”   话音一落,他手一松,颓然倒下,已然断气。我心中哀恸,不禁哭出声来。子默进来,惊见我伏在无生身上哭泣,忙将我扶起,我抽泣道:“无生大师……死了!”   无生一死,宝光寺中丧钟响起,在山中回荡,说不出的凄婉哀凉。   第二日,回真大师闭门清修,不再见外客。我心中黯然,只得将那银盒收好,心想人虽然不在了,但有个纪念物总是好的。宫雪衣本想命姬蓝风回凌宵宫领罪,但见她双眼涣散,神志不明,竟然已有疯癫之态。宝光寺也无奈,在宫雪衣一再赔礼之后,不再追究她杀人之罪。宫雪衣召来弟子,将姬蓝风送回凌宵宫去。   我不禁觉得奇怪,那上山的路已经被毁,他们都是怎么上得山来的?宫雪衣只是笑道:“璃儿,前山的路不通,还有后山啊。只不过,平常之人是上不来的,习武之人要上来,却不是难事。”   我不由释然,忽见文昕远远地走了过来,不由惊喜交加,叫道:“文昕,你怎么来了?”   文昕上前拜过宫雪衣,方才答道:“听说上山的路坏了,府里都很不放心,遣我来瞧瞧,我刚才上山时见路已经修得差不多了,虽不平整,还能过人,就上来看看小姐。”   宫雪衣道:“既然路已经修得差不多了,我也该下山了。我离开宫中多日,还真有些不放心。蓝风……唉。”   我不由叫道:“宫主哥哥你要走了?那我们一起走吧。”   宫雪衣笑着抚了抚我的头发,柔声道:“好吧。我也送璃儿一程。”   我心中还有些不太释然,轻轻问道:“宫主哥哥,你心里……还恨无生大师吗?”   宫雪衣轻叹一声,微弱如水,只声道:“恨?人生苦短,恨有何用?当年他伤我凌宵宫数十条人命,如今罪孽已赎,不过是化作一般尘土。何必再有恨?随风去吧!” 第二卷第29章情意暗生   我让碧叶收拾东西,与宫雪衣到普航禅院中去与回真大师道别。回真大师不愿相见,只遣了无智传话,愿我们一路好走。我见大师也是性情中人,想必无生之死对他是个打击,不由得心下黯然。   山中虽然已经不再下雨,但山路还有些湿滑,我让碧叶、惜人小心扶着娘,自己闷闷地走在前面。宫雪衣一路少言,只大略问了问文昕百花盛宴之事。文昕不敢隐瞒,事无巨细,一一禀报,我不禁有些暗恼。   宫雪衣听闻我主动将名牌赠于明南王,不由得沉思半晌,轻声唤道:“璃儿!”   我不由气恼道:“宫主哥哥不用再问了,这件事,的确是我……唉,自作自受!”遂咬了咬嘴唇,不想再说话。   宫雪衣淡笑道:“璃儿害羞了?我们的璃儿长大了,有心事了。”我只是不语,他叹了一口气,将一样东西塞进我的手中,我细细一看,竟是块玉珮。那玉珮呈淡紫色,通透无比,清凉圆润,刻有一个“衣”字。   我一愣,不知何意。宫雪衣笑道:“此乃我贴身之物,江湖上的人见了它就如同见了我。以后璃儿若有什么事,可以把它拿出来,料想他们还会给我这个凌宵宫主几分薄面。”   我心中一惊,这么贵重之物,为何私赠于我?不由得犹豫道:“宫主哥哥,这太贵重了,璃儿……恐怕受不起。”   宫雪衣道微微一笑,牵着我的手缓缓前行,轻声道:“我的小璃儿长大了,不知道还象不象小时候那样爱闯祸?以后做了明南王妃,必然不可再任性了。宫主哥哥不能时时在你身边,见到此玉,就如同见了我,不好吗?”   我心中一暖,只得道:“既如此,多谢宫主哥哥。我一定好好珍藏。”复又仔细去看那玉,阳光里那玉的颜色似乎起了变化,不觉惊讶出声:“啊?它……它变色了!”只顾看玉,脚下却没留神,不小心一滑,眼看就要摔到地上。宫雪衣袖袍轻拂,将我揽进怀里,关切道:“璃儿小心!”   宫雪衣的怀抱柔软而温暖,和明南王完全不同,我面色红了红,歉声道:“谢谢,璃儿没事。”却觉得窝在他怀里无比舒服,正暗自窃笑,却发现大家都停了下来,不由得抬头望去,眼前不知何时多出三个人来,赫然是明南王和他的二个护卫!   明南王见我倚在宫雪衣的怀里,眼色一暗,却没说话。我不由得一呆,下意识地脱开宫雪衣怀抱,低下头去。文昕在我耳边轻声道:“此番路塌,皇上责令天京府衙三日内必须修好,那明南王想必是来查看的。”   我“哦”了一声,只听得宫雪衣朗声道:“原来是明南王,在下宫雪衣,见过王爷。”   明南王脸色微变,笑道:“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凌宵宫主,真是久仰久仰。”   宫雪衣道:“王爷过奖了,在下不过是江湖闲人,徒有虚名而已。”   明南王道:“你凌宵宫文武公子都是当代俊才,悬壶殿的伤药连大内皇宫也比之不及,通晓殿的弟子更是遍布天下,没有凌宵宫打听不出来的事。本王虚有王爷之名,哪比得上宫主你惊世之才!”   宫雪衣道:“王爷真是折煞雪衣了,实愧不敢当。在下得知王爷已点中璃儿为王妃,特来探望。璃儿年幼贪玩,以后嫁进王府,若有不是之处,还望王爷多多包涵。”   明南王眼光一闪:“哦?”向我看来,我只得浮出一个微笑,却不知说些什么。他却笑道:“既然如此,就由本王来送未来的王妃回府吧!”   宫雪衣道:“也好,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走一步了。”遂回过头来对我笑了笑,道:“璃儿好好爱惜自己,我要先走了。”   我有些不舍,却只得点了点头。他与众人作别,吩咐文昕子默好好照顾我,便转身离去,我望着他的背影,想起与他相处不过一日,却仿佛认识了十几年一般,心中好生感慨。   明南王的护卫走上前来,恭敬道:“属下已在前面备了马车,走过这一段路,便可上车前行。”我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只得跟着他们慢慢前行。眼前这一段山路颇为狭窄,凹凸不平,仿佛是刚刚才铺好的,想必就是大雨中被毁去的一段。我担心我娘,便让子默背了她先走,只让文昕扶了我缓慢地走着,我不停喘气,似有些力不从心。那路面湿滑泥泞,走了不过十分钟,已经累得难受,脚底一滑,被碎石一绊,竟崴了脚。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我不由得“啊”地叫出声来。文昕急道:“小姐,我背你吧!”   我咬了咬牙道:“不用,你照顾好自己就行。我自己……慢慢来。”话刚说完,突然觉得腰间一紧,脚下一空,竟然被明南王腾空抱了起来,我一惊,不得不拢住他的双肩,急道:“你干嘛?放我下来,我能走!”   他也不答话,只是抱着我一路快走,几下已将文昕她们甩在身后。我不由得有些不快道:“你快放我下来呀!为什么你每次都让别人看我笑话!”   他沉声道:“什么笑话?你的脚扭伤了,还能走吗?痛就不要逞强,不然苦的是自己。反正我已经抱过你几次了,更何况,如今你已是钦定的明南王妃,还怕什么?”   我只得瘪瘪嘴,任他抱着我走得飞快,不一会儿已经走出那段毁坏之路,前路宽阔平坦,我又叫道:“好了,好了,已经好了,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他并未如我所愿,只是看着我轻声道:“我不想放,如何是好?”   我愣了愣,呆呆地看他。那宫雪衣也是无比俊俏之人,与他相比,一个温柔和煦,一个却俊美无俦。只见他五官精致,刚柔并济,眉宇之间更有坚毅之意。我靠在他怀中,闻到他身上隐隐有十分干净的味道,很是舒服。心中不由得暗叹,若是真嫁了他,只是每天看看,也是赏心悦目的吧!   他也不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眼光平静无波,似有柔情暗生。我不禁红了脸,低声道:“你……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他只是浅浅一笑,道:“心璃……我叫你心璃可好?”   我一愣,脱口道:“好啊。可是,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这不公平。”   他轻笑出声,道:“天下居然有你这样的女子,连自己夫君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不由懊恼道:“有什么奇怪的。他们人人都叫你明南王,又不是叫你的名字,我不知道也不奇怪呀!”   他了然道:“既如此,就让为夫亲口告诉爱妃。我复姓东方,单名一个汐字。潮汐的汐。你可记住了?此人将会成为你的夫君,终生与你相守……”   我喃喃道:“东方汐?”复又抬眼去看他,听得他说终生相守,不由心中一阵狂跳,他……他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又念道:“东方汐……”   他笑道:“嗯,爱妃唤我有何事?”   我嘻嘻笑道:“王爷不累吗?还是放我下来走吧。你可别把我宠坏了,以后就赖着你!”   他只是看我,似乎不愿将眼光移向别处。轻声说道:“心璃,叫我的名字……”   他的脸越来越近,离我的脸不足一寸,几乎可以闻到他的呼吸。我不禁呼吸急促,心跳如鼓。我不停地劝自己不要紧张,不要紧张,手上却愈发地没力。我仿佛中了魔,只得喃喃叫道:“东方汐……”   他满意地笑道:“你要记着,以后但凡没有外人的时候,便要叫我的名字,知道吗?”   我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点头。他一路抱着我走到山下,放在马车上,一只手竟去掀我的罗裙,我吓了一跳,按住裙子紧张地问道:“你要干嘛?”   他笑容未变,只是轻轻地握住我的脚,缓慢地揉搓,那力道恰好,疼痛竟然缓解了不少。他轻声问道:“还疼不疼?”我羞得满脸通红,生怕被文昕她们见到,连忙将脚缩了回来,急声道:“不疼了,不疼了。谢谢你。”   他轻笑出声,不觉轻抚我的脸道:“阮心璃,这天下之大,你,只属于我东方汐一个人。”   我让碧叶收拾东西,与宫雪衣到普航禅院中去与回真大师道别。回真大师不愿相见,只遣了无智传话,愿我们一路好走。我见大师也是性情中人,想必无生之死对他是个打击,不由得心下黯然。   山中虽然已经不再下雨,但山路还有些湿滑,我让碧叶、惜人小心扶着娘,自己闷闷地走在前面。宫雪衣一路少言,只大略问了问文昕百花盛宴之事。文昕不敢隐瞒,事无巨细,一一禀报,我不禁有些暗恼。   宫雪衣听闻我主动将名牌赠于明南王,不由得沉思半晌,轻声唤道:“璃儿!”   我不由气恼道:“宫主哥哥不用再问了,这件事,的确是我……唉,自作自受!”遂咬了咬嘴唇,不想再说话。   宫雪衣淡笑道:“璃儿害羞了?我们的璃儿长大了,有心事了。”我只是不语,他叹了一口气,将一样东西塞进我的手中,我细细一看,竟是块玉珮。那玉珮呈淡紫色,通透无比,清凉圆润,刻有一个“衣”字。   我一愣,不知何意。宫雪衣笑道:“此乃我贴身之物,江湖上的人见了它就如同见了我。以后璃儿若有什么事,可以把它拿出来,料想他们还会给我这个凌宵宫主几分薄面。”   我心中一惊,这么贵重之物,为何私赠于我?不由得犹豫道:“宫主哥哥,这太贵重了,璃儿……恐怕受不起。”   宫雪衣道微微一笑,牵着我的手缓缓前行,轻声道:“我的小璃儿长大了,不知道还象不象小时候那样爱闯祸?以后做了明南王妃,必然不可再任性了。宫主哥哥不能时时在你身边,见到此玉,就如同见了我,不好吗?”   我心中一暖,只得道:“既如此,多谢宫主哥哥。我一定好好珍藏。”复又仔细去看那玉,阳光里那玉的颜色似乎起了变化,不觉惊讶出声:“啊?它……它变色了!”只顾看玉,脚下却没留神,不小心一滑,眼看就要摔到地上。宫雪衣袖袍轻拂,将我揽进怀里,关切道:“璃儿小心!”   宫雪衣的怀抱柔软而温暖,和明南王完全不同,我面色红了红,歉声道:“谢谢,璃儿没事。”却觉得窝在他怀里无比舒服,正暗自窃笑,却发现大家都停了下来,不由得抬头望去,眼前不知何时多出三个人来,赫然是明南王和他的二个护卫!   明南王见我倚在宫雪衣的怀里,眼色一暗,却没说话。我不由得一呆,下意识地脱开宫雪衣怀抱,低下头去。文昕在我耳边轻声道:“此番路塌,皇上责令天京府衙三日内必须修好,那明南王想必是来查看的。”   我“哦”了一声,只听得宫雪衣朗声道:“原来是明南王,在下宫雪衣,见过王爷。”   明南王脸色微变,笑道:“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凌宵宫主,真是久仰久仰。”   宫雪衣道:“王爷过奖了,在下不过是江湖闲人,徒有虚名而已。”   明南王道:“你凌宵宫文武公子都是当代俊才,悬壶殿的伤药连大内皇宫也比之不及,通晓殿的弟子更是遍布天下,没有凌宵宫打听不出来的事。本王虚有王爷之名,哪比得上宫主你惊世之才!”   宫雪衣道:“王爷真是折煞雪衣了,实愧不敢当。在下得知王爷已点中璃儿为王妃,特来探望。璃儿年幼贪玩,以后嫁进王府,若有不是之处,还望王爷多多包涵。”   明南王眼光一闪:“哦?”向我看来,我只得浮出一个微笑,却不知说些什么。他却笑道:“既然如此,就由本王来送未来的王妃回府吧!”   宫雪衣道:“也好,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走一步了。”遂回过头来对我笑了笑,道:“璃儿好好爱惜自己,我要先走了。”   我有些不舍,却只得点了点头。他与众人作别,吩咐文昕子默好好照顾我,便转身离去,我望着他的背影,想起与他相处不过一日,却仿佛认识了十几年一般,心中好生感慨。   明南王的护卫走上前来,恭敬道:“属下已在前面备了马车,走过这一段路,便可上车前行。”我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只得跟着他们慢慢前行。眼前这一段山路颇为狭窄,凹凸不平,仿佛是刚刚才铺好的,想必就是大雨中被毁去的一段。我担心我娘,便让子默背了她先走,只让文昕扶了我缓慢地走着,我不停喘气,似有些力不从心。那路面湿滑泥泞,走了不过十分钟,已经累得难受,脚底一滑,被碎石一绊,竟崴了脚。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我不由得“啊”地叫出声来。文昕急道:“小姐,我背你吧!”   我咬了咬牙道:“不用,你照顾好自己就行。我自己……慢慢来。”话刚说完,突然觉得腰间一紧,脚下一空,竟然被明南王腾空抱了起来,我一惊,不得不拢住他的双肩,急道:“你干嘛?放我下来,我能走!”   他也不答话,只是抱着我一路快走,几下已将文昕她们甩在身后。我不由得有些不快道:“你快放我下来呀!为什么你每次都让别人看我笑话!”   他沉声道:“什么笑话?你的脚扭伤了,还能走吗?痛就不要逞强,不然苦的是自己。反正我已经抱过你几次了,更何况,如今你已是钦定的明南王妃,还怕什么?”   我只得瘪瘪嘴,任他抱着我走得飞快,不一会儿已经走出那段毁坏之路,前路宽阔平坦,我又叫道:“好了,好了,已经好了,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他并未如我所愿,只是看着我轻声道:“我不想放,如何是好?”   我愣了愣,呆呆地看他。那宫雪衣也是无比俊俏之人,与他相比,一个温柔和煦,一个却俊美无俦。只见他五官精致,刚柔并济,眉宇之间更有坚毅之意。我靠在他怀中,闻到他身上隐隐有十分干净的味道,很是舒服。心中不由得暗叹,若是真嫁了他,只是每天看看,也是赏心悦目的吧!   他也不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看,眼光平静无波,似有柔情暗生。我不禁红了脸,低声道:“你……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他只是浅浅一笑,道:“心璃……我叫你心璃可好?”   我一愣,脱口道:“好啊。可是,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这不公平。”   他轻笑出声,道:“天下居然有你这样的女子,连自己夫君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不由懊恼道:“有什么奇怪的。他们人人都叫你明南王,又不是叫你的名字,我不知道也不奇怪呀!”   他了然道:“既如此,就让为夫亲口告诉爱妃。我复姓东方,单名一个汐字。潮汐的汐。你可记住了?此人将会成为你的夫君,终生与你相守……”   我喃喃道:“东方汐?”复又抬眼去看他,听得他说终生相守,不由心中一阵狂跳,他……他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又念道:“东方汐……”   他笑道:“嗯,爱妃唤我有何事?”   我嘻嘻笑道:“王爷不累吗?还是放我下来走吧。你可别把我宠坏了,以后就赖着你!”   他只是看我,似乎不愿将眼光移向别处。轻声说道:“心璃,叫我的名字……”   他的脸越来越近,离我的脸不足一寸,几乎可以闻到他的呼吸。我不禁呼吸急促,心跳如鼓。我不停地劝自己不要紧张,不要紧张,手上却愈发地没力。我仿佛中了魔,只得喃喃叫道:“东方汐……”   他满意地笑道:“你要记着,以后但凡没有外人的时候,便要叫我的名字,知道吗?”   我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点头。他一路抱着我走到山下,放在马车上,一只手竟去掀我的罗裙,我吓了一跳,按住裙子紧张地问道:“你要干嘛?”   他笑容未变,只是轻轻地握住我的脚,缓慢地揉搓,那力道恰好,疼痛竟然缓解了不少。他轻声问道:“还疼不疼?”我羞得满脸通红,生怕被文昕她们见到,连忙将脚缩了回来,急声道:“不疼了,不疼了。谢谢你。”   他轻笑出声,不觉轻抚我的脸道:“阮心璃,这天下之大,你,只属于我东方汐一个人。” 第二卷第30章惊梦   自那日东方汐将我一路抱回了静漪园后,整个天京的人都知道了明南王对未来的王妃是如何地关心宠爱。不久便传开了“第一美人情定明南王,二人佳偶天成,乃是绝世良缘”之类的故事。各种版本层出不穷,大多是说第一美人对明南王在百花盛宴一见钟情,竟然连皇后都不愿做,将名牌私自赠于明南王,而明南王亦对美人情有独钟云云。   我暗自觉得好笑,大约这才子佳人的故事就是这样编出来的吧。但一想到那日他对我出乎意料地温柔体贴,不由得思绪万千,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府中的人也知道了这位未来的姑爷待我不错,众人皆是称羡,阮心瑜也笑意绵绵,似已打消了顾虑。只有我娘,脸色愈发落寞。她似乎已经去找过阮修之,但知道我要嫁入明南王府,已不可更改,心情更为沉重。每日只是看着我叹气,不再言语。众人只当她是不忍心我嫁人后离她而去,从而闷闷不乐,也不以为意。   最让我痛苦的事,自那日之后,我便又开始不停地做梦。有时候白天不小心打个盹,也会梦见阮心璃的往事。梦中所见,一会儿是小女孩,一会儿又是少女的样子,扰得我不胜其烦。只是此事颇为奇怪,我又不敢轻易对人讲,不由得终日心神恍惚,神不守舍。   阮心瑜见我如此精神不济,不由得笑道:“妹妹这是怎么了,整天都没精打彩的?是不是……在想明南王了?”   我嘟着嘴道:“谁有空想他啊?!”   阮心瑜道:“还不承认?那天他送你回来的时候,我看你满脸喜色,尽是小女儿的娇羞之态,还不承认你对他早已情根深种?”   我张大了嘴,惊讶道:“我哪有?姐姐就知道取笑我!是他……非要抱我回来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一路招摇过市!”   阮心瑜笑道:“呵呵,姐姐看得出来,明南王是真心喜欢妹妹呢!你若是对他无意,哪会让他抱你回来?还敢说对他毫无情意?”   我气道:“我不跟你说了!”转身就走。   阮心瑜忙拉住我道:“好了,好了,好妹妹,姐姐不过是跟你说笑呢,你倒认真了。”   我看了看了她,没有说话。她只得陪笑道:“好妹妹,别生气了。姐姐陪你去无瑕阁里坐坐,那里可有你喜欢的宝贝哦。”   我心一动,宝贝啊?是什么好东西?于是满心欢喜地答应了。于是唤来子言、子默,一起往无瑕阁去。那无瑕阁是静漪园的主阁,我还一次都没有去过。上次听文昕说每个园子的主阁都会摆下一个阵法,不知那无瑕阁又是摆的什么阵?   静漪园里花草甚多,园中有一湾流水,贯穿其中,仿佛别有深意。那无瑕阁在园子深处,若没有人带路,几乎就找不到它的所在。我不由得暗暗问子默:“无瑕阁摆了什么阵?”   子默低声道:“玄水阵。”   我皱了皱眉,问道:“有什么奥妙?”   子默道:“虚实不定,以柔克刚。”   我听得不明所以,心想也问不明白,不由得兴味索然。只随她们几弯几拐,进了无瑕阁。子言子默在门外守候,我随阮心瑜上了楼,不由一惊,这阁里的东西摆设竟在梦中见过。不由问道:“姐姐,宝贝在哪儿啊?”   阮心瑜道:“你自己去拿啊!”   我下意识地走到一个书柜旁边,掀开几本书,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暗格,格内放着一本书,还有一小石头珠子和沙包。竟是些小孩儿玩的玩意儿。   阮心瑜笑道:“你小时候可会玩这些了,不过有一次被爹看到,训了你一顿,吓得你半死,就把东西藏我这儿了,你可记得?”   我内心惊惶不安,眼前仿佛又看到一个小女孩被一个成年男子训斥,在那里嘤嘤哭泣。当下手中一松,东西统统掉到了地上。   我神思恍惚,头脑发晕,轻声道:“姐姐,我……我有点不舒服。想……歇一会儿。”   阮心瑜见我脸色有些苍白,不由关切道:“你怎么了?要不要我去唤子默上来,让她陪你回去歇着?”   我摆了摆手道:“不用,我……躺一会儿就好。”   阮心瑜只得扶了我躺在软塌上,不住道:“你这是怎么了,这几天好象精神也不好。可不是生病了!干脆叫个大夫来瞧瞧!”   我低声道:“不用。一会儿就好。”说着,竟自睡去。   恍惚中我似乎和阮修之站在波心亭里,我神色畏惧,好象十分的不安。阮修之脸色严厉,似有不快。只听得阮修之道:“璃儿!你要听话,爹不是偏心,爹这么做,虽是委曲求全,但也是为了你好!”   我颤声道:“爹爹为何不愿让璃儿进宫?那明南王是我的仇人,我才不要嫁给他!”   阮修之叹了口气道:“非是爹爹有私心,实在是……唉!你也知道我们阮家会出一位皇后,瑜儿去了百花盛宴,必是皇后无疑,你又何必……”   我低声道:“璃儿从来没想过要和姐姐争。璃儿只要能进宫,就算是做个普通妃子,也是甘愿的。”   阮修之厉声道:“不行!你以为爹爹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以为只要你进了宫,得到皇上宠爱,便可以查出你父王被害的真相?你太天真了!那后宫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你一个女子干预朝政?我不许你去!”   我吓了一跳,眼中似有泪,道:“不会的,皇上……会待璃儿好的,他……一定会帮我的。他答应过我……”   阮修之断然喝道:“够了,傻璃儿!皇上不过是随便哄哄你,你倒是当真了!”   我吓得不敢再说话,阮修之放柔了声音:“好孩子,爹也舍不得把你往狼窝里放。可是你也知道那明南王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如果你不嫁给他,如何能进得他府中,去好好地查个清楚?只有做了他最亲近的人,他才不会防备你,这样你才好行事!”   我低低地哭起来,抽泣道:“可是……可是璃儿……真的不想嫁给仇人!”   阮修之脸色不耐:“你怎么如此地不明事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在哪里跌倒,就要是哪里爬起来。明南王害死你全家,你连这么一点点事情都不能忍辱负重,如何才能成大事?你还想报仇?就这个样子,何时才能为你的父王讨回公道?”   我垂泪不已,心中似乎十分害怕。   阮修之挥了挥手道:“好了,你回去吧。总之百花盛宴你一定要成为明南王妃,为了你父王,为了你自己,你都不能改变这个计划!你要是有一点出息,就好好地筹谋打算,不要再浪费时间去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我只得黯然地走了出来,忽然景物一变,我似乎身在一个精致的楼阁里,阮心瑜正气呼呼地看着我。我大声叫道:“文昕、子默!你们送二小姐回静漪园去!”文昕与子默对望一眼,神色不解。阮心瑜转身走了,我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眼泪却流了下来。口中只是说着:“爹不准我进宫,连姐姐也不让我进宫,为什么?为什么?皇上,难道璃儿这一生真的无缘服侍你吗?”手中抚着一朵桃花,脸有悲凄之色。   想了半响,我不由得伏在桌上嘤嘤哭起来,忽又突然站起身来,拼命地摔东西,书本、笔墨掉了一地。烛火被我扫翻在地,蜡油流出,火迅速点燃了书本和布帘,四处流窜。我只是呆了一呆,禁不住哭笑起来:“好!好!烧!烧!都烧掉!全部都烧掉!全部烧成灰!什么明南王,见鬼去吧!”   火势越来越大,书柜爆出一块烧着的木屑,砸中了我的胸口,我“啊”叫了一声,不禁倒在了书桌底下。此时我才开始有些害怕,只得躲在书桌底下,四周热浪袭人,我喘不过气来,几乎快要死过去……   此时我双眼一睁,啊地一声坐了起来,凝神一看,窗外天色已黑,我竟然又做了一梦。   自那日东方汐将我一路抱回了静漪园后,整个天京的人都知道了明南王对未来的王妃是如何地关心宠爱。不久便传开了“第一美人情定明南王,二人佳偶天成,乃是绝世良缘”之类的故事。各种版本层出不穷,大多是说第一美人对明南王在百花盛宴一见钟情,竟然连皇后都不愿做,将名牌私自赠于明南王,而明南王亦对美人情有独钟云云。   我暗自觉得好笑,大约这才子佳人的故事就是这样编出来的吧。但一想到那日他对我出乎意料地温柔体贴,不由得思绪万千,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府中的人也知道了这位未来的姑爷待我不错,众人皆是称羡,阮心瑜也笑意绵绵,似已打消了顾虑。只有我娘,脸色愈发落寞。她似乎已经去找过阮修之,但知道我要嫁入明南王府,已不可更改,心情更为沉重。每日只是看着我叹气,不再言语。众人只当她是不忍心我嫁人后离她而去,从而闷闷不乐,也不以为意。   最让我痛苦的事,自那日之后,我便又开始不停地做梦。有时候白天不小心打个盹,也会梦见阮心璃的往事。梦中所见,一会儿是小女孩,一会儿又是少女的样子,扰得我不胜其烦。只是此事颇为奇怪,我又不敢轻易对人讲,不由得终日心神恍惚,神不守舍。   阮心瑜见我如此精神不济,不由得笑道:“妹妹这是怎么了,整天都没精打彩的?是不是……在想明南王了?”   我嘟着嘴道:“谁有空想他啊?!”   阮心瑜道:“还不承认?那天他送你回来的时候,我看你满脸喜色,尽是小女儿的娇羞之态,还不承认你对他早已情根深种?”   我张大了嘴,惊讶道:“我哪有?姐姐就知道取笑我!是他……非要抱我回来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一路招摇过市!”   阮心瑜笑道:“呵呵,姐姐看得出来,明南王是真心喜欢妹妹呢!你若是对他无意,哪会让他抱你回来?还敢说对他毫无情意?”   我气道:“我不跟你说了!”转身就走。   阮心瑜忙拉住我道:“好了,好了,好妹妹,姐姐不过是跟你说笑呢,你倒认真了。”   我看了看了她,没有说话。她只得陪笑道:“好妹妹,别生气了。姐姐陪你去无瑕阁里坐坐,那里可有你喜欢的宝贝哦。”   我心一动,宝贝啊?是什么好东西?于是满心欢喜地答应了。于是唤来子言、子默,一起往无瑕阁去。那无瑕阁是静漪园的主阁,我还一次都没有去过。上次听文昕说每个园子的主阁都会摆下一个阵法,不知那无瑕阁又是摆的什么阵?   静漪园里花草甚多,园中有一湾流水,贯穿其中,仿佛别有深意。那无瑕阁在园子深处,若没有人带路,几乎就找不到它的所在。我不由得暗暗问子默:“无瑕阁摆了什么阵?”   子默低声道:“玄水阵。”   我皱了皱眉,问道:“有什么奥妙?”   子默道:“虚实不定,以柔克刚。”   我听得不明所以,心想也问不明白,不由得兴味索然。只随她们几弯几拐,进了无瑕阁。子言子默在门外守候,我随阮心瑜上了楼,不由一惊,这阁里的东西摆设竟在梦中见过。不由问道:“姐姐,宝贝在哪儿啊?”   阮心瑜道:“你自己去拿啊!”   我下意识地走到一个书柜旁边,掀开几本书,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暗格,格内放着一本书,还有一小石头珠子和沙包。竟是些小孩儿玩的玩意儿。   阮心瑜笑道:“你小时候可会玩这些了,不过有一次被爹看到,训了你一顿,吓得你半死,就把东西藏我这儿了,你可记得?”   我内心惊惶不安,眼前仿佛又看到一个小女孩被一个成年男子训斥,在那里嘤嘤哭泣。当下手中一松,东西统统掉到了地上。   我神思恍惚,头脑发晕,轻声道:“姐姐,我……我有点不舒服。想……歇一会儿。”   阮心瑜见我脸色有些苍白,不由关切道:“你怎么了?要不要我去唤子默上来,让她陪你回去歇着?”   我摆了摆手道:“不用,我……躺一会儿就好。”   阮心瑜只得扶了我躺在软塌上,不住道:“你这是怎么了,这几天好象精神也不好。可不是生病了!干脆叫个大夫来瞧瞧!”   我低声道:“不用。一会儿就好。”说着,竟自睡去。   恍惚中我似乎和阮修之站在波心亭里,我神色畏惧,好象十分的不安。阮修之脸色严厉,似有不快。只听得阮修之道:“璃儿!你要听话,爹不是偏心,爹这么做,虽是委曲求全,但也是为了你好!”   我颤声道:“爹爹为何不愿让璃儿进宫?那明南王是我的仇人,我才不要嫁给他!”   阮修之叹了口气道:“非是爹爹有私心,实在是……唉!你也知道我们阮家会出一位皇后,瑜儿去了百花盛宴,必是皇后无疑,你又何必……”   我低声道:“璃儿从来没想过要和姐姐争。璃儿只要能进宫,就算是做个普通妃子,也是甘愿的。”   阮修之厉声道:“不行!你以为爹爹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以为只要你进了宫,得到皇上宠爱,便可以查出你父王被害的真相?你太天真了!那后宫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你一个女子干预朝政?我不许你去!”   我吓了一跳,眼中似有泪,道:“不会的,皇上……会待璃儿好的,他……一定会帮我的。他答应过我……”   阮修之断然喝道:“够了,傻璃儿!皇上不过是随便哄哄你,你倒是当真了!”   我吓得不敢再说话,阮修之放柔了声音:“好孩子,爹也舍不得把你往狼窝里放。可是你也知道那明南王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如果你不嫁给他,如何能进得他府中,去好好地查个清楚?只有做了他最亲近的人,他才不会防备你,这样你才好行事!”   我低低地哭起来,抽泣道:“可是……可是璃儿……真的不想嫁给仇人!”   阮修之脸色不耐:“你怎么如此地不明事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在哪里跌倒,就要是哪里爬起来。明南王害死你全家,你连这么一点点事情都不能忍辱负重,如何才能成大事?你还想报仇?就这个样子,何时才能为你的父王讨回公道?”   我垂泪不已,心中似乎十分害怕。   阮修之挥了挥手道:“好了,你回去吧。总之百花盛宴你一定要成为明南王妃,为了你父王,为了你自己,你都不能改变这个计划!你要是有一点出息,就好好地筹谋打算,不要再浪费时间去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我只得黯然地走了出来,忽然景物一变,我似乎身在一个精致的楼阁里,阮心瑜正气呼呼地看着我。我大声叫道:“文昕、子默!你们送二小姐回静漪园去!”文昕与子默对望一眼,神色不解。阮心瑜转身走了,我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眼泪却流了下来。口中只是说着:“爹不准我进宫,连姐姐也不让我进宫,为什么?为什么?皇上,难道璃儿这一生真的无缘服侍你吗?”手中抚着一朵桃花,脸有悲凄之色。   想了半响,我不由得伏在桌上嘤嘤哭起来,忽又突然站起身来,拼命地摔东西,书本、笔墨掉了一地。烛火被我扫翻在地,蜡油流出,火迅速点燃了书本和布帘,四处流窜。我只是呆了一呆,禁不住哭笑起来:“好!好!烧!烧!都烧掉!全部都烧掉!全部烧成灰!什么明南王,见鬼去吧!”   火势越来越大,书柜爆出一块烧着的木屑,砸中了我的胸口,我“啊”叫了一声,不禁倒在了书桌底下。此时我才开始有些害怕,只得躲在书桌底下,四周热浪袭人,我喘不过气来,几乎快要死过去……   此时我双眼一睁,啊地一声坐了起来,凝神一看,窗外天色已黑,我竟然又做了一梦。 第二卷第31章一叶知秋   醒来时我已经在静漪园自己的屋里,心中为那梦中之事惊惶不定,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了屋里。定下神来细细地想,那离音阁里的火竟然是阮心璃自己放的,不禁犹疑难定。照梦中的情形来看,那阮心璃似乎对皇帝有情,而阮修之又不许她进宫,反而要她嫁给仇人,因而心生绝望,纵火**。为何她如此惧怕阮修之?阮修之又如何能肯定阮心璃去了百花盛宴就会成为明南王妃?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青荷点了灯进来,见我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不由一愣,轻声道:“小姐醒了?为何不让奴婢进来服侍?”   我回过神来,见青荷神色不定,只觉有几分迷糊,遂叹气道:“哦,我刚刚才醒,正想叫你呢!哎,对了,我明明是在无瑕阁,何时回来的?”   青荷笑道:“还说呢,二小姐说小姐睡得死沉,怎么叫都叫不醒,只好让默公子背你回来的。”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叫道:“叫碧叶去请文昕来,我有事问她。”   过了一会儿,文昕进来,见我正在吃饭,不由得愣了一愣,问:“小姐这么急叫文昕来,有什么要事?”   我让青荷碧叶出去,拉着文昕坐到里间,低声说:“凌宵宫通晓殿是不是什么事都打听得出来?”   文昕道:“这个……我不敢说凡事都知道,但是只要是发生过的事,都会有一些线索。小姐……想打听什么?”   我想了想道:“你去帮我查查十六年前辽东王叛乱之事,越快越好。”   文昕沉思道:“十六年前?小姐查这件事做什么?”   我笑道:“文昕先别问这么多,只管去查,这事我只有主张。”文昕只得领命而去。   我又是接连梦了三天,便不再做梦。我隐约知晓了一些事情的真相,心中反倒越发不安起来。心中总是觉得阮修之要我嫁去明南王府,不是那么简单。   阮心瑜大婚之日将近,府里越来越忙碌。夫人和姨娘们张罗着我们二人的嫁妆,静漪园里每天人来人往,知乾也是没事儿就爱往这边跑,唯一不见阮知秋。阮修之早已撤了他禁足之令,想必他心中尚有怨气,总躲着不见我们。   出不了门,又无事可做,我只得悄悄地溜到湖边去玩。看着他们忙来去,眼见着大婚的日子就要到了,心中不禁有些烦乱。我难道真的要嫁给那个东方汐吗?只是找不到那块古怪的牌子,我就只能呆在这里做阮家三小姐,那就非他不嫁了。只是不可真的动情,否则以后可怎么办?   我正自胡思乱想,阮知秋站在我身后都不知道。直到听到他幽幽道:“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外面风凉,可别冻着。”   我一惊,赶紧从石头上站了起来,小心笑道:“原来是大哥,你……今天怎么有空……在这儿?”   他看了我一眼,低了头,似乎已经感觉到我的戒备之心,苦笑了一下,道:“璃儿……你就这么怕我吗?”   我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作答,只听他叹了口气,道:“上次……是我不好,你……吓坏了吧?大哥真是没用,不仅保护不了你,还伤害了你。”   我见他神情呆滞,似乎已经伤心过了头,有些麻木了,不由得心中不忍。轻声道:“小妹不值得大哥如此费心。大哥要好好保重身体,勿以我为念。”   他轻轻叹道:“他……待你可好?”   我一愣,方才反应过来他所说的“他”,应该是指东方汐,复又笑道:“大哥放心,他待我很好。”   他沉默半晌,方又道:“如此……也好。那天他送你回来,大家都说你们……很般配。”   我笑了笑,试探道:“是吗?大哥……也该为小妹找个嫂嫂了……”   他忽地抬起头来看我,眼神中竟有无限的哀伤之意,口中却淡淡道:“再说罢……璃儿……你或许不知道,这一生,我恐怕再不会喜欢别的女子。”   我不觉一呆,咬了咬嘴唇,没再说话。   他见我不说话,慢慢地走到我面前,抬起手来,似乎是想碰我,顿了一下,复又放了下去,苦涩道:“璃儿,你知道吗?大哥心里,永远都只有你一个人。不过你大可放心,我绝不会再做出伤害你的事。将来……他若对你不好,你只管告诉我,我不会放过他。”   我无话可说,心中万分惆怅,他一心一意地爱我,甚至对世俗之见不管不顾,这份心,也不是一般男子可有。只是……我注定要辜负他的一番情意了。   两个人就这样站了半晌,他只是默默地看我,也不说话。我却见阮修之自湖边走了过来,问道:“知秋,你怎么在这里?这个时候不是该在风波亭练剑吗?”   阮知秋回身恭敬道:“是。孩儿这就去。”   阮修之又道:“回来!你随我去波心亭,我有事跟你说,明日再练吧。”   我见到阮修之一脸严肃,复又想起前几日做的那个梦来,不由心头一跳。阮修之对我柔声道:“璃儿回去吧,你娘方才在找你呢!”   我只得“哦”了一声,转身往静漪园走去。见阮知秋和父亲走得远了,不由得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回了静漪园,青荷便说文昕正在找我,于是赶紧进了屋,只见文昕手里捏着一叠纸,正在细细地查看,不由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文昕一见我便说:“小姐,凌宵宫来消息了。我正在看。”说罢将手中的那叠纸递了过来。我叹道:“哇,这么多?太夸张了吧?”   文昕道:“不仅仅是前辽东王之案,还有有关现明南王的,宫主一并传了过来。”   我一愣,心想当时宫雪衣说去查查明南王的为人,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了消息,他对我倒是关心得紧,当下心中一暖,拿着稿子仔细地看了起来。   辽东王严维正二十八岁继王位,三十岁进京辅政。性直豪爽,交游广阔,才干过人。朝中文武大臣无不与之交好,并与内阁一品学士阮修之结为异姓兄弟。时值西南有月异国人不断侵犯我边境,仗着兵强马壮,屡屡强行闯进我边界城市烧杀抢掠,犯下滔天罪行。宁西王凤宇赞及明南王东方昱皆以边城在两藩交界之地,不便出兵为由,向灵苍帝请旨。帝不能夺,命严维正与内阁八名一品学士商议对策,正拟朝中出一主帅,领军十万,西、南二王各出兵五万,共同退敌。然内阁八名一品学士中,简松楠、易铭志等七人均不赞同出兵征讨,只责令西、南二王加强防备,勿使百姓再受其扰。帝许之,三月后,月异国与其西面的耀新国联合来犯,大军三十万兵临城下,边关告急。正见朝中无人请命,遂上书愿亲自领兵,杀敌报国。帝不得已许之,拔兵马十万。正从辽东藩地调来五万兵马助阵,遂有告密者称,严维正自备龙袍玉玺,拥兵自重,意图谋反,帝惊而抄之,令明南王带兵进京,在辅政王府搜得龙袍玉玺,继尔将其满门抄斩。阮修之及其不在天京之家属,未获其罪。帝感念严氏一门多为有功之臣,令其弟严维岭继承辽东王爵位。   我一口气看完,呆坐在椅子上,心中思虑万千。这其中倒是把事情交待得十分清楚,只是并未提及告密者是何许人?此人能亲自去向皇帝告密,多半也是朝中官员,只是满朝文武那么多人,会是谁呢?当下沉声道:“文昕,凌宵宫可否查到那告密之人?”   文昕道:“这……事隔多年,恐怕很难。况且既是告密,那知道这个人的除了他本人,就只有先帝爷。先帝三年前已殡天,这个秘密要查出来,怕是……”   我打断道:“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力去查。先帝虽然去了,但他身边的人应该还在。他在下旨抄家之前,必定是见过什么人的,你速速去查!”   文昕应了一声“是”。我复又小声道:“此事不可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老爷,明白吗?”文昕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醒来时我已经在静漪园自己的屋里,心中为那梦中之事惊惶不定,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了屋里。定下神来细细地想,那离音阁里的火竟然是阮心璃自己放的,不禁犹疑难定。照梦中的情形来看,那阮心璃似乎对皇帝有情,而阮修之又不许她进宫,反而要她嫁给仇人,因而心生绝望,纵火**。为何她如此惧怕阮修之?阮修之又如何能肯定阮心璃去了百花盛宴就会成为明南王妃?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青荷点了灯进来,见我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不由一愣,轻声道:“小姐醒了?为何不让奴婢进来服侍?”   我回过神来,见青荷神色不定,只觉有几分迷糊,遂叹气道:“哦,我刚刚才醒,正想叫你呢!哎,对了,我明明是在无瑕阁,何时回来的?”   青荷笑道:“还说呢,二小姐说小姐睡得死沉,怎么叫都叫不醒,只好让默公子背你回来的。”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叫道:“叫碧叶去请文昕来,我有事问她。”   过了一会儿,文昕进来,见我正在吃饭,不由得愣了一愣,问:“小姐这么急叫文昕来,有什么要事?”   我让青荷碧叶出去,拉着文昕坐到里间,低声说:“凌宵宫通晓殿是不是什么事都打听得出来?”   文昕道:“这个……我不敢说凡事都知道,但是只要是发生过的事,都会有一些线索。小姐……想打听什么?”   我想了想道:“你去帮我查查十六年前辽东王叛乱之事,越快越好。”   文昕沉思道:“十六年前?小姐查这件事做什么?”   我笑道:“文昕先别问这么多,只管去查,这事我只有主张。”文昕只得领命而去。   我又是接连梦了三天,便不再做梦。我隐约知晓了一些事情的真相,心中反倒越发不安起来。心中总是觉得阮修之要我嫁去明南王府,不是那么简单。   阮心瑜大婚之日将近,府里越来越忙碌。夫人和姨娘们张罗着我们二人的嫁妆,静漪园里每天人来人往,知乾也是没事儿就爱往这边跑,唯一不见阮知秋。阮修之早已撤了他禁足之令,想必他心中尚有怨气,总躲着不见我们。   出不了门,又无事可做,我只得悄悄地溜到湖边去玩。看着他们忙来去,眼见着大婚的日子就要到了,心中不禁有些烦乱。我难道真的要嫁给那个东方汐吗?只是找不到那块古怪的牌子,我就只能呆在这里做阮家三小姐,那就非他不嫁了。只是不可真的动情,否则以后可怎么办?   我正自胡思乱想,阮知秋站在我身后都不知道。直到听到他幽幽道:“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外面风凉,可别冻着。”   我一惊,赶紧从石头上站了起来,小心笑道:“原来是大哥,你……今天怎么有空……在这儿?”   他看了我一眼,低了头,似乎已经感觉到我的戒备之心,苦笑了一下,道:“璃儿……你就这么怕我吗?”   我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作答,只听他叹了口气,道:“上次……是我不好,你……吓坏了吧?大哥真是没用,不仅保护不了你,还伤害了你。”   我见他神情呆滞,似乎已经伤心过了头,有些麻木了,不由得心中不忍。轻声道:“小妹不值得大哥如此费心。大哥要好好保重身体,勿以我为念。”   他轻轻叹道:“他……待你可好?”   我一愣,方才反应过来他所说的“他”,应该是指东方汐,复又笑道:“大哥放心,他待我很好。”   他沉默半晌,方又道:“如此……也好。那天他送你回来,大家都说你们……很般配。”   我笑了笑,试探道:“是吗?大哥……也该为小妹找个嫂嫂了……”   他忽地抬起头来看我,眼神中竟有无限的哀伤之意,口中却淡淡道:“再说罢……璃儿……你或许不知道,这一生,我恐怕再不会喜欢别的女子。”   我不觉一呆,咬了咬嘴唇,没再说话。   他见我不说话,慢慢地走到我面前,抬起手来,似乎是想碰我,顿了一下,复又放了下去,苦涩道:“璃儿,你知道吗?大哥心里,永远都只有你一个人。不过你大可放心,我绝不会再做出伤害你的事。将来……他若对你不好,你只管告诉我,我不会放过他。”   我无话可说,心中万分惆怅,他一心一意地爱我,甚至对世俗之见不管不顾,这份心,也不是一般男子可有。只是……我注定要辜负他的一番情意了。   两个人就这样站了半晌,他只是默默地看我,也不说话。我却见阮修之自湖边走了过来,问道:“知秋,你怎么在这里?这个时候不是该在风波亭练剑吗?”   阮知秋回身恭敬道:“是。孩儿这就去。”   阮修之又道:“回来!你随我去波心亭,我有事跟你说,明日再练吧。”   我见到阮修之一脸严肃,复又想起前几日做的那个梦来,不由心头一跳。阮修之对我柔声道:“璃儿回去吧,你娘方才在找你呢!”   我只得“哦”了一声,转身往静漪园走去。见阮知秋和父亲走得远了,不由得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回了静漪园,青荷便说文昕正在找我,于是赶紧进了屋,只见文昕手里捏着一叠纸,正在细细地查看,不由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文昕一见我便说:“小姐,凌宵宫来消息了。我正在看。”说罢将手中的那叠纸递了过来。我叹道:“哇,这么多?太夸张了吧?”   文昕道:“不仅仅是前辽东王之案,还有有关现明南王的,宫主一并传了过来。”   我一愣,心想当时宫雪衣说去查查明南王的为人,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了消息,他对我倒是关心得紧,当下心中一暖,拿着稿子仔细地看了起来。   辽东王严维正二十八岁继王位,三十岁进京辅政。性直豪爽,交游广阔,才干过人。朝中文武大臣无不与之交好,并与内阁一品学士阮修之结为异姓兄弟。时值西南有月异国人不断侵犯我边境,仗着兵强马壮,屡屡强行闯进我边界城市烧杀抢掠,犯下滔天罪行。宁西王凤宇赞及明南王东方昱皆以边城在两藩交界之地,不便出兵为由,向灵苍帝请旨。帝不能夺,命严维正与内阁八名一品学士商议对策,正拟朝中出一主帅,领军十万,西、南二王各出兵五万,共同退敌。然内阁八名一品学士中,简松楠、易铭志等七人均不赞同出兵征讨,只责令西、南二王加强防备,勿使百姓再受其扰。帝许之,三月后,月异国与其西面的耀新国联合来犯,大军三十万兵临城下,边关告急。正见朝中无人请命,遂上书愿亲自领兵,杀敌报国。帝不得已许之,拔兵马十万。正从辽东藩地调来五万兵马助阵,遂有告密者称,严维正自备龙袍玉玺,拥兵自重,意图谋反,帝惊而抄之,令明南王带兵进京,在辅政王府搜得龙袍玉玺,继尔将其满门抄斩。阮修之及其不在天京之家属,未获其罪。帝感念严氏一门多为有功之臣,令其弟严维岭继承辽东王爵位。   我一口气看完,呆坐在椅子上,心中思虑万千。这其中倒是把事情交待得十分清楚,只是并未提及告密者是何许人?此人能亲自去向皇帝告密,多半也是朝中官员,只是满朝文武那么多人,会是谁呢?当下沉声道:“文昕,凌宵宫可否查到那告密之人?”   文昕道:“这……事隔多年,恐怕很难。况且既是告密,那知道这个人的除了他本人,就只有先帝爷。先帝三年前已殡天,这个秘密要查出来,怕是……”   我打断道:“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力去查。先帝虽然去了,但他身边的人应该还在。他在下旨抄家之前,必定是见过什么人的,你速速去查!”   文昕应了一声“是”。我复又小声道:“此事不可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老爷,明白吗?”文昕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第二卷第32章旧案   文昕走后,我不断翻看手中纸页,后面几页都是与东方汐有关的。   东方汐,东方昱第八子,母亲璠玦,蓝族第一美人,昱之侧妃。汐三岁识字,五岁赋诗,博览天下群书,文韬武略,智慧过人。武承蓝族空灵门门下,乃第十三代门主蓝其山之关门弟子。内力绵延,身法灵秀,深不可测。昱先立长子沂为世子,沂十岁夭折,复立次子汜。汜不学无术,酒后伤人命,遂废之。再无正妃之子可立。昱对汐喜爱之胜,几欲立之而不得。后为平息世子之争,设下三道关卡,过者可立。余四子中唯汐过三关,昱大喜,遂立之,时年十六岁。其后,昱将藩国之事多交于汐决断,汐果断英明,赏罚分明,深得民心。二年后,昱病逝,汐继明南王位。   汐继位以来,励精图治,手腕严谨,国中之人无不敬重。兄弟中虽有不服,却无机可乘。汐无妃,只继位时得一侍妾,乃其奶娘之女,温柔贤淑,端庄大方,体弱,无子嗣,却深得汐心。后于今年百花盛宴,点中阮修之之次女阮心璃为正妃。   看到后面几句,我不由得叹了口气,上次也听文昕提起过,他府中有一侍妾,已经是众多王爷中妃妾最少的了。可是心中却仍然似有什么东西堵住似的,怏怏不安。也许这也就是我不想嫁他的原因之一了吧。我,严希真,现代文明社会的独立女子,怎么能容忍自己的老公三妻四妾?   可是在这个蒙昧的古代社会,你不让男人三妻四妾,那才是怪事。想到此,我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门外传来脚步声,我心一动,忙将纸页烧了,出了内室。   青荷笑意吟吟地说道:“小姐,大少爷来了。”   我一惊,心想这么晚了,他过来干什么?难道不怕阮修之罚他?正在思索,只见他已经走了进来,脸色凝重,却不似下午时那般哀凄了。   我只得叫青荷奉茶,让他坐了,只沉思半晌,开口问道:“璃儿,你老实告诉大哥,你……要嫁明南王,是否别有内情?”   我一愣,淡声道:“大哥怎么这么问?小妹在百花盛宴被明南王点中,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阮知秋抬头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似乎有所顾忌。我不由得心中生疑,只得浅笑道:“大哥别想那么多了,改日好好地给妹妹寻个嫂嫂才是。”   阮知秋只得站了起来,轻声道:“璃儿好好休息。”我送他到门口,他复又折回,似下了决心,沉声道:“璃儿只需要记着,大哥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人。终有一天……大哥会让你回到我身边的。”说完他大步而去,独留下我在门口发呆。   阮知秋啊阮知秋,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彻底地对我死心?   过了几日,文昕带了消息回来,只说先帝殡天之时,身边的人尽皆殉葬,几乎查不到任何线索。那告密之人究竟是谁,已经成了一个谜。以严维正的为人,刚正性直,料他不会做谋反之事,但在他府中竟搜出龙袍玉玺,的确令人怀疑,除非有人嫁祸于他。于是又吩咐文昕道:“如此,就麻烦了。你去查查严维正是否与人结怨?尤其是朝中官员。”   文昕领命而去。我兀自沉思,此案的确是疑点重重,严维正极可能被人栽赃陷害,只是事隔多年,要调查清楚,恐怕是困难重重。如果真与明南王有关,那我嫁了东方汐,是否能查到一丝线索?还有那阮修之,与严维正关系如此密切,居然没有受到牵连,反而官运亨通,成了内阁首辅,实在令人生疑。   我心中顾虑众多,隐约觉得自己若是嫁去了明南王府,恐怕会有更多未知之事在等着我,想起那日回真大师所言,我现在想要回我那个社会去,似乎是不大可能。不觉烦躁不安。   我终日在府中等待文昕的消息,总是心不在焉。阮心瑜大婚之期将近,心事反倒越发沉重起来。我知道她的心思,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每日与她说笑,逗她开心。   夫人几乎每天都在静漪园里用膳,教导阮心瑜要贤良恭淑,好好侍候皇上。她虽然真心高兴,却也实为不舍,言辞之间颇有些伤感。   就这样又过了数日,文昕才回到府中。我急忙将她拉进屋里,询问进展如何。   文昕沉思道:“小姐,此番翻查旧案,着实费力,当时之人大多不在了。那严维正是性情中人,最为耿直,要说结怨,似乎并没有什么仇家。”   我只得问道:“那当时的朝中官员,可有与他政见不和的?”   文昕道:“要说政见不合,那倒是挺多的。朝中党派势力向来分为两派,一派是以老爷为首的,内阁中的易铭志、方华生和护国将军燕北翎都属这派;另一派便是以天威将军赫连越为首,内阁中的简松楠和其他四人均属这派。严维正之乱时,只有老爷、简松楠、方华生、易铭志四人在内阁之中,那时的天威将军和护国将军都还只是军中的副将。只是在平定月异国之乱时,建立战功,才得以封了将军。”   我沉思道:“这样说来,父亲与严维正有八拜之交,那辽东王也应属父亲这一派了?”   文昕道:“不然。那严维正向来刚正不阿,从不因私废公,虽私下与老爷交好,却并不属于哪一派。”   我想了想道:“那就麻烦了,他会得罪谁呢?也可能谁都会得罪。”突然眼睛一亮,问道:“当时严维正主张以兵退敌时,朝中有哪些人反对?”   文昕道:“除了老爷,尽皆反对。”   我一愣,皱了皱眉道:“这就怪了,为何两派之人异口同声地反对?那……当时还在内阁,如今已经不在的人有哪些?”   文昕想了想道:“有沈韦扬,告老还乡,不过去年已经去世了;陆荣,冒犯天颜而被流放;蔡黎,因病去逝;辛谦,辞官归田了。”   我沉思道:“如此说来,死了两个,还剩下两个。那告密之人会不会是他们其中一个?”   文昕道:“这也不无可能。只是如此追查,太过于费力。如果能知道先帝下旨之前召见过谁,就好办多了。”   我当下叹道:“没错,如果能查出这一点,可能答案就呼之欲出了。文昕,你再去盘查宫中之人,我就不信先帝身边的人全部都死光了,你细细地查,定要找出一个半个来。”   文昕应了声“是”,却未动身。   我不由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文昕犹疑道:“有一件事,文昕实有不解。”   我淡声道:“你有什么就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文昕道:“小姐为何对这件十六年前的旧案如此感兴趣?倘若是查明南王之事,还尚可理解,可这辽东王……”   我笑道:“文昕不必多虑。我查这件旧案,其实与明南王也有关联。你不用多想,只管去查,速速来报便是。”   文昕只得应声而去。青荷进门笑道:“昕公子这几天在忙什么呢?每天都不见人影。小姐都要出阁了,她也不帮忙。”   我笑道:“帮,她在帮我一个大忙呢!不过嘛,不能告诉你!”   青荷佯怒道:“小姐不说就算了,我还不稀罕听呢!”我正欲笑她小气,却见碧叶气喘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叫道:“小姐!小姐!”   我轻斥道:“你这丫头怎么老是冒冒失失的,什么事啊?”   碧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小姐,明南王的聘礼送到了,你赶紧去看吧!”   文昕走后,我不断翻看手中纸页,后面几页都是与东方汐有关的。   东方汐,东方昱第八子,母亲璠玦,蓝族第一美人,昱之侧妃。汐三岁识字,五岁赋诗,博览天下群书,文韬武略,智慧过人。武承蓝族空灵门门下,乃第十三代门主蓝其山之关门弟子。内力绵延,身法灵秀,深不可测。昱先立长子沂为世子,沂十岁夭折,复立次子汜。汜不学无术,酒后伤人命,遂废之。再无正妃之子可立。昱对汐喜爱之胜,几欲立之而不得。后为平息世子之争,设下三道关卡,过者可立。余四子中唯汐过三关,昱大喜,遂立之,时年十六岁。其后,昱将藩国之事多交于汐决断,汐果断英明,赏罚分明,深得民心。二年后,昱病逝,汐继明南王位。   汐继位以来,励精图治,手腕严谨,国中之人无不敬重。兄弟中虽有不服,却无机可乘。汐无妃,只继位时得一侍妾,乃其奶娘之女,温柔贤淑,端庄大方,体弱,无子嗣,却深得汐心。后于今年百花盛宴,点中阮修之之次女阮心璃为正妃。   看到后面几句,我不由得叹了口气,上次也听文昕提起过,他府中有一侍妾,已经是众多王爷中妃妾最少的了。可是心中却仍然似有什么东西堵住似的,怏怏不安。也许这也就是我不想嫁他的原因之一了吧。我,严希真,现代文明社会的独立女子,怎么能容忍自己的老公三妻四妾?   可是在这个蒙昧的古代社会,你不让男人三妻四妾,那才是怪事。想到此,我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门外传来脚步声,我心一动,忙将纸页烧了,出了内室。   青荷笑意吟吟地说道:“小姐,大少爷来了。”   我一惊,心想这么晚了,他过来干什么?难道不怕阮修之罚他?正在思索,只见他已经走了进来,脸色凝重,却不似下午时那般哀凄了。   我只得叫青荷奉茶,让他坐了,只沉思半晌,开口问道:“璃儿,你老实告诉大哥,你……要嫁明南王,是否别有内情?”   我一愣,淡声道:“大哥怎么这么问?小妹在百花盛宴被明南王点中,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阮知秋抬头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似乎有所顾忌。我不由得心中生疑,只得浅笑道:“大哥别想那么多了,改日好好地给妹妹寻个嫂嫂才是。”   阮知秋只得站了起来,轻声道:“璃儿好好休息。”我送他到门口,他复又折回,似下了决心,沉声道:“璃儿只需要记着,大哥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人。终有一天……大哥会让你回到我身边的。”说完他大步而去,独留下我在门口发呆。   阮知秋啊阮知秋,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彻底地对我死心?   过了几日,文昕带了消息回来,只说先帝殡天之时,身边的人尽皆殉葬,几乎查不到任何线索。那告密之人究竟是谁,已经成了一个谜。以严维正的为人,刚正性直,料他不会做谋反之事,但在他府中竟搜出龙袍玉玺,的确令人怀疑,除非有人嫁祸于他。于是又吩咐文昕道:“如此,就麻烦了。你去查查严维正是否与人结怨?尤其是朝中官员。”   文昕领命而去。我兀自沉思,此案的确是疑点重重,严维正极可能被人栽赃陷害,只是事隔多年,要调查清楚,恐怕是困难重重。如果真与明南王有关,那我嫁了东方汐,是否能查到一丝线索?还有那阮修之,与严维正关系如此密切,居然没有受到牵连,反而官运亨通,成了内阁首辅,实在令人生疑。   我心中顾虑众多,隐约觉得自己若是嫁去了明南王府,恐怕会有更多未知之事在等着我,想起那日回真大师所言,我现在想要回我那个社会去,似乎是不大可能。不觉烦躁不安。   我终日在府中等待文昕的消息,总是心不在焉。阮心瑜大婚之期将近,心事反倒越发沉重起来。我知道她的心思,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每日与她说笑,逗她开心。   夫人几乎每天都在静漪园里用膳,教导阮心瑜要贤良恭淑,好好侍候皇上。她虽然真心高兴,却也实为不舍,言辞之间颇有些伤感。   就这样又过了数日,文昕才回到府中。我急忙将她拉进屋里,询问进展如何。   文昕沉思道:“小姐,此番翻查旧案,着实费力,当时之人大多不在了。那严维正是性情中人,最为耿直,要说结怨,似乎并没有什么仇家。”   我只得问道:“那当时的朝中官员,可有与他政见不和的?”   文昕道:“要说政见不合,那倒是挺多的。朝中党派势力向来分为两派,一派是以老爷为首的,内阁中的易铭志、方华生和护国将军燕北翎都属这派;另一派便是以天威将军赫连越为首,内阁中的简松楠和其他四人均属这派。严维正之乱时,只有老爷、简松楠、方华生、易铭志四人在内阁之中,那时的天威将军和护国将军都还只是军中的副将。只是在平定月异国之乱时,建立战功,才得以封了将军。”   我沉思道:“这样说来,父亲与严维正有八拜之交,那辽东王也应属父亲这一派了?”   文昕道:“不然。那严维正向来刚正不阿,从不因私废公,虽私下与老爷交好,却并不属于哪一派。”   我想了想道:“那就麻烦了,他会得罪谁呢?也可能谁都会得罪。”突然眼睛一亮,问道:“当时严维正主张以兵退敌时,朝中有哪些人反对?”   文昕道:“除了老爷,尽皆反对。”   我一愣,皱了皱眉道:“这就怪了,为何两派之人异口同声地反对?那……当时还在内阁,如今已经不在的人有哪些?”   文昕想了想道:“有沈韦扬,告老还乡,不过去年已经去世了;陆荣,冒犯天颜而被流放;蔡黎,因病去逝;辛谦,辞官归田了。”   我沉思道:“如此说来,死了两个,还剩下两个。那告密之人会不会是他们其中一个?”   文昕道:“这也不无可能。只是如此追查,太过于费力。如果能知道先帝下旨之前召见过谁,就好办多了。”   我当下叹道:“没错,如果能查出这一点,可能答案就呼之欲出了。文昕,你再去盘查宫中之人,我就不信先帝身边的人全部都死光了,你细细地查,定要找出一个半个来。”   文昕应了声“是”,却未动身。   我不由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文昕犹疑道:“有一件事,文昕实有不解。”   我淡声道:“你有什么就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文昕道:“小姐为何对这件十六年前的旧案如此感兴趣?倘若是查明南王之事,还尚可理解,可这辽东王……”   我笑道:“文昕不必多虑。我查这件旧案,其实与明南王也有关联。你不用多想,只管去查,速速来报便是。”   文昕只得应声而去。青荷进门笑道:“昕公子这几天在忙什么呢?每天都不见人影。小姐都要出阁了,她也不帮忙。”   我笑道:“帮,她在帮我一个大忙呢!不过嘛,不能告诉你!”   青荷佯怒道:“小姐不说就算了,我还不稀罕听呢!”我正欲笑她小气,却见碧叶气喘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叫道:“小姐!小姐!”   我轻斥道:“你这丫头怎么老是冒冒失失的,什么事啊?”   碧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小姐,明南王的聘礼送到了,你赶紧去看吧!” 第二卷第33章情动   我来到院子里,只见静漪园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每一口箱子都精致无比,扎着红艳的绸缎,显得喜气洋洋。夫人和我娘正在一一查看,并吩咐众人将箱子抬进西院房中。   夫人见到我出来,忙笑道:“璃儿过来!这些都是明南王差人送来的聘礼,可是不少呢!”我只得走了过去,细细一看,那箱子居然有几十个,数不胜数,心想这明南王还真是个有钱人!出手都是大手笔。这要是在二十一世纪,恐怕也算是个超级富豪了吧!   正看得新奇,只听夫人道:“明南王对我们璃儿还真是好啊!他方才听说明天是璃儿的生日,还主动提出要亲自为你过生日呢!”   我一惊,不由问道:“方才?他来过了?”   夫人道:“那是自然,他亲自来下的聘,老爷这会儿还在北苑书房和他谈话。”   我心里不觉一喜,却是没说话。我娘淡声道:“璃儿在想什么?”   “想什么?当然是想情郎了。她呀,一颗心早飞到书房去啦!”抬眼一看,阮心瑜笑着走了进来。不由得微恼道:“姐姐就会取笑我,看你过几日进了宫,见着了皇上,还敢取笑我不?”   阮心瑜低了头,只淡笑了一下。复又说道:“姐姐可没你那么好的福气。”   我呆了一呆,忙上前拉着她的手道:“谁说的?你可是当今皇后,母仪天下,谁说姐姐没福气?皇上在那么多美人之中独独选中你了,必定是对你情有独钟的。”   听到“情有独钟”这四个字,阮心瑜不由得一震,慢慢地走到一旁,去看那礼单,笑道:“哟,这聘礼还真是重啊!我瞧瞧。”   我见她不愿再说,心想事必又触到她心里的隐痛,不由得有几分懊恼。正想说几句话打岔,却听得有人传话道:“夫人,老爷让三小姐到书房去。”   众人皆是一愣,夫人道:“好了,知道了。”回过头来看了看我,道:“璃儿你去吧,你父亲让你过去,想必是有事要商量的。赶紧过去,不要让客人久等。”   我只得应了一声,唤了碧叶一同过去。走到书房门口,便听见屋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岳父大人过谦了,小王岂敢与岳父大人相比。”   于是咳了一声,碧叶大声道:“老爷,三小姐到了。”推门进去,见阮修之坐在书桌旁,旁边坐着东方汐,今日他穿着一件浅紫色滚银边的衣袍,愈发显得尊贵俊朗,不由得心头一跳,不敢去看他。只是轻声道:“爹爹唤女儿来有何事?”   阮修之见东方汐自我进了门,眼光便一直含笑地望着我,不由笑道:“璃儿,明天是你的生日,明南王想带你出去玩玩,也算是为你过个生,你可愿意?”   我一愣,就为这事?复又向东方汐看去,他只是面带微笑,眼神沉静,似乎十分的自信。我赶紧将眼光收了回来,看向阮修之,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低头饮茶。于是低声道:“这……孩儿……孩儿听父亲的。”   阮修之哈哈一笑,道:“这孩子害羞了。明南王,老夫也不是那些迂腐陈旧之人,璃儿与你两情相悦,你待璃儿又这般尽心,老夫真是十分高兴。明日就让她随你去吧,把她交给你,我们也放心。”   东方汐站起来,拱手道:“多谢岳父大人成全。那明日一早,小婿就来接心璃。告辞了。”   我心一跳,连忙让到一旁。阮修之送他出了门,我还在发愣。没多久阮修之便返了回来,对我说道:“璃儿,看来明南王待你确实不错。你开了个好头啊,只要你能将他的心拴住,就不愁办不了大事。你去准备准备,明天好好地玩。”   我只得应声出来,心里却高兴不起来。本来有机会可以出去玩是挺开心的,但一想到阮修之别有用心的样子,就浑身不舒服。   第二天,东方汐果然早早地便到了府中等候。娘让我吃点了寿面,神色复杂地送了我出门。东方汐这次没有驾车,也没有坐轿,我觉得好生奇怪,不由得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他只是笑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轻轻的牵起我的手,似不经意地说道:“心璃,以后你的手,只有我能牵,知道吗?”   我一愣,由他牵了我走过街口,前面传来一声马嘶声,只见他的护卫牵着一匹高大的白马站在一旁等候。那马儿通身雪白,额前有一络黑毛,双目炯炯,灵气逼人。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马,不由惊叹道:“哇,好俊的马啊!”疾步跑过去,想伸手去摸。   东方汐连忙拉住我的手,笑道:“小心!御风不会让陌生人摸它的。”   我笑道:“它叫御风?哇,真是一匹好马,好棒啊!”   东方汐皱眉道:“好棒?”我嘻嘻笑了:“这是土话,就是非常好的意思。东方汐,我们今天要和它一起去玩吗?”   东方汐见我乐不可支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是,你要和它熟悉一下,以后除了你,他不会再载任何别的人。武吉,我们走了,你先回去吧。”   那护卫应声而去,东方汐先将我抱上马去,接着翻身上马,说了一声“抱紧我”,双腿一蹬,御风即刻疾驰起来。只见眼前的景物不断飞驰,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那感觉说不出的刺激。我紧紧地靠在东方汐的怀中,不住地惊叹。这样疾跑了约有半个小时,我们已经远远地出了天京城。   渐渐地眼前宽阔起来,竟到了一片花草平原。御风放慢了奔跑,缓缓地停了。东方汐将我抱下马,放了御风自去吃草。我兴奋得在草地上乱跑,哇哇大叫:“哇!天啦,太美啦!”自从来到这个时空,我就一直被阮家乱七八糟的关系弄得头昏脑胀,今天好不容易见到这么轻松漂亮的风景,还不兴奋得发狂!如果不是穿着长裙,我真想在这儿翻两个跟头,好好地撒回野!   东方汐见我如此开心,也不管我,只是微笑站在一旁。我采了野花硬要插在他的头上,弄得他是哭笑不得。只得抓住我的手道:“心璃,别闹了。”   我大声道:“不行,不行,今天我过生日哎,我最大,你得听我的。来嘛,听话嘛,就插一下,插一下就行了。我看看效果。”   他不由轻斥道:“今天我算是见识了,堂堂内阁首辅的千金,原来是这般模样!”   我故作凶恶道:“什么模样?!”   他笑道:“如此疯狂,哪里有半点淑女风范,简直就象个野丫头!”   我不由得凑到他眼前,媚笑道:“那你是不是很后悔,自己上了贼船啦?原来指望选个名门淑女当王妃,结果一不小心,上了我这野丫头的当?!”   他只是不语,轻轻地摇头。   我不由嘟嘴道:“哼!你心里肯定后悔了吧!未来的明南王妃,竟然如此不识礼仪,不知道让多少人看了笑话!不过还来得及,你只要跟皇上说……”   他突然将我扯进怀里,双唇温柔地覆在我的唇上,将我未说完的话尽数吞没。我惊得一呆,竟忘了反应,只得瞪大眼睛望着他。他轻笑出声,轻轻地扶着我的腰,掌住我的后脑,盅惑道:“闭上眼睛。”我下意识地闭了眼,只觉得他的唇温软无比,在我的唇上辗转吮吻,缓缓地加深力道,撬开我的双唇,舌头滑进我的嘴里。我浑身一震,连忙想推开他,怎奈他双手用力地控制着我,我推了半天,也推不动他半分。直到我的脸憋得通红,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他才轻轻地放开了我。   我心跳如鼓,浑身发烫,只得软软地靠在他的身上,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做什么要……”   他眼色深沉,平复半晌,方才低沉道:“我只想要你这个野丫头,如何?”   我象是找回了自个儿的声音,嗔怒道:“以后……不许这样偷袭我!”   他只是笑道:“这也叫偷袭?为何?”   我气恼道:“我!我喘不过气!”   他哈哈大笑,抱着我转圈子,我吓了一跳,赶紧使劲拉他,结果他手一松,两个人顿时倒了草地上。他翻身将我压在身下,我顿时动弹不得。当下急得大叫:“快让我起来,你!你又欺负我!”   他笑意更深:“哦,爱妃何出此言?本王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欺负你?”   我心一动,故作娇媚地勾住他的脖子,笑道:“是吗?不知王爷要如何疼爱妾身呢?”   他不觉一愣,我借机用手肘撑开他,往下一滚,脱开他的掌控,站了起来,对着他做了个鬼脸,嘻笑道:“哈哈,上当了吧!本姑娘走了!!”   他轻笑道:“鬼灵精!”只见他身形一晃,只在转瞬间,便将我紧紧地圈进了怀里,得意道:“你以为你跑得掉?”我不由一呆,忽然之间不想再挣扎,只由他抱在怀里,静静地。   天地在这一刻都安静。   我来到院子里,只见静漪园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每一口箱子都精致无比,扎着红艳的绸缎,显得喜气洋洋。夫人和我娘正在一一查看,并吩咐众人将箱子抬进西院房中。   夫人见到我出来,忙笑道:“璃儿过来!这些都是明南王差人送来的聘礼,可是不少呢!”我只得走了过去,细细一看,那箱子居然有几十个,数不胜数,心想这明南王还真是个有钱人!出手都是大手笔。这要是在二十一世纪,恐怕也算是个超级富豪了吧!   正看得新奇,只听夫人道:“明南王对我们璃儿还真是好啊!他方才听说明天是璃儿的生日,还主动提出要亲自为你过生日呢!”   我一惊,不由问道:“方才?他来过了?”   夫人道:“那是自然,他亲自来下的聘,老爷这会儿还在北苑书房和他谈话。”   我心里不觉一喜,却是没说话。我娘淡声道:“璃儿在想什么?”   “想什么?当然是想情郎了。她呀,一颗心早飞到书房去啦!”抬眼一看,阮心瑜笑着走了进来。不由得微恼道:“姐姐就会取笑我,看你过几日进了宫,见着了皇上,还敢取笑我不?”   阮心瑜低了头,只淡笑了一下。复又说道:“姐姐可没你那么好的福气。”   我呆了一呆,忙上前拉着她的手道:“谁说的?你可是当今皇后,母仪天下,谁说姐姐没福气?皇上在那么多美人之中独独选中你了,必定是对你情有独钟的。”   听到“情有独钟”这四个字,阮心瑜不由得一震,慢慢地走到一旁,去看那礼单,笑道:“哟,这聘礼还真是重啊!我瞧瞧。”   我见她不愿再说,心想事必又触到她心里的隐痛,不由得有几分懊恼。正想说几句话打岔,却听得有人传话道:“夫人,老爷让三小姐到书房去。”   众人皆是一愣,夫人道:“好了,知道了。”回过头来看了看我,道:“璃儿你去吧,你父亲让你过去,想必是有事要商量的。赶紧过去,不要让客人久等。”   我只得应了一声,唤了碧叶一同过去。走到书房门口,便听见屋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岳父大人过谦了,小王岂敢与岳父大人相比。”   于是咳了一声,碧叶大声道:“老爷,三小姐到了。”推门进去,见阮修之坐在书桌旁,旁边坐着东方汐,今日他穿着一件浅紫色滚银边的衣袍,愈发显得尊贵俊朗,不由得心头一跳,不敢去看他。只是轻声道:“爹爹唤女儿来有何事?”   阮修之见东方汐自我进了门,眼光便一直含笑地望着我,不由笑道:“璃儿,明天是你的生日,明南王想带你出去玩玩,也算是为你过个生,你可愿意?”   我一愣,就为这事?复又向东方汐看去,他只是面带微笑,眼神沉静,似乎十分的自信。我赶紧将眼光收了回来,看向阮修之,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低头饮茶。于是低声道:“这……孩儿……孩儿听父亲的。”   阮修之哈哈一笑,道:“这孩子害羞了。明南王,老夫也不是那些迂腐陈旧之人,璃儿与你两情相悦,你待璃儿又这般尽心,老夫真是十分高兴。明日就让她随你去吧,把她交给你,我们也放心。”   东方汐站起来,拱手道:“多谢岳父大人成全。那明日一早,小婿就来接心璃。告辞了。”   我心一跳,连忙让到一旁。阮修之送他出了门,我还在发愣。没多久阮修之便返了回来,对我说道:“璃儿,看来明南王待你确实不错。你开了个好头啊,只要你能将他的心拴住,就不愁办不了大事。你去准备准备,明天好好地玩。”   我只得应声出来,心里却高兴不起来。本来有机会可以出去玩是挺开心的,但一想到阮修之别有用心的样子,就浑身不舒服。   第二天,东方汐果然早早地便到了府中等候。娘让我吃点了寿面,神色复杂地送了我出门。东方汐这次没有驾车,也没有坐轿,我觉得好生奇怪,不由得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他只是笑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轻轻的牵起我的手,似不经意地说道:“心璃,以后你的手,只有我能牵,知道吗?”   我一愣,由他牵了我走过街口,前面传来一声马嘶声,只见他的护卫牵着一匹高大的白马站在一旁等候。那马儿通身雪白,额前有一络黑毛,双目炯炯,灵气逼人。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马,不由惊叹道:“哇,好俊的马啊!”疾步跑过去,想伸手去摸。   东方汐连忙拉住我的手,笑道:“小心!御风不会让陌生人摸它的。”   我笑道:“它叫御风?哇,真是一匹好马,好棒啊!”   东方汐皱眉道:“好棒?”我嘻嘻笑了:“这是土话,就是非常好的意思。东方汐,我们今天要和它一起去玩吗?”   东方汐见我乐不可支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是,你要和它熟悉一下,以后除了你,他不会再载任何别的人。武吉,我们走了,你先回去吧。”   那护卫应声而去,东方汐先将我抱上马去,接着翻身上马,说了一声“抱紧我”,双腿一蹬,御风即刻疾驰起来。只见眼前的景物不断飞驰,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那感觉说不出的刺激。我紧紧地靠在东方汐的怀中,不住地惊叹。这样疾跑了约有半个小时,我们已经远远地出了天京城。   渐渐地眼前宽阔起来,竟到了一片花草平原。御风放慢了奔跑,缓缓地停了。东方汐将我抱下马,放了御风自去吃草。我兴奋得在草地上乱跑,哇哇大叫:“哇!天啦,太美啦!”自从来到这个时空,我就一直被阮家乱七八糟的关系弄得头昏脑胀,今天好不容易见到这么轻松漂亮的风景,还不兴奋得发狂!如果不是穿着长裙,我真想在这儿翻两个跟头,好好地撒回野!   东方汐见我如此开心,也不管我,只是微笑站在一旁。我采了野花硬要插在他的头上,弄得他是哭笑不得。只得抓住我的手道:“心璃,别闹了。”   我大声道:“不行,不行,今天我过生日哎,我最大,你得听我的。来嘛,听话嘛,就插一下,插一下就行了。我看看效果。”   他不由轻斥道:“今天我算是见识了,堂堂内阁首辅的千金,原来是这般模样!”   我故作凶恶道:“什么模样?!”   他笑道:“如此疯狂,哪里有半点淑女风范,简直就象个野丫头!”   我不由得凑到他眼前,媚笑道:“那你是不是很后悔,自己上了贼船啦?原来指望选个名门淑女当王妃,结果一不小心,上了我这野丫头的当?!”   他只是不语,轻轻地摇头。   我不由嘟嘴道:“哼!你心里肯定后悔了吧!未来的明南王妃,竟然如此不识礼仪,不知道让多少人看了笑话!不过还来得及,你只要跟皇上说……”   他突然将我扯进怀里,双唇温柔地覆在我的唇上,将我未说完的话尽数吞没。我惊得一呆,竟忘了反应,只得瞪大眼睛望着他。他轻笑出声,轻轻地扶着我的腰,掌住我的后脑,盅惑道:“闭上眼睛。”我下意识地闭了眼,只觉得他的唇温软无比,在我的唇上辗转吮吻,缓缓地加深力道,撬开我的双唇,舌头滑进我的嘴里。我浑身一震,连忙想推开他,怎奈他双手用力地控制着我,我推了半天,也推不动他半分。直到我的脸憋得通红,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他才轻轻地放开了我。   我心跳如鼓,浑身发烫,只得软软地靠在他的身上,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做什么要……”   他眼色深沉,平复半晌,方才低沉道:“我只想要你这个野丫头,如何?”   我象是找回了自个儿的声音,嗔怒道:“以后……不许这样偷袭我!”   他只是笑道:“这也叫偷袭?为何?”   我气恼道:“我!我喘不过气!”   他哈哈大笑,抱着我转圈子,我吓了一跳,赶紧使劲拉他,结果他手一松,两个人顿时倒了草地上。他翻身将我压在身下,我顿时动弹不得。当下急得大叫:“快让我起来,你!你又欺负我!”   他笑意更深:“哦,爱妃何出此言?本王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欺负你?”   我心一动,故作娇媚地勾住他的脖子,笑道:“是吗?不知王爷要如何疼爱妾身呢?”   他不觉一愣,我借机用手肘撑开他,往下一滚,脱开他的掌控,站了起来,对着他做了个鬼脸,嘻笑道:“哈哈,上当了吧!本姑娘走了!!”   他轻笑道:“鬼灵精!”只见他身形一晃,只在转瞬间,便将我紧紧地圈进了怀里,得意道:“你以为你跑得掉?”我不由一呆,忽然之间不想再挣扎,只由他抱在怀里,静静地。   天地在这一刻都安静。   我来到院子里,只见静漪园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每一口箱子都精致无比,扎着红艳的绸缎,显得喜气洋洋。夫人和我娘正在一一查看,并吩咐众人将箱子抬进西院房中。   夫人见到我出来,忙笑道:“璃儿过来!这些都是明南王差人送来的聘礼,可是不少呢!”我只得走了过去,细细一看,那箱子居然有几十个,数不胜数,心想这明南王还真是个有钱人!出手都是大手笔。这要是在二十一世纪,恐怕也算是个超级富豪了吧!   正看得新奇,只听夫人道:“明南王对我们璃儿还真是好啊!他方才听说明天是璃儿的生日,还主动提出要亲自为你过生日呢!”   我一惊,不由问道:“方才?他来过了?”   夫人道:“那是自然,他亲自来下的聘,老爷这会儿还在北苑书房和他谈话。”   我心里不觉一喜,却是没说话。我娘淡声道:“璃儿在想什么?”   “想什么?当然是想情郎了。她呀,一颗心早飞到书房去啦!”抬眼一看,阮心瑜笑着走了进来。不由得微恼道:“姐姐就会取笑我,看你过几日进了宫,见着了皇上,还敢取笑我不?”   阮心瑜低了头,只淡笑了一下。复又说道:“姐姐可没你那么好的福气。”   我呆了一呆,忙上前拉着她的手道:“谁说的?你可是当今皇后,母仪天下,谁说姐姐没福气?皇上在那么多美人之中独独选中你了,必定是对你情有独钟的。”   听到“情有独钟”这四个字,阮心瑜不由得一震,慢慢地走到一旁,去看那礼单,笑道:“哟,这聘礼还真是重啊!我瞧瞧。”   我见她不愿再说,心想事必又触到她心里的隐痛,不由得有几分懊恼。正想说几句话打岔,却听得有人传话道:“夫人,老爷让三小姐到书房去。”   众人皆是一愣,夫人道:“好了,知道了。”回过头来看了看我,道:“璃儿你去吧,你父亲让你过去,想必是有事要商量的。赶紧过去,不要让客人久等。”   我只得应了一声,唤了碧叶一同过去。走到书房门口,便听见屋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岳父大人过谦了,小王岂敢与岳父大人相比。”   于是咳了一声,碧叶大声道:“老爷,三小姐到了。”推门进去,见阮修之坐在书桌旁,旁边坐着东方汐,今日他穿着一件浅紫色滚银边的衣袍,愈发显得尊贵俊朗,不由得心头一跳,不敢去看他。只是轻声道:“爹爹唤女儿来有何事?”   阮修之见东方汐自我进了门,眼光便一直含笑地望着我,不由笑道:“璃儿,明天是你的生日,明南王想带你出去玩玩,也算是为你过个生,你可愿意?”   我一愣,就为这事?复又向东方汐看去,他只是面带微笑,眼神沉静,似乎十分的自信。我赶紧将眼光收了回来,看向阮修之,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低头饮茶。于是低声道:“这……孩儿……孩儿听父亲的。”   阮修之哈哈一笑,道:“这孩子害羞了。明南王,老夫也不是那些迂腐陈旧之人,璃儿与你两情相悦,你待璃儿又这般尽心,老夫真是十分高兴。明日就让她随你去吧,把她交给你,我们也放心。”   东方汐站起来,拱手道:“多谢岳父大人成全。那明日一早,小婿就来接心璃。告辞了。”   我心一跳,连忙让到一旁。阮修之送他出了门,我还在发愣。没多久阮修之便返了回来,对我说道:“璃儿,看来明南王待你确实不错。你开了个好头啊,只要你能将他的心拴住,就不愁办不了大事。你去准备准备,明天好好地玩。”   我只得应声出来,心里却高兴不起来。本来有机会可以出去玩是挺开心的,但一想到阮修之别有用心的样子,就浑身不舒服。   第二天,东方汐果然早早地便到了府中等候。娘让我吃点了寿面,神色复杂地送了我出门。东方汐这次没有驾车,也没有坐轿,我觉得好生奇怪,不由得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他只是笑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轻轻的牵起我的手,似不经意地说道:“心璃,以后你的手,只有我能牵,知道吗?”   我一愣,由他牵了我走过街口,前面传来一声马嘶声,只见他的护卫牵着一匹高大的白马站在一旁等候。那马儿通身雪白,额前有一络黑毛,双目炯炯,灵气逼人。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马,不由惊叹道:“哇,好俊的马啊!”疾步跑过去,想伸手去摸。   东方汐连忙拉住我的手,笑道:“小心!御风不会让陌生人摸它的。”   我笑道:“它叫御风?哇,真是一匹好马,好棒啊!”   东方汐皱眉道:“好棒?”我嘻嘻笑了:“这是土话,就是非常好的意思。东方汐,我们今天要和它一起去玩吗?”   东方汐见我乐不可支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是,你要和它熟悉一下,以后除了你,他不会再载任何别的人。武吉,我们走了,你先回去吧。”   那护卫应声而去,东方汐先将我抱上马去,接着翻身上马,说了一声“抱紧我”,双腿一蹬,御风即刻疾驰起来。只见眼前的景物不断飞驰,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那感觉说不出的刺激。我紧紧地靠在东方汐的怀中,不住地惊叹。这样疾跑了约有半个小时,我们已经远远地出了天京城。   渐渐地眼前宽阔起来,竟到了一片花草平原。御风放慢了奔跑,缓缓地停了。东方汐将我抱下马,放了御风自去吃草。我兴奋得在草地上乱跑,哇哇大叫:“哇!天啦,太美啦!”自从来到这个时空,我就一直被阮家乱七八糟的关系弄得头昏脑胀,今天好不容易见到这么轻松漂亮的风景,还不兴奋得发狂!如果不是穿着长裙,我真想在这儿翻两个跟头,好好地撒回野!   东方汐见我如此开心,也不管我,只是微笑站在一旁。我采了野花硬要插在他的头上,弄得他是哭笑不得。只得抓住我的手道:“心璃,别闹了。”   我大声道:“不行,不行,今天我过生日哎,我最大,你得听我的。来嘛,听话嘛,就插一下,插一下就行了。我看看效果。”   他不由轻斥道:“今天我算是见识了,堂堂内阁首辅的千金,原来是这般模样!”   我故作凶恶道:“什么模样?!”   他笑道:“如此疯狂,哪里有半点淑女风范,简直就象个野丫头!”   我不由得凑到他眼前,媚笑道:“那你是不是很后悔,自己上了贼船啦?原来指望选个名门淑女当王妃,结果一不小心,上了我这野丫头的当?!”   他只是不语,轻轻地摇头。   我不由嘟嘴道:“哼!你心里肯定后悔了吧!未来的明南王妃,竟然如此不识礼仪,不知道让多少人看了笑话!不过还来得及,你只要跟皇上说……”   他突然将我扯进怀里,双唇温柔地覆在我的唇上,将我未说完的话尽数吞没。我惊得一呆,竟忘了反应,只得瞪大眼睛望着他。他轻笑出声,轻轻地扶着我的腰,掌住我的后脑,盅惑道:“闭上眼睛。”我下意识地闭了眼,只觉得他的唇温软无比,在我的唇上辗转吮吻,缓缓地加深力道,撬开我的双唇,舌头滑进我的嘴里。我浑身一震,连忙想推开他,怎奈他双手用力地控制着我,我推了半天,也推不动他半分。直到我的脸憋得通红,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他才轻轻地放开了我。   我心跳如鼓,浑身发烫,只得软软地靠在他的身上,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做什么要……”   他眼色深沉,平复半晌,方才低沉道:“我只想要你这个野丫头,如何?”   我象是找回了自个儿的声音,嗔怒道:“以后……不许这样偷袭我!”   他只是笑道:“这也叫偷袭?为何?”   我气恼道:“我!我喘不过气!”   他哈哈大笑,抱着我转圈子,我吓了一跳,赶紧使劲拉他,结果他手一松,两个人顿时倒了草地上。他翻身将我压在身下,我顿时动弹不得。当下急得大叫:“快让我起来,你!你又欺负我!”   他笑意更深:“哦,爱妃何出此言?本王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欺负你?”   我心一动,故作娇媚地勾住他的脖子,笑道:“是吗?不知王爷要如何疼爱妾身呢?”   他不觉一愣,我借机用手肘撑开他,往下一滚,脱开他的掌控,站了起来,对着他做了个鬼脸,嘻笑道:“哈哈,上当了吧!本姑娘走了!!”   他轻笑道:“鬼灵精!”只见他身形一晃,只在转瞬间,便将我紧紧地圈进了怀里,得意道:“你以为你跑得掉?”我不由一呆,忽然之间不想再挣扎,只由他抱在怀里,静静地。   天地在这一刻都安静。 第二卷第34章出嫁   四月初八,阮心瑜大婚。天还没亮,府里已经忙得翻了天。静漪园里人来人往,乱作一团。夫人拉着阮心瑜的手,眼泪似已经止不住。阮心瑜双眼微红,似已有泪,只是不住道:“母亲快别这样,女儿怎么承受得起。”   我见她们个个都有泪意,不由得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姐姐是进宫做皇后,又不是上刑场,干嘛哭得这么伤心,应该高兴才是。”   娘轻拍了我一下,轻声道:“璃儿别说傻话。你姐姐这一去,想要再见一见,怕是难了。”   夫人拭泪道:“璃儿说得没错,应该高兴才是。瑜儿,进了宫,不比得在家里,凡事要多多思量,不可任性鲁莽,知道吗?”   阮心瑜只是点头。我心中也不禁伤感起来。忽听得门外有人道:“吉时已到!请皇后娘娘摆驾!”一行人将阮心瑜送到门口,只是凝眸含笑,也不再多话。阮心瑜跪拜道:“女儿去了!望父亲、母亲保重身体,切勿以儿为念。儿定当谨守妇德,尽心侍奉皇上。”说罢,拜了三拜,夫人忙将她扶起,她方上了车,远远地去了。   阮心瑜,我那聪慧无比,兰心慧质的姐姐,为了阮家整个家族的希望,终于走进了深沉似海的后宫。   皇帝大婚后,我便独自一人住在静漪园中。自生日之后,东方汐来过阮府两次,皆是与阮修之讨论政事,我并不曾与之相见。奇怪的是,生日那天后,我又连续做梦三天,仔细地回想,似乎每次都是见过东方汐之后便会做梦,不由得心生疑窦,却又不知为何。   我让文昕去盘查宫中曾侍奉过先皇的故人,但始终没有什么进展,只带来一个新消息,说此次阮心瑜得以封后,阮派势力仿佛已经有了优势。朝中党争日渐激烈,皇帝似已有不满。明南王虽与阮家结亲,却并未表明态度,成为阮派势力中的一个。   我心想有文阑子言,紫莲朱络在身边,阮心瑜的后位必定无碍,这才反应过来,为何阮府主子,不论男女都有文武公子。想必即使是阮家小姐,也是要担得大任的。   我终日在静漪园里闲坐,也甚是无聊,文昕找了不少的书给我看,却总是些诗集、文集,不合我意。一日,我正在园中发呆,碧叶又气喘吁吁地跑来,边跑边叫道:“小姐,小姐!”   我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她跑到我身边,才四下张望了一下,低声道:“小姐,不好了,奴婢刚刚才听到一个坏消息……”   我懒懒地闭了眼,不耐道:“又怎么了?”   碧叶脸色紧张,悄声道:“小姐,我刚才看到夫人和桂姨娘在园子里说话,好象是说朝中之人为了与明南王交好,纷纷将自己的女儿送给他做侍妾呢!”   我猛地张开眼,心中一怔。想不到我还没进门呢,那边倒先安排上了。不由得冷笑一声:“是吗?明南王艳福不浅嘛!”   碧叶急道:“我的好小姐,你怎么还这么悠闲啊?你不着急吗?”   我轻笑:“着急有什么用?如今我们是在阮府,不是辅政王府!再说了,我爹好歹也是内阁首辅,皇上的老丈人,我还没嫁过去呢,他是不会纳妾的!”   碧叶犹豫道:“可是……奴婢听说,这次天威将军和护国将军都想与明南王结亲,已经找他说了好几次了,他……好象并没有拒绝。小姐,你说……明南王会不会……等你一进门就把其他的女人迎进门?”   我哼了一声:“那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机会。”谁敢跟我抢老公?我让她死得……很难看。   碧叶一怔,复又笑道:“也是,明南王对小姐好得很呢!定不会这样待小姐的。老爷也说了,明南王若是未娶正妃而先纳侧妃,于礼不合,他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我愣了愣,哼,阮修之是怕我还没嫁过去就失宠吧,会妨碍他的“大事”。于是烦闷道:“行了,你这丫头成天打探小道消息。该干嘛干嘛去,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碧叶正要说话,却听得一人道:“璃儿就快嫁人了,怎么心情反而不好了?”   我抬头一看,竟是阮修之,连忙起身行礼,口中谨慎道:“爹爹怎么过来了?”   阮修之笑道:“我来看看璃儿啊,再过些日子,你嫁去辅政王府,爹想见你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我心头一跳,总觉得他的话别有深意,不由得轻声道:“爹爹这是说的什么话,爹爹想见孩儿,只管来王府,孩儿定当出门恭迎。”   阮修之道:“爹知道你孝顺,你姐姐如今做了皇后,反倒不如以前自在了。好在你并未入宫,我与你娘还算宽慰。”   我让碧叶去沏茶。阮修之又道:“刚才碧叶跟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也别往心里去,但凡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更何况明南王少年才俊,朝中之人巴结者甚多。你是他亲点的正妃,又有爹爹和姐姐做靠山,他定会好好待你。料想那王府之中无人敢对你不敬。”   我心中冷笑,却并未作声。   阮修之沉吟道:“只是,府中妃妾一多,是非便多。璃儿需事事留心,切不可有违君意,以免坏了大事。”   我心中一动,低声道:“爹爹是怕璃儿拴不住明南王的心吗?”   阮修之笑道:“璃儿是天京第一美人,以璃儿的姿容才能,怎么会不合明南王的心意?这一点,爹爹从不担心。”   我沉然道:“可……民间传言……明南王并不好女色。”   阮修之道:“这个璃儿你就有所不知了,天下男人,无不好色。别说是明南王,就连你爹我……”说到此处,他忽然顿了顿,复又笑道:“算了,不说这个了。你看看,这几天还需要准备什么,都要带些什么人过去,好好清点,可别遗漏。”   我想了想道:“多谢爹爹关心,璃儿会好好准备的。”   阮修之起身叹道:“那好,爹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以后要什么事,可让青荷早些来通报。”   我应了一声“是”。起身送他出了园子,心中隐约为他那最后一句话有些不安。   无波无澜地过了一个月,转眼就到了五月十六。天气已经微热了,天才没亮,我便被娘从被窝里拉了出来,青荷碧叶细心地为我妆扮,喜服穿了里三层外三层不说,头上更是插满了珠钗,我一个早上没进食,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一站起来就觉得头重脚轻,恨不得立刻倒下去。但一看到镜中的人儿果然美得不象真人,也就叹口气忍了。   娘只是看着我,眼眶红红的,不发一语。这次夫人倒是冷静多了,不知是不是有了阮心瑜的经验,她似乎显得从容不迫。   我真想趁空偷点吃的揣在身上,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得逞。不由得拉了碧叶过来,悄声道:“你去弄点吃的给我,不然我可能还没进洞房就先挂了。”   碧叶愣道:“挂了?”   我不耐道:“哎呀,就是死了,赶紧去呀!”   碧叶大叫道:“小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什么死呀死的……”突然吓得捂紧了嘴,夫人立刻斥道:“碧叶!”   碧叶吓得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低头道:“夫人恕罪,奴婢……奴婢一时失了口。”   我翻了翻白眼,心想真是没用,这么点小事都搞不定,正在烦恼,忽然看见子默的身影一晃,又不见了。夫人轻斥道:“起来!今儿是什么日子?这么没有分寸!几个丫头当中,就数你最是莽撞!你若是随小姐进了王府,可教我怎么放得下心!”   碧叶只是磕头,泪流不止,我心一软,不得不说道:“大娘别怪她了,是我不好。算了,赶紧帮我把头发弄好,别误了时辰。”碧叶这才含泪起身,帮着我把衣饰弄好。   明南王的花轿一路吹吹打打地过来,大红的喜色染红了整个天京城。我在府门口拜别父母,上了轿。轿子很稳,可惜我饿得发晕,哀声连连。却突然见文昕悄悄地塞了几个桂花糕在我手中,不由又惊又喜,连声称谢。   文昕笑道:“小姐不必谢我,这是子默专门给你留的。”   我一愣,不由得笑得更甜,这子默啊,平常当她是块木头,想不到竟是如此细心的一个人呐!   锣鼓喧天地走了有一个多钟头,轿子总算是停了下来,我头上盖着喜帕,什么都看不见,心中一急,不由得叫道:“青荷!”却见伸出两只手来,将我抱出轿子。我心中一跳,知道是他,也不再说话,由他抱我进了喜堂。   四月初八,阮心瑜大婚。天还没亮,府里已经忙得翻了天。静漪园里人来人往,乱作一团。夫人拉着阮心瑜的手,眼泪似已经止不住。阮心瑜双眼微红,似已有泪,只是不住道:“母亲快别这样,女儿怎么承受得起。”   我见她们个个都有泪意,不由得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姐姐是进宫做皇后,又不是上刑场,干嘛哭得这么伤心,应该高兴才是。”   娘轻拍了我一下,轻声道:“璃儿别说傻话。你姐姐这一去,想要再见一见,怕是难了。”   夫人拭泪道:“璃儿说得没错,应该高兴才是。瑜儿,进了宫,不比得在家里,凡事要多多思量,不可任性鲁莽,知道吗?”   阮心瑜只是点头。我心中也不禁伤感起来。忽听得门外有人道:“吉时已到!请皇后娘娘摆驾!”一行人将阮心瑜送到门口,只是凝眸含笑,也不再多话。阮心瑜跪拜道:“女儿去了!望父亲、母亲保重身体,切勿以儿为念。儿定当谨守妇德,尽心侍奉皇上。”说罢,拜了三拜,夫人忙将她扶起,她方上了车,远远地去了。   阮心瑜,我那聪慧无比,兰心慧质的姐姐,为了阮家整个家族的希望,终于走进了深沉似海的后宫。   皇帝大婚后,我便独自一人住在静漪园中。自生日之后,东方汐来过阮府两次,皆是与阮修之讨论政事,我并不曾与之相见。奇怪的是,生日那天后,我又连续做梦三天,仔细地回想,似乎每次都是见过东方汐之后便会做梦,不由得心生疑窦,却又不知为何。   我让文昕去盘查宫中曾侍奉过先皇的故人,但始终没有什么进展,只带来一个新消息,说此次阮心瑜得以封后,阮派势力仿佛已经有了优势。朝中党争日渐激烈,皇帝似已有不满。明南王虽与阮家结亲,却并未表明态度,成为阮派势力中的一个。   我心想有文阑子言,紫莲朱络在身边,阮心瑜的后位必定无碍,这才反应过来,为何阮府主子,不论男女都有文武公子。想必即使是阮家小姐,也是要担得大任的。   我终日在静漪园里闲坐,也甚是无聊,文昕找了不少的书给我看,却总是些诗集、文集,不合我意。一日,我正在园中发呆,碧叶又气喘吁吁地跑来,边跑边叫道:“小姐,小姐!”   我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她跑到我身边,才四下张望了一下,低声道:“小姐,不好了,奴婢刚刚才听到一个坏消息……”   我懒懒地闭了眼,不耐道:“又怎么了?”   碧叶脸色紧张,悄声道:“小姐,我刚才看到夫人和桂姨娘在园子里说话,好象是说朝中之人为了与明南王交好,纷纷将自己的女儿送给他做侍妾呢!”   我猛地张开眼,心中一怔。想不到我还没进门呢,那边倒先安排上了。不由得冷笑一声:“是吗?明南王艳福不浅嘛!”   碧叶急道:“我的好小姐,你怎么还这么悠闲啊?你不着急吗?”   我轻笑:“着急有什么用?如今我们是在阮府,不是辅政王府!再说了,我爹好歹也是内阁首辅,皇上的老丈人,我还没嫁过去呢,他是不会纳妾的!”   碧叶犹豫道:“可是……奴婢听说,这次天威将军和护国将军都想与明南王结亲,已经找他说了好几次了,他……好象并没有拒绝。小姐,你说……明南王会不会……等你一进门就把其他的女人迎进门?”   我哼了一声:“那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机会。”谁敢跟我抢老公?我让她死得……很难看。   碧叶一怔,复又笑道:“也是,明南王对小姐好得很呢!定不会这样待小姐的。老爷也说了,明南王若是未娶正妃而先纳侧妃,于礼不合,他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我愣了愣,哼,阮修之是怕我还没嫁过去就失宠吧,会妨碍他的“大事”。于是烦闷道:“行了,你这丫头成天打探小道消息。该干嘛干嘛去,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碧叶正要说话,却听得一人道:“璃儿就快嫁人了,怎么心情反而不好了?”   我抬头一看,竟是阮修之,连忙起身行礼,口中谨慎道:“爹爹怎么过来了?”   阮修之笑道:“我来看看璃儿啊,再过些日子,你嫁去辅政王府,爹想见你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我心头一跳,总觉得他的话别有深意,不由得轻声道:“爹爹这是说的什么话,爹爹想见孩儿,只管来王府,孩儿定当出门恭迎。”   阮修之道:“爹知道你孝顺,你姐姐如今做了皇后,反倒不如以前自在了。好在你并未入宫,我与你娘还算宽慰。”   我让碧叶去沏茶。阮修之又道:“刚才碧叶跟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也别往心里去,但凡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更何况明南王少年才俊,朝中之人巴结者甚多。你是他亲点的正妃,又有爹爹和姐姐做靠山,他定会好好待你。料想那王府之中无人敢对你不敬。”   我心中冷笑,却并未作声。   阮修之沉吟道:“只是,府中妃妾一多,是非便多。璃儿需事事留心,切不可有违君意,以免坏了大事。”   我心中一动,低声道:“爹爹是怕璃儿拴不住明南王的心吗?”   阮修之笑道:“璃儿是天京第一美人,以璃儿的姿容才能,怎么会不合明南王的心意?这一点,爹爹从不担心。”   我沉然道:“可……民间传言……明南王并不好女色。”   阮修之道:“这个璃儿你就有所不知了,天下男人,无不好色。别说是明南王,就连你爹我……”说到此处,他忽然顿了顿,复又笑道:“算了,不说这个了。你看看,这几天还需要准备什么,都要带些什么人过去,好好清点,可别遗漏。”   我想了想道:“多谢爹爹关心,璃儿会好好准备的。”   阮修之起身叹道:“那好,爹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以后要什么事,可让青荷早些来通报。”   我应了一声“是”。起身送他出了园子,心中隐约为他那最后一句话有些不安。   无波无澜地过了一个月,转眼就到了五月十六。天气已经微热了,天才没亮,我便被娘从被窝里拉了出来,青荷碧叶细心地为我妆扮,喜服穿了里三层外三层不说,头上更是插满了珠钗,我一个早上没进食,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一站起来就觉得头重脚轻,恨不得立刻倒下去。但一看到镜中的人儿果然美得不象真人,也就叹口气忍了。   娘只是看着我,眼眶红红的,不发一语。这次夫人倒是冷静多了,不知是不是有了阮心瑜的经验,她似乎显得从容不迫。   我真想趁空偷点吃的揣在身上,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得逞。不由得拉了碧叶过来,悄声道:“你去弄点吃的给我,不然我可能还没进洞房就先挂了。”   碧叶愣道:“挂了?”   我不耐道:“哎呀,就是死了,赶紧去呀!”   碧叶大叫道:“小姐!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什么死呀死的……”突然吓得捂紧了嘴,夫人立刻斥道:“碧叶!”   碧叶吓得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低头道:“夫人恕罪,奴婢……奴婢一时失了口。”   我翻了翻白眼,心想真是没用,这么点小事都搞不定,正在烦恼,忽然看见子默的身影一晃,又不见了。夫人轻斥道:“起来!今儿是什么日子?这么没有分寸!几个丫头当中,就数你最是莽撞!你若是随小姐进了王府,可教我怎么放得下心!”   碧叶只是磕头,泪流不止,我心一软,不得不说道:“大娘别怪她了,是我不好。算了,赶紧帮我把头发弄好,别误了时辰。”碧叶这才含泪起身,帮着我把衣饰弄好。   明南王的花轿一路吹吹打打地过来,大红的喜色染红了整个天京城。我在府门口拜别父母,上了轿。轿子很稳,可惜我饿得发晕,哀声连连。却突然见文昕悄悄地塞了几个桂花糕在我手中,不由又惊又喜,连声称谢。   文昕笑道:“小姐不必谢我,这是子默专门给你留的。”   我一愣,不由得笑得更甜,这子默啊,平常当她是块木头,想不到竟是如此细心的一个人呐!   锣鼓喧天地走了有一个多钟头,轿子总算是停了下来,我头上盖着喜帕,什么都看不见,心中一急,不由得叫道:“青荷!”却见伸出两只手来,将我抱出轿子。我心中一跳,知道是他,也不再说话,由他抱我进了喜堂。 第二卷第35章宠爱   喜堂之上似乎宾客众多,东方汐扶着我站好,我只看得见他脚下大红的喜袍,耳边听得他轻语道:“爱妃,先叩见皇上、皇后娘娘。”   我心中一惊,怎么连皇上、皇后都来了,看来这明南王的面子果然够大。于是随他跪下,口中说道:“臣妾阮心璃见过皇上,皇后!”只听得皇帝道:“平身吧。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不必如此多礼。”   我听那声调平静无波,却仿佛有暗涛汹涌,不由得一阵紧张。东方汐只稳稳地扶住了我,似有一丝安慰。在热闹声中拜过了天地,我便被送入了洞房之中。   我一个人坐在诺大的喜床之上,盖着喜帕好生无聊,不由得叹道:“青荷!”   青荷忙进到我跟前,细语道:“小姐千万要忍耐些,一会王爷过来,与小姐喝过交杯酒,你们才算是礼成了。”   我不禁大大地叹了口气,叫道:“忍忍忍!我忍不下去了!真是烦死人了,又累又饿,饥渴交迫!不行!你先去弄点的吃来!”让我饿着肚子等,还不如死了算了。   青荷惊道:“这……小姐,王爷还没来呢,你不能单独进食的。”   我不由得一把扯下头上的喜帕,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闷死本小姐啊?”   青荷吓得赶紧把喜帕往我头上盖去,一边说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新娘子不能自己掀喜帕的,不吉利!快点盖上!”   我扯过随手一扔,那喜帕便飞到了墙角,愤愤道:“这是些什么破规矩!新郎就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新娘子就得在这里呆坐挨饿!简直没有人性嘛!”   青荷吓得不轻,赶紧去捡那喜帕,却见文昕走了进来,笑道:“小姐这是怎么了,这大喜的日子,发起脾气来可就不好看了。”一边说着一边挡住青荷塞给我一个纸包。我心头暗喜,叫:“青荷,你到外面去候着,我这儿不要你伺候!”   青荷跺了跺脚,只得出去了。文昕道:“小姐只在这屋里坐坐,切不可出这喜房的门。文昕也出去守着,若是王爷来了,便通报一声。”   我嗯了一声,忙打开那纸包,竟是两只鸡腿,不由得大喜过望。啃得正是高兴,忽然听到青荷道:“奴婢恭贺王爷大喜!”心中一惊,连忙将没吃完的鸡腿塞到床底下,胡乱地擦了两下嘴,把喜帕一盖,屏住了呼吸。   门开了,好象进来了不少人,男男女女,我正疑惑,却听见东方汐道:“皇上请上座。”心头一跳,连忙要站起来。却有一人拉住了我,轻声道:“妹妹快别多礼了,坐着吧。”竟是阮心瑜,听她仍称我妹妹,不由心中一暖。   东方汐径直走到我身边坐下,忽听一人道:“听闻新娘子可是天京第一美人,王爷何不让我们开开眼?”   东方汐笑道:“张公子谬赞了。”正说着,却见他手持一柄秤杆,将我的喜帕掀了下来,我不禁抬头一望,见众人皆有惊叹之色。我也知道自己此刻定是美若天仙,不由得微微一笑。又听一人道:“新娘子果然天姿国色,无以伦比。”   转眼望去,见皇帝与皇后坐在右边首位上,屋子里站了不少男男女女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我不由得望了望身旁的东方汐,他穿着大红的喜袍,长发束成高髻,戴紫金冠,双目含情,丰神俊朗,不由得心中一跳,忙低下头去。   阮心瑜笑道:“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又听人一道:“皇后娘娘说得是啊,明南王与王妃真是天作之合啊!”   众人皆是笑语赞美,我只是不语,过了半晌,忽听得阮心瑜道:“好了,诸位还是散了吧。**一刻值千金,我们就不耽误两位新人了。皇上,我们也该摆驾回宫了。”   皇帝“嗯”了一声,站起身来,自他进了这喜房,我才听见他说头一句话:“摆驾回宫。”   众人忙躬身送别圣驾,我与东方汐送众人出了门口,方才松了一口气,我不由叹气道:“唉,这结婚可真是一件辛苦的事。”当下坐在椅子上,不愿再动。   东方汐取来酒杯,浅笑道:“爱妃,饮过交杯酒,我们可就是正式的夫妻了。”   我笑了笑,戏道:“王爷刚才在外面还没喝够么?”   他走到我面前坐下,双眼与我平视,只是看我,却不发一语。我不由有些不安起来,小声道:“你在外面吃吃喝喝,高兴得很呢!我可是饿了一天了!你说!多不公平!”   他轻笑道:“爱妃这么说,倒是我的不是了。”   我挥了挥手道:“算了,我也……没怪你!都怪那些该死的礼仪,总是害我们女人!”   他双眉轻挑,似有讶异,说道:“心璃……果然不是平常女子。”   我干笑了两声,叹道:“你这么说是在赞我还是贬我啊?哎呀,不要尽顾说话了,我现在很饿,可以吃下一头牛。”   他哈哈大笑,将酒杯递到我手中,我只得与他合颈交杯,一杯下肚,竟然不是酒。诧异道:“这不是酒!”   东方汐笑道:“当然不是酒,我可不想把你灌醉了。”说着不停地为我布菜,我只顾埋头苦吃,哪有功夫细想他言下之意。基本上我饿的时候脑子就呈白痴状态,除了吃的,什么也看不到。狼吞虎咽地吃了半天,也不见他进食,不由问道:“你怎么不吃?”   他笑了笑,轻声道:“我已经吃过了。”   是哦,刚才他可是在外海吃胡喝来着。当下也不管他,只管敞开吃了个饱。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我吃得起劲,不时地为我添菜。好不容易吃好了,觉得神清气爽,舒服多了。东方汐唤了人来将酒席撤了,拉着我进了内室。   洞房花烛夜,我当然知道新婚夫妇要干什么,没来由地有些不安。我见他坐在床边也不说话,手心忽然冒出汗来。虽然生日那天与他也曾亲近,但和今日相比,却是两回事。我名义上算是个大学生,可对这种事却毫无经验,顿时四处乱瞄,却不敢正眼看他。只得吞吞口水道:“我……我还是叫青荷进来帮我先把头发拆了吧。”   他抚上我的发,轻语道:“我来。”说着,将我头上的珠钗一一取下,头发顿时散落下来。他扶住我的腰,将我压向他,我不由得叫道:“还没吹灯呢!”只见他袖袍一拂,屋子里顿时一片漆黑。   我心一慌,瞬时已被他压在床上,紧绷了皮肤,惶惑不安。他温软的双唇落在我的脸上,却轻柔无比,只听得他轻笑:“心璃,放轻松,我不会吃了你!”   我不安地扭动身体,却猛然觉得身上一凉,喜服似已被他脱下。他的手在我的内衣内来回地游走,我全身发烫,颤抖不已。他温柔地抱住我,动作极为缓慢轻柔,直到我紧绷的身子慢慢地放松下来。   这一夜,东方汐极尽温柔,令我不知不觉沉溺其中。以至于未来的无数个日子,每每想起这一夜,都终始悲喜难抑。   天明时醒来,一夜竟无梦。他将我拥在怀中,睡得正熟。我张开眼仔细地看他,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这么细地看他。我见他眼睫微动,似要醒了,吓得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却听见他轻笑:“小丫头,还装睡?快睁开眼睛。”   我兀自没动,他忽将我压在身下,叫道:“如若再不醒,本王可就要……”   我吓得赶紧张开眼叫道:“醒了醒了!”   他笑道:“醒了更好,那就……”说着一只手已往身下摸去。我吓得不轻,赶紧抓住他的手叫道:“不要!好痛哦。”   他收敛了笑容,轻声道:“现在还痛?”见我点了点头,他只得将我拥进怀里,轻笑道:“没事,只此一次,以后便不会再痛了。”我羞得脸通红,只是点头。他在我唇上吻了一下,将我抱了起来,我未着寸缕,吓得抓着被子不放。他复又笑道:“心璃还害羞?你身上哪一处我没见过,没摸过?”   昨夜的记忆立时涌上心头,我羞得只能将头埋进他的怀里,不敢看他。他将我抱进左侧一个大的屏风后面,里面竟然有一个十平米大的浴池。   两人下到池子里,水没到胸口,我便放松了许多。那水竟是温的,似有流动之声,不觉奇怪。东方汐眼光停留在我胸口,我知道那里有一处上次被火烧伤留下的疤痕,不自在地动了动。他在我耳边轻声道:“此乃温泉池,只有爱妃与本王方可享用,心璃,可喜欢?”   我呆了一呆,这里居然有温泉?太奢侈了吧!想那阮府已经极尽奢华,尚还没有温泉可以享用,这辅政王府是如何引进温泉来的?不由得惊讶地抬头望他,他只是一笑,又道:“你定是奇怪这里怎么会有温泉?据说是前辽东王在京辅政之时,发现后面山谷之中有温泉眼,因此才在府中建了这个温泉池。”   我心一沉,前辽东王,莫不是严维正?正暗自琢磨,又听东方汐道:“心璃只需在这池里泡上一会儿,身子就不会痛了。”   见他如此细心,我心一宽,当下玩笑道:“想不到辅政王府还有这么好的地方,只不过以后我们离京,可就享受不到啦!”   东方汐眼色一沉,道:“那又有何难?只要心璃喜欢,本王在明南王府再建一处便是。”   我愣了愣,低下头道:“不必了,我是开玩笑的。何必兴师动众?王爷这样宠我,就不怕别人说你贪念美色?”   他懒懒地将我揽进怀中,轻柔地抚摸,抬起我的脸来,柔声道:“我说过,没外人的时候,要叫我的名字。”   我只得叹息道:“东方汐……”   他满意地笑了笑,道:“本王要宠谁便宠谁,天下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又能奈我何?”   喜堂之上似乎宾客众多,东方汐扶着我站好,我只看得见他脚下大红的喜袍,耳边听得他轻语道:“爱妃,先叩见皇上、皇后娘娘。”   我心中一惊,怎么连皇上、皇后都来了,看来这明南王的面子果然够大。于是随他跪下,口中说道:“臣妾阮心璃见过皇上,皇后!”只听得皇帝道:“平身吧。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不必如此多礼。”   我听那声调平静无波,却仿佛有暗涛汹涌,不由得一阵紧张。东方汐只稳稳地扶住了我,似有一丝安慰。在热闹声中拜过了天地,我便被送入了洞房之中。   我一个人坐在诺大的喜床之上,盖着喜帕好生无聊,不由得叹道:“青荷!”   青荷忙进到我跟前,细语道:“小姐千万要忍耐些,一会王爷过来,与小姐喝过交杯酒,你们才算是礼成了。”   我不禁大大地叹了口气,叫道:“忍忍忍!我忍不下去了!真是烦死人了,又累又饿,饥渴交迫!不行!你先去弄点的吃来!”让我饿着肚子等,还不如死了算了。   青荷惊道:“这……小姐,王爷还没来呢,你不能单独进食的。”   我不由得一把扯下头上的喜帕,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闷死本小姐啊?”   青荷吓得赶紧把喜帕往我头上盖去,一边说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新娘子不能自己掀喜帕的,不吉利!快点盖上!”   我扯过随手一扔,那喜帕便飞到了墙角,愤愤道:“这是些什么破规矩!新郎就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新娘子就得在这里呆坐挨饿!简直没有人性嘛!”   青荷吓得不轻,赶紧去捡那喜帕,却见文昕走了进来,笑道:“小姐这是怎么了,这大喜的日子,发起脾气来可就不好看了。”一边说着一边挡住青荷塞给我一个纸包。我心头暗喜,叫:“青荷,你到外面去候着,我这儿不要你伺候!”   青荷跺了跺脚,只得出去了。文昕道:“小姐只在这屋里坐坐,切不可出这喜房的门。文昕也出去守着,若是王爷来了,便通报一声。”   我嗯了一声,忙打开那纸包,竟是两只鸡腿,不由得大喜过望。啃得正是高兴,忽然听到青荷道:“奴婢恭贺王爷大喜!”心中一惊,连忙将没吃完的鸡腿塞到床底下,胡乱地擦了两下嘴,把喜帕一盖,屏住了呼吸。   门开了,好象进来了不少人,男男女女,我正疑惑,却听见东方汐道:“皇上请上座。”心头一跳,连忙要站起来。却有一人拉住了我,轻声道:“妹妹快别多礼了,坐着吧。”竟是阮心瑜,听她仍称我妹妹,不由心中一暖。   东方汐径直走到我身边坐下,忽听一人道:“听闻新娘子可是天京第一美人,王爷何不让我们开开眼?”   东方汐笑道:“张公子谬赞了。”正说着,却见他手持一柄秤杆,将我的喜帕掀了下来,我不禁抬头一望,见众人皆有惊叹之色。我也知道自己此刻定是美若天仙,不由得微微一笑。又听一人道:“新娘子果然天姿国色,无以伦比。”   转眼望去,见皇帝与皇后坐在右边首位上,屋子里站了不少男男女女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我不由得望了望身旁的东方汐,他穿着大红的喜袍,长发束成高髻,戴紫金冠,双目含情,丰神俊朗,不由得心中一跳,忙低下头去。   阮心瑜笑道:“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又听人一道:“皇后娘娘说得是啊,明南王与王妃真是天作之合啊!”   众人皆是笑语赞美,我只是不语,过了半晌,忽听得阮心瑜道:“好了,诸位还是散了吧。**一刻值千金,我们就不耽误两位新人了。皇上,我们也该摆驾回宫了。”   皇帝“嗯”了一声,站起身来,自他进了这喜房,我才听见他说头一句话:“摆驾回宫。”   众人忙躬身送别圣驾,我与东方汐送众人出了门口,方才松了一口气,我不由叹气道:“唉,这结婚可真是一件辛苦的事。”当下坐在椅子上,不愿再动。   东方汐取来酒杯,浅笑道:“爱妃,饮过交杯酒,我们可就是正式的夫妻了。”   我笑了笑,戏道:“王爷刚才在外面还没喝够么?”   他走到我面前坐下,双眼与我平视,只是看我,却不发一语。我不由有些不安起来,小声道:“你在外面吃吃喝喝,高兴得很呢!我可是饿了一天了!你说!多不公平!”   他轻笑道:“爱妃这么说,倒是我的不是了。”   我挥了挥手道:“算了,我也……没怪你!都怪那些该死的礼仪,总是害我们女人!”   他双眉轻挑,似有讶异,说道:“心璃……果然不是平常女子。”   我干笑了两声,叹道:“你这么说是在赞我还是贬我啊?哎呀,不要尽顾说话了,我现在很饿,可以吃下一头牛。”   他哈哈大笑,将酒杯递到我手中,我只得与他合颈交杯,一杯下肚,竟然不是酒。诧异道:“这不是酒!”   东方汐笑道:“当然不是酒,我可不想把你灌醉了。”说着不停地为我布菜,我只顾埋头苦吃,哪有功夫细想他言下之意。基本上我饿的时候脑子就呈白痴状态,除了吃的,什么也看不到。狼吞虎咽地吃了半天,也不见他进食,不由问道:“你怎么不吃?”   他笑了笑,轻声道:“我已经吃过了。”   是哦,刚才他可是在外海吃胡喝来着。当下也不管他,只管敞开吃了个饱。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我吃得起劲,不时地为我添菜。好不容易吃好了,觉得神清气爽,舒服多了。东方汐唤了人来将酒席撤了,拉着我进了内室。   洞房花烛夜,我当然知道新婚夫妇要干什么,没来由地有些不安。我见他坐在床边也不说话,手心忽然冒出汗来。虽然生日那天与他也曾亲近,但和今日相比,却是两回事。我名义上算是个大学生,可对这种事却毫无经验,顿时四处乱瞄,却不敢正眼看他。只得吞吞口水道:“我……我还是叫青荷进来帮我先把头发拆了吧。”   他抚上我的发,轻语道:“我来。”说着,将我头上的珠钗一一取下,头发顿时散落下来。他扶住我的腰,将我压向他,我不由得叫道:“还没吹灯呢!”只见他袖袍一拂,屋子里顿时一片漆黑。   我心一慌,瞬时已被他压在床上,紧绷了皮肤,惶惑不安。他温软的双唇落在我的脸上,却轻柔无比,只听得他轻笑:“心璃,放轻松,我不会吃了你!”   我不安地扭动身体,却猛然觉得身上一凉,喜服似已被他脱下。他的手在我的内衣内来回地游走,我全身发烫,颤抖不已。他温柔地抱住我,动作极为缓慢轻柔,直到我紧绷的身子慢慢地放松下来。   这一夜,东方汐极尽温柔,令我不知不觉沉溺其中。以至于未来的无数个日子,每每想起这一夜,都终始悲喜难抑。   天明时醒来,一夜竟无梦。他将我拥在怀中,睡得正熟。我张开眼仔细地看他,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这么细地看他。我见他眼睫微动,似要醒了,吓得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却听见他轻笑:“小丫头,还装睡?快睁开眼睛。”   我兀自没动,他忽将我压在身下,叫道:“如若再不醒,本王可就要……”   我吓得赶紧张开眼叫道:“醒了醒了!”   他笑道:“醒了更好,那就……”说着一只手已往身下摸去。我吓得不轻,赶紧抓住他的手叫道:“不要!好痛哦。”   他收敛了笑容,轻声道:“现在还痛?”见我点了点头,他只得将我拥进怀里,轻笑道:“没事,只此一次,以后便不会再痛了。”我羞得脸通红,只是点头。他在我唇上吻了一下,将我抱了起来,我未着寸缕,吓得抓着被子不放。他复又笑道:“心璃还害羞?你身上哪一处我没见过,没摸过?”   昨夜的记忆立时涌上心头,我羞得只能将头埋进他的怀里,不敢看他。他将我抱进左侧一个大的屏风后面,里面竟然有一个十平米大的浴池。   两人下到池子里,水没到胸口,我便放松了许多。那水竟是温的,似有流动之声,不觉奇怪。东方汐眼光停留在我胸口,我知道那里有一处上次被火烧伤留下的疤痕,不自在地动了动。他在我耳边轻声道:“此乃温泉池,只有爱妃与本王方可享用,心璃,可喜欢?”   我呆了一呆,这里居然有温泉?太奢侈了吧!想那阮府已经极尽奢华,尚还没有温泉可以享用,这辅政王府是如何引进温泉来的?不由得惊讶地抬头望他,他只是一笑,又道:“你定是奇怪这里怎么会有温泉?据说是前辽东王在京辅政之时,发现后面山谷之中有温泉眼,因此才在府中建了这个温泉池。”   我心一沉,前辽东王,莫不是严维正?正暗自琢磨,又听东方汐道:“心璃只需在这池里泡上一会儿,身子就不会痛了。”   见他如此细心,我心一宽,当下玩笑道:“想不到辅政王府还有这么好的地方,只不过以后我们离京,可就享受不到啦!”   东方汐眼色一沉,道:“那又有何难?只要心璃喜欢,本王在明南王府再建一处便是。”   我愣了愣,低下头道:“不必了,我是开玩笑的。何必兴师动众?王爷这样宠我,就不怕别人说你贪念美色?”   他懒懒地将我揽进怀中,轻柔地抚摸,抬起我的脸来,柔声道:“我说过,没外人的时候,要叫我的名字。”   我只得叹息道:“东方汐……”   他满意地笑了笑,道:“本王要宠谁便宠谁,天下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又能奈我何?” 第二卷第36章非烟   我心一沉,不由得抬起头认真地望着他,低语道:“王爷……”忽见他神色一顿,不由立即改口道:“汐……只会宠我吗?”   他毫不在意地一笑:“当然。”说罢,温柔地吻我,我抵不住他的诱惑,竟在浴池中与他缠绵。这一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将我抱回床上,唤了青荷进来为我更衣。   刚刚梳洗妥当,却听见门外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奴婢昭然,给王爷和王妃请安!”   东方汐平声道:“进来吧!”只见一个身段苗条的婢女走了进来,盈盈拜道:“奴婢昭然见过王爷、王妃。”   东方汐道:“你不在快意园里,怎么来这里了?”   只听得她脆生生地答道:“奴婢是王爷的婢女,昨儿王爷大喜,我们王府总算是有女主人,奴婢自然应该过来侍候。”   我见她说得在情在理,干脆利落,是个调教得非常好的丫头,只是我并未唤她,她如此主动来请安,却是奇怪。   却听得东方汐道:“你倒是尽心,若织那丫头呢?”   她朗声道:“这儿有奴婢就行了,若织还在快意园里。”   东方汐只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只牵起我的手笑道:“这昭然、若织是我身边的丫头,平时里做事还行,就是爱管闲事,她们若有什么不好,你只管教训。”   我低头笑了笑,没有说话。我是初来乍到,虽说是这王府的女主人,却是个新人。府里的情况我毕竟不熟,对于这些东方汐身边的大丫头却应该客气些。想到这里,不由得笑吟吟道:“你叫昭然?”   昭然对我福了福身,恭敬道:“是的,王妃。我们这些奴才们都日盼夜盼,盼着这王府里能早日有个女主人,如今您来了,奴才们都高兴得很呢!”   我见她虽言辞极为恭敬,却不卑不亢,神色平静,举手投足皆与一般奴才不同,心中不禁一动。于是又笑了笑道:“你倒是个伶俐的丫头,难怪王爷如此器重你。”   昭然闻言一怔,连忙道:“奴婢不敢。奴婢只不过做好份内的事,王妃若不嫌奴婢笨手笨脚,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就是。”   东方汐笑道:“你今儿可真是有些怪了,怎么如此听话?放心,你们的王妃是个善心之人,以后决不会为难你们。”   昭然道:“奴婢不敢。奴婢自当尽心伺候主子。”犹豫了一下,又道:“王爷!王妃!烟夫人一早便来了,说要给王妃请安呢!”   东方汐一愣,不露痕迹地放开了我的手,微有责怪之意:“非烟过来了?为何不早说?快请进来!”   非烟?我心中一愣,是何许人?听昭然称她夫人,难道是东方汐的侍妾?正想着,只见门口走进来一人,穿着浅粉的衣裳,黛眉似烟,明眸沉静,顾盼和柔,身如蒲柳,扶着一个小丫头,缓缓地走了进来。见了我,眼中略有惊异,却是一笑,盈盈下拜。东方汐上前虚扶一把,淡声道:“你身子不好,怎么过来了?”   她轻轻笑道:“王爷、王妃大喜,妾身怎么能不来恭贺?王爷不必担心,妾身无碍的。”说着,那小丫头在她身前铺了个软垫,她谦恭地跪了下去,对我叩了三叩,软语道:“妾身非烟,给王妃请安,愿王妃福寿安康!”   我惊了一下,不知她为何行此大礼,连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急声道:“姐姐这是何故?妹妹受不起。快快起来。”   她轻笑了一下,道:“应该的,您是明南王正妃,妾身本就该行这跪拜之礼。”   我连忙将她扶在软椅上坐下,不住道:“快别这样,我这个人哪,生平是最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以后你我以姐妹相称,可别再这般客气,要不,妹妹可是再也不敢见姐姐了。”   她只是笑,又道:“早听闻妹妹是天京第一美人,今日得见,果然生得如神仙一般,难怪我们王爷一直对妹妹挂心!”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听得东方汐道:“你呀,今日总算见了她,不再说我是在诓你了吧?!”见我似有疑惑,复又笑道:“早先听我说你,她只是不信。非烟跟我从小一起长大,性情极好,虽然跟了我八年,却从不计较名份,以后你们定会相处得好。”   我心中莫名发酸,这个女人,是东方汐的第一个女人哪!他们在一起二十几年,想必早已心意相通,默契十足了吧。想不到我严希真原本那样骄傲好强的一个人,如今也要与人分享一个丈夫,不由得暗暗一叹。   非烟笑道:“王爷又在取笑妾身了。妾身不过平淡之人,哪里能跟王妃相比?”   我连忙笑道:“姐姐快别这么说,你在王爷身边的日子长,对于王爷了解最深,以后妹妹还要向你多多请教。”说着,瞟了东方汐一眼,只见他神色平静,当似无意。   非烟道:“王爷虽然表面严厉,待府里的人却是极好的,妹妹是王爷心上的人,日后定然会得尽宠爱,姐姐可是真心喜欢。”   我正欲答话,却听东方汐轻咳了一声道:“非烟,你这几日都还在服药,还是回去歇着,别老是伤神!”   非烟埋头轻笑,却站起身来,盈盈一拜,道:“既如此,非烟就告辞了。明日再来拜会妹妹。若妹妹哪天得空,可到我如烟阁来坐坐,非烟定当好生款待!”   我连忙道:“姐姐别这样说,你既然身子不好,就好好休养,我这里,你随时来我随时都欢迎。那些所谓的礼节,我最是头痛,就能免则免吧。碧叶,替我送送烟夫人。”碧叶应了一声,却见昭然道:“王妃,不如就让奴婢送吧,反正奴婢这会儿也要回去快意园,就顺便送烟夫人回去。”   我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之间似有些闪烁,当下心中雪亮,这丫头,想必与非烟关系极好,如今我进了王府做了女主人,她是怕我欺负她呢,我说怎么不传自来,原来是特来为非烟壮胆的。   她也太小瞧我了,别说那非烟是个温柔知礼之人,我本就无意为难于她,就算她是居心叵测,嚣张拔扈的人,我也不可能当着东方汐的面给她难堪。于是淡笑道:“既如此,你就去吧。以后不必每日过来,好好伺候王爷才是要紧。即便有事,也不必亲来亲为,可遣个小厮来回话便是。我若有事,自会传你。还有烟夫人那里,日后定要多留些心。”   昭然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心中对我已然没有戒备之意,转身送了非烟出门。   却听东方汐笑道:“你三言两语,便叫昭然收了戒备之心,当真是能干!”   原来他的婢女侍妾有何企图,早已看得清清楚楚,却在这里跟我打哑迷。我没有答话,他上前来握住了我的手,轻笑道:“怎么了?莫非是打翻醋坛子?”   我不由得甩开他的手,懒懒地坐下,道:“没那闲工夫。本王妃现在饿得很,除了吃饭,别的事一概没有兴趣!”   当下青荷传了饭来,东方汐陪我用膳。我吃得高兴,也不想理他。他只得叹了口气道:“你也不必太在意。非烟……在王府多年,性情又好,待人宽和,府中之人都喜欢她。只因身份低微,故不得封妃。她身子一向不好,奶娘临死之前托我照顾她,我本意是封她为侧妃,以免委屈了她,可她却不愿。我知她不是爱计较的人,只因是跟了我,才这般委曲求全。”   我顿时失了胃口,放下筷子道:“她这样好,你为何还要委屈她?明儿你大可封她为侧妃,不就行了?”   东方汐笑道:“你呀,还说没吃醋?酸味已经这样重了。我已经说了,她不在意所在何位,又何必斤斤计较?”   我不由不快道:“她说是不计较,可是真心不愿计较?有哪个女人会愿意自己心上的男人宠爱别的女人?你既然那么在意她,又何必让她受这个委屈?”   东方汐脸色一沉,似有不快道:“你非要如此?非烟好歹跟了我这么多年,就算我多为她想一些又有何不妥?如今你贵为正妃,为何还要苦苦纠缠这个问题?”   我心中一苦,只得道:“的确如此。她这般委曲求全,我却还要纠缠不休,简直就是不识大体,不知好歹!”   东方汐立时站起身来,平声道:“你!算了,用过饭之后,管家会过来向你请安,为你介绍府中事宜。我要入朝与皇上商议国事,午膳你就不用等我了。”说罢,大步而去。   我心一沉,不由得抬起头认真地望着他,低语道:“王爷……”忽见他神色一顿,不由立即改口道:“汐……只会宠我吗?”   他毫不在意地一笑:“当然。”说罢,温柔地吻我,我抵不住他的诱惑,竟在浴池中与他缠绵。这一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将我抱回床上,唤了青荷进来为我更衣。   刚刚梳洗妥当,却听见门外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奴婢昭然,给王爷和王妃请安!”   东方汐平声道:“进来吧!”只见一个身段苗条的婢女走了进来,盈盈拜道:“奴婢昭然见过王爷、王妃。”   东方汐道:“你不在快意园里,怎么来这里了?”   只听得她脆生生地答道:“奴婢是王爷的婢女,昨儿王爷大喜,我们王府总算是有女主人,奴婢自然应该过来侍候。”   我见她说得在情在理,干脆利落,是个调教得非常好的丫头,只是我并未唤她,她如此主动来请安,却是奇怪。   却听得东方汐道:“你倒是尽心,若织那丫头呢?”   她朗声道:“这儿有奴婢就行了,若织还在快意园里。”   东方汐只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只牵起我的手笑道:“这昭然、若织是我身边的丫头,平时里做事还行,就是爱管闲事,她们若有什么不好,你只管教训。”   我低头笑了笑,没有说话。我是初来乍到,虽说是这王府的女主人,却是个新人。府里的情况我毕竟不熟,对于这些东方汐身边的大丫头却应该客气些。想到这里,不由得笑吟吟道:“你叫昭然?”   昭然对我福了福身,恭敬道:“是的,王妃。我们这些奴才们都日盼夜盼,盼着这王府里能早日有个女主人,如今您来了,奴才们都高兴得很呢!”   我见她虽言辞极为恭敬,却不卑不亢,神色平静,举手投足皆与一般奴才不同,心中不禁一动。于是又笑了笑道:“你倒是个伶俐的丫头,难怪王爷如此器重你。”   昭然闻言一怔,连忙道:“奴婢不敢。奴婢只不过做好份内的事,王妃若不嫌奴婢笨手笨脚,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就是。”   东方汐笑道:“你今儿可真是有些怪了,怎么如此听话?放心,你们的王妃是个善心之人,以后决不会为难你们。”   昭然道:“奴婢不敢。奴婢自当尽心伺候主子。”犹豫了一下,又道:“王爷!王妃!烟夫人一早便来了,说要给王妃请安呢!”   东方汐一愣,不露痕迹地放开了我的手,微有责怪之意:“非烟过来了?为何不早说?快请进来!”   非烟?我心中一愣,是何许人?听昭然称她夫人,难道是东方汐的侍妾?正想着,只见门口走进来一人,穿着浅粉的衣裳,黛眉似烟,明眸沉静,顾盼和柔,身如蒲柳,扶着一个小丫头,缓缓地走了进来。见了我,眼中略有惊异,却是一笑,盈盈下拜。东方汐上前虚扶一把,淡声道:“你身子不好,怎么过来了?”   她轻轻笑道:“王爷、王妃大喜,妾身怎么能不来恭贺?王爷不必担心,妾身无碍的。”说着,那小丫头在她身前铺了个软垫,她谦恭地跪了下去,对我叩了三叩,软语道:“妾身非烟,给王妃请安,愿王妃福寿安康!”   我惊了一下,不知她为何行此大礼,连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急声道:“姐姐这是何故?妹妹受不起。快快起来。”   她轻笑了一下,道:“应该的,您是明南王正妃,妾身本就该行这跪拜之礼。”   我连忙将她扶在软椅上坐下,不住道:“快别这样,我这个人哪,生平是最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以后你我以姐妹相称,可别再这般客气,要不,妹妹可是再也不敢见姐姐了。”   她只是笑,又道:“早听闻妹妹是天京第一美人,今日得见,果然生得如神仙一般,难怪我们王爷一直对妹妹挂心!”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听得东方汐道:“你呀,今日总算见了她,不再说我是在诓你了吧?!”见我似有疑惑,复又笑道:“早先听我说你,她只是不信。非烟跟我从小一起长大,性情极好,虽然跟了我八年,却从不计较名份,以后你们定会相处得好。”   我心中莫名发酸,这个女人,是东方汐的第一个女人哪!他们在一起二十几年,想必早已心意相通,默契十足了吧。想不到我严希真原本那样骄傲好强的一个人,如今也要与人分享一个丈夫,不由得暗暗一叹。   非烟笑道:“王爷又在取笑妾身了。妾身不过平淡之人,哪里能跟王妃相比?”   我连忙笑道:“姐姐快别这么说,你在王爷身边的日子长,对于王爷了解最深,以后妹妹还要向你多多请教。”说着,瞟了东方汐一眼,只见他神色平静,当似无意。   非烟道:“王爷虽然表面严厉,待府里的人却是极好的,妹妹是王爷心上的人,日后定然会得尽宠爱,姐姐可是真心喜欢。”   我正欲答话,却听东方汐轻咳了一声道:“非烟,你这几日都还在服药,还是回去歇着,别老是伤神!”   非烟埋头轻笑,却站起身来,盈盈一拜,道:“既如此,非烟就告辞了。明日再来拜会妹妹。若妹妹哪天得空,可到我如烟阁来坐坐,非烟定当好生款待!”   我连忙道:“姐姐别这样说,你既然身子不好,就好好休养,我这里,你随时来我随时都欢迎。那些所谓的礼节,我最是头痛,就能免则免吧。碧叶,替我送送烟夫人。”碧叶应了一声,却见昭然道:“王妃,不如就让奴婢送吧,反正奴婢这会儿也要回去快意园,就顺便送烟夫人回去。”   我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之间似有些闪烁,当下心中雪亮,这丫头,想必与非烟关系极好,如今我进了王府做了女主人,她是怕我欺负她呢,我说怎么不传自来,原来是特来为非烟壮胆的。   她也太小瞧我了,别说那非烟是个温柔知礼之人,我本就无意为难于她,就算她是居心叵测,嚣张拔扈的人,我也不可能当着东方汐的面给她难堪。于是淡笑道:“既如此,你就去吧。以后不必每日过来,好好伺候王爷才是要紧。即便有事,也不必亲来亲为,可遣个小厮来回话便是。我若有事,自会传你。还有烟夫人那里,日后定要多留些心。”   昭然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心中对我已然没有戒备之意,转身送了非烟出门。   却听东方汐笑道:“你三言两语,便叫昭然收了戒备之心,当真是能干!”   原来他的婢女侍妾有何企图,早已看得清清楚楚,却在这里跟我打哑迷。我没有答话,他上前来握住了我的手,轻笑道:“怎么了?莫非是打翻醋坛子?”   我不由得甩开他的手,懒懒地坐下,道:“没那闲工夫。本王妃现在饿得很,除了吃饭,别的事一概没有兴趣!”   当下青荷传了饭来,东方汐陪我用膳。我吃得高兴,也不想理他。他只得叹了口气道:“你也不必太在意。非烟……在王府多年,性情又好,待人宽和,府中之人都喜欢她。只因身份低微,故不得封妃。她身子一向不好,奶娘临死之前托我照顾她,我本意是封她为侧妃,以免委屈了她,可她却不愿。我知她不是爱计较的人,只因是跟了我,才这般委曲求全。”   我顿时失了胃口,放下筷子道:“她这样好,你为何还要委屈她?明儿你大可封她为侧妃,不就行了?”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东方汐笑道:“你呀,还说没吃醋?酸味已经这样重了。我已经说了,她不在意所在何位,又何必斤斤计较?”   我不由不快道:“她说是不计较,可是真心不愿计较?有哪个女人会愿意自己心上的男人宠爱别的女人?你既然那么在意她,又何必让她受这个委屈?”   东方汐脸色一沉,似有不快道:“你非要如此?非烟好歹跟了我这么多年,就算我多为她想一些又有何不妥?如今你贵为正妃,为何还要苦苦纠缠这个问题?”   我心中一苦,只得道:“的确如此。她这般委曲求全,我却还要纠缠不休,简直就是不识大体,不知好歹!”   东方汐立时站起身来,平声道:“你!算了,用过饭之后,管家会过来向你请安,为你介绍府中事宜。我要入朝与皇上商议国事,午膳你就不用等我了。”说罢,大步而去。   我心一沉,不由得抬起头认真地望着他,低语道:“王爷……”忽见他神色一顿,不由立即改口道:“汐……只会宠我吗?”   他毫不在意地一笑:“当然。”说罢,温柔地吻我,我抵不住他的诱惑,竟在浴池中与他缠绵。这一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将我抱回床上,唤了青荷进来为我更衣。   刚刚梳洗妥当,却听见门外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奴婢昭然,给王爷和王妃请安!”   东方汐平声道:“进来吧!”只见一个身段苗条的婢女走了进来,盈盈拜道:“奴婢昭然见过王爷、王妃。”   东方汐道:“你不在快意园里,怎么来这里了?”   只听得她脆生生地答道:“奴婢是王爷的婢女,昨儿王爷大喜,我们王府总算是有女主人,奴婢自然应该过来侍候。”   我见她说得在情在理,干脆利落,是个调教得非常好的丫头,只是我并未唤她,她如此主动来请安,却是奇怪。   却听得东方汐道:“你倒是尽心,若织那丫头呢?”   她朗声道:“这儿有奴婢就行了,若织还在快意园里。”   东方汐只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只牵起我的手笑道:“这昭然、若织是我身边的丫头,平时里做事还行,就是爱管闲事,她们若有什么不好,你只管教训。”   我低头笑了笑,没有说话。我是初来乍到,虽说是这王府的女主人,却是个新人。府里的情况我毕竟不熟,对于这些东方汐身边的大丫头却应该客气些。想到这里,不由得笑吟吟道:“你叫昭然?”   昭然对我福了福身,恭敬道:“是的,王妃。我们这些奴才们都日盼夜盼,盼着这王府里能早日有个女主人,如今您来了,奴才们都高兴得很呢!”   我见她虽言辞极为恭敬,却不卑不亢,神色平静,举手投足皆与一般奴才不同,心中不禁一动。于是又笑了笑道:“你倒是个伶俐的丫头,难怪王爷如此器重你。”   昭然闻言一怔,连忙道:“奴婢不敢。奴婢只不过做好份内的事,王妃若不嫌奴婢笨手笨脚,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就是。”   东方汐笑道:“你今儿可真是有些怪了,怎么如此听话?放心,你们的王妃是个善心之人,以后决不会为难你们。”   昭然道:“奴婢不敢。奴婢自当尽心伺候主子。”犹豫了一下,又道:“王爷!王妃!烟夫人一早便来了,说要给王妃请安呢!”   东方汐一愣,不露痕迹地放开了我的手,微有责怪之意:“非烟过来了?为何不早说?快请进来!”   非烟?我心中一愣,是何许人?听昭然称她夫人,难道是东方汐的侍妾?正想着,只见门口走进来一人,穿着浅粉的衣裳,黛眉似烟,明眸沉静,顾盼和柔,身如蒲柳,扶着一个小丫头,缓缓地走了进来。见了我,眼中略有惊异,却是一笑,盈盈下拜。东方汐上前虚扶一把,淡声道:“你身子不好,怎么过来了?”   她轻轻笑道:“王爷、王妃大喜,妾身怎么能不来恭贺?王爷不必担心,妾身无碍的。”说着,那小丫头在她身前铺了个软垫,她谦恭地跪了下去,对我叩了三叩,软语道:“妾身非烟,给王妃请安,愿王妃福寿安康!”   我惊了一下,不知她为何行此大礼,连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急声道:“姐姐这是何故?妹妹受不起。快快起来。”   她轻笑了一下,道:“应该的,您是明南王正妃,妾身本就该行这跪拜之礼。”   我连忙将她扶在软椅上坐下,不住道:“快别这样,我这个人哪,生平是最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以后你我以姐妹相称,可别再这般客气,要不,妹妹可是再也不敢见姐姐了。”   她只是笑,又道:“早听闻妹妹是天京第一美人,今日得见,果然生得如神仙一般,难怪我们王爷一直对妹妹挂心!”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听得东方汐道:“你呀,今日总算见了她,不再说我是在诓你了吧?!”见我似有疑惑,复又笑道:“早先听我说你,她只是不信。非烟跟我从小一起长大,性情极好,虽然跟了我八年,却从不计较名份,以后你们定会相处得好。”   我心中莫名发酸,这个女人,是东方汐的第一个女人哪!他们在一起二十几年,想必早已心意相通,默契十足了吧。想不到我严希真原本那样骄傲好强的一个人,如今也要与人分享一个丈夫,不由得暗暗一叹。   非烟笑道:“王爷又在取笑妾身了。妾身不过平淡之人,哪里能跟王妃相比?”   我连忙笑道:“姐姐快别这么说,你在王爷身边的日子长,对于王爷了解最深,以后妹妹还要向你多多请教。”说着,瞟了东方汐一眼,只见他神色平静,当似无意。   非烟道:“王爷虽然表面严厉,待府里的人却是极好的,妹妹是王爷心上的人,日后定然会得尽宠爱,姐姐可是真心喜欢。”   我正欲答话,却听东方汐轻咳了一声道:“非烟,你这几日都还在服药,还是回去歇着,别老是伤神!”   非烟埋头轻笑,却站起身来,盈盈一拜,道:“既如此,非烟就告辞了。明日再来拜会妹妹。若妹妹哪天得空,可到我如烟阁来坐坐,非烟定当好生款待!”   我连忙道:“姐姐别这样说,你既然身子不好,就好好休养,我这里,你随时来我随时都欢迎。那些所谓的礼节,我最是头痛,就能免则免吧。碧叶,替我送送烟夫人。”碧叶应了一声,却见昭然道:“王妃,不如就让奴婢送吧,反正奴婢这会儿也要回去快意园,就顺便送烟夫人回去。”   我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之间似有些闪烁,当下心中雪亮,这丫头,想必与非烟关系极好,如今我进了王府做了女主人,她是怕我欺负她呢,我说怎么不传自来,原来是特来为非烟壮胆的。   她也太小瞧我了,别说那非烟是个温柔知礼之人,我本就无意为难于她,就算她是居心叵测,嚣张拔扈的人,我也不可能当着东方汐的面给她难堪。于是淡笑道:“既如此,你就去吧。以后不必每日过来,好好伺候王爷才是要紧。即便有事,也不必亲来亲为,可遣个小厮来回话便是。我若有事,自会传你。还有烟夫人那里,日后定要多留些心。”   昭然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心中对我已然没有戒备之意,转身送了非烟出门。   却听东方汐笑道:“你三言两语,便叫昭然收了戒备之心,当真是能干!”   原来他的婢女侍妾有何企图,早已看得清清楚楚,却在这里跟我打哑迷。我没有答话,他上前来握住了我的手,轻笑道:“怎么了?莫非是打翻醋坛子?”   我不由得甩开他的手,懒懒地坐下,道:“没那闲工夫。本王妃现在饿得很,除了吃饭,别的事一概没有兴趣!”   当下青荷传了饭来,东方汐陪我用膳。我吃得高兴,也不想理他。他只得叹了口气道:“你也不必太在意。非烟……在王府多年,性情又好,待人宽和,府中之人都喜欢她。只因身份低微,故不得封妃。她身子一向不好,奶娘临死之前托我照顾她,我本意是封她为侧妃,以免委屈了她,可她却不愿。我知她不是爱计较的人,只因是跟了我,才这般委曲求全。”   我顿时失了胃口,放下筷子道:“她这样好,你为何还要委屈她?明儿你大可封她为侧妃,不就行了?”   东方汐笑道:“你呀,还说没吃醋?酸味已经这样重了。我已经说了,她不在意所在何位,又何必斤斤计较?”   我不由不快道:“她说是不计较,可是真心不愿计较?有哪个女人会愿意自己心上的男人宠爱别的女人?你既然那么在意她,又何必让她受这个委屈?”   东方汐脸色一沉,似有不快道:“你非要如此?非烟好歹跟了我这么多年,就算我多为她想一些又有何不妥?如今你贵为正妃,为何还要苦苦纠缠这个问题?”   我心中一苦,只得道:“的确如此。她这般委曲求全,我却还要纠缠不休,简直就是不识大体,不知好歹!”   东方汐立时站起身来,平声道:“你!算了,用过饭之后,管家会过来向你请安,为你介绍府中事宜。我要入朝与皇上商议国事,午膳你就不用等我了。”说罢,大步而去。 第二卷第37章皇后之仪   我也没了胃口,没想到嫁过来头一天就为了侍妾与他争吵,心中不由懊恼。早先入府之前也做了不少的心里准备,以为自己必定能沉得住气,谁知见了非烟,她竟是那样温柔知礼之人,而东方汐待她之心甚好,竟然乱了阵脚。唉,我何时也成了爱妒之人?   慢着,爱妒?难道我对他已有情意?否则为何要这般不快?   心中正自烦乱,却听得青荷道:“王妃,管家来请安了。”只得打起精神,应了一声“快请。”让丫头撤了膳食,上了茶来。只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青衣男子大步走了进来,见了我便拜道:“奴才周益安,给王妃请安。”   我淡笑了一下道:“不必多礼了。坐吧。周管家在王府当差多久了?”   周益安答道:“奴才不敢。还是站着回话的好。回王妃,奴才在府中已有二十年了。老王爷安在时,奴才便是王府的管家了。”   呵,在跟我摆资历呢!于是笑道:“何必如此拘礼,既是如此,就是看着王爷长大的人,也算是长辈了。你可算是王府的老人了,还是坐下说话吧。要不然岂是不显得我这个当家的苛待长辈?”   周益安忙道:“奴才不敢。小的不过是帮着主子打点些家务事,岂敢以长辈自居。王妃折煞奴才了。”   我喝了茶,仍是让座,周益安无奈,只得于左侧坐了,我装作不在意地说:“我虽说是主子,可毕竟对这府中之事不熟悉,以后还要多仰仗管家指点。”   周益安忙起身道:“不敢。王妃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才自当尽心尽力,不负王妃所托。”   我点了点头,道:“如此,你先去吧,府中之事,一切照旧。如若不能定夺之事,直需来报。”   周益安一怔,似有不安道:“王妃……不听奴才汇报府中之事?”   我微微笑道:“今日不必了,我有些乏。以后有什么事,我自会传你。你去忙吧。”   周益安只得躬身行礼,刚走出门,却见一小厮匆忙走过来,轻声说了几句,我听不甚清。却见周益安折回,对我道:“禀王妃,宫里来人了传诏,说是皇后娘娘宣您飞凤宫觐见。”   我心里一惊,今天是我新婚头一天,为何阮心瑜便召我进宫?虽然疑惑,却不得不更衣进宫。坐了车进了重华门,想起那日百花盛宴,与阮心瑜携手进宫的情形,心中不禁感慨。又想到东方汐早上不过与我说了几句不快之语,便不再理我,心中愈发郁闷。不知不觉已到了飞凤宫门外,宫女前去通报,要我在门外等候。   这飞凤宫秀丽华贵,比之春熙宫更加庞大威仪,我心事重重,却也无心欣赏。一会儿只见朱络走了出来笑道:“明南王妃久等了,皇后娘娘传您进去呢。”   我随朱络进了宫门,一路繁花似锦,清香扑鼻,却不进正宫主殿,直往后院而去。进了一处暖阁之内,只见阮心瑜坐在软榻之上,正自凝神沉思。她身着明黄绣凤锦缎宫袍,头戴黄金镶玉飞凤,尊贵之气浑然天成,自有威仪。我忙跪拜道:“臣妾明南王妃阮心璃叩见皇后娘娘,愿娘娘福体安康!”   阮心瑜连忙将我扶起,笑道:“妹妹何必如此多礼,此虽在宫中,却并无外人,你我姐妹只需如在家时一般才好。”   我只得笑了笑,由她拉着我在软榻上坐了,紫莲奉了茶来,阮心瑜道:“妹妹尝尝,这是今春才得的茉莉香茶,可是合口?”   我浅尝一口,果然清香扑鼻,饮之则满口生香,不由叹道:“好茶!真是好茶啊!就连妹妹这不爱喝茶之人也是喜欢。”   阮心瑜道:“既是喜欢,就带些回去。”当下吩咐朱络去包了一罐,我自是称谢。阮心瑜让屋里的人都退下了,方才正色道:“妹妹如今已是明南王的正妃了,他……待你如何?”   我一愣,原来阮心瑜是担心这个,不由得心中一宽,道:“他……还好。”   阮心瑜道:“我听闻王府中有一侍妾……”   我忙道:“那侍妾非烟原是温柔和善之人,姐姐大可放心。”   阮心瑜沉思道:“既如此,我也就放心了。”犹豫半晌,又道:“妹妹,姐姐还有一事,望妹妹能跟姐姐说清楚。”   我怔了怔,问道:“何事?”   阮心瑜将茶盏放在几上,眼睛望着那茶水,依然不动声色,淡声道:“皇上在百花盛会之前,曾私下里召见妹妹,却不知为何?”   我不由一愣,道:“这……妹妹不是说过,皇上只不过是随便那么一问,并无其他。”   阮心瑜抬眼看向我,眼中平静无波,道:“是吗?为何到了今日,妹妹还不肯跟姐姐说实话?这皇后之位,原本是属于你的,对不对?”   我大惊,吓得赶紧跪在地上,急声道:“皇后娘娘这么说,可要折煞臣妾了!臣妾无德无能,怎么可能与皇后娘娘相比?”   阮心瑜没有动,只叹了口气,道:“你我姐妹十几年亲如一人,有什么事不是知根知底?我又不是瞎子,皇上对你有情,只道我看不出来?他早已属意立你为后,你却为何……不愿进宫?生生将这皇后之位让于我?”   我心中慌乱,手心已有冷汗,这阮心瑜虽然待我不错,却是心思深密,难以捉摸,她反复盘查我与皇帝之间的事,却不知为何?当下默不作声,兀自沉思。   却听阮心瑜又道:“你为何不说话?你将后位让于我,可是……父亲的意思?”   我猛地一惊,心中惊疑不定,抬头去望她,只见她脸色平静如初,并无任何责难之意,不由答道:“这……不是的。只是臣妾……真的不想入宫。姐姐不是说过,帝王最是无情,一进宫门深似海,怕是要伤心的。”   阮心瑜不说话,只是望着我,眼中隐约有忧愁之意,我不禁一呆。只听她缓缓道:“你起来吧。姐姐明白你的心思。你我姐妹自幼要好,你是怕……进了宫,有朝一日,难免会……情谊不再。只是……皇上!”   阮心瑜一声惊叹,起身便拜,我暗叫不好,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皇帝来了?既然来这飞凤宫,却为何不见通报?不知刚才我与阮心瑜之间的对话他听去了多少?想到此,不由出一身冷汗。只跪在地上,不敢妄动。皇帝扶了心瑜往软榻上坐下,方才说道:“底下所跪何人?”   我慌忙答道:“臣妾明南王妃阮心璃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道:“是明南王妃?怎么跪在地上?快起来吧。”   我不敢擅动,只得望着阮心瑜,她淡声道:“皇上让你起来,你就起来吧。”   我方才慢慢起身,不知是不是跪得太久,腿竟然有些发麻,站了半晌,才站起来,身子却是一晃。皇帝竟欲伸手来扶,却不及放下,复又问道:“明南王妃为何在此?”   我不由得又看向阮心瑜,她将一切收尽眼底,却声色未动,只说道:“哦,是臣妾召妹妹来叙叙话。她如今成了王妃了,我们姐妹倒不如以前那般自在亲密了。”   皇帝顿了顿,道:“这又有何难?朕赐王妃一道玉牌,以后,你自可随意出入后宫,什么时候你们姐妹愿意相聚都可以。”   我当即欲下拜谢恩,却被皇帝扶住,道:“明南王妃不必多礼,你是皇后的妹妹,也就是朕的妹妹,从今往后便是一家人,明白吗?”   我也没了胃口,没想到嫁过来头一天就为了侍妾与他争吵,心中不由懊恼。早先入府之前也做了不少的心里准备,以为自己必定能沉得住气,谁知见了非烟,她竟是那样温柔知礼之人,而东方汐待她之心甚好,竟然乱了阵脚。唉,我何时也成了爱妒之人?   慢着,爱妒?难道我对他已有情意?否则为何要这般不快?   心中正自烦乱,却听得青荷道:“王妃,管家来请安了。”只得打起精神,应了一声“快请。”让丫头撤了膳食,上了茶来。只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青衣男子大步走了进来,见了我便拜道:“奴才周益安,给王妃请安。”   我淡笑了一下道:“不必多礼了。坐吧。周管家在王府当差多久了?”   周益安答道:“奴才不敢。还是站着回话的好。回王妃,奴才在府中已有二十年了。老王爷安在时,奴才便是王府的管家了。”   呵,在跟我摆资历呢!于是笑道:“何必如此拘礼,既是如此,就是看着王爷长大的人,也算是长辈了。你可算是王府的老人了,还是坐下说话吧。要不然岂是不显得我这个当家的苛待长辈?”   周益安忙道:“奴才不敢。小的不过是帮着主子打点些家务事,岂敢以长辈自居。王妃折煞奴才了。”   我喝了茶,仍是让座,周益安无奈,只得于左侧坐了,我装作不在意地说:“我虽说是主子,可毕竟对这府中之事不熟悉,以后还要多仰仗管家指点。”   周益安忙起身道:“不敢。王妃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才自当尽心尽力,不负王妃所托。”   我点了点头,道:“如此,你先去吧,府中之事,一切照旧。如若不能定夺之事,直需来报。”   周益安一怔,似有不安道:“王妃……不听奴才汇报府中之事?”   我微微笑道:“今日不必了,我有些乏。以后有什么事,我自会传你。你去忙吧。”   周益安只得躬身行礼,刚走出门,却见一小厮匆忙走过来,轻声说了几句,我听不甚清。却见周益安折回,对我道:“禀王妃,宫里来人了传诏,说是皇后娘娘宣您飞凤宫觐见。”   我心里一惊,今天是我新婚头一天,为何阮心瑜便召我进宫?虽然疑惑,却不得不更衣进宫。坐了车进了重华门,想起那日百花盛宴,与阮心瑜携手进宫的情形,心中不禁感慨。又想到东方汐早上不过与我说了几句不快之语,便不再理我,心中愈发郁闷。不知不觉已到了飞凤宫门外,宫女前去通报,要我在门外等候。   这飞凤宫秀丽华贵,比之春熙宫更加庞大威仪,我心事重重,却也无心欣赏。一会儿只见朱络走了出来笑道:“明南王妃久等了,皇后娘娘传您进去呢。”   我随朱络进了宫门,一路繁花似锦,清香扑鼻,却不进正宫主殿,直往后院而去。进了一处暖阁之内,只见阮心瑜坐在软榻之上,正自凝神沉思。她身着明黄绣凤锦缎宫袍,头戴黄金镶玉飞凤,尊贵之气浑然天成,自有威仪。我忙跪拜道:“臣妾明南王妃阮心璃叩见皇后娘娘,愿娘娘福体安康!”   阮心瑜连忙将我扶起,笑道:“妹妹何必如此多礼,此虽在宫中,却并无外人,你我姐妹只需如在家时一般才好。”   我只得笑了笑,由她拉着我在软榻上坐了,紫莲奉了茶来,阮心瑜道:“妹妹尝尝,这是今春才得的茉莉香茶,可是合口?”   我浅尝一口,果然清香扑鼻,饮之则满口生香,不由叹道:“好茶!真是好茶啊!就连妹妹这不爱喝茶之人也是喜欢。”   阮心瑜道:“既是喜欢,就带些回去。”当下吩咐朱络去包了一罐,我自是称谢。阮心瑜让屋里的人都退下了,方才正色道:“妹妹如今已是明南王的正妃了,他……待你如何?”   我一愣,原来阮心瑜是担心这个,不由得心中一宽,道:“他……还好。”   阮心瑜道:“我听闻王府中有一侍妾……”   我忙道:“那侍妾非烟原是温柔和善之人,姐姐大可放心。”   阮心瑜沉思道:“既如此,我也就放心了。”犹豫半晌,又道:“妹妹,姐姐还有一事,望妹妹能跟姐姐说清楚。”   我怔了怔,问道:“何事?”   阮心瑜将茶盏放在几上,眼睛望着那茶水,依然不动声色,淡声道:“皇上在百花盛会之前,曾私下里召见妹妹,却不知为何?”   我不由一愣,道:“这……妹妹不是说过,皇上只不过是随便那么一问,并无其他。”   阮心瑜抬眼看向我,眼中平静无波,道:“是吗?为何到了今日,妹妹还不肯跟姐姐说实话?这皇后之位,原本是属于你的,对不对?”   我大惊,吓得赶紧跪在地上,急声道:“皇后娘娘这么说,可要折煞臣妾了!臣妾无德无能,怎么可能与皇后娘娘相比?”   阮心瑜没有动,只叹了口气,道:“你我姐妹十几年亲如一人,有什么事不是知根知底?我又不是瞎子,皇上对你有情,只道我看不出来?他早已属意立你为后,你却为何……不愿进宫?生生将这皇后之位让于我?”   我心中慌乱,手心已有冷汗,这阮心瑜虽然待我不错,却是心思深密,难以捉摸,她反复盘查我与皇帝之间的事,却不知为何?当下默不作声,兀自沉思。   却听阮心瑜又道:“你为何不说话?你将后位让于我,可是……父亲的意思?”   我猛地一惊,心中惊疑不定,抬头去望她,只见她脸色平静如初,并无任何责难之意,不由答道:“这……不是的。只是臣妾……真的不想入宫。姐姐不是说过,帝王最是无情,一进宫门深似海,怕是要伤心的。”   阮心瑜不说话,只是望着我,眼中隐约有忧愁之意,我不禁一呆。只听她缓缓道:“你起来吧。姐姐明白你的心思。你我姐妹自幼要好,你是怕……进了宫,有朝一日,难免会……情谊不再。只是……皇上!”   阮心瑜一声惊叹,起身便拜,我暗叫不好,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皇帝来了?既然来这飞凤宫,却为何不见通报?不知刚才我与阮心瑜之间的对话他听去了多少?想到此,不由出一身冷汗。只跪在地上,不敢妄动。皇帝扶了心瑜往软榻上坐下,方才说道:“底下所跪何人?”   我慌忙答道:“臣妾明南王妃阮心璃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道:“是明南王妃?怎么跪在地上?快起来吧。”   我不敢擅动,只得望着阮心瑜,她淡声道:“皇上让你起来,你就起来吧。”   我方才慢慢起身,不知是不是跪得太久,腿竟然有些发麻,站了半晌,才站起来,身子却是一晃。皇帝竟欲伸手来扶,却不及放下,复又问道:“明南王妃为何在此?”   我不由得又看向阮心瑜,她将一切收尽眼底,却声色未动,只说道:“哦,是臣妾召妹妹来叙叙话。她如今成了王妃了,我们姐妹倒不如以前那般自在亲密了。”   皇帝顿了顿,道:“这又有何难?朕赐王妃一道玉牌,以后,你自可随意出入后宫,什么时候你们姐妹愿意相聚都可以。”   我当即欲下拜谢恩,却被皇帝扶住,道:“明南王妃不必多礼,你是皇后的妹妹,也就是朕的妹妹,从今往后便是一家人,明白吗?” 第二卷第38章遇刺   手中捏着皇帝亲赐的玉牌,心中却是忐忑不安。不知他与阮心璃三年前是如何定情?如今看来,他待我如此关心,连阮心瑜都疑虑不安。这可如何是好?   心里想得正乱,转眼已出了重华门。远远地看到轿子旁边站了一个人,竟是东方汐。当下慢慢地走了过去,想着如何开口。他只是看着我,伸过手来牵我上了轿,一路竟无话。我心里实在闷不住,不得不问道:“王爷怎么在这儿?”   他动也没动,只道:“等你。”   我一愣,复又问道:“等我?王爷怎知妾身进了宫?”   他转过头来看了看我,淡笑道:“皇后娘娘召见你吗?怎么?有何要事?”   我低了头道:“没什么,只是……问你待我好不好!”   他轻笑道:“那……爱妃怎么说?”   我抬起头来望他,佯作气道:“不怎么样!”   “当真?”他不觉将我揽入怀中,“难道本王昨夜表现得不够好?那今晚……”   我轻斥一声:“去!”欲从他怀里坐起,无奈他抱得紧,挣了半天却拗不过他,只得任由他抱着,心里却并未释然。只听他叹一口气道:“心璃可还在怪我?其实……”   我立刻道:“你不用解释,我明白。”   他讶异道:“你明白?”   我不由冷笑道:“我当然明白。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寻常之事!不是吗?你不过才一妃一妾,比起那些亲王来算什么?实在是我小题大做!不过妾身刚刚从那重华门出来,想起了一个人。”   他不由一愣,问道:“想起谁?”我缓缓地坐直,眼望着轿帘,轻声道:“想起了易珮。她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他脸色一沉,略有不快,道:“易珮?你以为她拒绝了本王,就算聪明?”   我直望向他,淡笑道:“妾身有一事,一直很想问王爷。”   他道:“你问。”   我平声道:“王爷为何在百花盛宴抢了我的名牌?”   他微微一笑:“这个也需要问?本王自然是想让你做本王的王妃。”   我不由问道:“为何选我?我胆大妄为,连欺君之事也做得出来,你就不怕有朝一日被我连累?若论才情,小女子自认不如阮心瑜与简颐,如果只是讲美貌,这容貌再美,也难免有人老色衰的一天……小女子实在是想不太明白,王爷为何独独挑上了我?”   他挑了挑眉,轻笑道:“本王说过了,本王要你……报答救命之恩!”   我一怔:“就这样?”   他神色未变,抬起我的脸道:“不然为何?如你所说,每一样似乎都在说明本王不该选你为妃,可是本王却偏偏选了你。本王看中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我呆了呆,这个男人,是何等的狂傲自负,以为身边一切,皆可在他的掌握之中,想必是玩弄权术的高手。否则以他十八岁的年纪便登上王位,至今不仅地位稳如泰山,而且东南西北四王之中唯他的藩地最为强盛。   当下不再说话,心里暗暗觉得自己对身边这个人真是太不了解了。怎么稀里糊涂地就以为自己对他动了情?他虽然不似皇帝一般高高在上,可权势了得,呼风唤雨,却也并不比那皇帝容易对付。   他见我不说话,复又笑道:“心璃在想什么?还为非烟不快?”   我只得笑道:“妾身怎么敢?妾身不过是王爷看中的一样东西,哪敢有什么念想!”   他叹了一口气,复又将我揽进怀里,道:“你呀!真是越发牙尖嘴利!倒叫本王疼也不是,气也不是!”   我正欲反唇相讥,却见他身子一扭,将我压向轿底,一支长箭“咻”地一声,竟生生地穿轿而过!   我大惊失色,来不及说话,只听东方汐低声道:“你在这儿别动!”眼前一晃,他已飞身出了轿外。轿子停了下来,我伏身在轿底,大气也不敢喘。只听得东方汐叫道:“子默!”   我猛地一惊,子默怎么了,再也顾不得危险,手脚并用,连忙爬出轿外,那样子说不出的狼狈。只见东方汐站在一旁,四个轿夫也没有动,脸上皆有惊慌之色。唯有子默不见了,不由急声问道:“子默呢!”   东方汐道:“她追那放箭之人去了。”当下吹了一声口哨,只过了一会儿,见御风飞奔而来,我顿时傻了,它怎么来的?难道就在附近?东方汐抱我上了马,吩咐道:“轿子不能再坐,你们只抬空轿回王府,我与王妃乘马回去。”   众人应声去了,御风载着我们缓步前行。我还在为刚才的事惊疑不定,却听东方汐道:“你有仇家?”   我思索道:“没有啊。如果要有,就只有上次你见过的那个汪公子。”   东方汐道:“汪世仁再骄横,也没有胆子来行刺明南王妃。你还得罪过什么人?”   我气道:“我得罪什么?本小姐向来大好人一个,怎么会得罪人?喂,你怎么不说是你的仇家?”   他轻笑道:“那人分明是冲你来的,如果想杀我,一支箭有什么用?”   我无话可说,的确,以他的武功,一支箭只能是说玩具。况且我坐轿回府,外人只当是明南王妃,没有人知道他也在轿中。可是为什么会有人要杀我?上次离音阁失火,若如我梦中所见,当是我自己放的火,也不会是有人想至我于死地。至于阻击子默的黑衣人,恐怕也意不在我。可是今天这个人,又是为何而来?   东方汐又道:“想不到我还真的娶了个大麻烦!”   我翻了翻白眼道:“那你大可将我休了,不就一了百了!”   他笑道:“心璃又在耍小心眼了,想让我赶你走啊?恐怕没那么容易。不过,谁敢动我的人,那他可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说到后一句,他的声音里已经没了笑意。   我不由一颤,似有一分感动,一分不安。当即靠着他,不再说话。   一路骑马回了辅政王府,碧叶已在门口等着。一见我便叫道:“小姐!方才奴婢见到一个空轿子回来,可是吓了一跳!”   我笑了笑,轻声道:“没事儿,只是出了个小意外。”   东方汐道:“碧叶陪王妃回真意园去吧,本王一会就过来。”我看了他一眼,只得与碧叶回去了。原来这辅政王府也分前、后两院。前院主楼快意园,是东方汐平日住的园子。我住的是正妃之真意园,府中还有四侧妃的和意园、祥意园、厚意园、恩意园,规模较之真意园略小。只是东方汐尚未纳侧妃,这些园子如今都还空着。再有便是八香园,是八侍妾所住之地,分为八阁,如今只有非烟住了如烟阁,别的也都空着。我望着那些空荡荡的楼阁,心中没来由地不安,有朝一日这些园子里若都住满了人,到那时,我又该如何自处?   回到真意园里,文昕似有些焦急地在房中等我。我摒退了其他人,与她进了内室,她方才急道:“小姐路上遇袭,无碍吧?”   我一愣,她如何得知?口中却道:“无碍。你怎么知道的?”   文昕急道:“我当然知道了。子默追那人没追上,想不到竟是个轻功了得之人。小姐,我们追查辽东王旧案之事,恐已有人知晓,我觉得,不宜再追查下去。”   我又是一愣,难道今日遇刺与辽东王旧案有关?不由得沉思不语。文昕似有急道:“小姐!那辽东王旧案迁涉极广,我这几日集中在宫中盘查,好不容易查得一丝线索,可查到之人居然尽皆被灭了口!我觉得实在可疑,想必此案幕后之人已经知晓我们的目的!”   手中捏着皇帝亲赐的玉牌,心中却是忐忑不安。不知他与阮心璃三年前是如何定情?如今看来,他待我如此关心,连阮心瑜都疑虑不安。这可如何是好?   心里想得正乱,转眼已出了重华门。远远地看到轿子旁边站了一个人,竟是东方汐。当下慢慢地走了过去,想着如何开口。他只是看着我,伸过手来牵我上了轿,一路竟无话。我心里实在闷不住,不得不问道:“王爷怎么在这儿?”   他动也没动,只道:“等你。”   我一愣,复又问道:“等我?王爷怎知妾身进了宫?”   他转过头来看了看我,淡笑道:“皇后娘娘召见你吗?怎么?有何要事?”   我低了头道:“没什么,只是……问你待我好不好!”   他轻笑道:“那……爱妃怎么说?”   我抬起头来望他,佯作气道:“不怎么样!”   “当真?”他不觉将我揽入怀中,“难道本王昨夜表现得不够好?那今晚……”   我轻斥一声:“去!”欲从他怀里坐起,无奈他抱得紧,挣了半天却拗不过他,只得任由他抱着,心里却并未释然。只听他叹一口气道:“心璃可还在怪我?其实……”   我立刻道:“你不用解释,我明白。”   他讶异道:“你明白?”   我不由冷笑道:“我当然明白。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寻常之事!不是吗?你不过才一妃一妾,比起那些亲王来算什么?实在是我小题大做!不过妾身刚刚从那重华门出来,想起了一个人。”   他不由一愣,问道:“想起谁?”我缓缓地坐直,眼望着轿帘,轻声道:“想起了易珮。她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他脸色一沉,略有不快,道:“易珮?你以为她拒绝了本王,就算聪明?”   我直望向他,淡笑道:“妾身有一事,一直很想问王爷。”   他道:“你问。”   我平声道:“王爷为何在百花盛宴抢了我的名牌?”   他微微一笑:“这个也需要问?本王自然是想让你做本王的王妃。”   我不由问道:“为何选我?我胆大妄为,连欺君之事也做得出来,你就不怕有朝一日被我连累?若论才情,小女子自认不如阮心瑜与简颐,如果只是讲美貌,这容貌再美,也难免有人老色衰的一天……小女子实在是想不太明白,王爷为何独独挑上了我?”   他挑了挑眉,轻笑道:“本王说过了,本王要你……报答救命之恩!”   我一怔:“就这样?”   他神色未变,抬起我的脸道:“不然为何?如你所说,每一样似乎都在说明本王不该选你为妃,可是本王却偏偏选了你。本王看中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我呆了呆,这个男人,是何等的狂傲自负,以为身边一切,皆可在他的掌握之中,想必是玩弄权术的高手。否则以他十八岁的年纪便登上王位,至今不仅地位稳如泰山,而且东南西北四王之中唯他的藩地最为强盛。   当下不再说话,心里暗暗觉得自己对身边这个人真是太不了解了。怎么稀里糊涂地就以为自己对他动了情?他虽然不似皇帝一般高高在上,可权势了得,呼风唤雨,却也并不比那皇帝容易对付。   他见我不说话,复又笑道:“心璃在想什么?还为非烟不快?”   我只得笑道:“妾身怎么敢?妾身不过是王爷看中的一样东西,哪敢有什么念想!”   他叹了一口气,复又将我揽进怀里,道:“你呀!真是越发牙尖嘴利!倒叫本王疼也不是,气也不是!”   我正欲反唇相讥,却见他身子一扭,将我压向轿底,一支长箭“咻”地一声,竟生生地穿轿而过!   我大惊失色,来不及说话,只听东方汐低声道:“你在这儿别动!”眼前一晃,他已飞身出了轿外。轿子停了下来,我伏身在轿底,大气也不敢喘。只听得东方汐叫道:“子默!”   我猛地一惊,子默怎么了,再也顾不得危险,手脚并用,连忙爬出轿外,那样子说不出的狼狈。只见东方汐站在一旁,四个轿夫也没有动,脸上皆有惊慌之色。唯有子默不见了,不由急声问道:“子默呢!”   东方汐道:“她追那放箭之人去了。”当下吹了一声口哨,只过了一会儿,见御风飞奔而来,我顿时傻了,它怎么来的?难道就在附近?东方汐抱我上了马,吩咐道:“轿子不能再坐,你们只抬空轿回王府,我与王妃乘马回去。”   众人应声去了,御风载着我们缓步前行。我还在为刚才的事惊疑不定,却听东方汐道:“你有仇家?”   我思索道:“没有啊。如果要有,就只有上次你见过的那个汪公子。”   东方汐道:“汪世仁再骄横,也没有胆子来行刺明南王妃。你还得罪过什么人?”   我气道:“我得罪什么?本小姐向来大好人一个,怎么会得罪人?喂,你怎么不说是你的仇家?”   他轻笑道:“那人分明是冲你来的,如果想杀我,一支箭有什么用?”   我无话可说,的确,以他的武功,一支箭只能是说玩具。况且我坐轿回府,外人只当是明南王妃,没有人知道他也在轿中。可是为什么会有人要杀我?上次离音阁失火,若如我梦中所见,当是我自己放的火,也不会是有人想至我于死地。至于阻击子默的黑衣人,恐怕也意不在我。可是今天这个人,又是为何而来?   东方汐又道:“想不到我还真的娶了个大麻烦!”   我翻了翻白眼道:“那你大可将我休了,不就一了百了!”   他笑道:“心璃又在耍小心眼了,想让我赶你走啊?恐怕没那么容易。不过,谁敢动我的人,那他可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说到后一句,他的声音里已经没了笑意。   我不由一颤,似有一分感动,一分不安。当即靠着他,不再说话。   一路骑马回了辅政王府,碧叶已在门口等着。一见我便叫道:“小姐!方才奴婢见到一个空轿子回来,可是吓了一跳!”   我笑了笑,轻声道:“没事儿,只是出了个小意外。”   东方汐道:“碧叶陪王妃回真意园去吧,本王一会就过来。”我看了他一眼,只得与碧叶回去了。原来这辅政王府也分前、后两院。前院主楼快意园,是东方汐平日住的园子。我住的是正妃之真意园,府中还有四侧妃的和意园、祥意园、厚意园、恩意园,规模较之真意园略小。只是东方汐尚未纳侧妃,这些园子如今都还空着。再有便是八香园,是八侍妾所住之地,分为八阁,如今只有非烟住了如烟阁,别的也都空着。我望着那些空荡荡的楼阁,心中没来由地不安,有朝一日这些园子里若都住满了人,到那时,我又该如何自处?   回到真意园里,文昕似有些焦急地在房中等我。我摒退了其他人,与她进了内室,她方才急道:“小姐路上遇袭,无碍吧?”   我一愣,她如何得知?口中却道:“无碍。你怎么知道的?”   文昕急道:“我当然知道了。子默追那人没追上,想不到竟是个轻功了得之人。小姐,我们追查辽东王旧案之事,恐已有人知晓,我觉得,不宜再追查下去。”   我又是一愣,难道今日遇刺与辽东王旧案有关?不由得沉思不语。文昕似有急道:“小姐!那辽东王旧案迁涉极广,我这几日集中在宫中盘查,好不容易查得一丝线索,可查到之人居然尽皆被灭了口!我觉得实在可疑,想必此案幕后之人已经知晓我们的目的!” 第二卷第39章文昕(上)   我心中暗惊,想不到辽东王旧案竟然是这般难查,那当日告密之人恐怕权势之大、根节之深,已经超过我的想象。此人能在宫中杀人,还杀得不费力气,当真是令人心惊。   只听文昕又道:“我虽不知小姐为何要执意追查此案,但既然已经威胁到小姐的安全,文昕就不得不停止追查了。”   我心中一动,只得道:“今日行刺之人是谁,现在还不能定论。况且……我总觉得他不象是要我的命,倒象是……在警告我。不行!辽东王之案……一定要查!只不过,现在先不要轻举妄动。”   文昕脸色有异,只得道:“小姐决意要追查此案?”   我点了点头:“不错!此案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我一定要将它查个水落石出。你不需要想太多,只要暗中留意,但千万不可放松。”   文昕想了想道:“文昕倒有个主意。二小姐现在贵为皇后,小姐何不请她帮忙,说不定事半功倍!况且,有皇后相助,说不定那人也就无可奈何了!”   我沉声道:“不可!你要记住!此事除了你我之外,决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文昕惊道:“这是为何?皇后娘娘与小姐情谊颇深,若小姐开口求助,皇后娘娘定不会推辞。”   我苦笑了一下,道:“情谊颇深?是啊。这样就更不能去麻烦她了。总之你记住,这件事决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你就不用再跟着我了。”   文昕无奈,只得应诺而退。   晚膳时东方汐来真意园陪我用膳,一连几日他都宿在我真意园中,我也不复提起非烟之事,他似乎百般迁就于我,不再轻易不快。至于非烟,倒是隔三差五地带着丫头璧儿来我房里坐坐,无非也是聊聊闲话,做做针线。我见她神色平和,毫无骄奢之态,对于东方汐如此宠爱于我也不甚在意。自我进了王府,东方汐虽也时常去看她,却从不在她房中留宿,心中不由暗暗奇怪。   文昕不再日日出府,但总是心事重重。子默那日并未追到暗杀我之人,只在离官道不远的阁楼上发现了一点点弓箭上的羽毛,核对之后与射我之箭相同,想必那人必是埋伏在那里,一见到明南王妃的轿子过来便射箭,却万没料到东方汐也在轿内,他见子默追去,便慌忙逃遁,一时不察才会蹭掉了箭上的羽毛。   那支箭普通之极,寻常武士皆可使用,找不到任何线索。但此人离我的轿子至少有百米远,这么远的距离居然能将箭射得如此精准有力,恐怕不是一般武士能做到的。   只是我追查辽东王旧案之事如何被人知晓?凌宵宫宫规严谨,就算文昕利用凌宵宫的势力来追查此案,宫中弟子也不会随意泄露消息。若那告密之人得知我在查案,但恐怕未必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又如何能来警告于我?除非……当下心中一动,唤来青荷道:“你去请子默来。”   青荷应声而去,子默急急赶来,脸色微红,似有些气恼,我不由一愣,道:“子默这是怎么了?生谁的气吗?”   子默平声道:“没有。小姐找我来有什么吩咐?”   我带她进了内室,方才低声道:“我要你留意文昕这几日的动向,不管她去哪里,见什么人,做什么事,通通来报,知道吗?”   子默一愣,却没说话。我只得道:“你不要多心,最近我让她去做一件危险的事情,我担心她一时不查,出了什么岔子。”   她方才应声而去,我无意间往那后窗望去,似有暗影一闪,心中不禁一愣,疑虑渐生。   以后每日子默来报,文昕只是去通晓殿分部与弟子聊天,然后便回王府,甚少出门。只有前一日一人去吉庆楼饮酒,似有心事。我想既然大家都沉得住气,我也不急于一时。当下只嘱咐子默继续留意,也不再多话。   朝中太平,并无大事发生。东方汐熟悉了朝中事务,慢慢得心应手,日渐闲适,也得以时常陪伴于我。虽然党争仍然激烈,有皇上与明南王相互协调,却也相安无事。   自那日遇刺之后,虽然有子默陪伴,东方汐仍不放心,每次出门,我总是前呼后拥,侍卫一堆,十分不便,不由得没了什么兴致,呆在家中十分烦闷。青荷见我终日无聊,只得叹道:“小姐以前没事就喜欢四处游玩,如今这般烦闷,难怪小姐会日日不快了。”   我不由恼道:“就是!说起来是做了王妃,地位更加尊崇,结果,还不如一个阮家小姐来得自在开心!”   青荷笑道:“不如让奴婢陪小姐出去走走?”   我心一动,却叹道:“出去?出哪儿去?一大堆人跟着,想玩也玩不好。”   青荷道:“王爷进宫面圣,说是讨论青江改治,恐怕不会这么早回来。我们不如悄悄地出去,玩够了,悄悄地回来,不用让他们知道,不就行了?”   我笑道:“好主意!你这丫头倒是越来越贴心了。不过,我们不能穿成这样出去,太引人注目,需要扮成男子才好。”   于是与青荷换了男装,悄悄地出了府,青荷笑道:“想不到小姐扮男子也这般好看呢!不如我们去‘千荷丽景’吧,听说那边的荷花开了呢!前几日府里的人都说,天京城里去看荷花的人多得不得了,小姐,我们也去吧!”   我听得高兴,立即与青荷叫了马车直奔千荷丽景,只见那景园里荷塘竟广阔无垠,一眼望不到边,其间不乏亭台楼阁,荷香娇艳,美不胜收。我顿时觉得心旷神怡,让青荷租了小船来,我们慢慢地划到池塘中间去。正玩得开心,忽听到青荷叫道:“咦,那是不是昕公子?”   我一愣,连忙看去,文昕站在池塘中间的一个小亭中,似在等什么人。心中一动,连忙让青荷压低身子,慢慢地划了过去。不久便见一人进了小亭,因为背对着我们,看不清他的容貌。   只听到一人道:“你找我来究竟何事?”   文昕道:“小姐不肯停手,我也没有办法。此事究竟怎么办才好?”   那人又道:“你不知她为何执意追查此事?”   文昕道:“小姐不肯说,只说与她有莫大的关系。我真是很担心,再这样下去我怕……”   那人道:“既然如此,我也没办法,只有……”   文昕惊道:“不可!上次你们未经我允许便私自行动,我都没有追究,以后再不能这样!”   那人沉声道:“是吗?你不信我?”话音刚落,只见他飞身扑来,直向我一掌拍下,我啊地惊叫出声,直往后退,无奈船身太小,四面皆是池塘水,根本无处可躲。不得不闭上眼睛,心中暗暗叫苦,我的天哪,这下可真是再劫难逃了。   却听得“砰”地一声,我睁眼一看,自己居然完好无损,文昕倒在我身边,口角出血,那一掌居然生生地拍在她的身上,我不由得呆了,只听得青荷一声惊叫,抢身向那人攻去。那人只是一呆,逼开青荷,连跃几下,已出了池塘之外,转眼不见了踪影。   我连忙扶起文昕,皱眉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不要命吗?”   她见我无恙,只道:“你没事……就好。为何子默……不在你身边?”   我心中一团纷乱,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只欲将她抱起,稍一动,她便痛楚难当,我心一惊,怕她是伤了肋骨,当下不敢再移动她,只得让青荷将船划上岸,雇了人来抬她回王府。她受了内伤,早已元气损竭,晕了过去。   回了真意园,幸好东方汐尚未回府,我嘱咐了青荷不得对任何人说起今天之事,只说文昕不小心在外面摔坏了,请了大夫进府医治。园子里一阵忙乱,唯独子默不见人影。   我心中暗惊,想不到辽东王旧案竟然是这般难查,那当日告密之人恐怕权势之大、根节之深,已经超过我的想象。此人能在宫中杀人,还杀得不费力气,当真是令人心惊。   只听文昕又道:“我虽不知小姐为何要执意追查此案,但既然已经威胁到小姐的安全,文昕就不得不停止追查了。”   我心中一动,只得道:“今日行刺之人是谁,现在还不能定论。况且……我总觉得他不象是要我的命,倒象是……在警告我。不行!辽东王之案……一定要查!只不过,现在先不要轻举妄动。”   文昕脸色有异,只得道:“小姐决意要追查此案?”   我点了点头:“不错!此案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我一定要将它查个水落石出。你不需要想太多,只要暗中留意,但千万不可放松。”   文昕想了想道:“文昕倒有个主意。二小姐现在贵为皇后,小姐何不请她帮忙,说不定事半功倍!况且,有皇后相助,说不定那人也就无可奈何了!”   我沉声道:“不可!你要记住!此事除了你我之外,决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文昕惊道:“这是为何?皇后娘娘与小姐情谊颇深,若小姐开口求助,皇后娘娘定不会推辞。”   我苦笑了一下,道:“情谊颇深?是啊。这样就更不能去麻烦她了。总之你记住,这件事决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你就不用再跟着我了。”   文昕无奈,只得应诺而退。   晚膳时东方汐来真意园陪我用膳,一连几日他都宿在我真意园中,我也不复提起非烟之事,他似乎百般迁就于我,不再轻易不快。至于非烟,倒是隔三差五地带着丫头璧儿来我房里坐坐,无非也是聊聊闲话,做做针线。我见她神色平和,毫无骄奢之态,对于东方汐如此宠爱于我也不甚在意。自我进了王府,东方汐虽也时常去看她,却从不在她房中留宿,心中不由暗暗奇怪。   文昕不再日日出府,但总是心事重重。子默那日并未追到暗杀我之人,只在离官道不远的阁楼上发现了一点点弓箭上的羽毛,核对之后与射我之箭相同,想必那人必是埋伏在那里,一见到明南王妃的轿子过来便射箭,却万没料到东方汐也在轿内,他见子默追去,便慌忙逃遁,一时不察才会蹭掉了箭上的羽毛。   那支箭普通之极,寻常武士皆可使用,找不到任何线索。但此人离我的轿子至少有百米远,这么远的距离居然能将箭射得如此精准有力,恐怕不是一般武士能做到的。   只是我追查辽东王旧案之事如何被人知晓?凌宵宫宫规严谨,就算文昕利用凌宵宫的势力来追查此案,宫中弟子也不会随意泄露消息。若那告密之人得知我在查案,但恐怕未必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又如何能来警告于我?除非……当下心中一动,唤来青荷道:“你去请子默来。”   青荷应声而去,子默急急赶来,脸色微红,似有些气恼,我不由一愣,道:“子默这是怎么了?生谁的气吗?”   子默平声道:“没有。小姐找我来有什么吩咐?”   我带她进了内室,方才低声道:“我要你留意文昕这几日的动向,不管她去哪里,见什么人,做什么事,通通来报,知道吗?”   子默一愣,却没说话。我只得道:“你不要多心,最近我让她去做一件危险的事情,我担心她一时不查,出了什么岔子。”   她方才应声而去,我无意间往那后窗望去,似有暗影一闪,心中不禁一愣,疑虑渐生。   以后每日子默来报,文昕只是去通晓殿分部与弟子聊天,然后便回王府,甚少出门。只有前一日一人去吉庆楼饮酒,似有心事。我想既然大家都沉得住气,我也不急于一时。当下只嘱咐子默继续留意,也不再多话。   朝中太平,并无大事发生。东方汐熟悉了朝中事务,慢慢得心应手,日渐闲适,也得以时常陪伴于我。虽然党争仍然激烈,有皇上与明南王相互协调,却也相安无事。   自那日遇刺之后,虽然有子默陪伴,东方汐仍不放心,每次出门,我总是前呼后拥,侍卫一堆,十分不便,不由得没了什么兴致,呆在家中十分烦闷。青荷见我终日无聊,只得叹道:“小姐以前没事就喜欢四处游玩,如今这般烦闷,难怪小姐会日日不快了。”   我不由恼道:“就是!说起来是做了王妃,地位更加尊崇,结果,还不如一个阮家小姐来得自在开心!”   青荷笑道:“不如让奴婢陪小姐出去走走?”   我心一动,却叹道:“出去?出哪儿去?一大堆人跟着,想玩也玩不好。”   青荷道:“王爷进宫面圣,说是讨论青江改治,恐怕不会这么早回来。我们不如悄悄地出去,玩够了,悄悄地回来,不用让他们知道,不就行了?”   我笑道:“好主意!你这丫头倒是越来越贴心了。不过,我们不能穿成这样出去,太引人注目,需要扮成男子才好。”   于是与青荷换了男装,悄悄地出了府,青荷笑道:“想不到小姐扮男子也这般好看呢!不如我们去‘千荷丽景’吧,听说那边的荷花开了呢!前几日府里的人都说,天京城里去看荷花的人多得不得了,小姐,我们也去吧!”   我听得高兴,立即与青荷叫了马车直奔千荷丽景,只见那景园里荷塘竟广阔无垠,一眼望不到边,其间不乏亭台楼阁,荷香娇艳,美不胜收。我顿时觉得心旷神怡,让青荷租了小船来,我们慢慢地划到池塘中间去。正玩得开心,忽听到青荷叫道:“咦,那是不是昕公子?”   我一愣,连忙看去,文昕站在池塘中间的一个小亭中,似在等什么人。心中一动,连忙让青荷压低身子,慢慢地划了过去。不久便见一人进了小亭,因为背对着我们,看不清他的容貌。   只听到一人道:“你找我来究竟何事?”   文昕道:“小姐不肯停手,我也没有办法。此事究竟怎么办才好?”   那人又道:“你不知她为何执意追查此事?”   文昕道:“小姐不肯说,只说与她有莫大的关系。我真是很担心,再这样下去我怕……”   那人道:“既然如此,我也没办法,只有……”   文昕惊道:“不可!上次你们未经我允许便私自行动,我都没有追究,以后再不能这样!”   那人沉声道:“是吗?你不信我?”话音刚落,只见他飞身扑来,直向我一掌拍下,我啊地惊叫出声,直往后退,无奈船身太小,四面皆是池塘水,根本无处可躲。不得不闭上眼睛,心中暗暗叫苦,我的天哪,这下可真是再劫难逃了。   却听得“砰”地一声,我睁眼一看,自己居然完好无损,文昕倒在我身边,口角出血,那一掌居然生生地拍在她的身上,我不由得呆了,只听得青荷一声惊叫,抢身向那人攻去。那人只是一呆,逼开青荷,连跃几下,已出了池塘之外,转眼不见了踪影。   我连忙扶起文昕,皱眉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不要命吗?”   她见我无恙,只道:“你没事……就好。为何子默……不在你身边?”   我心中一团纷乱,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只欲将她抱起,稍一动,她便痛楚难当,我心一惊,怕她是伤了肋骨,当下不敢再移动她,只得让青荷将船划上岸,雇了人来抬她回王府。她受了内伤,早已元气损竭,晕了过去。   回了真意园,幸好东方汐尚未回府,我嘱咐了青荷不得对任何人说起今天之事,只说文昕不小心在外面摔坏了,请了大夫进府医治。园子里一阵忙乱,唯独子默不见人影。 第二卷第40章文昕(下)   文昕断了左侧两根肋骨,所幸内脏只是略有损伤,却伤得不深,只是如此一来,她便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我心中又气又恨,却拿她无法。   青荷随大夫去取药,我让碧叶去门外候着,看文昕脸色苍白,断骨之痛,想必极为难忍。不由得叹道:“你……这是何苦?!”   文昕苦涩道:“文昕办事不力,反倒让小姐操心了!”   我沉声道:“你的确办事不力!我问你,今天你见那人,究竟是何人?有何目的?”   她面色微变,却没说话,我不由得叹道:“文昕!自我受伤醒来,一直最是信任你!你为何要瞒我这么多事?”   文昕颤声道:“小姐!文昕十岁便跟着小姐,十年了,文昕的生命之中,除了小姐,再无第二个人。就算文昕对小姐隐瞒了一些事,也绝不会对小姐不利!”   我冷笑一声:“是吗?这么说有些事你不让我知道反而是为我好了?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让你可以瞒着主子自作主张?!”   她急声道:“文昕……不敢!只是小姐姐半年之内遭了两难,文昕却查不到是何人所为。实在是有负于小姐!此次小姐执意追查辽东王旧案,那案子背后之人恐怕非富即贵,文昕是怕……会对小姐不利!”   我哼了一声,道:“既然你如此有主见,为了不让我继续追查此事,竟然不惜找人来吓唬我,你可真是能干呀!”   文昕急得欲撑起身体,却不支倒下,口中不住道:“小姐明查!文昕绝无此意!他……他是右护法华祁深……他只是想将此事报告宫主知晓,只因我不同意,他才约我见面。刚才……他不认得小姐,当小姐是奸细,才会……贸然出手。”   我冷声道:“你瞒着我做这么多事,你让我如何相信你?!我看还是通知凌宵宫,让他们将你领回去治伤吧!我这里怕是留不得你了。”   文昕凄叹一声,眼中流下泪来,轻声道:“小姐这是要文昕死吗?若是这样回了凌宵宫,文昕怕是……再无颜面活下去了。”   我气道:“你这是什么话?!在威胁我吗?”   文昕凄然道:“文昕怎么敢威胁小姐?”她不住地喘气,眼泪不止,颤声道:“小姐若要遣文昕回去,文昕还不如就死在这里!”   我见她哀伤无比,气力不济,心中略有不忍,只得道:“算了!你先好好养伤,别的以后再说!”说完出了房门,只吩咐碧叶好生照顾。回到我屋里,却见子默在房中,不由一愣。这一下午都不见她,她是去了哪儿?   子默见了我,神色不安,我带她了进了内室,她才说道:“午后文昕就出了门,我一路跟着她,见她往翠微山方向去,只觉得奇怪。上了山,却不见了她,我寻了半日也未寻到,只得回了府,只听说她受了伤,是怎么回事?”   我一愣,她去翠微山?她明明是在千荷丽景,怎么会在翠微山?当下问道:“翠微山离千荷丽景有多远?”   子默道:“若乘车,约一个时辰。”   我想了想道:“若文昕以轻功赶路,要多久?”   子默道:“这……就算力气够用,也要半个多时辰。但文昕内力不强,要连续以轻功赶路半个多时辰,恐怕力气早没了。”   我沉思道:“那也未必,她只需进了城,便可以乘车,不仅能休息喘气,还可以节约时间。只是她如何知道你在跟踪她?你的武功,远在她之上。”   子默脸色黯然,却没有说话,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道:“她今天也是为了我才受伤,伤得不轻,你还是去看看她吧。”   子默转身出了内室,我有意往那后窗望去,果然又见暗影一闪,心中不由冷笑。   傍晚时东方汐回府,得知文昕受了伤,眼色暗了暗,却没说什么。府中并无人知晓我与青荷悄悄出了门,暂时相安无事。我让碧叶带了个小丫头去文昕房里照顾,她如今行动不便,我只得把所有的事情放下。到后半夜,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我莫明醒来,心中似有不安。不敢惊动东方汐,只得在床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忽听得隔壁院中惊叫声起,竟是碧叶的声音,我翻身爬起,不祥之感随之而来。东方汐转身将我抱住,低沉道:“怎么了?”   我慌忙道:“不知道,好象是碧叶的声音,我得过去看看。”说着起身披起衣服就往外冲。到了文昕房中,只听见碧叶哭道:“昕公子!昕公子!你可不要吓我,你快醒醒!”   房中已有丫头掌了灯,我扑上前去,见文昕双目紧闭,脸色发青,心头大惊,叫道:“文昕!文昕!你这是怎么了?”随即厉声道:“大夫呢?碧叶!到底怎么回事?”   碧叶哭道:“小姐!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睡前奴婢才服侍公子服了药,好好地睡了,刚才奴婢起来小解,顺便进来看看昕公子,就见她脸色发青……好象……好象快没气了!”她泣不成声,只是惶恐不安。   我急得不行,只见东方汐上前扣住文昕的脉门,沉声道:“她中了毒!”当下在她身上点了几下,护住她的心脉。过了半晌,才听见文昕轻喘一声,似醒了过来,我才松了一口气。却听子默在身后道:“她中的是符魂散。”   我猛一回头,不知她何时进了门,见到文昕如此模样,却面无表情,不由得有些生气,恼道:“你既然知道她中了什么毒,为何还不帮她?”   子默垂了眼睛,黯然道:“符魂散,无药可解。”   我惊道:“无药可解?什么意思?你是说文昕救不回来了?”   东方汐冷笑道:“符魂散乃你灵宵宫的独门毒药,她怎么会中毒?!”   我一愣,不由得看向子默,她眼中似有哀怨之色,低声道:“符魂散确只有我灵宵宫才有,不过,此药,都是绝望之时,自尽之用。”   我呆住,自尽?!难道文昕不想活了?为什么?不由得又惊异地望向文昕,只见她气若游丝,满面哀凄之色,不由得叫道:“文昕你这是做什么?当真是以死来威胁我吗?你不能死!你听到没有!子默,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救她!”   子默道:“此毒无药可救,只……有一人能救!”   我惊道:“什么意思?”   子默道:“符魂散没有解药,但……宫主能救她!”   我急忙道:“那你速速回灵宵宫,请宫主前来!”   子默道:“宫主行踪不定,不一定在宫中。况且,此去灵宵宫来去至少要三日,我怕文昕她……捱不了那么久。”   我呆住,顿时六神无主,这可怎么办?不禁有些后悔下午对她说了那么多狠心的话。只听得东方汐道:“灵宵宫通晓殿弟子也不知宫雪衣的行踪所在?”   子默道:“文武殿与通晓殿各有管事,平日素无往来,我有什么资格去要求通晓殿弟子告知宫主下落?”   我大叫道:“难道他们会见死不救吗?”   子默道:“宫中弟子若中符魂散,就算有灵药护体,不出一日也必将毙命。我说过符魂散是自尽之药,凡服此药者,皆是背叛主子或护主不利者才会服药,谁会相救?”   我不禁流下泪来,难道文昕当真救不回来了吗?可是现在到哪里才能找到凌宵宫主?一想到宫雪衣,忽然记起上次分别之时他曾赠我一枚玉珮,说见了玉珮如同见了他。当下抹掉眼泪,奔回房中,翻出那块玉珮来,对子默道:“你拿这个去,我就不信他们不告诉你宫主在哪儿!”   文昕断了左侧两根肋骨,所幸内脏只是略有损伤,却伤得不深,只是如此一来,她便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我心中又气又恨,却拿她无法。   青荷随大夫去取药,我让碧叶去门外候着,看文昕脸色苍白,断骨之痛,想必极为难忍。不由得叹道:“你……这是何苦?!”   文昕苦涩道:“文昕办事不力,反倒让小姐操心了!”   我沉声道:“你的确办事不力!我问你,今天你见那人,究竟是何人?有何目的?”   她面色微变,却没说话,我不由得叹道:“文昕!自我受伤醒来,一直最是信任你!你为何要瞒我这么多事?”   文昕颤声道:“小姐!文昕十岁便跟着小姐,十年了,文昕的生命之中,除了小姐,再无第二个人。就算文昕对小姐隐瞒了一些事,也绝不会对小姐不利!”   我冷笑一声:“是吗?这么说有些事你不让我知道反而是为我好了?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让你可以瞒着主子自作主张?!”   她急声道:“文昕……不敢!只是小姐姐半年之内遭了两难,文昕却查不到是何人所为。实在是有负于小姐!此次小姐执意追查辽东王旧案,那案子背后之人恐怕非富即贵,文昕是怕……会对小姐不利!”   我哼了一声,道:“既然你如此有主见,为了不让我继续追查此事,竟然不惜找人来吓唬我,你可真是能干呀!”   文昕急得欲撑起身体,却不支倒下,口中不住道:“小姐明查!文昕绝无此意!他……他是右护法华祁深……他只是想将此事报告宫主知晓,只因我不同意,他才约我见面。刚才……他不认得小姐,当小姐是奸细,才会……贸然出手。”   我冷声道:“你瞒着我做这么多事,你让我如何相信你?!我看还是通知凌宵宫,让他们将你领回去治伤吧!我这里怕是留不得你了。”   文昕凄叹一声,眼中流下泪来,轻声道:“小姐这是要文昕死吗?若是这样回了凌宵宫,文昕怕是……再无颜面活下去了。”   我气道:“你这是什么话?!在威胁我吗?”   文昕凄然道:“文昕怎么敢威胁小姐?”她不住地喘气,眼泪不止,颤声道:“小姐若要遣文昕回去,文昕还不如就死在这里!”   我见她哀伤无比,气力不济,心中略有不忍,只得道:“算了!你先好好养伤,别的以后再说!”说完出了房门,只吩咐碧叶好生照顾。回到我屋里,却见子默在房中,不由一愣。这一下午都不见她,她是去了哪儿?   子默见了我,神色不安,我带她了进了内室,她才说道:“午后文昕就出了门,我一路跟着她,见她往翠微山方向去,只觉得奇怪。上了山,却不见了她,我寻了半日也未寻到,只得回了府,只听说她受了伤,是怎么回事?”   我一愣,她去翠微山?她明明是在千荷丽景,怎么会在翠微山?当下问道:“翠微山离千荷丽景有多远?”   子默道:“若乘车,约一个时辰。”   我想了想道:“若文昕以轻功赶路,要多久?”   子默道:“这……就算力气够用,也要半个多时辰。但文昕内力不强,要连续以轻功赶路半个多时辰,恐怕力气早没了。”   我沉思道:“那也未必,她只需进了城,便可以乘车,不仅能休息喘气,还可以节约时间。只是她如何知道你在跟踪她?你的武功,远在她之上。”   子默脸色黯然,却没有说话,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道:“她今天也是为了我才受伤,伤得不轻,你还是去看看她吧。”   子默转身出了内室,我有意往那后窗望去,果然又见暗影一闪,心中不由冷笑。   傍晚时东方汐回府,得知文昕受了伤,眼色暗了暗,却没说什么。府中并无人知晓我与青荷悄悄出了门,暂时相安无事。我让碧叶带了个小丫头去文昕房里照顾,她如今行动不便,我只得把所有的事情放下。到后半夜,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我莫明醒来,心中似有不安。不敢惊动东方汐,只得在床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忽听得隔壁院中惊叫声起,竟是碧叶的声音,我翻身爬起,不祥之感随之而来。东方汐转身将我抱住,低沉道:“怎么了?”   我慌忙道:“不知道,好象是碧叶的声音,我得过去看看。”说着起身披起衣服就往外冲。到了文昕房中,只听见碧叶哭道:“昕公子!昕公子!你可不要吓我,你快醒醒!”   房中已有丫头掌了灯,我扑上前去,见文昕双目紧闭,脸色发青,心头大惊,叫道:“文昕!文昕!你这是怎么了?”随即厉声道:“大夫呢?碧叶!到底怎么回事?”   碧叶哭道:“小姐!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睡前奴婢才服侍公子服了药,好好地睡了,刚才奴婢起来小解,顺便进来看看昕公子,就见她脸色发青……好象……好象快没气了!”她泣不成声,只是惶恐不安。   我急得不行,只见东方汐上前扣住文昕的脉门,沉声道:“她中了毒!”当下在她身上点了几下,护住她的心脉。过了半晌,才听见文昕轻喘一声,似醒了过来,我才松了一口气。却听子默在身后道:“她中的是符魂散。”   我猛一回头,不知她何时进了门,见到文昕如此模样,却面无表情,不由得有些生气,恼道:“你既然知道她中了什么毒,为何还不帮她?”   子默垂了眼睛,黯然道:“符魂散,无药可解。”   我惊道:“无药可解?什么意思?你是说文昕救不回来了?”   东方汐冷笑道:“符魂散乃你灵宵宫的独门毒药,她怎么会中毒?!”   我一愣,不由得看向子默,她眼中似有哀怨之色,低声道:“符魂散确只有我灵宵宫才有,不过,此药,都是绝望之时,自尽之用。”   我呆住,自尽?!难道文昕不想活了?为什么?不由得又惊异地望向文昕,只见她气若游丝,满面哀凄之色,不由得叫道:“文昕你这是做什么?当真是以死来威胁我吗?你不能死!你听到没有!子默,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救她!”   子默道:“此毒无药可救,只……有一人能救!”   我惊道:“什么意思?”   子默道:“符魂散没有解药,但……宫主能救她!”   我急忙道:“那你速速回灵宵宫,请宫主前来!”   子默道:“宫主行踪不定,不一定在宫中。况且,此去灵宵宫来去至少要三日,我怕文昕她……捱不了那么久。”   我呆住,顿时六神无主,这可怎么办?不禁有些后悔下午对她说了那么多狠心的话。只听得东方汐道:“灵宵宫通晓殿弟子也不知宫雪衣的行踪所在?”   子默道:“文武殿与通晓殿各有管事,平日素无往来,我有什么资格去要求通晓殿弟子告知宫主下落?”   我大叫道:“难道他们会见死不救吗?”   子默道:“宫中弟子若中符魂散,就算有灵药护体,不出一日也必将毙命。我说过符魂散是自尽之药,凡服此药者,皆是背叛主子或护主不利者才会服药,谁会相救?”   我不禁流下泪来,难道文昕当真救不回来了吗?可是现在到哪里才能找到凌宵宫主?一想到宫雪衣,忽然记起上次分别之时他曾赠我一枚玉珮,说见了玉珮如同见了他。当下抹掉眼泪,奔回房中,翻出那块玉珮来,对子默道:“你拿这个去,我就不信他们不告诉你宫主在哪儿!” 第二卷第41章秘密   子默见我拿出玉珮来,大惊道:“灵通紫玉!小姐……你怎么会有宫主的灵通紫玉?!”   我叫道:“你不要管,你只说,拿这个东西去,管不管用?”   子默道:“此乃宫主的信物,见了此物,如同见了宫主,当然管用。”   我立刻道:“好!你马上拿这个去通晓殿分部,让他们通知宫主立即赶来辅政王府,一刻都不能耽误!”   子默应声而去,我心中尤自不安,惟恐那宫雪衣离得远,晚来一步,文昕就会没命。当下只在屋里来回踱步,东方汐沉声道:“你不用急,文昕她死不了。”   我刚要答话,却听文昕微弱道:“小姐!小姐!”   我立刻扑到床前,叫道:“文昕!你醒了?你为何这么傻?我只让你回凌宵宫养伤,又没让你去死!”   文昕苦笑了一下,气弱道:“小姐,文昕有几句心里话想跟小姐说。”   我连忙道:“你说。我听着呢!”   文昕四下看了一下,我即明白她意思,吩咐下人都下去,又哀求地看了看东方汐。东方汐无奈,只得叹了口气,也出了门去。   我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忙握着文昕的手,道:“文昕你别怕,我有办法救你的。”   她微弱地笑了一下,道:“小姐不怪文昕了?”   我有些难过道:“我怪你做什么?是,我是怪你凡事不与我商量,自作主张,可是……我又没说你对我不好,唉,你……为何这么想不开。”   她只是笑了笑,道:“小姐,文昕如果死了,小姐大可让宫主遣文玑来。她……聪明胜过文昕十倍,定能好好辅佐小姐。”   我叫道:“你胡说什么!你不会死的。”   文昕道:“小姐不用安慰我,符魂散没有解药,就算有灵药护体,我也只不过能多活一日而已……咳咳……只不过文昕有些话,一直放在心里没有跟小姐说。如今再不说,恐怕以后没有机会了。”   我不由流下泪来,哽咽道:“你别说了……是我不好……不该跟你说那些话。”   文昕道:“我有一个秘密,在我心里已经藏了十年了。小姐听了,可不要怪文昕。”   我摇头道:“我不怪你,你说吧。”   文昕笑了笑道:“是的,我已经快死了,本来想让这个秘密跟着我长埋于地下,可是……我又不甘心……这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告诉你……从十年前我……决定跟着你的那一刻起,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人可以进得了我的心,只……除了你……”   我呆住,似乎已经成木头人。文昕又道:“这话听来似乎匪夷所思,是啊,有谁会相信,阮家三小姐的文公子竟对自己的主子有了情意。”   我心如乱麻,想起我来到这个时空,初次见到文昕时,见她看我的眼神中似有情意,并不是错觉。只不过我心思大条,哪里会想得那么多。同性恋在现代社会都算是避讳之事,更何况这个落后的古代社会?此番她若不是觉得自己必死无疑,恐怕也不会跟我讲这样的秘密吧?当下不由得长叹一口气,却不知能说些什么。   只听得她又道:“我自知此事为人不耻,从来都是谨慎微行,不敢有半分妄念。只是这些年来,文昕日日与小姐相处,早已经觉得生命中除了小姐,再无其他了。文昕原只祈望这一生都在跟随在小姐身边,便已经足够了。可是……是文昕福薄……”   我流泪道:“你……别再说了。我明白。你不会死的,我要你一辈子都跟着我。”   文昕叹道:“小姐这样说,文昕就算是死了,也是开心的……”   我不由得握着她的手,坚定道:“别说了!我说你不会死就不会死!你先好好歇着,你一定不会有事。”   文昕体力不支,渐渐地睡了过去。我只是握着她的手发呆,她如此待我,可说是忠心无二,无怨无悔,可我却还怀疑她与人合谋来算计我,唉,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何进了这辅政王府,身边的人仿佛都有些不一样了?   天快亮时,东方汐过来将我接回院里,我心思反复,难以入睡,只觉得头大如斗,心神恍惚。东方汐只得轻抚我背,我才觉得身子渐暖,慢慢放松下来。一觉睡醒,竟然已是晌午,东方汐坐在案几旁翻阅一些奏章,想起昨夜那一番折腾,想必他也没有睡好。心中不禁歉然,轻声道:“汐,你几时起来的?”   东方汐笑着看了我一眼,道:“我天亮就起来了,谁象你这个小懒猪,睡到现在。”   我只得笑了笑,却没有力气说话。他走过来,抱着我叹道:“放心,刚才我才过去看了一下,她气息尚稳,暂时没有生命之忧。只不过……你为何会有灵通紫玉?”   我心不在焉道:“什么灵通紫玉?你是说宫雪衣的玉珮吗?是上次他送我的,怎么了?”   东方汐沉声道:“他送你的?心璃,你可知道灵通紫玉是什么东西?”   我问道:“不就是宫雪衣的信物?有什么奇怪?”   东方汐笑道:“你果然不知,你可是辜负了凌宵宫主的一番美意了!”   我不解道:“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东方汐道:“心璃,灵通紫玉不仅仅是灵宵宫主的信物,它更可以号令灵宵宫弟子和江湖三大帮派做任何事。简而言之,它其实就相当于江湖皇帝的玉玺,而那个江湖皇帝就是宫雪衣。试问有哪一个皇帝会将玉玺赠于他人?除非此人……”   我呆了呆,脱口问道:“除非此人如何?”   东方汐漫不经心道:“除非此人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   我惊异地望了东方汐一眼,心中瞬时转过了千百个念头,他只是平静无波地看我,虽然面带微笑,眼中却毫无笑意,我心中一冷,支吾道:“我可不知道这东西这么重要,既然如此,等他来了,我还他便是。”   他只是浅笑,将我按近他的怀里,叹道:“想不到本王的情敌竟然如此之多,身份也一个比一个显赫,心璃啊……”   我急忙道:“你说什么啊!可别乱说话!我跟他……不过是君子之交!”   他复又笑道:“你急什么?我又没怪你!如今你是堂堂正正的明南王妃,就算有人想,也没人敢动。”   我气道:“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看文昕。”挣脱他的怀抱,往文昕房里走去。   进了房,见碧叶倒在文昕床边打盹,想必这丫头昨夜恐怕也是一夜没睡吧。也不叫她,只坐在一旁细细地看。如东方汐所说,文昕呼吸尚可,还不算太危险,不由得轻轻地舒了口气。我见她手露在外面,不由自主地想去将她的手拉进被子里,却触到被子里的一片布料上似有字迹,不由一愣。当下仔细地扯出来看,却是大吃一惊,见碧叶未醒,四下无人,连忙将衣料揣进怀里,心中却犹自跳个不停。   我一直守在文昕床边不敢擅离,惟恐她有什么意外。东方汐担心我,也没有进宫,只向皇帝告了假,陪在我身边。见他如此关心我,心中不由一暖。到了傍晚子默才回来,只说通晓殿弟子见了通灵紫玉,已经马上通知宫主赶来。   入夜后天气渐凉,我没有胃口,只是着急。不由得对东方汐道:“怎么办?要是宫主赶不来怎么办?文昕她……”   东方汐只将我搂进怀里轻抚,轻声道:“你别急,凌宵宫主是什么人?他自然有办法救得了文昕。我已经吩咐益安,说凌宵宫主一到不必通报,立刻来这里。”   我咬住嘴唇,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来,却听见一人道:“璃儿……”   我抬头一望,那人一身白衣,站在院子里,神采翩翩,正是宫雪衣,当下大喜,正要冲过去却被东方汐扯住,笑道:“凌宵宫主,我们又见面了。”   子默见我拿出玉珮来,大惊道:“灵通紫玉!小姐……你怎么会有宫主的灵通紫玉?!”   我叫道:“你不要管,你只说,拿这个东西去,管不管用?”   子默道:“此乃宫主的信物,见了此物,如同见了宫主,当然管用。”   我立刻道:“好!你马上拿这个去通晓殿分部,让他们通知宫主立即赶来辅政王府,一刻都不能耽误!”   子默应声而去,我心中尤自不安,惟恐那宫雪衣离得远,晚来一步,文昕就会没命。当下只在屋里来回踱步,东方汐沉声道:“你不用急,文昕她死不了。”   我刚要答话,却听文昕微弱道:“小姐!小姐!”   我立刻扑到床前,叫道:“文昕!你醒了?你为何这么傻?我只让你回凌宵宫养伤,又没让你去死!”   文昕苦笑了一下,气弱道:“小姐,文昕有几句心里话想跟小姐说。”   我连忙道:“你说。我听着呢!”   文昕四下看了一下,我即明白她意思,吩咐下人都下去,又哀求地看了看东方汐。东方汐无奈,只得叹了口气,也出了门去。   我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忙握着文昕的手,道:“文昕你别怕,我有办法救你的。”   她微弱地笑了一下,道:“小姐不怪文昕了?”   我有些难过道:“我怪你做什么?是,我是怪你凡事不与我商量,自作主张,可是……我又没说你对我不好,唉,你……为何这么想不开。”   她只是笑了笑,道:“小姐,文昕如果死了,小姐大可让宫主遣文玑来。她……聪明胜过文昕十倍,定能好好辅佐小姐。”   我叫道:“你胡说什么!你不会死的。”   文昕道:“小姐不用安慰我,符魂散没有解药,就算有灵药护体,我也只不过能多活一日而已……咳咳……只不过文昕有些话,一直放在心里没有跟小姐说。如今再不说,恐怕以后没有机会了。”   我不由流下泪来,哽咽道:“你别说了……是我不好……不该跟你说那些话。”   文昕道:“我有一个秘密,在我心里已经藏了十年了。小姐听了,可不要怪文昕。”   我摇头道:“我不怪你,你说吧。”   文昕笑了笑道:“是的,我已经快死了,本来想让这个秘密跟着我长埋于地下,可是……我又不甘心……这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告诉你……从十年前我……决定跟着你的那一刻起,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人可以进得了我的心,只……除了你……”   我呆住,似乎已经成木头人。文昕又道:“这话听来似乎匪夷所思,是啊,有谁会相信,阮家三小姐的文公子竟对自己的主子有了情意。”   我心如乱麻,想起我来到这个时空,初次见到文昕时,见她看我的眼神中似有情意,并不是错觉。只不过我心思大条,哪里会想得那么多。同性恋在现代社会都算是避讳之事,更何况这个落后的古代社会?此番她若不是觉得自己必死无疑,恐怕也不会跟我讲这样的秘密吧?当下不由得长叹一口气,却不知能说些什么。   只听得她又道:“我自知此事为人不耻,从来都是谨慎微行,不敢有半分妄念。只是这些年来,文昕日日与小姐相处,早已经觉得生命中除了小姐,再无其他了。文昕原只祈望这一生都在跟随在小姐身边,便已经足够了。可是……是文昕福薄……”   我流泪道:“你……别再说了。我明白。你不会死的,我要你一辈子都跟着我。”   文昕叹道:“小姐这样说,文昕就算是死了,也是开心的……”   我不由得握着她的手,坚定道:“别说了!我说你不会死就不会死!你先好好歇着,你一定不会有事。”   文昕体力不支,渐渐地睡了过去。我只是握着她的手发呆,她如此待我,可说是忠心无二,无怨无悔,可我却还怀疑她与人合谋来算计我,唉,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何进了这辅政王府,身边的人仿佛都有些不一样了?   天快亮时,东方汐过来将我接回院里,我心思反复,难以入睡,只觉得头大如斗,心神恍惚。东方汐只得轻抚我背,我才觉得身子渐暖,慢慢放松下来。一觉睡醒,竟然已是晌午,东方汐坐在案几旁翻阅一些奏章,想起昨夜那一番折腾,想必他也没有睡好。心中不禁歉然,轻声道:“汐,你几时起来的?”   东方汐笑着看了我一眼,道:“我天亮就起来了,谁象你这个小懒猪,睡到现在。”   我只得笑了笑,却没有力气说话。他走过来,抱着我叹道:“放心,刚才我才过去看了一下,她气息尚稳,暂时没有生命之忧。只不过……你为何会有灵通紫玉?”   我心不在焉道:“什么灵通紫玉?你是说宫雪衣的玉珮吗?是上次他送我的,怎么了?”   东方汐沉声道:“他送你的?心璃,你可知道灵通紫玉是什么东西?”   我问道:“不就是宫雪衣的信物?有什么奇怪?”   东方汐笑道:“你果然不知,你可是辜负了凌宵宫主的一番美意了!”   我不解道:“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东方汐道:“心璃,灵通紫玉不仅仅是灵宵宫主的信物,它更可以号令灵宵宫弟子和江湖三大帮派做任何事。简而言之,它其实就相当于江湖皇帝的玉玺,而那个江湖皇帝就是宫雪衣。试问有哪一个皇帝会将玉玺赠于他人?除非此人……”   我呆了呆,脱口问道:“除非此人如何?”   东方汐漫不经心道:“除非此人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   我惊异地望了东方汐一眼,心中瞬时转过了千百个念头,他只是平静无波地看我,虽然面带微笑,眼中却毫无笑意,我心中一冷,支吾道:“我可不知道这东西这么重要,既然如此,等他来了,我还他便是。”   他只是浅笑,将我按近他的怀里,叹道:“想不到本王的情敌竟然如此之多,身份也一个比一个显赫,心璃啊……”   我急忙道:“你说什么啊!可别乱说话!我跟他……不过是君子之交!”   他复又笑道:“你急什么?我又没怪你!如今你是堂堂正正的明南王妃,就算有人想,也没人敢动。”   我气道:“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看文昕。”挣脱他的怀抱,往文昕房里走去。   进了房,见碧叶倒在文昕床边打盹,想必这丫头昨夜恐怕也是一夜没睡吧。也不叫她,只坐在一旁细细地看。如东方汐所说,文昕呼吸尚可,还不算太危险,不由得轻轻地舒了口气。我见她手露在外面,不由自主地想去将她的手拉进被子里,却触到被子里的一片布料上似有字迹,不由一愣。当下仔细地扯出来看,却是大吃一惊,见碧叶未醒,四下无人,连忙将衣料揣进怀里,心中却犹自跳个不停。   我一直守在文昕床边不敢擅离,惟恐她有什么意外。东方汐担心我,也没有进宫,只向皇帝告了假,陪在我身边。见他如此关心我,心中不由一暖。到了傍晚子默才回来,只说通晓殿弟子见了通灵紫玉,已经马上通知宫主赶来。   入夜后天气渐凉,我没有胃口,只是着急。不由得对东方汐道:“怎么办?要是宫主赶不来怎么办?文昕她……”   东方汐只将我搂进怀里轻抚,轻声道:“你别急,凌宵宫主是什么人?他自然有办法救得了文昕。我已经吩咐益安,说凌宵宫主一到不必通报,立刻来这里。”   我咬住嘴唇,不想让自己哭出声来,却听见一人道:“璃儿……”   我抬头一望,那人一身白衣,站在院子里,神采翩翩,正是宫雪衣,当下大喜,正要冲过去却被东方汐扯住,笑道:“凌宵宫主,我们又见面了。” 第二卷第42章围擒   宫雪衣只微微一笑,道:“明南王有礼!”   我叫道:“宫主哥哥,你终于来了!”当下也顾不得说话,将宫雪衣让进房里,嘴里直叫道:“宫主哥哥快救救文昕!她中了符魂散!”   宫雪衣神色未变,只扣住文昕的手腕,沉思半晌方道:“璃儿别急,还有救。有劳各位先到门外等候,我好为文昕解毒。”   我听到一声“还有救”,心神一松,大大地喘了口气,遂与众人回到院子里,关了房门。这才发现东方汐竟然一直抓着我的手不曾放松,不由得一愣,想把手抽回,却不料他抓得死紧,只得道:“你做什么?快放开!”   东方汐只浅笑了一下,装作不在意地说:“我是怕你见了某人,就不由自主地飞了。”   我呆了一呆,脸不禁红了红,道:“你说什么呢!快点放开。让人看到……”   他眼色一沉,道:“看到如何?难道本王爱惜自己的王妃还要看人脸色?!”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怕他又生了不快之意,当下不再言语,只由得他去。心里还担心着文昕,只是焦躁不安。约摸过了两个小时,里面也不见动静,我急得不行,心想着动个手术也该完了吧,不知宫雪衣是否真的有把握救得了文昕。   直至半夜,东方汐怕我受寒,坚持要我回自己屋里等,只说宫雪衣一出来就通知我过来。我无法,只得回屋躺下,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又过了一个小时,才迷迷糊糊地听到隔壁院内传来一阵响动,不由惊醒,连忙坐了起,唤道:“青荷!”   青荷掌灯进屋,我忙问道:“文昕怎么样了?”   青荷表情闪烁,支吾不语,我心中一急,疾步往外走去,青荷连忙跟在我身后,叫道:“小姐!王爷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你现在都不能过去!”   我只当作没听见,走到院门口,竟然多出两个护卫拦住我的去路,我恼怒道:“这是干什么?快让开!”   那护卫低首道:“王妃请息怒,王爷有令,暂时不让王妃出这个院子,请王妃不要为难属下。”   我又急又气,不管不顾,只身往外闯去,叫道:“好啊!你们胆子越来越大了!今天我偏要出去,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能把我怎么样?青荷,拦住他们!”   那两个护卫虽然着急,却不敢真的对我动手,青荷将护卫挡在身前,我趁机跑出院门,走到文昕的院内,却是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院子里不知何时站满了护卫,宫雪衣站在院中,神色颇为疲惫,胸前的衣襟上,竟赫然有一丝血迹!   听得东方汐道:“凌宵宫主,你还不束手就擒吗?”   宫雪衣淡笑道:“明南王费尽心机,就为了要抓我吗?却不知雪衣犯了何罪,要王爷你如此兴师动众?”   东方汐道:“宫主是聪明人,何必在此多费唇舌?若你愿意自废武功,本王可保你性命。”   宫雪衣道:“如若不然呢?”   东方汐脸色一沉,道:“那就不要怪本王心狠……”   我吓得大叫一声“不”,扑到宫雪衣身前,气道:“王爷!你在做什么?!”   东方汐脸色微变,却笑道:“心璃,文昕的毒已经解了,你不进去看看她?”   我四下张望,道:“你不必支开我,你只需要回答,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何要这样对待宫主?他犯了什么罪?”   东方汐道:“他犯了什么罪,不是你我所能定夺,明白吗?你进去看文昕,我担保凌宵宫主不会有事。”   我心中惊疑不定,却听宫雪衣道:“璃儿去看文昕吧,我没事。”   我不由得抓住他的手气道:“他要抓你!你怎么不明白?不行,你跟我一同进去!”   东方汐沉声道:“心璃!”我抬眼看他,他眼中似有怒气,已经隐藏不住,只听见他刻意放缓语气道:“你过来!”   我一愣,知他已然动怒,却是犹豫不决。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口中却道:“我……我要进去看文昕……”   他不怒反笑,居然走上前来拉起我的手,道:“好,一起进去。”说着与我一同进了屋内。我见文昕脸色苍白,却不似先前的发青,显然是毒已经解了,心中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见东方汐仍然抓着我的手,不由得惴惴不安。一想到宫雪衣,连忙回头叫道:“宫主,多谢你救了文昕!”   宫雪衣微笑道:“璃儿不必谢我。文昕是我凌宵宫门人,我救她也是应该。她受了内伤,又断了肋骨,毒虽然已解,却体弱气虚,要善加调养才能恢复。”   我见他身处险境,却还在时时为他人着想,心中不由得感动万分。又看向东方汐,只见他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却精光乍现。心中没来由地不安,忍不住问道:“你为何要抓宫主?”   东方汐望向宫雪衣,却没说话。宫雪衣叹道:“璃儿不必多问了。明南王也是不得已。此次我来京城,也早已做好打算。王爷其实不必如此大费周张。”   东方汐道:“谁人不知凌宵宫主武功盖世,天下难逢对手。我若不如此,你怎么肯乖乖听话?此次是天赐良机,你为文昕解毒,必定会功力大损,正是抓你的大好时机!”   我惊得已是说不出话来,原来从头到尾,东方汐都在想如何才能抓住宫雪衣!可是究竟是为什么?凌宵宫在江湖上名声虽盛,却从未与人结怨,更不用说得罪朝廷!若说是私怨,明南王与凌宵宫主可以说是毫无交情,两人总共不过才见了两面,究竟有什么内情值得他们如此剑拔弩张?   我心中纷乱,几乎快没了主张,只听得宫雪衣道:“人人都说明南王聪明绝顶,最擅长把握机会,看来不假。雪衣……自愧不如。”说着竟朝我看了一眼,那眼光说不出的温柔。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8 _0._c_o_m   我呆了一呆,只听见东方汐道:“宫主这是在称赞本王吗?不过本王也听说凌宵宫主性情平和,从来不曾动怒,如今身处绝境,却依然镇定自若,谈笑风生,也的确令本王佩服!”   宫雪衣笑道:“你我若不是各行其道,恐怕也会成为莫逆之交吧?”   东方汐目光闪动,朗声道:“宫主从进了这辅政王府,就这一句话最令本王开心。我若是愿意交宫主这个朋友呢?”   我又是一愣,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这两人一会儿象仇人,一会儿又变成朋友啦?到底是怎么回事?   却听得宫雪衣哈哈笑道:“明南王果然有英雄本色。雪衣如今已是阶下之囚,王爷还愿意交我这一介囚犯为友?”   东方汐笑道:“有何不可?我能将你变为阶下之囚,也一样有办法让你成为本王之友,只是……要看宫主你愿不愿意了?”   我心中一凛,忙道:“王爷可是要宫主自废武功?万万不可?!你若是废了他的武功,那他还是凌宵宫主吗?”   东方汐沉声道:“他如今内力全失,要不要武功,又有什么区别?”   我大惊失色,向宫雪衣看去,见他神色坦然,却没有半分慌张,不由急得快要哭出声来,当下奋力朝他奔去,叫道:“宫主哥哥,你快走吧!”只身拦在他身前,只盼他以我为盾,逃出王府。心里别无他念,直想着只要他出得了王府,凌宵宫弟子定能保他周全。   东方汐脸色骤变,身形一晃,已到我跟前,伸手便来抓我。宫雪衣连忙将我护在身后,淡笑道:“璃儿年幼,并不懂得厉害。王爷何必动怒?雪衣并无他念,王爷要如何,雪衣照办就是。”   东方汐只是不理,手腕微动,已点住他身上几处穴道。我大惊之下,正要阻止,哪里还来得及?东方汐复又在我身上轻轻一点,我顿时四肢麻木,软倒在他怀中。   宫雪衣只微微一笑,道:“明南王有礼!”   我叫道:“宫主哥哥,你终于来了!”当下也顾不得说话,将宫雪衣让进房里,嘴里直叫道:“宫主哥哥快救救文昕!她中了符魂散!”   宫雪衣神色未变,只扣住文昕的手腕,沉思半晌方道:“璃儿别急,还有救。有劳各位先到门外等候,我好为文昕解毒。”   我听到一声“还有救”,心神一松,大大地喘了口气,遂与众人回到院子里,关了房门。这才发现东方汐竟然一直抓着我的手不曾放松,不由得一愣,想把手抽回,却不料他抓得死紧,只得道:“你做什么?快放开!”   东方汐只浅笑了一下,装作不在意地说:“我是怕你见了某人,就不由自主地飞了。”   我呆了一呆,脸不禁红了红,道:“你说什么呢!快点放开。让人看到……”   他眼色一沉,道:“看到如何?难道本王爱惜自己的王妃还要看人脸色?!”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怕他又生了不快之意,当下不再言语,只由得他去。心里还担心着文昕,只是焦躁不安。约摸过了两个小时,里面也不见动静,我急得不行,心想着动个手术也该完了吧,不知宫雪衣是否真的有把握救得了文昕。   直至半夜,东方汐怕我受寒,坚持要我回自己屋里等,只说宫雪衣一出来就通知我过来。我无法,只得回屋躺下,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又过了一个小时,才迷迷糊糊地听到隔壁院内传来一阵响动,不由惊醒,连忙坐了起,唤道:“青荷!”   青荷掌灯进屋,我忙问道:“文昕怎么样了?”   青荷表情闪烁,支吾不语,我心中一急,疾步往外走去,青荷连忙跟在我身后,叫道:“小姐!王爷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你现在都不能过去!”   我只当作没听见,走到院门口,竟然多出两个护卫拦住我的去路,我恼怒道:“这是干什么?快让开!”   那护卫低首道:“王妃请息怒,王爷有令,暂时不让王妃出这个院子,请王妃不要为难属下。”   我又急又气,不管不顾,只身往外闯去,叫道:“好啊!你们胆子越来越大了!今天我偏要出去,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能把我怎么样?青荷,拦住他们!”   那两个护卫虽然着急,却不敢真的对我动手,青荷将护卫挡在身前,我趁机跑出院门,走到文昕的院内,却是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院子里不知何时站满了护卫,宫雪衣站在院中,神色颇为疲惫,胸前的衣襟上,竟赫然有一丝血迹!   听得东方汐道:“凌宵宫主,你还不束手就擒吗?”   宫雪衣淡笑道:“明南王费尽心机,就为了要抓我吗?却不知雪衣犯了何罪,要王爷你如此兴师动众?”   东方汐道:“宫主是聪明人,何必在此多费唇舌?若你愿意自废武功,本王可保你性命。”   宫雪衣道:“如若不然呢?”   东方汐脸色一沉,道:“那就不要怪本王心狠……”   我吓得大叫一声“不”,扑到宫雪衣身前,气道:“王爷!你在做什么?!”   东方汐脸色微变,却笑道:“心璃,文昕的毒已经解了,你不进去看看她?”   我四下张望,道:“你不必支开我,你只需要回答,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何要这样对待宫主?他犯了什么罪?”   东方汐道:“他犯了什么罪,不是你我所能定夺,明白吗?你进去看文昕,我担保凌宵宫主不会有事。”   我心中惊疑不定,却听宫雪衣道:“璃儿去看文昕吧,我没事。”   我不由得抓住他的手气道:“他要抓你!你怎么不明白?不行,你跟我一同进去!”   东方汐沉声道:“心璃!”我抬眼看他,他眼中似有怒气,已经隐藏不住,只听见他刻意放缓语气道:“你过来!”   我一愣,知他已然动怒,却是犹豫不决。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口中却道:“我……我要进去看文昕……”   他不怒反笑,居然走上前来拉起我的手,道:“好,一起进去。”说着与我一同进了屋内。我见文昕脸色苍白,却不似先前的发青,显然是毒已经解了,心中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见东方汐仍然抓着我的手,不由得惴惴不安。一想到宫雪衣,连忙回头叫道:“宫主,多谢你救了文昕!”   宫雪衣微笑道:“璃儿不必谢我。文昕是我凌宵宫门人,我救她也是应该。她受了内伤,又断了肋骨,毒虽然已解,却体弱气虚,要善加调养才能恢复。”   我见他身处险境,却还在时时为他人着想,心中不由得感动万分。又看向东方汐,只见他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却精光乍现。心中没来由地不安,忍不住问道:“你为何要抓宫主?”   东方汐望向宫雪衣,却没说话。宫雪衣叹道:“璃儿不必多问了。明南王也是不得已。此次我来京城,也早已做好打算。王爷其实不必如此大费周张。”   东方汐道:“谁人不知凌宵宫主武功盖世,天下难逢对手。我若不如此,你怎么肯乖乖听话?此次是天赐良机,你为文昕解毒,必定会功力大损,正是抓你的大好时机!”   我惊得已是说不出话来,原来从头到尾,东方汐都在想如何才能抓住宫雪衣!可是究竟是为什么?凌宵宫在江湖上名声虽盛,却从未与人结怨,更不用说得罪朝廷!若说是私怨,明南王与凌宵宫主可以说是毫无交情,两人总共不过才见了两面,究竟有什么内情值得他们如此剑拔弩张?   我心中纷乱,几乎快没了主张,只听得宫雪衣道:“人人都说明南王聪明绝顶,最擅长把握机会,看来不假。雪衣……自愧不如。”说着竟朝我看了一眼,那眼光说不出的温柔。   我呆了一呆,只听见东方汐道:“宫主这是在称赞本王吗?不过本王也听说凌宵宫主性情平和,从来不曾动怒,如今身处绝境,却依然镇定自若,谈笑风生,也的确令本王佩服!”   宫雪衣笑道:“你我若不是各行其道,恐怕也会成为莫逆之交吧?”   东方汐目光闪动,朗声道:“宫主从进了这辅政王府,就这一句话最令本王开心。我若是愿意交宫主这个朋友呢?”   我又是一愣,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这两人一会儿象仇人,一会儿又变成朋友啦?到底是怎么回事?   却听得宫雪衣哈哈笑道:“明南王果然有英雄本色。雪衣如今已是阶下之囚,王爷还愿意交我这一介囚犯为友?”   东方汐笑道:“有何不可?我能将你变为阶下之囚,也一样有办法让你成为本王之友,只是……要看宫主你愿不愿意了?”   我心中一凛,忙道:“王爷可是要宫主自废武功?万万不可?!你若是废了他的武功,那他还是凌宵宫主吗?”   东方汐沉声道:“他如今内力全失,要不要武功,又有什么区别?”   我大惊失色,向宫雪衣看去,见他神色坦然,却没有半分慌张,不由急得快要哭出声来,当下奋力朝他奔去,叫道:“宫主哥哥,你快走吧!”只身拦在他身前,只盼他以我为盾,逃出王府。心里别无他念,直想着只要他出得了王府,凌宵宫弟子定能保他周全。   东方汐脸色骤变,身形一晃,已到我跟前,伸手便来抓我。宫雪衣连忙将我护在身后,淡笑道:“璃儿年幼,并不懂得厉害。王爷何必动怒?雪衣并无他念,王爷要如何,雪衣照办就是。”   东方汐只是不理,手腕微动,已点住他身上几处穴道。我大惊之下,正要阻止,哪里还来得及?东方汐复又在我身上轻轻一点,我顿时四肢麻木,软倒在他怀中。   宫雪衣只微微一笑,道:“明南王有礼!”   我叫道:“宫主哥哥,你终于来了!”当下也顾不得说话,将宫雪衣让进房里,嘴里直叫道:“宫主哥哥快救救文昕!她中了符魂散!”   宫雪衣神色未变,只扣住文昕的手腕,沉思半晌方道:“璃儿别急,还有救。有劳各位先到门外等候,我好为文昕解毒。”   我听到一声“还有救”,心神一松,大大地喘了口气,遂与众人回到院子里,关了房门。这才发现东方汐竟然一直抓着我的手不曾放松,不由得一愣,想把手抽回,却不料他抓得死紧,只得道:“你做什么?快放开!”   东方汐只浅笑了一下,装作不在意地说:“我是怕你见了某人,就不由自主地飞了。”   我呆了一呆,脸不禁红了红,道:“你说什么呢!快点放开。让人看到……”   他眼色一沉,道:“看到如何?难道本王爱惜自己的王妃还要看人脸色?!”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怕他又生了不快之意,当下不再言语,只由得他去。心里还担心着文昕,只是焦躁不安。约摸过了两个小时,里面也不见动静,我急得不行,心想着动个手术也该完了吧,不知宫雪衣是否真的有把握救得了文昕。   直至半夜,东方汐怕我受寒,坚持要我回自己屋里等,只说宫雪衣一出来就通知我过来。我无法,只得回屋躺下,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又过了一个小时,才迷迷糊糊地听到隔壁院内传来一阵响动,不由惊醒,连忙坐了起,唤道:“青荷!”   青荷掌灯进屋,我忙问道:“文昕怎么样了?”   青荷表情闪烁,支吾不语,我心中一急,疾步往外走去,青荷连忙跟在我身后,叫道:“小姐!王爷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你现在都不能过去!”   我只当作没听见,走到院门口,竟然多出两个护卫拦住我的去路,我恼怒道:“这是干什么?快让开!”   那护卫低首道:“王妃请息怒,王爷有令,暂时不让王妃出这个院子,请王妃不要为难属下。”   我又急又气,不管不顾,只身往外闯去,叫道:“好啊!你们胆子越来越大了!今天我偏要出去,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能把我怎么样?青荷,拦住他们!”   那两个护卫虽然着急,却不敢真的对我动手,青荷将护卫挡在身前,我趁机跑出院门,走到文昕的院内,却是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院子里不知何时站满了护卫,宫雪衣站在院中,神色颇为疲惫,胸前的衣襟上,竟赫然有一丝血迹!   听得东方汐道:“凌宵宫主,你还不束手就擒吗?”   宫雪衣淡笑道:“明南王费尽心机,就为了要抓我吗?却不知雪衣犯了何罪,要王爷你如此兴师动众?”   东方汐道:“宫主是聪明人,何必在此多费唇舌?若你愿意自废武功,本王可保你性命。”   宫雪衣道:“如若不然呢?”   东方汐脸色一沉,道:“那就不要怪本王心狠……”   我吓得大叫一声“不”,扑到宫雪衣身前,气道:“王爷!你在做什么?!”   东方汐脸色微变,却笑道:“心璃,文昕的毒已经解了,你不进去看看她?”   我四下张望,道:“你不必支开我,你只需要回答,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何要这样对待宫主?他犯了什么罪?”   东方汐道:“他犯了什么罪,不是你我所能定夺,明白吗?你进去看文昕,我担保凌宵宫主不会有事。”   我心中惊疑不定,却听宫雪衣道:“璃儿去看文昕吧,我没事。”   我不由得抓住他的手气道:“他要抓你!你怎么不明白?不行,你跟我一同进去!”   东方汐沉声道:“心璃!”我抬眼看他,他眼中似有怒气,已经隐藏不住,只听见他刻意放缓语气道:“你过来!”   我一愣,知他已然动怒,却是犹豫不决。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口中却道:“我……我要进去看文昕……”   他不怒反笑,居然走上前来拉起我的手,道:“好,一起进去。”说着与我一同进了屋内。我见文昕脸色苍白,却不似先前的发青,显然是毒已经解了,心中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见东方汐仍然抓着我的手,不由得惴惴不安。一想到宫雪衣,连忙回头叫道:“宫主,多谢你救了文昕!”   宫雪衣微笑道:“璃儿不必谢我。文昕是我凌宵宫门人,我救她也是应该。她受了内伤,又断了肋骨,毒虽然已解,却体弱气虚,要善加调养才能恢复。”   我见他身处险境,却还在时时为他人着想,心中不由得感动万分。又看向东方汐,只见他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却精光乍现。心中没来由地不安,忍不住问道:“你为何要抓宫主?”   东方汐望向宫雪衣,却没说话。宫雪衣叹道:“璃儿不必多问了。明南王也是不得已。此次我来京城,也早已做好打算。王爷其实不必如此大费周张。”   东方汐道:“谁人不知凌宵宫主武功盖世,天下难逢对手。我若不如此,你怎么肯乖乖听话?此次是天赐良机,你为文昕解毒,必定会功力大损,正是抓你的大好时机!”   我惊得已是说不出话来,原来从头到尾,东方汐都在想如何才能抓住宫雪衣!可是究竟是为什么?凌宵宫在江湖上名声虽盛,却从未与人结怨,更不用说得罪朝廷!若说是私怨,明南王与凌宵宫主可以说是毫无交情,两人总共不过才见了两面,究竟有什么内情值得他们如此剑拔弩张?   我心中纷乱,几乎快没了主张,只听得宫雪衣道:“人人都说明南王聪明绝顶,最擅长把握机会,看来不假。雪衣……自愧不如。”说着竟朝我看了一眼,那眼光说不出的温柔。   我呆了一呆,只听见东方汐道:“宫主这是在称赞本王吗?不过本王也听说凌宵宫主性情平和,从来不曾动怒,如今身处绝境,却依然镇定自若,谈笑风生,也的确令本王佩服!”   宫雪衣笑道:“你我若不是各行其道,恐怕也会成为莫逆之交吧?”   东方汐目光闪动,朗声道:“宫主从进了这辅政王府,就这一句话最令本王开心。我若是愿意交宫主这个朋友呢?”   我又是一愣,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这两人一会儿象仇人,一会儿又变成朋友啦?到底是怎么回事?   却听得宫雪衣哈哈笑道:“明南王果然有英雄本色。雪衣如今已是阶下之囚,王爷还愿意交我这一介囚犯为友?”   东方汐笑道:“有何不可?我能将你变为阶下之囚,也一样有办法让你成为本王之友,只是……要看宫主你愿不愿意了?”   我心中一凛,忙道:“王爷可是要宫主自废武功?万万不可?!你若是废了他的武功,那他还是凌宵宫主吗?”   东方汐沉声道:“他如今内力全失,要不要武功,又有什么区别?”   我大惊失色,向宫雪衣看去,见他神色坦然,却没有半分慌张,不由急得快要哭出声来,当下奋力朝他奔去,叫道:“宫主哥哥,你快走吧!”只身拦在他身前,只盼他以我为盾,逃出王府。心里别无他念,直想着只要他出得了王府,凌宵宫弟子定能保他周全。   东方汐脸色骤变,身形一晃,已到我跟前,伸手便来抓我。宫雪衣连忙将我护在身后,淡笑道:“璃儿年幼,并不懂得厉害。王爷何必动怒?雪衣并无他念,王爷要如何,雪衣照办就是。”   东方汐只是不理,手腕微动,已点住他身上几处穴道。我大惊之下,正要阻止,哪里还来得及?东方汐复又在我身上轻轻一点,我顿时四肢麻木,软倒在他怀中。 第二卷第43章囚辩   东方汐抱着我回了屋内,我又惊又怒,却是无可奈何。只是不住地叫道:“快放了我!你不能这样!东方汐!快放了我!你太过份了!”   他将我放在床榻内,漫不经心地抚弄我的长发,视我的怒气于不见!只是慢慢道:“没想到心璃生起气来也好看得很!我没有追究你刚才如此鲁莽无状,你倒是跟我斗起气来了。”   我气道:“你背着我设计陷害宫主,难道我还应该感谢你不成?”   东方汐竟笑道:“我陷害他?我如何陷害他?”   我急声道:“他已经内力全失!!你还说没有害他?!你说!你究竟为何要抓他?!”   东方汐双眼微眯,眉宇之间突现利光,却是笑道:“哦?想不到我东方汐居然还有这种本事,武功高得足以令凌宵宫主内力全失!心璃,你这么关心他,却是为何?”   我心头一跳,连忙道:“我……他一直当我是妹妹,我自然也当他是亲哥哥一般,关心他有什么奇怪?”   东方汐敛目道:“是吗?那你可知道,他为何会内力全失?只因要解符魂散之毒,须以凌宵宫上乘内功催动气血中的毒素慢慢凝聚,将毒素从中毒之人身上过渡到自己的身上,再以内力将毒逼出。如此反复三次,毒素方可除尽。只不过,祛毒之后,解毒之人三日之内内力全失,就与平常人无异!”   我张大了嘴,顿时说不出话来。想不到宫雪衣为了救文昕,竟然不惜失去全身功力。当下心中又惊又悲,闭目道:“所以你怎么肯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正好将他擒住?”   东方汐手在我身上轻轻一拂,我顿时觉得身子一松,穴道居然解开了。连忙坐起身来,他却将我揽进怀中,叹道:“你平时看起来聪明过人,怎么会连这个都想不明白?我与他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好端端的为何要抓他,我要抓他,自然是有人授意……”   我惊道:“有人授意?谁……”脑中灵光一闪,失声道:“难道是皇上……”   东方汐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平声道:“凌宵宫在江湖上地位尊崇,一呼百应,门下弟子多是俊杰之才,能人倍出。你若是皇上,会不会每日引为心头之患?”   我沉默不语,他走近我身边坐下,又道:“心璃,你是阮家人,自然知道凌宵宫的渊源。你说,皇上怎么会不深为忌惮?”   我摇头道:“不会的,宫主他……不会干涉朝廷之事。”   东方汐道:“你说的?你这么想,不代表天下人都这么想。”   我抓住他的手道:“汐,我要见他。不行,我一定要见他。”   东方汐浅笑道:“谁?宫雪衣?还是皇上?”   我愣了一下,果决道:“两个人都要见。不过我要先见宫雪衣。你相信我,我只是不想让他们真的变成仇人。”   东方汐道:“你到底在担心谁?心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坚定道:“我知道,要化解此事不容易,可是……如果仇怨一旦积下,那才是国之灾难。我相信,绝没有一个皇帝愿意国民动荡,四处有谋反之声。我也相信,以宫雪衣的为人,也绝不愿将弟子推入水深火热之中。如此说来,此事并非找不到一个折衷解决的办法!”   东方汐看着我,眼神略有惊异,我已经顾不得太多,连忙起身,却被他拦住,只声道:“要见,也不急于一时,明日,皇上就会驾临。”   第二日午后,东方汐经不起我再三请求,只得带着我到了前院一处别院之内,院前站满了侍卫,看那衣饰打份,竟然是亲卫军。东方汐只嘱咐我不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能出声,带我进了房中,将书架上的一个花瓶转了三下,那书架竟然象一道门似的打开来,露出一截地道。进了地道之中,我们走了约有十多分钟,方才停了下来,只听见一人道:“宫雪衣,朕用这个方法请你来,希望你不要见怪。”   我听出那是皇帝的声音,不由一惊,却听宫雪衣道:“草民不敢。只是皇上万金之体,竟然要屈尊到这里来见我一介草民,倒是委屈皇上了。”   皇帝哼了一声,道:“既如此,朕也不跟你废话了。你那凌宵宫,何时解散哪?”   宫雪衣道:“凌宵宫百年基业,岂能说散就散?如若在雪衣手上有任何损失,雪衣有何面目去见列位宫主?”   皇帝道:“如此说来,你是想让朕没面目去见列祖列宗了?”   宫雪衣道:“草民不敢。皇上深知凌宵宫的渊源,为何还对它步步紧逼?”   皇帝道:“就是因为朕深知凌宵宫渊源,所以才不得不如此。你凌宵宫势力越来越大,江湖中人对你们马首是瞻,你若是朕,你会怎么想?”   宫雪衣叹了口气,轻声道:“皇上大可不必如此。我们不过是些江湖草莽,做些小营生维持生计,纵然有些胆色,又怎及得上国之精锐?”   皇帝道:“你这么说,是指朕在杞人忧天?”   宫雪衣道:“草民不敢。草民只是想告诉皇上,就算我凌宵宫本事再大,也是这天垠朝的臣子,是皇上臣子,绝不会有二心!”   皇帝道:“但凡逆臣贼子,通常都不会承认自己包藏祸心,想那前辽东王严维正,不也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可是结果如何呢?不一样谋朝篡逆?天下之人,有几个真正经得起权势诱惑?你宫雪衣有朝一日羽翼已丰,就一定能保证不会重蹈覆辙?”   我听得他提起严维正,不禁浑身一颤。却听宫雪衣道:“皇上想要草民的保证吗?还是皇上根本就想让凌宵宫消失?若是前者,草民绝无迟疑,别说是草民可保在生之年绝无二心,也可保证凌宵宫世代都无二心!若是后者,草民既不能有违君意,也不能有负于先人,唯有一死以谢列位宫主。”   皇帝半晌没有说话,我急得想往里看,却被东方汐扯住。却听皇帝道:“你果然有胆色。天下人皆说凌宵宫主一言九鼎,性情平和,从不肯害人利己。你已得人心,当真再无他想?”   宫雪衣道:“皇上可知我凌宵宫宫规的第一条是什么?凡忤逆作乱者,死。凌宵宫历代选宫主,性直心善,都是首要条件。门下之人除了文武殿弟子及中宫管事者以外,皆不习武。自第一代宫主开创凌宵宫以来,历来是尊纪守法,以扶弱助人为己任,从不曾想过要干涉朝政之事,更不用说有作乱之心,皇上只需细细详查,就会明白草民所言非虚。”   皇帝道:“如今没有,不代表将来不会有,天垠朝西南边境之患尚未解除,除外必先安内,朕不能留有任何后患!”   宫雪衣道:“皇上明查!皇上要草民如何做?才能相信草民?”   我再也忍不住,走进房去,叫道:“皇上恕罪!小女子有一计,望皇上能容小女子一言!”   里面二人皆是一惊,失声道:“你怎么来了?”   我连忙伏身跪下,东方汐躬身道:“皇上恕罪!我等担心皇上安危,所以未经允许便擅入,望皇上恕罪!”   皇帝脸色不定,看着我道:“你刚才说有一计,是什么意思?”   我立刻抬头道:“皇上,凌宵宫乃我朝有用之材,皇上为何要灭之,而不用之?”众人皆面带惊异地看着我,我忙道:“皇上明鉴,西南边境之乱是我朝大患,而凌宵宫人才济济,又有济世扶弱之心,何不将凌宵宫编入特许战备机构,可专门负责医药、刺探、和先锋之职?”   皇帝沉默了一下,道:“你接着说。”   我见他并未动怒,脸色竟有了一丝松懈,不由得振奋道:“通晓殿弟子打探消息的手法是一绝,用来刺探军也并无不可,悬壶殿伤药奇药居多,在打仗之时是必不可少的,说不定还能立下奇功。至于文武殿弟子,能文能武,正是军中需要的人才,只要宫主保证,国家有难之时,凌宵宫义不容辞助朝廷一臂之力,岂不是才尽其用,皇上也可得一有力助手?”   皇帝沉默不语,却听宫雪衣道:“若真是国家有难,我凌宵宫定不会推辞!”   我当下喜道:“好!就请宫主在皇上面前立下重誓,若违此誓,定满门不保!”   东方汐抱着我回了屋内,我又惊又怒,却是无可奈何。只是不住地叫道:“快放了我!你不能这样!东方汐!快放了我!你太过份了!”   他将我放在床榻内,漫不经心地抚弄我的长发,视我的怒气于不见!只是慢慢道:“没想到心璃生起气来也好看得很!我没有追究你刚才如此鲁莽无状,你倒是跟我斗起气来了。”   我气道:“你背着我设计陷害宫主,难道我还应该感谢你不成?”   东方汐竟笑道:“我陷害他?我如何陷害他?”   我急声道:“他已经内力全失!!你还说没有害他?!你说!你究竟为何要抓他?!”   东方汐双眼微眯,眉宇之间突现利光,却是笑道:“哦?想不到我东方汐居然还有这种本事,武功高得足以令凌宵宫主内力全失!心璃,你这么关心他,却是为何?”   我心头一跳,连忙道:“我……他一直当我是妹妹,我自然也当他是亲哥哥一般,关心他有什么奇怪?”   东方汐敛目道:“是吗?那你可知道,他为何会内力全失?只因要解符魂散之毒,须以凌宵宫上乘内功催动气血中的毒素慢慢凝聚,将毒素从中毒之人身上过渡到自己的身上,再以内力将毒逼出。如此反复三次,毒素方可除尽。只不过,祛毒之后,解毒之人三日之内内力全失,就与平常人无异!”   我张大了嘴,顿时说不出话来。想不到宫雪衣为了救文昕,竟然不惜失去全身功力。当下心中又惊又悲,闭目道:“所以你怎么肯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正好将他擒住?”   东方汐手在我身上轻轻一拂,我顿时觉得身子一松,穴道居然解开了。连忙坐起身来,他却将我揽进怀中,叹道:“你平时看起来聪明过人,怎么会连这个都想不明白?我与他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好端端的为何要抓他,我要抓他,自然是有人授意……”   我惊道:“有人授意?谁……”脑中灵光一闪,失声道:“难道是皇上……”   东方汐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平声道:“凌宵宫在江湖上地位尊崇,一呼百应,门下弟子多是俊杰之才,能人倍出。你若是皇上,会不会每日引为心头之患?”   我沉默不语,他走近我身边坐下,又道:“心璃,你是阮家人,自然知道凌宵宫的渊源。你说,皇上怎么会不深为忌惮?”   我摇头道:“不会的,宫主他……不会干涉朝廷之事。”   东方汐道:“你说的?你这么想,不代表天下人都这么想。”   我抓住他的手道:“汐,我要见他。不行,我一定要见他。”   东方汐浅笑道:“谁?宫雪衣?还是皇上?”   我愣了一下,果决道:“两个人都要见。不过我要先见宫雪衣。你相信我,我只是不想让他们真的变成仇人。”   东方汐道:“你到底在担心谁?心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坚定道:“我知道,要化解此事不容易,可是……如果仇怨一旦积下,那才是国之灾难。我相信,绝没有一个皇帝愿意国民动荡,四处有谋反之声。我也相信,以宫雪衣的为人,也绝不愿将弟子推入水深火热之中。如此说来,此事并非找不到一个折衷解决的办法!”   东方汐看着我,眼神略有惊异,我已经顾不得太多,连忙起身,却被他拦住,只声道:“要见,也不急于一时,明日,皇上就会驾临。”   第二日午后,东方汐经不起我再三请求,只得带着我到了前院一处别院之内,院前站满了侍卫,看那衣饰打份,竟然是亲卫军。东方汐只嘱咐我不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能出声,带我进了房中,将书架上的一个花瓶转了三下,那书架竟然象一道门似的打开来,露出一截地道。进了地道之中,我们走了约有十多分钟,方才停了下来,只听见一人道:“宫雪衣,朕用这个方法请你来,希望你不要见怪。”   我听出那是皇帝的声音,不由一惊,却听宫雪衣道:“草民不敢。只是皇上万金之体,竟然要屈尊到这里来见我一介草民,倒是委屈皇上了。”   皇帝哼了一声,道:“既如此,朕也不跟你废话了。你那凌宵宫,何时解散哪?”   宫雪衣道:“凌宵宫百年基业,岂能说散就散?如若在雪衣手上有任何损失,雪衣有何面目去见列位宫主?”   皇帝道:“如此说来,你是想让朕没面目去见列祖列宗了?”   宫雪衣道:“草民不敢。皇上深知凌宵宫的渊源,为何还对它步步紧逼?”   皇帝道:“就是因为朕深知凌宵宫渊源,所以才不得不如此。你凌宵宫势力越来越大,江湖中人对你们马首是瞻,你若是朕,你会怎么想?”   宫雪衣叹了口气,轻声道:“皇上大可不必如此。我们不过是些江湖草莽,做些小营生维持生计,纵然有些胆色,又怎及得上国之精锐?”   皇帝道:“你这么说,是指朕在杞人忧天?”   宫雪衣道:“草民不敢。草民只是想告诉皇上,就算我凌宵宫本事再大,也是这天垠朝的臣子,是皇上臣子,绝不会有二心!”   皇帝道:“但凡逆臣贼子,通常都不会承认自己包藏祸心,想那前辽东王严维正,不也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可是结果如何呢?不一样谋朝篡逆?天下之人,有几个真正经得起权势诱惑?你宫雪衣有朝一日羽翼已丰,就一定能保证不会重蹈覆辙?”   我听得他提起严维正,不禁浑身一颤。却听宫雪衣道:“皇上想要草民的保证吗?还是皇上根本就想让凌宵宫消失?若是前者,草民绝无迟疑,别说是草民可保在生之年绝无二心,也可保证凌宵宫世代都无二心!若是后者,草民既不能有违君意,也不能有负于先人,唯有一死以谢列位宫主。”   皇帝半晌没有说话,我急得想往里看,却被东方汐扯住。却听皇帝道:“你果然有胆色。天下人皆说凌宵宫主一言九鼎,性情平和,从不肯害人利己。你已得人心,当真再无他想?”   宫雪衣道:“皇上可知我凌宵宫宫规的第一条是什么?凡忤逆作乱者,死。凌宵宫历代选宫主,性直心善,都是首要条件。门下之人除了文武殿弟子及中宫管事者以外,皆不习武。自第一代宫主开创凌宵宫以来,历来是尊纪守法,以扶弱助人为己任,从不曾想过要干涉朝政之事,更不用说有作乱之心,皇上只需细细详查,就会明白草民所言非虚。”   皇帝道:“如今没有,不代表将来不会有,天垠朝西南边境之患尚未解除,除外必先安内,朕不能留有任何后患!”   宫雪衣道:“皇上明查!皇上要草民如何做?才能相信草民?”   我再也忍不住,走进房去,叫道:“皇上恕罪!小女子有一计,望皇上能容小女子一言!”   里面二人皆是一惊,失声道:“你怎么来了?”   我连忙伏身跪下,东方汐躬身道:“皇上恕罪!我等担心皇上安危,所以未经允许便擅入,望皇上恕罪!”   皇帝脸色不定,看着我道:“你刚才说有一计,是什么意思?”   我立刻抬头道:“皇上,凌宵宫乃我朝有用之材,皇上为何要灭之,而不用之?”众人皆面带惊异地看着我,我忙道:“皇上明鉴,西南边境之乱是我朝大患,而凌宵宫人才济济,又有济世扶弱之心,何不将凌宵宫编入特许战备机构,可专门负责医药、刺探、和先锋之职?”   皇帝沉默了一下,道:“你接着说。”   我见他并未动怒,脸色竟有了一丝松懈,不由得振奋道:“通晓殿弟子打探消息的手法是一绝,用来刺探军也并无不可,悬壶殿伤药奇药居多,在打仗之时是必不可少的,说不定还能立下奇功。至于文武殿弟子,能文能武,正是军中需要的人才,只要宫主保证,国家有难之时,凌宵宫义不容辞助朝廷一臂之力,岂不是才尽其用,皇上也可得一有力助手?”   皇帝沉默不语,却听宫雪衣道:“若真是国家有难,我凌宵宫定不会推辞!”   我当下喜道:“好!就请宫主在皇上面前立下重誓,若违此誓,定满门不保!”   东方汐抱着我回了屋内,我又惊又怒,却是无可奈何。只是不住地叫道:“快放了我!你不能这样!东方汐!快放了我!你太过份了!”   他将我放在床榻内,漫不经心地抚弄我的长发,视我的怒气于不见!只是慢慢道:“没想到心璃生起气来也好看得很!我没有追究你刚才如此鲁莽无状,你倒是跟我斗起气来了。”   我气道:“你背着我设计陷害宫主,难道我还应该感谢你不成?”   东方汐竟笑道:“我陷害他?我如何陷害他?”   我急声道:“他已经内力全失!!你还说没有害他?!你说!你究竟为何要抓他?!”   东方汐双眼微眯,眉宇之间突现利光,却是笑道:“哦?想不到我东方汐居然还有这种本事,武功高得足以令凌宵宫主内力全失!心璃,你这么关心他,却是为何?”   我心头一跳,连忙道:“我……他一直当我是妹妹,我自然也当他是亲哥哥一般,关心他有什么奇怪?”   东方汐敛目道:“是吗?那你可知道,他为何会内力全失?只因要解符魂散之毒,须以凌宵宫上乘内功催动气血中的毒素慢慢凝聚,将毒素从中毒之人身上过渡到自己的身上,再以内力将毒逼出。如此反复三次,毒素方可除尽。只不过,祛毒之后,解毒之人三日之内内力全失,就与平常人无异!”   我张大了嘴,顿时说不出话来。想不到宫雪衣为了救文昕,竟然不惜失去全身功力。当下心中又惊又悲,闭目道:“所以你怎么肯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正好将他擒住?”   东方汐手在我身上轻轻一拂,我顿时觉得身子一松,穴道居然解开了。连忙坐起身来,他却将我揽进怀中,叹道:“你平时看起来聪明过人,怎么会连这个都想不明白?我与他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好端端的为何要抓他,我要抓他,自然是有人授意……”   我惊道:“有人授意?谁……”脑中灵光一闪,失声道:“难道是皇上……”   东方汐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平声道:“凌宵宫在江湖上地位尊崇,一呼百应,门下弟子多是俊杰之才,能人倍出。你若是皇上,会不会每日引为心头之患?”   我沉默不语,他走近我身边坐下,又道:“心璃,你是阮家人,自然知道凌宵宫的渊源。你说,皇上怎么会不深为忌惮?”   我摇头道:“不会的,宫主他……不会干涉朝廷之事。”   东方汐道:“你说的?你这么想,不代表天下人都这么想。”   我抓住他的手道:“汐,我要见他。不行,我一定要见他。”   东方汐浅笑道:“谁?宫雪衣?还是皇上?”   我愣了一下,果决道:“两个人都要见。不过我要先见宫雪衣。你相信我,我只是不想让他们真的变成仇人。”   东方汐道:“你到底在担心谁?心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坚定道:“我知道,要化解此事不容易,可是……如果仇怨一旦积下,那才是国之灾难。我相信,绝没有一个皇帝愿意国民动荡,四处有谋反之声。我也相信,以宫雪衣的为人,也绝不愿将弟子推入水深火热之中。如此说来,此事并非找不到一个折衷解决的办法!”   东方汐看着我,眼神略有惊异,我已经顾不得太多,连忙起身,却被他拦住,只声道:“要见,也不急于一时,明日,皇上就会驾临。”   第二日午后,东方汐经不起我再三请求,只得带着我到了前院一处别院之内,院前站满了侍卫,看那衣饰打份,竟然是亲卫军。东方汐只嘱咐我不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能出声,带我进了房中,将书架上的一个花瓶转了三下,那书架竟然象一道门似的打开来,露出一截地道。进了地道之中,我们走了约有十多分钟,方才停了下来,只听见一人道:“宫雪衣,朕用这个方法请你来,希望你不要见怪。”   我听出那是皇帝的声音,不由一惊,却听宫雪衣道:“草民不敢。只是皇上万金之体,竟然要屈尊到这里来见我一介草民,倒是委屈皇上了。”   皇帝哼了一声,道:“既如此,朕也不跟你废话了。你那凌宵宫,何时解散哪?”   宫雪衣道:“凌宵宫百年基业,岂能说散就散?如若在雪衣手上有任何损失,雪衣有何面目去见列位宫主?”   皇帝道:“如此说来,你是想让朕没面目去见列祖列宗了?”   宫雪衣道:“草民不敢。皇上深知凌宵宫的渊源,为何还对它步步紧逼?”   皇帝道:“就是因为朕深知凌宵宫渊源,所以才不得不如此。你凌宵宫势力越来越大,江湖中人对你们马首是瞻,你若是朕,你会怎么想?”   宫雪衣叹了口气,轻声道:“皇上大可不必如此。我们不过是些江湖草莽,做些小营生维持生计,纵然有些胆色,又怎及得上国之精锐?”   皇帝道:“你这么说,是指朕在杞人忧天?”   宫雪衣道:“草民不敢。草民只是想告诉皇上,就算我凌宵宫本事再大,也是这天垠朝的臣子,是皇上臣子,绝不会有二心!”   皇帝道:“但凡逆臣贼子,通常都不会承认自己包藏祸心,想那前辽东王严维正,不也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可是结果如何呢?不一样谋朝篡逆?天下之人,有几个真正经得起权势诱惑?你宫雪衣有朝一日羽翼已丰,就一定能保证不会重蹈覆辙?”   我听得他提起严维正,不禁浑身一颤。却听宫雪衣道:“皇上想要草民的保证吗?还是皇上根本就想让凌宵宫消失?若是前者,草民绝无迟疑,别说是草民可保在生之年绝无二心,也可保证凌宵宫世代都无二心!若是后者,草民既不能有违君意,也不能有负于先人,唯有一死以谢列位宫主。”   皇帝半晌没有说话,我急得想往里看,却被东方汐扯住。却听皇帝道:“你果然有胆色。天下人皆说凌宵宫主一言九鼎,性情平和,从不肯害人利己。你已得人心,当真再无他想?”   宫雪衣道:“皇上可知我凌宵宫宫规的第一条是什么?凡忤逆作乱者,死。凌宵宫历代选宫主,性直心善,都是首要条件。门下之人除了文武殿弟子及中宫管事者以外,皆不习武。自第一代宫主开创凌宵宫以来,历来是尊纪守法,以扶弱助人为己任,从不曾想过要干涉朝政之事,更不用说有作乱之心,皇上只需细细详查,就会明白草民所言非虚。”   皇帝道:“如今没有,不代表将来不会有,天垠朝西南边境之患尚未解除,除外必先安内,朕不能留有任何后患!”   宫雪衣道:“皇上明查!皇上要草民如何做?才能相信草民?”   我再也忍不住,走进房去,叫道:“皇上恕罪!小女子有一计,望皇上能容小女子一言!”   里面二人皆是一惊,失声道:“你怎么来了?”   我连忙伏身跪下,东方汐躬身道:“皇上恕罪!我等担心皇上安危,所以未经允许便擅入,望皇上恕罪!”   皇帝脸色不定,看着我道:“你刚才说有一计,是什么意思?”   我立刻抬头道:“皇上,凌宵宫乃我朝有用之材,皇上为何要灭之,而不用之?”众人皆面带惊异地看着我,我忙道:“皇上明鉴,西南边境之乱是我朝大患,而凌宵宫人才济济,又有济世扶弱之心,何不将凌宵宫编入特许战备机构,可专门负责医药、刺探、和先锋之职?”   皇帝沉默了一下,道:“你接着说。”   我见他并未动怒,脸色竟有了一丝松懈,不由得振奋道:“通晓殿弟子打探消息的手法是一绝,用来刺探军也并无不可,悬壶殿伤药奇药居多,在打仗之时是必不可少的,说不定还能立下奇功。至于文武殿弟子,能文能武,正是军中需要的人才,只要宫主保证,国家有难之时,凌宵宫义不容辞助朝廷一臂之力,岂不是才尽其用,皇上也可得一有力助手?”   皇帝沉默不语,却听宫雪衣道:“若真是国家有难,我凌宵宫定不会推辞!”   我当下喜道:“好!就请宫主在皇上面前立下重誓,若违此誓,定满门不保!” 第二卷第44章意难平(上)   皇帝沉思道:“你当真愿意立下重誓?”   宫雪衣当下跪拜在地,朗声道:“我宫雪衣在此立下重誓,凌宵宫世代为天垠朝臣子,绝无二心,若国家有难,凌宵宫愿听皇上差遣,助军歼敌,义不容辞!若有违此誓,定当满门尽绝!”   皇帝脸色稍缓,扶起宫雪衣道:“你既如此忠心,朕倒是宽慰了。”又对东方汐道:“明南王妃与凌宵宫素来交好,你们就替朕好好款待凌宵宫主,宫主在此多住几日,再走吧。”   宫雪衣应了声“是”。众人一齐送了皇帝出了王府,我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宫雪衣在王府中住了几日,内力已慢慢恢复。我好说歹说,执意将那灵通紫玉还给了他,他无奈,只得收了。他疑心文昕为何会受伤中毒,我只怕他会处罚文昕与子默,只说是个意外,没有实话实说。他见我不愿告知真相,也没再追问。他因还有事要办,便叮嘱我小心行事,不可太过鲁莽任性,吩咐子默好生保护,方才离去。   想起此次我冒死谏言,心中还犹有余悸,以皇帝之威,恐怕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打动的。只不过他也不便以任何罪名来处置宫雪衣,见宫雪衣一再表示忠心,又被我当场死抓着不放,才愿意放过他。   文昕一天天地好起来,我也放了心。想起那日发现的布料,心中隐隐不安,抽了空来到文昕房中,见碧叶正在喂她吃药。不由笑道:“文昕好多了,我也放心了。”   碧叶道:“唉,昕公子是断了肋骨呢!恐怕得一月下不了床啊!”   文昕道:“都是文昕没用,害你们担心。小姐所查之事……”   我连忙道:“你的伤要紧,其它的事以后再说。”   文昕道:“宫主的内力可恢复了?此次文昕受伤,竟累及宫主,实在是该死。”   我笑道:“好啦!宫主哥哥好得很,他武功那么高,不过休息几日便恢复如初了,你不用担这个心。先关心自己吧。”   碧叶喂完药,出去传饭了,剩下我与文昕单独相处,竟然有了一丝尴尬。也许先前她那一番告白乱了我的心神,也乱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呆坐无语,竟同时道:“你……我……”   我轻笑一声道:“你先说吧。”   文昕想了想,方才下定决心道:“小姐大可不必为文昕先前之言困扰。我……还是以前的我,定会全心全意为小姐办事。”   我叹道:“你的意思是,你先前所说之话皆是谎言?”   文昕忙道:“文昕不是那个意思。文昕只是希望小姐明白,文昕对小姐之心,天地可鉴。但……文昕从不曾有过任何非份之想!我只希望,能一心一意为小姐办事,就心愿已足!”   我不由得感概道:“你的心,我自然是懂的。虽然如此,可我还是想说,自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当你是绝对可信之人,如亲人一般,你可明白?”   文昕笑了笑,道:“我明白。我明白小姐的心意。”   我握了她的手,笑了笑,为她如此深明大义而心折。她却忽然正色道:“还有一事,我没有跟小姐说。”   我问道:“什么事?很重要吗?”   文昕道:“是。上次我不是说宫中凡知晓一点辽东王旧案的人,尽皆不在了吗?其实还有一人,是在的。”   我一惊,忙道:“是谁?”   文昕沉声道:“是当今圣上。那时他虽年幼,但已是太子,先帝下旨之前,他就在朝阳殿侍奉。”   我惊道:“也就是说,他一定知道当年告密之人是谁?”   文昕道:“这个……也不一定,但就算他不知道,也可能知道一些线索。”   我心中猜疑不定,这皇帝就算知情,却如何才能从他口中得知当年的情况?我心事重重地回了屋里,一心想着如何才能从皇上口中得知消息,却不见东方汐眼光一直在我身上。见我只顾低头想事,不由笑道:“心璃在想什么呢?人才刚走,你就这般心神恍惚了?”   我一愣,当下答道:“你怎么在这儿?我怎么心神恍惚了?”   东方汐复又笑道:“心璃这话问得奇怪,我为何不能在这儿?宫雪衣前脚才走,你就这般模样,就不怕本王吃醋?”   我皱了皱眉,斥道:“你在胡说什么呢!我只不过……在想……什么时候进宫去瞧瞧姐姐去,好久没见她了,怪想的。”   东方汐道:“哦?是想见皇后……还是皇上?”   我一愣,正色道:“我不跟你贫嘴!哼!我这就进宫去,懒得跟你说!”   他将我卷入怀里,笑道:“爱妃这是生气了?是本王说错话了?你可知道,你如此费尽心思化解皇上与宫雪衣之间的猜忌,实在是令本王又钦佩又嫉妒啊!”   我不由得脸微微一红,道:“你说什么啊,我……我只不过是不想看到大家打起来,不好看嘛。我可是个和平主义者!”   东方汐道:“是吗?我一直在想,我的王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不拘俗礼,胆大妄为也就算了,可是……如此明晓国之大义……却是难得。难道……是阮相调教得好?”   我心头微跳,连忙道:“你想太多了,什么大义小义,我不过是不想让他们打架。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真的要进宫去。”   说完唤来青荷为我更衣,携了子默、碧叶一同进宫。这次有了通行玉牌,一路畅行,很快便进了飞凤宫。却见朱络一人在院里,见我来了,连忙让座奉茶,笑道:“王妃可来得不巧了,皇后娘娘到太后宫中去了。”   我笑道:“无妨,我在这里等等便是。你与碧叶也好久不见了,去聊聊吧。”   朱络淡笑了一下,道:“多谢王妃为我们姐妹着想,只是……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愣道:“你有什么话就说。”   朱络道:“小姐如今虽贵为皇后,却……并不是很得圣意。皇上对皇后娘娘敬而有礼,但并无……情意。”   我沉吟道:“这个……恐怕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事。朱络对皇后之心,我明白。只不过……算了,好好侍候你主子,别的事,就不要多管。”   朱络忙道:“是奴婢多嘴了,奴婢只是觉得皇后娘娘她……过得并不好……奴婢心里也不好受。娘娘虽然位极后宫,但哪里及得上帝王一点恩宠?长期以往,恐怕后位……不尊。”   我叹了口气道:“姐姐心思细密,必会为自己打算。现如今宫中谁最得宠?”   朱络道:“如今宫中英妃最得宠爱。皇后娘娘心思清淡,从不刻意邀宠,在这后宫虽然万事得体,可是……若无皇上的宠爱,恐怕好景不长……”   我笑道:“你这丫头,倒是为你主子操起这些心来了。你可是想让我劝劝皇后,多多在意皇上的心思?你又怎么知道你主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朱络正要答话,却听门外有人唱道:“皇上驾到!”   我吃了一惊,怎么这个时候皇上会来飞凤宫?连忙与众人跪地迎接。皇帝快步走了进来,直觉得他的眼光似乎一直在我身上打转。他在主位上坐了,方道:“都起来吧!皇后呢?”   朱络忙上前答道:“回皇上,皇后娘娘到太后宫中去了。”   皇帝道:“哦,既如此,朕来得可不巧了。”   朱络急忙答道:“奴婢这就去请皇后娘娘回来。”   皇帝道:“不必了。朕坐坐就走。明南王妃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我连忙上前答道:“回皇上,臣妾已经好久没来看皇后娘娘了,今日有空,所以就进宫来瞧瞧。”   皇帝道:“哦?也好,朕正好有事要问你。”   皇帝沉思道:“你当真愿意立下重誓?”   宫雪衣当下跪拜在地,朗声道:“我宫雪衣在此立下重誓,凌宵宫世代为天垠朝臣子,绝无二心,若国家有难,凌宵宫愿听皇上差遣,助军歼敌,义不容辞!若有违此誓,定当满门尽绝!”   皇帝脸色稍缓,扶起宫雪衣道:“你既如此忠心,朕倒是宽慰了。”又对东方汐道:“明南王妃与凌宵宫素来交好,你们就替朕好好款待凌宵宫主,宫主在此多住几日,再走吧。”   宫雪衣应了声“是”。众人一齐送了皇帝出了王府,我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宫雪衣在王府中住了几日,内力已慢慢恢复。我好说歹说,执意将那灵通紫玉还给了他,他无奈,只得收了。他疑心文昕为何会受伤中毒,我只怕他会处罚文昕与子默,只说是个意外,没有实话实说。他见我不愿告知真相,也没再追问。他因还有事要办,便叮嘱我小心行事,不可太过鲁莽任性,吩咐子默好生保护,方才离去。   想起此次我冒死谏言,心中还犹有余悸,以皇帝之威,恐怕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打动的。只不过他也不便以任何罪名来处置宫雪衣,见宫雪衣一再表示忠心,又被我当场死抓着不放,才愿意放过他。   文昕一天天地好起来,我也放了心。想起那日发现的布料,心中隐隐不安,抽了空来到文昕房中,见碧叶正在喂她吃药。不由笑道:“文昕好多了,我也放心了。”   碧叶道:“唉,昕公子是断了肋骨呢!恐怕得一月下不了床啊!”   文昕道:“都是文昕没用,害你们担心。小姐所查之事……”   我连忙道:“你的伤要紧,其它的事以后再说。”   文昕道:“宫主的内力可恢复了?此次文昕受伤,竟累及宫主,实在是该死。”   我笑道:“好啦!宫主哥哥好得很,他武功那么高,不过休息几日便恢复如初了,你不用担这个心。先关心自己吧。”   碧叶喂完药,出去传饭了,剩下我与文昕单独相处,竟然有了一丝尴尬。也许先前她那一番告白乱了我的心神,也乱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呆坐无语,竟同时道:“你……我……”   我轻笑一声道:“你先说吧。”   文昕想了想,方才下定决心道:“小姐大可不必为文昕先前之言困扰。我……还是以前的我,定会全心全意为小姐办事。”   我叹道:“你的意思是,你先前所说之话皆是谎言?”   文昕忙道:“文昕不是那个意思。文昕只是希望小姐明白,文昕对小姐之心,天地可鉴。但……文昕从不曾有过任何非份之想!我只希望,能一心一意为小姐办事,就心愿已足!”   我不由得感概道:“你的心,我自然是懂的。虽然如此,可我还是想说,自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当你是绝对可信之人,如亲人一般,你可明白?”   文昕笑了笑,道:“我明白。我明白小姐的心意。”   我握了她的手,笑了笑,为她如此深明大义而心折。她却忽然正色道:“还有一事,我没有跟小姐说。”   我问道:“什么事?很重要吗?”   文昕道:“是。上次我不是说宫中凡知晓一点辽东王旧案的人,尽皆不在了吗?其实还有一人,是在的。”   我一惊,忙道:“是谁?”   文昕沉声道:“是当今圣上。那时他虽年幼,但已是太子,先帝下旨之前,他就在朝阳殿侍奉。”   我惊道:“也就是说,他一定知道当年告密之人是谁?”   文昕道:“这个……也不一定,但就算他不知道,也可能知道一些线索。”   我心中猜疑不定,这皇帝就算知情,却如何才能从他口中得知当年的情况?我心事重重地回了屋里,一心想着如何才能从皇上口中得知消息,却不见东方汐眼光一直在我身上。见我只顾低头想事,不由笑道:“心璃在想什么呢?人才刚走,你就这般心神恍惚了?”   我一愣,当下答道:“你怎么在这儿?我怎么心神恍惚了?”   东方汐复又笑道:“心璃这话问得奇怪,我为何不能在这儿?宫雪衣前脚才走,你就这般模样,就不怕本王吃醋?”   我皱了皱眉,斥道:“你在胡说什么呢!我只不过……在想……什么时候进宫去瞧瞧姐姐去,好久没见她了,怪想的。”   东方汐道:“哦?是想见皇后……还是皇上?”   我一愣,正色道:“我不跟你贫嘴!哼!我这就进宫去,懒得跟你说!”   他将我卷入怀里,笑道:“爱妃这是生气了?是本王说错话了?你可知道,你如此费尽心思化解皇上与宫雪衣之间的猜忌,实在是令本王又钦佩又嫉妒啊!”   我不由得脸微微一红,道:“你说什么啊,我……我只不过是不想看到大家打起来,不好看嘛。我可是个和平主义者!”   东方汐道:“是吗?我一直在想,我的王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不拘俗礼,胆大妄为也就算了,可是……如此明晓国之大义……却是难得。难道……是阮相调教得好?”   我心头微跳,连忙道:“你想太多了,什么大义小义,我不过是不想让他们打架。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真的要进宫去。”   说完唤来青荷为我更衣,携了子默、碧叶一同进宫。这次有了通行玉牌,一路畅行,很快便进了飞凤宫。却见朱络一人在院里,见我来了,连忙让座奉茶,笑道:“王妃可来得不巧了,皇后娘娘到太后宫中去了。”   我笑道:“无妨,我在这里等等便是。你与碧叶也好久不见了,去聊聊吧。”   朱络淡笑了一下,道:“多谢王妃为我们姐妹着想,只是……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愣道:“你有什么话就说。”   朱络道:“小姐如今虽贵为皇后,却……并不是很得圣意。皇上对皇后娘娘敬而有礼,但并无……情意。”   我沉吟道:“这个……恐怕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事。朱络对皇后之心,我明白。只不过……算了,好好侍候你主子,别的事,就不要多管。”   朱络忙道:“是奴婢多嘴了,奴婢只是觉得皇后娘娘她……过得并不好……奴婢心里也不好受。娘娘虽然位极后宫,但哪里及得上帝王一点恩宠?长期以往,恐怕后位……不尊。”   我叹了口气道:“姐姐心思细密,必会为自己打算。现如今宫中谁最得宠?”   朱络道:“如今宫中英妃最得宠爱。皇后娘娘心思清淡,从不刻意邀宠,在这后宫虽然万事得体,可是……若无皇上的宠爱,恐怕好景不长……”   我笑道:“你这丫头,倒是为你主子操起这些心来了。你可是想让我劝劝皇后,多多在意皇上的心思?你又怎么知道你主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朱络正要答话,却听门外有人唱道:“皇上驾到!”   我吃了一惊,怎么这个时候皇上会来飞凤宫?连忙与众人跪地迎接。皇帝快步走了进来,直觉得他的眼光似乎一直在我身上打转。他在主位上坐了,方道:“都起来吧!皇后呢?”   朱络忙上前答道:“回皇上,皇后娘娘到太后宫中去了。”   皇帝道:“哦,既如此,朕来得可不巧了。”   朱络急忙答道:“奴婢这就去请皇后娘娘回来。”   皇帝道:“不必了。朕坐坐就走。明南王妃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我连忙上前答道:“回皇上,臣妾已经好久没来看皇后娘娘了,今日有空,所以就进宫来瞧瞧。”   皇帝道:“哦?也好,朕正好有事要问你。”   皇帝沉思道:“你当真愿意立下重誓?”   宫雪衣当下跪拜在地,朗声道:“我宫雪衣在此立下重誓,凌宵宫世代为天垠朝臣子,绝无二心,若国家有难,凌宵宫愿听皇上差遣,助军歼敌,义不容辞!若有违此誓,定当满门尽绝!”   皇帝脸色稍缓,扶起宫雪衣道:“你既如此忠心,朕倒是宽慰了。”又对东方汐道:“明南王妃与凌宵宫素来交好,你们就替朕好好款待凌宵宫主,宫主在此多住几日,再走吧。”   宫雪衣应了声“是”。众人一齐送了皇帝出了王府,我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宫雪衣在王府中住了几日,内力已慢慢恢复。我好说歹说,执意将那灵通紫玉还给了他,他无奈,只得收了。他疑心文昕为何会受伤中毒,我只怕他会处罚文昕与子默,只说是个意外,没有实话实说。他见我不愿告知真相,也没再追问。他因还有事要办,便叮嘱我小心行事,不可太过鲁莽任性,吩咐子默好生保护,方才离去。   想起此次我冒死谏言,心中还犹有余悸,以皇帝之威,恐怕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打动的。只不过他也不便以任何罪名来处置宫雪衣,见宫雪衣一再表示忠心,又被我当场死抓着不放,才愿意放过他。   文昕一天天地好起来,我也放了心。想起那日发现的布料,心中隐隐不安,抽了空来到文昕房中,见碧叶正在喂她吃药。不由笑道:“文昕好多了,我也放心了。”   碧叶道:“唉,昕公子是断了肋骨呢!恐怕得一月下不了床啊!”   文昕道:“都是文昕没用,害你们担心。小姐所查之事……”   我连忙道:“你的伤要紧,其它的事以后再说。”   文昕道:“宫主的内力可恢复了?此次文昕受伤,竟累及宫主,实在是该死。”   我笑道:“好啦!宫主哥哥好得很,他武功那么高,不过休息几日便恢复如初了,你不用担这个心。先关心自己吧。”   碧叶喂完药,出去传饭了,剩下我与文昕单独相处,竟然有了一丝尴尬。也许先前她那一番告白乱了我的心神,也乱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呆坐无语,竟同时道:“你……我……”   我轻笑一声道:“你先说吧。”   文昕想了想,方才下定决心道:“小姐大可不必为文昕先前之言困扰。我……还是以前的我,定会全心全意为小姐办事。”   我叹道:“你的意思是,你先前所说之话皆是谎言?”   文昕忙道:“文昕不是那个意思。文昕只是希望小姐明白,文昕对小姐之心,天地可鉴。但……文昕从不曾有过任何非份之想!我只希望,能一心一意为小姐办事,就心愿已足!”   我不由得感概道:“你的心,我自然是懂的。虽然如此,可我还是想说,自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当你是绝对可信之人,如亲人一般,你可明白?”   文昕笑了笑,道:“我明白。我明白小姐的心意。”   我握了她的手,笑了笑,为她如此深明大义而心折。她却忽然正色道:“还有一事,我没有跟小姐说。”   我问道:“什么事?很重要吗?”   文昕道:“是。上次我不是说宫中凡知晓一点辽东王旧案的人,尽皆不在了吗?其实还有一人,是在的。”   我一惊,忙道:“是谁?”   文昕沉声道:“是当今圣上。那时他虽年幼,但已是太子,先帝下旨之前,他就在朝阳殿侍奉。”   我惊道:“也就是说,他一定知道当年告密之人是谁?”   文昕道:“这个……也不一定,但就算他不知道,也可能知道一些线索。”   我心中猜疑不定,这皇帝就算知情,却如何才能从他口中得知当年的情况?我心事重重地回了屋里,一心想着如何才能从皇上口中得知消息,却不见东方汐眼光一直在我身上。见我只顾低头想事,不由笑道:“心璃在想什么呢?人才刚走,你就这般心神恍惚了?”   我一愣,当下答道:“你怎么在这儿?我怎么心神恍惚了?”   东方汐复又笑道:“心璃这话问得奇怪,我为何不能在这儿?宫雪衣前脚才走,你就这般模样,就不怕本王吃醋?”   我皱了皱眉,斥道:“你在胡说什么呢!我只不过……在想……什么时候进宫去瞧瞧姐姐去,好久没见她了,怪想的。”   东方汐道:“哦?是想见皇后……还是皇上?”   我一愣,正色道:“我不跟你贫嘴!哼!我这就进宫去,懒得跟你说!”   他将我卷入怀里,笑道:“爱妃这是生气了?是本王说错话了?你可知道,你如此费尽心思化解皇上与宫雪衣之间的猜忌,实在是令本王又钦佩又嫉妒啊!”   我不由得脸微微一红,道:“你说什么啊,我……我只不过是不想看到大家打起来,不好看嘛。我可是个和平主义者!”   东方汐道:“是吗?我一直在想,我的王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不拘俗礼,胆大妄为也就算了,可是……如此明晓国之大义……却是难得。难道……是阮相调教得好?”   我心头微跳,连忙道:“你想太多了,什么大义小义,我不过是不想让他们打架。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真的要进宫去。”   说完唤来青荷为我更衣,携了子默、碧叶一同进宫。这次有了通行玉牌,一路畅行,很快便进了飞凤宫。却见朱络一人在院里,见我来了,连忙让座奉茶,笑道:“王妃可来得不巧了,皇后娘娘到太后宫中去了。”   我笑道:“无妨,我在这里等等便是。你与碧叶也好久不见了,去聊聊吧。”   朱络淡笑了一下,道:“多谢王妃为我们姐妹着想,只是……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愣道:“你有什么话就说。”   朱络道:“小姐如今虽贵为皇后,却……并不是很得圣意。皇上对皇后娘娘敬而有礼,但并无……情意。”   我沉吟道:“这个……恐怕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事。朱络对皇后之心,我明白。只不过……算了,好好侍候你主子,别的事,就不要多管。”   朱络忙道:“是奴婢多嘴了,奴婢只是觉得皇后娘娘她……过得并不好……奴婢心里也不好受。娘娘虽然位极后宫,但哪里及得上帝王一点恩宠?长期以往,恐怕后位……不尊。”   我叹了口气道:“姐姐心思细密,必会为自己打算。现如今宫中谁最得宠?”   朱络道:“如今宫中英妃最得宠爱。皇后娘娘心思清淡,从不刻意邀宠,在这后宫虽然万事得体,可是……若无皇上的宠爱,恐怕好景不长……”   我笑道:“你这丫头,倒是为你主子操起这些心来了。你可是想让我劝劝皇后,多多在意皇上的心思?你又怎么知道你主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朱络正要答话,却听门外有人唱道:“皇上驾到!”   我吃了一惊,怎么这个时候皇上会来飞凤宫?连忙与众人跪地迎接。皇帝快步走了进来,直觉得他的眼光似乎一直在我身上打转。他在主位上坐了,方道:“都起来吧!皇后呢?”   朱络忙上前答道:“回皇上,皇后娘娘到太后宫中去了。”   皇帝道:“哦,既如此,朕来得可不巧了。”   朱络急忙答道:“奴婢这就去请皇后娘娘回来。”   皇帝道:“不必了。朕坐坐就走。明南王妃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我连忙上前答道:“回皇上,臣妾已经好久没来看皇后娘娘了,今日有空,所以就进宫来瞧瞧。”   皇帝道:“哦?也好,朕正好有事要问你。” 第二卷第45章意难平(下)   众人都被遣了下去,殿上静悄悄的,我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皇帝在我跟前来回地踱步,问道:“明南王妃那日为何会出现在地牢之中?”   我小心答道:“王爷奉命捉住了凌宵宫主,却怕他甚为不服。因知道我与凌宵宫关系匪浅,因此……才让臣妾前去劝劝他。谁知皇上正在召见宫主,臣妾无状,望皇上恕罪!”   皇帝道:“真是如此?你对那凌宵宫主……倒是十分关心。”   我连忙道:“臣妾幼时曾在凌宵宫中住过,宫主待我亲如兄长,臣妾关心他,也是应该的。皇上,那凌宵宫门人皆是良善杰出之辈,臣妾觉得他们定不会有谋逆之心!”   皇帝道:“哦?你可是让朕下了一个极大的赌注!凌宵宫与你们阮家渊源极深,此次你又如此力保凌宵宫,就不怕有朝一日阮家受到牵连?”   我忙道:“臣妾觉得决不会有这么一天,凌宵宫与我阮家对皇上忠心无二,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皇帝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只慢慢地走到我跟前,轻声道:“朕该拿你怎么办呢?你为何偏偏要纠缠到这些事情里来?”   我一惊,不由抬起头来看他,见他双目温和,却无奈颇深,似有隐忧,心中一怔,不知其意。连忙低下头去,道:“皇上恕罪!臣妾无状了。”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璃儿……明南王待你可好?”   我一愣,连忙答道:“谢皇上关心,王爷待臣妾极好。”   他脸色微沉,低声道:“朕真是不明白,你当初为何……执意不肯进宫?是怕……朕会负了你?自古帝王最是无情……哼哼,你就是这样看待朕的?”   我吓了一跳,暗叫糟糕,上次与阮心瑜的对话竟然果真被他听了去,当下手心已经惊出汗来,低眉垂头,大气也不敢喘。皇帝在我身前站定,不知在思量什么,也没有说话。过了半晌才听他幽幽道:“三年前璃儿对朕说的话,想必已经全忘了。”   我心中暗暗叫苦,眉头已经皱到一块儿,却不敢轻易开口。心想这皇帝已经妃嫔成群,干嘛还对我念念不忘?难不成真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些男人啊,永远都不会明白什么才叫真心。只听他道:“你抬起头来,回答朕,三年前你所说过的话,是不是已经统统忘了?!”   我只得抬头望他,愁绪满怀,轻声道:“璃儿如今已是明南王妃,皇上也已经封了姐姐为后,事已成定局,三年前是如何,璃儿早已……不能再放在心上。”   皇帝沉声道:“哦?!那朕应该说你胆大包天,还是善攻心计?居然不惜欺君,也不愿进宫?”   我大惊失色,连忙跪下道:“臣妾怎敢欺君?请皇上明鉴!”   皇帝道:“哼!你在百花盛宴对朕说你已有了心上人,所以才不愿进宫,可有此事?既然如此,你为何将名牌私赠于明南王?!”   我脑子转得飞快,想着应该如何应对才不能使他生疑,却听他厉声道:“三年前你是如何对朕说的?你如此三心二意,以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可以将朕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吓得半死,连忙伏身在地,叫道:“臣妾不敢,臣妾决无此心!只因……臣妾日前曾到翠微山游玩,遇到汪大人的公子,他见臣妾貌美,便欲非礼,恰巧明南王遇见,救了臣妾,臣妾倾心于他,为报他之恩,方以身相许。望皇上……明鉴!”   皇帝脸色阴晴不定,只道:“此话当真?”   我忙道:“臣妾所说,句句是实,绝无半点虚言!皇上若还是不信,大可以将明南王传来问个清楚!”   皇帝道:“朕问你!你当真是为了报恩?”   我答道:“是!王爷救了臣妾,便要臣妾以身相许,臣妾当时并不知他是谁,但已对他……动了心,所以在百花盛宴见到他,臣妾才会一时情急……拒绝了皇上的好意!臣妾是真心爱他,并无虚言!三年前臣妾尚年幼不懂事,即使说过什么也恐怕是一时之气,算不得数!”   皇帝喝道:“放肆!你大胆!”   我吓了一跳,不知为何激怒了他,只得伏在地上不敢妄动。听见他的喘息之声,确是已经动怒,只得把心一横,抬起头看他,只见他眉头紧皱,双目如刃,直盯着我,既恨且痛,不由得呆了一呆,他闭了闭眼,转过身去不再看我,沉声道:“你出去!”   我连忙退了出来,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长叹了一口气,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还真是不假啊!转身欲走,突然看到阮心瑜站在宫门前,直看着我,却又是一愣,连忙笑道:“姐姐回来了?”   她神色未变,却没说话,我心一惊,忙又跪下道:“臣妾无状,给皇后娘娘请安,望皇后娘娘恕罪。”   阮心瑜走上前来,扶起我道:“妹妹不必如此。今日怎么得空进宫?可是来看本宫的?”   我连忙道:“正是。妹妹这几日空闲得很,想着好久没来看姐姐了,所以特来看望。”   阮心瑜执起我的手慢慢地走进院里,似不经意道:“真是难得,偏巧我又不在。听说皇上今天过来了,前几日皇上才去了明南王府,想不到今日又见到了妹妹,说来有趣,皇上见妹妹的时间比姐姐还多呢!”   我浑身一震,不由得停下脚步,望向她。阮心瑜双眼漆黑如墨,平静无波,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当下低了头,斟酌半晌,心中纷乱,不知如何开口。若说这阮心瑜对皇帝不在意,却又不是,是有情,却又看不出端倪,我着实有些吃不准她心中所想,只得闭口不语。   此时皇帝已经走出殿来,阮心瑜忙上前拜见,众人躬身行礼。皇帝面无表情,只闲扯了几句便离开了。我愿想找机会打听严维正之案的线索,这下可好,一不小心把帝后都给得罪了,哪里还有机会,不由得暗暗懊恼。   见天色已晚,只得告辞出宫,回了王府。经过上次遇刺之地,我不由得留心查看,心中慢慢有了计较。听文昕受伤后所言,我半年之内连逢两难,除了离音阁之火,便是上次遇刺了,那刺杀我之人应该与她无关。除了她之外,究竟还有谁这么清楚我在追查辽东王旧案?复又想起那后窗外的暗影,不由得多了几分烦恼。自我嫁进明南王府,除了些打杂的小丫头小厮,身边的人都是从阮府带过来的,我是堂堂王妃,又不是什么奸细,难道王府中还有人监视我不成?   转念一想,却也可能。如果当年告密之人确是明南王,那以阮修之与辽东王之间的关系,明南王对阮家必定会有所顾忌。但如果真是这样,为何明南王明知我是阮家人,还要娶我为妃?谁会愿意在家里安个定时炸弹啊?还是那东方汐过于自信,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反复思索,却没有什么头绪,一路无事回了王府,周益安说东方汐应护国将军之邀,去将军府饮宴去了。我回了真意园,青荷竟不在屋里。碧叶去了厨房,我一时不知道唤谁,只得叫道:“来人!”   一个梳着小髻的小丫头跑到门口,怯生生道:“王妃有什么吩咐?”   我心一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躬身行礼道:“奴婢珏儿,给王妃请安!”   我笑着招了招手,道:“珏儿,你的名字很好听啊,进来!这儿没人在,你来帮我更衣。”   珏儿似有些惶恐,眉宇间却掩不住欣喜,连忙走过来替我脱下宫袍,又从衣柜里找出平时我爱穿的衣裳,细心地替我换好,我见她手脚颇为利索,倒是个能干的丫头,不由笑道:“行了,你挺能干的,去帮我倒杯茶来吧。”珏儿见我说话如此客气,竟高兴得忘了形,转身就跑去倒茶,却不料正撞到进来的青荷,青荷一把掌打过去,将她一推,斥道:“死丫头!走路不长眼!谁让你进来的?!”   众人都被遣了下去,殿上静悄悄的,我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皇帝在我跟前来回地踱步,问道:“明南王妃那日为何会出现在地牢之中?”   我小心答道:“王爷奉命捉住了凌宵宫主,却怕他甚为不服。因知道我与凌宵宫关系匪浅,因此……才让臣妾前去劝劝他。谁知皇上正在召见宫主,臣妾无状,望皇上恕罪!”   皇帝道:“真是如此?你对那凌宵宫主……倒是十分关心。”   我连忙道:“臣妾幼时曾在凌宵宫中住过,宫主待我亲如兄长,臣妾关心他,也是应该的。皇上,那凌宵宫门人皆是良善杰出之辈,臣妾觉得他们定不会有谋逆之心!”   皇帝道:“哦?你可是让朕下了一个极大的赌注!凌宵宫与你们阮家渊源极深,此次你又如此力保凌宵宫,就不怕有朝一日阮家受到牵连?”   我忙道:“臣妾觉得决不会有这么一天,凌宵宫与我阮家对皇上忠心无二,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皇帝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只慢慢地走到我跟前,轻声道:“朕该拿你怎么办呢?你为何偏偏要纠缠到这些事情里来?”   我一惊,不由抬起头来看他,见他双目温和,却无奈颇深,似有隐忧,心中一怔,不知其意。连忙低下头去,道:“皇上恕罪!臣妾无状了。”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璃儿……明南王待你可好?”   我一愣,连忙答道:“谢皇上关心,王爷待臣妾极好。”   他脸色微沉,低声道:“朕真是不明白,你当初为何……执意不肯进宫?是怕……朕会负了你?自古帝王最是无情……哼哼,你就是这样看待朕的?”   我吓了一跳,暗叫糟糕,上次与阮心瑜的对话竟然果真被他听了去,当下手心已经惊出汗来,低眉垂头,大气也不敢喘。皇帝在我身前站定,不知在思量什么,也没有说话。过了半晌才听他幽幽道:“三年前璃儿对朕说的话,想必已经全忘了。”   我心中暗暗叫苦,眉头已经皱到一块儿,却不敢轻易开口。心想这皇帝已经妃嫔成群,干嘛还对我念念不忘?难不成真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些男人啊,永远都不会明白什么才叫真心。只听他道:“你抬起头来,回答朕,三年前你所说过的话,是不是已经统统忘了?!”   我只得抬头望他,愁绪满怀,轻声道:“璃儿如今已是明南王妃,皇上也已经封了姐姐为后,事已成定局,三年前是如何,璃儿早已……不能再放在心上。”   皇帝沉声道:“哦?!那朕应该说你胆大包天,还是善攻心计?居然不惜欺君,也不愿进宫?”   我大惊失色,连忙跪下道:“臣妾怎敢欺君?请皇上明鉴!”   皇帝道:“哼!你在百花盛宴对朕说你已有了心上人,所以才不愿进宫,可有此事?既然如此,你为何将名牌私赠于明南王?!”   我脑子转得飞快,想着应该如何应对才不能使他生疑,却听他厉声道:“三年前你是如何对朕说的?你如此三心二意,以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可以将朕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吓得半死,连忙伏身在地,叫道:“臣妾不敢,臣妾决无此心!只因……臣妾日前曾到翠微山游玩,遇到汪大人的公子,他见臣妾貌美,便欲非礼,恰巧明南王遇见,救了臣妾,臣妾倾心于他,为报他之恩,方以身相许。望皇上……明鉴!”   皇帝脸色阴晴不定,只道:“此话当真?”   我忙道:“臣妾所说,句句是实,绝无半点虚言!皇上若还是不信,大可以将明南王传来问个清楚!”   皇帝道:“朕问你!你当真是为了报恩?”   我答道:“是!王爷救了臣妾,便要臣妾以身相许,臣妾当时并不知他是谁,但已对他……动了心,所以在百花盛宴见到他,臣妾才会一时情急……拒绝了皇上的好意!臣妾是真心爱他,并无虚言!三年前臣妾尚年幼不懂事,即使说过什么也恐怕是一时之气,算不得数!”   皇帝喝道:“放肆!你大胆!”   我吓了一跳,不知为何激怒了他,只得伏在地上不敢妄动。听见他的喘息之声,确是已经动怒,只得把心一横,抬起头看他,只见他眉头紧皱,双目如刃,直盯着我,既恨且痛,不由得呆了一呆,他闭了闭眼,转过身去不再看我,沉声道:“你出去!”   我连忙退了出来,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长叹了一口气,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还真是不假啊!转身欲走,突然看到阮心瑜站在宫门前,直看着我,却又是一愣,连忙笑道:“姐姐回来了?”   她神色未变,却没说话,我心一惊,忙又跪下道:“臣妾无状,给皇后娘娘请安,望皇后娘娘恕罪。”   阮心瑜走上前来,扶起我道:“妹妹不必如此。今日怎么得空进宫?可是来看本宫的?”   我连忙道:“正是。妹妹这几日空闲得很,想着好久没来看姐姐了,所以特来看望。”   阮心瑜执起我的手慢慢地走进院里,似不经意道:“真是难得,偏巧我又不在。听说皇上今天过来了,前几日皇上才去了明南王府,想不到今日又见到了妹妹,说来有趣,皇上见妹妹的时间比姐姐还多呢!”   我浑身一震,不由得停下脚步,望向她。阮心瑜双眼漆黑如墨,平静无波,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当下低了头,斟酌半晌,心中纷乱,不知如何开口。若说这阮心瑜对皇帝不在意,却又不是,是有情,却又看不出端倪,我着实有些吃不准她心中所想,只得闭口不语。   此时皇帝已经走出殿来,阮心瑜忙上前拜见,众人躬身行礼。皇帝面无表情,只闲扯了几句便离开了。我愿想找机会打听严维正之案的线索,这下可好,一不小心把帝后都给得罪了,哪里还有机会,不由得暗暗懊恼。   见天色已晚,只得告辞出宫,回了王府。经过上次遇刺之地,我不由得留心查看,心中慢慢有了计较。听文昕受伤后所言,我半年之内连逢两难,除了离音阁之火,便是上次遇刺了,那刺杀我之人应该与她无关。除了她之外,究竟还有谁这么清楚我在追查辽东王旧案?复又想起那后窗外的暗影,不由得多了几分烦恼。自我嫁进明南王府,除了些打杂的小丫头小厮,身边的人都是从阮府带过来的,我是堂堂王妃,又不是什么奸细,难道王府中还有人监视我不成?   转念一想,却也可能。如果当年告密之人确是明南王,那以阮修之与辽东王之间的关系,明南王对阮家必定会有所顾忌。但如果真是这样,为何明南王明知我是阮家人,还要娶我为妃?谁会愿意在家里安个定时炸弹啊?还是那东方汐过于自信,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反复思索,却没有什么头绪,一路无事回了王府,周益安说东方汐应护国将军之邀,去将军府饮宴去了。我回了真意园,青荷竟不在屋里。碧叶去了厨房,我一时不知道唤谁,只得叫道:“来人!”   一个梳着小髻的小丫头跑到门口,怯生生道:“王妃有什么吩咐?”   我心一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躬身行礼道:“奴婢珏儿,给王妃请安!”   我笑着招了招手,道:“珏儿,你的名字很好听啊,进来!这儿没人在,你来帮我更衣。”   珏儿似有些惶恐,眉宇间却掩不住欣喜,连忙走过来替我脱下宫袍,又从衣柜里找出平时我爱穿的衣裳,细心地替我换好,我见她手脚颇为利索,倒是个能干的丫头,不由笑道:“行了,你挺能干的,去帮我倒杯茶来吧。”珏儿见我说话如此客气,竟高兴得忘了形,转身就跑去倒茶,却不料正撞到进来的青荷,青荷一把掌打过去,将她一推,斥道:“死丫头!走路不长眼!谁让你进来的?!”   众人都被遣了下去,殿上静悄悄的,我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皇帝在我跟前来回地踱步,问道:“明南王妃那日为何会出现在地牢之中?”   我小心答道:“王爷奉命捉住了凌宵宫主,却怕他甚为不服。因知道我与凌宵宫关系匪浅,因此……才让臣妾前去劝劝他。谁知皇上正在召见宫主,臣妾无状,望皇上恕罪!”   皇帝道:“真是如此?你对那凌宵宫主……倒是十分关心。”   我连忙道:“臣妾幼时曾在凌宵宫中住过,宫主待我亲如兄长,臣妾关心他,也是应该的。皇上,那凌宵宫门人皆是良善杰出之辈,臣妾觉得他们定不会有谋逆之心!”   皇帝道:“哦?你可是让朕下了一个极大的赌注!凌宵宫与你们阮家渊源极深,此次你又如此力保凌宵宫,就不怕有朝一日阮家受到牵连?”   我忙道:“臣妾觉得决不会有这么一天,凌宵宫与我阮家对皇上忠心无二,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皇帝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只慢慢地走到我跟前,轻声道:“朕该拿你怎么办呢?你为何偏偏要纠缠到这些事情里来?”   我一惊,不由抬起头来看他,见他双目温和,却无奈颇深,似有隐忧,心中一怔,不知其意。连忙低下头去,道:“皇上恕罪!臣妾无状了。”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璃儿……明南王待你可好?”   我一愣,连忙答道:“谢皇上关心,王爷待臣妾极好。”   他脸色微沉,低声道:“朕真是不明白,你当初为何……执意不肯进宫?是怕……朕会负了你?自古帝王最是无情……哼哼,你就是这样看待朕的?”   我吓了一跳,暗叫糟糕,上次与阮心瑜的对话竟然果真被他听了去,当下手心已经惊出汗来,低眉垂头,大气也不敢喘。皇帝在我身前站定,不知在思量什么,也没有说话。过了半晌才听他幽幽道:“三年前璃儿对朕说的话,想必已经全忘了。”   我心中暗暗叫苦,眉头已经皱到一块儿,却不敢轻易开口。心想这皇帝已经妃嫔成群,干嘛还对我念念不忘?难不成真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些男人啊,永远都不会明白什么才叫真心。只听他道:“你抬起头来,回答朕,三年前你所说过的话,是不是已经统统忘了?!”   我只得抬头望他,愁绪满怀,轻声道:“璃儿如今已是明南王妃,皇上也已经封了姐姐为后,事已成定局,三年前是如何,璃儿早已……不能再放在心上。”   皇帝沉声道:“哦?!那朕应该说你胆大包天,还是善攻心计?居然不惜欺君,也不愿进宫?”   我大惊失色,连忙跪下道:“臣妾怎敢欺君?请皇上明鉴!”   皇帝道:“哼!你在百花盛宴对朕说你已有了心上人,所以才不愿进宫,可有此事?既然如此,你为何将名牌私赠于明南王?!”   我脑子转得飞快,想着应该如何应对才不能使他生疑,却听他厉声道:“三年前你是如何对朕说的?你如此三心二意,以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可以将朕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吓得半死,连忙伏身在地,叫道:“臣妾不敢,臣妾决无此心!只因……臣妾日前曾到翠微山游玩,遇到汪大人的公子,他见臣妾貌美,便欲非礼,恰巧明南王遇见,救了臣妾,臣妾倾心于他,为报他之恩,方以身相许。望皇上……明鉴!”   皇帝脸色阴晴不定,只道:“此话当真?”   我忙道:“臣妾所说,句句是实,绝无半点虚言!皇上若还是不信,大可以将明南王传来问个清楚!”   皇帝道:“朕问你!你当真是为了报恩?”   我答道:“是!王爷救了臣妾,便要臣妾以身相许,臣妾当时并不知他是谁,但已对他……动了心,所以在百花盛宴见到他,臣妾才会一时情急……拒绝了皇上的好意!臣妾是真心爱他,并无虚言!三年前臣妾尚年幼不懂事,即使说过什么也恐怕是一时之气,算不得数!”   皇帝喝道:“放肆!你大胆!”   我吓了一跳,不知为何激怒了他,只得伏在地上不敢妄动。听见他的喘息之声,确是已经动怒,只得把心一横,抬起头看他,只见他眉头紧皱,双目如刃,直盯着我,既恨且痛,不由得呆了一呆,他闭了闭眼,转过身去不再看我,沉声道:“你出去!”   我连忙退了出来,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长叹了一口气,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还真是不假啊!转身欲走,突然看到阮心瑜站在宫门前,直看着我,却又是一愣,连忙笑道:“姐姐回来了?”   她神色未变,却没说话,我心一惊,忙又跪下道:“臣妾无状,给皇后娘娘请安,望皇后娘娘恕罪。”   阮心瑜走上前来,扶起我道:“妹妹不必如此。今日怎么得空进宫?可是来看本宫的?”   我连忙道:“正是。妹妹这几日空闲得很,想着好久没来看姐姐了,所以特来看望。”   阮心瑜执起我的手慢慢地走进院里,似不经意道:“真是难得,偏巧我又不在。听说皇上今天过来了,前几日皇上才去了明南王府,想不到今日又见到了妹妹,说来有趣,皇上见妹妹的时间比姐姐还多呢!”   我浑身一震,不由得停下脚步,望向她。阮心瑜双眼漆黑如墨,平静无波,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当下低了头,斟酌半晌,心中纷乱,不知如何开口。若说这阮心瑜对皇帝不在意,却又不是,是有情,却又看不出端倪,我着实有些吃不准她心中所想,只得闭口不语。   此时皇帝已经走出殿来,阮心瑜忙上前拜见,众人躬身行礼。皇帝面无表情,只闲扯了几句便离开了。我愿想找机会打听严维正之案的线索,这下可好,一不小心把帝后都给得罪了,哪里还有机会,不由得暗暗懊恼。   见天色已晚,只得告辞出宫,回了王府。经过上次遇刺之地,我不由得留心查看,心中慢慢有了计较。听文昕受伤后所言,我半年之内连逢两难,除了离音阁之火,便是上次遇刺了,那刺杀我之人应该与她无关。除了她之外,究竟还有谁这么清楚我在追查辽东王旧案?复又想起那后窗外的暗影,不由得多了几分烦恼。自我嫁进明南王府,除了些打杂的小丫头小厮,身边的人都是从阮府带过来的,我是堂堂王妃,又不是什么奸细,难道王府中还有人监视我不成?   转念一想,却也可能。如果当年告密之人确是明南王,那以阮修之与辽东王之间的关系,明南王对阮家必定会有所顾忌。但如果真是这样,为何明南王明知我是阮家人,还要娶我为妃?谁会愿意在家里安个定时炸弹啊?还是那东方汐过于自信,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反复思索,却没有什么头绪,一路无事回了王府,周益安说东方汐应护国将军之邀,去将军府饮宴去了。我回了真意园,青荷竟不在屋里。碧叶去了厨房,我一时不知道唤谁,只得叫道:“来人!”   一个梳着小髻的小丫头跑到门口,怯生生道:“王妃有什么吩咐?”   我心一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躬身行礼道:“奴婢珏儿,给王妃请安!”   我笑着招了招手,道:“珏儿,你的名字很好听啊,进来!这儿没人在,你来帮我更衣。”   珏儿似有些惶恐,眉宇间却掩不住欣喜,连忙走过来替我脱下宫袍,又从衣柜里找出平时我爱穿的衣裳,细心地替我换好,我见她手脚颇为利索,倒是个能干的丫头,不由笑道:“行了,你挺能干的,去帮我倒杯茶来吧。”珏儿见我说话如此客气,竟高兴得忘了形,转身就跑去倒茶,却不料正撞到进来的青荷,青荷一把掌打过去,将她一推,斥道:“死丫头!走路不长眼!谁让你进来的?!” 第二卷第46章夜雨   青荷是练过武的,那珏儿一掌被她打蒙了,又冷不防被她一推,跌在地上,手肘顿时擦出血来,嘤嘤地哭了,我冷冷地喝道:“我让她进来的!”   青荷一愣,见我脸色不悦,似有些不知所措,当下嗫嚅道:“小姐!我……”   我也没看她,径直走过去将珏儿扶起来,见她半边脸已红肿,手肘处皮肉破了一片,血流不止,心中不禁有气。却只是柔声道:“别哭了,你青荷姐姐一时性急,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出血了,先要处理好伤口,一会儿我让碧叶拿些伤药给你。”   珏儿怔怔地看着我,似已傻了。我叹了一口气,只得拉了她坐在台阶边上,吩咐青荷弄了些清水来,用软巾替她清洗伤口。青荷吓得不轻,只是不住道:“小姐!奴婢错了,这些事,让奴婢来做吧!”说着就要来拿我手上的软巾。   我将她推到一旁,也不理她。珏儿似已吓呆了,说不出话来。青荷眼泪已经止不住,只是不停地认错。碧叶传了饭来,我只让她放在屋里,取了伤药来替珏儿治伤。她见我脸色阴沉,也不敢说话,只得站在一旁。   青荷急得跪了下来,哭道:“小姐饶了奴婢吧!都是奴婢不好!小姐要打要罚,奴婢绝无半句怨言!只求小姐……小姐别饿着了身子!”   我细心为珏儿包好伤口,让她下去休息,方才回屋里坐着,喝了几口茶。青荷跪在院子里,只是抽泣,不敢妄动。碧叶似有不忍,小心道:“小姐,青荷姐姐……知道错了,你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我将茶盏重重一放,沉声道:“平时里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不能仗着自己是服侍我的,就自以为高人一等!你们跟她们有什么不同?一样是人,一样是娘生爹养的!她不过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你就下如此狠的手!”   碧叶见我动了气,只得噤了声。我继续道:“你是会武之人,原本就更应当收敛慎行,你倒好!别的没学会,越发会仗势欺人了!你那武功学来是做什么的?打人的吗?珏儿没事就好,若是骨头断了,你可是要服侍她一辈子?!”   青荷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我越想越气,继续斥道:“你平日里行事挺是聪明伶俐的一个人,究竟是什么蒙了心,竟糊涂至此?!”   我见她只是哭泣,也不分辩,想必心中确实已经后悔知错,不由得心软了软,叹道:“你起来吧。这几日不要吩咐珏儿那丫头干活,养好了伤口再说。她的活,你帮她干。”   碧叶连忙上前去将她扶起,替她整了整妆容,方才一起过来侍候我吃饭。我见青荷眉宇间忧愁满布,心思恍惚,却已没了胃口。懒懒地吃了几口,便让碧叶撤了。青荷奉了茶来,我心中不忍,让她坐了,轻声道:“我今天是骂了你,可也是为你好,你是我从阮家带过来的人,比谁都亲,就是因为这样,我更不能纵容你,让别人视你为眼中钉。如果哪天有人这样欺负你,我也一样是不会放过他的。你可明白?”   青荷猛地抬起头来看我,眼中浮泪,低声道:“奴婢明白。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奴婢清楚得很。今天是奴婢不对,奴婢愿意受罚。”   我叹了一口气,漫不经心道:“你最近老是心不在焉,脾气急躁,到底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你若信得过我,就跟我说说。”   青荷一怔,忙道:“奴婢没什么心事,小姐不用为奴婢操心。奴婢以后定当慎言微行。”   我见她隐有忌惮,不愿多言,只得让她下去,歪在床上打盹。天色渐黑,我思前想后,理不出什么头绪,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恍惚之中我仿佛又看到阮心璃在受阮修之的训斥,大意也是说她贪玩,不好好用功,忘记了自己身负血海深仇之类的。“我”心中十分害怕,好象恨不得立刻逃出这个家,永远都不要回来。但是一想到娘,心头便万分悲苦。   醒来时已是后半夜,窗外下起雨来。清冷的夜色透过窗户照在床前,竟有说不出的冷清与哀凉。不知东方汐是否回了府,我进王府已经二个多月了,天气开始转凉,平时他除了有急章要批,一般都是宿在我真意园中。有他在时我几乎不会做梦,但凡他不在身边,我却会无一例外地去梦中与那“阮心璃”相会。慢慢地我虽然已经不再怕做梦,但也习惯了有他陪伴,忽有一晚他不在,反倒觉得有些怅然。   看着一室的冷清,我不觉有些心惊,何时开始我对东方汐的依恋越来越深了?是文昕受伤时他对我百般体贴?还是为了我,不惜冒犯天颜进了地牢?细细地想来,他待我还是不错的。只是这“不错”究竟是出于真心之爱,还是一时之欢?   我心里终究还是想离开这个时空的。虽然我已经越来越适应阮心璃的角色,也越来越多地记起阮心璃的记忆。但我的骨子里依然还是严希真,是渴望着一心一意、两情相悦的爱情的严希真,而不是安心做一个王爷的宠妃!况且这阮家与明南王、辽东王之间似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恐怕也不可能一直做一个王爷的宠妃吧!   心中一动,缓缓地走到后窗,打开那窗子,风呼地一下就灌了进来,夹着丝丝雨滴,微微有些凉意,我没有披衣,不禁打了个冷颤,向那窗外望去,对面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隐约只见后面有一片池塘,种着几株荷花,在雨夜里格外地清冷。我倚在窗前,反复想着那几次看到的暗影,仔细观察,见这窗边并无任何稍高的树木,可见那暗影必是人而非树木风动。   细想之下,能进我真意园的人,除了青荷碧叶、文昕子默,便只有管家周益安、和下房的四个小丫头和四个小厮。但我这院子里,除了青荷碧叶、文昕子默以外,其他人没有召唤,是不能随意进来的。但两次感觉这后窗外有人偷听,也不象是幻觉,究竟是谁呢?   复又向那窗外望去,夜雨绵绵,什么也看不清。正在烦恼,身上一暖,一件锦袍披上了身,身子随即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我回头一望,正是东方汐。   我轻轻一笑,问道:“你回来了?赴宴可还尽兴?”   他看着我笑道:“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风大雨大,可别受了寒。”说罢将我拥得更紧。   我不由得缩了缩身子,道:“刚刚睡了一会,醒了就睡不着了,我一直都不知道我这后窗外居然还有个池塘。怪好玩的。”   他只是笑:“亏你还是明南王妃,连自己府里是什么样子都还没搞清楚。我真不知是该笑你糊涂呢,还是懒惰呢?”   我懒懒道:“随你便。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勤快人。你已经上了贼船了,就认命吧。”   他叹道:“是啊,你这条贼船我还当真是上得心甘情愿啊!”   我细细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竟然十分干净,不由得疑道:“你不是去护国将军府赴宴了吗?身上怎么这么干净?这么快就把罪证毁尸灭迹了?”   他笑道:“爱妃可真是会说笑话。赴宴也会有罪证?”   我调笑道:“嘿嘿,男人喝了酒,还不得趁机乱性?那护国将军一定找了不少美女来陪你,左拥右抱,肯定快活得很呢!”   他轻笑出声,将我抱了起来,道:“心璃这可是又打翻醋坛子了?本王从不饮酒,难道心璃不知?你大可不必担心本王会‘酒后’乱性。”   我一愣,他从不饮酒?为何?想起新婚那日,他身上也没有半点酒味,当真是奇怪。抬眼去望他,眼中充满疑问,问道:“你从不饮酒,却是为何?”   他低沉道:“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现在……我只想做一件事。”说着将我轻轻放回床榻之上,抱在怀里轻吻。我只得叹一口气,随他去了。   青荷是练过武的,那珏儿一掌被她打蒙了,又冷不防被她一推,跌在地上,手肘顿时擦出血来,嘤嘤地哭了,我冷冷地喝道:“我让她进来的!”   青荷一愣,见我脸色不悦,似有些不知所措,当下嗫嚅道:“小姐!我……”   我也没看她,径直走过去将珏儿扶起来,见她半边脸已红肿,手肘处皮肉破了一片,血流不止,心中不禁有气。却只是柔声道:“别哭了,你青荷姐姐一时性急,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出血了,先要处理好伤口,一会儿我让碧叶拿些伤药给你。”   珏儿怔怔地看着我,似已傻了。我叹了一口气,只得拉了她坐在台阶边上,吩咐青荷弄了些清水来,用软巾替她清洗伤口。青荷吓得不轻,只是不住道:“小姐!奴婢错了,这些事,让奴婢来做吧!”说着就要来拿我手上的软巾。   我将她推到一旁,也不理她。珏儿似已吓呆了,说不出话来。青荷眼泪已经止不住,只是不停地认错。碧叶传了饭来,我只让她放在屋里,取了伤药来替珏儿治伤。她见我脸色阴沉,也不敢说话,只得站在一旁。   青荷急得跪了下来,哭道:“小姐饶了奴婢吧!都是奴婢不好!小姐要打要罚,奴婢绝无半句怨言!只求小姐……小姐别饿着了身子!”   我细心为珏儿包好伤口,让她下去休息,方才回屋里坐着,喝了几口茶。青荷跪在院子里,只是抽泣,不敢妄动。碧叶似有不忍,小心道:“小姐,青荷姐姐……知道错了,你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我将茶盏重重一放,沉声道:“平时里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不能仗着自己是服侍我的,就自以为高人一等!你们跟她们有什么不同?一样是人,一样是娘生爹养的!她不过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你就下如此狠的手!”   碧叶见我动了气,只得噤了声。我继续道:“你是会武之人,原本就更应当收敛慎行,你倒好!别的没学会,越发会仗势欺人了!你那武功学来是做什么的?打人的吗?珏儿没事就好,若是骨头断了,你可是要服侍她一辈子?!”   青荷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我越想越气,继续斥道:“你平日里行事挺是聪明伶俐的一个人,究竟是什么蒙了心,竟糊涂至此?!”   我见她只是哭泣,也不分辩,想必心中确实已经后悔知错,不由得心软了软,叹道:“你起来吧。这几日不要吩咐珏儿那丫头干活,养好了伤口再说。她的活,你帮她干。”   碧叶连忙上前去将她扶起,替她整了整妆容,方才一起过来侍候我吃饭。我见青荷眉宇间忧愁满布,心思恍惚,却已没了胃口。懒懒地吃了几口,便让碧叶撤了。青荷奉了茶来,我心中不忍,让她坐了,轻声道:“我今天是骂了你,可也是为你好,你是我从阮家带过来的人,比谁都亲,就是因为这样,我更不能纵容你,让别人视你为眼中钉。如果哪天有人这样欺负你,我也一样是不会放过他的。你可明白?”   青荷猛地抬起头来看我,眼中浮泪,低声道:“奴婢明白。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奴婢清楚得很。今天是奴婢不对,奴婢愿意受罚。”   我叹了一口气,漫不经心道:“你最近老是心不在焉,脾气急躁,到底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你若信得过我,就跟我说说。”   青荷一怔,忙道:“奴婢没什么心事,小姐不用为奴婢操心。奴婢以后定当慎言微行。”   我见她隐有忌惮,不愿多言,只得让她下去,歪在床上打盹。天色渐黑,我思前想后,理不出什么头绪,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恍惚之中我仿佛又看到阮心璃在受阮修之的训斥,大意也是说她贪玩,不好好用功,忘记了自己身负血海深仇之类的。“我”心中十分害怕,好象恨不得立刻逃出这个家,永远都不要回来。但是一想到娘,心头便万分悲苦。   醒来时已是后半夜,窗外下起雨来。清冷的夜色透过窗户照在床前,竟有说不出的冷清与哀凉。不知东方汐是否回了府,我进王府已经二个多月了,天气开始转凉,平时他除了有急章要批,一般都是宿在我真意园中。有他在时我几乎不会做梦,但凡他不在身边,我却会无一例外地去梦中与那“阮心璃”相会。慢慢地我虽然已经不再怕做梦,但也习惯了有他陪伴,忽有一晚他不在,反倒觉得有些怅然。   看着一室的冷清,我不觉有些心惊,何时开始我对东方汐的依恋越来越深了?是文昕受伤时他对我百般体贴?还是为了我,不惜冒犯天颜进了地牢?细细地想来,他待我还是不错的。只是这“不错”究竟是出于真心之爱,还是一时之欢?   我心里终究还是想离开这个时空的。虽然我已经越来越适应阮心璃的角色,也越来越多地记起阮心璃的记忆。但我的骨子里依然还是严希真,是渴望着一心一意、两情相悦的爱情的严希真,而不是安心做一个王爷的宠妃!况且这阮家与明南王、辽东王之间似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恐怕也不可能一直做一个王爷的宠妃吧!   心中一动,缓缓地走到后窗,打开那窗子,风呼地一下就灌了进来,夹着丝丝雨滴,微微有些凉意,我没有披衣,不禁打了个冷颤,向那窗外望去,对面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隐约只见后面有一片池塘,种着几株荷花,在雨夜里格外地清冷。我倚在窗前,反复想着那几次看到的暗影,仔细观察,见这窗边并无任何稍高的树木,可见那暗影必是人而非树木风动。   细想之下,能进我真意园的人,除了青荷碧叶、文昕子默,便只有管家周益安、和下房的四个小丫头和四个小厮。但我这院子里,除了青荷碧叶、文昕子默以外,其他人没有召唤,是不能随意进来的。但两次感觉这后窗外有人偷听,也不象是幻觉,究竟是谁呢?   复又向那窗外望去,夜雨绵绵,什么也看不清。正在烦恼,身上一暖,一件锦袍披上了身,身子随即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我回头一望,正是东方汐。   我轻轻一笑,问道:“你回来了?赴宴可还尽兴?”   他看着我笑道:“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风大雨大,可别受了寒。”说罢将我拥得更紧。   我不由得缩了缩身子,道:“刚刚睡了一会,醒了就睡不着了,我一直都不知道我这后窗外居然还有个池塘。怪好玩的。”   他只是笑:“亏你还是明南王妃,连自己府里是什么样子都还没搞清楚。我真不知是该笑你糊涂呢,还是懒惰呢?”   我懒懒道:“随你便。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勤快人。你已经上了贼船了,就认命吧。”   他叹道:“是啊,你这条贼船我还当真是上得心甘情愿啊!”   我细细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竟然十分干净,不由得疑道:“你不是去护国将军府赴宴了吗?身上怎么这么干净?这么快就把罪证毁尸灭迹了?”   他笑道:“爱妃可真是会说笑话。赴宴也会有罪证?”   我调笑道:“嘿嘿,男人喝了酒,还不得趁机乱性?那护国将军一定找了不少美女来陪你,左拥右抱,肯定快活得很呢!”   他轻笑出声,将我抱了起来,道:“心璃这可是又打翻醋坛子了?本王从不饮酒,难道心璃不知?你大可不必担心本王会‘酒后’乱性。”   我一愣,他从不饮酒?为何?想起新婚那日,他身上也没有半点酒味,当真是奇怪。抬眼去望他,眼中充满疑问,问道:“你从不饮酒,却是为何?”   他低沉道:“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现在……我只想做一件事。”说着将我轻轻放回床榻之上,抱在怀里轻吻。我只得叹一口气,随他去了。   青荷是练过武的,那珏儿一掌被她打蒙了,又冷不防被她一推,跌在地上,手肘顿时擦出血来,嘤嘤地哭了,我冷冷地喝道:“我让她进来的!”   青荷一愣,见我脸色不悦,似有些不知所措,当下嗫嚅道:“小姐!我……”   我也没看她,径直走过去将珏儿扶起来,见她半边脸已红肿,手肘处皮肉破了一片,血流不止,心中不禁有气。却只是柔声道:“别哭了,你青荷姐姐一时性急,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出血了,先要处理好伤口,一会儿我让碧叶拿些伤药给你。”   珏儿怔怔地看着我,似已傻了。我叹了一口气,只得拉了她坐在台阶边上,吩咐青荷弄了些清水来,用软巾替她清洗伤口。青荷吓得不轻,只是不住道:“小姐!奴婢错了,这些事,让奴婢来做吧!”说着就要来拿我手上的软巾。   我将她推到一旁,也不理她。珏儿似已吓呆了,说不出话来。青荷眼泪已经止不住,只是不停地认错。碧叶传了饭来,我只让她放在屋里,取了伤药来替珏儿治伤。她见我脸色阴沉,也不敢说话,只得站在一旁。   青荷急得跪了下来,哭道:“小姐饶了奴婢吧!都是奴婢不好!小姐要打要罚,奴婢绝无半句怨言!只求小姐……小姐别饿着了身子!”   我细心为珏儿包好伤口,让她下去休息,方才回屋里坐着,喝了几口茶。青荷跪在院子里,只是抽泣,不敢妄动。碧叶似有不忍,小心道:“小姐,青荷姐姐……知道错了,你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我将茶盏重重一放,沉声道:“平时里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不能仗着自己是服侍我的,就自以为高人一等!你们跟她们有什么不同?一样是人,一样是娘生爹养的!她不过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你就下如此狠的手!”   碧叶见我动了气,只得噤了声。我继续道:“你是会武之人,原本就更应当收敛慎行,你倒好!别的没学会,越发会仗势欺人了!你那武功学来是做什么的?打人的吗?珏儿没事就好,若是骨头断了,你可是要服侍她一辈子?!”   青荷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我越想越气,继续斥道:“你平日里行事挺是聪明伶俐的一个人,究竟是什么蒙了心,竟糊涂至此?!”   我见她只是哭泣,也不分辩,想必心中确实已经后悔知错,不由得心软了软,叹道:“你起来吧。这几日不要吩咐珏儿那丫头干活,养好了伤口再说。她的活,你帮她干。”   碧叶连忙上前去将她扶起,替她整了整妆容,方才一起过来侍候我吃饭。我见青荷眉宇间忧愁满布,心思恍惚,却已没了胃口。懒懒地吃了几口,便让碧叶撤了。青荷奉了茶来,我心中不忍,让她坐了,轻声道:“我今天是骂了你,可也是为你好,你是我从阮家带过来的人,比谁都亲,就是因为这样,我更不能纵容你,让别人视你为眼中钉。如果哪天有人这样欺负你,我也一样是不会放过他的。你可明白?”   青荷猛地抬起头来看我,眼中浮泪,低声道:“奴婢明白。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奴婢清楚得很。今天是奴婢不对,奴婢愿意受罚。”   我叹了一口气,漫不经心道:“你最近老是心不在焉,脾气急躁,到底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你若信得过我,就跟我说说。”   青荷一怔,忙道:“奴婢没什么心事,小姐不用为奴婢操心。奴婢以后定当慎言微行。”   我见她隐有忌惮,不愿多言,只得让她下去,歪在床上打盹。天色渐黑,我思前想后,理不出什么头绪,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恍惚之中我仿佛又看到阮心璃在受阮修之的训斥,大意也是说她贪玩,不好好用功,忘记了自己身负血海深仇之类的。“我”心中十分害怕,好象恨不得立刻逃出这个家,永远都不要回来。但是一想到娘,心头便万分悲苦。   醒来时已是后半夜,窗外下起雨来。清冷的夜色透过窗户照在床前,竟有说不出的冷清与哀凉。不知东方汐是否回了府,我进王府已经二个多月了,天气开始转凉,平时他除了有急章要批,一般都是宿在我真意园中。有他在时我几乎不会做梦,但凡他不在身边,我却会无一例外地去梦中与那“阮心璃”相会。慢慢地我虽然已经不再怕做梦,但也习惯了有他陪伴,忽有一晚他不在,反倒觉得有些怅然。   看着一室的冷清,我不觉有些心惊,何时开始我对东方汐的依恋越来越深了?是文昕受伤时他对我百般体贴?还是为了我,不惜冒犯天颜进了地牢?细细地想来,他待我还是不错的。只是这“不错”究竟是出于真心之爱,还是一时之欢?   我心里终究还是想离开这个时空的。虽然我已经越来越适应阮心璃的角色,也越来越多地记起阮心璃的记忆。但我的骨子里依然还是严希真,是渴望着一心一意、两情相悦的爱情的严希真,而不是安心做一个王爷的宠妃!况且这阮家与明南王、辽东王之间似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恐怕也不可能一直做一个王爷的宠妃吧!   心中一动,缓缓地走到后窗,打开那窗子,风呼地一下就灌了进来,夹着丝丝雨滴,微微有些凉意,我没有披衣,不禁打了个冷颤,向那窗外望去,对面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隐约只见后面有一片池塘,种着几株荷花,在雨夜里格外地清冷。我倚在窗前,反复想着那几次看到的暗影,仔细观察,见这窗边并无任何稍高的树木,可见那暗影必是人而非树木风动。   细想之下,能进我真意园的人,除了青荷碧叶、文昕子默,便只有管家周益安、和下房的四个小丫头和四个小厮。但我这院子里,除了青荷碧叶、文昕子默以外,其他人没有召唤,是不能随意进来的。但两次感觉这后窗外有人偷听,也不象是幻觉,究竟是谁呢?   复又向那窗外望去,夜雨绵绵,什么也看不清。正在烦恼,身上一暖,一件锦袍披上了身,身子随即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我回头一望,正是东方汐。   我轻轻一笑,问道:“你回来了?赴宴可还尽兴?”   他看着我笑道:“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风大雨大,可别受了寒。”说罢将我拥得更紧。   我不由得缩了缩身子,道:“刚刚睡了一会,醒了就睡不着了,我一直都不知道我这后窗外居然还有个池塘。怪好玩的。”   他只是笑:“亏你还是明南王妃,连自己府里是什么样子都还没搞清楚。我真不知是该笑你糊涂呢,还是懒惰呢?”   我懒懒道:“随你便。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勤快人。你已经上了贼船了,就认命吧。”   他叹道:“是啊,你这条贼船我还当真是上得心甘情愿啊!”   我细细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竟然十分干净,不由得疑道:“你不是去护国将军府赴宴了吗?身上怎么这么干净?这么快就把罪证毁尸灭迹了?”   他笑道:“爱妃可真是会说笑话。赴宴也会有罪证?”   我调笑道:“嘿嘿,男人喝了酒,还不得趁机乱性?那护国将军一定找了不少美女来陪你,左拥右抱,肯定快活得很呢!”   他轻笑出声,将我抱了起来,道:“心璃这可是又打翻醋坛子了?本王从不饮酒,难道心璃不知?你大可不必担心本王会‘酒后’乱性。”   我一愣,他从不饮酒?为何?想起新婚那日,他身上也没有半点酒味,当真是奇怪。抬眼去望他,眼中充满疑问,问道:“你从不饮酒,却是为何?”   他低沉道:“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现在……我只想做一件事。”说着将我轻轻放回床榻之上,抱在怀里轻吻。我只得叹一口气,随他去了。 第二卷第47章设计   文昕的伤一天天地好起来,我心里渐渐安慰。只是缺了她帮手,又不能再随意进宫,只得将那辽东王旧案放了一放。想起那后窗外的暗影,心中仍然梗得慌。   这日用过午饭后也睡不着觉,便又打开那后窗来瞧。这次是白天,后窗外的情形倒是看得一清二楚。那池塘不大,最多也就一百来平米,离我的房间大概也有十米远。出了我这楼阁廊沿,还有约五米的草坪地,池塘后面的左边种了几棵柳树,仿佛还有几张石桌石凳。右边有一条小径,却不知通向哪里。   我心一动,独自绕过屋子,沿着那池塘细细地查看,那小径一旁栽有三排柳树,柳树再往外,便是我真意园的围墙了,另一旁倒是一片空地,有一些浅浅的花草。我慢慢地前行,顺着那小径绕过一座假山,走过一座小桥,竟然来到我院子的门口。原来这条路是贯穿我真意园的一条小路,顺着这条路,可以把整个真意园都看得清清楚楚。这样说来,任何人只要熟悉地形,要走到我后窗去都不是难事。   当下复又走到那池塘边上,想起那天下雨的晚上,不由得心生一计。   日子平平静静地又过了一个多月,有凌宵宫的伤药,文昕恢复得很快,已经可以下床慢慢地行走。青荷自我那日骂过她之后,变得越发地沉默寡言。我还是一如既往,没事儿就出门乱逛,东方汐也拿我无法,只得任由我去。我吩咐青荷碧叶,不再限制那些小丫头进我的院子,只要有事,都可进去。珏儿自上次之后,对我越发地尽心,全当我是个仙女,让她做任何事,她都跑得飞快。   这天傍晚又下起雨来,东方汐还未回府,我独自在屋里用了晚饭,便让青荷请了文昕过来。摒退下人,进了内室,特意往那后窗边上略靠了靠。   文昕见我神色不定,问道:“小姐找我来有何事?”   我淡笑道:“没什么,我想问问你的伤究竟怎么样了?”   文昕道:“我没事,小姐大可放心。大夫说骨头基本上已经长上,只要不剧烈地运动,均无大碍。”   我不由得宽慰道:“那就好。只是你一直伤着,我也不能让你再出府去查案。那案子的事,就暂时搁一搁。我只是还有一事不明,想问问你。”   文昕道:“什么事?”   我掏出那块布料,故意压低声音道:“你怎么会有此物?”说着往那后窗瞟了一眼。文昕一惊,当即会意,轻声道:“这……难道不是小姐拿给文昕的?”   我故作失声道:“我拿给你的?怎么会?”   文昕道:“那日文昕受伤后,一直躺在床上不曾动,后来服了药,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好象有个人拿了此物来,塞到我手里。我以为是小姐,也没仔细辩认。后来看这上面的字迹,确是与小姐的相似,所以文昕才会以为……”   我冷笑一声道:“以为我是真的要遣你回凌宵宫,所以你绝望之下,才会服了符魂散?”   文昕低声道:“正是。”   我气道:“此人好狠毒的心肠,居然冒我之名置你于死地!只是她怎么知道你看了这个,就会自尽?”   文昕道:“这……文昕就不知道了。”   我想了想道:“是了,那天下午我跟你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你已经万分伤心,想必那人定是在门外听到,所以才会冒我之名,写下这遣退书,令你回凌宵宫去,使你一见之下,必定会心生绝望,自行了断。你既已死,就死无对证。只不过他运气不好,你不仅没死,连这遣退令也落到了我的手上。”   文昕沉吟道:“小姐这样说倒是有理。只是何人与我有仇,想置我于死地呢?”   我冷笑道:“他不是与你有仇,是与我有仇。他以为若你死了,我必然就再也找不到人帮我去查那辽东王旧案!如此说来,你受伤这事,恐怕也在他的掌握之中!”   文昕惊道:“啊?小姐这样一说,我倒是突然想起来,那日在千荷丽景,子默为何不在小姐身边保护?”   我想了想道:“我总觉得那日在回府路上行刺我之人,并不是想杀我,而是在警告我,先前我以为是你不愿我再查此案,所以才安排了这样一件事,因此让子默去盯着你。那天子默说你去了翠微山……”   文昕讶异道:“翠微山?我没有去啊!”   我接着道:“子默只说她跟着你到了翠微山,结果不见了你的踪影,回来才知道你受伤了。如此说来,她是在说谎了?!”   文昕道:“这……也不一定,万一是有人故意引她去翠微山,也不无可能。”   我笑道:“你倒是会为她说话,却不知她心里是如何想你。”   文昕忙道:“小姐,子默绝不是会乱说谎话之人,她虽然性子呆板,言语不多,其实心肠软得很。”   我眼睛往那后窗望去,见那暗影时隐时现,复又笑道:“行了,我心里有数。你先去吧。你去让子默来,我有事吩咐她。”说完悄悄地塞给她一张纸签,她点头收在衣袖里,依言离去。我自言自语道:“唉,这文昕子默,究竟谁说的才是真话?”   过了一会儿子默进了屋来,我便低声道:“子默,我怀疑有人要害文昕,这段时间你多留些心,千万不要出岔子。”   子默一愣,道:“有人要害文昕?为何?文昕得罪了什么人吗?”   我正色道:“她没得罪人,是我得罪了人。先前我没有告诉你,我在查一件旧案,此案迁涉到朝中有权有势之人,想必他是得了消息,所以才欲清除我身边得力的人,不让我再查此案。他不敢动我,可能是对我的身份有所顾忌。上次遇刺之事,应该只是个警告。”   我直直地看着她,沉声道:“还有你,也要小心。我可不想你们当中任何一个再受到伤害!明白吗?”   子默道:“小姐到底在查什么?文昕不会武功,但是子默不怕。不如让子默去替小姐查。”   我犹豫了一下,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在查前辽东王严维正的旧案,目前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线索。但是文昕不方便出门,所以……”   子默浑身一震,脸色有异,却没说话。我观察她的脸色,忽又笑道:“子默怎么了?你莫非知道前辽东王之案?”   子默愣了愣道:“我……只听说过一些。并不十分清楚。不过……小姐为何要查此案?”   我想了想道:“此案与我有莫大的关系,不便与你明说。你只消去查便可。我查到当年辽东王府中在厨房里打下手的一个人,现就住在城西浣远巷五号院里,你去问问他,当年那辽东王府里的人当真死得一个都不剩了?”   子默眼神闪烁,似有所虑,低声道:“是,我这就去。”   我连忙拦住她,道:“不用急,今天晚了,明天再去吧。”   子默应声退下了,我唤了青荷碧叶来,梳洗换装,见珏儿在外张望,叫道:“珏儿,你来。”珏儿乐颠颠地跑来,我笑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漂亮了,以后可要寻个好人家嫁了。   珏儿羞道:“王妃又拿奴婢取笑了。”   青荷见了她似还有些不太自在,我不在意地道:“行了,青荷碧叶你们下去歇着吧。这儿没什么事了。唉,不知怎么的,脖子总觉得有点酸,这几天老犯懒,真是怪了。”   珏儿连忙道:“让奴婢替王妃捏捏吧。”   我笑道:“好啊。”于是闭了眼,青荷碧叶默默地退了下去,我方才睁开低声道:“你可看清楚了?”   珏儿轻声道:“奴婢看得清清楚楚,绝不会错。”   我冷笑一声道:“好!今晚只要他出这个院子,你就跟着他,不管做什么都不要理,只管来报!”   文昕的伤一天天地好起来,我心里渐渐安慰。只是缺了她帮手,又不能再随意进宫,只得将那辽东王旧案放了一放。想起那后窗外的暗影,心中仍然梗得慌。   这日用过午饭后也睡不着觉,便又打开那后窗来瞧。这次是白天,后窗外的情形倒是看得一清二楚。那池塘不大,最多也就一百来平米,离我的房间大概也有十米远。出了我这楼阁廊沿,还有约五米的草坪地,池塘后面的左边种了几棵柳树,仿佛还有几张石桌石凳。右边有一条小径,却不知通向哪里。   我心一动,独自绕过屋子,沿着那池塘细细地查看,那小径一旁栽有三排柳树,柳树再往外,便是我真意园的围墙了,另一旁倒是一片空地,有一些浅浅的花草。我慢慢地前行,顺着那小径绕过一座假山,走过一座小桥,竟然来到我院子的门口。原来这条路是贯穿我真意园的一条小路,顺着这条路,可以把整个真意园都看得清清楚楚。这样说来,任何人只要熟悉地形,要走到我后窗去都不是难事。   当下复又走到那池塘边上,想起那天下雨的晚上,不由得心生一计。   日子平平静静地又过了一个多月,有凌宵宫的伤药,文昕恢复得很快,已经可以下床慢慢地行走。青荷自我那日骂过她之后,变得越发地沉默寡言。我还是一如既往,没事儿就出门乱逛,东方汐也拿我无法,只得任由我去。我吩咐青荷碧叶,不再限制那些小丫头进我的院子,只要有事,都可进去。珏儿自上次之后,对我越发地尽心,全当我是个仙女,让她做任何事,她都跑得飞快。   这天傍晚又下起雨来,东方汐还未回府,我独自在屋里用了晚饭,便让青荷请了文昕过来。摒退下人,进了内室,特意往那后窗边上略靠了靠。   文昕见我神色不定,问道:“小姐找我来有何事?”   我淡笑道:“没什么,我想问问你的伤究竟怎么样了?”   文昕道:“我没事,小姐大可放心。大夫说骨头基本上已经长上,只要不剧烈地运动,均无大碍。”   我不由得宽慰道:“那就好。只是你一直伤着,我也不能让你再出府去查案。那案子的事,就暂时搁一搁。我只是还有一事不明,想问问你。”   文昕道:“什么事?”   我掏出那块布料,故意压低声音道:“你怎么会有此物?”说着往那后窗瞟了一眼。文昕一惊,当即会意,轻声道:“这……难道不是小姐拿给文昕的?”   我故作失声道:“我拿给你的?怎么会?”   文昕道:“那日文昕受伤后,一直躺在床上不曾动,后来服了药,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好象有个人拿了此物来,塞到我手里。我以为是小姐,也没仔细辩认。后来看这上面的字迹,确是与小姐的相似,所以文昕才会以为……”   我冷笑一声道:“以为我是真的要遣你回凌宵宫,所以你绝望之下,才会服了符魂散?”   文昕低声道:“正是。”   我气道:“此人好狠毒的心肠,居然冒我之名置你于死地!只是她怎么知道你看了这个,就会自尽?”   文昕道:“这……文昕就不知道了。”   我想了想道:“是了,那天下午我跟你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你已经万分伤心,想必那人定是在门外听到,所以才会冒我之名,写下这遣退书,令你回凌宵宫去,使你一见之下,必定会心生绝望,自行了断。你既已死,就死无对证。只不过他运气不好,你不仅没死,连这遣退令也落到了我的手上。”   文昕沉吟道:“小姐这样说倒是有理。只是何人与我有仇,想置我于死地呢?”   我冷笑道:“他不是与你有仇,是与我有仇。他以为若你死了,我必然就再也找不到人帮我去查那辽东王旧案!如此说来,你受伤这事,恐怕也在他的掌握之中!”   文昕惊道:“啊?小姐这样一说,我倒是突然想起来,那日在千荷丽景,子默为何不在小姐身边保护?”   我想了想道:“我总觉得那日在回府路上行刺我之人,并不是想杀我,而是在警告我,先前我以为是你不愿我再查此案,所以才安排了这样一件事,因此让子默去盯着你。那天子默说你去了翠微山……”   文昕讶异道:“翠微山?我没有去啊!”   我接着道:“子默只说她跟着你到了翠微山,结果不见了你的踪影,回来才知道你受伤了。如此说来,她是在说谎了?!”   文昕道:“这……也不一定,万一是有人故意引她去翠微山,也不无可能。”   我笑道:“你倒是会为她说话,却不知她心里是如何想你。”   文昕忙道:“小姐,子默绝不是会乱说谎话之人,她虽然性子呆板,言语不多,其实心肠软得很。”   我眼睛往那后窗望去,见那暗影时隐时现,复又笑道:“行了,我心里有数。你先去吧。你去让子默来,我有事吩咐她。”说完悄悄地塞给她一张纸签,她点头收在衣袖里,依言离去。我自言自语道:“唉,这文昕子默,究竟谁说的才是真话?”   过了一会儿子默进了屋来,我便低声道:“子默,我怀疑有人要害文昕,这段时间你多留些心,千万不要出岔子。”   子默一愣,道:“有人要害文昕?为何?文昕得罪了什么人吗?”   我正色道:“她没得罪人,是我得罪了人。先前我没有告诉你,我在查一件旧案,此案迁涉到朝中有权有势之人,想必他是得了消息,所以才欲清除我身边得力的人,不让我再查此案。他不敢动我,可能是对我的身份有所顾忌。上次遇刺之事,应该只是个警告。”   我直直地看着她,沉声道:“还有你,也要小心。我可不想你们当中任何一个再受到伤害!明白吗?”   子默道:“小姐到底在查什么?文昕不会武功,但是子默不怕。不如让子默去替小姐查。”   我犹豫了一下,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在查前辽东王严维正的旧案,目前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线索。但是文昕不方便出门,所以……”   子默浑身一震,脸色有异,却没说话。我观察她的脸色,忽又笑道:“子默怎么了?你莫非知道前辽东王之案?”   子默愣了愣道:“我……只听说过一些。并不十分清楚。不过……小姐为何要查此案?”   我想了想道:“此案与我有莫大的关系,不便与你明说。你只消去查便可。我查到当年辽东王府中在厨房里打下手的一个人,现就住在城西浣远巷五号院里,你去问问他,当年那辽东王府里的人当真死得一个都不剩了?”   子默眼神闪烁,似有所虑,低声道:“是,我这就去。”   我连忙拦住她,道:“不用急,今天晚了,明天再去吧。”   子默应声退下了,我唤了青荷碧叶来,梳洗换装,见珏儿在外张望,叫道:“珏儿,你来。”珏儿乐颠颠地跑来,我笑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漂亮了,以后可要寻个好人家嫁了。   珏儿羞道:“王妃又拿奴婢取笑了。”   青荷见了她似还有些不太自在,我不在意地道:“行了,青荷碧叶你们下去歇着吧。这儿没什么事了。唉,不知怎么的,脖子总觉得有点酸,这几天老犯懒,真是怪了。”   珏儿连忙道:“让奴婢替王妃捏捏吧。”   我笑道:“好啊。”于是闭了眼,青荷碧叶默默地退了下去,我方才睁开低声道:“你可看清楚了?”   珏儿轻声道:“奴婢看得清清楚楚,绝不会错。”   我冷笑一声道:“好!今晚只要他出这个院子,你就跟着他,不管做什么都不要理,只管来报!”   文昕的伤一天天地好起来,我心里渐渐安慰。只是缺了她帮手,又不能再随意进宫,只得将那辽东王旧案放了一放。想起那后窗外的暗影,心中仍然梗得慌。   这日用过午饭后也睡不着觉,便又打开那后窗来瞧。这次是白天,后窗外的情形倒是看得一清二楚。那池塘不大,最多也就一百来平米,离我的房间大概也有十米远。出了我这楼阁廊沿,还有约五米的草坪地,池塘后面的左边种了几棵柳树,仿佛还有几张石桌石凳。右边有一条小径,却不知通向哪里。   我心一动,独自绕过屋子,沿着那池塘细细地查看,那小径一旁栽有三排柳树,柳树再往外,便是我真意园的围墙了,另一旁倒是一片空地,有一些浅浅的花草。我慢慢地前行,顺着那小径绕过一座假山,走过一座小桥,竟然来到我院子的门口。原来这条路是贯穿我真意园的一条小路,顺着这条路,可以把整个真意园都看得清清楚楚。这样说来,任何人只要熟悉地形,要走到我后窗去都不是难事。   当下复又走到那池塘边上,想起那天下雨的晚上,不由得心生一计。   日子平平静静地又过了一个多月,有凌宵宫的伤药,文昕恢复得很快,已经可以下床慢慢地行走。青荷自我那日骂过她之后,变得越发地沉默寡言。我还是一如既往,没事儿就出门乱逛,东方汐也拿我无法,只得任由我去。我吩咐青荷碧叶,不再限制那些小丫头进我的院子,只要有事,都可进去。珏儿自上次之后,对我越发地尽心,全当我是个仙女,让她做任何事,她都跑得飞快。   这天傍晚又下起雨来,东方汐还未回府,我独自在屋里用了晚饭,便让青荷请了文昕过来。摒退下人,进了内室,特意往那后窗边上略靠了靠。   文昕见我神色不定,问道:“小姐找我来有何事?”   我淡笑道:“没什么,我想问问你的伤究竟怎么样了?”   文昕道:“我没事,小姐大可放心。大夫说骨头基本上已经长上,只要不剧烈地运动,均无大碍。”   我不由得宽慰道:“那就好。只是你一直伤着,我也不能让你再出府去查案。那案子的事,就暂时搁一搁。我只是还有一事不明,想问问你。”   文昕道:“什么事?”   我掏出那块布料,故意压低声音道:“你怎么会有此物?”说着往那后窗瞟了一眼。文昕一惊,当即会意,轻声道:“这……难道不是小姐拿给文昕的?”   我故作失声道:“我拿给你的?怎么会?”   文昕道:“那日文昕受伤后,一直躺在床上不曾动,后来服了药,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好象有个人拿了此物来,塞到我手里。我以为是小姐,也没仔细辩认。后来看这上面的字迹,确是与小姐的相似,所以文昕才会以为……”   我冷笑一声道:“以为我是真的要遣你回凌宵宫,所以你绝望之下,才会服了符魂散?”   文昕低声道:“正是。”   我气道:“此人好狠毒的心肠,居然冒我之名置你于死地!只是她怎么知道你看了这个,就会自尽?”   文昕道:“这……文昕就不知道了。”   我想了想道:“是了,那天下午我跟你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你已经万分伤心,想必那人定是在门外听到,所以才会冒我之名,写下这遣退书,令你回凌宵宫去,使你一见之下,必定会心生绝望,自行了断。你既已死,就死无对证。只不过他运气不好,你不仅没死,连这遣退令也落到了我的手上。”   文昕沉吟道:“小姐这样说倒是有理。只是何人与我有仇,想置我于死地呢?”   我冷笑道:“他不是与你有仇,是与我有仇。他以为若你死了,我必然就再也找不到人帮我去查那辽东王旧案!如此说来,你受伤这事,恐怕也在他的掌握之中!”   文昕惊道:“啊?小姐这样一说,我倒是突然想起来,那日在千荷丽景,子默为何不在小姐身边保护?”   我想了想道:“我总觉得那日在回府路上行刺我之人,并不是想杀我,而是在警告我,先前我以为是你不愿我再查此案,所以才安排了这样一件事,因此让子默去盯着你。那天子默说你去了翠微山……”   文昕讶异道:“翠微山?我没有去啊!”   我接着道:“子默只说她跟着你到了翠微山,结果不见了你的踪影,回来才知道你受伤了。如此说来,她是在说谎了?!”   文昕道:“这……也不一定,万一是有人故意引她去翠微山,也不无可能。”   我笑道:“你倒是会为她说话,却不知她心里是如何想你。”   文昕忙道:“小姐,子默绝不是会乱说谎话之人,她虽然性子呆板,言语不多,其实心肠软得很。”   我眼睛往那后窗望去,见那暗影时隐时现,复又笑道:“行了,我心里有数。你先去吧。你去让子默来,我有事吩咐她。”说完悄悄地塞给她一张纸签,她点头收在衣袖里,依言离去。我自言自语道:“唉,这文昕子默,究竟谁说的才是真话?”   过了一会儿子默进了屋来,我便低声道:“子默,我怀疑有人要害文昕,这段时间你多留些心,千万不要出岔子。”   子默一愣,道:“有人要害文昕?为何?文昕得罪了什么人吗?”   我正色道:“她没得罪人,是我得罪了人。先前我没有告诉你,我在查一件旧案,此案迁涉到朝中有权有势之人,想必他是得了消息,所以才欲清除我身边得力的人,不让我再查此案。他不敢动我,可能是对我的身份有所顾忌。上次遇刺之事,应该只是个警告。”   我直直地看着她,沉声道:“还有你,也要小心。我可不想你们当中任何一个再受到伤害!明白吗?”   子默道:“小姐到底在查什么?文昕不会武功,但是子默不怕。不如让子默去替小姐查。”   我犹豫了一下,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在查前辽东王严维正的旧案,目前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线索。但是文昕不方便出门,所以……”   子默浑身一震,脸色有异,却没说话。我观察她的脸色,忽又笑道:“子默怎么了?你莫非知道前辽东王之案?”   子默愣了愣道:“我……只听说过一些。并不十分清楚。不过……小姐为何要查此案?”   我想了想道:“此案与我有莫大的关系,不便与你明说。你只消去查便可。我查到当年辽东王府中在厨房里打下手的一个人,现就住在城西浣远巷五号院里,你去问问他,当年那辽东王府里的人当真死得一个都不剩了?”   子默眼神闪烁,似有所虑,低声道:“是,我这就去。”   我连忙拦住她,道:“不用急,今天晚了,明天再去吧。”   子默应声退下了,我唤了青荷碧叶来,梳洗换装,见珏儿在外张望,叫道:“珏儿,你来。”珏儿乐颠颠地跑来,我笑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漂亮了,以后可要寻个好人家嫁了。   珏儿羞道:“王妃又拿奴婢取笑了。”   青荷见了她似还有些不太自在,我不在意地道:“行了,青荷碧叶你们下去歇着吧。这儿没什么事了。唉,不知怎么的,脖子总觉得有点酸,这几天老犯懒,真是怪了。”   珏儿连忙道:“让奴婢替王妃捏捏吧。”   我笑道:“好啊。”于是闭了眼,青荷碧叶默默地退了下去,我方才睁开低声道:“你可看清楚了?”   珏儿轻声道:“奴婢看得清清楚楚,绝不会错。”   我冷笑一声道:“好!今晚只要他出这个院子,你就跟着他,不管做什么都不要理,只管来报!” 第二卷第48章悲喜难料   我让周益安告知东方汐,说身上不爽,早早歇了,今晚他若是回来晚了,就不要再过来真意园。又在床上塞了一床被子,佯装成睡觉的样子,这才悄悄地换了衣裳,出了门。   雨已经停了,月亮忽然清亮起来。到了浣远巷五号院内,文昕已经等在门内。把我让进了屋,方才低声道:“小姐为何要亲自来?这件事交给文昕便是。”   我四下张望了一下,小心道:“我就是要来亲自看看到底是谁在这里头搞鬼。”   文昕道:“可是……这样也太危险了。我不放心。”   我安抚道:“你放心,他意不在我。倒是你自己要小心些。”说着将她推进屋里藏好,自己将头巾裹好,躺在床上。我心中忐忑,又不敢乱动,好生不安,眼看过了午夜,竟有些沉不住气了,慢慢地精神不济起来,正在迷糊之中,忽听到窗户轻响,连忙竖起耳朵,调匀呼吸,只觉得一个黑影慢慢地靠近床前,不由得捏紧双手,心差点就快跳出来。   只见他出手如电,已然扣住我的脖子,我吓得身子缩成一团,却叫不出声,他只将我一把从床上拽起,我心中骇然,没想到这人如此狠毒,连话也不说,就想要我的命。我死命地挣扎,头巾已然掉落在地,头发散落下来,月光正好映在我的脸上,想必我一张脸必然惨白,这披头散发的样子定然象个鬼一样。那人背对着光,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却只听得他“啊”地一声惊叫,顿时松了手,我咚地一声倒在地上。   我坐在地上不住地喘气,文昕听到响动,冲了起来,房中顿时多出五、六个人,灯火辉煌,将房内照得透亮。文昕直扑到我身前,叫道:“小姐!你没事吧?”   我喘了几口气道:“你!!你还问!警惕性太差了吧!我差点就死翘翘了。不过,这位仁兄,为何对在下如此手下留情?”说完朝那人看去。只见他一身黑衣,黑布蒙面,看不出样子,但身形中等,与一般人无异。   只是放开我之后,他似乎受了刺激,站在屋中一动也不动。文昕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来此杀人?”   他慢慢地调转目光,看了看我,那眼色复杂难懂。只是一顿,身形一晃,便跃出了窗外。我急得大叫:“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众人连忙追出去,我也急得跑出门外,却是又惊又喜。院子里站了一人,拦住了那黑衣人,他白衣胜雪,竟然是宫雪衣!当下大声叫道:“宫主哥哥,可别让他跑了。”   那黑衣人全身一震,似已惊呆。只听得宫雪衣淡淡道:“子默,你究竟在干什么?”   我听得“子默”二字,不由得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只见那黑衣人慢慢地扯下脸上的黑巾,一张脸已是惨白,缓缓地跪了下去,无限哀凄,却没有说话。我走到她跟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浑身发抖,颤声道:“你……你……”话未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醒来时,我已经在真意园自己的屋里。房里灯火通明,屋外的人跪了一地,连管家周益安也在其中。只见东方汐坐在我床边,脸色阴沉,不发一语。忽听得有人道:“王爷……”东方汐厉声喝道:“出去!”门外再没了声音。   我听得那是昭然的声音,闭了闭眼,努力地想要撑起身子,却只能微弱道:“汐……”   东方汐一震,连忙将我扶起来,靠在他身上。我有些茫然,脑子里只剩下子默那张惨白的脸,轻声道:“我……我怎么了?宫主哥哥呢?子默呢?”   东方汐沉声道:“你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这个吗?你为何不问问你自己,你怎么会晕倒在宫雪衣的怀里?!”   我一愣,朝他望去,只见他脸色阴沉,双目微怒,不由得心头一跳,顿时不知如何开口。他却将突然抱紧我,抬起我的脸与他对视,恨道:“我到底该把你怎么办?锁在这屋子里?永远也不让任何一个男人接近你?!”   我不住地喘气,却是轻笑道:“汐……你这是怎么了?我刚才贪玩,才跑出去走走,谁知道……遇到宫主,我……”   他双目炯炯,我突然说不出话来,想着不管怎么编谎话,恐怕都徒然。当下不再开口,他只是看我,也不说话。我心中惴惴不安,却听宫雪衣在门外道:“王爷,大夫已经来了,还是先为王妃诊治吧!”   东方汐顿了一顿,只得将我放回床上,唤了大夫进来。我心下黯然,从见到子默那时开始,我似乎觉得身边的人都变得难以捉摸,已经乱作一团。大夫把了脉,轻声问道:“王妃最近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我一愣,想了想道:“不适?好象没有。就是比较爱犯困。不过我一向都喜欢睡觉,也没什么不妥。”   大夫又问道:“敢问王妃月事已有多久没来?”   我又是一愣,这个……我好象并没有太在意。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好象是挺久没来了,犹豫半晌,方才答道:“我也记不太清了,应该有一个多月了吧。”   大夫笑道:“那真是恭喜王妃了,王妃是有喜了,照现在的情形看,应该快有两个月了,王妃只要注意调养身子,切忌大喜大悲,情绪过于激动,就无大碍。小的为王妃开副安胎药,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我惊得坐了起来,叫道:“什么?有喜了?”   东方汐闻言已顾不得有外人在场,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喜道:“你有了?!大夫,你可确定?!”   大夫笑道:“小的怎么会欺骗王爷、王妃?”   东方汐笑道:“好!来人,打赏!”   周益安忙走了进来,东方汐道:“你随大夫去抓药领赏!”大夫称谢去了,我还没转过弯来,东方汐已是喜不自胜,抱着我叫道:“心璃,太好了,你有了!有我们的孩子了!”   我呆呆地看他,从认识他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喜形于色,想来真的是高兴得不得了。缓缓笑道:“你看看你,自己就跟个孩子似的。”   他只是一愣,复又笑道:“那又怎样?”忽又敛了喜色,沉声道:“以后没事不可以再随意出府!你如今有了身孕,可不能再任性妄为!”   我扁了扁嘴,只得“哦”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想着天啦,我居然要当妈妈了,这真是太神奇了。这时听得昭然的声音传来:“奴婢们恭喜王爷、王妃!咱们王府里又要添新主子了!若是太王妃知道了,还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我一怔,连忙道:“你干嘛让他们都跪在外面?”   东方汐沉声道:“他们没把你照顾好,就应该受罚!跪一下算什么?我没有罚他们已经算轻饶了他们了。”   我忙道:“算了,这次是我不好,我太任性,太贪玩,你别怪他们啦!现在我们有了这么大一件喜事,就算特赦好了,让他们散了吧。我可不想屋子外头跪一堆人,那我怎么睡得着觉啊?”   东方汐挑眉道:“哦?那我让他们跪到院子外头去。”   我惊道:“啊?!不用吧!大半夜的,该睡睡,该散散,何必搞得惊天动地的,不知道的以为我们这儿闹地震呢,谁相信我们王府是有喜事啊?”   他竟止不住笑了两声,方才朗声道:“你呀!行了,王妃已经醒了,又有大喜,你们都散了吧。以后要小心侍侯,再出半点差错,就没这么便宜了。”   众人急忙应诺而去。   我让周益安告知东方汐,说身上不爽,早早歇了,今晚他若是回来晚了,就不要再过来真意园。又在床上塞了一床被子,佯装成睡觉的样子,这才悄悄地换了衣裳,出了门。   雨已经停了,月亮忽然清亮起来。到了浣远巷五号院内,文昕已经等在门内。把我让进了屋,方才低声道:“小姐为何要亲自来?这件事交给文昕便是。”   我四下张望了一下,小心道:“我就是要来亲自看看到底是谁在这里头搞鬼。”   文昕道:“可是……这样也太危险了。我不放心。”   我安抚道:“你放心,他意不在我。倒是你自己要小心些。”说着将她推进屋里藏好,自己将头巾裹好,躺在床上。我心中忐忑,又不敢乱动,好生不安,眼看过了午夜,竟有些沉不住气了,慢慢地精神不济起来,正在迷糊之中,忽听到窗户轻响,连忙竖起耳朵,调匀呼吸,只觉得一个黑影慢慢地靠近床前,不由得捏紧双手,心差点就快跳出来。   只见他出手如电,已然扣住我的脖子,我吓得身子缩成一团,却叫不出声,他只将我一把从床上拽起,我心中骇然,没想到这人如此狠毒,连话也不说,就想要我的命。我死命地挣扎,头巾已然掉落在地,头发散落下来,月光正好映在我的脸上,想必我一张脸必然惨白,这披头散发的样子定然象个鬼一样。那人背对着光,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却只听得他“啊”地一声惊叫,顿时松了手,我咚地一声倒在地上。   我坐在地上不住地喘气,文昕听到响动,冲了起来,房中顿时多出五、六个人,灯火辉煌,将房内照得透亮。文昕直扑到我身前,叫道:“小姐!你没事吧?”   我喘了几口气道:“你!!你还问!警惕性太差了吧!我差点就死翘翘了。不过,这位仁兄,为何对在下如此手下留情?”说完朝那人看去。只见他一身黑衣,黑布蒙面,看不出样子,但身形中等,与一般人无异。   只是放开我之后,他似乎受了刺激,站在屋中一动也不动。文昕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来此杀人?”   他慢慢地调转目光,看了看我,那眼色复杂难懂。只是一顿,身形一晃,便跃出了窗外。我急得大叫:“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众人连忙追出去,我也急得跑出门外,却是又惊又喜。院子里站了一人,拦住了那黑衣人,他白衣胜雪,竟然是宫雪衣!当下大声叫道:“宫主哥哥,可别让他跑了。”   那黑衣人全身一震,似已惊呆。只听得宫雪衣淡淡道:“子默,你究竟在干什么?”   我听得“子默”二字,不由得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只见那黑衣人慢慢地扯下脸上的黑巾,一张脸已是惨白,缓缓地跪了下去,无限哀凄,却没有说话。我走到她跟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浑身发抖,颤声道:“你……你……”话未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醒来时,我已经在真意园自己的屋里。房里灯火通明,屋外的人跪了一地,连管家周益安也在其中。只见东方汐坐在我床边,脸色阴沉,不发一语。忽听得有人道:“王爷……”东方汐厉声喝道:“出去!”门外再没了声音。   我听得那是昭然的声音,闭了闭眼,努力地想要撑起身子,却只能微弱道:“汐……”   东方汐一震,连忙将我扶起来,靠在他身上。我有些茫然,脑子里只剩下子默那张惨白的脸,轻声道:“我……我怎么了?宫主哥哥呢?子默呢?”   东方汐沉声道:“你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这个吗?你为何不问问你自己,你怎么会晕倒在宫雪衣的怀里?!”   我一愣,朝他望去,只见他脸色阴沉,双目微怒,不由得心头一跳,顿时不知如何开口。他却将突然抱紧我,抬起我的脸与他对视,恨道:“我到底该把你怎么办?锁在这屋子里?永远也不让任何一个男人接近你?!”   我不住地喘气,却是轻笑道:“汐……你这是怎么了?我刚才贪玩,才跑出去走走,谁知道……遇到宫主,我……”   他双目炯炯,我突然说不出话来,想着不管怎么编谎话,恐怕都徒然。当下不再开口,他只是看我,也不说话。我心中惴惴不安,却听宫雪衣在门外道:“王爷,大夫已经来了,还是先为王妃诊治吧!”   东方汐顿了一顿,只得将我放回床上,唤了大夫进来。我心下黯然,从见到子默那时开始,我似乎觉得身边的人都变得难以捉摸,已经乱作一团。大夫把了脉,轻声问道:“王妃最近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我一愣,想了想道:“不适?好象没有。就是比较爱犯困。不过我一向都喜欢睡觉,也没什么不妥。”   大夫又问道:“敢问王妃月事已有多久没来?”   我又是一愣,这个……我好象并没有太在意。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好象是挺久没来了,犹豫半晌,方才答道:“我也记不太清了,应该有一个多月了吧。”   大夫笑道:“那真是恭喜王妃了,王妃是有喜了,照现在的情形看,应该快有两个月了,王妃只要注意调养身子,切忌大喜大悲,情绪过于激动,就无大碍。小的为王妃开副安胎药,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我惊得坐了起来,叫道:“什么?有喜了?”   东方汐闻言已顾不得有外人在场,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喜道:“你有了?!大夫,你可确定?!”   大夫笑道:“小的怎么会欺骗王爷、王妃?”   东方汐笑道:“好!来人,打赏!”   周益安忙走了进来,东方汐道:“你随大夫去抓药领赏!”大夫称谢去了,我还没转过弯来,东方汐已是喜不自胜,抱着我叫道:“心璃,太好了,你有了!有我们的孩子了!”   我呆呆地看他,从认识他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喜形于色,想来真的是高兴得不得了。缓缓笑道:“你看看你,自己就跟个孩子似的。”   他只是一愣,复又笑道:“那又怎样?”忽又敛了喜色,沉声道:“以后没事不可以再随意出府!你如今有了身孕,可不能再任性妄为!”   我扁了扁嘴,只得“哦”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想着天啦,我居然要当妈妈了,这真是太神奇了。这时听得昭然的声音传来:“奴婢们恭喜王爷、王妃!咱们王府里又要添新主子了!若是太王妃知道了,还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我一怔,连忙道:“你干嘛让他们都跪在外面?”   东方汐沉声道:“他们没把你照顾好,就应该受罚!跪一下算什么?我没有罚他们已经算轻饶了他们了。”   我忙道:“算了,这次是我不好,我太任性,太贪玩,你别怪他们啦!现在我们有了这么大一件喜事,就算特赦好了,让他们散了吧。我可不想屋子外头跪一堆人,那我怎么睡得着觉啊?”   东方汐挑眉道:“哦?那我让他们跪到院子外头去。”   我惊道:“啊?!不用吧!大半夜的,该睡睡,该散散,何必搞得惊天动地的,不知道的以为我们这儿闹地震呢,谁相信我们王府是有喜事啊?”   他竟止不住笑了两声,方才朗声道:“你呀!行了,王妃已经醒了,又有大喜,你们都散了吧。以后要小心侍侯,再出半点差错,就没这么便宜了。”   众人急忙应诺而去。   我让周益安告知东方汐,说身上不爽,早早歇了,今晚他若是回来晚了,就不要再过来真意园。又在床上塞了一床被子,佯装成睡觉的样子,这才悄悄地换了衣裳,出了门。   雨已经停了,月亮忽然清亮起来。到了浣远巷五号院内,文昕已经等在门内。把我让进了屋,方才低声道:“小姐为何要亲自来?这件事交给文昕便是。”   我四下张望了一下,小心道:“我就是要来亲自看看到底是谁在这里头搞鬼。”   文昕道:“可是……这样也太危险了。我不放心。”   我安抚道:“你放心,他意不在我。倒是你自己要小心些。”说着将她推进屋里藏好,自己将头巾裹好,躺在床上。我心中忐忑,又不敢乱动,好生不安,眼看过了午夜,竟有些沉不住气了,慢慢地精神不济起来,正在迷糊之中,忽听到窗户轻响,连忙竖起耳朵,调匀呼吸,只觉得一个黑影慢慢地靠近床前,不由得捏紧双手,心差点就快跳出来。   只见他出手如电,已然扣住我的脖子,我吓得身子缩成一团,却叫不出声,他只将我一把从床上拽起,我心中骇然,没想到这人如此狠毒,连话也不说,就想要我的命。我死命地挣扎,头巾已然掉落在地,头发散落下来,月光正好映在我的脸上,想必我一张脸必然惨白,这披头散发的样子定然象个鬼一样。那人背对着光,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却只听得他“啊”地一声惊叫,顿时松了手,我咚地一声倒在地上。   我坐在地上不住地喘气,文昕听到响动,冲了起来,房中顿时多出五、六个人,灯火辉煌,将房内照得透亮。文昕直扑到我身前,叫道:“小姐!你没事吧?”   我喘了几口气道:“你!!你还问!警惕性太差了吧!我差点就死翘翘了。不过,这位仁兄,为何对在下如此手下留情?”说完朝那人看去。只见他一身黑衣,黑布蒙面,看不出样子,但身形中等,与一般人无异。   只是放开我之后,他似乎受了刺激,站在屋中一动也不动。文昕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来此杀人?”   他慢慢地调转目光,看了看我,那眼色复杂难懂。只是一顿,身形一晃,便跃出了窗外。我急得大叫:“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众人连忙追出去,我也急得跑出门外,却是又惊又喜。院子里站了一人,拦住了那黑衣人,他白衣胜雪,竟然是宫雪衣!当下大声叫道:“宫主哥哥,可别让他跑了。”   那黑衣人全身一震,似已惊呆。只听得宫雪衣淡淡道:“子默,你究竟在干什么?”   我听得“子默”二字,不由得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只见那黑衣人慢慢地扯下脸上的黑巾,一张脸已是惨白,缓缓地跪了下去,无限哀凄,却没有说话。我走到她跟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浑身发抖,颤声道:“你……你……”话未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醒来时,我已经在真意园自己的屋里。房里灯火通明,屋外的人跪了一地,连管家周益安也在其中。只见东方汐坐在我床边,脸色阴沉,不发一语。忽听得有人道:“王爷……”东方汐厉声喝道:“出去!”门外再没了声音。   我听得那是昭然的声音,闭了闭眼,努力地想要撑起身子,却只能微弱道:“汐……”   东方汐一震,连忙将我扶起来,靠在他身上。我有些茫然,脑子里只剩下子默那张惨白的脸,轻声道:“我……我怎么了?宫主哥哥呢?子默呢?”   东方汐沉声道:“你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这个吗?你为何不问问你自己,你怎么会晕倒在宫雪衣的怀里?!”   我一愣,朝他望去,只见他脸色阴沉,双目微怒,不由得心头一跳,顿时不知如何开口。他却将突然抱紧我,抬起我的脸与他对视,恨道:“我到底该把你怎么办?锁在这屋子里?永远也不让任何一个男人接近你?!”   我不住地喘气,却是轻笑道:“汐……你这是怎么了?我刚才贪玩,才跑出去走走,谁知道……遇到宫主,我……”   他双目炯炯,我突然说不出话来,想着不管怎么编谎话,恐怕都徒然。当下不再开口,他只是看我,也不说话。我心中惴惴不安,却听宫雪衣在门外道:“王爷,大夫已经来了,还是先为王妃诊治吧!”   东方汐顿了一顿,只得将我放回床上,唤了大夫进来。我心下黯然,从见到子默那时开始,我似乎觉得身边的人都变得难以捉摸,已经乱作一团。大夫把了脉,轻声问道:“王妃最近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我一愣,想了想道:“不适?好象没有。就是比较爱犯困。不过我一向都喜欢睡觉,也没什么不妥。”   大夫又问道:“敢问王妃月事已有多久没来?”   我又是一愣,这个……我好象并没有太在意。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好象是挺久没来了,犹豫半晌,方才答道:“我也记不太清了,应该有一个多月了吧。”   大夫笑道:“那真是恭喜王妃了,王妃是有喜了,照现在的情形看,应该快有两个月了,王妃只要注意调养身子,切忌大喜大悲,情绪过于激动,就无大碍。小的为王妃开副安胎药,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我惊得坐了起来,叫道:“什么?有喜了?”   东方汐闻言已顾不得有外人在场,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喜道:“你有了?!大夫,你可确定?!”   大夫笑道:“小的怎么会欺骗王爷、王妃?”   东方汐笑道:“好!来人,打赏!”   周益安忙走了进来,东方汐道:“你随大夫去抓药领赏!”大夫称谢去了,我还没转过弯来,东方汐已是喜不自胜,抱着我叫道:“心璃,太好了,你有了!有我们的孩子了!”   我呆呆地看他,从认识他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喜形于色,想来真的是高兴得不得了。缓缓笑道:“你看看你,自己就跟个孩子似的。”   他只是一愣,复又笑道:“那又怎样?”忽又敛了喜色,沉声道:“以后没事不可以再随意出府!你如今有了身孕,可不能再任性妄为!”   我扁了扁嘴,只得“哦”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想着天啦,我居然要当妈妈了,这真是太神奇了。这时听得昭然的声音传来:“奴婢们恭喜王爷、王妃!咱们王府里又要添新主子了!若是太王妃知道了,还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我一怔,连忙道:“你干嘛让他们都跪在外面?”   东方汐沉声道:“他们没把你照顾好,就应该受罚!跪一下算什么?我没有罚他们已经算轻饶了他们了。”   我忙道:“算了,这次是我不好,我太任性,太贪玩,你别怪他们啦!现在我们有了这么大一件喜事,就算特赦好了,让他们散了吧。我可不想屋子外头跪一堆人,那我怎么睡得着觉啊?”   东方汐挑眉道:“哦?那我让他们跪到院子外头去。”   我惊道:“啊?!不用吧!大半夜的,该睡睡,该散散,何必搞得惊天动地的,不知道的以为我们这儿闹地震呢,谁相信我们王府是有喜事啊?”   他竟止不住笑了两声,方才朗声道:“你呀!行了,王妃已经醒了,又有大喜,你们都散了吧。以后要小心侍侯,再出半点差错,就没这么便宜了。”   众人急忙应诺而去。 第二卷第49章真相   我有喜了,全府上下的人都越发小心翼翼,生怕我再出丁点差错。宫雪衣对东方汐解释说,我只是贪玩跑出去,碰巧被他遇上,估计我是玩得累了,才会体力不支,子默护主不利,已经被宫雪衣囚禁,待我好些了再行发落。   虽然东方汐对宫雪衣的话并不全信,但见我安然无恙,又有了身孕,也不便再追究。只是日日越发着紧地看着我,园子里又拨了四个小丫头来。非烟也过来道了喜,眉宇间虽有喜色,却掩不住一点哀伤。我无暇去顾及她,只想着让珏儿过来问话。   青荷碧叶越发地小心,惟恐我再出错。我便以此为借口,让珏儿可以随意出入我屋里,地位已然与青荷碧叶相当。   这日午饭后,我留了珏儿侍侯,待四下无人,方才问道:“怎么样?”   珏儿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来,塞进我的手里,轻轻道:“不出王妃所料,子时她便出了院子,在王府左边墙内的一个小洞里放了这个,就回来了。奴婢也不知她放的什么,就趁她走了以后,把这东西取了回来。”   我叹道:“你做得好,先下去吧。”   珏儿应声下去了,我方打开那纸条来细细地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唤了碧叶去看子默,心想着子默的事必须要先问个清楚才行。   子默被宫雪衣关在她自己的房里,几天来她几乎没怎么吃东西。乍一见她,脸色苍白,瘦了一大圈,形容极为憔悴,心头的惊恨竟不觉少了一半。我让碧叶到院里守着,不让任何人进来,方才问道:“现在还不愿跟我说实话吗?”   子默仍不说话,我不由气道:“好,好,好!我阮心璃的武公子,真是胆大包天,不仅找人暗害主子,连主子的命令也背道而行,当真是好得很!”   子默咚地一声跪在地上,低声道:“子默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会害小姐!”   我斥道:“是吗?你敢说那日在路上箭射我轿子的人跟你无关?昨天晚上差点杀了我的人也不是你?”   子默猛地抬起头来,眼中似已有泪,只是低声道:“子默犯下滔天罪行,实不能恕,就请小姐……发落吧!”   我叹了口气道:“你何必如此?我知道你这做这些事必是有原因的。你告诉我,我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子默道:“子默心里清楚,只是……子默什么也不能说,请小姐不要再问了。”   我心头一痛,不由得黯然道:“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么不值得信任之人。算我……白认识了你!”   子默失声道:“小姐!我……我……我该死!”   我缓缓地站起身来,痛心道:“以前不管我有什么灾难,只要想着你在我身边,就总是觉得无所顾忌,因为我知道,就算是天塌下来,你子默也会替我顶着。可是现在……唉,是我自以为是了,当你是个值得全心托负之人,却没想到……你竟会……背叛于我!”   她没有说话,眼泪却止不住流了下来,我轻声道:“算了,我的确不值得你付出什么,只会闯祸,屡次害你身陷险境不说,如今还让你这般痛苦为难……你……回去吧!”   子默颤声道:“小姐让子默……回哪儿去?”   我叹了口气道:“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以后你就当从来不认识我,我也不曾认识你!”说着竟也止不住流下泪来。   子默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我转身欲走,却被她抓住衣角,哽咽道:“小姐!是子默对不起你!”   我顿了一顿,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当不起你的主子!你走吧!”   子默叫道:“我不走!我走了,谁来保护小姐的安危?”   我苦笑道:“安危?若有人要害我,何必那么麻烦,我倒是真希望自己死了,一了百了,大家都省了心了!”   子默哭道:“小姐!请你……别这么说!子默之所以做这些事,只是……只是不希望小姐再去追查辽东王旧案!”   我一顿,转身问道:“为什么?”   子默吸了一口气,脸色阴晴不定,缓缓道:“我……真的不能告诉小姐!不过子默绝无加害小姐之心!”   我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并无害我之心,只是……那射箭之人,可是你安排的?”   子默忙道:“不是!子默怎么会那么做?只不过……”   我冷笑一声道:“只不过你根本就知道他是谁!是不是?但是你却没有告诉我!”   子默没有说话,我继续说道:“你既然知道他是谁,为何却不愿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他告诉你我在追查辽东王旧案?”   子默猛地抬眼来看我,眼中似有惊异,却是低了头,缓缓道:“是。”   我气道:“那你说,他是谁?究竟是谁告诉你我在查案?又是谁居然会来威胁我不准我再查?你又为何要听他的,也不愿我追查此案?你与此案有什么关系?你说!”   子默动了动嘴,却没有答话。我叹一口气道:“这个人屡屡制造事端,千方百计地不让我去查案,甚至不惜加害文昕,我没有想到你居然还要维护他!”   子默望着我,神色却是十分地不安,轻声道:“他加害文昕?不会的。我没有维护他,只是,我知道他也绝不会加害小姐。他曾对我有恩,自然也不会害我。小姐为何说他加害文昕?难道文昕那天受伤……”   我打断道:“受伤之事我不能确定是他安排,但文昕中毒却是他一手造成!”   子默一惊道:“中毒?文昕不是自尽?”   我叹道:“她确是自尽,不过却是他逼她自尽。子默,你说他对你有恩,如果他那么好,为何还要害文昕,你怕是被他利用却不自知吧!”   子默脸色惊疑不定,一直暗暗思量,我见状不禁又道:“你就这么保护他?难道他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不能让我知道?”   子默叹一口气道:“他是什么大人物?小姐,我们可以怀疑任何人,却不能怀疑他,他……不论做任何事,他都只会为小姐好!”   我怔了一怔,为何?他既然对我那么好,为何还要做这么多伤害我的事?当下冷笑一声道:“是吗?找人来威胁我,不择手段来害我身边的人,还算是为我好?”   子默愣了一下,却没说话,我复又道:“到现在你还不肯说他是谁?”子默犹豫半晌,道:“他曾嘱咐我不可告诉你,可是……小姐若执意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他是……老爷。”   我吃了一惊,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居然会是阮修之!这是为什么?当下脱口问道:“是他!他为什么不让我查案?”   子默眼光闪烁,支吾道:“这当然是为了小姐好。老爷是怕小姐惊动了明南王,会……”   我气道:“会妨碍他的‘大事’,是不是?”   子默道:“明南王是手段非常之人,小姐如今是在辅政王府,行事切切要注意小心,万不能有一点疏忽。上次遇刺之事没有想到明南王居然也在轿中,老爷说明南王已经开始怀疑,小姐万万不能再有任何行动。”   我冷冷道:“是吗?!就算如此,也不必加害文昕吧?更不必杀人灭口吧?!”   子默不语,我心中暗暗难受,阮修之费尽心机做这么多事,绝不会是怕明南王怀疑这么简单。他似有意在收买我身边的人,不能收买的人,便设计除去。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让我的一举一动,都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有喜了,全府上下的人都越发小心翼翼,生怕我再出丁点差错。宫雪衣对东方汐解释说,我只是贪玩跑出去,碰巧被他遇上,估计我是玩得累了,才会体力不支,子默护主不利,已经被宫雪衣囚禁,待我好些了再行发落。   虽然东方汐对宫雪衣的话并不全信,但见我安然无恙,又有了身孕,也不便再追究。只是日日越发着紧地看着我,园子里又拨了四个小丫头来。非烟也过来道了喜,眉宇间虽有喜色,却掩不住一点哀伤。我无暇去顾及她,只想着让珏儿过来问话。   青荷碧叶越发地小心,惟恐我再出错。我便以此为借口,让珏儿可以随意出入我屋里,地位已然与青荷碧叶相当。   这日午饭后,我留了珏儿侍侯,待四下无人,方才问道:“怎么样?”   珏儿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来,塞进我的手里,轻轻道:“不出王妃所料,子时她便出了院子,在王府左边墙内的一个小洞里放了这个,就回来了。奴婢也不知她放的什么,就趁她走了以后,把这东西取了回来。”   我叹道:“你做得好,先下去吧。”   珏儿应声下去了,我方打开那纸条来细细地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唤了碧叶去看子默,心想着子默的事必须要先问个清楚才行。   子默被宫雪衣关在她自己的房里,几天来她几乎没怎么吃东西。乍一见她,脸色苍白,瘦了一大圈,形容极为憔悴,心头的惊恨竟不觉少了一半。我让碧叶到院里守着,不让任何人进来,方才问道:“现在还不愿跟我说实话吗?”   子默仍不说话,我不由气道:“好,好,好!我阮心璃的武公子,真是胆大包天,不仅找人暗害主子,连主子的命令也背道而行,当真是好得很!”   子默咚地一声跪在地上,低声道:“子默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会害小姐!”   我斥道:“是吗?你敢说那日在路上箭射我轿子的人跟你无关?昨天晚上差点杀了我的人也不是你?”   子默猛地抬起头来,眼中似已有泪,只是低声道:“子默犯下滔天罪行,实不能恕,就请小姐……发落吧!”   我叹了口气道:“你何必如此?我知道你这做这些事必是有原因的。你告诉我,我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子默道:“子默心里清楚,只是……子默什么也不能说,请小姐不要再问了。”   我心头一痛,不由得黯然道:“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么不值得信任之人。算我……白认识了你!”   子默失声道:“小姐!我……我……我该死!”   我缓缓地站起身来,痛心道:“以前不管我有什么灾难,只要想着你在我身边,就总是觉得无所顾忌,因为我知道,就算是天塌下来,你子默也会替我顶着。可是现在……唉,是我自以为是了,当你是个值得全心托负之人,却没想到……你竟会……背叛于我!”   她没有说话,眼泪却止不住流了下来,我轻声道:“算了,我的确不值得你付出什么,只会闯祸,屡次害你身陷险境不说,如今还让你这般痛苦为难……你……回去吧!”   子默颤声道:“小姐让子默……回哪儿去?”   我叹了口气道:“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以后你就当从来不认识我,我也不曾认识你!”说着竟也止不住流下泪来。   子默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我转身欲走,却被她抓住衣角,哽咽道:“小姐!是子默对不起你!”   我顿了一顿,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当不起你的主子!你走吧!”   子默叫道:“我不走!我走了,谁来保护小姐的安危?”   我苦笑道:“安危?若有人要害我,何必那么麻烦,我倒是真希望自己死了,一了百了,大家都省了心了!”   子默哭道:“小姐!请你……别这么说!子默之所以做这些事,只是……只是不希望小姐再去追查辽东王旧案!”   我一顿,转身问道:“为什么?”   子默吸了一口气,脸色阴晴不定,缓缓道:“我……真的不能告诉小姐!不过子默绝无加害小姐之心!”   我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并无害我之心,只是……那射箭之人,可是你安排的?”   子默忙道:“不是!子默怎么会那么做?只不过……”   我冷笑一声道:“只不过你根本就知道他是谁!是不是?但是你却没有告诉我!”   子默没有说话,我继续说道:“你既然知道他是谁,为何却不愿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他告诉你我在追查辽东王旧案?”   子默猛地抬眼来看我,眼中似有惊异,却是低了头,缓缓道:“是。”   我气道:“那你说,他是谁?究竟是谁告诉你我在查案?又是谁居然会来威胁我不准我再查?你又为何要听他的,也不愿我追查此案?你与此案有什么关系?你说!”   子默动了动嘴,却没有答话。我叹一口气道:“这个人屡屡制造事端,千方百计地不让我去查案,甚至不惜加害文昕,我没有想到你居然还要维护他!”   子默望着我,神色却是十分地不安,轻声道:“他加害文昕?不会的。我没有维护他,只是,我知道他也绝不会加害小姐。他曾对我有恩,自然也不会害我。小姐为何说他加害文昕?难道文昕那天受伤……”   我打断道:“受伤之事我不能确定是他安排,但文昕中毒却是他一手造成!”   子默一惊道:“中毒?文昕不是自尽?”   我叹道:“她确是自尽,不过却是他逼她自尽。子默,你说他对你有恩,如果他那么好,为何还要害文昕,你怕是被他利用却不自知吧!”   子默脸色惊疑不定,一直暗暗思量,我见状不禁又道:“你就这么保护他?难道他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不能让我知道?”   子默叹一口气道:“他是什么大人物?小姐,我们可以怀疑任何人,却不能怀疑他,他……不论做任何事,他都只会为小姐好!”   我怔了一怔,为何?他既然对我那么好,为何还要做这么多伤害我的事?当下冷笑一声道:“是吗?找人来威胁我,不择手段来害我身边的人,还算是为我好?”   子默愣了一下,却没说话,我复又道:“到现在你还不肯说他是谁?”子默犹豫半晌,道:“他曾嘱咐我不可告诉你,可是……小姐若执意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他是……老爷。”   我吃了一惊,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居然会是阮修之!这是为什么?当下脱口问道:“是他!他为什么不让我查案?”   子默眼光闪烁,支吾道:“这当然是为了小姐好。老爷是怕小姐惊动了明南王,会……”   我气道:“会妨碍他的‘大事’,是不是?”   子默道:“明南王是手段非常之人,小姐如今是在辅政王府,行事切切要注意小心,万不能有一点疏忽。上次遇刺之事没有想到明南王居然也在轿中,老爷说明南王已经开始怀疑,小姐万万不能再有任何行动。”   我冷冷道:“是吗?!就算如此,也不必加害文昕吧?更不必杀人灭口吧?!”   子默不语,我心中暗暗难受,阮修之费尽心机做这么多事,绝不会是怕明南王怀疑这么简单。他似有意在收买我身边的人,不能收买的人,便设计除去。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让我的一举一动,都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有喜了,全府上下的人都越发小心翼翼,生怕我再出丁点差错。宫雪衣对东方汐解释说,我只是贪玩跑出去,碰巧被他遇上,估计我是玩得累了,才会体力不支,子默护主不利,已经被宫雪衣囚禁,待我好些了再行发落。   虽然东方汐对宫雪衣的话并不全信,但见我安然无恙,又有了身孕,也不便再追究。只是日日越发着紧地看着我,园子里又拨了四个小丫头来。非烟也过来道了喜,眉宇间虽有喜色,却掩不住一点哀伤。我无暇去顾及她,只想着让珏儿过来问话。   青荷碧叶越发地小心,惟恐我再出错。我便以此为借口,让珏儿可以随意出入我屋里,地位已然与青荷碧叶相当。   这日午饭后,我留了珏儿侍侯,待四下无人,方才问道:“怎么样?”   珏儿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来,塞进我的手里,轻轻道:“不出王妃所料,子时她便出了院子,在王府左边墙内的一个小洞里放了这个,就回来了。奴婢也不知她放的什么,就趁她走了以后,把这东西取了回来。”   我叹道:“你做得好,先下去吧。”   珏儿应声下去了,我方打开那纸条来细细地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唤了碧叶去看子默,心想着子默的事必须要先问个清楚才行。   子默被宫雪衣关在她自己的房里,几天来她几乎没怎么吃东西。乍一见她,脸色苍白,瘦了一大圈,形容极为憔悴,心头的惊恨竟不觉少了一半。我让碧叶到院里守着,不让任何人进来,方才问道:“现在还不愿跟我说实话吗?”   子默仍不说话,我不由气道:“好,好,好!我阮心璃的武公子,真是胆大包天,不仅找人暗害主子,连主子的命令也背道而行,当真是好得很!”   子默咚地一声跪在地上,低声道:“子默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会害小姐!”   我斥道:“是吗?你敢说那日在路上箭射我轿子的人跟你无关?昨天晚上差点杀了我的人也不是你?”   子默猛地抬起头来,眼中似已有泪,只是低声道:“子默犯下滔天罪行,实不能恕,就请小姐……发落吧!”   我叹了口气道:“你何必如此?我知道你这做这些事必是有原因的。你告诉我,我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子默道:“子默心里清楚,只是……子默什么也不能说,请小姐不要再问了。”   我心头一痛,不由得黯然道:“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么不值得信任之人。算我……白认识了你!”   子默失声道:“小姐!我……我……我该死!”   我缓缓地站起身来,痛心道:“以前不管我有什么灾难,只要想着你在我身边,就总是觉得无所顾忌,因为我知道,就算是天塌下来,你子默也会替我顶着。可是现在……唉,是我自以为是了,当你是个值得全心托负之人,却没想到……你竟会……背叛于我!”   她没有说话,眼泪却止不住流了下来,我轻声道:“算了,我的确不值得你付出什么,只会闯祸,屡次害你身陷险境不说,如今还让你这般痛苦为难……你……回去吧!”   子默颤声道:“小姐让子默……回哪儿去?”   我叹了口气道:“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以后你就当从来不认识我,我也不曾认识你!”说着竟也止不住流下泪来。   子默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我转身欲走,却被她抓住衣角,哽咽道:“小姐!是子默对不起你!”   我顿了一顿,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当不起你的主子!你走吧!”   子默叫道:“我不走!我走了,谁来保护小姐的安危?”   我苦笑道:“安危?若有人要害我,何必那么麻烦,我倒是真希望自己死了,一了百了,大家都省了心了!”   子默哭道:“小姐!请你……别这么说!子默之所以做这些事,只是……只是不希望小姐再去追查辽东王旧案!”   我一顿,转身问道:“为什么?”   子默吸了一口气,脸色阴晴不定,缓缓道:“我……真的不能告诉小姐!不过子默绝无加害小姐之心!”   我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并无害我之心,只是……那射箭之人,可是你安排的?”   子默忙道:“不是!子默怎么会那么做?只不过……”   我冷笑一声道:“只不过你根本就知道他是谁!是不是?但是你却没有告诉我!”   子默没有说话,我继续说道:“你既然知道他是谁,为何却不愿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他告诉你我在追查辽东王旧案?”   子默猛地抬眼来看我,眼中似有惊异,却是低了头,缓缓道:“是。”   我气道:“那你说,他是谁?究竟是谁告诉你我在查案?又是谁居然会来威胁我不准我再查?你又为何要听他的,也不愿我追查此案?你与此案有什么关系?你说!”   子默动了动嘴,却没有答话。我叹一口气道:“这个人屡屡制造事端,千方百计地不让我去查案,甚至不惜加害文昕,我没有想到你居然还要维护他!”   子默望着我,神色却是十分地不安,轻声道:“他加害文昕?不会的。我没有维护他,只是,我知道他也绝不会加害小姐。他曾对我有恩,自然也不会害我。小姐为何说他加害文昕?难道文昕那天受伤……”   我打断道:“受伤之事我不能确定是他安排,但文昕中毒却是他一手造成!”   子默一惊道:“中毒?文昕不是自尽?”   我叹道:“她确是自尽,不过却是他逼她自尽。子默,你说他对你有恩,如果他那么好,为何还要害文昕,你怕是被他利用却不自知吧!”   子默脸色惊疑不定,一直暗暗思量,我见状不禁又道:“你就这么保护他?难道他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不能让我知道?”   子默叹一口气道:“他是什么大人物?小姐,我们可以怀疑任何人,却不能怀疑他,他……不论做任何事,他都只会为小姐好!”   我怔了一怔,为何?他既然对我那么好,为何还要做这么多伤害我的事?当下冷笑一声道:“是吗?找人来威胁我,不择手段来害我身边的人,还算是为我好?”   子默愣了一下,却没说话,我复又道:“到现在你还不肯说他是谁?”子默犹豫半晌,道:“他曾嘱咐我不可告诉你,可是……小姐若执意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他是……老爷。”   我吃了一惊,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居然会是阮修之!这是为什么?当下脱口问道:“是他!他为什么不让我查案?”   子默眼光闪烁,支吾道:“这当然是为了小姐好。老爷是怕小姐惊动了明南王,会……”   我气道:“会妨碍他的‘大事’,是不是?”   子默道:“明南王是手段非常之人,小姐如今是在辅政王府,行事切切要注意小心,万不能有一点疏忽。上次遇刺之事没有想到明南王居然也在轿中,老爷说明南王已经开始怀疑,小姐万万不能再有任何行动。”   我冷冷道:“是吗?!就算如此,也不必加害文昕吧?更不必杀人灭口吧?!”   子默不语,我心中暗暗难受,阮修之费尽心机做这么多事,绝不会是怕明南王怀疑这么简单。他似有意在收买我身边的人,不能收买的人,便设计除去。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让我的一举一动,都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第二卷第50章赠别   心事重重地出了院门,见到宫雪衣站在一旁,不由一愣,自我醒了,还是第一次见他,不由得问道:“宫主哥哥在这里等我吗?”   他笑了笑道:“是啊,我有些事想跟你说说。”   我低了头,与他慢慢往我的院子走去。宫雪衣轻声道:“璃儿……要如何处置子默?”   我叹了一口气,却不知怎么说。宫雪衣又道:“璃儿为何要设计抓她?你最近在追查辽东王旧案,又是为何?”   我一惊,复又释然,想必那右护法华祁深见伤了文昕,再也瞒不住,因此才会把我的事告诉他。否则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浣远巷五号院内?这一段时间他恐怕都没有离开京城,一直在暗中保护我。心中一动,怅然道:“我也不知道,我可能是疯了。为了一件旧案子,居然害了这么多人,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不再象从前了。”   宫雪衣停下了脚步,眼光淡淡地看向我,无奈道:“璃儿……”   我连忙道:“宫主哥哥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子默这次只是一时糊涂,她待我并无二心,就算了吧。我觉得很累,什么都不想说,也不想做。”   宫雪衣走到我跟前,摸出灵通紫玉放到我手中,轻声道:“这块玉,是你五岁离宫之时曾向我讨的,我当时并没有答应你。但是,现在我想,你应该还是用得着它。你带在身边,万一有任何事,只需要将它交给通晓殿弟子,我就会立刻赶来。”   我呆了呆,正想推辞,他却笑道:“上次你还我紫玉,因明南王在,我不好不收,其实它早就是你的了,除非你不再认我这个哥哥。”   我眼眶一热,恍惚道:“宫主哥哥,如果我不是阮家人,你……还会待我这样好吗?”   宫雪衣笑道:“傻丫头,不管你是哪家人,都是我的小璃儿,我当然会待你好。”   我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赶紧转过身,不想让他看到。却听他道:“你如今有了身孕,更要好好爱惜自己,不要再任性。我看得出,那明南王虽然深沉,待你却确有情意,他定然不会亏待于你。”   我却是一愣,没有说话。东方汐待我有情无情,我的确没有花太多心思去想,只是这话从宫雪衣的嘴里说出来,却让我觉得有一分的伤感。他待我之心,恐怕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的吧。只是他是那样一个温和柔软的人,宁愿自己吃苦,也不愿见到自己身边的人受到半点的伤害。如今我贵为王妃,又有了身孕,他定然觉得,只要我平安在王府里生活,便是大大的幸福。   想到这里,又转头去看他,只觉得他眼中那般坦然,无欲无求,突然觉得如果我一来到这个时空,就遇上了他,是不是就会没这么多的烦恼,可以真正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   他见我不说话,只是轻叹道:“璃儿,我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再来看你。你要好好保重。”   我不由得脱口道:“你要去哪儿?”   他望了望前方,淡淡道:“三个月后,武林中人要在天堑山召开武林大会,推选武林盟主,我是凌宵宫宫主,自然要前去赴会。此次江湖上九门八派齐聚一堂,为的也是重整江湖秩序,惩奸除恶。我这一去,事务繁多,恐怕……”   我忙道:“你放心去,我没事的。宫主哥哥武功盖世,仁泽江湖,定能当选武林盟主。”   宫雪衣笑道:“做不做武林盟主无所谓,只要大家能和平共事就好。”   我只得送他到了府门口,见他的身影慢慢地消失,胸口竟莫明地发闷。来到这个时空以来,所有的人,包括我那所谓的父亲,恐怕没有人象他那样无怨无悔,一心一意地待我好。只是我这一生,竟无法报答他的好,注定要有负他的心意了。   心事重重地回了真意园,忽见青荷坐在院里发呆,不由得一愣。想了一想,吩咐道:“青荷,你去请文昕来。”   青荷恍惚回过神来,连忙应声去了,待文昕进来,我低声问道:“你可查到什么?”   文昕轻声道:“她家住在离京城不远的奇河村,村里有一百三十二口人,如今家里还有父母和弟弟、妹妹共四人。”   我沉思道:“哦?最近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   文昕道:“好象是前几天说是她们家里来了个远房亲戚,送了些东西给他们。”   我问道:“就这样?远房亲戚?可知是哪里人?”   文昕道:“不知道,只是听口音,象是京城人。”   我招手将文昕唤到身旁,轻声吩咐了几句,文昕点头去了。方才叫青荷奉了茶来,似随意道:“青荷你家里在哪儿啊?”   青荷道:“我家住奇河村,小姐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我笑道:“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你已经很久没见他们了吧?想不想回家一趟?”   青荷愣道:“小姐……愿意让青荷回家?”   我笑了笑道:“有何不可?给你三天时间,够不够?”   青荷连忙跪在地上,叫道:“奴婢多谢小姐!小姐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   我笑着将她扶了起来,道:“哟,不就是让你回个家嘛,至于这样吗?什么大恩大德的,我听着不舒服。你去准备准备,我屋里还有些上好的人参和没穿过的旧衣,你也一并带回去,好不容易回趟家,总要风风光光的才好。”   青荷怔住,眼眶竟有些红了,半晌方道:“小姐这样待奴婢,奴婢……真是无以为报。”   我慢慢地携了她的手,走到院里坐下,笑道:“我那次从火里死里逃生,什么也不记得了,多亏了你,在我身边事事提点,我才能慢慢好起来。说起来呀,我们俩还算是知心人呢!”   青荷惶恐道:“小姐千万别这么说,那是青荷应该做的。”   我叹道:“当初姐姐说想用朱络把你换回给她,我心里还真有些不太舍得,惟恐你说好,呵呵,幸好你们都不同意,姐姐也无法。”   青荷低了头,没有吭声。我瞧了瞧她的眼色,又道:“说真的,你们几个丫头,就数你聪明伶俐,稳重大方,碧叶心肠直,缺少心眼,远不及你懂得进退。”说罢,拿眼角瞟她,只见她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我复又笑道:“前些日子可能是我对你关心得不够,看你整天心思恍惚的,只道你是挨了我的骂,心里不舒服呢。如果不是文昕提醒,我竟也猜不出你是想家了。文昕哪,倒是个心细如发的人,说你离家来阮府跟了我也十年了,中间竟一次也没回过家,也难为你了。”   青荷猛地抬起头来,神色极为不安,颤声道:“昕公子……当真这么说?”   我笑道:“是啊!你们算是一起进的阮府吧!在一起长大,在一起生活,感情自然好了,难怪她这般关心你。以后,你要有什么事,可别什么都藏在心里,大可以跟我说。我是最通情理的,只要不是太过份,我自然会为你做主。”说到这里,我直直地看着她,眼光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笑意。   青荷呆呆地望我,眼光复杂不安,仿佛挣扎良久,却始终没有说话。   我转过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你去吧。好好准备,明天一早回家。”   青荷默默地退了下去。我心中突然有了一股难言的悲凉。我身边的每一个,似乎都被一只无形的手在牵着手,企图利用她们形成一张庞大的网,将我围在其中,而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一不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以前还自以为聪明,结果不过是白忙一场。   第二天一早,我让文昕送了青荷出城,又将子默放了出来。她仍然不肯说为何想杀了我所谓的前辽东王府的旧人,我只得罢了,心里却已经有了计较。   晚膳后,天色已黑,我身子犯懒,正想安歇,忽然见周益安急冲冲地赶来,行礼道:“启禀王妃,皇后娘娘急召。”   心事重重地出了院门,见到宫雪衣站在一旁,不由一愣,自我醒了,还是第一次见他,不由得问道:“宫主哥哥在这里等我吗?”   他笑了笑道:“是啊,我有些事想跟你说说。”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 x t 8 0. l a   我低了头,与他慢慢往我的院子走去。宫雪衣轻声道:“璃儿……要如何处置子默?”   我叹了一口气,却不知怎么说。宫雪衣又道:“璃儿为何要设计抓她?你最近在追查辽东王旧案,又是为何?”   我一惊,复又释然,想必那右护法华祁深见伤了文昕,再也瞒不住,因此才会把我的事告诉他。否则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浣远巷五号院内?这一段时间他恐怕都没有离开京城,一直在暗中保护我。心中一动,怅然道:“我也不知道,我可能是疯了。为了一件旧案子,居然害了这么多人,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不再象从前了。”   宫雪衣停下了脚步,眼光淡淡地看向我,无奈道:“璃儿……”   我连忙道:“宫主哥哥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子默这次只是一时糊涂,她待我并无二心,就算了吧。我觉得很累,什么都不想说,也不想做。”   宫雪衣走到我跟前,摸出灵通紫玉放到我手中,轻声道:“这块玉,是你五岁离宫之时曾向我讨的,我当时并没有答应你。但是,现在我想,你应该还是用得着它。你带在身边,万一有任何事,只需要将它交给通晓殿弟子,我就会立刻赶来。”   我呆了呆,正想推辞,他却笑道:“上次你还我紫玉,因明南王在,我不好不收,其实它早就是你的了,除非你不再认我这个哥哥。”   我眼眶一热,恍惚道:“宫主哥哥,如果我不是阮家人,你……还会待我这样好吗?”   宫雪衣笑道:“傻丫头,不管你是哪家人,都是我的小璃儿,我当然会待你好。”   我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赶紧转过身,不想让他看到。却听他道:“你如今有了身孕,更要好好爱惜自己,不要再任性。我看得出,那明南王虽然深沉,待你却确有情意,他定然不会亏待于你。”   我却是一愣,没有说话。东方汐待我有情无情,我的确没有花太多心思去想,只是这话从宫雪衣的嘴里说出来,却让我觉得有一分的伤感。他待我之心,恐怕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的吧。只是他是那样一个温和柔软的人,宁愿自己吃苦,也不愿见到自己身边的人受到半点的伤害。如今我贵为王妃,又有了身孕,他定然觉得,只要我平安在王府里生活,便是大大的幸福。   想到这里,又转头去看他,只觉得他眼中那般坦然,无欲无求,突然觉得如果我一来到这个时空,就遇上了他,是不是就会没这么多的烦恼,可以真正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   他见我不说话,只是轻叹道:“璃儿,我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再来看你。你要好好保重。”   我不由得脱口道:“你要去哪儿?”   他望了望前方,淡淡道:“三个月后,武林中人要在天堑山召开武林大会,推选武林盟主,我是凌宵宫宫主,自然要前去赴会。此次江湖上九门八派齐聚一堂,为的也是重整江湖秩序,惩奸除恶。我这一去,事务繁多,恐怕……”   我忙道:“你放心去,我没事的。宫主哥哥武功盖世,仁泽江湖,定能当选武林盟主。”   宫雪衣笑道:“做不做武林盟主无所谓,只要大家能和平共事就好。”   我只得送他到了府门口,见他的身影慢慢地消失,胸口竟莫明地发闷。来到这个时空以来,所有的人,包括我那所谓的父亲,恐怕没有人象他那样无怨无悔,一心一意地待我好。只是我这一生,竟无法报答他的好,注定要有负他的心意了。   心事重重地回了真意园,忽见青荷坐在院里发呆,不由得一愣。想了一想,吩咐道:“青荷,你去请文昕来。”   青荷恍惚回过神来,连忙应声去了,待文昕进来,我低声问道:“你可查到什么?”   文昕轻声道:“她家住在离京城不远的奇河村,村里有一百三十二口人,如今家里还有父母和弟弟、妹妹共四人。”   我沉思道:“哦?最近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   文昕道:“好象是前几天说是她们家里来了个远房亲戚,送了些东西给他们。”   我问道:“就这样?远房亲戚?可知是哪里人?”   文昕道:“不知道,只是听口音,象是京城人。”   我招手将文昕唤到身旁,轻声吩咐了几句,文昕点头去了。方才叫青荷奉了茶来,似随意道:“青荷你家里在哪儿啊?”   青荷道:“我家住奇河村,小姐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我笑道:“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你已经很久没见他们了吧?想不想回家一趟?”   青荷愣道:“小姐……愿意让青荷回家?”   我笑了笑道:“有何不可?给你三天时间,够不够?”   青荷连忙跪在地上,叫道:“奴婢多谢小姐!小姐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   我笑着将她扶了起来,道:“哟,不就是让你回个家嘛,至于这样吗?什么大恩大德的,我听着不舒服。你去准备准备,我屋里还有些上好的人参和没穿过的旧衣,你也一并带回去,好不容易回趟家,总要风风光光的才好。”   青荷怔住,眼眶竟有些红了,半晌方道:“小姐这样待奴婢,奴婢……真是无以为报。”   我慢慢地携了她的手,走到院里坐下,笑道:“我那次从火里死里逃生,什么也不记得了,多亏了你,在我身边事事提点,我才能慢慢好起来。说起来呀,我们俩还算是知心人呢!”   青荷惶恐道:“小姐千万别这么说,那是青荷应该做的。”   我叹道:“当初姐姐说想用朱络把你换回给她,我心里还真有些不太舍得,惟恐你说好,呵呵,幸好你们都不同意,姐姐也无法。”   青荷低了头,没有吭声。我瞧了瞧她的眼色,又道:“说真的,你们几个丫头,就数你聪明伶俐,稳重大方,碧叶心肠直,缺少心眼,远不及你懂得进退。”说罢,拿眼角瞟她,只见她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我复又笑道:“前些日子可能是我对你关心得不够,看你整天心思恍惚的,只道你是挨了我的骂,心里不舒服呢。如果不是文昕提醒,我竟也猜不出你是想家了。文昕哪,倒是个心细如发的人,说你离家来阮府跟了我也十年了,中间竟一次也没回过家,也难为你了。”   青荷猛地抬起头来,神色极为不安,颤声道:“昕公子……当真这么说?”   我笑道:“是啊!你们算是一起进的阮府吧!在一起长大,在一起生活,感情自然好了,难怪她这般关心你。以后,你要有什么事,可别什么都藏在心里,大可以跟我说。我是最通情理的,只要不是太过份,我自然会为你做主。”说到这里,我直直地看着她,眼光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笑意。   青荷呆呆地望我,眼光复杂不安,仿佛挣扎良久,却始终没有说话。   我转过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你去吧。好好准备,明天一早回家。”   青荷默默地退了下去。我心中突然有了一股难言的悲凉。我身边的每一个,似乎都被一只无形的手在牵着手,企图利用她们形成一张庞大的网,将我围在其中,而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一不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以前还自以为聪明,结果不过是白忙一场。   第二天一早,我让文昕送了青荷出城,又将子默放了出来。她仍然不肯说为何想杀了我所谓的前辽东王府的旧人,我只得罢了,心里却已经有了计较。   晚膳后,天色已黑,我身子犯懒,正想安歇,忽然见周益安急冲冲地赶来,行礼道:“启禀王妃,皇后娘娘急召。”   心事重重地出了院门,见到宫雪衣站在一旁,不由一愣,自我醒了,还是第一次见他,不由得问道:“宫主哥哥在这里等我吗?”   他笑了笑道:“是啊,我有些事想跟你说说。”   我低了头,与他慢慢往我的院子走去。宫雪衣轻声道:“璃儿……要如何处置子默?”   我叹了一口气,却不知怎么说。宫雪衣又道:“璃儿为何要设计抓她?你最近在追查辽东王旧案,又是为何?”   我一惊,复又释然,想必那右护法华祁深见伤了文昕,再也瞒不住,因此才会把我的事告诉他。否则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浣远巷五号院内?这一段时间他恐怕都没有离开京城,一直在暗中保护我。心中一动,怅然道:“我也不知道,我可能是疯了。为了一件旧案子,居然害了这么多人,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不再象从前了。”   宫雪衣停下了脚步,眼光淡淡地看向我,无奈道:“璃儿……”   我连忙道:“宫主哥哥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子默这次只是一时糊涂,她待我并无二心,就算了吧。我觉得很累,什么都不想说,也不想做。”   宫雪衣走到我跟前,摸出灵通紫玉放到我手中,轻声道:“这块玉,是你五岁离宫之时曾向我讨的,我当时并没有答应你。但是,现在我想,你应该还是用得着它。你带在身边,万一有任何事,只需要将它交给通晓殿弟子,我就会立刻赶来。”   我呆了呆,正想推辞,他却笑道:“上次你还我紫玉,因明南王在,我不好不收,其实它早就是你的了,除非你不再认我这个哥哥。”   我眼眶一热,恍惚道:“宫主哥哥,如果我不是阮家人,你……还会待我这样好吗?”   宫雪衣笑道:“傻丫头,不管你是哪家人,都是我的小璃儿,我当然会待你好。”   我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赶紧转过身,不想让他看到。却听他道:“你如今有了身孕,更要好好爱惜自己,不要再任性。我看得出,那明南王虽然深沉,待你却确有情意,他定然不会亏待于你。”   我却是一愣,没有说话。东方汐待我有情无情,我的确没有花太多心思去想,只是这话从宫雪衣的嘴里说出来,却让我觉得有一分的伤感。他待我之心,恐怕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的吧。只是他是那样一个温和柔软的人,宁愿自己吃苦,也不愿见到自己身边的人受到半点的伤害。如今我贵为王妃,又有了身孕,他定然觉得,只要我平安在王府里生活,便是大大的幸福。   想到这里,又转头去看他,只觉得他眼中那般坦然,无欲无求,突然觉得如果我一来到这个时空,就遇上了他,是不是就会没这么多的烦恼,可以真正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   他见我不说话,只是轻叹道:“璃儿,我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再来看你。你要好好保重。”   我不由得脱口道:“你要去哪儿?”   他望了望前方,淡淡道:“三个月后,武林中人要在天堑山召开武林大会,推选武林盟主,我是凌宵宫宫主,自然要前去赴会。此次江湖上九门八派齐聚一堂,为的也是重整江湖秩序,惩奸除恶。我这一去,事务繁多,恐怕……”   我忙道:“你放心去,我没事的。宫主哥哥武功盖世,仁泽江湖,定能当选武林盟主。”   宫雪衣笑道:“做不做武林盟主无所谓,只要大家能和平共事就好。”   我只得送他到了府门口,见他的身影慢慢地消失,胸口竟莫明地发闷。来到这个时空以来,所有的人,包括我那所谓的父亲,恐怕没有人象他那样无怨无悔,一心一意地待我好。只是我这一生,竟无法报答他的好,注定要有负他的心意了。   心事重重地回了真意园,忽见青荷坐在院里发呆,不由得一愣。想了一想,吩咐道:“青荷,你去请文昕来。”   青荷恍惚回过神来,连忙应声去了,待文昕进来,我低声问道:“你可查到什么?”   文昕轻声道:“她家住在离京城不远的奇河村,村里有一百三十二口人,如今家里还有父母和弟弟、妹妹共四人。”   我沉思道:“哦?最近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   文昕道:“好象是前几天说是她们家里来了个远房亲戚,送了些东西给他们。”   我问道:“就这样?远房亲戚?可知是哪里人?”   文昕道:“不知道,只是听口音,象是京城人。”   我招手将文昕唤到身旁,轻声吩咐了几句,文昕点头去了。方才叫青荷奉了茶来,似随意道:“青荷你家里在哪儿啊?”   青荷道:“我家住奇河村,小姐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我笑道:“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你已经很久没见他们了吧?想不想回家一趟?”   青荷愣道:“小姐……愿意让青荷回家?”   我笑了笑道:“有何不可?给你三天时间,够不够?”   青荷连忙跪在地上,叫道:“奴婢多谢小姐!小姐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   我笑着将她扶了起来,道:“哟,不就是让你回个家嘛,至于这样吗?什么大恩大德的,我听着不舒服。你去准备准备,我屋里还有些上好的人参和没穿过的旧衣,你也一并带回去,好不容易回趟家,总要风风光光的才好。”   青荷怔住,眼眶竟有些红了,半晌方道:“小姐这样待奴婢,奴婢……真是无以为报。”   我慢慢地携了她的手,走到院里坐下,笑道:“我那次从火里死里逃生,什么也不记得了,多亏了你,在我身边事事提点,我才能慢慢好起来。说起来呀,我们俩还算是知心人呢!”   青荷惶恐道:“小姐千万别这么说,那是青荷应该做的。”   我叹道:“当初姐姐说想用朱络把你换回给她,我心里还真有些不太舍得,惟恐你说好,呵呵,幸好你们都不同意,姐姐也无法。”   青荷低了头,没有吭声。我瞧了瞧她的眼色,又道:“说真的,你们几个丫头,就数你聪明伶俐,稳重大方,碧叶心肠直,缺少心眼,远不及你懂得进退。”说罢,拿眼角瞟她,只见她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我复又笑道:“前些日子可能是我对你关心得不够,看你整天心思恍惚的,只道你是挨了我的骂,心里不舒服呢。如果不是文昕提醒,我竟也猜不出你是想家了。文昕哪,倒是个心细如发的人,说你离家来阮府跟了我也十年了,中间竟一次也没回过家,也难为你了。”   青荷猛地抬起头来,神色极为不安,颤声道:“昕公子……当真这么说?”   我笑道:“是啊!你们算是一起进的阮府吧!在一起长大,在一起生活,感情自然好了,难怪她这般关心你。以后,你要有什么事,可别什么都藏在心里,大可以跟我说。我是最通情理的,只要不是太过份,我自然会为你做主。”说到这里,我直直地看着她,眼光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笑意。   青荷呆呆地望我,眼光复杂不安,仿佛挣扎良久,却始终没有说话。   我转过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你去吧。好好准备,明天一早回家。”   青荷默默地退了下去。我心中突然有了一股难言的悲凉。我身边的每一个,似乎都被一只无形的手在牵着手,企图利用她们形成一张庞大的网,将我围在其中,而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一不被他看得清清楚楚。以前还自以为聪明,结果不过是白忙一场。   第二天一早,我让文昕送了青荷出城,又将子默放了出来。她仍然不肯说为何想杀了我所谓的前辽东王府的旧人,我只得罢了,心里却已经有了计较。   晚膳后,天色已黑,我身子犯懒,正想安歇,忽然见周益安急冲冲地赶来,行礼道:“启禀王妃,皇后娘娘急召。” 第二卷第51章宫帏之地   换了宫装出了门,竟然有宫中车辇在等候,我心中万分疑惑,只得上车前行。车辇一路急奔进了飞凤宫,在宫门前停了。我下了辇来,见宫中灯火黯淡,众人皆跪在前殿院中。秋风阵阵拂来,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心中一阵不安。   引路的宫女将我一路带到后殿暖阁门口,一路上都跪满了人,我不由得暗暗心惊。进了暖阁,只见阮心瑜坐在软塌之上,衣饰素白,极为平淡,脸色却有几分苍白。她身边没有一个人,连紫莲朱络都不在。连忙跪下请安,阮心瑜让我在一旁坐了,才吩咐人上茶来。   我小心地问道:“皇后娘娘深夜召臣妾进宫,不知有何急事?”   阮心瑜脸色一黯,半晌方道:“朱络……死了!”   我大惊,失声道:“朱络死了?出什么事了?”   阮心瑜疲惫地闭了闭眼,方道:“我从未想过要在这后宫之中去算计什么,可是又如何?我不犯人,人却要犯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心中惶然,这宫中勾心斗角是平常之事,可是谁会这么大胆,连皇后身边的人,她们也要算计?当下喃喃道:“这……这算什么?姐姐贵为皇后,他们……居然……”   阮心瑜沉声道:“皇后又如何?不得宠的皇后,还不如一个得宠的嫔仪!朱络这丫头,就是心思太多,总想着要为我打算,以至于招惹是非,有人针对她,也不奇怪。”   我不由问道:“朱络到底是怎么死的?”   阮心瑜黯然道:“她是为我试了一碗乌鸡汤,被毒死的。谁都知道我吃的东西,必然要经过朱络试过之后才会食用,她居然明目张胆地投毒,分明是意在朱络,而不在我。”   我有些愤然道:“姐姐难道就这样算了?”   阮心瑜眼光一闪,沉声道:“算了?当我这皇后是死的吗?她们既然如此不肯放过我,我又何必再客气?”   我心一沉,却没有说话。想起前次进宫时朱络曾对我说阮心瑜心思清淡,从不邀宠,心中颇有些着急。想不到这样一个忠心的丫头,居然也会遭人暗算。那人既然敢明目张胆地对付阮心瑜身边的人,以后便更不会将阮心瑜放在眼里。可惜,象阮心瑜这样从容镇定,心思深密之人,岂是那么好对付的?只是从此以后,后宫恐怕再难安宁。   当下轻声道:“姐姐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阮心瑜平静道:“我心里有数。以前我太天真,以为只需少言慎行,不招摇生事,后宫之中应有一方平静之地。哼!可惜你越是收敛微行,别人反而越是张扬跋扈!”   我叹道:“姐姐!”   阮心瑜抬起眼来看向我,又道:“你现在可算是明白了,当初我为何劝你不要进宫?!以我这样的性子,尚不能自保安宁,如你那般任性莽撞,在后宫之中岂能善终?”   我愣了一愣,低下头去,想了想道:“这件事……皇上可知道了?”   阮心瑜道:“他自然是知道。只是让我彻查,并令静妃协助我。”   静妃?便是简颐了。想起百花盛宴时那个穿着粉色衣裳,有几分娇弱羞怯的女子,似乎是对明南王有意。当下淡然道:“静妃倒是个沉静之人,想来应该能帮得上姐姐。”   阮心瑜冷哼了一声,笑道:“沉静之人?妹妹你太小瞧她了。这后宫四妃之中,如今虽然英妃最为得宠,但此人喜怒皆形于色,凡事都是明刀真枪地来,反而容易对付。而那静妃,就是太沉静,不动声色,你探究不出她究竟在盘算什么,才是真正的暗箭难防!”   我略略一惊,叹道:“果真是人心难测!”   阮心瑜道:“四妃中绫妃的资历最老,皇上还是太子之时,她便是侧妃,入宫前太子妃薨逝,她本就意属皇后之位,怎奈皇上登基三年未曾封后,她一直心有不甘。我在百花盛宴被封为皇后,她怎会服气?表面对我客气有礼,心里怎么想,那可就说不清了。”   我叹道:“她服侍皇上已久,若对姐姐不服,倒还说得过去。”   阮心瑜冷冷道:“如今皇上的一子一女皆是她所出,母凭子贵,否则以她的出身,怎么可能封妃?只是她太不知足,如今更妄想爬到我头上来了!”   我心烦意乱,不知能说些什么。朱络一死,显然激发了阮心瑜的争宠之心,她入宫半年多,虽然清淡,却并没有昏庸度日,早已经将这宫中情形摸得清清楚楚,以她的聪明才智,若要铁了心与人相争,恐怕也没有人可以争得过吧。只是,争过了又如何呢?朱络活不过来,中怕她会失去更多。   想到此,心中不禁有些黯然。难道进了宫的女子,都逃不出这个宿命吗?   阮心瑜长叹一口气,道:“我今天召你来,是想让你将朱络的尸身领回去,交给……碧叶安葬吧。我不愿她葬在这宫中,这里……没几块地是干净的。”   我心中一酸,又向她看去,见她眼中竟有一层光影闪动,却听她轻声道:“她跟了我这么多年,一心一意为我打算,是我……亏待了她。当初本想让她随你去,和碧叶……姐妹二人也不至于骨肉分离,怎奈她心如此坚决,非是不肯。如今……竟然临死也没见能见到碧叶一面……”说到此,她似有些哽咽,长吁了一口气,竟说不下去。   我连忙道:“姐姐有这份心,朱络地下有知,也是安心的。”   阮心瑜叹了一口气,淡淡挥了挥手,轻声道:“你去吧。”   我只得跪安,慢慢地退了出去。走到门口时,我回头去望她,在昏暗的光影里,阮心瑜象黑夜里一抹浅白幽影,似有似无。我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她身上的淡淡的哀伤和悔痛。从那哀伤里散发出来的隐约的怒气与恨意,飞扬在黯淡的夜空里,如带有毒素的花香,暗暗绵延,无法扼止。   在那一刻,我心里仿佛被重重地一击,我知道,阮府里那个淡然从容的姐姐阮心瑜已经不在了,永远不在了。   载着朱络的尸体回了王府,我心情沉重,盘算着如何跟碧叶开口。我唤来周益安吩咐他将朱络的尸体停到后院厢房中,好好打点安葬事宜。这才慢慢地回了真意园。因青荷回了家去,我的院里只住了碧叶,见我回来,她似乎刚刚睡了一觉,眼睛还有些惺忪,打着哈欠道:“小姐回来了,奴婢这就给您打水去,先擦把脸吧。”说着端起盆子就要走。   我坐在软椅上,沉声道:“不忙。碧叶,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碧叶一脸不解,只得走到我跟前,问道:“小姐有事吗?可是想问王爷有没有过来?刚才昭然过来说了,王爷今天要阅很多奏章,恐怕没时间过来。让您不必等他。”   我定定地看着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开口。碧叶见我脸色凝重,不由得有些不安,问道:“小姐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瞧瞧?”   我闭了闭眼道:“不是。好碧叶,你听我说。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要太难过,好吗?”   碧叶一怔,道:“出什么事了?小姐,可是皇后娘娘说了什么?”   我低声道:“不是。是……朱络……”   碧叶惶然道:“姐姐?姐姐怎么了?她……可是犯了什么错?皇后娘娘……”   我狠了狠心,叹道:“碧叶,你姐姐朱络……死了……”   “咣当”一声,碧叶手中的铜盆掉在了地上,打了两个转。她脸色刷地变得雪白,双眼睁得极大,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嘴唇半张,抖个不停,却说不出话来。   我见状实为不忍,却只能狠心道:“皇后娘娘召我去将她的尸身领了回来,说是让你将她好好安葬,她临死之前居然也没能见上你一面,实在是……对不起你们。”   碧叶哀叫一声,眼泪汹涌而出。她转身飞奔而去,我吓了一跳,连忙大叫道:“子默!文昕!快去!看着她!”   三个人的身影前后奔去,我心中一窒,却觉得腹中似有一阵隐痛,眼冒金星,连忙坐在软榻上,缓缓地调匀气息。   换了宫装出了门,竟然有宫中车辇在等候,我心中万分疑惑,只得上车前行。车辇一路急奔进了飞凤宫,在宫门前停了。我下了辇来,见宫中灯火黯淡,众人皆跪在前殿院中。秋风阵阵拂来,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心中一阵不安。   引路的宫女将我一路带到后殿暖阁门口,一路上都跪满了人,我不由得暗暗心惊。进了暖阁,只见阮心瑜坐在软塌之上,衣饰素白,极为平淡,脸色却有几分苍白。她身边没有一个人,连紫莲朱络都不在。连忙跪下请安,阮心瑜让我在一旁坐了,才吩咐人上茶来。   我小心地问道:“皇后娘娘深夜召臣妾进宫,不知有何急事?”   阮心瑜脸色一黯,半晌方道:“朱络……死了!”   我大惊,失声道:“朱络死了?出什么事了?”   阮心瑜疲惫地闭了闭眼,方道:“我从未想过要在这后宫之中去算计什么,可是又如何?我不犯人,人却要犯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心中惶然,这宫中勾心斗角是平常之事,可是谁会这么大胆,连皇后身边的人,她们也要算计?当下喃喃道:“这……这算什么?姐姐贵为皇后,他们……居然……”   阮心瑜沉声道:“皇后又如何?不得宠的皇后,还不如一个得宠的嫔仪!朱络这丫头,就是心思太多,总想着要为我打算,以至于招惹是非,有人针对她,也不奇怪。”   我不由问道:“朱络到底是怎么死的?”   阮心瑜黯然道:“她是为我试了一碗乌鸡汤,被毒死的。谁都知道我吃的东西,必然要经过朱络试过之后才会食用,她居然明目张胆地投毒,分明是意在朱络,而不在我。”   我有些愤然道:“姐姐难道就这样算了?”   阮心瑜眼光一闪,沉声道:“算了?当我这皇后是死的吗?她们既然如此不肯放过我,我又何必再客气?”   我心一沉,却没有说话。想起前次进宫时朱络曾对我说阮心瑜心思清淡,从不邀宠,心中颇有些着急。想不到这样一个忠心的丫头,居然也会遭人暗算。那人既然敢明目张胆地对付阮心瑜身边的人,以后便更不会将阮心瑜放在眼里。可惜,象阮心瑜这样从容镇定,心思深密之人,岂是那么好对付的?只是从此以后,后宫恐怕再难安宁。   当下轻声道:“姐姐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阮心瑜平静道:“我心里有数。以前我太天真,以为只需少言慎行,不招摇生事,后宫之中应有一方平静之地。哼!可惜你越是收敛微行,别人反而越是张扬跋扈!”   我叹道:“姐姐!”   阮心瑜抬起眼来看向我,又道:“你现在可算是明白了,当初我为何劝你不要进宫?!以我这样的性子,尚不能自保安宁,如你那般任性莽撞,在后宫之中岂能善终?”   我愣了一愣,低下头去,想了想道:“这件事……皇上可知道了?”   阮心瑜道:“他自然是知道。只是让我彻查,并令静妃协助我。”   静妃?便是简颐了。想起百花盛宴时那个穿着粉色衣裳,有几分娇弱羞怯的女子,似乎是对明南王有意。当下淡然道:“静妃倒是个沉静之人,想来应该能帮得上姐姐。”   阮心瑜冷哼了一声,笑道:“沉静之人?妹妹你太小瞧她了。这后宫四妃之中,如今虽然英妃最为得宠,但此人喜怒皆形于色,凡事都是明刀真枪地来,反而容易对付。而那静妃,就是太沉静,不动声色,你探究不出她究竟在盘算什么,才是真正的暗箭难防!”   我略略一惊,叹道:“果真是人心难测!”   阮心瑜道:“四妃中绫妃的资历最老,皇上还是太子之时,她便是侧妃,入宫前太子妃薨逝,她本就意属皇后之位,怎奈皇上登基三年未曾封后,她一直心有不甘。我在百花盛宴被封为皇后,她怎会服气?表面对我客气有礼,心里怎么想,那可就说不清了。”   我叹道:“她服侍皇上已久,若对姐姐不服,倒还说得过去。”   阮心瑜冷冷道:“如今皇上的一子一女皆是她所出,母凭子贵,否则以她的出身,怎么可能封妃?只是她太不知足,如今更妄想爬到我头上来了!”   我心烦意乱,不知能说些什么。朱络一死,显然激发了阮心瑜的争宠之心,她入宫半年多,虽然清淡,却并没有昏庸度日,早已经将这宫中情形摸得清清楚楚,以她的聪明才智,若要铁了心与人相争,恐怕也没有人可以争得过吧。只是,争过了又如何呢?朱络活不过来,中怕她会失去更多。   想到此,心中不禁有些黯然。难道进了宫的女子,都逃不出这个宿命吗?   阮心瑜长叹一口气,道:“我今天召你来,是想让你将朱络的尸身领回去,交给……碧叶安葬吧。我不愿她葬在这宫中,这里……没几块地是干净的。”   我心中一酸,又向她看去,见她眼中竟有一层光影闪动,却听她轻声道:“她跟了我这么多年,一心一意为我打算,是我……亏待了她。当初本想让她随你去,和碧叶……姐妹二人也不至于骨肉分离,怎奈她心如此坚决,非是不肯。如今……竟然临死也没见能见到碧叶一面……”说到此,她似有些哽咽,长吁了一口气,竟说不下去。   我连忙道:“姐姐有这份心,朱络地下有知,也是安心的。”   阮心瑜叹了一口气,淡淡挥了挥手,轻声道:“你去吧。”   我只得跪安,慢慢地退了出去。走到门口时,我回头去望她,在昏暗的光影里,阮心瑜象黑夜里一抹浅白幽影,似有似无。我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她身上的淡淡的哀伤和悔痛。从那哀伤里散发出来的隐约的怒气与恨意,飞扬在黯淡的夜空里,如带有毒素的花香,暗暗绵延,无法扼止。   在那一刻,我心里仿佛被重重地一击,我知道,阮府里那个淡然从容的姐姐阮心瑜已经不在了,永远不在了。   载着朱络的尸体回了王府,我心情沉重,盘算着如何跟碧叶开口。我唤来周益安吩咐他将朱络的尸体停到后院厢房中,好好打点安葬事宜。这才慢慢地回了真意园。因青荷回了家去,我的院里只住了碧叶,见我回来,她似乎刚刚睡了一觉,眼睛还有些惺忪,打着哈欠道:“小姐回来了,奴婢这就给您打水去,先擦把脸吧。”说着端起盆子就要走。   我坐在软椅上,沉声道:“不忙。碧叶,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碧叶一脸不解,只得走到我跟前,问道:“小姐有事吗?可是想问王爷有没有过来?刚才昭然过来说了,王爷今天要阅很多奏章,恐怕没时间过来。让您不必等他。”   我定定地看着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开口。碧叶见我脸色凝重,不由得有些不安,问道:“小姐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瞧瞧?”   我闭了闭眼道:“不是。好碧叶,你听我说。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要太难过,好吗?”   碧叶一怔,道:“出什么事了?小姐,可是皇后娘娘说了什么?”   我低声道:“不是。是……朱络……”   碧叶惶然道:“姐姐?姐姐怎么了?她……可是犯了什么错?皇后娘娘……”   我狠了狠心,叹道:“碧叶,你姐姐朱络……死了……”   “咣当”一声,碧叶手中的铜盆掉在了地上,打了两个转。她脸色刷地变得雪白,双眼睁得极大,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嘴唇半张,抖个不停,却说不出话来。   我见状实为不忍,却只能狠心道:“皇后娘娘召我去将她的尸身领了回来,说是让你将她好好安葬,她临死之前居然也没能见上你一面,实在是……对不起你们。”   碧叶哀叫一声,眼泪汹涌而出。她转身飞奔而去,我吓了一跳,连忙大叫道:“子默!文昕!快去!看着她!”   三个人的身影前后奔去,我心中一窒,却觉得腹中似有一阵隐痛,眼冒金星,连忙坐在软榻上,缓缓地调匀气息。   换了宫装出了门,竟然有宫中车辇在等候,我心中万分疑惑,只得上车前行。车辇一路急奔进了飞凤宫,在宫门前停了。我下了辇来,见宫中灯火黯淡,众人皆跪在前殿院中。秋风阵阵拂来,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心中一阵不安。   引路的宫女将我一路带到后殿暖阁门口,一路上都跪满了人,我不由得暗暗心惊。进了暖阁,只见阮心瑜坐在软塌之上,衣饰素白,极为平淡,脸色却有几分苍白。她身边没有一个人,连紫莲朱络都不在。连忙跪下请安,阮心瑜让我在一旁坐了,才吩咐人上茶来。   我小心地问道:“皇后娘娘深夜召臣妾进宫,不知有何急事?”   阮心瑜脸色一黯,半晌方道:“朱络……死了!”   我大惊,失声道:“朱络死了?出什么事了?”   阮心瑜疲惫地闭了闭眼,方道:“我从未想过要在这后宫之中去算计什么,可是又如何?我不犯人,人却要犯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心中惶然,这宫中勾心斗角是平常之事,可是谁会这么大胆,连皇后身边的人,她们也要算计?当下喃喃道:“这……这算什么?姐姐贵为皇后,他们……居然……”   阮心瑜沉声道:“皇后又如何?不得宠的皇后,还不如一个得宠的嫔仪!朱络这丫头,就是心思太多,总想着要为我打算,以至于招惹是非,有人针对她,也不奇怪。”   我不由问道:“朱络到底是怎么死的?”   阮心瑜黯然道:“她是为我试了一碗乌鸡汤,被毒死的。谁都知道我吃的东西,必然要经过朱络试过之后才会食用,她居然明目张胆地投毒,分明是意在朱络,而不在我。”   我有些愤然道:“姐姐难道就这样算了?”   阮心瑜眼光一闪,沉声道:“算了?当我这皇后是死的吗?她们既然如此不肯放过我,我又何必再客气?”   我心一沉,却没有说话。想起前次进宫时朱络曾对我说阮心瑜心思清淡,从不邀宠,心中颇有些着急。想不到这样一个忠心的丫头,居然也会遭人暗算。那人既然敢明目张胆地对付阮心瑜身边的人,以后便更不会将阮心瑜放在眼里。可惜,象阮心瑜这样从容镇定,心思深密之人,岂是那么好对付的?只是从此以后,后宫恐怕再难安宁。   当下轻声道:“姐姐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阮心瑜平静道:“我心里有数。以前我太天真,以为只需少言慎行,不招摇生事,后宫之中应有一方平静之地。哼!可惜你越是收敛微行,别人反而越是张扬跋扈!”   我叹道:“姐姐!”   阮心瑜抬起眼来看向我,又道:“你现在可算是明白了,当初我为何劝你不要进宫?!以我这样的性子,尚不能自保安宁,如你那般任性莽撞,在后宫之中岂能善终?”   我愣了一愣,低下头去,想了想道:“这件事……皇上可知道了?”   阮心瑜道:“他自然是知道。只是让我彻查,并令静妃协助我。”   静妃?便是简颐了。想起百花盛宴时那个穿着粉色衣裳,有几分娇弱羞怯的女子,似乎是对明南王有意。当下淡然道:“静妃倒是个沉静之人,想来应该能帮得上姐姐。”   阮心瑜冷哼了一声,笑道:“沉静之人?妹妹你太小瞧她了。这后宫四妃之中,如今虽然英妃最为得宠,但此人喜怒皆形于色,凡事都是明刀真枪地来,反而容易对付。而那静妃,就是太沉静,不动声色,你探究不出她究竟在盘算什么,才是真正的暗箭难防!”   我略略一惊,叹道:“果真是人心难测!”   阮心瑜道:“四妃中绫妃的资历最老,皇上还是太子之时,她便是侧妃,入宫前太子妃薨逝,她本就意属皇后之位,怎奈皇上登基三年未曾封后,她一直心有不甘。我在百花盛宴被封为皇后,她怎会服气?表面对我客气有礼,心里怎么想,那可就说不清了。”   我叹道:“她服侍皇上已久,若对姐姐不服,倒还说得过去。”   阮心瑜冷冷道:“如今皇上的一子一女皆是她所出,母凭子贵,否则以她的出身,怎么可能封妃?只是她太不知足,如今更妄想爬到我头上来了!”   我心烦意乱,不知能说些什么。朱络一死,显然激发了阮心瑜的争宠之心,她入宫半年多,虽然清淡,却并没有昏庸度日,早已经将这宫中情形摸得清清楚楚,以她的聪明才智,若要铁了心与人相争,恐怕也没有人可以争得过吧。只是,争过了又如何呢?朱络活不过来,中怕她会失去更多。   想到此,心中不禁有些黯然。难道进了宫的女子,都逃不出这个宿命吗?   阮心瑜长叹一口气,道:“我今天召你来,是想让你将朱络的尸身领回去,交给……碧叶安葬吧。我不愿她葬在这宫中,这里……没几块地是干净的。”   我心中一酸,又向她看去,见她眼中竟有一层光影闪动,却听她轻声道:“她跟了我这么多年,一心一意为我打算,是我……亏待了她。当初本想让她随你去,和碧叶……姐妹二人也不至于骨肉分离,怎奈她心如此坚决,非是不肯。如今……竟然临死也没见能见到碧叶一面……”说到此,她似有些哽咽,长吁了一口气,竟说不下去。   我连忙道:“姐姐有这份心,朱络地下有知,也是安心的。”   阮心瑜叹了一口气,淡淡挥了挥手,轻声道:“你去吧。”   我只得跪安,慢慢地退了出去。走到门口时,我回头去望她,在昏暗的光影里,阮心瑜象黑夜里一抹浅白幽影,似有似无。我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她身上的淡淡的哀伤和悔痛。从那哀伤里散发出来的隐约的怒气与恨意,飞扬在黯淡的夜空里,如带有毒素的花香,暗暗绵延,无法扼止。   在那一刻,我心里仿佛被重重地一击,我知道,阮府里那个淡然从容的姐姐阮心瑜已经不在了,永远不在了。   载着朱络的尸体回了王府,我心情沉重,盘算着如何跟碧叶开口。我唤来周益安吩咐他将朱络的尸体停到后院厢房中,好好打点安葬事宜。这才慢慢地回了真意园。因青荷回了家去,我的院里只住了碧叶,见我回来,她似乎刚刚睡了一觉,眼睛还有些惺忪,打着哈欠道:“小姐回来了,奴婢这就给您打水去,先擦把脸吧。”说着端起盆子就要走。   我坐在软椅上,沉声道:“不忙。碧叶,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碧叶一脸不解,只得走到我跟前,问道:“小姐有事吗?可是想问王爷有没有过来?刚才昭然过来说了,王爷今天要阅很多奏章,恐怕没时间过来。让您不必等他。”   我定定地看着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开口。碧叶见我脸色凝重,不由得有些不安,问道:“小姐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瞧瞧?”   我闭了闭眼道:“不是。好碧叶,你听我说。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要太难过,好吗?”   碧叶一怔,道:“出什么事了?小姐,可是皇后娘娘说了什么?”   我低声道:“不是。是……朱络……”   碧叶惶然道:“姐姐?姐姐怎么了?她……可是犯了什么错?皇后娘娘……”   我狠了狠心,叹道:“碧叶,你姐姐朱络……死了……”   “咣当”一声,碧叶手中的铜盆掉在了地上,打了两个转。她脸色刷地变得雪白,双眼睁得极大,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嘴唇半张,抖个不停,却说不出话来。   我见状实为不忍,却只能狠心道:“皇后娘娘召我去将她的尸身领了回来,说是让你将她好好安葬,她临死之前居然也没能见上你一面,实在是……对不起你们。”   碧叶哀叫一声,眼泪汹涌而出。她转身飞奔而去,我吓了一跳,连忙大叫道:“子默!文昕!快去!看着她!”   三个人的身影前后奔去,我心中一窒,却觉得腹中似有一阵隐痛,眼冒金星,连忙坐在软榻上,缓缓地调匀气息。 第二卷第52章祸起边疆   第二天我跟东方汐商量了一下,寻了一块墓地,将朱络安葬了。因我有了身孕,不能去葬礼,只得命文昕、子默陪着碧叶办好后事。   园子里无人,我便调了珏儿进来服侍。东方汐想将昭然调过来服侍我,被我拒绝了。只说过几日青荷回来就好了。三天后,青荷果然如约回来,说了不少谢恩的话,我见她神色之间有了些安慰,也放了心。只是碧叶哀伤之情难掩,每日只是默默做事,也不说话。我也无奈,只得让青荷多加开解。   东方汐近日来突然忙碌起来,有时晚膳也不回来吃。我不能随意出门,颇为无聊。文昕说朝中传出消息来,说是宁西王凤宇赞薨逝,西藩上表,意为世子凤九天继承王位。皇帝准奏,命东方汐拟诏降恩。凤宇赞应该是与东方昱和严维正是一个时代的,不知道他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想了想问道:“那凤宇赞与其他三王可有来往?”   文昕道:“东南西北四王素无往来,也不通婚,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其实也是怕皇上多心,惟恐四王联合,对皇权不利。”   我点头道:“也是。凤九天如今做了宁西王,却不知这个人怎么样?”   文昕沉思道:“凤九天乃凤宇赞第九子,因排行第九,因此名九天。凤宇赞连得八女,方得此子,自小就骄纵得很。有传言凤九天心狠手辣,冷血无情,是手段强硬之人。”   我心一动,道:“比之东方汐如何?”   文昕沉思道:“这……不太好说。明南王聪明过人,心思难测,常常出人意料。而那凤九天行事乖张,亦正亦邪,更为残酷。”   我叹了一口气道:“他如果这般冷血,以后进京辅政,不知是好是坏。”   文昕道:“这……可难说。朝中对四王辅政之事似乎颇有微辞,大臣们有一半的人都不愿意四王干预朝政,只不过这规矩是祖宗定下来的,要改却是很难。”   我心中一动,问道:“你说朝中大臣多数不愿意四王干预朝政,两党之中的哪一派居多?”   文昕想了想道:“这个……倒没有仔细地统计,不过两派之人,皆有反对之声。”   我又问道:“反对得比较厉害有谁?”   文昕道:“不满之人很多,不过正式提出来的,只有已故的沈韦扬沈大人。沈大人曾上书先帝,言明四王辅政之利弊,提出废除辅政王之位,以内阁替之。”   我不由问道:“后来如何?”   文昕道:“当时虽然附和之人也不少,但因严维正一番慷慨之言,让先帝拿不定主意,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我想了想道:“依你之见,皇帝可是属意废除这四王辅政之制?”   文昕道:“朝中党争古来有之,内阁之中尤为激烈。而辅政王却是平衡这两者关系的关键,皇上既不愿意一派独大,也不愿意一王专权,因此才会让这四王轮流辅政。想来皇上是不太愿意废除四王辅政之制的。”   我暗自思忖,如果皇帝不愿废除这四王辅政之制,那么大臣们意见再多,恐怕也是无法的。那当初陷害严维正之人,必是想废四王之人。如若四王有谋逆之举,必定会让皇帝更为忌惮,那再提废除辅政王,皇帝心思必然会动摇。但沈韦扬已死,却无从得知他会不会是告密之人了。   于是又道:“沈韦扬死后,就再没人提过废除四王辅政?沈韦扬会否是那告密者?”   文昕道:“沈韦扬是一代鸿儒,博学多才,胸怀广阔,并非势利小人,先帝对他甚为器重,恐怕不会是告密之人。”   我顿时没了头绪,心想这事又不能去问皇帝本人,当下觉得十分烦闷,只得暂时罢了。   日子无波无澜地又过了近一个月,天气是越来越冷了,我越发地犯困,慢慢地也不爱出门。东方汐对我日渐紧张,几乎日日都在我真意园中留宿,即使有事要做,也一并搬到真意园来。搞得昭然若织都自笑她们整日里闲得发慌。   只是非烟的身体反而越来越不好了,东方汐只说她过不得冬天,但凡天气一凉,药几乎就没断过。我觉得奇怪,却不知她到底是什么病,不好多问,只是请了大夫日日关照,又拔了两个小丫头去她房里照顾。   过不久宫中传来消息,说是英妃有了身孕,皇上大喜,给了赫连家许多赏赐,一时天威将军府风光无限,人前人后都倨傲不已。我心中隐隐为阮心瑜担忧,后宫中危机重重,只望她能好好地保重自己。   这天东方汐下朝回来,竟没有直接回我真意园,而是在快意园逗留到傍晚才过来,不觉有些奇怪。我见他脸色不似平常那般轻松,仿佛有事发生,犹豫半晌,还是问道:“你今天怎么这般不快?可是出了什么事?”   东方汐叹气道:“边关探子回报,说月异国最近集结兵力,勤加训练,国王每日在军中巡查,蠢蠢欲动,恐怕边关又不得安宁了。”   我惊道:“啊?!难不成要打仗了?”   东方汐道:“月异国对我天垠朝虎视耽耽已非一日。十六年前曾联合耀新国集结三十万大军进犯西南边境,战争历时五年,双方久持不下。若非月异国老国王突然驾崩,新王根基不稳,恐怕战事不会那么容易停歇。此次又大肆集结兵力,必定会卷土重来。”   我沉默半晌,自古以来,帝王将相,为了一己之私,而导致血流成河,生灵涂炭,百姓不得安乐的,多不胜数。在这些人的眼里,人命轻贱如蝼蚁,为成就天下霸业,就算是尸横遍野又如何?当下心中郁闷,只是不语。   却听东方汐又道:“边关处于我南藩与西藩交界之地,极为麻烦。前日凤宇赞病逝,新晋宁西王凤九天为人残酷,定是主战之派。皇上十余年来韬光养晦,早已加紧练兵,怕也是有主战之心。”   我怔了怔道:“那……汐……是主战主和?”   东方汐轻轻一笑,淡然道:“这个……以心璃之见呢?”   他不答反问,看似不经意,却颇有深意。我不敢贸然回答,恐他多心,只得浅笑道:“我一个小小女子,哪里懂这些军政之事?”   他挑了挑眉,道:“哦?你难道没有一点想法?我又不会怪你,说来听听。”   我只得叹道:“真要我说,我当然不喜欢打仗了。一打仗,倒霉的永远都是老百姓。不过,我可懂不得你们那些军事道理,只不过是见不得血流成河罢了。”   东方汐道:“外兵来犯,我们岂有被动挨打的道理?他若不是存心挑衅,我也犯不着全力还击。有句话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心璃可知?”   我笑道:“这个我明白,若是敌人来侵,还要窝囊投降而不奋进抵抗,自是为人不耻。”   他淡然道:“那日你在地牢之中曾让宫雪衣发下重誓,若国家有难,他凌宵宫必定要随军助力,如今战事当前,不知心璃……可有后悔?”   我一怔,每每有关宫雪衣,他便总是晦深难懂,心思难测,不由得小心道:“有啥好后悔?国家有难,匹夫有责。非我自以为是,想那宫主也定有报国之心的。”   东方汐哈哈一笑,将我揽进怀里,突然道:“心璃,你说,给我们的孩儿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我又是一愣,这人变脸还变得真快,怎么一下就转到孩子身上来了,不由得又笑道:“是男是女都还不知道呢,怎么取名字啊?”   东方汐沉吟道:“不如这样吧,阮相这几天老是说你怀孕了,府中夫人们都十分高兴,想让你回家去看看,你也是该回去看看,顺便问问夫人们,都说是长一辈的人取个乳名对孩子好,看看我们的孩儿到底叫个什么名好呢?”   第二天我跟东方汐商量了一下,寻了一块墓地,将朱络安葬了。因我有了身孕,不能去葬礼,只得命文昕、子默陪着碧叶办好后事。   园子里无人,我便调了珏儿进来服侍。东方汐想将昭然调过来服侍我,被我拒绝了。只说过几日青荷回来就好了。三天后,青荷果然如约回来,说了不少谢恩的话,我见她神色之间有了些安慰,也放了心。只是碧叶哀伤之情难掩,每日只是默默做事,也不说话。我也无奈,只得让青荷多加开解。   东方汐近日来突然忙碌起来,有时晚膳也不回来吃。我不能随意出门,颇为无聊。文昕说朝中传出消息来,说是宁西王凤宇赞薨逝,西藩上表,意为世子凤九天继承王位。皇帝准奏,命东方汐拟诏降恩。凤宇赞应该是与东方昱和严维正是一个时代的,不知道他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想了想问道:“那凤宇赞与其他三王可有来往?”   文昕道:“东南西北四王素无往来,也不通婚,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其实也是怕皇上多心,惟恐四王联合,对皇权不利。”   我点头道:“也是。凤九天如今做了宁西王,却不知这个人怎么样?”   文昕沉思道:“凤九天乃凤宇赞第九子,因排行第九,因此名九天。凤宇赞连得八女,方得此子,自小就骄纵得很。有传言凤九天心狠手辣,冷血无情,是手段强硬之人。”   我心一动,道:“比之东方汐如何?”   文昕沉思道:“这……不太好说。明南王聪明过人,心思难测,常常出人意料。而那凤九天行事乖张,亦正亦邪,更为残酷。”   我叹了一口气道:“他如果这般冷血,以后进京辅政,不知是好是坏。”   文昕道:“这……可难说。朝中对四王辅政之事似乎颇有微辞,大臣们有一半的人都不愿意四王干预朝政,只不过这规矩是祖宗定下来的,要改却是很难。”   我心中一动,问道:“你说朝中大臣多数不愿意四王干预朝政,两党之中的哪一派居多?”   文昕想了想道:“这个……倒没有仔细地统计,不过两派之人,皆有反对之声。”   我又问道:“反对得比较厉害有谁?”   文昕道:“不满之人很多,不过正式提出来的,只有已故的沈韦扬沈大人。沈大人曾上书先帝,言明四王辅政之利弊,提出废除辅政王之位,以内阁替之。”   我不由问道:“后来如何?”   文昕道:“当时虽然附和之人也不少,但因严维正一番慷慨之言,让先帝拿不定主意,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我想了想道:“依你之见,皇帝可是属意废除这四王辅政之制?”   文昕道:“朝中党争古来有之,内阁之中尤为激烈。而辅政王却是平衡这两者关系的关键,皇上既不愿意一派独大,也不愿意一王专权,因此才会让这四王轮流辅政。想来皇上是不太愿意废除四王辅政之制的。”   我暗自思忖,如果皇帝不愿废除这四王辅政之制,那么大臣们意见再多,恐怕也是无法的。那当初陷害严维正之人,必是想废四王之人。如若四王有谋逆之举,必定会让皇帝更为忌惮,那再提废除辅政王,皇帝心思必然会动摇。但沈韦扬已死,却无从得知他会不会是告密之人了。   于是又道:“沈韦扬死后,就再没人提过废除四王辅政?沈韦扬会否是那告密者?”   文昕道:“沈韦扬是一代鸿儒,博学多才,胸怀广阔,并非势利小人,先帝对他甚为器重,恐怕不会是告密之人。”   我顿时没了头绪,心想这事又不能去问皇帝本人,当下觉得十分烦闷,只得暂时罢了。   日子无波无澜地又过了近一个月,天气是越来越冷了,我越发地犯困,慢慢地也不爱出门。东方汐对我日渐紧张,几乎日日都在我真意园中留宿,即使有事要做,也一并搬到真意园来。搞得昭然若织都自笑她们整日里闲得发慌。   只是非烟的身体反而越来越不好了,东方汐只说她过不得冬天,但凡天气一凉,药几乎就没断过。我觉得奇怪,却不知她到底是什么病,不好多问,只是请了大夫日日关照,又拔了两个小丫头去她房里照顾。   过不久宫中传来消息,说是英妃有了身孕,皇上大喜,给了赫连家许多赏赐,一时天威将军府风光无限,人前人后都倨傲不已。我心中隐隐为阮心瑜担忧,后宫中危机重重,只望她能好好地保重自己。   这天东方汐下朝回来,竟没有直接回我真意园,而是在快意园逗留到傍晚才过来,不觉有些奇怪。我见他脸色不似平常那般轻松,仿佛有事发生,犹豫半晌,还是问道:“你今天怎么这般不快?可是出了什么事?”   东方汐叹气道:“边关探子回报,说月异国最近集结兵力,勤加训练,国王每日在军中巡查,蠢蠢欲动,恐怕边关又不得安宁了。”   我惊道:“啊?!难不成要打仗了?”   东方汐道:“月异国对我天垠朝虎视耽耽已非一日。十六年前曾联合耀新国集结三十万大军进犯西南边境,战争历时五年,双方久持不下。若非月异国老国王突然驾崩,新王根基不稳,恐怕战事不会那么容易停歇。此次又大肆集结兵力,必定会卷土重来。”   我沉默半晌,自古以来,帝王将相,为了一己之私,而导致血流成河,生灵涂炭,百姓不得安乐的,多不胜数。在这些人的眼里,人命轻贱如蝼蚁,为成就天下霸业,就算是尸横遍野又如何?当下心中郁闷,只是不语。   却听东方汐又道:“边关处于我南藩与西藩交界之地,极为麻烦。前日凤宇赞病逝,新晋宁西王凤九天为人残酷,定是主战之派。皇上十余年来韬光养晦,早已加紧练兵,怕也是有主战之心。”   我怔了怔道:“那……汐……是主战主和?”   东方汐轻轻一笑,淡然道:“这个……以心璃之见呢?”   他不答反问,看似不经意,却颇有深意。我不敢贸然回答,恐他多心,只得浅笑道:“我一个小小女子,哪里懂这些军政之事?”   他挑了挑眉,道:“哦?你难道没有一点想法?我又不会怪你,说来听听。”   我只得叹道:“真要我说,我当然不喜欢打仗了。一打仗,倒霉的永远都是老百姓。不过,我可懂不得你们那些军事道理,只不过是见不得血流成河罢了。”   东方汐道:“外兵来犯,我们岂有被动挨打的道理?他若不是存心挑衅,我也犯不着全力还击。有句话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心璃可知?”   我笑道:“这个我明白,若是敌人来侵,还要窝囊投降而不奋进抵抗,自是为人不耻。”   他淡然道:“那日你在地牢之中曾让宫雪衣发下重誓,若国家有难,他凌宵宫必定要随军助力,如今战事当前,不知心璃……可有后悔?”   我一怔,每每有关宫雪衣,他便总是晦深难懂,心思难测,不由得小心道:“有啥好后悔?国家有难,匹夫有责。非我自以为是,想那宫主也定有报国之心的。”   东方汐哈哈一笑,将我揽进怀里,突然道:“心璃,你说,给我们的孩儿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我又是一愣,这人变脸还变得真快,怎么一下就转到孩子身上来了,不由得又笑道:“是男是女都还不知道呢,怎么取名字啊?”   东方汐沉吟道:“不如这样吧,阮相这几天老是说你怀孕了,府中夫人们都十分高兴,想让你回家去看看,你也是该回去看看,顺便问问夫人们,都说是长一辈的人取个乳名对孩子好,看看我们的孩儿到底叫个什么名好呢?”   第二天我跟东方汐商量了一下,寻了一块墓地,将朱络安葬了。因我有了身孕,不能去葬礼,只得命文昕、子默陪着碧叶办好后事。   园子里无人,我便调了珏儿进来服侍。东方汐想将昭然调过来服侍我,被我拒绝了。只说过几日青荷回来就好了。三天后,青荷果然如约回来,说了不少谢恩的话,我见她神色之间有了些安慰,也放了心。只是碧叶哀伤之情难掩,每日只是默默做事,也不说话。我也无奈,只得让青荷多加开解。   东方汐近日来突然忙碌起来,有时晚膳也不回来吃。我不能随意出门,颇为无聊。文昕说朝中传出消息来,说是宁西王凤宇赞薨逝,西藩上表,意为世子凤九天继承王位。皇帝准奏,命东方汐拟诏降恩。凤宇赞应该是与东方昱和严维正是一个时代的,不知道他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想了想问道:“那凤宇赞与其他三王可有来往?”   文昕道:“东南西北四王素无往来,也不通婚,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其实也是怕皇上多心,惟恐四王联合,对皇权不利。”   我点头道:“也是。凤九天如今做了宁西王,却不知这个人怎么样?”   文昕沉思道:“凤九天乃凤宇赞第九子,因排行第九,因此名九天。凤宇赞连得八女,方得此子,自小就骄纵得很。有传言凤九天心狠手辣,冷血无情,是手段强硬之人。”   我心一动,道:“比之东方汐如何?”   文昕沉思道:“这……不太好说。明南王聪明过人,心思难测,常常出人意料。而那凤九天行事乖张,亦正亦邪,更为残酷。”   我叹了一口气道:“他如果这般冷血,以后进京辅政,不知是好是坏。”   文昕道:“这……可难说。朝中对四王辅政之事似乎颇有微辞,大臣们有一半的人都不愿意四王干预朝政,只不过这规矩是祖宗定下来的,要改却是很难。”   我心中一动,问道:“你说朝中大臣多数不愿意四王干预朝政,两党之中的哪一派居多?”   文昕想了想道:“这个……倒没有仔细地统计,不过两派之人,皆有反对之声。”   我又问道:“反对得比较厉害有谁?”   文昕道:“不满之人很多,不过正式提出来的,只有已故的沈韦扬沈大人。沈大人曾上书先帝,言明四王辅政之利弊,提出废除辅政王之位,以内阁替之。”   我不由问道:“后来如何?”   文昕道:“当时虽然附和之人也不少,但因严维正一番慷慨之言,让先帝拿不定主意,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我想了想道:“依你之见,皇帝可是属意废除这四王辅政之制?”   文昕道:“朝中党争古来有之,内阁之中尤为激烈。而辅政王却是平衡这两者关系的关键,皇上既不愿意一派独大,也不愿意一王专权,因此才会让这四王轮流辅政。想来皇上是不太愿意废除四王辅政之制的。”   我暗自思忖,如果皇帝不愿废除这四王辅政之制,那么大臣们意见再多,恐怕也是无法的。那当初陷害严维正之人,必是想废四王之人。如若四王有谋逆之举,必定会让皇帝更为忌惮,那再提废除辅政王,皇帝心思必然会动摇。但沈韦扬已死,却无从得知他会不会是告密之人了。   于是又道:“沈韦扬死后,就再没人提过废除四王辅政?沈韦扬会否是那告密者?”   文昕道:“沈韦扬是一代鸿儒,博学多才,胸怀广阔,并非势利小人,先帝对他甚为器重,恐怕不会是告密之人。”   我顿时没了头绪,心想这事又不能去问皇帝本人,当下觉得十分烦闷,只得暂时罢了。   日子无波无澜地又过了近一个月,天气是越来越冷了,我越发地犯困,慢慢地也不爱出门。东方汐对我日渐紧张,几乎日日都在我真意园中留宿,即使有事要做,也一并搬到真意园来。搞得昭然若织都自笑她们整日里闲得发慌。   只是非烟的身体反而越来越不好了,东方汐只说她过不得冬天,但凡天气一凉,药几乎就没断过。我觉得奇怪,却不知她到底是什么病,不好多问,只是请了大夫日日关照,又拔了两个小丫头去她房里照顾。   过不久宫中传来消息,说是英妃有了身孕,皇上大喜,给了赫连家许多赏赐,一时天威将军府风光无限,人前人后都倨傲不已。我心中隐隐为阮心瑜担忧,后宫中危机重重,只望她能好好地保重自己。   这天东方汐下朝回来,竟没有直接回我真意园,而是在快意园逗留到傍晚才过来,不觉有些奇怪。我见他脸色不似平常那般轻松,仿佛有事发生,犹豫半晌,还是问道:“你今天怎么这般不快?可是出了什么事?”   东方汐叹气道:“边关探子回报,说月异国最近集结兵力,勤加训练,国王每日在军中巡查,蠢蠢欲动,恐怕边关又不得安宁了。”   我惊道:“啊?!难不成要打仗了?”   东方汐道:“月异国对我天垠朝虎视耽耽已非一日。十六年前曾联合耀新国集结三十万大军进犯西南边境,战争历时五年,双方久持不下。若非月异国老国王突然驾崩,新王根基不稳,恐怕战事不会那么容易停歇。此次又大肆集结兵力,必定会卷土重来。”   我沉默半晌,自古以来,帝王将相,为了一己之私,而导致血流成河,生灵涂炭,百姓不得安乐的,多不胜数。在这些人的眼里,人命轻贱如蝼蚁,为成就天下霸业,就算是尸横遍野又如何?当下心中郁闷,只是不语。   却听东方汐又道:“边关处于我南藩与西藩交界之地,极为麻烦。前日凤宇赞病逝,新晋宁西王凤九天为人残酷,定是主战之派。皇上十余年来韬光养晦,早已加紧练兵,怕也是有主战之心。”   我怔了怔道:“那……汐……是主战主和?”   东方汐轻轻一笑,淡然道:“这个……以心璃之见呢?”   他不答反问,看似不经意,却颇有深意。我不敢贸然回答,恐他多心,只得浅笑道:“我一个小小女子,哪里懂这些军政之事?”   他挑了挑眉,道:“哦?你难道没有一点想法?我又不会怪你,说来听听。”   我只得叹道:“真要我说,我当然不喜欢打仗了。一打仗,倒霉的永远都是老百姓。不过,我可懂不得你们那些军事道理,只不过是见不得血流成河罢了。”   东方汐道:“外兵来犯,我们岂有被动挨打的道理?他若不是存心挑衅,我也犯不着全力还击。有句话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心璃可知?”   我笑道:“这个我明白,若是敌人来侵,还要窝囊投降而不奋进抵抗,自是为人不耻。”   他淡然道:“那日你在地牢之中曾让宫雪衣发下重誓,若国家有难,他凌宵宫必定要随军助力,如今战事当前,不知心璃……可有后悔?”   我一怔,每每有关宫雪衣,他便总是晦深难懂,心思难测,不由得小心道:“有啥好后悔?国家有难,匹夫有责。非我自以为是,想那宫主也定有报国之心的。”   东方汐哈哈一笑,将我揽进怀里,突然道:“心璃,你说,给我们的孩儿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我又是一愣,这人变脸还变得真快,怎么一下就转到孩子身上来了,不由得又笑道:“是男是女都还不知道呢,怎么取名字啊?”   东方汐沉吟道:“不如这样吧,阮相这几天老是说你怀孕了,府中夫人们都十分高兴,想让你回家去看看,你也是该回去看看,顺便问问夫人们,都说是长一辈的人取个乳名对孩子好,看看我们的孩儿到底叫个什么名好呢?” 第二卷第53章归省   准备了一日,方才携了青荷碧叶、文昕子默一同回阮府。我仍然住在静漪园里,夫人、苏纨、我娘、银巧都过来静漪园探望。众人都笑着道喜,说我有了身孕,在明南王府定然长宠不衰。唯有我娘,满脸阴霾,毫无笑意。我知她是为我怀了仇人之子而愈加不快,却也无可奈何。   静漪园里基本上没什么变化,对面的静气园已经在修复之中,虽然还看不太清楚原貌,园子的大概轮廓已经呈现出来。那静气园的形状与其它三园截然不同,楼阁巍然,气蕴暗流,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心中隐隐不安,却又不知为何。   晚上阮修之回府,设宴为我洗尘。一家人都在座,恍然想起从百花盛宴回来的那晚,也是一家人团坐饮宴,如今独缺了阮心瑜。不由得往身旁的空位上瞧去,只听得夫人道:“璃儿这么快就有了喜讯,我们也都放心了。只是……不知瑜儿现在如何。”   前些日子传出英妃有喜,难怪她们会着急了。却听阮修之道:“好了,这种事各有天命。今天璃儿回门,我们应该好好高兴一下。”   我浅浅地笑了,却没说话。娘细心地往我碗里夹菜,我却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点就不再动筷。阮知乾明显地长了高了一些,隐隐有些男子气慨,还是一味地纯真温和,阮知秋只是吃饭,整个晚上一言不发。   用过饭后,各自回去休息。娘执意要送我回静漪园去,我无奈,知她必是有心事难宁,只得随她。娘愁绪满怀,轻轻道:“你在王府,过得可好?”   我笑了笑道:“娘放心,女儿好得很呢。”   娘看了看我的肚子,叹了口气,道:“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真不该让你嫁去王府,如今……以后这孩子生下来,可……怎么办?”   我怔然道:“娘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孩子也是你的外孙,当然有的是人疼他。不如你给他取个乳名如何?”   娘一愣,叹道:“真是冤孽!若是女孩儿,就叫真儿吧。”   我心一动,喃喃道:“真儿?”   娘眼望着远方,似有一点痴了,缓缓道:“是啊,当年你还未出生,你父王就老说你定是个绝色女儿,给你取了个小名就叫真儿。谁知……后来我进了阮府,自然不能再用以前的名字,你若生了女儿,就叫她……真儿吧。”   我似受了一击,真儿,老爸就这样唤我的。在未来的那个时空,我有父无母,在这个时空,我却有母无父。究竟是怎么了?难道这个“我”也就是那个“我”不成?突然脑中想起回真大师曾对我说过那一番话,不觉“啊”地一声叫出声来。   娘见我脸色不定,连忙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没事。天晚了,娘还是回去歇着吧。你放心,女儿心里有数。”   娘欲言又止,只得道:“既如此,你要好好保重身体。你爹说,不会让你一辈子这样委屈的。那明南王也不会一直这么风光下去。只要他一倒,就让心瑜求皇上对你从轻发落,再把你接回阮府。”   我一愣,心中一沉,明南王一倒?看来阮修之早有对付东方汐之心。娘又说道:“璃儿,那明南王害你父王满门尽灭,你要记住,绝不能让他安安稳稳地回去南藩之地!”   我眉头皱得死紧,心中盘算着要如何才能让娘明白明南王不一定是我们的大仇人,却见一人慢慢走至跟前,连忙噤了口。那人一身青衣,竟是司杞。只听他恭敬道:“三小姐,老爷让你去波心亭。”   我娘一脸惊异,复又来望我,我只得浅笑道:“好。我这就去。”   随司杞到了波心亭瀑流外,他便知趣了退了下去。我四下张望,心中暗忖子默应该就在附近,当下定了定神,慢慢地走进亭去。   阮修之独自站在亭中,双手背负在腰后,月光照在他颀长的身形上,竟有两分清冷。我轻咳了一声,轻声道:“爹爹唤女儿来有何事?”   阮修之回过头来望我,淡然道:“坐吧。”我只得依言坐下,阮修之在我对面坐了,一双眼隐有利光,深遂难懂。只听他又道:“璃儿在王府过得可好?”   我淡淡一笑,道:“爹爹何必问女儿?女儿过得好不好,爹爹不是很清楚吗?”   阮修之忽然笑道:“璃儿这是何意?爹爹关心你,你倒是卖起关子来了。”   我冷然道:“关心我?不敢当。爹爹关心的恐怕不是我,而是我对于明南王,是不是真的有用吧?”   阮修之眯了眯眼,道:“璃儿应该很清楚,你为何嫁去明南王府!传言东方汐心思缜密,神鬼难测,我与他打了这几个月的交道,知道那传言并不虚。从小爹爹就教你,如何才能让一个男子对你放下戒备之心,你不会不懂。”   我轻笑道:“那真是多亏了爹爹教导有方,否则我怎么会在王府过得这么舒坦?”   阮修之眼现利光,沉声道:“既如此,为何你还要打草惊蛇?”   我淡然道:“爹爹说什么,女儿不明白。”   阮修之冷冷道:“哼!你为何如此卖力地去翻查你父王的旧案?生怕那明南王不知道你是严维正的女儿么?!”   我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怨气,脱口道:“因此爹爹竟不惜找人来暗算女儿?”   阮修之微微一怔,站了起来,却没说话,我嘲笑道:“谁也不可能想得到,父亲居然连自己的女儿也信不过吧?”   阮修之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已知晓,就应该明白为父的苦心。”   我哼了一声道:“只可惜你弄巧成拙,万没料到东方汐也在轿内!你警告未果,却是惹来了他的怀疑!”阮修皱了皱眉,微微动怒,我只得叹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就算再厉害,也猜不到会是你放的冷箭!”   阮修之道:“你如何得知?是子默告诉你的?”   我看了他一眼,冷声道:“谁告诉我的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爹爹为何对女儿身边的人都这么感兴趣?”   阮修之一愣,眼中闪过一分狼狈,不安道:“你这是何意?我也是为你好!怕你年轻不经事,沉不住气!”   我淡然道:“不劳爹爹费心。女儿自有主张。”   阮修之一震,居然笑道:“璃儿何时起这般有主见了?是不是跟那东方汐相处久了,学了不少做人的本事?”   我暗暗一惊,只得轻声道:“爹爹说哪儿去了。”   阮修沉思半晌方道:“自你从火灾中醒来之后,性子就变了。以前胆小怕事的毛病不仅全然没有,而且越来越会自己拿主意,如若不是天天看着你长大,爹爹还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   我强笑道:“爹爹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若不是你女儿是谁?”   阮修之似不经意道:“我是怕……你对那东方汐日久生情……忘记了灭门之恨!”   我浑身一震,脑子却突然清醒起来。从来到尾都是阮修之在说明南王是我们辽东王的大仇人,可是他有什么证据?他也只是怀疑不是吗?为何这般肯定地要我记住对明南王的仇恨?当下犹疑不定地看向他,心中已经转过千百个念头。   却听阮修之道:“璃儿,如今月异国调集兵力,蠢蠢欲动,边关眼看战事将起,我们的机会就要来了。你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任何的差错,明白吗?”   我脸色未变,心中却犹自跳个不停,只道:“不知爹爹所指的机会是什么?”   准备了一日,方才携了青荷碧叶、文昕子默一同回阮府。我仍然住在静漪园里,夫人、苏纨、我娘、银巧都过来静漪园探望。众人都笑着道喜,说我有了身孕,在明南王府定然长宠不衰。唯有我娘,满脸阴霾,毫无笑意。我知她是为我怀了仇人之子而愈加不快,却也无可奈何。   静漪园里基本上没什么变化,对面的静气园已经在修复之中,虽然还看不太清楚原貌,园子的大概轮廓已经呈现出来。那静气园的形状与其它三园截然不同,楼阁巍然,气蕴暗流,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心中隐隐不安,却又不知为何。   晚上阮修之回府,设宴为我洗尘。一家人都在座,恍然想起从百花盛宴回来的那晚,也是一家人团坐饮宴,如今独缺了阮心瑜。不由得往身旁的空位上瞧去,只听得夫人道:“璃儿这么快就有了喜讯,我们也都放心了。只是……不知瑜儿现在如何。”   前些日子传出英妃有喜,难怪她们会着急了。却听阮修之道:“好了,这种事各有天命。今天璃儿回门,我们应该好好高兴一下。”   我浅浅地笑了,却没说话。娘细心地往我碗里夹菜,我却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点就不再动筷。阮知乾明显地长了高了一些,隐隐有些男子气慨,还是一味地纯真温和,阮知秋只是吃饭,整个晚上一言不发。   用过饭后,各自回去休息。娘执意要送我回静漪园去,我无奈,知她必是有心事难宁,只得随她。娘愁绪满怀,轻轻道:“你在王府,过得可好?”   我笑了笑道:“娘放心,女儿好得很呢。”   娘看了看我的肚子,叹了口气,道:“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真不该让你嫁去王府,如今……以后这孩子生下来,可……怎么办?”   我怔然道:“娘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孩子也是你的外孙,当然有的是人疼他。不如你给他取个乳名如何?”   娘一愣,叹道:“真是冤孽!若是女孩儿,就叫真儿吧。”   我心一动,喃喃道:“真儿?”   娘眼望着远方,似有一点痴了,缓缓道:“是啊,当年你还未出生,你父王就老说你定是个绝色女儿,给你取了个小名就叫真儿。谁知……后来我进了阮府,自然不能再用以前的名字,你若生了女儿,就叫她……真儿吧。”   我似受了一击,真儿,老爸就这样唤我的。在未来的那个时空,我有父无母,在这个时空,我却有母无父。究竟是怎么了?难道这个“我”也就是那个“我”不成?突然脑中想起回真大师曾对我说过那一番话,不觉“啊”地一声叫出声来。   娘见我脸色不定,连忙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没事。天晚了,娘还是回去歇着吧。你放心,女儿心里有数。”   娘欲言又止,只得道:“既如此,你要好好保重身体。你爹说,不会让你一辈子这样委屈的。那明南王也不会一直这么风光下去。只要他一倒,就让心瑜求皇上对你从轻发落,再把你接回阮府。”   我一愣,心中一沉,明南王一倒?看来阮修之早有对付东方汐之心。娘又说道:“璃儿,那明南王害你父王满门尽灭,你要记住,绝不能让他安安稳稳地回去南藩之地!”   我眉头皱得死紧,心中盘算着要如何才能让娘明白明南王不一定是我们的大仇人,却见一人慢慢走至跟前,连忙噤了口。那人一身青衣,竟是司杞。只听他恭敬道:“三小姐,老爷让你去波心亭。”   我娘一脸惊异,复又来望我,我只得浅笑道:“好。我这就去。”   随司杞到了波心亭瀑流外,他便知趣了退了下去。我四下张望,心中暗忖子默应该就在附近,当下定了定神,慢慢地走进亭去。   阮修之独自站在亭中,双手背负在腰后,月光照在他颀长的身形上,竟有两分清冷。我轻咳了一声,轻声道:“爹爹唤女儿来有何事?”   阮修之回过头来望我,淡然道:“坐吧。”我只得依言坐下,阮修之在我对面坐了,一双眼隐有利光,深遂难懂。只听他又道:“璃儿在王府过得可好?”   我淡淡一笑,道:“爹爹何必问女儿?女儿过得好不好,爹爹不是很清楚吗?”   阮修之忽然笑道:“璃儿这是何意?爹爹关心你,你倒是卖起关子来了。”   我冷然道:“关心我?不敢当。爹爹关心的恐怕不是我,而是我对于明南王,是不是真的有用吧?”   阮修之眯了眯眼,道:“璃儿应该很清楚,你为何嫁去明南王府!传言东方汐心思缜密,神鬼难测,我与他打了这几个月的交道,知道那传言并不虚。从小爹爹就教你,如何才能让一个男子对你放下戒备之心,你不会不懂。”   我轻笑道:“那真是多亏了爹爹教导有方,否则我怎么会在王府过得这么舒坦?”   阮修之眼现利光,沉声道:“既如此,为何你还要打草惊蛇?”   我淡然道:“爹爹说什么,女儿不明白。”   阮修之冷冷道:“哼!你为何如此卖力地去翻查你父王的旧案?生怕那明南王不知道你是严维正的女儿么?!”   我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怨气,脱口道:“因此爹爹竟不惜找人来暗算女儿?”   阮修之微微一怔,站了起来,却没说话,我嘲笑道:“谁也不可能想得到,父亲居然连自己的女儿也信不过吧?”   阮修之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已知晓,就应该明白为父的苦心。”   我哼了一声道:“只可惜你弄巧成拙,万没料到东方汐也在轿内!你警告未果,却是惹来了他的怀疑!”阮修皱了皱眉,微微动怒,我只得叹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就算再厉害,也猜不到会是你放的冷箭!”   阮修之道:“你如何得知?是子默告诉你的?”   我看了他一眼,冷声道:“谁告诉我的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爹爹为何对女儿身边的人都这么感兴趣?”   阮修之一愣,眼中闪过一分狼狈,不安道:“你这是何意?我也是为你好!怕你年轻不经事,沉不住气!”   我淡然道:“不劳爹爹费心。女儿自有主张。”   阮修之一震,居然笑道:“璃儿何时起这般有主见了?是不是跟那东方汐相处久了,学了不少做人的本事?”   我暗暗一惊,只得轻声道:“爹爹说哪儿去了。”   阮修沉思半晌方道:“自你从火灾中醒来之后,性子就变了。以前胆小怕事的毛病不仅全然没有,而且越来越会自己拿主意,如若不是天天看着你长大,爹爹还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   我强笑道:“爹爹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若不是你女儿是谁?”   阮修之似不经意道:“我是怕……你对那东方汐日久生情……忘记了灭门之恨!”   我浑身一震,脑子却突然清醒起来。从来到尾都是阮修之在说明南王是我们辽东王的大仇人,可是他有什么证据?他也只是怀疑不是吗?为何这般肯定地要我记住对明南王的仇恨?当下犹疑不定地看向他,心中已经转过千百个念头。   却听阮修之道:“璃儿,如今月异国调集兵力,蠢蠢欲动,边关眼看战事将起,我们的机会就要来了。你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任何的差错,明白吗?”   我脸色未变,心中却犹自跳个不停,只道:“不知爹爹所指的机会是什么?”   准备了一日,方才携了青荷碧叶、文昕子默一同回阮府。我仍然住在静漪园里,夫人、苏纨、我娘、银巧都过来静漪园探望。众人都笑着道喜,说我有了身孕,在明南王府定然长宠不衰。唯有我娘,满脸阴霾,毫无笑意。我知她是为我怀了仇人之子而愈加不快,却也无可奈何。   静漪园里基本上没什么变化,对面的静气园已经在修复之中,虽然还看不太清楚原貌,园子的大概轮廓已经呈现出来。那静气园的形状与其它三园截然不同,楼阁巍然,气蕴暗流,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心中隐隐不安,却又不知为何。   晚上阮修之回府,设宴为我洗尘。一家人都在座,恍然想起从百花盛宴回来的那晚,也是一家人团坐饮宴,如今独缺了阮心瑜。不由得往身旁的空位上瞧去,只听得夫人道:“璃儿这么快就有了喜讯,我们也都放心了。只是……不知瑜儿现在如何。”   前些日子传出英妃有喜,难怪她们会着急了。却听阮修之道:“好了,这种事各有天命。今天璃儿回门,我们应该好好高兴一下。”   我浅浅地笑了,却没说话。娘细心地往我碗里夹菜,我却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点就不再动筷。阮知乾明显地长了高了一些,隐隐有些男子气慨,还是一味地纯真温和,阮知秋只是吃饭,整个晚上一言不发。   用过饭后,各自回去休息。娘执意要送我回静漪园去,我无奈,知她必是有心事难宁,只得随她。娘愁绪满怀,轻轻道:“你在王府,过得可好?”   我笑了笑道:“娘放心,女儿好得很呢。”   娘看了看我的肚子,叹了口气,道:“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真不该让你嫁去王府,如今……以后这孩子生下来,可……怎么办?”   我怔然道:“娘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孩子也是你的外孙,当然有的是人疼他。不如你给他取个乳名如何?”   娘一愣,叹道:“真是冤孽!若是女孩儿,就叫真儿吧。”   我心一动,喃喃道:“真儿?”   娘眼望着远方,似有一点痴了,缓缓道:“是啊,当年你还未出生,你父王就老说你定是个绝色女儿,给你取了个小名就叫真儿。谁知……后来我进了阮府,自然不能再用以前的名字,你若生了女儿,就叫她……真儿吧。”   我似受了一击,真儿,老爸就这样唤我的。在未来的那个时空,我有父无母,在这个时空,我却有母无父。究竟是怎么了?难道这个“我”也就是那个“我”不成?突然脑中想起回真大师曾对我说过那一番话,不觉“啊”地一声叫出声来。   娘见我脸色不定,连忙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没事。天晚了,娘还是回去歇着吧。你放心,女儿心里有数。”   娘欲言又止,只得道:“既如此,你要好好保重身体。你爹说,不会让你一辈子这样委屈的。那明南王也不会一直这么风光下去。只要他一倒,就让心瑜求皇上对你从轻发落,再把你接回阮府。”   我一愣,心中一沉,明南王一倒?看来阮修之早有对付东方汐之心。娘又说道:“璃儿,那明南王害你父王满门尽灭,你要记住,绝不能让他安安稳稳地回去南藩之地!”   我眉头皱得死紧,心中盘算着要如何才能让娘明白明南王不一定是我们的大仇人,却见一人慢慢走至跟前,连忙噤了口。那人一身青衣,竟是司杞。只听他恭敬道:“三小姐,老爷让你去波心亭。”   我娘一脸惊异,复又来望我,我只得浅笑道:“好。我这就去。”   随司杞到了波心亭瀑流外,他便知趣了退了下去。我四下张望,心中暗忖子默应该就在附近,当下定了定神,慢慢地走进亭去。   阮修之独自站在亭中,双手背负在腰后,月光照在他颀长的身形上,竟有两分清冷。我轻咳了一声,轻声道:“爹爹唤女儿来有何事?”   阮修之回过头来望我,淡然道:“坐吧。”我只得依言坐下,阮修之在我对面坐了,一双眼隐有利光,深遂难懂。只听他又道:“璃儿在王府过得可好?”   我淡淡一笑,道:“爹爹何必问女儿?女儿过得好不好,爹爹不是很清楚吗?”   阮修之忽然笑道:“璃儿这是何意?爹爹关心你,你倒是卖起关子来了。”   我冷然道:“关心我?不敢当。爹爹关心的恐怕不是我,而是我对于明南王,是不是真的有用吧?”   阮修之眯了眯眼,道:“璃儿应该很清楚,你为何嫁去明南王府!传言东方汐心思缜密,神鬼难测,我与他打了这几个月的交道,知道那传言并不虚。从小爹爹就教你,如何才能让一个男子对你放下戒备之心,你不会不懂。”   我轻笑道:“那真是多亏了爹爹教导有方,否则我怎么会在王府过得这么舒坦?”   阮修之眼现利光,沉声道:“既如此,为何你还要打草惊蛇?”   我淡然道:“爹爹说什么,女儿不明白。”   阮修之冷冷道:“哼!你为何如此卖力地去翻查你父王的旧案?生怕那明南王不知道你是严维正的女儿么?!”   我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怨气,脱口道:“因此爹爹竟不惜找人来暗算女儿?”   阮修之微微一怔,站了起来,却没说话,我嘲笑道:“谁也不可能想得到,父亲居然连自己的女儿也信不过吧?”   阮修之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已知晓,就应该明白为父的苦心。”   我哼了一声道:“只可惜你弄巧成拙,万没料到东方汐也在轿内!你警告未果,却是惹来了他的怀疑!”阮修皱了皱眉,微微动怒,我只得叹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就算再厉害,也猜不到会是你放的冷箭!”   阮修之道:“你如何得知?是子默告诉你的?”   我看了他一眼,冷声道:“谁告诉我的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爹爹为何对女儿身边的人都这么感兴趣?”   阮修之一愣,眼中闪过一分狼狈,不安道:“你这是何意?我也是为你好!怕你年轻不经事,沉不住气!”   我淡然道:“不劳爹爹费心。女儿自有主张。”   阮修之一震,居然笑道:“璃儿何时起这般有主见了?是不是跟那东方汐相处久了,学了不少做人的本事?”   我暗暗一惊,只得轻声道:“爹爹说哪儿去了。”   阮修沉思半晌方道:“自你从火灾中醒来之后,性子就变了。以前胆小怕事的毛病不仅全然没有,而且越来越会自己拿主意,如若不是天天看着你长大,爹爹还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   我强笑道:“爹爹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若不是你女儿是谁?”   阮修之似不经意道:“我是怕……你对那东方汐日久生情……忘记了灭门之恨!”   我浑身一震,脑子却突然清醒起来。从来到尾都是阮修之在说明南王是我们辽东王的大仇人,可是他有什么证据?他也只是怀疑不是吗?为何这般肯定地要我记住对明南王的仇恨?当下犹疑不定地看向他,心中已经转过千百个念头。   却听阮修之道:“璃儿,如今月异国调集兵力,蠢蠢欲动,边关眼看战事将起,我们的机会就要来了。你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任何的差错,明白吗?”   我脸色未变,心中却犹自跳个不停,只道:“不知爹爹所指的机会是什么?” 第二卷:第54章党争   阮修之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沉声道:“东方汐此人,远比其他三王难以对付。若我们能一举扳倒他,那其他三王必难再生事端。皇上一直对废除四王辅政之事犹豫难决,若东方汐辅政不利,皇上才能下定决心。”   我心头顿时雪亮,原来阮修之意在废除四王辅政之制,他是内阁首辅,野心勃勃,怎么能让辅政王整日骑在他的头上?!废除辅政王,他便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到时候朝中百官竟相巴结,谁人还敢对他不敬,哪里还有什么你死我活的党争之事?   想到这里,脑子里顿时清明起来,只听阮修之又道:“璃儿,你可先探探明南王的意思,他对此番边境之事,究竟是主战还是主和?”   我不动声色道:“这……他恐怕未必会跟我说。我一个女子,怕也是插不上嘴。”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t x t 8 0. l a   阮修之笑道:“以璃儿的聪明,怎么会揣测不到他的意思?他若是主战,此事必定好办。他若是主和,恐怕就得费些周张。”   我不明其意,仍旧不说话。阮修之道:“你多探探他的意思,为父才好行事。”他见我一直不语,只得叹道:“璃儿,我知道你长大了,凡事都有了主意。不过此事关系重大,切忌不可任性!难道你不想为你父王报仇吗?”   我不动声色道:“好。我听你的。”   阮修之微微一怔,面色无波,只道:“你先回去歇着吧。”   我出了波心亭,一路上子默跟在我身后无话。我不由得停下脚步,思索再三,叹道:“子默,你跟了我多久了?”   子默道:“有十年了吧。”   我淡淡道:“十年了,我都没有听过你提起你的家人?”   子默顿了顿道:“子默是个孤儿,没有家人。”   我不由问道:“哦?那你怎么去了凌宵宫?你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吗?”   子默道:“我……父母都死了,是老爷救了我,送我去的凌宵宫。”   我一愣,先前她说阮修之对她有恩,难道就是这件事?却听子默犹豫道:“此事子默从不曾对外人说过。除了老爷与宫主,没人知道。今天告诉小姐,只是……希望小姐不要猜疑。”   我笑着向她看去:“我猜疑什么?子默对我是否忠心,我心里有数。”   她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不再说话。我慢慢地回了静漪园,娘竟然还在等我。见我回去,担心问道:“你爹找你去做什么?”   我淡淡地笑了笑,道:“娘不用担心,爹爹只是问问我在王府的情况,让我小心谨慎。”   娘想了想,欲言又止,我问道:“女儿有件事一直不明白,娘何以如此肯定,明南王便是我们的大仇人?当年告密之人是谁,如今不是还不得而知吗?”   娘恨恨道:“虽然没有证据,但肯定就是他。否则京城之中官员众多,为何皇上却独独召他进京?”   我想了想道:“娘,皇上召他进京,想必是因为他手中有兵,父王当时已有十五万兵马在手,皇上隐有忌惮,怕是服不了众。依孩儿之见,那告密之人处心积虑,设下此等毒计陷害父王,却非一朝一夕的事,此人能在王府中藏匿龙袍御玺,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却不知当年查办此案的官员是谁?”   娘咬牙道:“还能是谁!自然就是明南王!”   我暗暗一惊,却又释然道:“此案已令皇上震怒,欲翻案确实比登天还难!”   娘怒道:“璃儿!你才嫁去王府几月?如今为何处处帮着明南王说话?!难不成你当真对他动了情,忘了自己身上的血海深仇?”   我叹了口气,心想这些年来,想必娘被阮修之灌输了不少的仇恨之意,要想让她改变想法怕是很难,于是连忙安抚道:“娘想多了,女儿只是想把这件事彻底地搞个清楚。再说前明南王已经死了,就算他做了什么可恨之事,也与现明南王没什么关系呀!”   我见娘已经勃然变色,心想这种观念古人自然是无法接受的,连忙又道:“娘放心,如果那明南王当真是我们的大仇家,女儿自然是不会放过他的。”   娘这才缓了缓脸色,却又愁道:“你在王府,要好好保重。娘只希望你能早一日回到娘的身边来,再不要在那个恶贼的手中!”   我无语,只说夜深了,唤了碧叶送她回凝香园。第二日用过午饭,方才慢慢地回了辅政王府。东方汐不在府中,周益安只说天威将军请他去府上商议要事,恐怕晚饭不会回来吃了。   昨夜一夜不曾睡好,反复做梦,不由得精神不济,身困心乏。饭也没怎么吃,就睡下了。一觉到天明,东方汐竟然不曾回我真意园,不觉有些奇怪。让青荷去快意园中问问,昭然回话说王爷昨夜不曾回府,心中更加疑惑。   直到傍晚时分,东方汐才回到王府,我见他神色之间全无半分异色,难免有些不快,叹声问道:“你昨晚为何不回府?”   他懒懒地倒在软椅之中,闭了闭眼,道:“赫连越拉着本王,非要讲什么攻守之道,一夜未曾睡好,唉!当这个辅政王还真是不易啊!”   我怔了一怔,脱口道:“当真如此?还没开战呢?天威将军就如此着急了?”   东方汐浅笑道:“朝中党争不断,当然要未雨绸缪。怎么样?你这次回家,可是高兴了?”   我笑了笑道:“挺好啊。娘还说,我若生了个女儿,就叫真儿,你觉得可好?”   东方汐喃喃道:“真儿?好!好!好名字。”   我走到他身边,见他神情似有几分疲惫,略略软了软心,道:“你累了,就先歇歇。”   他半睁双眸瞧了我一眼,却将我揽进怀里,轻声道:“本王见了心璃,自然就不累了。我那岳父大人,可有跟你说什么?”   我不由一愣,淡淡道:“没说什么。只是让我保重身体。怎么了?”   他笑道:“哦?难道就没问你,我待你好不好?”   我笑了笑,道:“你待我好不好,爹爹见了我,自然就知道了。”   东方汐放开我,倒在软榻之上,似不经意道:“战事将起,朝中主战声一片。难得此次众人口径如此一致,想必都是揣测到圣意也是主战。阮相是聪明人,虽然没有表明态度,却定是早有主意。他几次三番跟我说让你回家去看看,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跟你说?”   我心头一跳,连忙道:“这些朝中之事,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主战主和,其实还不是皇上说了算。我操那些心干什么?”   东方汐复又看向我,脸色无波,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看了半晌,却忽然笑道:“朝中势力向来是阮相一派,赫连将军一派,自我入朝以来,党争日渐激烈,皇上已经甚为不满。我虽立你为正妃,却从未表示加入党争之列,你若是有空,不如多帮我劝劝岳父大人,不可太过有违圣意,以免惹出祸端。”   他笑意越深,我越觉得心惊。这一番话似乎在明明白白地提醒我,切切不可以为他会与阮修之同一个鼻孔出气。若我插手其间,恐怕是适得其反,更讨不到半点好处。只是他为何会怀疑我?只因为我姓阮吗?还是他早已看出阮修之别有用心,反倒是利用我去提醒他?   他见我没有说话,却轻笑了一下,招招手道:“过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地走了过去,他将手轻轻覆在我的肚子上,说道:“现在你什么事都不要理,只要好好保重身子,为我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就好。”   我心中微凉,却支吾道:“父亲……”   东方汐道:“阮相那里,我自然知道怎么办。只是党争越是激烈,皇上就越是烦恼。这烦恼要积到有一天皇上再也受不了,就……”   我一惊,失声道:“就会怎样?”   东方汐笑道:“就会让它……永远消失。”   阮修之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沉声道:“东方汐此人,远比其他三王难以对付。若我们能一举扳倒他,那其他三王必难再生事端。皇上一直对废除四王辅政之事犹豫难决,若东方汐辅政不利,皇上才能下定决心。”   我心头顿时雪亮,原来阮修之意在废除四王辅政之制,他是内阁首辅,野心勃勃,怎么能让辅政王整日骑在他的头上?!废除辅政王,他便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到时候朝中百官竟相巴结,谁人还敢对他不敬,哪里还有什么你死我活的党争之事?   想到这里,脑子里顿时清明起来,只听阮修之又道:“璃儿,你可先探探明南王的意思,他对此番边境之事,究竟是主战还是主和?”   我不动声色道:“这……他恐怕未必会跟我说。我一个女子,怕也是插不上嘴。”   阮修之笑道:“以璃儿的聪明,怎么会揣测不到他的意思?他若是主战,此事必定好办。他若是主和,恐怕就得费些周张。”   我不明其意,仍旧不说话。阮修之道:“你多探探他的意思,为父才好行事。”他见我一直不语,只得叹道:“璃儿,我知道你长大了,凡事都有了主意。不过此事关系重大,切忌不可任性!难道你不想为你父王报仇吗?”   我不动声色道:“好。我听你的。”   阮修之微微一怔,面色无波,只道:“你先回去歇着吧。”   我出了波心亭,一路上子默跟在我身后无话。我不由得停下脚步,思索再三,叹道:“子默,你跟了我多久了?”   子默道:“有十年了吧。”   我淡淡道:“十年了,我都没有听过你提起你的家人?”   子默顿了顿道:“子默是个孤儿,没有家人。”   我不由问道:“哦?那你怎么去了凌宵宫?你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吗?”   子默道:“我……父母都死了,是老爷救了我,送我去的凌宵宫。”   我一愣,先前她说阮修之对她有恩,难道就是这件事?却听子默犹豫道:“此事子默从不曾对外人说过。除了老爷与宫主,没人知道。今天告诉小姐,只是……希望小姐不要猜疑。”   我笑着向她看去:“我猜疑什么?子默对我是否忠心,我心里有数。”   她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不再说话。我慢慢地回了静漪园,娘竟然还在等我。见我回去,担心问道:“你爹找你去做什么?”   我淡淡地笑了笑,道:“娘不用担心,爹爹只是问问我在王府的情况,让我小心谨慎。”   娘想了想,欲言又止,我问道:“女儿有件事一直不明白,娘何以如此肯定,明南王便是我们的大仇人?当年告密之人是谁,如今不是还不得而知吗?”   娘恨恨道:“虽然没有证据,但肯定就是他。否则京城之中官员众多,为何皇上却独独召他进京?”   我想了想道:“娘,皇上召他进京,想必是因为他手中有兵,父王当时已有十五万兵马在手,皇上隐有忌惮,怕是服不了众。依孩儿之见,那告密之人处心积虑,设下此等毒计陷害父王,却非一朝一夕的事,此人能在王府中藏匿龙袍御玺,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却不知当年查办此案的官员是谁?”   娘咬牙道:“还能是谁!自然就是明南王!”   我暗暗一惊,却又释然道:“此案已令皇上震怒,欲翻案确实比登天还难!”   娘怒道:“璃儿!你才嫁去王府几月?如今为何处处帮着明南王说话?!难不成你当真对他动了情,忘了自己身上的血海深仇?”   我叹了口气,心想这些年来,想必娘被阮修之灌输了不少的仇恨之意,要想让她改变想法怕是很难,于是连忙安抚道:“娘想多了,女儿只是想把这件事彻底地搞个清楚。再说前明南王已经死了,就算他做了什么可恨之事,也与现明南王没什么关系呀!”   我见娘已经勃然变色,心想这种观念古人自然是无法接受的,连忙又道:“娘放心,如果那明南王当真是我们的大仇家,女儿自然是不会放过他的。”   娘这才缓了缓脸色,却又愁道:“你在王府,要好好保重。娘只希望你能早一日回到娘的身边来,再不要在那个恶贼的手中!”   我无语,只说夜深了,唤了碧叶送她回凝香园。第二日用过午饭,方才慢慢地回了辅政王府。东方汐不在府中,周益安只说天威将军请他去府上商议要事,恐怕晚饭不会回来吃了。   昨夜一夜不曾睡好,反复做梦,不由得精神不济,身困心乏。饭也没怎么吃,就睡下了。一觉到天明,东方汐竟然不曾回我真意园,不觉有些奇怪。让青荷去快意园中问问,昭然回话说王爷昨夜不曾回府,心中更加疑惑。   直到傍晚时分,东方汐才回到王府,我见他神色之间全无半分异色,难免有些不快,叹声问道:“你昨晚为何不回府?”   他懒懒地倒在软椅之中,闭了闭眼,道:“赫连越拉着本王,非要讲什么攻守之道,一夜未曾睡好,唉!当这个辅政王还真是不易啊!”   我怔了一怔,脱口道:“当真如此?还没开战呢?天威将军就如此着急了?”   东方汐浅笑道:“朝中党争不断,当然要未雨绸缪。怎么样?你这次回家,可是高兴了?”   我笑了笑道:“挺好啊。娘还说,我若生了个女儿,就叫真儿,你觉得可好?”   东方汐喃喃道:“真儿?好!好!好名字。”   我走到他身边,见他神情似有几分疲惫,略略软了软心,道:“你累了,就先歇歇。”   他半睁双眸瞧了我一眼,却将我揽进怀里,轻声道:“本王见了心璃,自然就不累了。我那岳父大人,可有跟你说什么?”   我不由一愣,淡淡道:“没说什么。只是让我保重身体。怎么了?”   他笑道:“哦?难道就没问你,我待你好不好?”   我笑了笑,道:“你待我好不好,爹爹见了我,自然就知道了。”   东方汐放开我,倒在软榻之上,似不经意道:“战事将起,朝中主战声一片。难得此次众人口径如此一致,想必都是揣测到圣意也是主战。阮相是聪明人,虽然没有表明态度,却定是早有主意。他几次三番跟我说让你回家去看看,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跟你说?”   我心头一跳,连忙道:“这些朝中之事,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主战主和,其实还不是皇上说了算。我操那些心干什么?”   东方汐复又看向我,脸色无波,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看了半晌,却忽然笑道:“朝中势力向来是阮相一派,赫连将军一派,自我入朝以来,党争日渐激烈,皇上已经甚为不满。我虽立你为正妃,却从未表示加入党争之列,你若是有空,不如多帮我劝劝岳父大人,不可太过有违圣意,以免惹出祸端。”   他笑意越深,我越觉得心惊。这一番话似乎在明明白白地提醒我,切切不可以为他会与阮修之同一个鼻孔出气。若我插手其间,恐怕是适得其反,更讨不到半点好处。只是他为何会怀疑我?只因为我姓阮吗?还是他早已看出阮修之别有用心,反倒是利用我去提醒他?   他见我没有说话,却轻笑了一下,招招手道:“过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地走了过去,他将手轻轻覆在我的肚子上,说道:“现在你什么事都不要理,只要好好保重身子,为我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就好。”   我心中微凉,却支吾道:“父亲……”   东方汐道:“阮相那里,我自然知道怎么办。只是党争越是激烈,皇上就越是烦恼。这烦恼要积到有一天皇上再也受不了,就……”   我一惊,失声道:“就会怎样?”   东方汐笑道:“就会让它……永远消失。”   阮修之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沉声道:“东方汐此人,远比其他三王难以对付。若我们能一举扳倒他,那其他三王必难再生事端。皇上一直对废除四王辅政之事犹豫难决,若东方汐辅政不利,皇上才能下定决心。”   我心头顿时雪亮,原来阮修之意在废除四王辅政之制,他是内阁首辅,野心勃勃,怎么能让辅政王整日骑在他的头上?!废除辅政王,他便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到时候朝中百官竟相巴结,谁人还敢对他不敬,哪里还有什么你死我活的党争之事?   想到这里,脑子里顿时清明起来,只听阮修之又道:“璃儿,你可先探探明南王的意思,他对此番边境之事,究竟是主战还是主和?”   我不动声色道:“这……他恐怕未必会跟我说。我一个女子,怕也是插不上嘴。”   阮修之笑道:“以璃儿的聪明,怎么会揣测不到他的意思?他若是主战,此事必定好办。他若是主和,恐怕就得费些周张。”   我不明其意,仍旧不说话。阮修之道:“你多探探他的意思,为父才好行事。”他见我一直不语,只得叹道:“璃儿,我知道你长大了,凡事都有了主意。不过此事关系重大,切忌不可任性!难道你不想为你父王报仇吗?”   我不动声色道:“好。我听你的。”   阮修之微微一怔,面色无波,只道:“你先回去歇着吧。”   我出了波心亭,一路上子默跟在我身后无话。我不由得停下脚步,思索再三,叹道:“子默,你跟了我多久了?”   子默道:“有十年了吧。”   我淡淡道:“十年了,我都没有听过你提起你的家人?”   子默顿了顿道:“子默是个孤儿,没有家人。”   我不由问道:“哦?那你怎么去了凌宵宫?你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吗?”   子默道:“我……父母都死了,是老爷救了我,送我去的凌宵宫。”   我一愣,先前她说阮修之对她有恩,难道就是这件事?却听子默犹豫道:“此事子默从不曾对外人说过。除了老爷与宫主,没人知道。今天告诉小姐,只是……希望小姐不要猜疑。”   我笑着向她看去:“我猜疑什么?子默对我是否忠心,我心里有数。”   她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不再说话。我慢慢地回了静漪园,娘竟然还在等我。见我回去,担心问道:“你爹找你去做什么?”   我淡淡地笑了笑,道:“娘不用担心,爹爹只是问问我在王府的情况,让我小心谨慎。”   娘想了想,欲言又止,我问道:“女儿有件事一直不明白,娘何以如此肯定,明南王便是我们的大仇人?当年告密之人是谁,如今不是还不得而知吗?”   娘恨恨道:“虽然没有证据,但肯定就是他。否则京城之中官员众多,为何皇上却独独召他进京?”   我想了想道:“娘,皇上召他进京,想必是因为他手中有兵,父王当时已有十五万兵马在手,皇上隐有忌惮,怕是服不了众。依孩儿之见,那告密之人处心积虑,设下此等毒计陷害父王,却非一朝一夕的事,此人能在王府中藏匿龙袍御玺,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却不知当年查办此案的官员是谁?”   娘咬牙道:“还能是谁!自然就是明南王!”   我暗暗一惊,却又释然道:“此案已令皇上震怒,欲翻案确实比登天还难!”   娘怒道:“璃儿!你才嫁去王府几月?如今为何处处帮着明南王说话?!难不成你当真对他动了情,忘了自己身上的血海深仇?”   我叹了口气,心想这些年来,想必娘被阮修之灌输了不少的仇恨之意,要想让她改变想法怕是很难,于是连忙安抚道:“娘想多了,女儿只是想把这件事彻底地搞个清楚。再说前明南王已经死了,就算他做了什么可恨之事,也与现明南王没什么关系呀!”   我见娘已经勃然变色,心想这种观念古人自然是无法接受的,连忙又道:“娘放心,如果那明南王当真是我们的大仇家,女儿自然是不会放过他的。”   娘这才缓了缓脸色,却又愁道:“你在王府,要好好保重。娘只希望你能早一日回到娘的身边来,再不要在那个恶贼的手中!”   我无语,只说夜深了,唤了碧叶送她回凝香园。第二日用过午饭,方才慢慢地回了辅政王府。东方汐不在府中,周益安只说天威将军请他去府上商议要事,恐怕晚饭不会回来吃了。   昨夜一夜不曾睡好,反复做梦,不由得精神不济,身困心乏。饭也没怎么吃,就睡下了。一觉到天明,东方汐竟然不曾回我真意园,不觉有些奇怪。让青荷去快意园中问问,昭然回话说王爷昨夜不曾回府,心中更加疑惑。   直到傍晚时分,东方汐才回到王府,我见他神色之间全无半分异色,难免有些不快,叹声问道:“你昨晚为何不回府?”   他懒懒地倒在软椅之中,闭了闭眼,道:“赫连越拉着本王,非要讲什么攻守之道,一夜未曾睡好,唉!当这个辅政王还真是不易啊!”   我怔了一怔,脱口道:“当真如此?还没开战呢?天威将军就如此着急了?”   东方汐浅笑道:“朝中党争不断,当然要未雨绸缪。怎么样?你这次回家,可是高兴了?”   我笑了笑道:“挺好啊。娘还说,我若生了个女儿,就叫真儿,你觉得可好?”   东方汐喃喃道:“真儿?好!好!好名字。”   我走到他身边,见他神情似有几分疲惫,略略软了软心,道:“你累了,就先歇歇。”   他半睁双眸瞧了我一眼,却将我揽进怀里,轻声道:“本王见了心璃,自然就不累了。我那岳父大人,可有跟你说什么?”   我不由一愣,淡淡道:“没说什么。只是让我保重身体。怎么了?”   他笑道:“哦?难道就没问你,我待你好不好?”   我笑了笑,道:“你待我好不好,爹爹见了我,自然就知道了。”   东方汐放开我,倒在软榻之上,似不经意道:“战事将起,朝中主战声一片。难得此次众人口径如此一致,想必都是揣测到圣意也是主战。阮相是聪明人,虽然没有表明态度,却定是早有主意。他几次三番跟我说让你回家去看看,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跟你说?”   我心头一跳,连忙道:“这些朝中之事,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主战主和,其实还不是皇上说了算。我操那些心干什么?”   东方汐复又看向我,脸色无波,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看了半晌,却忽然笑道:“朝中势力向来是阮相一派,赫连将军一派,自我入朝以来,党争日渐激烈,皇上已经甚为不满。我虽立你为正妃,却从未表示加入党争之列,你若是有空,不如多帮我劝劝岳父大人,不可太过有违圣意,以免惹出祸端。”   他笑意越深,我越觉得心惊。这一番话似乎在明明白白地提醒我,切切不可以为他会与阮修之同一个鼻孔出气。若我插手其间,恐怕是适得其反,更讨不到半点好处。只是他为何会怀疑我?只因为我姓阮吗?还是他早已看出阮修之别有用心,反倒是利用我去提醒他?   他见我没有说话,却轻笑了一下,招招手道:“过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地走了过去,他将手轻轻覆在我的肚子上,说道:“现在你什么事都不要理,只要好好保重身子,为我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就好。”   我心中微凉,却支吾道:“父亲……”   东方汐道:“阮相那里,我自然知道怎么办。只是党争越是激烈,皇上就越是烦恼。这烦恼要积到有一天皇上再也受不了,就……”   我一惊,失声道:“就会怎样?”   东方汐笑道:“就会让它……永远消失。” 第二卷:第55章落胎(上)第56章落胎(下)   近几日天气很好,我却心神难安。听那天东方汐说了那样一番话,想必是皇上已经对朝中官员党争之事不满到极点。永远消失……难道皇帝终于忍不住要拿他们开刀了?   不知是不是我想的事情太多,神思恍惚,偶尔会觉得腹部不适,想着怀孕不过三个月,可能是还有些不太舒服适应的缘故,也没太在意。   东方汐还是照旧,每日宿在我真意园中,却再也不提朝中之事。青荷整日里心事重重,心神恍惚,碧叶也不复从前那般直性乐观,终日里只是低头做事,想必朱络之死给了她很大的打击,只是不知如何去安慰她。比较起来,珏儿倒是越来越贴心,我也慢慢地把一些事情交给她去打理。大夫每隔三日便会来我真意园里问脉,东方汐越是紧张我腹中的孩子,我就越发地不安。这种不安究竟为何,我自己也说不上来。秋日渐凉,人也越来越懒,然而冥冥之中,我隐隐地感觉到,这一切的平静,很快都会改变。   一日午后,我正歪在榻上打盹,非烟携了璧儿过来探我,我见她气息不稳,步履轻浮,连忙让她坐了,叫青荷奉了茶来。口中轻斥道:“姐姐身子不好,不在屋里好好歇着,过来做什么?”   非烟淡笑了一下,轻声道:“妹妹如今有了身孕,可要好好保重。我这也是没事,所以才过来看看。前些日子我听说妹妹身子不爽,胎象不是很稳,我还跟王爷说,好在我那儿还有一些百花玉参丸,对孕妇极好,想拿来给你试试。”   我愣了愣,道:“这……有劳姐姐费心了。”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这百花玉参丸既然是对孕妇好,为何她自己不留着用?当下又道:“既是好药,姐姐还是留着吧,有朝一日你有喜了,也用得上。”   非烟一怔,眼中浮出雾色,神色之间哀伤难掩,只是浅笑道:“妹妹不必为姐姐操心,我知你是个明白人,不妨实话告诉妹妹,我这身子……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我不由愣住,却见她笑道:“让妹妹见笑了。我十四岁时身子受过大伤,大夫说一生都不会生育,王爷……只是于心不忍,才会将我收进房里。姐姐看得出来,他待妹妹你……才是一番真心,只是……不知妹妹的心……可在王爷身上?”   我不自在地转过了头,心想她在试探我么?只得浅笑道:“姐姐说这话就见外了,你我姐妹都服侍王爷的人,自然应当对王爷尽心尽意。”   非烟轻叹道:“王爷……自幼在王府里长大,看尽了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之事,就算是亲如手足,也免不了互相倾轧,暗地算计。他心思沉重,却不是狠毒无情之人,他对妹妹之心,从不曾有丝毫怠慢,我……只是个半废之人,只盼他身边能有个真正知心知暖之人,也就安心了……”   我垂下眼叹道:“姐姐别这么说。你要这样说,妹妹怕是……无地自容了。我也不是木头,他待我之心,我自是明白的。”   非烟抬眼来看我,竟有一丝宽慰之意,慢慢地站了起来,淡笑道:“这样就好。妹妹好好保重身子,我先回去了。”   我只得唤了碧叶送她出门,心中却不明白她说这些话究竟是何用意,来告诉我东方汐对我是真心?她的举手投足,一举一动,哪一丝哪一毫不在说明她对东方汐是多么地痴情真挚!这世上有哪一个女子,可以爱得这么大方,将自己心爱的男子生生地推给他人?!   想到这里,心中竟止不住地悲凉起来。她这样一个美丽温柔的女子,将一生的情恋,交给一个完全不会对她有半分男女情爱的男人,究竟是痴,还是错?   我歪在榻上沉思,无心做事。青荷见了,只当我是不舒服,连忙道:“小姐身上不爽吗?不如奴婢把这百花玉参丸给小姐服一粒如何?方才璧儿跟奴婢说,这百花玉参丸和温酒服下效果最好,奴婢这就去温一点米酒来,可好?”   我点了点头,青荷方才去取了酒来,我端在嘴边,见那百花玉参丸是一粒琥珀色弹珠大小的丸子,香气扑鼻,倒没有半分难闻的药味,当下神清气爽,十分舒服。正要以温酒送下,却见珏儿站在门口,神色慌张,惊得几乎快要叫出声来,心下一沉,缓缓将酒挪开了一点,她抚了抚心口,似松了一口气。我向青荷看去,见她神色平淡,神色之间却有一分犹疑慌张,不由得淡笑道:“这药当真是好呢!真香啊。”说着和着酒浅抿了一口,才又道:“青荷,你去请文昕来,我有事问她。”   青荷应声去了,珏儿见她出了院子,连忙跑过来一把将我手中的酒夺了下来,轻声急道:“王妃!方才奴婢那样跟您使眼色,你怎么还喝?”   我沉下脸来,疑道:“难道这药有什么古怪?”   珏儿急道:“药没有,是这酒……哎呀,刚才奴婢见她往这酒里下了点东西,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所以奴婢才会着急……”   我一惊,看着那酒,腹中一阵绞痛,青荷呀,青荷,我百般厚待于你,想不到你竟然……当下心沉如坠,手竟止不住抖个不停。只是道:“好,好,珏儿,你……”   珏儿见我神色不对,急得不行,叫道:“王妃你怎么了?奴婢这就请大夫去!”   我捂着肚子,喘了一口气,道:“我没事,刚才我根本就没吃那酒。珏儿,你听着,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说,知道吗?”   珏儿急道:“王妃!她都这样了,你为何还要袒护她?”   我咬了咬牙道:“我不是袒护她,只是时候未到。你去做事吧,就当什么也不知道,明白吗?”   珏儿只得退了出去,过了一会,文昕进来,我叫她在身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她神色不安,欲言又止,见我脸色沉重,只得退了下去。   傍晚时,我便说身上不舒服,东方汐连忙请了大夫来,大夫说是怕是吃了些大凉之物,故胎象不稳。东方汐微有薄怒,将青荷碧叶珏儿叫来细细地询问,我只得假意道:“也没有什么大碍,你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东方汐沉声道:“你们是王妃身边最亲近的人,平日里吃的用的,哪一样不经你们之手?为何还这般不小心?说,今天王妃到底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过了半晌,方才听青荷轻声道:“小姐每日所吃之物,都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今天烟夫人过来,送了小姐几粒百花玉参丸……”   东方汐疑道:“非烟?那百花玉参丸是养胎之物,应该并无不妥。”众人都不说话,东方汐又道:“来人!去请烟夫人过来。”   我连忙道:“不必了吧。姐姐好意来看我,赠我药丸,怎么会有害我之心?”   东方汐道:“药丸呢?还有吗?”青荷忙将剩下的药丸拿了出来,东方汐仔细地查看,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不吭一声,起身便走。我心一惊,忙道:“珏儿,跟去看看。”   过了半晌,珏儿来回话,只说东方汐在如烟阁问了烟夫人几句话,神色十分凝重不快,烟夫人哭了半晌,他也没理,便自走了。   我叹了一口气,呆坐了一会儿,便推说身上不适,闭门早早地歇了。只让碧叶在门外守着,若是东方汐过来,只说我不舒服睡下了,惊动不得,让他回去快意园去。   睡至半夜,悠悠地醒了,心头却似压着一块千斤巨石,闷得慌乱。走到那后窗边上,望着那窗外黑暗的池塘发呆。却恍然见有暗影一闪,心中一动,连忙换了衣服,出了内室唤道:“碧叶!”   碧叶应声而入,我轻声道:“换衣服,随我来。”碧叶不解,只得随我出了院门,却见文昕立于门口,我皱了皱眉,文昕见我出来,吃了一惊,连忙道:“外边寒,小姐怎么出来了?”   我冷冷道:“你见她出去了,为何不报?”   文昕沉默一会,忧心叹道:“小姐要保重身子,何苦如此?”   我闭了闭眼,叹气道:“走吧,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否则谁也控制不了了。”   文昕无奈,只得随我出了门。走到左边院墙,仔细观察,果然有人翻墙出外的痕迹。碧叶文昕小心带着我出了院墙,一路追踪,越走我越心惊,竟到了阮府后院外的一处小山亭后。   文昕与碧叶到了此处,不敢再前行,只找了一处隐蔽之地,藏身屏息,仔细观察。我心下正在疑惑,却忽然听到一人道:“我不是告诉你,没有大事,不必非来见我吗?”   我大惊,竟然是阮修之的声音,却听一女子道:“老爷……我……我想来跟老爷请辞!”那是青荷,虽然我已然有数,却仍然心中一痛,捏紧了文昕的手,文昕向我看来,眼中忧色又增。我只得淡然地笑了笑,让她放心。   阮修之道:“青荷,你可是忘了八岁进府时跟老爷我说过什么?”   青荷半晌方道:“青荷没忘。只是……家中父亲年事已高,恐怕时日无多,青荷……青荷实在不孝,想在他老人家跟前再多尽尽孝心。”   阮修之冷冷道:“你若是真有孝心,就不该跟我说这样的话!你要清楚,你一家人能不能过得好,就全在你……”   青荷惊道:“老爷!求老爷放过他们,他们不过是平凡百姓,对老爷您……根本就一无用处!”   阮修之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没把他们怎么样!只要你好好帮我做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他们!”   青荷似已有哭泣之声,颤声道:“老爷让青荷做什么,青荷自当从命。只是奴婢……愚钝,不明白老爷的良苦用心。那日老爷让奴婢带小姐去千荷丽景,险些要了小姐的性命,后来,又让奴婢写了遣退令给昕公子,说是送她回凌宵宫才是上策,却又差点害死了昕公子,如今……”   阮修之喝斥道:“如今怎样?你不用理那么多,总之我让你做什么,你照做就是!”   青荷低泣道:“老爷!小姐如今有了身孕,胎象一向不稳,奴婢怎么能……万一有个闪失,奴婢有何颜面,去见小姐!”   阮修之道:“你怎么就这么糊涂?!我这样做,无非也是为了璃儿好!那非烟一日不除,璃儿如何能独宠?今天之事,我没怪你自作主张,你倒是反问起我来了!”   青荷急道:“老爷!小姐腹中的孩子,也是老爷的亲外孙啊!您怎么下得了手?烟夫人温婉贤良,从来就不跟小姐争什么,老爷……”   阮修之断然喝道:“够了!我不需要你来教我做事!总之这次失了良机,你必需再找机会,不然……你就不要怪我……”   青荷没有说话,隐有哭声传来,我心中巨痛,手已在微微颤抖。却听得青荷痛道:“老爷,青荷没用,求老爷您将我卖了也好,送走也好,怎么都好,总之青荷再不愿做这些害人之事!青荷……真的下不去手!”   阮修之气道:“你!你好大的胆子!难道你当真就不顾你父母兄弟?”   我忽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利器划破空气之声,心中顿时生起一股不祥之兆,已经顾不得藏身,连忙往声音那方看去,只见青荷拔出一把匕首,比在自己的胸前,眼神之中竟然已有必死之意,只听她凄然道:“老爷若执意如此,青荷……只有一死……”   我心中大惊,失声叫道:“青荷!”   众人见我冲了过去,均大惊失色,我已经顾不得其他,想一把抓住青荷手中的匕首,青荷反身一转,避开了我,“扑”地一声,匕首已然刺入她的胸前。   我又惊又痛,连忙将她扶在一旁,文昕与碧叶已经快步冲到跟前,围在我身边,我抓住青荷的手,鲜血从她的胸前汩汩而出,令人触目惊心,我泪眼模糊,已经语不成声:“你……你为何这么傻?”   青荷喘息道:“小姐……奴婢对不起你!不能……再服侍你……你要多多保重!你对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来世做牛做马,一定报答!”   我哭道:“你别说了,我们去找大夫,你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青荷紧紧地抓住我,拼着最后的一口气道:“不……小姐……奴婢求小姐答应一件事……一件事,帮我照顾我的家人……”   我的眼泪不停地下掉,止不住道:“好,好,我答应,我担保他们都好好的。”   青荷手一松,已然断了气。我木然呆住,又悲又怒,猛然抬起头去看阮修之,已经全然掩不住浓浓的恨意,用尽力气吼道:“你!你逼死了她!”   阮修之面无表情,只冷冷道:“没用的东西!动不动就寻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已经掐进肉里,一步一步地走到他的跟前,咬牙切齿道:“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阮修之厉声道:“璃儿!凡成大事者,不能拘小节!她既不为我所用,死不足惜!”   我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恨恨道:“你千方百计,要我嫁进明南王府,然后又不惜动用卑鄙的手段,控制我身边的人,究竟为何?你既然不相信我,何必又要我嫁给明南王?”   阮修之双目如电,死死地看着我,缓缓道:“为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璃儿。你难道忘了自己背负着什么吗?”   我冷冷喝道:“够了!我不想再听你那一番复仇之论!”我面对着他,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压低嗓音,恨恨道:“从头到尾,都只你一人在说明南王是我的大仇人!可惜当年告密之人是谁,根本就无从定论!你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你为了满足你自己个人的野心!何曾真正把我当成女儿在看待?”   阮修之微微怔住,眼中已有怒气,只声道:“璃儿,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嗯?越来越不把爹爹放在眼里!”   我转过头,不再看他,冷冷道:“那女儿敢问爹爹一句,爹爹何时曾真正将女儿放在心上?爹爹做任何事,可曾真正为女儿着想?”说着,我猛地回头看他,逼问道:“还是爹爹为了你所谓的大事,根本就只是当女儿是一颗任你摆布的棋子?!”   阮修之忍耐半晌,似在平复怒气,忽然笑道:“璃儿怎么这么说?你是爹爹最疼爱的女儿,爹爹怎么会不为你着想?你别想太多,赶紧回去休息。免得被王府中人发现,不好交待。至于青荷,我会找人将她安葬,你就说已经让她回家侍奉双亲,也有个交待。”   我不置信地看着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当前,居然可以这么冷酷无情!他究竟是个什么人?!我直直地看着他,几乎快要将牙齿咬碎,却听他沉声道:“文昕,碧叶,今晚之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否则对你们小姐,有害无益!明白吗?”   文昕碧叶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我。阮修之见状,似已按捺不住愤怒,正要说话,我长叹一口气,慢慢地走到青荷身边,那匕首仍然插在她的胸前,鲜血已经将她的衣衫染红,那张漂亮的脸苍白无比,一双明眸浅浅地垂着,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神采。想起我在这个时空醒来那个夜晚,初见她时的那种明媚,她是那样聪慧伶俐,温暖可人,一心一意地待我好,不由得心如刀绞,痛彻心肺。手抚向她的脸颊,眼泪再也止不住。   文昕见状极为不忍,将我扶了起来,我极力忍住眼泪,沉声道:“文昕,你将青荷好好安葬,再想个办法去通知她的家里人,只说是得病不治,多给些钱安抚。”   文昕点了点头,红着眼没有说话。我复又看向阮修之,一字一句地说:“你听好,如果你不想我以后什么都跟你对着干,你就不要再去骚扰她的家人。否则,你不当我是女儿,我也不再当你是父亲!”   说完,我直直地走了,走了三步,却再也没有力气,倒了下去,只觉得腿间有一股热流漫延开来,听得碧叶一声惊叫,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近几日天气很好,我却心神难安。听那天东方汐说了那样一番话,想必是皇上已经对朝中官员党争之事不满到极点。永远消失……难道皇帝终于忍不住要拿他们开刀了?   不知是不是我想的事情太多,神思恍惚,偶尔会觉得腹部不适,想着怀孕不过三个月,可能是还有些不太舒服适应的缘故,也没太在意。   东方汐还是照旧,每日宿在我真意园中,却再也不提朝中之事。青荷整日里心事重重,心神恍惚,碧叶也不复从前那般直性乐观,终日里只是低头做事,想必朱络之死给了她很大的打击,只是不知如何去安慰她。比较起来,珏儿倒是越来越贴心,我也慢慢地把一些事情交给她去打理。大夫每隔三日便会来我真意园里问脉,东方汐越是紧张我腹中的孩子,我就越发地不安。这种不安究竟为何,我自己也说不上来。秋日渐凉,人也越来越懒,然而冥冥之中,我隐隐地感觉到,这一切的平静,很快都会改变。   一日午后,我正歪在榻上打盹,非烟携了璧儿过来探我,我见她气息不稳,步履轻浮,连忙让她坐了,叫青荷奉了茶来。口中轻斥道:“姐姐身子不好,不在屋里好好歇着,过来做什么?”   非烟淡笑了一下,轻声道:“妹妹如今有了身孕,可要好好保重。我这也是没事,所以才过来看看。前些日子我听说妹妹身子不爽,胎象不是很稳,我还跟王爷说,好在我那儿还有一些百花玉参丸,对孕妇极好,想拿来给你试试。”   我愣了愣,道:“这……有劳姐姐费心了。”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这百花玉参丸既然是对孕妇好,为何她自己不留着用?当下又道:“既是好药,姐姐还是留着吧,有朝一日你有喜了,也用得上。”   非烟一怔,眼中浮出雾色,神色之间哀伤难掩,只是浅笑道:“妹妹不必为姐姐操心,我知你是个明白人,不妨实话告诉妹妹,我这身子……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我不由愣住,却见她笑道:“让妹妹见笑了。我十四岁时身子受过大伤,大夫说一生都不会生育,王爷……只是于心不忍,才会将我收进房里。姐姐看得出来,他待妹妹你……才是一番真心,只是……不知妹妹的心……可在王爷身上?”   我不自在地转过了头,心想她在试探我么?只得浅笑道:“姐姐说这话就见外了,你我姐妹都服侍王爷的人,自然应当对王爷尽心尽意。”   非烟轻叹道:“王爷……自幼在王府里长大,看尽了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之事,就算是亲如手足,也免不了互相倾轧,暗地算计。他心思沉重,却不是狠毒无情之人,他对妹妹之心,从不曾有丝毫怠慢,我……只是个半废之人,只盼他身边能有个真正知心知暖之人,也就安心了……”   我垂下眼叹道:“姐姐别这么说。你要这样说,妹妹怕是……无地自容了。我也不是木头,他待我之心,我自是明白的。”   非烟抬眼来看我,竟有一丝宽慰之意,慢慢地站了起来,淡笑道:“这样就好。妹妹好好保重身子,我先回去了。”   我只得唤了碧叶送她出门,心中却不明白她说这些话究竟是何用意,来告诉我东方汐对我是真心?她的举手投足,一举一动,哪一丝哪一毫不在说明她对东方汐是多么地痴情真挚!这世上有哪一个女子,可以爱得这么大方,将自己心爱的男子生生地推给他人?!   想到这里,心中竟止不住地悲凉起来。她这样一个美丽温柔的女子,将一生的情恋,交给一个完全不会对她有半分男女情爱的男人,究竟是痴,还是错?   我歪在榻上沉思,无心做事。青荷见了,只当我是不舒服,连忙道:“小姐身上不爽吗?不如奴婢把这百花玉参丸给小姐服一粒如何?方才璧儿跟奴婢说,这百花玉参丸和温酒服下效果最好,奴婢这就去温一点米酒来,可好?”   我点了点头,青荷方才去取了酒来,我端在嘴边,见那百花玉参丸是一粒琥珀色弹珠大小的丸子,香气扑鼻,倒没有半分难闻的药味,当下神清气爽,十分舒服。正要以温酒送下,却见珏儿站在门口,神色慌张,惊得几乎快要叫出声来,心下一沉,缓缓将酒挪开了一点,她抚了抚心口,似松了一口气。我向青荷看去,见她神色平淡,神色之间却有一分犹疑慌张,不由得淡笑道:“这药当真是好呢!真香啊。”说着和着酒浅抿了一口,才又道:“青荷,你去请文昕来,我有事问她。”   青荷应声去了,珏儿见她出了院子,连忙跑过来一把将我手中的酒夺了下来,轻声急道:“王妃!方才奴婢那样跟您使眼色,你怎么还喝?”   我沉下脸来,疑道:“难道这药有什么古怪?”   珏儿急道:“药没有,是这酒……哎呀,刚才奴婢见她往这酒里下了点东西,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所以奴婢才会着急……”   我一惊,看着那酒,腹中一阵绞痛,青荷呀,青荷,我百般厚待于你,想不到你竟然……当下心沉如坠,手竟止不住抖个不停。只是道:“好,好,珏儿,你……”   珏儿见我神色不对,急得不行,叫道:“王妃你怎么了?奴婢这就请大夫去!”   我捂着肚子,喘了一口气,道:“我没事,刚才我根本就没吃那酒。珏儿,你听着,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说,知道吗?”   珏儿急道:“王妃!她都这样了,你为何还要袒护她?”   我咬了咬牙道:“我不是袒护她,只是时候未到。你去做事吧,就当什么也不知道,明白吗?”   珏儿只得退了出去,过了一会,文昕进来,我叫她在身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她神色不安,欲言又止,见我脸色沉重,只得退了下去。   傍晚时,我便说身上不舒服,东方汐连忙请了大夫来,大夫说是怕是吃了些大凉之物,故胎象不稳。东方汐微有薄怒,将青荷碧叶珏儿叫来细细地询问,我只得假意道:“也没有什么大碍,你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东方汐沉声道:“你们是王妃身边最亲近的人,平日里吃的用的,哪一样不经你们之手?为何还这般不小心?说,今天王妃到底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过了半晌,方才听青荷轻声道:“小姐每日所吃之物,都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今天烟夫人过来,送了小姐几粒百花玉参丸……”   东方汐疑道:“非烟?那百花玉参丸是养胎之物,应该并无不妥。”众人都不说话,东方汐又道:“来人!去请烟夫人过来。”   我连忙道:“不必了吧。姐姐好意来看我,赠我药丸,怎么会有害我之心?”   东方汐道:“药丸呢?还有吗?”青荷忙将剩下的药丸拿了出来,东方汐仔细地查看,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不吭一声,起身便走。我心一惊,忙道:“珏儿,跟去看看。”   过了半晌,珏儿来回话,只说东方汐在如烟阁问了烟夫人几句话,神色十分凝重不快,烟夫人哭了半晌,他也没理,便自走了。   我叹了一口气,呆坐了一会儿,便推说身上不适,闭门早早地歇了。只让碧叶在门外守着,若是东方汐过来,只说我不舒服睡下了,惊动不得,让他回去快意园去。   睡至半夜,悠悠地醒了,心头却似压着一块千斤巨石,闷得慌乱。走到那后窗边上,望着那窗外黑暗的池塘发呆。却恍然见有暗影一闪,心中一动,连忙换了衣服,出了内室唤道:“碧叶!”   碧叶应声而入,我轻声道:“换衣服,随我来。”碧叶不解,只得随我出了院门,却见文昕立于门口,我皱了皱眉,文昕见我出来,吃了一惊,连忙道:“外边寒,小姐怎么出来了?”   我冷冷道:“你见她出去了,为何不报?”   文昕沉默一会,忧心叹道:“小姐要保重身子,何苦如此?”   我闭了闭眼,叹气道:“走吧,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否则谁也控制不了了。”   文昕无奈,只得随我出了门。走到左边院墙,仔细观察,果然有人翻墙出外的痕迹。碧叶文昕小心带着我出了院墙,一路追踪,越走我越心惊,竟到了阮府后院外的一处小山亭后。   文昕与碧叶到了此处,不敢再前行,只找了一处隐蔽之地,藏身屏息,仔细观察。我心下正在疑惑,却忽然听到一人道:“我不是告诉你,没有大事,不必非来见我吗?”   我大惊,竟然是阮修之的声音,却听一女子道:“老爷……我……我想来跟老爷请辞!”那是青荷,虽然我已然有数,却仍然心中一痛,捏紧了文昕的手,文昕向我看来,眼中忧色又增。我只得淡然地笑了笑,让她放心。   阮修之道:“青荷,你可是忘了八岁进府时跟老爷我说过什么?”   青荷半晌方道:“青荷没忘。只是……家中父亲年事已高,恐怕时日无多,青荷……青荷实在不孝,想在他老人家跟前再多尽尽孝心。”   阮修之冷冷道:“你若是真有孝心,就不该跟我说这样的话!你要清楚,你一家人能不能过得好,就全在你……”   青荷惊道:“老爷!求老爷放过他们,他们不过是平凡百姓,对老爷您……根本就一无用处!”   阮修之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没把他们怎么样!只要你好好帮我做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他们!”   青荷似已有哭泣之声,颤声道:“老爷让青荷做什么,青荷自当从命。只是奴婢……愚钝,不明白老爷的良苦用心。那日老爷让奴婢带小姐去千荷丽景,险些要了小姐的性命,后来,又让奴婢写了遣退令给昕公子,说是送她回凌宵宫才是上策,却又差点害死了昕公子,如今……”   阮修之喝斥道:“如今怎样?你不用理那么多,总之我让你做什么,你照做就是!”   青荷低泣道:“老爷!小姐如今有了身孕,胎象一向不稳,奴婢怎么能……万一有个闪失,奴婢有何颜面,去见小姐!”   阮修之道:“你怎么就这么糊涂?!我这样做,无非也是为了璃儿好!那非烟一日不除,璃儿如何能独宠?今天之事,我没怪你自作主张,你倒是反问起我来了!”   青荷急道:“老爷!小姐腹中的孩子,也是老爷的亲外孙啊!您怎么下得了手?烟夫人温婉贤良,从来就不跟小姐争什么,老爷……”   阮修之断然喝道:“够了!我不需要你来教我做事!总之这次失了良机,你必需再找机会,不然……你就不要怪我……”   青荷没有说话,隐有哭声传来,我心中巨痛,手已在微微颤抖。却听得青荷痛道:“老爷,青荷没用,求老爷您将我卖了也好,送走也好,怎么都好,总之青荷再不愿做这些害人之事!青荷……真的下不去手!”   阮修之气道:“你!你好大的胆子!难道你当真就不顾你父母兄弟?”   我忽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利器划破空气之声,心中顿时生起一股不祥之兆,已经顾不得藏身,连忙往声音那方看去,只见青荷拔出一把匕首,比在自己的胸前,眼神之中竟然已有必死之意,只听她凄然道:“老爷若执意如此,青荷……只有一死……”   我心中大惊,失声叫道:“青荷!”   众人见我冲了过去,均大惊失色,我已经顾不得其他,想一把抓住青荷手中的匕首,青荷反身一转,避开了我,“扑”地一声,匕首已然刺入她的胸前。   我又惊又痛,连忙将她扶在一旁,文昕与碧叶已经快步冲到跟前,围在我身边,我抓住青荷的手,鲜血从她的胸前汩汩而出,令人触目惊心,我泪眼模糊,已经语不成声:“你……你为何这么傻?”   青荷喘息道:“小姐……奴婢对不起你!不能……再服侍你……你要多多保重!你对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来世做牛做马,一定报答!”   我哭道:“你别说了,我们去找大夫,你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青荷紧紧地抓住我,拼着最后的一口气道:“不……小姐……奴婢求小姐答应一件事……一件事,帮我照顾我的家人……”   我的眼泪不停地下掉,止不住道:“好,好,我答应,我担保他们都好好的。”   青荷手一松,已然断了气。我木然呆住,又悲又怒,猛然抬起头去看阮修之,已经全然掩不住浓浓的恨意,用尽力气吼道:“你!你逼死了她!”   阮修之面无表情,只冷冷道:“没用的东西!动不动就寻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已经掐进肉里,一步一步地走到他的跟前,咬牙切齿道:“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阮修之厉声道:“璃儿!凡成大事者,不能拘小节!她既不为我所用,死不足惜!”   我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恨恨道:“你千方百计,要我嫁进明南王府,然后又不惜动用卑鄙的手段,控制我身边的人,究竟为何?你既然不相信我,何必又要我嫁给明南王?”   阮修之双目如电,死死地看着我,缓缓道:“为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璃儿。你难道忘了自己背负着什么吗?”   我冷冷喝道:“够了!我不想再听你那一番复仇之论!”我面对着他,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压低嗓音,恨恨道:“从头到尾,都只你一人在说明南王是我的大仇人!可惜当年告密之人是谁,根本就无从定论!你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你为了满足你自己个人的野心!何曾真正把我当成女儿在看待?”   阮修之微微怔住,眼中已有怒气,只声道:“璃儿,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嗯?越来越不把爹爹放在眼里!”   我转过头,不再看他,冷冷道:“那女儿敢问爹爹一句,爹爹何时曾真正将女儿放在心上?爹爹做任何事,可曾真正为女儿着想?”说着,我猛地回头看他,逼问道:“还是爹爹为了你所谓的大事,根本就只是当女儿是一颗任你摆布的棋子?!”   阮修之忍耐半晌,似在平复怒气,忽然笑道:“璃儿怎么这么说?你是爹爹最疼爱的女儿,爹爹怎么会不为你着想?你别想太多,赶紧回去休息。免得被王府中人发现,不好交待。至于青荷,我会找人将她安葬,你就说已经让她回家侍奉双亲,也有个交待。”   我不置信地看着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当前,居然可以这么冷酷无情!他究竟是个什么人?!我直直地看着他,几乎快要将牙齿咬碎,却听他沉声道:“文昕,碧叶,今晚之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否则对你们小姐,有害无益!明白吗?”   文昕碧叶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我。阮修之见状,似已按捺不住愤怒,正要说话,我长叹一口气,慢慢地走到青荷身边,那匕首仍然插在她的胸前,鲜血已经将她的衣衫染红,那张漂亮的脸苍白无比,一双明眸浅浅地垂着,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神采。想起我在这个时空醒来那个夜晚,初见她时的那种明媚,她是那样聪慧伶俐,温暖可人,一心一意地待我好,不由得心如刀绞,痛彻心肺。手抚向她的脸颊,眼泪再也止不住。   文昕见状极为不忍,将我扶了起来,我极力忍住眼泪,沉声道:“文昕,你将青荷好好安葬,再想个办法去通知她的家里人,只说是得病不治,多给些钱安抚。”   文昕点了点头,红着眼没有说话。我复又看向阮修之,一字一句地说:“你听好,如果你不想我以后什么都跟你对着干,你就不要再去骚扰她的家人。否则,你不当我是女儿,我也不再当你是父亲!”   说完,我直直地走了,走了三步,却再也没有力气,倒了下去,只觉得腿间有一股热流漫延开来,听得碧叶一声惊叫,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近几日天气很好,我却心神难安。听那天东方汐说了那样一番话,想必是皇上已经对朝中官员党争之事不满到极点。永远消失……难道皇帝终于忍不住要拿他们开刀了?   不知是不是我想的事情太多,神思恍惚,偶尔会觉得腹部不适,想着怀孕不过三个月,可能是还有些不太舒服适应的缘故,也没太在意。   东方汐还是照旧,每日宿在我真意园中,却再也不提朝中之事。青荷整日里心事重重,心神恍惚,碧叶也不复从前那般直性乐观,终日里只是低头做事,想必朱络之死给了她很大的打击,只是不知如何去安慰她。比较起来,珏儿倒是越来越贴心,我也慢慢地把一些事情交给她去打理。大夫每隔三日便会来我真意园里问脉,东方汐越是紧张我腹中的孩子,我就越发地不安。这种不安究竟为何,我自己也说不上来。秋日渐凉,人也越来越懒,然而冥冥之中,我隐隐地感觉到,这一切的平静,很快都会改变。   一日午后,我正歪在榻上打盹,非烟携了璧儿过来探我,我见她气息不稳,步履轻浮,连忙让她坐了,叫青荷奉了茶来。口中轻斥道:“姐姐身子不好,不在屋里好好歇着,过来做什么?”   非烟淡笑了一下,轻声道:“妹妹如今有了身孕,可要好好保重。我这也是没事,所以才过来看看。前些日子我听说妹妹身子不爽,胎象不是很稳,我还跟王爷说,好在我那儿还有一些百花玉参丸,对孕妇极好,想拿来给你试试。”   我愣了愣,道:“这……有劳姐姐费心了。”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这百花玉参丸既然是对孕妇好,为何她自己不留着用?当下又道:“既是好药,姐姐还是留着吧,有朝一日你有喜了,也用得上。”   非烟一怔,眼中浮出雾色,神色之间哀伤难掩,只是浅笑道:“妹妹不必为姐姐操心,我知你是个明白人,不妨实话告诉妹妹,我这身子……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我不由愣住,却见她笑道:“让妹妹见笑了。我十四岁时身子受过大伤,大夫说一生都不会生育,王爷……只是于心不忍,才会将我收进房里。姐姐看得出来,他待妹妹你……才是一番真心,只是……不知妹妹的心……可在王爷身上?”   我不自在地转过了头,心想她在试探我么?只得浅笑道:“姐姐说这话就见外了,你我姐妹都服侍王爷的人,自然应当对王爷尽心尽意。”   非烟轻叹道:“王爷……自幼在王府里长大,看尽了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之事,就算是亲如手足,也免不了互相倾轧,暗地算计。他心思沉重,却不是狠毒无情之人,他对妹妹之心,从不曾有丝毫怠慢,我……只是个半废之人,只盼他身边能有个真正知心知暖之人,也就安心了……”   我垂下眼叹道:“姐姐别这么说。你要这样说,妹妹怕是……无地自容了。我也不是木头,他待我之心,我自是明白的。”   非烟抬眼来看我,竟有一丝宽慰之意,慢慢地站了起来,淡笑道:“这样就好。妹妹好好保重身子,我先回去了。”   我只得唤了碧叶送她出门,心中却不明白她说这些话究竟是何用意,来告诉我东方汐对我是真心?她的举手投足,一举一动,哪一丝哪一毫不在说明她对东方汐是多么地痴情真挚!这世上有哪一个女子,可以爱得这么大方,将自己心爱的男子生生地推给他人?!   想到这里,心中竟止不住地悲凉起来。她这样一个美丽温柔的女子,将一生的情恋,交给一个完全不会对她有半分男女情爱的男人,究竟是痴,还是错?   我歪在榻上沉思,无心做事。青荷见了,只当我是不舒服,连忙道:“小姐身上不爽吗?不如奴婢把这百花玉参丸给小姐服一粒如何?方才璧儿跟奴婢说,这百花玉参丸和温酒服下效果最好,奴婢这就去温一点米酒来,可好?”   我点了点头,青荷方才去取了酒来,我端在嘴边,见那百花玉参丸是一粒琥珀色弹珠大小的丸子,香气扑鼻,倒没有半分难闻的药味,当下神清气爽,十分舒服。正要以温酒送下,却见珏儿站在门口,神色慌张,惊得几乎快要叫出声来,心下一沉,缓缓将酒挪开了一点,她抚了抚心口,似松了一口气。我向青荷看去,见她神色平淡,神色之间却有一分犹疑慌张,不由得淡笑道:“这药当真是好呢!真香啊。”说着和着酒浅抿了一口,才又道:“青荷,你去请文昕来,我有事问她。”   青荷应声去了,珏儿见她出了院子,连忙跑过来一把将我手中的酒夺了下来,轻声急道:“王妃!方才奴婢那样跟您使眼色,你怎么还喝?”   我沉下脸来,疑道:“难道这药有什么古怪?”   珏儿急道:“药没有,是这酒……哎呀,刚才奴婢见她往这酒里下了点东西,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所以奴婢才会着急……”   我一惊,看着那酒,腹中一阵绞痛,青荷呀,青荷,我百般厚待于你,想不到你竟然……当下心沉如坠,手竟止不住抖个不停。只是道:“好,好,珏儿,你……”   珏儿见我神色不对,急得不行,叫道:“王妃你怎么了?奴婢这就请大夫去!”   我捂着肚子,喘了一口气,道:“我没事,刚才我根本就没吃那酒。珏儿,你听着,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说,知道吗?”   珏儿急道:“王妃!她都这样了,你为何还要袒护她?”   我咬了咬牙道:“我不是袒护她,只是时候未到。你去做事吧,就当什么也不知道,明白吗?”   珏儿只得退了出去,过了一会,文昕进来,我叫她在身边,低声吩咐了几句,她神色不安,欲言又止,见我脸色沉重,只得退了下去。   傍晚时,我便说身上不舒服,东方汐连忙请了大夫来,大夫说是怕是吃了些大凉之物,故胎象不稳。东方汐微有薄怒,将青荷碧叶珏儿叫来细细地询问,我只得假意道:“也没有什么大碍,你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东方汐沉声道:“你们是王妃身边最亲近的人,平日里吃的用的,哪一样不经你们之手?为何还这般不小心?说,今天王妃到底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过了半晌,方才听青荷轻声道:“小姐每日所吃之物,都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今天烟夫人过来,送了小姐几粒百花玉参丸……”   东方汐疑道:“非烟?那百花玉参丸是养胎之物,应该并无不妥。”众人都不说话,东方汐又道:“来人!去请烟夫人过来。”   我连忙道:“不必了吧。姐姐好意来看我,赠我药丸,怎么会有害我之心?”   东方汐道:“药丸呢?还有吗?”青荷忙将剩下的药丸拿了出来,东方汐仔细地查看,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不吭一声,起身便走。我心一惊,忙道:“珏儿,跟去看看。”   过了半晌,珏儿来回话,只说东方汐在如烟阁问了烟夫人几句话,神色十分凝重不快,烟夫人哭了半晌,他也没理,便自走了。   我叹了一口气,呆坐了一会儿,便推说身上不适,闭门早早地歇了。只让碧叶在门外守着,若是东方汐过来,只说我不舒服睡下了,惊动不得,让他回去快意园去。   睡至半夜,悠悠地醒了,心头却似压着一块千斤巨石,闷得慌乱。走到那后窗边上,望着那窗外黑暗的池塘发呆。却恍然见有暗影一闪,心中一动,连忙换了衣服,出了内室唤道:“碧叶!”   碧叶应声而入,我轻声道:“换衣服,随我来。”碧叶不解,只得随我出了院门,却见文昕立于门口,我皱了皱眉,文昕见我出来,吃了一惊,连忙道:“外边寒,小姐怎么出来了?”   我冷冷道:“你见她出去了,为何不报?”   文昕沉默一会,忧心叹道:“小姐要保重身子,何苦如此?”   我闭了闭眼,叹气道:“走吧,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否则谁也控制不了了。”   文昕无奈,只得随我出了门。走到左边院墙,仔细观察,果然有人翻墙出外的痕迹。碧叶文昕小心带着我出了院墙,一路追踪,越走我越心惊,竟到了阮府后院外的一处小山亭后。   文昕与碧叶到了此处,不敢再前行,只找了一处隐蔽之地,藏身屏息,仔细观察。我心下正在疑惑,却忽然听到一人道:“我不是告诉你,没有大事,不必非来见我吗?”   我大惊,竟然是阮修之的声音,却听一女子道:“老爷……我……我想来跟老爷请辞!”那是青荷,虽然我已然有数,却仍然心中一痛,捏紧了文昕的手,文昕向我看来,眼中忧色又增。我只得淡然地笑了笑,让她放心。   阮修之道:“青荷,你可是忘了八岁进府时跟老爷我说过什么?”   青荷半晌方道:“青荷没忘。只是……家中父亲年事已高,恐怕时日无多,青荷……青荷实在不孝,想在他老人家跟前再多尽尽孝心。”   阮修之冷冷道:“你若是真有孝心,就不该跟我说这样的话!你要清楚,你一家人能不能过得好,就全在你……”   青荷惊道:“老爷!求老爷放过他们,他们不过是平凡百姓,对老爷您……根本就一无用处!”   阮修之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没把他们怎么样!只要你好好帮我做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他们!”   青荷似已有哭泣之声,颤声道:“老爷让青荷做什么,青荷自当从命。只是奴婢……愚钝,不明白老爷的良苦用心。那日老爷让奴婢带小姐去千荷丽景,险些要了小姐的性命,后来,又让奴婢写了遣退令给昕公子,说是送她回凌宵宫才是上策,却又差点害死了昕公子,如今……”   阮修之喝斥道:“如今怎样?你不用理那么多,总之我让你做什么,你照做就是!”   青荷低泣道:“老爷!小姐如今有了身孕,胎象一向不稳,奴婢怎么能……万一有个闪失,奴婢有何颜面,去见小姐!”   阮修之道:“你怎么就这么糊涂?!我这样做,无非也是为了璃儿好!那非烟一日不除,璃儿如何能独宠?今天之事,我没怪你自作主张,你倒是反问起我来了!”   青荷急道:“老爷!小姐腹中的孩子,也是老爷的亲外孙啊!您怎么下得了手?烟夫人温婉贤良,从来就不跟小姐争什么,老爷……”   阮修之断然喝道:“够了!我不需要你来教我做事!总之这次失了良机,你必需再找机会,不然……你就不要怪我……”   青荷没有说话,隐有哭声传来,我心中巨痛,手已在微微颤抖。却听得青荷痛道:“老爷,青荷没用,求老爷您将我卖了也好,送走也好,怎么都好,总之青荷再不愿做这些害人之事!青荷……真的下不去手!”   阮修之气道:“你!你好大的胆子!难道你当真就不顾你父母兄弟?”   我忽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利器划破空气之声,心中顿时生起一股不祥之兆,已经顾不得藏身,连忙往声音那方看去,只见青荷拔出一把匕首,比在自己的胸前,眼神之中竟然已有必死之意,只听她凄然道:“老爷若执意如此,青荷……只有一死……”   我心中大惊,失声叫道:“青荷!”   众人见我冲了过去,均大惊失色,我已经顾不得其他,想一把抓住青荷手中的匕首,青荷反身一转,避开了我,“扑”地一声,匕首已然刺入她的胸前。   我又惊又痛,连忙将她扶在一旁,文昕与碧叶已经快步冲到跟前,围在我身边,我抓住青荷的手,鲜血从她的胸前汩汩而出,令人触目惊心,我泪眼模糊,已经语不成声:“你……你为何这么傻?”   青荷喘息道:“小姐……奴婢对不起你!不能……再服侍你……你要多多保重!你对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来世做牛做马,一定报答!”   我哭道:“你别说了,我们去找大夫,你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青荷紧紧地抓住我,拼着最后的一口气道:“不……小姐……奴婢求小姐答应一件事……一件事,帮我照顾我的家人……”   我的眼泪不停地下掉,止不住道:“好,好,我答应,我担保他们都好好的。”   青荷手一松,已然断了气。我木然呆住,又悲又怒,猛然抬起头去看阮修之,已经全然掩不住浓浓的恨意,用尽力气吼道:“你!你逼死了她!”   阮修之面无表情,只冷冷道:“没用的东西!动不动就寻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已经掐进肉里,一步一步地走到他的跟前,咬牙切齿道:“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阮修之厉声道:“璃儿!凡成大事者,不能拘小节!她既不为我所用,死不足惜!”   我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恨恨道:“你千方百计,要我嫁进明南王府,然后又不惜动用卑鄙的手段,控制我身边的人,究竟为何?你既然不相信我,何必又要我嫁给明南王?”   阮修之双目如电,死死地看着我,缓缓道:“为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璃儿。你难道忘了自己背负着什么吗?”   我冷冷喝道:“够了!我不想再听你那一番复仇之论!”我面对着他,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压低嗓音,恨恨道:“从头到尾,都只你一人在说明南王是我的大仇人!可惜当年告密之人是谁,根本就无从定论!你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你为了满足你自己个人的野心!何曾真正把我当成女儿在看待?”   阮修之微微怔住,眼中已有怒气,只声道:“璃儿,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嗯?越来越不把爹爹放在眼里!”   我转过头,不再看他,冷冷道:“那女儿敢问爹爹一句,爹爹何时曾真正将女儿放在心上?爹爹做任何事,可曾真正为女儿着想?”说着,我猛地回头看他,逼问道:“还是爹爹为了你所谓的大事,根本就只是当女儿是一颗任你摆布的棋子?!”   阮修之忍耐半晌,似在平复怒气,忽然笑道:“璃儿怎么这么说?你是爹爹最疼爱的女儿,爹爹怎么会不为你着想?你别想太多,赶紧回去休息。免得被王府中人发现,不好交待。至于青荷,我会找人将她安葬,你就说已经让她回家侍奉双亲,也有个交待。”   我不置信地看着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当前,居然可以这么冷酷无情!他究竟是个什么人?!我直直地看着他,几乎快要将牙齿咬碎,却听他沉声道:“文昕,碧叶,今晚之事,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否则对你们小姐,有害无益!明白吗?”   文昕碧叶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我。阮修之见状,似已按捺不住愤怒,正要说话,我长叹一口气,慢慢地走到青荷身边,那匕首仍然插在她的胸前,鲜血已经将她的衣衫染红,那张漂亮的脸苍白无比,一双明眸浅浅地垂着,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神采。想起我在这个时空醒来那个夜晚,初见她时的那种明媚,她是那样聪慧伶俐,温暖可人,一心一意地待我好,不由得心如刀绞,痛彻心肺。手抚向她的脸颊,眼泪再也止不住。   文昕见状极为不忍,将我扶了起来,我极力忍住眼泪,沉声道:“文昕,你将青荷好好安葬,再想个办法去通知她的家里人,只说是得病不治,多给些钱安抚。”   文昕点了点头,红着眼没有说话。我复又看向阮修之,一字一句地说:“你听好,如果你不想我以后什么都跟你对着干,你就不要再去骚扰她的家人。否则,你不当我是女儿,我也不再当你是父亲!”   说完,我直直地走了,走了三步,却再也没有力气,倒了下去,只觉得腿间有一股热流漫延开来,听得碧叶一声惊叫,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二卷:第57章秋意浓   醒来时,真意园里灯火通明,透过半透明的屏风,屋外人来人往,全然没有半点声音,隐隐只觉得众人皆是战战兢兢,仿佛出了天大的事。我闭了眼,想起青荷,心中不禁一阵巨痛。动了动身子,只觉得全身乏力,仿佛散了架一般,腰股间酸痛难受,不由得心中一惊。   却听见东方汐道:“醒了?!”   我睁开眼来,东方汐站在我床前,背对着烛光,我眼神昏恍,几乎看不清他的脸,只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着隐隐的怒气与哀痛,不由得一呆。我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他慢慢地走到我跟前,凑上前来看我,我见他脸色沉重,双眼如刃,直直地看着我,不发一言。我惶然道:“怎么了?”   他敛了眼神,站直了身子,缓缓道:“你……小产了。”   我悚然一惊,拼尽力气坐了起来,急声道:“怎么会?不会的。不会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只觉得身下热流如注,心中一痛,又跌在床上。   东方汐只是看着我,动也没动,神情平淡,仿佛毫无知觉。我连忙朝他看去,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连声急问:“不会的,不会的,你骗我!你骗我的!”   他叹了一口气,竟然转过身去走开,沉声道:“我骗你做什么?难道……我会希望自己的孩儿……没了?你……为何如此不知爱惜……”说到最后一句,他语气顿凝,仿佛只是一瞬间,他又淡然道:“大夫说你身子受损,需好好静养,你还是歇着吧。”   我浑身颤抖,低头道:“汐……对不起……”   他忽然转过身来,直直地看向我,硬声道:“为何要说对不起?是因为非烟?”   我一惊,连忙抬头去望他,摇头道:“不,不,不关非烟的事,是我……是我……”   他复又慢慢地走到我跟前,沉声道:“是你?你怎么了?”   我突然觉得压迫逼近,似有些喘不过气来,只得小声道:“是我不好,是我……太不小心,都怪我……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这样。”   他欲言又止,只深吸了一口气,道:“自从你进了王府,我对你百般迁就,纵容宠爱,你喜欢出门玩耍,就随你去,你要救宫雪衣,我陪你去,你要如何,我可曾说过半个不字?我只当你是年幼贪玩,慢慢好了,自然懂得收敛。本以为你有了身孕,就当更加谨慎自爱,可是万没有想到……”   我颤声道:“汐……我……”   他脸色微变,严厉道:“你如何?你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我?你屡次深夜出门,竟然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就算你对我没有半分顾忌,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好好珍惜你腹中的孩子?”   我内心惶然难受,喃喃道:“我……我没有……”   他目现精光,沉声道:“没有?要不要我一一为你列数?你何时瞒着我悄悄出门?你以为有青荷碧叶、文昕子默替你隐瞒,我就当真一无所知?阮心璃,你把我东方汐当什么人?!”   我心中惊痛难当,顿时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是啊,我当他是什么人,我怎么会以为他对我纵容迁就,就不会怀疑我的行为?他是明南王东方汐,是世人眼中心思最为难测之人,况且这里是辅政王府,我怎么会以为我的那些小把戏就一定能瞒得过他的眼睛?阮心璃啊阮心璃,你自以为聪明,原来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愚蠢的人!   当下心头痛楚汹涌,竟止不住惨淡地笑了,以为父亲居心叵测,用心狠毒,只当我是一颗棋子,却没有想到,更厉害的原来是日日睡在我身边的人!我喘着气去瞧他,见他脸色阴晴不定,只是盯着我看,于是慢慢地躺回床上去,闭了眼,轻声道:“王爷请回去歇着吧。心璃心里明白,我对王爷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你!”他神色一变,怒气难忍,却只平复了半晌,方才沉声道:“既如此,你就好好休息。从明天开始,我会叫昭然过来侍候你。你只需在王府内好好修心养性,不准再有事没事就四处乱逛!”   他转身走了出去,那背影竟然有几分绝决。我直直地躺在床上,睁着双眼,直到天色发白,东方渐亮。眼泪似乎已经干了,脸上没有一点湿。   大夫每日进园问诊,药没断过。我的身体渐渐恢复,只是心里伤口却是永远地烙下了。非烟只要能走,就会过来瞧我,陪着我说话。她神色忧郁,欲言又止,我只是淡淡地笑着,反倒去安慰她不必担心。   自那晚过后,东方汐一步也没再踏入我真意园。我只对周益安说青荷家中父母年事已高,故遣她回去侍奉,他神色淡然,并未追问。这王府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训练有素,从没有多余的半句话,我心中不禁喟然。昭然果然第二天便搬来了我的院里,她事事得体,谨守本份,倒没有半分不适,只是我知她来真意园的真正缘故,因此总不得我心。碧叶却是越来越沉默了。经过了这么多事,这丫头越发地沉稳内敛,当初那些天真率直已经不见了一半,我暗暗忧心,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秋色渐浓,天气越发地冷了,枝头竟不知不觉地枯委了起来。树叶在院里落了一地,厚厚地铺在地上,踩上去吱吱作响,仿佛是一曲悲凉的挽歌。几个小厮在院子里不停扫,嘴里还在抱怨那落叶落得太快,总也扫不完。我让他们停了下来,任那些落叶每日堆积,没过多久,院里便落叶满地,仿佛秋天的山间荒地。每日无事,我便只在那落叶上缓缓地走来走去,看着那些枯叶一点点地被我踩碎,随风四散。偶尔抬头望望远处灰蒙的天际,心中隐隐有些落寞。   文昕怕我难过,每天紧紧地看着我,我望着她,心中渐渐有了些回暖,淡淡笑道:“你别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搞得我紧张。”   文昕低了头,叹道:“我倒宁愿小姐和以前一样任性好玩,也好过象现在这般寂寞无助。”   我失笑道:“寂寞无助?文昕怎么会想到这种词?现在挺好啊?清清静静地,没什么不好……没什么不好……”   文昕道:“小姐!不如文昕给宫主传个信,让他来……”   我断然道:“不行!他如今在天堑山推选武林盟主,哪能说来就来?再说我又不是要死了,干嘛要他来?我好好的,不能让他分心。”   文昕叹了口气,道:“只是小姐每日这样郁郁寡欢,文昕看了,心里着急。以前还可以陪小姐四处走走散散心,可如今……王爷不让你出门……”   我叹道:“算了。我现在身体还没全好,也不方便出门。”   碧叶不知何走了过来,端着一碗汤药,轻声道:“小姐,该吃药了。”   我皱了皱眉,接过那碗,心中一阵作呕,复又将那碗递回去,淡淡道:“放在那儿吧。”   碧叶连忙道:“那怎么行?小姐还是趁热喝了的好,身子要紧。”   我微微气道:“行了,你几时也变得这么罗嗦了?先放那儿,我一会再喝就是。”   碧叶无奈,只得回身欲将药碗放在案几上,却被昭然接了过去,她轻轻地走到我跟前,浅笑着看向我,道:“王妃,这药凉了就不好喝了,大夫也说,药要热服,方才会对身子有益。还是先服了吧。”   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她轻叹一声道:“王妃就算心中不快,也万万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出气。这世上,纵有万千繁华,万般宠爱,都及不上自己有一个健康的身子来得重要。”   我略略一惊,抬头去看她,只见她面色无波,仍然淡淡地瞧着我,眼中却并没有半分怜惜之意,她见我目不转睛地看她,复又淡笑道:“王妃,还是先服药吧。您若是不服药,王爷可又要怪我们这些人服侍不周了。”   我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他有什么好怪你们的?如今他还管我服不服药吗?”   昭然笑道:“您是他的王妃,是我们明南王府名正言顺的主子,王爷怎么会不管?只有您的身子快些好起来,这府里的每一个人才放得下心。”   我没有说话,只伸出手来,将她手中的药碗接了过来,慢慢地将那药汁倒在一地的枯叶上面,手一松,碗摔在地上,碎成三片。   醒来时,真意园里灯火通明,透过半透明的屏风,屋外人来人往,全然没有半点声音,隐隐只觉得众人皆是战战兢兢,仿佛出了天大的事。我闭了眼,想起青荷,心中不禁一阵巨痛。动了动身子,只觉得全身乏力,仿佛散了架一般,腰股间酸痛难受,不由得心中一惊。   却听见东方汐道:“醒了?!”   我睁开眼来,东方汐站在我床前,背对着烛光,我眼神昏恍,几乎看不清他的脸,只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着隐隐的怒气与哀痛,不由得一呆。我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他慢慢地走到我跟前,凑上前来看我,我见他脸色沉重,双眼如刃,直直地看着我,不发一言。我惶然道:“怎么了?”   他敛了眼神,站直了身子,缓缓道:“你……小产了。”   我悚然一惊,拼尽力气坐了起来,急声道:“怎么会?不会的。不会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只觉得身下热流如注,心中一痛,又跌在床上。   东方汐只是看着我,动也没动,神情平淡,仿佛毫无知觉。我连忙朝他看去,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连声急问:“不会的,不会的,你骗我!你骗我的!”   他叹了一口气,竟然转过身去走开,沉声道:“我骗你做什么?难道……我会希望自己的孩儿……没了?你……为何如此不知爱惜……”说到最后一句,他语气顿凝,仿佛只是一瞬间,他又淡然道:“大夫说你身子受损,需好好静养,你还是歇着吧。”   我浑身颤抖,低头道:“汐……对不起……”   他忽然转过身来,直直地看向我,硬声道:“为何要说对不起?是因为非烟?”   我一惊,连忙抬头去望他,摇头道:“不,不,不关非烟的事,是我……是我……”   他复又慢慢地走到我跟前,沉声道:“是你?你怎么了?”   我突然觉得压迫逼近,似有些喘不过气来,只得小声道:“是我不好,是我……太不小心,都怪我……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这样。”   他欲言又止,只深吸了一口气,道:“自从你进了王府,我对你百般迁就,纵容宠爱,你喜欢出门玩耍,就随你去,你要救宫雪衣,我陪你去,你要如何,我可曾说过半个不字?我只当你是年幼贪玩,慢慢好了,自然懂得收敛。本以为你有了身孕,就当更加谨慎自爱,可是万没有想到……”   我颤声道:“汐……我……”   他脸色微变,严厉道:“你如何?你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我?你屡次深夜出门,竟然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就算你对我没有半分顾忌,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好好珍惜你腹中的孩子?”   我内心惶然难受,喃喃道:“我……我没有……”   他目现精光,沉声道:“没有?要不要我一一为你列数?你何时瞒着我悄悄出门?你以为有青荷碧叶、文昕子默替你隐瞒,我就当真一无所知?阮心璃,你把我东方汐当什么人?!”   我心中惊痛难当,顿时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是啊,我当他是什么人,我怎么会以为他对我纵容迁就,就不会怀疑我的行为?他是明南王东方汐,是世人眼中心思最为难测之人,况且这里是辅政王府,我怎么会以为我的那些小把戏就一定能瞒得过他的眼睛?阮心璃啊阮心璃,你自以为聪明,原来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愚蠢的人!   当下心头痛楚汹涌,竟止不住惨淡地笑了,以为父亲居心叵测,用心狠毒,只当我是一颗棋子,却没有想到,更厉害的原来是日日睡在我身边的人!我喘着气去瞧他,见他脸色阴晴不定,只是盯着我看,于是慢慢地躺回床上去,闭了眼,轻声道:“王爷请回去歇着吧。心璃心里明白,我对王爷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你!”他神色一变,怒气难忍,却只平复了半晌,方才沉声道:“既如此,你就好好休息。从明天开始,我会叫昭然过来侍候你。你只需在王府内好好修心养性,不准再有事没事就四处乱逛!”   他转身走了出去,那背影竟然有几分绝决。我直直地躺在床上,睁着双眼,直到天色发白,东方渐亮。眼泪似乎已经干了,脸上没有一点湿。   大夫每日进园问诊,药没断过。我的身体渐渐恢复,只是心里伤口却是永远地烙下了。非烟只要能走,就会过来瞧我,陪着我说话。她神色忧郁,欲言又止,我只是淡淡地笑着,反倒去安慰她不必担心。   自那晚过后,东方汐一步也没再踏入我真意园。我只对周益安说青荷家中父母年事已高,故遣她回去侍奉,他神色淡然,并未追问。这王府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训练有素,从没有多余的半句话,我心中不禁喟然。昭然果然第二天便搬来了我的院里,她事事得体,谨守本份,倒没有半分不适,只是我知她来真意园的真正缘故,因此总不得我心。碧叶却是越来越沉默了。经过了这么多事,这丫头越发地沉稳内敛,当初那些天真率直已经不见了一半,我暗暗忧心,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秋色渐浓,天气越发地冷了,枝头竟不知不觉地枯委了起来。树叶在院里落了一地,厚厚地铺在地上,踩上去吱吱作响,仿佛是一曲悲凉的挽歌。几个小厮在院子里不停扫,嘴里还在抱怨那落叶落得太快,总也扫不完。我让他们停了下来,任那些落叶每日堆积,没过多久,院里便落叶满地,仿佛秋天的山间荒地。每日无事,我便只在那落叶上缓缓地走来走去,看着那些枯叶一点点地被我踩碎,随风四散。偶尔抬头望望远处灰蒙的天际,心中隐隐有些落寞。   文昕怕我难过,每天紧紧地看着我,我望着她,心中渐渐有了些回暖,淡淡笑道:“你别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搞得我紧张。”   文昕低了头,叹道:“我倒宁愿小姐和以前一样任性好玩,也好过象现在这般寂寞无助。”   我失笑道:“寂寞无助?文昕怎么会想到这种词?现在挺好啊?清清静静地,没什么不好……没什么不好……”   文昕道:“小姐!不如文昕给宫主传个信,让他来……”   我断然道:“不行!他如今在天堑山推选武林盟主,哪能说来就来?再说我又不是要死了,干嘛要他来?我好好的,不能让他分心。”   文昕叹了口气,道:“只是小姐每日这样郁郁寡欢,文昕看了,心里着急。以前还可以陪小姐四处走走散散心,可如今……王爷不让你出门……”   我叹道:“算了。我现在身体还没全好,也不方便出门。”   碧叶不知何走了过来,端着一碗汤药,轻声道:“小姐,该吃药了。”   我皱了皱眉,接过那碗,心中一阵作呕,复又将那碗递回去,淡淡道:“放在那儿吧。”   碧叶连忙道:“那怎么行?小姐还是趁热喝了的好,身子要紧。”   我微微气道:“行了,你几时也变得这么罗嗦了?先放那儿,我一会再喝就是。”   碧叶无奈,只得回身欲将药碗放在案几上,却被昭然接了过去,她轻轻地走到我跟前,浅笑着看向我,道:“王妃,这药凉了就不好喝了,大夫也说,药要热服,方才会对身子有益。还是先服了吧。”   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她轻叹一声道:“王妃就算心中不快,也万万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出气。这世上,纵有万千繁华,万般宠爱,都及不上自己有一个健康的身子来得重要。”   我略略一惊,抬头去看她,只见她面色无波,仍然淡淡地瞧着我,眼中却并没有半分怜惜之意,她见我目不转睛地看她,复又淡笑道:“王妃,还是先服药吧。您若是不服药,王爷可又要怪我们这些人服侍不周了。”   我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他有什么好怪你们的?如今他还管我服不服药吗?”   昭然笑道:“您是他的王妃,是我们明南王府名正言顺的主子,王爷怎么会不管?只有您的身子快些好起来,这府里的每一个人才放得下心。”   我没有说话,只伸出手来,将她手中的药碗接了过来,慢慢地将那药汁倒在一地的枯叶上面,手一松,碗摔在地上,碎成三片。   醒来时,真意园里灯火通明,透过半透明的屏风,屋外人来人往,全然没有半点声音,隐隐只觉得众人皆是战战兢兢,仿佛出了天大的事。我闭了眼,想起青荷,心中不禁一阵巨痛。动了动身子,只觉得全身乏力,仿佛散了架一般,腰股间酸痛难受,不由得心中一惊。   却听见东方汐道:“醒了?!”   我睁开眼来,东方汐站在我床前,背对着烛光,我眼神昏恍,几乎看不清他的脸,只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着隐隐的怒气与哀痛,不由得一呆。我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他慢慢地走到我跟前,凑上前来看我,我见他脸色沉重,双眼如刃,直直地看着我,不发一言。我惶然道:“怎么了?”   他敛了眼神,站直了身子,缓缓道:“你……小产了。”   我悚然一惊,拼尽力气坐了起来,急声道:“怎么会?不会的。不会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只觉得身下热流如注,心中一痛,又跌在床上。   东方汐只是看着我,动也没动,神情平淡,仿佛毫无知觉。我连忙朝他看去,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连声急问:“不会的,不会的,你骗我!你骗我的!”   他叹了一口气,竟然转过身去走开,沉声道:“我骗你做什么?难道……我会希望自己的孩儿……没了?你……为何如此不知爱惜……”说到最后一句,他语气顿凝,仿佛只是一瞬间,他又淡然道:“大夫说你身子受损,需好好静养,你还是歇着吧。”   我浑身颤抖,低头道:“汐……对不起……”   他忽然转过身来,直直地看向我,硬声道:“为何要说对不起?是因为非烟?”   我一惊,连忙抬头去望他,摇头道:“不,不,不关非烟的事,是我……是我……”   他复又慢慢地走到我跟前,沉声道:“是你?你怎么了?”   我突然觉得压迫逼近,似有些喘不过气来,只得小声道:“是我不好,是我……太不小心,都怪我……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这样。”   他欲言又止,只深吸了一口气,道:“自从你进了王府,我对你百般迁就,纵容宠爱,你喜欢出门玩耍,就随你去,你要救宫雪衣,我陪你去,你要如何,我可曾说过半个不字?我只当你是年幼贪玩,慢慢好了,自然懂得收敛。本以为你有了身孕,就当更加谨慎自爱,可是万没有想到……”   我颤声道:“汐……我……”   他脸色微变,严厉道:“你如何?你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我?你屡次深夜出门,竟然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就算你对我没有半分顾忌,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好好珍惜你腹中的孩子?”   我内心惶然难受,喃喃道:“我……我没有……”   他目现精光,沉声道:“没有?要不要我一一为你列数?你何时瞒着我悄悄出门?你以为有青荷碧叶、文昕子默替你隐瞒,我就当真一无所知?阮心璃,你把我东方汐当什么人?!”   我心中惊痛难当,顿时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是啊,我当他是什么人,我怎么会以为他对我纵容迁就,就不会怀疑我的行为?他是明南王东方汐,是世人眼中心思最为难测之人,况且这里是辅政王府,我怎么会以为我的那些小把戏就一定能瞒得过他的眼睛?阮心璃啊阮心璃,你自以为聪明,原来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愚蠢的人!   当下心头痛楚汹涌,竟止不住惨淡地笑了,以为父亲居心叵测,用心狠毒,只当我是一颗棋子,却没有想到,更厉害的原来是日日睡在我身边的人!我喘着气去瞧他,见他脸色阴晴不定,只是盯着我看,于是慢慢地躺回床上去,闭了眼,轻声道:“王爷请回去歇着吧。心璃心里明白,我对王爷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你!”他神色一变,怒气难忍,却只平复了半晌,方才沉声道:“既如此,你就好好休息。从明天开始,我会叫昭然过来侍候你。你只需在王府内好好修心养性,不准再有事没事就四处乱逛!”   他转身走了出去,那背影竟然有几分绝决。我直直地躺在床上,睁着双眼,直到天色发白,东方渐亮。眼泪似乎已经干了,脸上没有一点湿。   大夫每日进园问诊,药没断过。我的身体渐渐恢复,只是心里伤口却是永远地烙下了。非烟只要能走,就会过来瞧我,陪着我说话。她神色忧郁,欲言又止,我只是淡淡地笑着,反倒去安慰她不必担心。   自那晚过后,东方汐一步也没再踏入我真意园。我只对周益安说青荷家中父母年事已高,故遣她回去侍奉,他神色淡然,并未追问。这王府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训练有素,从没有多余的半句话,我心中不禁喟然。昭然果然第二天便搬来了我的院里,她事事得体,谨守本份,倒没有半分不适,只是我知她来真意园的真正缘故,因此总不得我心。碧叶却是越来越沉默了。经过了这么多事,这丫头越发地沉稳内敛,当初那些天真率直已经不见了一半,我暗暗忧心,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秋色渐浓,天气越发地冷了,枝头竟不知不觉地枯委了起来。树叶在院里落了一地,厚厚地铺在地上,踩上去吱吱作响,仿佛是一曲悲凉的挽歌。几个小厮在院子里不停扫,嘴里还在抱怨那落叶落得太快,总也扫不完。我让他们停了下来,任那些落叶每日堆积,没过多久,院里便落叶满地,仿佛秋天的山间荒地。每日无事,我便只在那落叶上缓缓地走来走去,看着那些枯叶一点点地被我踩碎,随风四散。偶尔抬头望望远处灰蒙的天际,心中隐隐有些落寞。   文昕怕我难过,每天紧紧地看着我,我望着她,心中渐渐有了些回暖,淡淡笑道:“你别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搞得我紧张。”   文昕低了头,叹道:“我倒宁愿小姐和以前一样任性好玩,也好过象现在这般寂寞无助。”   我失笑道:“寂寞无助?文昕怎么会想到这种词?现在挺好啊?清清静静地,没什么不好……没什么不好……”   文昕道:“小姐!不如文昕给宫主传个信,让他来……”   我断然道:“不行!他如今在天堑山推选武林盟主,哪能说来就来?再说我又不是要死了,干嘛要他来?我好好的,不能让他分心。”   文昕叹了口气,道:“只是小姐每日这样郁郁寡欢,文昕看了,心里着急。以前还可以陪小姐四处走走散散心,可如今……王爷不让你出门……”   我叹道:“算了。我现在身体还没全好,也不方便出门。”   碧叶不知何走了过来,端着一碗汤药,轻声道:“小姐,该吃药了。”   我皱了皱眉,接过那碗,心中一阵作呕,复又将那碗递回去,淡淡道:“放在那儿吧。”   碧叶连忙道:“那怎么行?小姐还是趁热喝了的好,身子要紧。”   我微微气道:“行了,你几时也变得这么罗嗦了?先放那儿,我一会再喝就是。”   碧叶无奈,只得回身欲将药碗放在案几上,却被昭然接了过去,她轻轻地走到我跟前,浅笑着看向我,道:“王妃,这药凉了就不好喝了,大夫也说,药要热服,方才会对身子有益。还是先服了吧。”   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她轻叹一声道:“王妃就算心中不快,也万万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出气。这世上,纵有万千繁华,万般宠爱,都及不上自己有一个健康的身子来得重要。”   我略略一惊,抬头去看她,只见她面色无波,仍然淡淡地瞧着我,眼中却并没有半分怜惜之意,她见我目不转睛地看她,复又淡笑道:“王妃,还是先服药吧。您若是不服药,王爷可又要怪我们这些人服侍不周了。”   我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他有什么好怪你们的?如今他还管我服不服药吗?”   昭然笑道:“您是他的王妃,是我们明南王府名正言顺的主子,王爷怎么会不管?只有您的身子快些好起来,这府里的每一个人才放得下心。”   我没有说话,只伸出手来,将她手中的药碗接了过来,慢慢地将那药汁倒在一地的枯叶上面,手一松,碗摔在地上,碎成三片。 第二卷:第58章棋子   众人见我摔了碗,皆不敢说话。我沉默半晌,方道:“我做什么,不劳你们操心。若王爷定要怪罪,只往我身上推。你们下去,我要一个人呆一会儿。”   众人无奈,只得出走了出去。见她们出了院门,心中一阵绞痛,扶在案几旁边,站了半晌,方才调匀气息。想起自己莫明其妙地来了这个时空,更是莫明其妙地成了明南王妃,可笑的是,自己居然还真的以为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结果却不过是权利斗争中一枚小小的棋子。   我撑起身体,缓缓地在那落叶上反复地来回走着,想起那日阮心瑜带了朱络过来凝香园,四个丫头在那里打打闹闹,虽然没什么规矩,却那样温馨自然,可如今……眼眶里微微有些发热,冷风阵阵袭来,不禁瑟缩了一下。   “你一个人在风里走来走去做什么?昭然碧叶呢?”   我回头一望,东方汐不知何时站在院子里,他一身浅灰的衣袍,在风里微微四扬,依然是那样丰神俊朗,神色淡然,仿佛没事一般。   我心头一酸,怎么?他终于想起要过来看我了吗?不由得涩然地笑了笑,轻声道:“王爷今天怎么会得空过来瞧我了?你不是很忙么?我没什么,只是无聊,在这里走走,我嫌她们烦,所以让她们出去了。”   东方汐慢慢地走到我跟前,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淡淡道:“哦?她们怎么烦你了?就为了让你吃药?”   我怔了怔,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冷声道:“我吃不吃药,什么时候吃药,干她们什么事?”   东方汐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肩,我禁不住轻微一颤,却听他叹气道:“心璃为何还这般任性?自己的身子,应当好好爱惜才是。”   我不禁有些赌气道:“我爱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与你有何干?你那么忙,管我做什么?”   他叹了口气,收回了手,我竟有一分失落,强忍住了不回头看他。他在那些落叶上慢慢地踩了一下,又一下,发出吱吱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院里,显得格外冷清凄然。他顿下了脚步,轻声道:“本王这几天的确是太忙,顾不上你,心璃在怪本王么?这些落叶,这么厚了,为何不让他们扫干净?”   我淡淡道:“不用。就让它这样吧。我觉得挺好的。这样……才能真正切切地感觉到秋天是什么滋味。”我见他眼色微变,又道:“王爷要做什么,只管去忙,不必担心我。反正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王爷大可不必怕我再做出什么不顾身份的事来。”   他顿了一顿,抬眼来看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说话。   我又低下头道:“是心璃不知轻重,竟然自以为是,活该受这些罪。不吃药算什么?!最好……永远都不用再好!”   东方汐皱了皱眉,道:“心璃这可是在跟本王赌气?”   我忽笑道:“赌气?王爷想到哪里去了?心璃怎么敢?心璃不过是在后悔……”   东方汐沉声道:“后悔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慢慢地在那落叶上一圈一圈地走,和着那清晰的吱吱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是在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不知天高地厚?!”   东方汐直直地看着我,似在研究,却又忽然敛了眼光,沉声道:“你不要想太多,好好保重身体。你既然已经嫁进明南王府,这一辈子便是注定的明南王妃,无论你怎么想,怎么做,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我浑身一震,心已经沉了下去。注定?!是啊,那桃花树下的一番阴差阳错,已经注定我逃不掉这明南王妃的宿命!再或者说,在翠微山上,从他出手救我的那一瞬间开始,我就无法再摆脱与他之间的种种纠缠。我来到这里,注定会遇上他,注定会与他交集。   我抬起头来看他,眼中禁不住的一阵哀伤,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对他动了情?他不是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他也从来不曾真正纵容过我,他从头到尾宠爱着我,却又处处留心着我。他决定要我,但却并不全然信我,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还要对他动了心?   他见我幽幽地看他,眼光微闪,袖袍轻动,却没有动作。我黯了眼色,轻轻叹道:“王爷说得对。我是注定的明南王妃。这个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你放心,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呆一会儿。你……请回吧。”   说完,我直直地往屋里走去,胸口的疼痛越来越清楚,越来越沉重。我死死地撑着,一步步地往前跨,眼看着那门槛就在眼前,却终于撑不住,眼前一花,脚下虚软,连忙扶住那门框,闭了眼,轻轻地喘气。   他的手伸过来,扶住了我的胳膊,我缓了一口气,慢慢地挣脱他的手,定了定神道:“妾身想歇着了,王爷请回。”   他没有作声,也没有动。我撑着一口气,独自走到软榻边坐下,抚着胸口,喘了两下,方才唤道:“碧叶!”   碧叶应声而入,见了东方汐,连忙行礼,他看了我两眼,淡然道:“好生伺候,让王妃按时服药!如果有半点差错,你们……就不用再侍候了!”说完,不待我发话,转身而去。   我只是躺在床上发呆,不服药,也不想吃饭,急得碧叶昭然无法。直至天色黑尽,我依然只是躺在床上,碧叶无法,只得将文昕请来,盼着文昕能劝劝我。   文昕见我神色木然,疼惜道:“小姐这是何苦?就算是天真的塌了,还有文昕在。为什么这般不爱惜自己?”   我恍惚笑道:“天塌了?!天若是真的塌了,反倒好了。一了百了,我也不用这样烦恼。”   文昕急道:“小姐这是怎么了?以前就算是被老爷骂上几天,伤心难过,也不至于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如今是出了些事,可……小姐若是这样消沉下去,恐怕不仅于己不利,而且还会牵累他人!”   我闭了眼,叹道:“是啊,文昕你说得对。我真是没用,我才是那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不值得你们这样为我操心!”   文昕道:“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文昕跟了小姐这么久,难道还不明白小姐的心意?!你就是太执着于情份,老想为身边的人打算,事事都要大家开心高兴,才会总是委曲求全。你若是一直这样,文昕……”   我慢慢地朝她看去,只见她眼有泪光,似确已伤心,不由得抬起手来,握住她的手,轻轻道:“文昕快别这样,我受不起。我真是傻……不,我是蠢,蠢得以为身边的人都可以相信,蠢得以为人人都不会没有良心,蠢得以为人人都会重情义……唉,我真的太蠢,不明白这人世间的权利斗争,根本就狠毒得可以随意轻贱人的生命!我还蠢得以为自己可以拥有单纯的爱情……”   文昕叹道:“小姐!”   我闭了眼,挥了挥手,微弱道:“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你去吧。我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愿想,你去吧。我要一个人呆着。”   文昕站了半晌,见我闭眼不语,只得走了。我迷迷糊糊地睡去,仿佛又看见阮心璃在园子里写诗,却见阮修之立在一旁,眼光闪烁不定。娘也死死地看着我,心事重重。突然之间,那阮修之拿起一样药丸,放进娘的嘴里,我惊惶难安,想叫却不叫不出声,急得一身是汗,挣扎了半天,猛然醒了,只见窗外夜凉如水,一室冰冷。   众人见我摔了碗,皆不敢说话。我沉默半晌,方道:“我做什么,不劳你们操心。若王爷定要怪罪,只往我身上推。你们下去,我要一个人呆一会儿。”   众人无奈,只得出走了出去。见她们出了院门,心中一阵绞痛,扶在案几旁边,站了半晌,方才调匀气息。想起自己莫明其妙地来了这个时空,更是莫明其妙地成了明南王妃,可笑的是,自己居然还真的以为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结果却不过是权利斗争中一枚小小的棋子。   我撑起身体,缓缓地在那落叶上反复地来回走着,想起那日阮心瑜带了朱络过来凝香园,四个丫头在那里打打闹闹,虽然没什么规矩,却那样温馨自然,可如今……眼眶里微微有些发热,冷风阵阵袭来,不禁瑟缩了一下。   “你一个人在风里走来走去做什么?昭然碧叶呢?”   我回头一望,东方汐不知何时站在院子里,他一身浅灰的衣袍,在风里微微四扬,依然是那样丰神俊朗,神色淡然,仿佛没事一般。   我心头一酸,怎么?他终于想起要过来看我了吗?不由得涩然地笑了笑,轻声道:“王爷今天怎么会得空过来瞧我了?你不是很忙么?我没什么,只是无聊,在这里走走,我嫌她们烦,所以让她们出去了。”   东方汐慢慢地走到我跟前,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淡淡道:“哦?她们怎么烦你了?就为了让你吃药?”   我怔了怔,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冷声道:“我吃不吃药,什么时候吃药,干她们什么事?”   东方汐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肩,我禁不住轻微一颤,却听他叹气道:“心璃为何还这般任性?自己的身子,应当好好爱惜才是。”   我不禁有些赌气道:“我爱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与你有何干?你那么忙,管我做什么?”   他叹了口气,收回了手,我竟有一分失落,强忍住了不回头看他。他在那些落叶上慢慢地踩了一下,又一下,发出吱吱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院里,显得格外冷清凄然。他顿下了脚步,轻声道:“本王这几天的确是太忙,顾不上你,心璃在怪本王么?这些落叶,这么厚了,为何不让他们扫干净?”   我淡淡道:“不用。就让它这样吧。我觉得挺好的。这样……才能真正切切地感觉到秋天是什么滋味。”我见他眼色微变,又道:“王爷要做什么,只管去忙,不必担心我。反正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王爷大可不必怕我再做出什么不顾身份的事来。”   他顿了一顿,抬眼来看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说话。   我又低下头道:“是心璃不知轻重,竟然自以为是,活该受这些罪。不吃药算什么?!最好……永远都不用再好!”   东方汐皱了皱眉,道:“心璃这可是在跟本王赌气?”   我忽笑道:“赌气?王爷想到哪里去了?心璃怎么敢?心璃不过是在后悔……”   东方汐沉声道:“后悔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慢慢地在那落叶上一圈一圈地走,和着那清晰的吱吱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是在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不知天高地厚?!”   东方汐直直地看着我,似在研究,却又忽然敛了眼光,沉声道:“你不要想太多,好好保重身体。你既然已经嫁进明南王府,这一辈子便是注定的明南王妃,无论你怎么想,怎么做,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我浑身一震,心已经沉了下去。注定?!是啊,那桃花树下的一番阴差阳错,已经注定我逃不掉这明南王妃的宿命!再或者说,在翠微山上,从他出手救我的那一瞬间开始,我就无法再摆脱与他之间的种种纠缠。我来到这里,注定会遇上他,注定会与他交集。   我抬起头来看他,眼中禁不住的一阵哀伤,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对他动了情?他不是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他也从来不曾真正纵容过我,他从头到尾宠爱着我,却又处处留心着我。他决定要我,但却并不全然信我,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还要对他动了心?   他见我幽幽地看他,眼光微闪,袖袍轻动,却没有动作。我黯了眼色,轻轻叹道:“王爷说得对。我是注定的明南王妃。这个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你放心,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呆一会儿。你……请回吧。”   说完,我直直地往屋里走去,胸口的疼痛越来越清楚,越来越沉重。我死死地撑着,一步步地往前跨,眼看着那门槛就在眼前,却终于撑不住,眼前一花,脚下虚软,连忙扶住那门框,闭了眼,轻轻地喘气。   他的手伸过来,扶住了我的胳膊,我缓了一口气,慢慢地挣脱他的手,定了定神道:“妾身想歇着了,王爷请回。”   他没有作声,也没有动。我撑着一口气,独自走到软榻边坐下,抚着胸口,喘了两下,方才唤道:“碧叶!”   碧叶应声而入,见了东方汐,连忙行礼,他看了我两眼,淡然道:“好生伺候,让王妃按时服药!如果有半点差错,你们……就不用再侍候了!”说完,不待我发话,转身而去。   我只是躺在床上发呆,不服药,也不想吃饭,急得碧叶昭然无法。直至天色黑尽,我依然只是躺在床上,碧叶无法,只得将文昕请来,盼着文昕能劝劝我。   文昕见我神色木然,疼惜道:“小姐这是何苦?就算是天真的塌了,还有文昕在。为什么这般不爱惜自己?”   我恍惚笑道:“天塌了?!天若是真的塌了,反倒好了。一了百了,我也不用这样烦恼。”   文昕急道:“小姐这是怎么了?以前就算是被老爷骂上几天,伤心难过,也不至于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如今是出了些事,可……小姐若是这样消沉下去,恐怕不仅于己不利,而且还会牵累他人!”   我闭了眼,叹道:“是啊,文昕你说得对。我真是没用,我才是那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不值得你们这样为我操心!”   文昕道:“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文昕跟了小姐这么久,难道还不明白小姐的心意?!你就是太执着于情份,老想为身边的人打算,事事都要大家开心高兴,才会总是委曲求全。你若是一直这样,文昕……”   我慢慢地朝她看去,只见她眼有泪光,似确已伤心,不由得抬起手来,握住她的手,轻轻道:“文昕快别这样,我受不起。我真是傻……不,我是蠢,蠢得以为身边的人都可以相信,蠢得以为人人都不会没有良心,蠢得以为人人都会重情义……唉,我真的太蠢,不明白这人世间的权利斗争,根本就狠毒得可以随意轻贱人的生命!我还蠢得以为自己可以拥有单纯的爱情……”   文昕叹道:“小姐!”   我闭了眼,挥了挥手,微弱道:“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你去吧。我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愿想,你去吧。我要一个人呆着。”   文昕站了半晌,见我闭眼不语,只得走了。我迷迷糊糊地睡去,仿佛又看见阮心璃在园子里写诗,却见阮修之立在一旁,眼光闪烁不定。娘也死死地看着我,心事重重。突然之间,那阮修之拿起一样药丸,放进娘的嘴里,我惊惶难安,想叫却不叫不出声,急得一身是汗,挣扎了半天,猛然醒了,只见窗外夜凉如水,一室冰冷。   众人见我摔了碗,皆不敢说话。我沉默半晌,方道:“我做什么,不劳你们操心。若王爷定要怪罪,只往我身上推。你们下去,我要一个人呆一会儿。”   众人无奈,只得出走了出去。见她们出了院门,心中一阵绞痛,扶在案几旁边,站了半晌,方才调匀气息。想起自己莫明其妙地来了这个时空,更是莫明其妙地成了明南王妃,可笑的是,自己居然还真的以为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结果却不过是权利斗争中一枚小小的棋子。   我撑起身体,缓缓地在那落叶上反复地来回走着,想起那日阮心瑜带了朱络过来凝香园,四个丫头在那里打打闹闹,虽然没什么规矩,却那样温馨自然,可如今……眼眶里微微有些发热,冷风阵阵袭来,不禁瑟缩了一下。   “你一个人在风里走来走去做什么?昭然碧叶呢?”   我回头一望,东方汐不知何时站在院子里,他一身浅灰的衣袍,在风里微微四扬,依然是那样丰神俊朗,神色淡然,仿佛没事一般。   我心头一酸,怎么?他终于想起要过来看我了吗?不由得涩然地笑了笑,轻声道:“王爷今天怎么会得空过来瞧我了?你不是很忙么?我没什么,只是无聊,在这里走走,我嫌她们烦,所以让她们出去了。”   东方汐慢慢地走到我跟前,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淡淡道:“哦?她们怎么烦你了?就为了让你吃药?”   我怔了怔,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冷声道:“我吃不吃药,什么时候吃药,干她们什么事?”   东方汐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肩,我禁不住轻微一颤,却听他叹气道:“心璃为何还这般任性?自己的身子,应当好好爱惜才是。”   我不禁有些赌气道:“我爱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与你有何干?你那么忙,管我做什么?”   他叹了口气,收回了手,我竟有一分失落,强忍住了不回头看他。他在那些落叶上慢慢地踩了一下,又一下,发出吱吱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院里,显得格外冷清凄然。他顿下了脚步,轻声道:“本王这几天的确是太忙,顾不上你,心璃在怪本王么?这些落叶,这么厚了,为何不让他们扫干净?”   我淡淡道:“不用。就让它这样吧。我觉得挺好的。这样……才能真正切切地感觉到秋天是什么滋味。”我见他眼色微变,又道:“王爷要做什么,只管去忙,不必担心我。反正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王爷大可不必怕我再做出什么不顾身份的事来。”   他顿了一顿,抬眼来看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说话。   我又低下头道:“是心璃不知轻重,竟然自以为是,活该受这些罪。不吃药算什么?!最好……永远都不用再好!”   东方汐皱了皱眉,道:“心璃这可是在跟本王赌气?”   我忽笑道:“赌气?王爷想到哪里去了?心璃怎么敢?心璃不过是在后悔……”   东方汐沉声道:“后悔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慢慢地在那落叶上一圈一圈地走,和着那清晰的吱吱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是在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不知天高地厚?!”   东方汐直直地看着我,似在研究,却又忽然敛了眼光,沉声道:“你不要想太多,好好保重身体。你既然已经嫁进明南王府,这一辈子便是注定的明南王妃,无论你怎么想,怎么做,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我浑身一震,心已经沉了下去。注定?!是啊,那桃花树下的一番阴差阳错,已经注定我逃不掉这明南王妃的宿命!再或者说,在翠微山上,从他出手救我的那一瞬间开始,我就无法再摆脱与他之间的种种纠缠。我来到这里,注定会遇上他,注定会与他交集。   我抬起头来看他,眼中禁不住的一阵哀伤,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对他动了情?他不是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他也从来不曾真正纵容过我,他从头到尾宠爱着我,却又处处留心着我。他决定要我,但却并不全然信我,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还要对他动了心?   他见我幽幽地看他,眼光微闪,袖袍轻动,却没有动作。我黯了眼色,轻轻叹道:“王爷说得对。我是注定的明南王妃。这个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你放心,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呆一会儿。你……请回吧。”   说完,我直直地往屋里走去,胸口的疼痛越来越清楚,越来越沉重。我死死地撑着,一步步地往前跨,眼看着那门槛就在眼前,却终于撑不住,眼前一花,脚下虚软,连忙扶住那门框,闭了眼,轻轻地喘气。   他的手伸过来,扶住了我的胳膊,我缓了一口气,慢慢地挣脱他的手,定了定神道:“妾身想歇着了,王爷请回。”   他没有作声,也没有动。我撑着一口气,独自走到软榻边坐下,抚着胸口,喘了两下,方才唤道:“碧叶!”   碧叶应声而入,见了东方汐,连忙行礼,他看了我两眼,淡然道:“好生伺候,让王妃按时服药!如果有半点差错,你们……就不用再侍候了!”说完,不待我发话,转身而去。   我只是躺在床上发呆,不服药,也不想吃饭,急得碧叶昭然无法。直至天色黑尽,我依然只是躺在床上,碧叶无法,只得将文昕请来,盼着文昕能劝劝我。   文昕见我神色木然,疼惜道:“小姐这是何苦?就算是天真的塌了,还有文昕在。为什么这般不爱惜自己?”   我恍惚笑道:“天塌了?!天若是真的塌了,反倒好了。一了百了,我也不用这样烦恼。”   文昕急道:“小姐这是怎么了?以前就算是被老爷骂上几天,伤心难过,也不至于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如今是出了些事,可……小姐若是这样消沉下去,恐怕不仅于己不利,而且还会牵累他人!”   我闭了眼,叹道:“是啊,文昕你说得对。我真是没用,我才是那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不值得你们这样为我操心!”   文昕道:“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文昕跟了小姐这么久,难道还不明白小姐的心意?!你就是太执着于情份,老想为身边的人打算,事事都要大家开心高兴,才会总是委曲求全。你若是一直这样,文昕……”   我慢慢地朝她看去,只见她眼有泪光,似确已伤心,不由得抬起手来,握住她的手,轻轻道:“文昕快别这样,我受不起。我真是傻……不,我是蠢,蠢得以为身边的人都可以相信,蠢得以为人人都不会没有良心,蠢得以为人人都会重情义……唉,我真的太蠢,不明白这人世间的权利斗争,根本就狠毒得可以随意轻贱人的生命!我还蠢得以为自己可以拥有单纯的爱情……”   文昕叹道:“小姐!”   我闭了眼,挥了挥手,微弱道:“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你去吧。我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愿想,你去吧。我要一个人呆着。”   文昕站了半晌,见我闭眼不语,只得走了。我迷迷糊糊地睡去,仿佛又看见阮心璃在园子里写诗,却见阮修之立在一旁,眼光闪烁不定。娘也死死地看着我,心事重重。突然之间,那阮修之拿起一样药丸,放进娘的嘴里,我惊惶难安,想叫却不叫不出声,急得一身是汗,挣扎了半天,猛然醒了,只见窗外夜凉如水,一室冰冷。 第二卷:第59章痛定   我一会迷糊,一会清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觉得日光在床前慢慢地游移,从东往西。恍惚间听到昭然与碧叶在争论。碧叶急道:“不行,小姐再这样下去,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会受不了的!我们还是赶紧报告王爷吧!”   昭然道:“你疯了吗?王妃现在这个样子,告诉王爷,你我还有活命吗?”   碧叶惶然急道:“那可怎么办?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   昭然道:“如今也实在没法,王妃,可不要怪奴婢得罪了!碧叶,你来,帮我把王妃扶起来!”   碧叶走过来将我扶了起来,不住地道:“你仔细点,别伤了小姐!”   昭然一只手扣住了我的下颌,逼我张开了嘴来,轻声道:“我知道!你别紧张啊!先让她把药吃了,待会儿再弄点汤来!”   一股清苦的药灌进了我的嘴里,我皱了皱眉,一声轻咳,将药尽数吐了出去。碧叶一声惊呼,连忙不住地在我胸前擦拭,轻斥道:“你怎么搞的,叫你小心点。”   昭然愁道:“这可怎么办?喂也喂不进去,难道真是天要亡我了?”   我用尽力气睁开眼来,微弱道:“你们在干什么,出去!”   碧叶喜道:“小姐,你醒了?!太好了,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两夜了,再不醒,可要把奴婢们吓死了!”   昭然惊疑不定地察看我的脸色,不住道:“王妃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想吃点什么?奴婢这就去给王妃准备!”   我推开她,皱眉斥道:“我什么也不想吃,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出去!”   碧叶急得抓着我的手不放,哭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小姐有什么气,只管打奴婢出气就是,为什么这样糟蹋自己?小姐再这样下去,奴婢也是不想活了!”   我闭了闭眼,将她推开,叫道:“叫你们出去!没听见吗?!”   碧叶昭然站在床前面面相觑,只是垂泪,却没有动。却听见门吱呀一响,走进一个人来,气势昂然,行路带风,厉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碧叶昭然吓得立即跪在地上,不敢作声,他直扑到我床前,将我抱了起来,我知是他,却没有睁眼,只觉得他胸膛起伏不定,似已动怒,喝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竟敢把本王的话当成耳边风?!”   昭然颤声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王爷饶了奴婢吧!”   东方汐沉声道:“你的确该死!本王调你来真意园时,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王妃有半点闪失!如今你倒是做了些什么?!”   昭然泣不成声,说不出话,东方汐的手在我的脸上轻抚,冷冷道:“既然你这般愚钝,留着也是无用,来人……”   我悚然一惊,不由自主抓住了他的衣袍,喘息道:“王爷!”   东方汐将我抱在怀中,低声道:“你醒了?可有什么不适?要不要我传大夫来?”   我睁开眼来,见碧叶与昭然跪在地上,只是发抖,珏儿站在一旁,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只拿眼偷偷地瞧我,一脸的焦急惶恐。我皱了皱眉道:“怎么了?我怎么一觉睡醒,就这般模样了?”   东方汐眼光闪了闪,道:“她们伺候得不好,自是该罚!”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淡淡笑道:“王爷别错怪她们了,是我自己懒,不想让她们来烦我。你别怪她们……”   东方汐阴沉着脸,看了我半晌,方才说道:“你……当真无事?为何一天两夜不吃不喝?”   我撑起身子,看着地上的碧叶与昭然,木然道:“妾身只是……贪睡。王爷不必这样。”   东方汐脸色微变,沉声道:“就算如此,她们见你情形不对,就该及时来报,不仅知情不报,还刻意隐瞒,便是死罪!”   昭然大惊,伏身哭道:“王爷饶命!”   我心中略有不忍,叹道:“王爷不必动怒,她们不报,是……我的意思。”   昭然一怔,抬起一双泪眼来看我,我转过头去,淡然道:“妾身只是觉得,王爷日理万机,没有必要为了这等小事,去麻烦王爷。”   东方汐声色未变,只眼色略略一暗,道:“当真?就算是这样,她们也难辞其咎!”   我抬头望他,见他神色淡然,一条人命就在他手上,他却全然没有半分在意。不由得微微气道:“你若真要追究,就追究我好了。她们是我屋里的人,做什么事自然是听我的吩咐,你何必要迁怒于人?”他只是看我,没有说话。我气苦道:“你要是对我不满意,大可以直说,不必如此拐弯抹角,拿她们出气!”   他微微一愣,站起身来,走到昭然的身前,缓缓道:“犯了错就是犯了错,就该受罚,否则有了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不过,她如今既然是你屋里的人,本王就交给你处置。”他转身看我,眼光明亮,只声道:“你要如何处置,本王……都没有意见。”   我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道:“好吧。那就罚她们替我抄三次金刚经,算是赎罪。昭然碧叶,一人三次,明天日落之前,抄好交给我。”   二人连忙叩头谢恩,东方汐站在一旁,眼睛直看向我,半晌方道:“传饭来,本王与王妃一同用膳。”   珏儿应声去了厨房,东方汐走到我床前,握住了我的手,轻声道:“你……何苦如此?想叫本王难受才罢休吗?”   我抬起头来望他,忽然觉得自己傻得可笑,我这样折磨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搏他一丝关心么?还是真真在后悔自己做了一个傻瓜?我真的是疯了,别人不当我是宝,难道连自己也不当自己是人了吗?当下浮出一个浅笑,道:“是心璃不对,整日里纠缠一些前尘旧事,倒叫王爷担心了。”当下扶着他站了起来,直觉得头重脚轻,四肢发软,不由得自嘲道:“呵,看来我还真是虚弱,不过一天没吃饭,就好象快要死了。”   东方汐将我抱进怀中,皱眉道:“胡说什么?!你看看你!站都站不稳,还想逞能!不用出去了,我让他们将饭摆进来用吧。”   当下扶了我坐在案几边,精致的菜肴一盘盘地端上来,我没有什么胃口,却强逼着自己拼命地吃,眼泪差点流了出来。东方汐也不说话,只在一旁看我吃个不停,直到嘴巴都有些发酸,方才停了手,舒了一口气。   昭然将膳食撤了,青荷奉上茶来,我歪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昭然又将药端了上来,我端着那药,竟止不住手微微发抖,心中仍是作呕,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我自己来。”   昭然应声退下,我望着那药发呆,想着已经小产的孩子,心中却是怔怔发苦。东方汐走到我跟前,道:“怎么了?不想吃药?”   我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心中一阵悲凉。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可以宠我纵容我,也可以怀疑我冷淡我,而我,为何又要那样在意他看我的眼光?他见我不说话,伸手将药碗拿了过去,扶起我的身子,轻声道:“不吃药不行的,你身子还没好。听话,乖乖吃了。”   我喘了一口气,只得狠了狠心,将药一口吞了下去,不知是不是吃得太急,心中一阵反胃,猛咳三下,竟然又全数吐了出来,乌黑的药汁倒在他浅白的衣袍上,染了一大片。他一惊,连忙抱住我,不住地拍抚我的背,道:“怎么喝得这么急?怎么样?好些没有?”   我有些想笑,却恍惚地哭了,眼泪顺着脸颊直往下淌。他脸色微变,抚着我的脸道:“这是怎么了?究竟是哪里不舒服?昭然!快请大夫来!”   我带泪笑道:“不用,不用!我没事,我好得很,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好,这样清醒!王爷,妾身……真的很好,很好。”   我一会迷糊,一会清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觉得日光在床前慢慢地游移,从东往西。恍惚间听到昭然与碧叶在争论。碧叶急道:“不行,小姐再这样下去,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会受不了的!我们还是赶紧报告王爷吧!”   昭然道:“你疯了吗?王妃现在这个样子,告诉王爷,你我还有活命吗?”   碧叶惶然急道:“那可怎么办?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   昭然道:“如今也实在没法,王妃,可不要怪奴婢得罪了!碧叶,你来,帮我把王妃扶起来!”   碧叶走过来将我扶了起来,不住地道:“你仔细点,别伤了小姐!”   昭然一只手扣住了我的下颌,逼我张开了嘴来,轻声道:“我知道!你别紧张啊!先让她把药吃了,待会儿再弄点汤来!”   一股清苦的药灌进了我的嘴里,我皱了皱眉,一声轻咳,将药尽数吐了出去。碧叶一声惊呼,连忙不住地在我胸前擦拭,轻斥道:“你怎么搞的,叫你小心点。”   昭然愁道:“这可怎么办?喂也喂不进去,难道真是天要亡我了?”   我用尽力气睁开眼来,微弱道:“你们在干什么,出去!”   碧叶喜道:“小姐,你醒了?!太好了,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两夜了,再不醒,可要把奴婢们吓死了!”   昭然惊疑不定地察看我的脸色,不住道:“王妃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想吃点什么?奴婢这就去给王妃准备!”   我推开她,皱眉斥道:“我什么也不想吃,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出去!”   碧叶急得抓着我的手不放,哭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小姐有什么气,只管打奴婢出气就是,为什么这样糟蹋自己?小姐再这样下去,奴婢也是不想活了!”   我闭了闭眼,将她推开,叫道:“叫你们出去!没听见吗?!”   碧叶昭然站在床前面面相觑,只是垂泪,却没有动。却听见门吱呀一响,走进一个人来,气势昂然,行路带风,厉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碧叶昭然吓得立即跪在地上,不敢作声,他直扑到我床前,将我抱了起来,我知是他,却没有睁眼,只觉得他胸膛起伏不定,似已动怒,喝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竟敢把本王的话当成耳边风?!”   昭然颤声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王爷饶了奴婢吧!”   东方汐沉声道:“你的确该死!本王调你来真意园时,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王妃有半点闪失!如今你倒是做了些什么?!”   昭然泣不成声,说不出话,东方汐的手在我的脸上轻抚,冷冷道:“既然你这般愚钝,留着也是无用,来人……”   我悚然一惊,不由自主抓住了他的衣袍,喘息道:“王爷!”   东方汐将我抱在怀中,低声道:“你醒了?可有什么不适?要不要我传大夫来?”   我睁开眼来,见碧叶与昭然跪在地上,只是发抖,珏儿站在一旁,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只拿眼偷偷地瞧我,一脸的焦急惶恐。我皱了皱眉道:“怎么了?我怎么一觉睡醒,就这般模样了?”   东方汐眼光闪了闪,道:“她们伺候得不好,自是该罚!”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淡淡笑道:“王爷别错怪她们了,是我自己懒,不想让她们来烦我。你别怪她们……”   东方汐阴沉着脸,看了我半晌,方才说道:“你……当真无事?为何一天两夜不吃不喝?”   我撑起身子,看着地上的碧叶与昭然,木然道:“妾身只是……贪睡。王爷不必这样。”   东方汐脸色微变,沉声道:“就算如此,她们见你情形不对,就该及时来报,不仅知情不报,还刻意隐瞒,便是死罪!”   昭然大惊,伏身哭道:“王爷饶命!”   我心中略有不忍,叹道:“王爷不必动怒,她们不报,是……我的意思。”   昭然一怔,抬起一双泪眼来看我,我转过头去,淡然道:“妾身只是觉得,王爷日理万机,没有必要为了这等小事,去麻烦王爷。”   东方汐声色未变,只眼色略略一暗,道:“当真?就算是这样,她们也难辞其咎!”   我抬头望他,见他神色淡然,一条人命就在他手上,他却全然没有半分在意。不由得微微气道:“你若真要追究,就追究我好了。她们是我屋里的人,做什么事自然是听我的吩咐,你何必要迁怒于人?”他只是看我,没有说话。我气苦道:“你要是对我不满意,大可以直说,不必如此拐弯抹角,拿她们出气!”   他微微一愣,站起身来,走到昭然的身前,缓缓道:“犯了错就是犯了错,就该受罚,否则有了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不过,她如今既然是你屋里的人,本王就交给你处置。”他转身看我,眼光明亮,只声道:“你要如何处置,本王……都没有意见。”   我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道:“好吧。那就罚她们替我抄三次金刚经,算是赎罪。昭然碧叶,一人三次,明天日落之前,抄好交给我。”   二人连忙叩头谢恩,东方汐站在一旁,眼睛直看向我,半晌方道:“传饭来,本王与王妃一同用膳。”   珏儿应声去了厨房,东方汐走到我床前,握住了我的手,轻声道:“你……何苦如此?想叫本王难受才罢休吗?”   我抬起头来望他,忽然觉得自己傻得可笑,我这样折磨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搏他一丝关心么?还是真真在后悔自己做了一个傻瓜?我真的是疯了,别人不当我是宝,难道连自己也不当自己是人了吗?当下浮出一个浅笑,道:“是心璃不对,整日里纠缠一些前尘旧事,倒叫王爷担心了。”当下扶着他站了起来,直觉得头重脚轻,四肢发软,不由得自嘲道:“呵,看来我还真是虚弱,不过一天没吃饭,就好象快要死了。”   东方汐将我抱进怀中,皱眉道:“胡说什么?!你看看你!站都站不稳,还想逞能!不用出去了,我让他们将饭摆进来用吧。”   当下扶了我坐在案几边,精致的菜肴一盘盘地端上来,我没有什么胃口,却强逼着自己拼命地吃,眼泪差点流了出来。东方汐也不说话,只在一旁看我吃个不停,直到嘴巴都有些发酸,方才停了手,舒了一口气。   昭然将膳食撤了,青荷奉上茶来,我歪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昭然又将药端了上来,我端着那药,竟止不住手微微发抖,心中仍是作呕,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我自己来。”   昭然应声退下,我望着那药发呆,想着已经小产的孩子,心中却是怔怔发苦。东方汐走到我跟前,道:“怎么了?不想吃药?”   我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心中一阵悲凉。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可以宠我纵容我,也可以怀疑我冷淡我,而我,为何又要那样在意他看我的眼光?他见我不说话,伸手将药碗拿了过去,扶起我的身子,轻声道:“不吃药不行的,你身子还没好。听话,乖乖吃了。”   我喘了一口气,只得狠了狠心,将药一口吞了下去,不知是不是吃得太急,心中一阵反胃,猛咳三下,竟然又全数吐了出来,乌黑的药汁倒在他浅白的衣袍上,染了一大片。他一惊,连忙抱住我,不住地拍抚我的背,道:“怎么喝得这么急?怎么样?好些没有?”   我有些想笑,却恍惚地哭了,眼泪顺着脸颊直往下淌。他脸色微变,抚着我的脸道:“这是怎么了?究竟是哪里不舒服?昭然!快请大夫来!”   我带泪笑道:“不用,不用!我没事,我好得很,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好,这样清醒!王爷,妾身……真的很好,很好。”   我一会迷糊,一会清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觉得日光在床前慢慢地游移,从东往西。恍惚间听到昭然与碧叶在争论。碧叶急道:“不行,小姐再这样下去,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会受不了的!我们还是赶紧报告王爷吧!”   昭然道:“你疯了吗?王妃现在这个样子,告诉王爷,你我还有活命吗?”   碧叶惶然急道:“那可怎么办?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   昭然道:“如今也实在没法,王妃,可不要怪奴婢得罪了!碧叶,你来,帮我把王妃扶起来!”   碧叶走过来将我扶了起来,不住地道:“你仔细点,别伤了小姐!”   昭然一只手扣住了我的下颌,逼我张开了嘴来,轻声道:“我知道!你别紧张啊!先让她把药吃了,待会儿再弄点汤来!”   一股清苦的药灌进了我的嘴里,我皱了皱眉,一声轻咳,将药尽数吐了出去。碧叶一声惊呼,连忙不住地在我胸前擦拭,轻斥道:“你怎么搞的,叫你小心点。”   昭然愁道:“这可怎么办?喂也喂不进去,难道真是天要亡我了?”   我用尽力气睁开眼来,微弱道:“你们在干什么,出去!”   碧叶喜道:“小姐,你醒了?!太好了,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两夜了,再不醒,可要把奴婢们吓死了!”   昭然惊疑不定地察看我的脸色,不住道:“王妃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想吃点什么?奴婢这就去给王妃准备!”   我推开她,皱眉斥道:“我什么也不想吃,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出去!”   碧叶急得抓着我的手不放,哭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小姐有什么气,只管打奴婢出气就是,为什么这样糟蹋自己?小姐再这样下去,奴婢也是不想活了!”   我闭了闭眼,将她推开,叫道:“叫你们出去!没听见吗?!”   碧叶昭然站在床前面面相觑,只是垂泪,却没有动。却听见门吱呀一响,走进一个人来,气势昂然,行路带风,厉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碧叶昭然吓得立即跪在地上,不敢作声,他直扑到我床前,将我抱了起来,我知是他,却没有睁眼,只觉得他胸膛起伏不定,似已动怒,喝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的?竟敢把本王的话当成耳边风?!”   昭然颤声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王爷饶了奴婢吧!”   东方汐沉声道:“你的确该死!本王调你来真意园时,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王妃有半点闪失!如今你倒是做了些什么?!”   昭然泣不成声,说不出话,东方汐的手在我的脸上轻抚,冷冷道:“既然你这般愚钝,留着也是无用,来人……”   我悚然一惊,不由自主抓住了他的衣袍,喘息道:“王爷!”   东方汐将我抱在怀中,低声道:“你醒了?可有什么不适?要不要我传大夫来?”   我睁开眼来,见碧叶与昭然跪在地上,只是发抖,珏儿站在一旁,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只拿眼偷偷地瞧我,一脸的焦急惶恐。我皱了皱眉道:“怎么了?我怎么一觉睡醒,就这般模样了?”   东方汐眼光闪了闪,道:“她们伺候得不好,自是该罚!”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淡淡笑道:“王爷别错怪她们了,是我自己懒,不想让她们来烦我。你别怪她们……”   东方汐阴沉着脸,看了我半晌,方才说道:“你……当真无事?为何一天两夜不吃不喝?”   我撑起身子,看着地上的碧叶与昭然,木然道:“妾身只是……贪睡。王爷不必这样。”   东方汐脸色微变,沉声道:“就算如此,她们见你情形不对,就该及时来报,不仅知情不报,还刻意隐瞒,便是死罪!”   昭然大惊,伏身哭道:“王爷饶命!”   我心中略有不忍,叹道:“王爷不必动怒,她们不报,是……我的意思。”   昭然一怔,抬起一双泪眼来看我,我转过头去,淡然道:“妾身只是觉得,王爷日理万机,没有必要为了这等小事,去麻烦王爷。”   东方汐声色未变,只眼色略略一暗,道:“当真?就算是这样,她们也难辞其咎!”   我抬头望他,见他神色淡然,一条人命就在他手上,他却全然没有半分在意。不由得微微气道:“你若真要追究,就追究我好了。她们是我屋里的人,做什么事自然是听我的吩咐,你何必要迁怒于人?”他只是看我,没有说话。我气苦道:“你要是对我不满意,大可以直说,不必如此拐弯抹角,拿她们出气!”   他微微一愣,站起身来,走到昭然的身前,缓缓道:“犯了错就是犯了错,就该受罚,否则有了一次,便会有第二次!不过,她如今既然是你屋里的人,本王就交给你处置。”他转身看我,眼光明亮,只声道:“你要如何处置,本王……都没有意见。”   我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道:“好吧。那就罚她们替我抄三次金刚经,算是赎罪。昭然碧叶,一人三次,明天日落之前,抄好交给我。”   二人连忙叩头谢恩,东方汐站在一旁,眼睛直看向我,半晌方道:“传饭来,本王与王妃一同用膳。”   珏儿应声去了厨房,东方汐走到我床前,握住了我的手,轻声道:“你……何苦如此?想叫本王难受才罢休吗?”   我抬起头来望他,忽然觉得自己傻得可笑,我这样折磨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搏他一丝关心么?还是真真在后悔自己做了一个傻瓜?我真的是疯了,别人不当我是宝,难道连自己也不当自己是人了吗?当下浮出一个浅笑,道:“是心璃不对,整日里纠缠一些前尘旧事,倒叫王爷担心了。”当下扶着他站了起来,直觉得头重脚轻,四肢发软,不由得自嘲道:“呵,看来我还真是虚弱,不过一天没吃饭,就好象快要死了。”   东方汐将我抱进怀中,皱眉道:“胡说什么?!你看看你!站都站不稳,还想逞能!不用出去了,我让他们将饭摆进来用吧。”   当下扶了我坐在案几边,精致的菜肴一盘盘地端上来,我没有什么胃口,却强逼着自己拼命地吃,眼泪差点流了出来。东方汐也不说话,只在一旁看我吃个不停,直到嘴巴都有些发酸,方才停了手,舒了一口气。   昭然将膳食撤了,青荷奉上茶来,我歪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昭然又将药端了上来,我端着那药,竟止不住手微微发抖,心中仍是作呕,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我自己来。”   昭然应声退下,我望着那药发呆,想着已经小产的孩子,心中却是怔怔发苦。东方汐走到我跟前,道:“怎么了?不想吃药?”   我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心中一阵悲凉。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可以宠我纵容我,也可以怀疑我冷淡我,而我,为何又要那样在意他看我的眼光?他见我不说话,伸手将药碗拿了过去,扶起我的身子,轻声道:“不吃药不行的,你身子还没好。听话,乖乖吃了。”   我喘了一口气,只得狠了狠心,将药一口吞了下去,不知是不是吃得太急,心中一阵反胃,猛咳三下,竟然又全数吐了出来,乌黑的药汁倒在他浅白的衣袍上,染了一大片。他一惊,连忙抱住我,不住地拍抚我的背,道:“怎么喝得这么急?怎么样?好些没有?”   我有些想笑,却恍惚地哭了,眼泪顺着脸颊直往下淌。他脸色微变,抚着我的脸道:“这是怎么了?究竟是哪里不舒服?昭然!快请大夫来!”   我带泪笑道:“不用,不用!我没事,我好得很,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好,这样清醒!王爷,妾身……真的很好,很好。” 第二卷:第60章我不是我   那天之后,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值得我去寻死觅活地折磨自己。任谁都可以不当我是人,但我自己不能。我是一个自由人,自由的严希真,绝不是什么可以任人摆布的棋子。   我每天积极地吃药,积极地吃饭,身体很快就恢复过来。碧叶文昕见状,总算是大大地松了口气。昭然因那日我出言相保,似乎对我也尽心了些,但我心里清楚,她是东方汐身边最得力的丫头,对我远不如对东方汐忠心,所以对她仍然处处保留,不敢轻信。   王府中的每一个人对我小产之事只字不提,东方汐隔三差五仍往我真意园来,只是每次在面对他的时候,我的心已经不能再象以前那般自在坦然。自我发现自己对他有了情意,便愈加束缚自己的心,不愿再在他面前露出半点心事。   我身体虽好,却比以前更加谨言慎行,不再随意出府。文昕见我身体渐好,慢慢地也跟我谈一些朝中之事。我虽然没什么兴趣再管任何事,但整日无聊,也就随她去。慢慢又过了一月,已经是冬天了,天气已经冷得我只愿窝在房里取暖。这天文昕急冲冲地赶来找我,一见我便急道:“小姐!我听闻宫中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我无聊地拨弄着手中的暖炉,心不在焉地说:“又出什么事了?”   文昕道:“英妃疯了,绫妃被废,已经贬入冷宫!”   我心中一惊,连忙问道:“怎么回事?皇后呢?”   文昕沉吟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只是听闻英妃无故落胎,刺激过深,精神失常了。没过多久就查出是绫妃所为,皇上大怒,已经将绫妃贬入冷宫,她所出的一子一女,如今都已经交给皇后抚养。皇上似乎还要彻查与此事有关之人,如今后宫之中人心惶惶,凡与绫妃有过交往之人皆怕被其连累。”   我心中暗惊,难道是阮心瑜已经开始动手了?深思半晌,沉声道:“你去唤碧叶来,随我进宫。”   文昕道:“小姐,如今是风雨交加之时,这时进宫,恐怕不妥。”   我叹道:“我一个明南王妃,与后宫有何相干?我只是担心姐姐。况且自我病了这么久,也一直没去看她。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无动于衷?你别说那么多了,随我入宫去。”   文昕无奈,只得唤了碧叶来侍侯我更衣进宫。一路进了飞凤宫,想起上次进宫来就不见了朱络,心中略有些难过。碧叶也是一路无话,到了宫门,领路的宫女前去通报,我站在宫门口望着宫墙内一片萧瑟之意,不由得心生感慨,景物依旧,可惜已物是人非。   过了半晌,竟见文阑走了出来,见了我恭敬施礼:“文阑见过明南王妃。皇后娘娘在寒梅园里陪皇子、公主练字,请王妃随我来。”   我微微笑了笑,随她慢慢往后殿走去。绕过三重宫殿,方进了一处雅致的园子,园子不大,却种满了梅花,花未开,却隐有芳香沁脾。阮心瑜坐在阳光里,跟前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在一旁专心致致地画画写字。想必就是皇上的大皇子与二公主了。   大皇子不过七八岁,生得眉目清朗,与皇上倒有几分相像。二公主最多也不过四、五岁,粉妆玉琢,十分可爱。两个孩子虽然年幼,却是端庄尊贵,一身的皇家气派。连忙走上前去,盈盈拜倒道:“臣妾明南王妃见过皇后娘娘、大皇子、二公主。”   阮心瑜虚扶一把,浅笑道:“都是自家人,妹妹何必如此多礼?快起来吧。”   大皇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似有几分好奇。那小公主还小,却并不拘礼,跑到我跟前来仔细地看我,一张小脸笑嘻嘻地,煞是可爱。脆生生道:“你是王妃吗?你长得真好看!”   我不禁失笑,这么小的小女娃,也知道看美女了。当下连忙哄她道:“臣妾哪有公主好看?公主这般玉雪可爱,长大了,定然是个人见人爱的美人儿!”   阮心瑜笑道:“行了,她还小呢,你就跟她讲这些。天莹,乖,母后和王妃有话要说,你跟皇兄到外边玩去,可好?”说完,吩咐紫莲将两个孩子带了出去,方才让人奉了茶上来,与我坐在梅花树下,慢慢品茗。   我犹豫半天,始终不便相问宫中之事,阮心瑜却道:“妹妹好久没来了呢!前些日子,我也听说妹妹有了身子,却又没了,不知是何故?”   我一愣,苦笑道:“有劳姐姐挂心,是妹妹自己不小心,怨不得别人。”   阮心瑜抬起头来望着我,眼光颇有几分忧心,竟自叹了一口气,道:“你呀!自小就任性贪玩,如今已经做了明南王妃,怎么还这么不知轻重……真是……叫我说你什么才好呢?”   我低了头,没有说话,心中却禁不住伤感。如果阮心瑜知道了阮修之的所作所为,不知道会有何感想?却听她又道:“璃儿,你不要怪姐姐说你,在这个世上,女子没什么可以依靠的。如果膝下有了一子半女,可能此生还能有一丝安慰,如若一无所出,将来红颜渐老,色衰爱弛,就只有凄凉寂寞了。”   我禁不住抬起头去看她,心中微动。却是笑道:“姐姐想太多了。妹妹是什么样的人,能过什么样的日子,心里清楚得很。倒是姐姐,在这后宫之中,要早想好日后之路。”   阮心瑜淡笑了一下,轻声道:“日后之路?难道本宫还有得选么?”她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梅花树下,望着那已经开始结苞的梅花,淡淡道:“进了后宫的女子,只有两个下场,要么高高在上,要么死无葬身在地,无一例外。”   我想了想道:“姐姐,妹妹最近听说宫中出了事,有些担心……”   阮心瑜平静地看向我,轻笑道:“原来妹妹是为了这个才进宫,本宫还以为……妹妹不用担心,就算是后宫翻了天,姐姐我,也不会有事。”   我呆了半晌,不知她意,只是试探道:“英妃受害,果真是绫妃所为吗?”   阮心瑜面色无波,平静道:“这个,皇上已经定论,不是你我所能左右。”   我低下了头,叹道:“后宫……真无宁日啊!姐姐……要小心才是。”   阮心瑜忽笑道:“妹妹在担心什么?别说本宫没什么心思去害人,就算本宫有心,也决不会用这等低劣的手段!”   我猛然抬头,连声道:“姐姐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阮心瑜望向远处,淡淡道:“本宫明白。你是担心本宫。我们身为女子,生来就被注定会被男子所左右。命运如何,由不得自己全然掌握。只不过,什么都可以交出去,唯独一颗心,要为自己保留。否则,伤得最深的,永远只是自己。”   我浑身一震,不由自主向她看去。阮心瑜站在梅花树下,身影娉婷,面色沉静,贵不可言。她是那般从容自在,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能影响她,也不能左右她的心。我忽然觉得自己居然还算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竟然连一个古代女子也不如!   当下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浅笑道:“姐姐今日一番金玉良言,让妹妹茅塞顿开。姐姐这般豁达开朗,胸襟宽广,真令妹妹自愧不如。”   阮心瑜笑道:“你这会儿嘴巴怎么就跟抹了蜜一样,这样的甜?”   我低头笑道:“妹妹是真心之言。不过妹妹也有一句话,想跟姐姐讲。不错,我们的确身为女子,有许多禁忌之事,身不由己。但是,我们也一样是人,既然是人,就和所有的男子一样,有七情六欲,有怨恨奢望。我们不是不能选择,我们也可以选。我,阮心璃,从现开始,这一辈子,只想选择为自己活着。如果……身边的人不信你,不爱你,不选择你,那么……我也可以一样不信他,不爱他,不选择他。我绝不会因为某些世俗之念,就囚禁自己的一生。我的心是自由的,也许现在我是没有办法选择什么,但总有一天,我的整个人,都是属于自由的。”   阮心瑜定定地看着我,我坚定地笑着,来到这个时空,仿佛总是被人牵着走,从今天开始,我再不是那个我,我只是我,原来的我。   她终于缓缓地笑了,上前握住我的手,道:“好妹妹,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因为你……马上就会明白,你要经历的是一场更难打的仗!”   那天之后,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值得我去寻死觅活地折磨自己。任谁都可以不当我是人,但我自己不能。我是一个自由人,自由的严希真,绝不是什么可以任人摆布的棋子。   我每天积极地吃药,积极地吃饭,身体很快就恢复过来。碧叶文昕见状,总算是大大地松了口气。昭然因那日我出言相保,似乎对我也尽心了些,但我心里清楚,她是东方汐身边最得力的丫头,对我远不如对东方汐忠心,所以对她仍然处处保留,不敢轻信。   王府中的每一个人对我小产之事只字不提,东方汐隔三差五仍往我真意园来,只是每次在面对他的时候,我的心已经不能再象以前那般自在坦然。自我发现自己对他有了情意,便愈加束缚自己的心,不愿再在他面前露出半点心事。   我身体虽好,却比以前更加谨言慎行,不再随意出府。文昕见我身体渐好,慢慢地也跟我谈一些朝中之事。我虽然没什么兴趣再管任何事,但整日无聊,也就随她去。慢慢又过了一月,已经是冬天了,天气已经冷得我只愿窝在房里取暖。这天文昕急冲冲地赶来找我,一见我便急道:“小姐!我听闻宫中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我无聊地拨弄着手中的暖炉,心不在焉地说:“又出什么事了?”   文昕道:“英妃疯了,绫妃被废,已经贬入冷宫!”   我心中一惊,连忙问道:“怎么回事?皇后呢?”   文昕沉吟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只是听闻英妃无故落胎,刺激过深,精神失常了。没过多久就查出是绫妃所为,皇上大怒,已经将绫妃贬入冷宫,她所出的一子一女,如今都已经交给皇后抚养。皇上似乎还要彻查与此事有关之人,如今后宫之中人心惶惶,凡与绫妃有过交往之人皆怕被其连累。”   我心中暗惊,难道是阮心瑜已经开始动手了?深思半晌,沉声道:“你去唤碧叶来,随我进宫。”   文昕道:“小姐,如今是风雨交加之时,这时进宫,恐怕不妥。”   我叹道:“我一个明南王妃,与后宫有何相干?我只是担心姐姐。况且自我病了这么久,也一直没去看她。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无动于衷?你别说那么多了,随我入宫去。”   文昕无奈,只得唤了碧叶来侍侯我更衣进宫。一路进了飞凤宫,想起上次进宫来就不见了朱络,心中略有些难过。碧叶也是一路无话,到了宫门,领路的宫女前去通报,我站在宫门口望着宫墙内一片萧瑟之意,不由得心生感慨,景物依旧,可惜已物是人非。   过了半晌,竟见文阑走了出来,见了我恭敬施礼:“文阑见过明南王妃。皇后娘娘在寒梅园里陪皇子、公主练字,请王妃随我来。”   我微微笑了笑,随她慢慢往后殿走去。绕过三重宫殿,方进了一处雅致的园子,园子不大,却种满了梅花,花未开,却隐有芳香沁脾。阮心瑜坐在阳光里,跟前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在一旁专心致致地画画写字。想必就是皇上的大皇子与二公主了。   大皇子不过七八岁,生得眉目清朗,与皇上倒有几分相像。二公主最多也不过四、五岁,粉妆玉琢,十分可爱。两个孩子虽然年幼,却是端庄尊贵,一身的皇家气派。连忙走上前去,盈盈拜倒道:“臣妾明南王妃见过皇后娘娘、大皇子、二公主。”   阮心瑜虚扶一把,浅笑道:“都是自家人,妹妹何必如此多礼?快起来吧。”   大皇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似有几分好奇。那小公主还小,却并不拘礼,跑到我跟前来仔细地看我,一张小脸笑嘻嘻地,煞是可爱。脆生生道:“你是王妃吗?你长得真好看!”   我不禁失笑,这么小的小女娃,也知道看美女了。当下连忙哄她道:“臣妾哪有公主好看?公主这般玉雪可爱,长大了,定然是个人见人爱的美人儿!”   阮心瑜笑道:“行了,她还小呢,你就跟她讲这些。天莹,乖,母后和王妃有话要说,你跟皇兄到外边玩去,可好?”说完,吩咐紫莲将两个孩子带了出去,方才让人奉了茶上来,与我坐在梅花树下,慢慢品茗。   我犹豫半天,始终不便相问宫中之事,阮心瑜却道:“妹妹好久没来了呢!前些日子,我也听说妹妹有了身子,却又没了,不知是何故?”   我一愣,苦笑道:“有劳姐姐挂心,是妹妹自己不小心,怨不得别人。”   阮心瑜抬起头来望着我,眼光颇有几分忧心,竟自叹了一口气,道:“你呀!自小就任性贪玩,如今已经做了明南王妃,怎么还这么不知轻重……真是……叫我说你什么才好呢?”   我低了头,没有说话,心中却禁不住伤感。如果阮心瑜知道了阮修之的所作所为,不知道会有何感想?却听她又道:“璃儿,你不要怪姐姐说你,在这个世上,女子没什么可以依靠的。如果膝下有了一子半女,可能此生还能有一丝安慰,如若一无所出,将来红颜渐老,色衰爱弛,就只有凄凉寂寞了。”   我禁不住抬起头去看她,心中微动。却是笑道:“姐姐想太多了。妹妹是什么样的人,能过什么样的日子,心里清楚得很。倒是姐姐,在这后宫之中,要早想好日后之路。”   阮心瑜淡笑了一下,轻声道:“日后之路?难道本宫还有得选么?”她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梅花树下,望着那已经开始结苞的梅花,淡淡道:“进了后宫的女子,只有两个下场,要么高高在上,要么死无葬身在地,无一例外。”   我想了想道:“姐姐,妹妹最近听说宫中出了事,有些担心……”   阮心瑜平静地看向我,轻笑道:“原来妹妹是为了这个才进宫,本宫还以为……妹妹不用担心,就算是后宫翻了天,姐姐我,也不会有事。”   我呆了半晌,不知她意,只是试探道:“英妃受害,果真是绫妃所为吗?”   阮心瑜面色无波,平静道:“这个,皇上已经定论,不是你我所能左右。”   我低下了头,叹道:“后宫……真无宁日啊!姐姐……要小心才是。”   阮心瑜忽笑道:“妹妹在担心什么?别说本宫没什么心思去害人,就算本宫有心,也决不会用这等低劣的手段!”   我猛然抬头,连声道:“姐姐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阮心瑜望向远处,淡淡道:“本宫明白。你是担心本宫。我们身为女子,生来就被注定会被男子所左右。命运如何,由不得自己全然掌握。只不过,什么都可以交出去,唯独一颗心,要为自己保留。否则,伤得最深的,永远只是自己。”   我浑身一震,不由自主向她看去。阮心瑜站在梅花树下,身影娉婷,面色沉静,贵不可言。她是那般从容自在,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能影响她,也不能左右她的心。我忽然觉得自己居然还算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竟然连一个古代女子也不如!   当下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浅笑道:“姐姐今日一番金玉良言,让妹妹茅塞顿开。姐姐这般豁达开朗,胸襟宽广,真令妹妹自愧不如。”   阮心瑜笑道:“你这会儿嘴巴怎么就跟抹了蜜一样,这样的甜?”   我低头笑道:“妹妹是真心之言。不过妹妹也有一句话,想跟姐姐讲。不错,我们的确身为女子,有许多禁忌之事,身不由己。但是,我们也一样是人,既然是人,就和所有的男子一样,有七情六欲,有怨恨奢望。我们不是不能选择,我们也可以选。我,阮心璃,从现开始,这一辈子,只想选择为自己活着。如果……身边的人不信你,不爱你,不选择你,那么……我也可以一样不信他,不爱他,不选择他。我绝不会因为某些世俗之念,就囚禁自己的一生。我的心是自由的,也许现在我是没有办法选择什么,但总有一天,我的整个人,都是属于自由的。”   阮心瑜定定地看着我,我坚定地笑着,来到这个时空,仿佛总是被人牵着走,从今天开始,我再不是那个我,我只是我,原来的我。   她终于缓缓地笑了,上前握住我的手,道:“好妹妹,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因为你……马上就会明白,你要经历的是一场更难打的仗!”   那天之后,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值得我去寻死觅活地折磨自己。任谁都可以不当我是人,但我自己不能。我是一个自由人,自由的严希真,绝不是什么可以任人摆布的棋子。   我每天积极地吃药,积极地吃饭,身体很快就恢复过来。碧叶文昕见状,总算是大大地松了口气。昭然因那日我出言相保,似乎对我也尽心了些,但我心里清楚,她是东方汐身边最得力的丫头,对我远不如对东方汐忠心,所以对她仍然处处保留,不敢轻信。   王府中的每一个人对我小产之事只字不提,东方汐隔三差五仍往我真意园来,只是每次在面对他的时候,我的心已经不能再象以前那般自在坦然。自我发现自己对他有了情意,便愈加束缚自己的心,不愿再在他面前露出半点心事。   我身体虽好,却比以前更加谨言慎行,不再随意出府。文昕见我身体渐好,慢慢地也跟我谈一些朝中之事。我虽然没什么兴趣再管任何事,但整日无聊,也就随她去。慢慢又过了一月,已经是冬天了,天气已经冷得我只愿窝在房里取暖。这天文昕急冲冲地赶来找我,一见我便急道:“小姐!我听闻宫中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我无聊地拨弄着手中的暖炉,心不在焉地说:“又出什么事了?”   文昕道:“英妃疯了,绫妃被废,已经贬入冷宫!”   我心中一惊,连忙问道:“怎么回事?皇后呢?”   文昕沉吟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只是听闻英妃无故落胎,刺激过深,精神失常了。没过多久就查出是绫妃所为,皇上大怒,已经将绫妃贬入冷宫,她所出的一子一女,如今都已经交给皇后抚养。皇上似乎还要彻查与此事有关之人,如今后宫之中人心惶惶,凡与绫妃有过交往之人皆怕被其连累。”   我心中暗惊,难道是阮心瑜已经开始动手了?深思半晌,沉声道:“你去唤碧叶来,随我进宫。”   文昕道:“小姐,如今是风雨交加之时,这时进宫,恐怕不妥。”   我叹道:“我一个明南王妃,与后宫有何相干?我只是担心姐姐。况且自我病了这么久,也一直没去看她。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无动于衷?你别说那么多了,随我入宫去。”   文昕无奈,只得唤了碧叶来侍侯我更衣进宫。一路进了飞凤宫,想起上次进宫来就不见了朱络,心中略有些难过。碧叶也是一路无话,到了宫门,领路的宫女前去通报,我站在宫门口望着宫墙内一片萧瑟之意,不由得心生感慨,景物依旧,可惜已物是人非。   过了半晌,竟见文阑走了出来,见了我恭敬施礼:“文阑见过明南王妃。皇后娘娘在寒梅园里陪皇子、公主练字,请王妃随我来。”   我微微笑了笑,随她慢慢往后殿走去。绕过三重宫殿,方进了一处雅致的园子,园子不大,却种满了梅花,花未开,却隐有芳香沁脾。阮心瑜坐在阳光里,跟前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在一旁专心致致地画画写字。想必就是皇上的大皇子与二公主了。   大皇子不过七八岁,生得眉目清朗,与皇上倒有几分相像。二公主最多也不过四、五岁,粉妆玉琢,十分可爱。两个孩子虽然年幼,却是端庄尊贵,一身的皇家气派。连忙走上前去,盈盈拜倒道:“臣妾明南王妃见过皇后娘娘、大皇子、二公主。”   阮心瑜虚扶一把,浅笑道:“都是自家人,妹妹何必如此多礼?快起来吧。”   大皇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似有几分好奇。那小公主还小,却并不拘礼,跑到我跟前来仔细地看我,一张小脸笑嘻嘻地,煞是可爱。脆生生道:“你是王妃吗?你长得真好看!”   我不禁失笑,这么小的小女娃,也知道看美女了。当下连忙哄她道:“臣妾哪有公主好看?公主这般玉雪可爱,长大了,定然是个人见人爱的美人儿!”   阮心瑜笑道:“行了,她还小呢,你就跟她讲这些。天莹,乖,母后和王妃有话要说,你跟皇兄到外边玩去,可好?”说完,吩咐紫莲将两个孩子带了出去,方才让人奉了茶上来,与我坐在梅花树下,慢慢品茗。   我犹豫半天,始终不便相问宫中之事,阮心瑜却道:“妹妹好久没来了呢!前些日子,我也听说妹妹有了身子,却又没了,不知是何故?”   我一愣,苦笑道:“有劳姐姐挂心,是妹妹自己不小心,怨不得别人。”   阮心瑜抬起头来望着我,眼光颇有几分忧心,竟自叹了一口气,道:“你呀!自小就任性贪玩,如今已经做了明南王妃,怎么还这么不知轻重……真是……叫我说你什么才好呢?”   我低了头,没有说话,心中却禁不住伤感。如果阮心瑜知道了阮修之的所作所为,不知道会有何感想?却听她又道:“璃儿,你不要怪姐姐说你,在这个世上,女子没什么可以依靠的。如果膝下有了一子半女,可能此生还能有一丝安慰,如若一无所出,将来红颜渐老,色衰爱弛,就只有凄凉寂寞了。”   我禁不住抬起头去看她,心中微动。却是笑道:“姐姐想太多了。妹妹是什么样的人,能过什么样的日子,心里清楚得很。倒是姐姐,在这后宫之中,要早想好日后之路。”   阮心瑜淡笑了一下,轻声道:“日后之路?难道本宫还有得选么?”她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梅花树下,望着那已经开始结苞的梅花,淡淡道:“进了后宫的女子,只有两个下场,要么高高在上,要么死无葬身在地,无一例外。”   我想了想道:“姐姐,妹妹最近听说宫中出了事,有些担心……”   阮心瑜平静地看向我,轻笑道:“原来妹妹是为了这个才进宫,本宫还以为……妹妹不用担心,就算是后宫翻了天,姐姐我,也不会有事。”   我呆了半晌,不知她意,只是试探道:“英妃受害,果真是绫妃所为吗?”   阮心瑜面色无波,平静道:“这个,皇上已经定论,不是你我所能左右。”   我低下了头,叹道:“后宫……真无宁日啊!姐姐……要小心才是。”   阮心瑜忽笑道:“妹妹在担心什么?别说本宫没什么心思去害人,就算本宫有心,也决不会用这等低劣的手段!”   我猛然抬头,连声道:“姐姐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阮心瑜望向远处,淡淡道:“本宫明白。你是担心本宫。我们身为女子,生来就被注定会被男子所左右。命运如何,由不得自己全然掌握。只不过,什么都可以交出去,唯独一颗心,要为自己保留。否则,伤得最深的,永远只是自己。”   我浑身一震,不由自主向她看去。阮心瑜站在梅花树下,身影娉婷,面色沉静,贵不可言。她是那般从容自在,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能影响她,也不能左右她的心。我忽然觉得自己居然还算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竟然连一个古代女子也不如!   当下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浅笑道:“姐姐今日一番金玉良言,让妹妹茅塞顿开。姐姐这般豁达开朗,胸襟宽广,真令妹妹自愧不如。”   阮心瑜笑道:“你这会儿嘴巴怎么就跟抹了蜜一样,这样的甜?”   我低头笑道:“妹妹是真心之言。不过妹妹也有一句话,想跟姐姐讲。不错,我们的确身为女子,有许多禁忌之事,身不由己。但是,我们也一样是人,既然是人,就和所有的男子一样,有七情六欲,有怨恨奢望。我们不是不能选择,我们也可以选。我,阮心璃,从现开始,这一辈子,只想选择为自己活着。如果……身边的人不信你,不爱你,不选择你,那么……我也可以一样不信他,不爱他,不选择他。我绝不会因为某些世俗之念,就囚禁自己的一生。我的心是自由的,也许现在我是没有办法选择什么,但总有一天,我的整个人,都是属于自由的。”   阮心瑜定定地看着我,我坚定地笑着,来到这个时空,仿佛总是被人牵着走,从今天开始,我再不是那个我,我只是我,原来的我。   她终于缓缓地笑了,上前握住我的手,道:“好妹妹,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因为你……马上就会明白,你要经历的是一场更难打的仗!” 第二卷:第61章揽权   阮心瑜没有明白的说,什么是那一场更难打的仗,我没有追问,因为心里已经有新的目标,一切都无所畏惧。回了王府,东方汐不在府中。最近这一段日子,他变得异常地忙碌,总是有朝中官员来请他前去赴宴,彻夜不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我时常几天看不到他的人影。   入冬之后,我已经不爱出门。每天午后,只是沿着王府里的小路慢慢地散步。按规定辅政王府前院的快意园,没有东方汐的吩咐,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出入的。因我是正妃,非烟只是侍妾,还算不得主子,因此在王府中,我是唯一的女主子。只除了快意园中的泽栖阁,别的地方对来说都可以随意进出。泽栖阁是东方汐的书房,也就是工作室,平日里除了他的贴身侍卫武玄、武吉和阁内的侍从周俊安以外,不准任何人进出。周俊安是周益安的弟弟,也是泽栖阁的主管,东方汐只要在泽栖阁中工作,他便会随侍在旁。   我连日无事,四下行走,渐渐地把王府中的地形的已经摸了个熟。府中除待卫以外,上上下下共有六十一人,也见得差不多。我恢复了周益安每日早上来我屋里汇报府中事的规矩,慢慢将王府中所有的事接管上手。不仅将各园各院的人登记在册,还将各人籍贯、家庭、特长、进府时间长短等等详细资料也一并记得清清楚楚。我深知,要管事,就必须先管好人,我挑了几个资历稍长,看上去还算是老实可靠的人,让他们分管各个园子,如今那些园子里都没有住人,但不能擅离职守,该配的人一个也不能缺。我真意园中有丫头十人,小厮四人,东方汐的快意园中有主管一人,丫头九人,小厮八人。我借口既然昭然来了我屋里,东方汐的屋里就少了一人,实为不妥,便将珏儿调去给他。其他各园,除了如烟阁有三个丫头,一个小厮以外,其它各园因没有住人,暂时就只派了一个管事,和两个打扫丫头。剩下的人全部收在周益安处留用。   我将王府内的大小权力渐渐地收到手中,周益安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他在王府多年,是最懂得察颜观色的人,知道东方汐待我之心,虽然不如刚开始那么宠爱至极,却也是善待有加,因此事事都遵从我的决定。我慢慢地提高了碧叶在园子里的地位,找了个机会升她做了管事,昭然虽有些不服,但也无可奈何。东方汐得知我对王府的事已经越来越用心,倒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凡事都由我做主。   我主事之后,慢慢对快意园上了心。昭然走后,快意园里便是若织管事,若织比昭然略小,资色中等,却比昭然更为沉着平淡,进退得宜,每日安守本分,没有半点错处。珏儿初去跟着她,心中很是舍不得我,我知她心意,百般劝解,反复强调让她留在东方汐身边实更是为了我好。她于是收了心,专心呆在若织身边。她越来越懂得分析厉害,察颜观色,笼络人心,也不枉我细心栽培。   冬天的王府中四处萧索,各人各事,每日各施其职,却也相安无事。我每天上午在真意园听管家管事汇报工作,安排事宜,下午无事,便独自在府中散步。不知何时开始,我慢慢喜欢上了散步这件事,在缓慢的步行之中,仿佛思路才会越发地清晰。望着这一园子的冷清,我暗暗地下定决心,终有一天,我要摆脱这里的一切。   走得久了,便在一旁的小桥边歇歇。这座小桥真是名副其实的小桥,只有五米长,底下的流水也并不深,只是冷清。我无聊地绞着丝帕,一个不慎,居然将帕子掉入流水中,不由得一愣。那丝帕原是青荷绣的,她死后,我什么也没留下,只有这丝帕,用得习惯了,舍不得扔。当下急忙跑到桥下,想将那丝帕捞起来,却没留意到脚下一滑,居然一只脚踩进冰冷的水中,刺骨的冷一下子漫延开来,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只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叫道:“王妃小心!”手臂已经被人拉住。   我转头一看,竟然是个穿着青衣的小丫头,生了一张小圆脸,有着讨喜笑容。我怔了怔,见那丝帕已经随着水流往前漂去,忙道:“快帮我把那丝帕捞起来。”   “是,王妃。”那小丫头脆生生地应了一声,竟也不急着下水,只是四下里打量,跑到一旁拾了一根长长的树枝,沿着那流水走了几步,轻轻一挑,丝帕被她挑了上来,只听她轻轻道:“王妃,帕子湿了呢,您的鞋也湿了,可要奴婢去请碧叶姐姐来?”   我细细地打量她,她年纪不大,最多不过十六、七岁,面色平静,却聪慧贴心,心中不由得一动,浅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园子的?”   她恭敬道:“奴婢绿冬,是恩意园的。”   我在脑子里慢慢地搜索,绿冬,好象是我进府后一个月才进的府,资历不长,但是手脚麻利,平日里最爱洁,打扫卫生最是利索。当下笑道:“嗯,我记得你。”   她讶异地抬起头望了我一眼,轻声道:“王妃记得奴婢?”   我笑了笑,道:“是啊,当初是周管家说你很能干,我才让你留在恩意园里当差。今天怎么在这儿?”   绿冬连忙道:“春芽姐姐吩咐我到厚意园去找琪儿姐姐借个鞋样儿,所以奴婢才会经过这儿,可巧就遇到王妃您……”   我似不在意道:“哦,你们园子里如今没有主子,你们倒是清闲得很。”   绿冬笑道:“是啊,前些日子春芽姐姐还说,趁着如今主子还没进园,我还可以清闲两天,过些日子等主子进了园子,可有得我们忙了。”   我略略一惊,见她一脸天真,仿佛煞有其事,不由得皱眉道:“你听谁说有主子要进你们园子?”   绿冬脸色一怔,见我似有不快,连忙低下头去,支吾道:“这个……奴婢也是听其他园子的姐姐们讲的,奴婢……”   我压下心头的不豫,放缓语气道:“你不用怕,你听说了什么,尽管说。”   绿冬偷偷地看了我两眼,见我好象并没有真的生气,方才轻声道:“奴婢只是听说,过不了多久,王爷要纳侧妃,我们园子里就会有新主子了……”   我眼光闪动,沉声道:“你听谁说的?”   绿冬小心道:“王妃,奴婢只是听几个园子里的姐姐们都在说,所以……”   我喘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见她神色慌张,惴惴不安,只得叹了一口气道:“你下去吧。今天遇到我的事,别跟任何人说。”   绿冬忙应声去了。我的鞋袜已湿,在冬天的微风里,只觉得刺骨地冷。慢慢地走回真意园,却见碧叶站在门口不停地张望,一见我便道:“小姐可回来了。王爷等了你好久了。”   我淡淡地“哦”了一声,走进院子里坐下,方道:“碧叶先去拿鞋袜来,我的鞋子刚才不小心弄湿了。”碧叶这才看到我的鞋子竟是湿的,连声道:“小姐怎么这么不小心?!得赶紧打点热水来泡泡,这大冷的天,可别着了凉!”说着她连忙喊了个小丫头去打水,却忽然听见有人道:“不必了。”   我抬头看过去,见东方汐已经走到我身边,低头看了看我的鞋袜,不发一言,忽然将我抱起往屋内走去,边走边道:“昭然,你在门口守着,没有召唤,不准进来。”   我不知他意,只得任他将我抱进屋内,进了内室左侧的屏风内,我方才明白过来,刚才居然忘了这里还有温泉,连忙挣脱他,淡淡道:“我自己来。”坐在池边,将鞋袜缓缓地脱了,把脚放在池里泡着。那双脚已经冻得麻木冰凉,突然遇了热水,顿时如针刺一般难受,我不禁打了个哆嗦,抱住了双腿。   东方汐揽住我的肩,缓缓地揉着我的腿,叹道:“你呀,总是这样不会善待自己。”他温柔地看着我,我恍惚间又看到了那个新婚之夜的东方汐,连忙转过头去,轻声道:“王爷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府了?”   东方汐眼色微暗,沉声道:“你叫我什么?”   我怔了一怔,浅笑道:“汐……今天怎么这么有空?”   他叹了一口气,将我抱进怀里,抬起我的脸,直盯着我看。我只得又道:“怎么了?妾身脸上有字吗?”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吻住了我的唇,一只手揽住我的腰,滑进了池中……   阮心瑜没有明白的说,什么是那一场更难打的仗,我没有追问,因为心里已经有新的目标,一切都无所畏惧。回了王府,东方汐不在府中。最近这一段日子,他变得异常地忙碌,总是有朝中官员来请他前去赴宴,彻夜不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我时常几天看不到他的人影。   入冬之后,我已经不爱出门。每天午后,只是沿着王府里的小路慢慢地散步。按规定辅政王府前院的快意园,没有东方汐的吩咐,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出入的。因我是正妃,非烟只是侍妾,还算不得主子,因此在王府中,我是唯一的女主子。只除了快意园中的泽栖阁,别的地方对来说都可以随意进出。泽栖阁是东方汐的书房,也就是工作室,平日里除了他的贴身侍卫武玄、武吉和阁内的侍从周俊安以外,不准任何人进出。周俊安是周益安的弟弟,也是泽栖阁的主管,东方汐只要在泽栖阁中工作,他便会随侍在旁。   我连日无事,四下行走,渐渐地把王府中的地形的已经摸了个熟。府中除待卫以外,上上下下共有六十一人,也见得差不多。我恢复了周益安每日早上来我屋里汇报府中事的规矩,慢慢将王府中所有的事接管上手。不仅将各园各院的人登记在册,还将各人籍贯、家庭、特长、进府时间长短等等详细资料也一并记得清清楚楚。我深知,要管事,就必须先管好人,我挑了几个资历稍长,看上去还算是老实可靠的人,让他们分管各个园子,如今那些园子里都没有住人,但不能擅离职守,该配的人一个也不能缺。我真意园中有丫头十人,小厮四人,东方汐的快意园中有主管一人,丫头九人,小厮八人。我借口既然昭然来了我屋里,东方汐的屋里就少了一人,实为不妥,便将珏儿调去给他。其他各园,除了如烟阁有三个丫头,一个小厮以外,其它各园因没有住人,暂时就只派了一个管事,和两个打扫丫头。剩下的人全部收在周益安处留用。   我将王府内的大小权力渐渐地收到手中,周益安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他在王府多年,是最懂得察颜观色的人,知道东方汐待我之心,虽然不如刚开始那么宠爱至极,却也是善待有加,因此事事都遵从我的决定。我慢慢地提高了碧叶在园子里的地位,找了个机会升她做了管事,昭然虽有些不服,但也无可奈何。东方汐得知我对王府的事已经越来越用心,倒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凡事都由我做主。   我主事之后,慢慢对快意园上了心。昭然走后,快意园里便是若织管事,若织比昭然略小,资色中等,却比昭然更为沉着平淡,进退得宜,每日安守本分,没有半点错处。珏儿初去跟着她,心中很是舍不得我,我知她心意,百般劝解,反复强调让她留在东方汐身边实更是为了我好。她于是收了心,专心呆在若织身边。她越来越懂得分析厉害,察颜观色,笼络人心,也不枉我细心栽培。   冬天的王府中四处萧索,各人各事,每日各施其职,却也相安无事。我每天上午在真意园听管家管事汇报工作,安排事宜,下午无事,便独自在府中散步。不知何时开始,我慢慢喜欢上了散步这件事,在缓慢的步行之中,仿佛思路才会越发地清晰。望着这一园子的冷清,我暗暗地下定决心,终有一天,我要摆脱这里的一切。   走得久了,便在一旁的小桥边歇歇。这座小桥真是名副其实的小桥,只有五米长,底下的流水也并不深,只是冷清。我无聊地绞着丝帕,一个不慎,居然将帕子掉入流水中,不由得一愣。那丝帕原是青荷绣的,她死后,我什么也没留下,只有这丝帕,用得习惯了,舍不得扔。当下急忙跑到桥下,想将那丝帕捞起来,却没留意到脚下一滑,居然一只脚踩进冰冷的水中,刺骨的冷一下子漫延开来,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只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叫道:“王妃小心!”手臂已经被人拉住。   我转头一看,竟然是个穿着青衣的小丫头,生了一张小圆脸,有着讨喜笑容。我怔了怔,见那丝帕已经随着水流往前漂去,忙道:“快帮我把那丝帕捞起来。”   “是,王妃。”那小丫头脆生生地应了一声,竟也不急着下水,只是四下里打量,跑到一旁拾了一根长长的树枝,沿着那流水走了几步,轻轻一挑,丝帕被她挑了上来,只听她轻轻道:“王妃,帕子湿了呢,您的鞋也湿了,可要奴婢去请碧叶姐姐来?”   我细细地打量她,她年纪不大,最多不过十六、七岁,面色平静,却聪慧贴心,心中不由得一动,浅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园子的?”   她恭敬道:“奴婢绿冬,是恩意园的。”   我在脑子里慢慢地搜索,绿冬,好象是我进府后一个月才进的府,资历不长,但是手脚麻利,平日里最爱洁,打扫卫生最是利索。当下笑道:“嗯,我记得你。”   她讶异地抬起头望了我一眼,轻声道:“王妃记得奴婢?”   我笑了笑,道:“是啊,当初是周管家说你很能干,我才让你留在恩意园里当差。今天怎么在这儿?”   绿冬连忙道:“春芽姐姐吩咐我到厚意园去找琪儿姐姐借个鞋样儿,所以奴婢才会经过这儿,可巧就遇到王妃您……”   我似不在意道:“哦,你们园子里如今没有主子,你们倒是清闲得很。”   绿冬笑道:“是啊,前些日子春芽姐姐还说,趁着如今主子还没进园,我还可以清闲两天,过些日子等主子进了园子,可有得我们忙了。”   我略略一惊,见她一脸天真,仿佛煞有其事,不由得皱眉道:“你听谁说有主子要进你们园子?”   绿冬脸色一怔,见我似有不快,连忙低下头去,支吾道:“这个……奴婢也是听其他园子的姐姐们讲的,奴婢……”   我压下心头的不豫,放缓语气道:“你不用怕,你听说了什么,尽管说。”   绿冬偷偷地看了我两眼,见我好象并没有真的生气,方才轻声道:“奴婢只是听说,过不了多久,王爷要纳侧妃,我们园子里就会有新主子了……”   我眼光闪动,沉声道:“你听谁说的?”   绿冬小心道:“王妃,奴婢只是听几个园子里的姐姐们都在说,所以……”   我喘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见她神色慌张,惴惴不安,只得叹了一口气道:“你下去吧。今天遇到我的事,别跟任何人说。”   绿冬忙应声去了。我的鞋袜已湿,在冬天的微风里,只觉得刺骨地冷。慢慢地走回真意园,却见碧叶站在门口不停地张望,一见我便道:“小姐可回来了。王爷等了你好久了。”   我淡淡地“哦”了一声,走进院子里坐下,方道:“碧叶先去拿鞋袜来,我的鞋子刚才不小心弄湿了。”碧叶这才看到我的鞋子竟是湿的,连声道:“小姐怎么这么不小心?!得赶紧打点热水来泡泡,这大冷的天,可别着了凉!”说着她连忙喊了个小丫头去打水,却忽然听见有人道:“不必了。”   我抬头看过去,见东方汐已经走到我身边,低头看了看我的鞋袜,不发一言,忽然将我抱起往屋内走去,边走边道:“昭然,你在门口守着,没有召唤,不准进来。”   我不知他意,只得任他将我抱进屋内,进了内室左侧的屏风内,我方才明白过来,刚才居然忘了这里还有温泉,连忙挣脱他,淡淡道:“我自己来。”坐在池边,将鞋袜缓缓地脱了,把脚放在池里泡着。那双脚已经冻得麻木冰凉,突然遇了热水,顿时如针刺一般难受,我不禁打了个哆嗦,抱住了双腿。   东方汐揽住我的肩,缓缓地揉着我的腿,叹道:“你呀,总是这样不会善待自己。”他温柔地看着我,我恍惚间又看到了那个新婚之夜的东方汐,连忙转过头去,轻声道:“王爷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府了?”   东方汐眼色微暗,沉声道:“你叫我什么?”   我怔了一怔,浅笑道:“汐……今天怎么这么有空?”   他叹了一口气,将我抱进怀里,抬起我的脸,直盯着我看。我只得又道:“怎么了?妾身脸上有字吗?”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吻住了我的唇,一只手揽住我的腰,滑进了池中……   阮心瑜没有明白的说,什么是那一场更难打的仗,我没有追问,因为心里已经有新的目标,一切都无所畏惧。回了王府,东方汐不在府中。最近这一段日子,他变得异常地忙碌,总是有朝中官员来请他前去赴宴,彻夜不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我时常几天看不到他的人影。   入冬之后,我已经不爱出门。每天午后,只是沿着王府里的小路慢慢地散步。按规定辅政王府前院的快意园,没有东方汐的吩咐,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出入的。因我是正妃,非烟只是侍妾,还算不得主子,因此在王府中,我是唯一的女主子。只除了快意园中的泽栖阁,别的地方对来说都可以随意进出。泽栖阁是东方汐的书房,也就是工作室,平日里除了他的贴身侍卫武玄、武吉和阁内的侍从周俊安以外,不准任何人进出。周俊安是周益安的弟弟,也是泽栖阁的主管,东方汐只要在泽栖阁中工作,他便会随侍在旁。   我连日无事,四下行走,渐渐地把王府中的地形的已经摸了个熟。府中除待卫以外,上上下下共有六十一人,也见得差不多。我恢复了周益安每日早上来我屋里汇报府中事的规矩,慢慢将王府中所有的事接管上手。不仅将各园各院的人登记在册,还将各人籍贯、家庭、特长、进府时间长短等等详细资料也一并记得清清楚楚。我深知,要管事,就必须先管好人,我挑了几个资历稍长,看上去还算是老实可靠的人,让他们分管各个园子,如今那些园子里都没有住人,但不能擅离职守,该配的人一个也不能缺。我真意园中有丫头十人,小厮四人,东方汐的快意园中有主管一人,丫头九人,小厮八人。我借口既然昭然来了我屋里,东方汐的屋里就少了一人,实为不妥,便将珏儿调去给他。其他各园,除了如烟阁有三个丫头,一个小厮以外,其它各园因没有住人,暂时就只派了一个管事,和两个打扫丫头。剩下的人全部收在周益安处留用。   我将王府内的大小权力渐渐地收到手中,周益安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他在王府多年,是最懂得察颜观色的人,知道东方汐待我之心,虽然不如刚开始那么宠爱至极,却也是善待有加,因此事事都遵从我的决定。我慢慢地提高了碧叶在园子里的地位,找了个机会升她做了管事,昭然虽有些不服,但也无可奈何。东方汐得知我对王府的事已经越来越用心,倒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凡事都由我做主。   我主事之后,慢慢对快意园上了心。昭然走后,快意园里便是若织管事,若织比昭然略小,资色中等,却比昭然更为沉着平淡,进退得宜,每日安守本分,没有半点错处。珏儿初去跟着她,心中很是舍不得我,我知她心意,百般劝解,反复强调让她留在东方汐身边实更是为了我好。她于是收了心,专心呆在若织身边。她越来越懂得分析厉害,察颜观色,笼络人心,也不枉我细心栽培。   冬天的王府中四处萧索,各人各事,每日各施其职,却也相安无事。我每天上午在真意园听管家管事汇报工作,安排事宜,下午无事,便独自在府中散步。不知何时开始,我慢慢喜欢上了散步这件事,在缓慢的步行之中,仿佛思路才会越发地清晰。望着这一园子的冷清,我暗暗地下定决心,终有一天,我要摆脱这里的一切。   走得久了,便在一旁的小桥边歇歇。这座小桥真是名副其实的小桥,只有五米长,底下的流水也并不深,只是冷清。我无聊地绞着丝帕,一个不慎,居然将帕子掉入流水中,不由得一愣。那丝帕原是青荷绣的,她死后,我什么也没留下,只有这丝帕,用得习惯了,舍不得扔。当下急忙跑到桥下,想将那丝帕捞起来,却没留意到脚下一滑,居然一只脚踩进冰冷的水中,刺骨的冷一下子漫延开来,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只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叫道:“王妃小心!”手臂已经被人拉住。   我转头一看,竟然是个穿着青衣的小丫头,生了一张小圆脸,有着讨喜笑容。我怔了怔,见那丝帕已经随着水流往前漂去,忙道:“快帮我把那丝帕捞起来。”   “是,王妃。”那小丫头脆生生地应了一声,竟也不急着下水,只是四下里打量,跑到一旁拾了一根长长的树枝,沿着那流水走了几步,轻轻一挑,丝帕被她挑了上来,只听她轻轻道:“王妃,帕子湿了呢,您的鞋也湿了,可要奴婢去请碧叶姐姐来?”   我细细地打量她,她年纪不大,最多不过十六、七岁,面色平静,却聪慧贴心,心中不由得一动,浅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园子的?”   她恭敬道:“奴婢绿冬,是恩意园的。”   我在脑子里慢慢地搜索,绿冬,好象是我进府后一个月才进的府,资历不长,但是手脚麻利,平日里最爱洁,打扫卫生最是利索。当下笑道:“嗯,我记得你。”   她讶异地抬起头望了我一眼,轻声道:“王妃记得奴婢?”   我笑了笑,道:“是啊,当初是周管家说你很能干,我才让你留在恩意园里当差。今天怎么在这儿?”   绿冬连忙道:“春芽姐姐吩咐我到厚意园去找琪儿姐姐借个鞋样儿,所以奴婢才会经过这儿,可巧就遇到王妃您……”   我似不在意道:“哦,你们园子里如今没有主子,你们倒是清闲得很。”   绿冬笑道:“是啊,前些日子春芽姐姐还说,趁着如今主子还没进园,我还可以清闲两天,过些日子等主子进了园子,可有得我们忙了。”   我略略一惊,见她一脸天真,仿佛煞有其事,不由得皱眉道:“你听谁说有主子要进你们园子?”   绿冬脸色一怔,见我似有不快,连忙低下头去,支吾道:“这个……奴婢也是听其他园子的姐姐们讲的,奴婢……”   我压下心头的不豫,放缓语气道:“你不用怕,你听说了什么,尽管说。”   绿冬偷偷地看了我两眼,见我好象并没有真的生气,方才轻声道:“奴婢只是听说,过不了多久,王爷要纳侧妃,我们园子里就会有新主子了……”   我眼光闪动,沉声道:“你听谁说的?”   绿冬小心道:“王妃,奴婢只是听几个园子里的姐姐们都在说,所以……”   我喘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见她神色慌张,惴惴不安,只得叹了一口气道:“你下去吧。今天遇到我的事,别跟任何人说。”   绿冬忙应声去了。我的鞋袜已湿,在冬天的微风里,只觉得刺骨地冷。慢慢地走回真意园,却见碧叶站在门口不停地张望,一见我便道:“小姐可回来了。王爷等了你好久了。”   我淡淡地“哦”了一声,走进院子里坐下,方道:“碧叶先去拿鞋袜来,我的鞋子刚才不小心弄湿了。”碧叶这才看到我的鞋子竟是湿的,连声道:“小姐怎么这么不小心?!得赶紧打点热水来泡泡,这大冷的天,可别着了凉!”说着她连忙喊了个小丫头去打水,却忽然听见有人道:“不必了。”   我抬头看过去,见东方汐已经走到我身边,低头看了看我的鞋袜,不发一言,忽然将我抱起往屋内走去,边走边道:“昭然,你在门口守着,没有召唤,不准进来。”   我不知他意,只得任他将我抱进屋内,进了内室左侧的屏风内,我方才明白过来,刚才居然忘了这里还有温泉,连忙挣脱他,淡淡道:“我自己来。”坐在池边,将鞋袜缓缓地脱了,把脚放在池里泡着。那双脚已经冻得麻木冰凉,突然遇了热水,顿时如针刺一般难受,我不禁打了个哆嗦,抱住了双腿。   东方汐揽住我的肩,缓缓地揉着我的腿,叹道:“你呀,总是这样不会善待自己。”他温柔地看着我,我恍惚间又看到了那个新婚之夜的东方汐,连忙转过头去,轻声道:“王爷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府了?”   东方汐眼色微暗,沉声道:“你叫我什么?”   我怔了一怔,浅笑道:“汐……今天怎么这么有空?”   他叹了一口气,将我抱进怀里,抬起我的脸,直盯着我看。我只得又道:“怎么了?妾身脸上有字吗?”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吻住了我的唇,一只手揽住我的腰,滑进了池中…… 第二卷:第62章不知君心   绿冬的话不是空穴来风,我知道。   东方汐最近频频外出,边关局势紧张,朝中官员巴结过甚,难保不会有人送大礼给他。虽然已经想到最坏的一层,可是心中却已经止不住难受。我拼命地压抑着,一个字也不问。每天照例做我的事,没事的时候就看看书,写写字,打发时间。东方汐只要回府,渐渐地到真意园里来得勤了,我反倒越发地不安起来。他几次象是有话要说,却又没说。我心中暗暗冷笑,你不说,我也沉得住气。   终于有一天,他入夜后进了园子,仿佛确有话要说。我只当不见。只听他叹道:“王府太大,我又时常不在府中,心璃可觉得寂寞?”   我笑道:“有什么关系,我已经习惯了。人嘛,总要慢慢习惯的,习惯了就好了。”   东方汐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道:“最近朝中官员为了拉拢本王,使尽了浑身解数,本王也是烦不胜烦。”   我淡淡道:“那可真是难为王爷了,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东方汐道:“本王也知道有些事,一再拒绝也不是办法。不过……还是应该和你商量。”   我心中一沉,却笑容未变,道:“哦?王爷有什么大事要和我商量?”   东方汐站起身来,走了两步,道:“我明南王府妃位空缺众多,各位大人都在为本王操心呢!心璃以为如何?”他散漫地看向我,似毫不在意一般。   我气往上涌,却是笑道:“既然大家都这么好,迫不及待要送给王爷如花美眷,王爷就看着办吧!”   东方汐走到我身边坐下,专注地看着我,道:“心璃难道不介意本王纳侧妃?”他面色平静,毫无波澜,好象在问明天的天气一般随意。   我终还是忍不住气,沉声道:“介意?王爷是在问妾身的意见吗?妾身有资格介意吗?如果妾身说介意,王爷是否就不再纳侧妃?”   他忽然淡笑,握住我的手道:“心璃当真介意?”   我深吸了一口气,漠然道:“王爷爱纳多少侧妃,妾身都没意见!”   他微微一怔,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又是何必?不过你只管放心,不管本王有多少妃妾,你在本王心中,永远都是最特别的。”   我心中一痛,淡淡的苦涩漫延开来,用力抽出被他握住的手。特别的?有什么用?你怎知道我要的不是特别而是唯一?眼眶不觉微热,连忙转过头去,不想看他。   他复又紧紧握住我的手,说道:“心璃生气了?本王不妨告诉你,纳侧妃……也只是权宜之计。边关局势紧张,我若是将朝中官员尽皆得罪,反而难以成事。”   我咬住嘴唇,恨道:“都有谁?”   他愣了一愣,方道:“天威将军的侄女,此女乃皇上亲姑姑宛公主所出,连皇上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自然是不能拒绝的。另外,护国将军的侄女,乃当朝一品戚成曦的独生女儿,当然也不能委屈她。”   我闭了闭眼,道:“还有呢?”   东方汐将我揽进怀中,笑道:“没有了,本王暂时只答应了这两个。”   我猛地坐起来,直直地看着他,切齿笑道:“王爷还真是不贪心,那么多美女,我还只当我们辅政王府里所有的园子楼阁都要住得满满的,搞了半天才这两个?”   东方汐见我如此反应,竟然没有生气,却是淡淡地笑道:“两个已经让本王的爱妃醋意大发,本王怎么敢再纳侧妃?”   我走到一旁,不想理他,努力平复心中的怨气,恨恨道:“没关系,你不过是暂时答应的,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再答应。这辅政王府大得很,不怕住不下。”   他坐在一旁静静地看我,嘴角微微带笑,却不说话,我恨得牙痒,手握成拳,却只能拼命地憋住。他越是悠闲自在,就越是显得我无足轻重。不,我不能这样让他看了笑话。当下喘了几口气,努力平静道:“既然王爷已经答应了,还来问妾身做什么?王爷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妾身不敢有违。”   东方汐收敛了目光,浅浅道:“既然你没什么意见,就让益安把厚意园和恩意园好好安置一下,等选好了日子,就迎她们进门。”   我死死地拽住衣角,再也忍不住,回头瞪着他,问道:“王爷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他目光平淡地看着我,仿佛没有看到我的怒意,只是平声道:“日子也不是本王一个人说了算,皇上说,要和皇后娘娘商量,毕竟清音是宛公主女儿,算是皇族,虽然本王只是封她为侧妃,但也怠慢不得。”   我呆了一呆,皇后娘娘?原来阮心瑜所说的一场更难打的仗是指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只是不忍心跟我说。我长叹一口气,闭了闭眼,道:“原来还是天之骄女,自然是怠慢不得了。堂堂公主之女,居然愿意屈身为王爷的侧妃,妾身真应该恭喜王爷得此良妃了!”   东方汐道:“她虽然身份尊贵,但性子还算和顺,以后你们定会相处得好!”   我猛地抬头看他,抑制不止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性子和顺?你怎么知道?你……已经见过她?”   东方汐直看向我,说道:“不错。本王的确在天威将军府见过她。”   我不禁喃喃道:“原来如此。你最近屡次彻夜不归,原来是在温柔乡里流连!我还只当你真是忙得不可开交,万没想到……我还真不是普通的白痴!”   东方汐微微皱眉,叹道:“心璃,你这个任意妄为的性子还真要改一改。以后府中多了人,不可再象从前一般无所顾忌!”   我努力地忍住胸中之气,可还是禁不住口气犯冲:“不劳王爷费心了。妾身天生就是这个样子,是好是坏,都是我自作自受!”   东方汐眼色一暗,沉声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本王是在好意提醒你,不可任性鲁莽,本就是为了你好!你倒好,处处给本王脸色看!”   我冷笑道:“那妾身真是要好好谢谢王爷了!谢谢王爷怕我孤单寂寞,给我找了两个这么好的姐妹来作伴!还怕妾身举止不得体,万一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她们,可就不得了了。”我已经怒气上冲,口无遮拦,哪里还顾得上节制,只差一点没骂出脏字来!   东方汐神色不定,忽然笑道:“你……唉!算了,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说。”   我冷冷道:“不会是王爷突发善心,改变了想法,愿意将一干美眷统统娶回王府吧?要是这样,王爷只管去定日子,我叫益安将所有的园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迎接众位姐妹入府!”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却道:“那倒不必,你只需将祥意园打扫出来,我打算让非烟住过去。她跟了我这么久,总该有个正式的名份才是。”   我一愣,听他提及非烟,心中却又是一痛。那个女子,才是真正爱他的人,爱得痴,爱得执着,爱得无怨无悔。一股忧伤顿时弥漫心中,吁了一口气黯然道:“她知道了吗?”   他望了望我道:“我还没跟她说,明日你让她搬去祥意园,再跟她说吧。等清音和若翩进了门,再一并造好名册上报。”   我心中刺痛,苦笑了一下,抬直眼来直直地望向他,恨恨道:“清音?若翩?叫得这么顺口,已经很熟悉了吧?王爷是否早已经动了心?”   他走上前来,欲抚上我的脸,我不由得偏过头去,避了开来。他叹了一口气,道:“不管怎么样,心璃在本王心中,始终是最特别的一个。”   我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够了,我不想再听!我要什么,你根本不懂!”   他目现锐光,沉声道:“那你要什么?告诉本王!”   我双眼一热,竟止不住流下泪来,连忙收敛泪眼,笑道:“我要什么?可笑!你居然问我要什么?我要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我要的是真心!真心!你有吗?”   他眸光闪动,却是一暗,半晌方道:“心璃口口声声要本王的真心,可是你的真心呢?可曾真正给过本王?”   我呆住,他已经转过身去,走出门外,唯有声音远远地传来:“三天后府中宴请朝中重臣,有女眷光临,你好好准备一下。”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o*m   绿冬的话不是空穴来风,我知道。   东方汐最近频频外出,边关局势紧张,朝中官员巴结过甚,难保不会有人送大礼给他。虽然已经想到最坏的一层,可是心中却已经止不住难受。我拼命地压抑着,一个字也不问。每天照例做我的事,没事的时候就看看书,写写字,打发时间。东方汐只要回府,渐渐地到真意园里来得勤了,我反倒越发地不安起来。他几次象是有话要说,却又没说。我心中暗暗冷笑,你不说,我也沉得住气。   终于有一天,他入夜后进了园子,仿佛确有话要说。我只当不见。只听他叹道:“王府太大,我又时常不在府中,心璃可觉得寂寞?”   我笑道:“有什么关系,我已经习惯了。人嘛,总要慢慢习惯的,习惯了就好了。”   东方汐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道:“最近朝中官员为了拉拢本王,使尽了浑身解数,本王也是烦不胜烦。”   我淡淡道:“那可真是难为王爷了,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东方汐道:“本王也知道有些事,一再拒绝也不是办法。不过……还是应该和你商量。”   我心中一沉,却笑容未变,道:“哦?王爷有什么大事要和我商量?”   东方汐站起身来,走了两步,道:“我明南王府妃位空缺众多,各位大人都在为本王操心呢!心璃以为如何?”他散漫地看向我,似毫不在意一般。   我气往上涌,却是笑道:“既然大家都这么好,迫不及待要送给王爷如花美眷,王爷就看着办吧!”   东方汐走到我身边坐下,专注地看着我,道:“心璃难道不介意本王纳侧妃?”他面色平静,毫无波澜,好象在问明天的天气一般随意。   我终还是忍不住气,沉声道:“介意?王爷是在问妾身的意见吗?妾身有资格介意吗?如果妾身说介意,王爷是否就不再纳侧妃?”   他忽然淡笑,握住我的手道:“心璃当真介意?”   我深吸了一口气,漠然道:“王爷爱纳多少侧妃,妾身都没意见!”   他微微一怔,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又是何必?不过你只管放心,不管本王有多少妃妾,你在本王心中,永远都是最特别的。”   我心中一痛,淡淡的苦涩漫延开来,用力抽出被他握住的手。特别的?有什么用?你怎知道我要的不是特别而是唯一?眼眶不觉微热,连忙转过头去,不想看他。   他复又紧紧握住我的手,说道:“心璃生气了?本王不妨告诉你,纳侧妃……也只是权宜之计。边关局势紧张,我若是将朝中官员尽皆得罪,反而难以成事。”   我咬住嘴唇,恨道:“都有谁?”   他愣了一愣,方道:“天威将军的侄女,此女乃皇上亲姑姑宛公主所出,连皇上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自然是不能拒绝的。另外,护国将军的侄女,乃当朝一品戚成曦的独生女儿,当然也不能委屈她。”   我闭了闭眼,道:“还有呢?”   东方汐将我揽进怀中,笑道:“没有了,本王暂时只答应了这两个。”   我猛地坐起来,直直地看着他,切齿笑道:“王爷还真是不贪心,那么多美女,我还只当我们辅政王府里所有的园子楼阁都要住得满满的,搞了半天才这两个?”   东方汐见我如此反应,竟然没有生气,却是淡淡地笑道:“两个已经让本王的爱妃醋意大发,本王怎么敢再纳侧妃?”   我走到一旁,不想理他,努力平复心中的怨气,恨恨道:“没关系,你不过是暂时答应的,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再答应。这辅政王府大得很,不怕住不下。”   他坐在一旁静静地看我,嘴角微微带笑,却不说话,我恨得牙痒,手握成拳,却只能拼命地憋住。他越是悠闲自在,就越是显得我无足轻重。不,我不能这样让他看了笑话。当下喘了几口气,努力平静道:“既然王爷已经答应了,还来问妾身做什么?王爷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妾身不敢有违。”   东方汐收敛了目光,浅浅道:“既然你没什么意见,就让益安把厚意园和恩意园好好安置一下,等选好了日子,就迎她们进门。”   我死死地拽住衣角,再也忍不住,回头瞪着他,问道:“王爷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他目光平淡地看着我,仿佛没有看到我的怒意,只是平声道:“日子也不是本王一个人说了算,皇上说,要和皇后娘娘商量,毕竟清音是宛公主女儿,算是皇族,虽然本王只是封她为侧妃,但也怠慢不得。”   我呆了一呆,皇后娘娘?原来阮心瑜所说的一场更难打的仗是指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只是不忍心跟我说。我长叹一口气,闭了闭眼,道:“原来还是天之骄女,自然是怠慢不得了。堂堂公主之女,居然愿意屈身为王爷的侧妃,妾身真应该恭喜王爷得此良妃了!”   东方汐道:“她虽然身份尊贵,但性子还算和顺,以后你们定会相处得好!”   我猛地抬头看他,抑制不止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性子和顺?你怎么知道?你……已经见过她?”   东方汐直看向我,说道:“不错。本王的确在天威将军府见过她。”   我不禁喃喃道:“原来如此。你最近屡次彻夜不归,原来是在温柔乡里流连!我还只当你真是忙得不可开交,万没想到……我还真不是普通的白痴!”   东方汐微微皱眉,叹道:“心璃,你这个任意妄为的性子还真要改一改。以后府中多了人,不可再象从前一般无所顾忌!”   我努力地忍住胸中之气,可还是禁不住口气犯冲:“不劳王爷费心了。妾身天生就是这个样子,是好是坏,都是我自作自受!”   东方汐眼色一暗,沉声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本王是在好意提醒你,不可任性鲁莽,本就是为了你好!你倒好,处处给本王脸色看!”   我冷笑道:“那妾身真是要好好谢谢王爷了!谢谢王爷怕我孤单寂寞,给我找了两个这么好的姐妹来作伴!还怕妾身举止不得体,万一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她们,可就不得了了。”我已经怒气上冲,口无遮拦,哪里还顾得上节制,只差一点没骂出脏字来!   东方汐神色不定,忽然笑道:“你……唉!算了,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说。”   我冷冷道:“不会是王爷突发善心,改变了想法,愿意将一干美眷统统娶回王府吧?要是这样,王爷只管去定日子,我叫益安将所有的园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迎接众位姐妹入府!”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却道:“那倒不必,你只需将祥意园打扫出来,我打算让非烟住过去。她跟了我这么久,总该有个正式的名份才是。”   我一愣,听他提及非烟,心中却又是一痛。那个女子,才是真正爱他的人,爱得痴,爱得执着,爱得无怨无悔。一股忧伤顿时弥漫心中,吁了一口气黯然道:“她知道了吗?”   他望了望我道:“我还没跟她说,明日你让她搬去祥意园,再跟她说吧。等清音和若翩进了门,再一并造好名册上报。”   我心中刺痛,苦笑了一下,抬直眼来直直地望向他,恨恨道:“清音?若翩?叫得这么顺口,已经很熟悉了吧?王爷是否早已经动了心?”   他走上前来,欲抚上我的脸,我不由得偏过头去,避了开来。他叹了一口气,道:“不管怎么样,心璃在本王心中,始终是最特别的一个。”   我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够了,我不想再听!我要什么,你根本不懂!”   他目现锐光,沉声道:“那你要什么?告诉本王!”   我双眼一热,竟止不住流下泪来,连忙收敛泪眼,笑道:“我要什么?可笑!你居然问我要什么?我要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我要的是真心!真心!你有吗?”   他眸光闪动,却是一暗,半晌方道:“心璃口口声声要本王的真心,可是你的真心呢?可曾真正给过本王?”   我呆住,他已经转过身去,走出门外,唯有声音远远地传来:“三天后府中宴请朝中重臣,有女眷光临,你好好准备一下。”   绿冬的话不是空穴来风,我知道。   东方汐最近频频外出,边关局势紧张,朝中官员巴结过甚,难保不会有人送大礼给他。虽然已经想到最坏的一层,可是心中却已经止不住难受。我拼命地压抑着,一个字也不问。每天照例做我的事,没事的时候就看看书,写写字,打发时间。东方汐只要回府,渐渐地到真意园里来得勤了,我反倒越发地不安起来。他几次象是有话要说,却又没说。我心中暗暗冷笑,你不说,我也沉得住气。   终于有一天,他入夜后进了园子,仿佛确有话要说。我只当不见。只听他叹道:“王府太大,我又时常不在府中,心璃可觉得寂寞?”   我笑道:“有什么关系,我已经习惯了。人嘛,总要慢慢习惯的,习惯了就好了。”   东方汐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道:“最近朝中官员为了拉拢本王,使尽了浑身解数,本王也是烦不胜烦。”   我淡淡道:“那可真是难为王爷了,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东方汐道:“本王也知道有些事,一再拒绝也不是办法。不过……还是应该和你商量。”   我心中一沉,却笑容未变,道:“哦?王爷有什么大事要和我商量?”   东方汐站起身来,走了两步,道:“我明南王府妃位空缺众多,各位大人都在为本王操心呢!心璃以为如何?”他散漫地看向我,似毫不在意一般。   我气往上涌,却是笑道:“既然大家都这么好,迫不及待要送给王爷如花美眷,王爷就看着办吧!”   东方汐走到我身边坐下,专注地看着我,道:“心璃难道不介意本王纳侧妃?”他面色平静,毫无波澜,好象在问明天的天气一般随意。   我终还是忍不住气,沉声道:“介意?王爷是在问妾身的意见吗?妾身有资格介意吗?如果妾身说介意,王爷是否就不再纳侧妃?”   他忽然淡笑,握住我的手道:“心璃当真介意?”   我深吸了一口气,漠然道:“王爷爱纳多少侧妃,妾身都没意见!”   他微微一怔,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又是何必?不过你只管放心,不管本王有多少妃妾,你在本王心中,永远都是最特别的。”   我心中一痛,淡淡的苦涩漫延开来,用力抽出被他握住的手。特别的?有什么用?你怎知道我要的不是特别而是唯一?眼眶不觉微热,连忙转过头去,不想看他。   他复又紧紧握住我的手,说道:“心璃生气了?本王不妨告诉你,纳侧妃……也只是权宜之计。边关局势紧张,我若是将朝中官员尽皆得罪,反而难以成事。”   我咬住嘴唇,恨道:“都有谁?”   他愣了一愣,方道:“天威将军的侄女,此女乃皇上亲姑姑宛公主所出,连皇上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自然是不能拒绝的。另外,护国将军的侄女,乃当朝一品戚成曦的独生女儿,当然也不能委屈她。”   我闭了闭眼,道:“还有呢?”   东方汐将我揽进怀中,笑道:“没有了,本王暂时只答应了这两个。”   我猛地坐起来,直直地看着他,切齿笑道:“王爷还真是不贪心,那么多美女,我还只当我们辅政王府里所有的园子楼阁都要住得满满的,搞了半天才这两个?”   东方汐见我如此反应,竟然没有生气,却是淡淡地笑道:“两个已经让本王的爱妃醋意大发,本王怎么敢再纳侧妃?”   我走到一旁,不想理他,努力平复心中的怨气,恨恨道:“没关系,你不过是暂时答应的,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再答应。这辅政王府大得很,不怕住不下。”   他坐在一旁静静地看我,嘴角微微带笑,却不说话,我恨得牙痒,手握成拳,却只能拼命地憋住。他越是悠闲自在,就越是显得我无足轻重。不,我不能这样让他看了笑话。当下喘了几口气,努力平静道:“既然王爷已经答应了,还来问妾身做什么?王爷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妾身不敢有违。”   东方汐收敛了目光,浅浅道:“既然你没什么意见,就让益安把厚意园和恩意园好好安置一下,等选好了日子,就迎她们进门。”   我死死地拽住衣角,再也忍不住,回头瞪着他,问道:“王爷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他目光平淡地看着我,仿佛没有看到我的怒意,只是平声道:“日子也不是本王一个人说了算,皇上说,要和皇后娘娘商量,毕竟清音是宛公主女儿,算是皇族,虽然本王只是封她为侧妃,但也怠慢不得。”   我呆了一呆,皇后娘娘?原来阮心瑜所说的一场更难打的仗是指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只是不忍心跟我说。我长叹一口气,闭了闭眼,道:“原来还是天之骄女,自然是怠慢不得了。堂堂公主之女,居然愿意屈身为王爷的侧妃,妾身真应该恭喜王爷得此良妃了!”   东方汐道:“她虽然身份尊贵,但性子还算和顺,以后你们定会相处得好!”   我猛地抬头看他,抑制不止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性子和顺?你怎么知道?你……已经见过她?”   东方汐直看向我,说道:“不错。本王的确在天威将军府见过她。”   我不禁喃喃道:“原来如此。你最近屡次彻夜不归,原来是在温柔乡里流连!我还只当你真是忙得不可开交,万没想到……我还真不是普通的白痴!”   东方汐微微皱眉,叹道:“心璃,你这个任意妄为的性子还真要改一改。以后府中多了人,不可再象从前一般无所顾忌!”   我努力地忍住胸中之气,可还是禁不住口气犯冲:“不劳王爷费心了。妾身天生就是这个样子,是好是坏,都是我自作自受!”   东方汐眼色一暗,沉声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本王是在好意提醒你,不可任性鲁莽,本就是为了你好!你倒好,处处给本王脸色看!”   我冷笑道:“那妾身真是要好好谢谢王爷了!谢谢王爷怕我孤单寂寞,给我找了两个这么好的姐妹来作伴!还怕妾身举止不得体,万一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她们,可就不得了了。”我已经怒气上冲,口无遮拦,哪里还顾得上节制,只差一点没骂出脏字来!   东方汐神色不定,忽然笑道:“你……唉!算了,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说。”   我冷冷道:“不会是王爷突发善心,改变了想法,愿意将一干美眷统统娶回王府吧?要是这样,王爷只管去定日子,我叫益安将所有的园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迎接众位姐妹入府!”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却道:“那倒不必,你只需将祥意园打扫出来,我打算让非烟住过去。她跟了我这么久,总该有个正式的名份才是。”   我一愣,听他提及非烟,心中却又是一痛。那个女子,才是真正爱他的人,爱得痴,爱得执着,爱得无怨无悔。一股忧伤顿时弥漫心中,吁了一口气黯然道:“她知道了吗?”   他望了望我道:“我还没跟她说,明日你让她搬去祥意园,再跟她说吧。等清音和若翩进了门,再一并造好名册上报。”   我心中刺痛,苦笑了一下,抬直眼来直直地望向他,恨恨道:“清音?若翩?叫得这么顺口,已经很熟悉了吧?王爷是否早已经动了心?”   他走上前来,欲抚上我的脸,我不由得偏过头去,避了开来。他叹了一口气,道:“不管怎么样,心璃在本王心中,始终是最特别的一个。”   我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够了,我不想再听!我要什么,你根本不懂!”   他目现锐光,沉声道:“那你要什么?告诉本王!”   我双眼一热,竟止不住流下泪来,连忙收敛泪眼,笑道:“我要什么?可笑!你居然问我要什么?我要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我要的是真心!真心!你有吗?”   他眸光闪动,却是一暗,半晌方道:“心璃口口声声要本王的真心,可是你的真心呢?可曾真正给过本王?”   我呆住,他已经转过身去,走出门外,唯有声音远远地传来:“三天后府中宴请朝中重臣,有女眷光临,你好好准备一下。” 第二卷:第63章夜宴(上)   什么都可以交出去,唯独心,要留给自己。   从遇到他开始,我一直是被动地。被动地被他算计成了明南王妃,被动地嫁进了王府,被动地接爱他的宠爱。我只当这个身子根本就不是我的,所以只是跟着命运走。我天性随遇而安,得过且过,从来没对任何人任何事真正用过心。   可是我动了情。在发现他其实不曾真心爱我的时候,我动了情。我为何那么傻,居然去向他索要真心?!可是他又是为了什么,竟然又要索要我的真心?他有什么资格?他左拥右抱,风流快活,凭什么要我的真心?!   我越想越气,一夜不曾合眼。早上起来,双眼浮肿,精神不济。碧叶见了,只是叹气道:“小姐!王爷要纳侧妃,是迟早的事,还是想开些吧。”   我冷冷道:“不错,男人三妻四妾,本来就稀松平常得很,女子若对自己的丈夫有二心,倒是天大的罪孽了!这个世道,何曾真正把女人当人?!”   碧叶连忙轻声道:“我的好小姐!如今不比从前,说话还是小心些好!”   我看了她一眼,正欲发作,忽见昭然走了进来,只得收了话,淡淡道:“昭然,你去叫周管家来,我有事吩咐。”   昭然应声去了,碧叶方才服侍我更衣梳洗。周益安进了园子里来,我刚刚用完早膳,喝了茶。见他恭敬立在一旁,方道:“王爷说三日后要宴请朝中重臣,你可知道?”   周益安拿出一本小册递过来,答道:“是,小的已经知道了。今天正是拿了宾客的名单,请王妃过目。”   我接过来懒懒地翻了一下,见阮修之的名字也赫然在册,不由略略一愣。吩咐道:“既如此,你就去准备吧。有什么开支用度,需要安排,细细列个表来,我先看看。”   周益安应声去了,文昕跟着进了门,见我拿着名册发呆,不由得问道:“小姐在看什么?”   我回了回神,叹道:“三日后府中大宴宾客,父亲也要来。不知东方汐想干什么?”   文昕神色一顿,似有不安,半晌方道:“我听说……王爷有意要纳侧妃……可有此事?”   我冷了眼神,没有说话。文昕只得又道:“朝中官员欲巴结王爷的人数不胜数,王爷侧妃之位一直空缺,谁人不眼红,巴不得能有个佳人,得以与王爷结亲。此番设宴,恐怕便是与侧妃有关。”   我顿了一顿,疑道:“哦?宴客……是为侧妃之事?昨天他跟我说,侧妃人选已定。是宛公主之女和戚大人之女,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人?”   文昕道:“原来王爷已经定了人选。既如此,想必是想借宴客之机,向众人示明,省得再有人前来献美吧。”   我冷笑道:“侧妃虽定,可还有侍妾呢!谁舍得错过这个机会?”   文昕道:“侍妾算不得主子,朝中官员皆是有身份地位之人,自然不肯委屈自己的女儿做一个侍妾了。”   我沉思半晌,定了两位侧妃,加上晋了非烟的位,那四侧妃之位就只剩一个了,那些人恐怕会加倍争夺,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复又去看那宾客的名单,内阁八人,加上天威、护国两位将军,十个人,个个都是朝中的一线人物,任何一个都不能随意得罪。看来东方汐是准备要对此事有一个了结了。沉声道:“文昕,除了我们家以外,你去查查另外九个人,将他们府中凡适合婚嫁年龄且没有婚配的女子,不管是沾亲还是带故,统统报来。”   文昕叹了口气,应声去了。傍晚时分便来报说,此九人沾亲带故的亲戚之中,适婚女子共十七人,已婚配或是许婚的有十二人。也就是说,还剩下五人,尚有可能成为明南王侧妃。那二日后的夜宴,无疑必将会成为明南王东方汐一个人的选妃盛宴。   我倒在软椅上,闭了眼,长长地叹了口气。心中却在不停地提醒自己,一定要沉住气。这一场硬仗,恐怕远远比我想象的要难打。   经过三日的准备,快意园的泽披阁已经焕然一新。泽披阁是快意园最靠外也是最大的楼阁,占地达一亩多,按照现在的算法,也有将近一千平米,是作为辅政王的主要宴客之地。泽披阁往内便是泽栖阁,再往内方是东方汐的寝阁泽云阁。当晚泽披阁四周布满了护卫,只有从王府大门至园门一路通畅,其它地方均有严兵把守。因为来的皆是朝中的重要人物,因此戒备森严。女眷们则从侧门进入,先入我真意园来拜见。   我坐在主阁屋内,吩咐碧叶让座奉茶。此次一共来了七个女子,皆在我意料之中。赫连清音,皇上亲姑姑宛公主之女,父亲是天威将军的赫连越的弟弟,爵位虽然不高,但贵为附马,却不容小视。戚若翩,当朝一品戚成曦的女儿,母亲是护国将军燕北翎的妹妹。这二人是东方汐已经定下的人,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那赫连清音生得端庄明媚,虽然不张扬,却掩不住一身傲然之气,身份不比常人,众女也颇有恭敬之色。戚若翩则人如其名,身段窈窕,翩翩若仙,清雅秀丽,她面容沉静,似不爱多话。另五人,环肥燕瘦,或娇媚,或妖娆,都颇具姿色,不是俗物。当下心中冷笑,嘴上却是笑道:“众位妹妹今天光临王府,真令舍下蓬壁生辉呀!”   却听一人道:“王妃娘娘谬赞了!谁人不知王妃娘娘乃是天京第一美人,风姿绝代,岂是我等能比的?”我循声望去,心中微微一愣,那女子脸色平淡,竟有几分熟悉。只听文昕在一旁轻声道:“那是易铭志大人的侄女,易珠。”   易珠?乍一听见这个名字,我心头一亮,原来是易珮的堂妹,难怪有几分眼熟。连忙笑道:“易珠妹妹,不知你姐姐易珮可好?”   易珠脸上微微变色,却浅笑道:“有劳王妃娘娘挂心,姐姐一切都好。”   易珮在宫中百花盛宴上曾经拒绝入明南王府,想必众人都十分清楚。听我突然提起她,众女脸上都免不了略略一惊,我淡淡笑道:“众位妹妹都是头次来舍下作客,若有招待不周,还请多多包涵!”   众女连忙客气应对,大约坐了一刻来钟,若织来报,说是王爷请众位姐妹到泽披阁赴宴。我方才起身,带了众女眷一同过去。   夜色渐临,泽披阁里灯火辉煌,绮丽无双。东方汐坐在主位之上,底下左右分各有五位客座,女眷的座次则在我的主位之后。见我进了泽披阁,众人皆客气上前相见,东方汐携我坐在他身旁,我定了定神,侧头见到阮修之坐在左侧首位之上,神色安然,平淡如常。   众人坐定,方听东方汐举杯道:“诸位大人今日光临我辅政王府,实是我王府之福,本王先敬各位大人一杯。”众人忙客气应对,我抬眼去望他,忽然想起他曾对我说他是从不饮酒的,不由得心中渐疑。见他的眼光不经意瞥来,连忙又转开眼去。   东方汐又道:“今日本王有幸与众位大人在此齐聚一堂,实为难得。在朝堂之上,你我同为一殿之臣,有意见相佐,不与为谋之时,在所难免。可如今在这宴席之上,却大可不必过于拘礼,只论朋友之谊,如何?”   只听一人道:“王爷如此礼贤我等,才是我等之福啊!”另一人应道:“燕将军说得是啊!”我抬头望去,说话之人脸阔方圆,浓眉大眼,一脸英气,听人唤他燕将军,想必是护国将军燕北翎。众人闻言皆称诺,上前来一一敬酒,东方汐不动声色,照单全收。轮到阮修之上前,只是淡淡笑道:“王爷!璃儿在府中没有给您添麻烦吧?”   我微微一愣,抬眼望去,淡声笑道:“爹爹这是说的什么话,女儿就那般不中用吗?”   东方汐浅笑道:“阮相多虑了,本王亲自选的爱妃,当然是独一无二的。”   什么都可以交出去,唯独心,要留给自己。   从遇到他开始,我一直是被动地。被动地被他算计成了明南王妃,被动地嫁进了王府,被动地接爱他的宠爱。我只当这个身子根本就不是我的,所以只是跟着命运走。我天性随遇而安,得过且过,从来没对任何人任何事真正用过心。   可是我动了情。在发现他其实不曾真心爱我的时候,我动了情。我为何那么傻,居然去向他索要真心?!可是他又是为了什么,竟然又要索要我的真心?他有什么资格?他左拥右抱,风流快活,凭什么要我的真心?!   我越想越气,一夜不曾合眼。早上起来,双眼浮肿,精神不济。碧叶见了,只是叹气道:“小姐!王爷要纳侧妃,是迟早的事,还是想开些吧。”   我冷冷道:“不错,男人三妻四妾,本来就稀松平常得很,女子若对自己的丈夫有二心,倒是天大的罪孽了!这个世道,何曾真正把女人当人?!”   碧叶连忙轻声道:“我的好小姐!如今不比从前,说话还是小心些好!”   我看了她一眼,正欲发作,忽见昭然走了进来,只得收了话,淡淡道:“昭然,你去叫周管家来,我有事吩咐。”   昭然应声去了,碧叶方才服侍我更衣梳洗。周益安进了园子里来,我刚刚用完早膳,喝了茶。见他恭敬立在一旁,方道:“王爷说三日后要宴请朝中重臣,你可知道?”   周益安拿出一本小册递过来,答道:“是,小的已经知道了。今天正是拿了宾客的名单,请王妃过目。”   我接过来懒懒地翻了一下,见阮修之的名字也赫然在册,不由略略一愣。吩咐道:“既如此,你就去准备吧。有什么开支用度,需要安排,细细列个表来,我先看看。”   周益安应声去了,文昕跟着进了门,见我拿着名册发呆,不由得问道:“小姐在看什么?”   我回了回神,叹道:“三日后府中大宴宾客,父亲也要来。不知东方汐想干什么?”   文昕神色一顿,似有不安,半晌方道:“我听说……王爷有意要纳侧妃……可有此事?”   我冷了眼神,没有说话。文昕只得又道:“朝中官员欲巴结王爷的人数不胜数,王爷侧妃之位一直空缺,谁人不眼红,巴不得能有个佳人,得以与王爷结亲。此番设宴,恐怕便是与侧妃有关。”   我顿了一顿,疑道:“哦?宴客……是为侧妃之事?昨天他跟我说,侧妃人选已定。是宛公主之女和戚大人之女,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人?”   文昕道:“原来王爷已经定了人选。既如此,想必是想借宴客之机,向众人示明,省得再有人前来献美吧。”   我冷笑道:“侧妃虽定,可还有侍妾呢!谁舍得错过这个机会?”   文昕道:“侍妾算不得主子,朝中官员皆是有身份地位之人,自然不肯委屈自己的女儿做一个侍妾了。”   我沉思半晌,定了两位侧妃,加上晋了非烟的位,那四侧妃之位就只剩一个了,那些人恐怕会加倍争夺,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复又去看那宾客的名单,内阁八人,加上天威、护国两位将军,十个人,个个都是朝中的一线人物,任何一个都不能随意得罪。看来东方汐是准备要对此事有一个了结了。沉声道:“文昕,除了我们家以外,你去查查另外九个人,将他们府中凡适合婚嫁年龄且没有婚配的女子,不管是沾亲还是带故,统统报来。”   文昕叹了口气,应声去了。傍晚时分便来报说,此九人沾亲带故的亲戚之中,适婚女子共十七人,已婚配或是许婚的有十二人。也就是说,还剩下五人,尚有可能成为明南王侧妃。那二日后的夜宴,无疑必将会成为明南王东方汐一个人的选妃盛宴。   我倒在软椅上,闭了眼,长长地叹了口气。心中却在不停地提醒自己,一定要沉住气。这一场硬仗,恐怕远远比我想象的要难打。   经过三日的准备,快意园的泽披阁已经焕然一新。泽披阁是快意园最靠外也是最大的楼阁,占地达一亩多,按照现在的算法,也有将近一千平米,是作为辅政王的主要宴客之地。泽披阁往内便是泽栖阁,再往内方是东方汐的寝阁泽云阁。当晚泽披阁四周布满了护卫,只有从王府大门至园门一路通畅,其它地方均有严兵把守。因为来的皆是朝中的重要人物,因此戒备森严。女眷们则从侧门进入,先入我真意园来拜见。   我坐在主阁屋内,吩咐碧叶让座奉茶。此次一共来了七个女子,皆在我意料之中。赫连清音,皇上亲姑姑宛公主之女,父亲是天威将军的赫连越的弟弟,爵位虽然不高,但贵为附马,却不容小视。戚若翩,当朝一品戚成曦的女儿,母亲是护国将军燕北翎的妹妹。这二人是东方汐已经定下的人,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那赫连清音生得端庄明媚,虽然不张扬,却掩不住一身傲然之气,身份不比常人,众女也颇有恭敬之色。戚若翩则人如其名,身段窈窕,翩翩若仙,清雅秀丽,她面容沉静,似不爱多话。另五人,环肥燕瘦,或娇媚,或妖娆,都颇具姿色,不是俗物。当下心中冷笑,嘴上却是笑道:“众位妹妹今天光临王府,真令舍下蓬壁生辉呀!”   却听一人道:“王妃娘娘谬赞了!谁人不知王妃娘娘乃是天京第一美人,风姿绝代,岂是我等能比的?”我循声望去,心中微微一愣,那女子脸色平淡,竟有几分熟悉。只听文昕在一旁轻声道:“那是易铭志大人的侄女,易珠。”   易珠?乍一听见这个名字,我心头一亮,原来是易珮的堂妹,难怪有几分眼熟。连忙笑道:“易珠妹妹,不知你姐姐易珮可好?”   易珠脸上微微变色,却浅笑道:“有劳王妃娘娘挂心,姐姐一切都好。”   易珮在宫中百花盛宴上曾经拒绝入明南王府,想必众人都十分清楚。听我突然提起她,众女脸上都免不了略略一惊,我淡淡笑道:“众位妹妹都是头次来舍下作客,若有招待不周,还请多多包涵!”   众女连忙客气应对,大约坐了一刻来钟,若织来报,说是王爷请众位姐妹到泽披阁赴宴。我方才起身,带了众女眷一同过去。   夜色渐临,泽披阁里灯火辉煌,绮丽无双。东方汐坐在主位之上,底下左右分各有五位客座,女眷的座次则在我的主位之后。见我进了泽披阁,众人皆客气上前相见,东方汐携我坐在他身旁,我定了定神,侧头见到阮修之坐在左侧首位之上,神色安然,平淡如常。   众人坐定,方听东方汐举杯道:“诸位大人今日光临我辅政王府,实是我王府之福,本王先敬各位大人一杯。”众人忙客气应对,我抬眼去望他,忽然想起他曾对我说他是从不饮酒的,不由得心中渐疑。见他的眼光不经意瞥来,连忙又转开眼去。   东方汐又道:“今日本王有幸与众位大人在此齐聚一堂,实为难得。在朝堂之上,你我同为一殿之臣,有意见相佐,不与为谋之时,在所难免。可如今在这宴席之上,却大可不必过于拘礼,只论朋友之谊,如何?”   只听一人道:“王爷如此礼贤我等,才是我等之福啊!”另一人应道:“燕将军说得是啊!”我抬头望去,说话之人脸阔方圆,浓眉大眼,一脸英气,听人唤他燕将军,想必是护国将军燕北翎。众人闻言皆称诺,上前来一一敬酒,东方汐不动声色,照单全收。轮到阮修之上前,只是淡淡笑道:“王爷!璃儿在府中没有给您添麻烦吧?”   我微微一愣,抬眼望去,淡声笑道:“爹爹这是说的什么话,女儿就那般不中用吗?”   东方汐浅笑道:“阮相多虑了,本王亲自选的爱妃,当然是独一无二的。”   什么都可以交出去,唯独心,要留给自己。   从遇到他开始,我一直是被动地。被动地被他算计成了明南王妃,被动地嫁进了王府,被动地接爱他的宠爱。我只当这个身子根本就不是我的,所以只是跟着命运走。我天性随遇而安,得过且过,从来没对任何人任何事真正用过心。   可是我动了情。在发现他其实不曾真心爱我的时候,我动了情。我为何那么傻,居然去向他索要真心?!可是他又是为了什么,竟然又要索要我的真心?他有什么资格?他左拥右抱,风流快活,凭什么要我的真心?!   我越想越气,一夜不曾合眼。早上起来,双眼浮肿,精神不济。碧叶见了,只是叹气道:“小姐!王爷要纳侧妃,是迟早的事,还是想开些吧。”   我冷冷道:“不错,男人三妻四妾,本来就稀松平常得很,女子若对自己的丈夫有二心,倒是天大的罪孽了!这个世道,何曾真正把女人当人?!”   碧叶连忙轻声道:“我的好小姐!如今不比从前,说话还是小心些好!”   我看了她一眼,正欲发作,忽见昭然走了进来,只得收了话,淡淡道:“昭然,你去叫周管家来,我有事吩咐。”   昭然应声去了,碧叶方才服侍我更衣梳洗。周益安进了园子里来,我刚刚用完早膳,喝了茶。见他恭敬立在一旁,方道:“王爷说三日后要宴请朝中重臣,你可知道?”   周益安拿出一本小册递过来,答道:“是,小的已经知道了。今天正是拿了宾客的名单,请王妃过目。”   我接过来懒懒地翻了一下,见阮修之的名字也赫然在册,不由略略一愣。吩咐道:“既如此,你就去准备吧。有什么开支用度,需要安排,细细列个表来,我先看看。”   周益安应声去了,文昕跟着进了门,见我拿着名册发呆,不由得问道:“小姐在看什么?”   我回了回神,叹道:“三日后府中大宴宾客,父亲也要来。不知东方汐想干什么?”   文昕神色一顿,似有不安,半晌方道:“我听说……王爷有意要纳侧妃……可有此事?”   我冷了眼神,没有说话。文昕只得又道:“朝中官员欲巴结王爷的人数不胜数,王爷侧妃之位一直空缺,谁人不眼红,巴不得能有个佳人,得以与王爷结亲。此番设宴,恐怕便是与侧妃有关。”   我顿了一顿,疑道:“哦?宴客……是为侧妃之事?昨天他跟我说,侧妃人选已定。是宛公主之女和戚大人之女,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人?”   文昕道:“原来王爷已经定了人选。既如此,想必是想借宴客之机,向众人示明,省得再有人前来献美吧。”   我冷笑道:“侧妃虽定,可还有侍妾呢!谁舍得错过这个机会?”   文昕道:“侍妾算不得主子,朝中官员皆是有身份地位之人,自然不肯委屈自己的女儿做一个侍妾了。”   我沉思半晌,定了两位侧妃,加上晋了非烟的位,那四侧妃之位就只剩一个了,那些人恐怕会加倍争夺,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复又去看那宾客的名单,内阁八人,加上天威、护国两位将军,十个人,个个都是朝中的一线人物,任何一个都不能随意得罪。看来东方汐是准备要对此事有一个了结了。沉声道:“文昕,除了我们家以外,你去查查另外九个人,将他们府中凡适合婚嫁年龄且没有婚配的女子,不管是沾亲还是带故,统统报来。”   文昕叹了口气,应声去了。傍晚时分便来报说,此九人沾亲带故的亲戚之中,适婚女子共十七人,已婚配或是许婚的有十二人。也就是说,还剩下五人,尚有可能成为明南王侧妃。那二日后的夜宴,无疑必将会成为明南王东方汐一个人的选妃盛宴。   我倒在软椅上,闭了眼,长长地叹了口气。心中却在不停地提醒自己,一定要沉住气。这一场硬仗,恐怕远远比我想象的要难打。   经过三日的准备,快意园的泽披阁已经焕然一新。泽披阁是快意园最靠外也是最大的楼阁,占地达一亩多,按照现在的算法,也有将近一千平米,是作为辅政王的主要宴客之地。泽披阁往内便是泽栖阁,再往内方是东方汐的寝阁泽云阁。当晚泽披阁四周布满了护卫,只有从王府大门至园门一路通畅,其它地方均有严兵把守。因为来的皆是朝中的重要人物,因此戒备森严。女眷们则从侧门进入,先入我真意园来拜见。   我坐在主阁屋内,吩咐碧叶让座奉茶。此次一共来了七个女子,皆在我意料之中。赫连清音,皇上亲姑姑宛公主之女,父亲是天威将军的赫连越的弟弟,爵位虽然不高,但贵为附马,却不容小视。戚若翩,当朝一品戚成曦的女儿,母亲是护国将军燕北翎的妹妹。这二人是东方汐已经定下的人,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那赫连清音生得端庄明媚,虽然不张扬,却掩不住一身傲然之气,身份不比常人,众女也颇有恭敬之色。戚若翩则人如其名,身段窈窕,翩翩若仙,清雅秀丽,她面容沉静,似不爱多话。另五人,环肥燕瘦,或娇媚,或妖娆,都颇具姿色,不是俗物。当下心中冷笑,嘴上却是笑道:“众位妹妹今天光临王府,真令舍下蓬壁生辉呀!”   却听一人道:“王妃娘娘谬赞了!谁人不知王妃娘娘乃是天京第一美人,风姿绝代,岂是我等能比的?”我循声望去,心中微微一愣,那女子脸色平淡,竟有几分熟悉。只听文昕在一旁轻声道:“那是易铭志大人的侄女,易珠。”   易珠?乍一听见这个名字,我心头一亮,原来是易珮的堂妹,难怪有几分眼熟。连忙笑道:“易珠妹妹,不知你姐姐易珮可好?”   易珠脸上微微变色,却浅笑道:“有劳王妃娘娘挂心,姐姐一切都好。”   易珮在宫中百花盛宴上曾经拒绝入明南王府,想必众人都十分清楚。听我突然提起她,众女脸上都免不了略略一惊,我淡淡笑道:“众位妹妹都是头次来舍下作客,若有招待不周,还请多多包涵!”   众女连忙客气应对,大约坐了一刻来钟,若织来报,说是王爷请众位姐妹到泽披阁赴宴。我方才起身,带了众女眷一同过去。   夜色渐临,泽披阁里灯火辉煌,绮丽无双。东方汐坐在主位之上,底下左右分各有五位客座,女眷的座次则在我的主位之后。见我进了泽披阁,众人皆客气上前相见,东方汐携我坐在他身旁,我定了定神,侧头见到阮修之坐在左侧首位之上,神色安然,平淡如常。   众人坐定,方听东方汐举杯道:“诸位大人今日光临我辅政王府,实是我王府之福,本王先敬各位大人一杯。”众人忙客气应对,我抬眼去望他,忽然想起他曾对我说他是从不饮酒的,不由得心中渐疑。见他的眼光不经意瞥来,连忙又转开眼去。   东方汐又道:“今日本王有幸与众位大人在此齐聚一堂,实为难得。在朝堂之上,你我同为一殿之臣,有意见相佐,不与为谋之时,在所难免。可如今在这宴席之上,却大可不必过于拘礼,只论朋友之谊,如何?”   只听一人道:“王爷如此礼贤我等,才是我等之福啊!”另一人应道:“燕将军说得是啊!”我抬头望去,说话之人脸阔方圆,浓眉大眼,一脸英气,听人唤他燕将军,想必是护国将军燕北翎。众人闻言皆称诺,上前来一一敬酒,东方汐不动声色,照单全收。轮到阮修之上前,只是淡淡笑道:“王爷!璃儿在府中没有给您添麻烦吧?”   我微微一愣,抬眼望去,淡声笑道:“爹爹这是说的什么话,女儿就那般不中用吗?”   东方汐浅笑道:“阮相多虑了,本王亲自选的爱妃,当然是独一无二的。” 第二卷:第64章夜宴(下)   我心中不快,猜不透阮修之用意为何,只得不露声色,却听燕北翎道:“哎呀,阮相,谁人不知王妃娘娘与王爷乃是天作之合,你还担心这个!”   众人皆是浅笑,阮修之却道:“我这个女儿呀,我最清楚,从小娇生惯养,任性惯了,我都管不了她。好在她母亲教养严厉,总算不辱妇德。”   我脸色暗沉,他这是什么意思,在向别人暗示就算东方汐纳一堆侧妃我也应该笑脸应承么?哼!果然是个老狐狸,这见风使舵的本领可真是炉火纯青啊!   东方汐暗暗地握住我的手,轻笑道:“阮相的女儿,本王的王妃,谁敢说不好?”   我不露痕迹地抽出手,举杯笑道:“让各位大人见笑了,小女子无德无能,有幸成为明南王妃,实在是王爷对小女子太过厚爱了。今日各位大人大驾光临,小女子不胜荣幸,在此敬各位大人一杯,请!”   众人连忙称谢饮酒,我喝了一口,蓦然惊觉那酒入口甘甜,竟毫无酒味,下意识地往东方汐看去,他只是面带微笑,神色坦然,并无半分异色,心中疑虑又生。   酒过三巡,我身后的女眷们方才陆续前来敬酒,我面色微冷,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第一个上前的是赫连清音,她虽是公主之女,但并无封号,见了东方汐和我,也需恭敬行礼。只见她稳步上前,规矩行礼,朗声道:“小女子赫连清音,见过明南王、王妃娘娘。”   东方汐笑道:“清音不必多礼,以后都是一家人,你大可随意些。”   席下听得这一句“以后都是一家人”,竟有轻微的抽气之声,显然还有人并不知道她已经是内定的明南王侧妃。不少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我心中一动,笑了笑道:“妹妹不如就坐我旁边吧,我们也可以说说话。”   赫连清音微微一愣,却向东方汐看去,东方汐面色含笑,未置可否。她犹豫道:“这……恐于礼不合。”   我笑道:“这有什么?既然王爷已经当妹妹是一家人,你我姐妹坐一块儿说说话有何不妥?你过来坐。”她只得依言坐下,神色却已掩不住喜悦,眼光不时往东方汐瞟去。我心中了然,唤过昭然道:“你去瞧瞧,烟夫人为何还没来?”   昭然应声去了,我方叫碧叶将赫连清音的杯盏取了过来。众女见她换了坐,皆脸色微变。戚若翩也上前敬了酒,神色之间却是平淡之极,只有目光接触到东方汐时,面色略略一红。众女一一上前敬酒,眉目含春,情波流转,东方汐皆含笑以对,并不多话。我看在眼里,心中渐沉,却依然面带笑容。远远地看到一个削瘦的身影过来了,连忙站起身来,赫连清音不知就里,也只得随我站起来。   我拉着非烟走回主席,东方汐微微一愣,轻声道:“你怎么来了?身子不好就好好歇着。”   非烟浅笑道:“今日府中大喜,我怎能不来?”我遣人让座,她连忙转身道:“妹妹不可,我还是到那边坐吧。你知道我一向没有什么凑热闹的兴致,这里我可坐不了。”   赫连清音不知她身份,一直默然不语,只是不停地上下打量她,见她衣饰平常,颇有些不以为意。只是我与东方汐都对她十分客气,她不由得略略留了些心。   非烟见她一直在我身旁,浅笑问道:“这位是……”   我轻笑道:“这是赫连清音,再过几日,我们便要以姐妹相称了。”   非烟连忙福礼道:“原来是宛公主之女,非烟真是失敬了。”赫连清音见她如此恭敬,更加确定了她身份不高,当下只是平平道:“有礼了。”   我见东方汐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却听他笑道:“以后你们平起平坐,不分尊卑,何必如此多礼。坐下吧。”   赫连清音闻言一惊,不由自主朝非烟望去,非烟却轻声道:“王爷快别取笑妾身了,我还是去后头坐,自在些。”说完扶了璧儿往后边客座上去了。   众女见东方汐对她礼遇有加,不敢怠慢,连忙客气行礼。我也就随她去,只让昭然多多留心。这些女子,无一不是在看东方汐的脸色行事,唉!世态炎凉,大概也就如此。   宴席已渐入佳境,只听得燕北翎突然笑道:“真是良辰美景,可惜无人助兴啊?!不知哪位能出个乐子来,让大伙也高兴高兴?”   却听阮修之笑道:“燕将军这一说,老夫倒还真有一人,可以助兴。”   燕北翎喜道:“哦?当真?想不到阮相还带有节目来,好,好,好!还是阮相有心啊!”   阮修之向东方汐问道:“王爷,老夫带了一人来助兴,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东方汐淡笑道:“还是阮相有心,本王当真是感激之至。既如此,就请吧。”   阮修之站起身,缓缓击掌三下,忽闻笛音幽幽轻起,仿佛从月光深处慢慢地飞出一个人来,身形飘飘,恍至眼前,竟是个身轻如燕的女子。她身肢柔软,一身白纱胜雪,轻纱覆面,明眸生辉,风波流转,所到之处,尽皆神魂颠倒。她随乐轻舞,柔若无骨,左右飘忽,恍如仙子。四周所有在座之人,仿佛瞬间黯然,唯有她,明媚娇艳,清丽无比。舞至三刻,笛音忽弱,悠扬绵延,琴鼓渐起,刚柔并济,强弱得宜。她身形忽变,飘忽缈缈,快叠纷飞,意形四扬,令人心神俱醉,惊叹不已。   一曲舞罢,盈盈下拜,口中道:“小女子容罗,见过众位大人。”   众皆抽气,只听有人叹道:“原来是广寒舞仙容罗,难怪舞姿胜仙,优美绝伦啊!”   我惊疑难定,不由得回身欲问,却突然发现文昕不在身边,一时不知问谁。忽听一人道:“我等有幸能见到容罗仙子的舞姿,实在大饱眼福。传言容罗仙子以从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但舞姿绝艳,无人不赞。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东方汐问道:“哦?容罗仙子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容罗走上前来,福身道:“回禀王爷,幼时父亲曾让小女子发下誓言,此生能第一个见到小女子真面目之人,便是小女子的如意郎君。后虽不幸家道中落,小女子不得已以舞为生,但不敢有违此誓,故以纱蒙面,望王爷见谅。”   众人释然,东方汐叹道:“原来如此。容罗舞姿绝艳,的确技惊四座,令本王这泽披阁蓬壁生辉!来人,赏银千两!”   容罗忙下拜道:“多谢王爷!”接了赏银,执起酒杯来,斟满一杯酒,慢慢走到主席跟前,跪拜道:“多谢王爷、王妃赐赏!容罗不胜感激,愿以此薄酒,敬王爷、王妃,以聊表心意。”   东方汐站起身来,走至她跟前,伸手将她扶起,笑道:“容罗仙子请起!本王早闻你仙名,只是一直不得相见,想不到今日竟得偿所愿,实在荣幸之至!”   容罗眼波流转,轻轻笑道:“让王爷见笑了!就请王爷满饮此杯,小女子感激不尽!”   东方汐神色未变,只将那酒杯缓缓拿在手中,眼光在容罗脸上流转,笑道:“最难消受美人恩,仙子如此美意,本王若不领情,岂不是太不解风情?”说完,竟将那酒一饮而尽。   容罗盈盈拜倒,喜道:“多谢王爷!”他二人就在跟前,我看得真切,那容罗秋波含情,分明有倾慕之意,不由得脸色微变,正要说话,却见她躬身往后退去,不料一脚踩中舞裙,一声惊呼,向后倒去。东方汐眸光微闪,袖袍轻拂,将她拉进怀中,在一跌一转之间,她脸上的轻纱倏忽而落,一张丽颜正好俏生生地映在东方汐的眼前。众人惊呼,似都呆了。半晌方听燕北翎叫道:“恭喜王爷!恭喜仙子,这可真是天赐良缘哪!”   众人方才回过神来,有人连声道喜,也有人面色不屑。容罗早已羞得满脸通红,急忙挣开东方汐的怀抱,站立一旁,不发一语。只听东方汐柔声道:“你没事了?仙子方才所说之誓言,可是当真?”   容罗回眸望他,已是柔情万种,娇羞道:“此等重誓,岂能有假?若王爷不嫌弃妾身……不管刀山火海,是生是死,妾身都愿誓死跟随!”   东方汐未置可否,只是朝我看来。此时众人的眼光不约而同都向我望来,我闭了闭眼,心中已经冰凉一片,深吸一口气,慢慢地站起身来,沉声道:“恭喜王爷得此如花美眷!”   我心中不快,猜不透阮修之用意为何,只得不露声色,却听燕北翎道:“哎呀,阮相,谁人不知王妃娘娘与王爷乃是天作之合,你还担心这个!”   众人皆是浅笑,阮修之却道:“我这个女儿呀,我最清楚,从小娇生惯养,任性惯了,我都管不了她。好在她母亲教养严厉,总算不辱妇德。”   我脸色暗沉,他这是什么意思,在向别人暗示就算东方汐纳一堆侧妃我也应该笑脸应承么?哼!果然是个老狐狸,这见风使舵的本领可真是炉火纯青啊!   东方汐暗暗地握住我的手,轻笑道:“阮相的女儿,本王的王妃,谁敢说不好?”   我不露痕迹地抽出手,举杯笑道:“让各位大人见笑了,小女子无德无能,有幸成为明南王妃,实在是王爷对小女子太过厚爱了。今日各位大人大驾光临,小女子不胜荣幸,在此敬各位大人一杯,请!”   众人连忙称谢饮酒,我喝了一口,蓦然惊觉那酒入口甘甜,竟毫无酒味,下意识地往东方汐看去,他只是面带微笑,神色坦然,并无半分异色,心中疑虑又生。   酒过三巡,我身后的女眷们方才陆续前来敬酒,我面色微冷,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第一个上前的是赫连清音,她虽是公主之女,但并无封号,见了东方汐和我,也需恭敬行礼。只见她稳步上前,规矩行礼,朗声道:“小女子赫连清音,见过明南王、王妃娘娘。”   东方汐笑道:“清音不必多礼,以后都是一家人,你大可随意些。”   席下听得这一句“以后都是一家人”,竟有轻微的抽气之声,显然还有人并不知道她已经是内定的明南王侧妃。不少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我心中一动,笑了笑道:“妹妹不如就坐我旁边吧,我们也可以说说话。”   赫连清音微微一愣,却向东方汐看去,东方汐面色含笑,未置可否。她犹豫道:“这……恐于礼不合。”   我笑道:“这有什么?既然王爷已经当妹妹是一家人,你我姐妹坐一块儿说说话有何不妥?你过来坐。”她只得依言坐下,神色却已掩不住喜悦,眼光不时往东方汐瞟去。我心中了然,唤过昭然道:“你去瞧瞧,烟夫人为何还没来?”   昭然应声去了,我方叫碧叶将赫连清音的杯盏取了过来。众女见她换了坐,皆脸色微变。戚若翩也上前敬了酒,神色之间却是平淡之极,只有目光接触到东方汐时,面色略略一红。众女一一上前敬酒,眉目含春,情波流转,东方汐皆含笑以对,并不多话。我看在眼里,心中渐沉,却依然面带笑容。远远地看到一个削瘦的身影过来了,连忙站起身来,赫连清音不知就里,也只得随我站起来。   我拉着非烟走回主席,东方汐微微一愣,轻声道:“你怎么来了?身子不好就好好歇着。”   非烟浅笑道:“今日府中大喜,我怎能不来?”我遣人让座,她连忙转身道:“妹妹不可,我还是到那边坐吧。你知道我一向没有什么凑热闹的兴致,这里我可坐不了。”   赫连清音不知她身份,一直默然不语,只是不停地上下打量她,见她衣饰平常,颇有些不以为意。只是我与东方汐都对她十分客气,她不由得略略留了些心。   非烟见她一直在我身旁,浅笑问道:“这位是……”   我轻笑道:“这是赫连清音,再过几日,我们便要以姐妹相称了。”   非烟连忙福礼道:“原来是宛公主之女,非烟真是失敬了。”赫连清音见她如此恭敬,更加确定了她身份不高,当下只是平平道:“有礼了。”   我见东方汐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却听他笑道:“以后你们平起平坐,不分尊卑,何必如此多礼。坐下吧。”   赫连清音闻言一惊,不由自主朝非烟望去,非烟却轻声道:“王爷快别取笑妾身了,我还是去后头坐,自在些。”说完扶了璧儿往后边客座上去了。   众女见东方汐对她礼遇有加,不敢怠慢,连忙客气行礼。我也就随她去,只让昭然多多留心。这些女子,无一不是在看东方汐的脸色行事,唉!世态炎凉,大概也就如此。   宴席已渐入佳境,只听得燕北翎突然笑道:“真是良辰美景,可惜无人助兴啊?!不知哪位能出个乐子来,让大伙也高兴高兴?”   却听阮修之笑道:“燕将军这一说,老夫倒还真有一人,可以助兴。”   燕北翎喜道:“哦?当真?想不到阮相还带有节目来,好,好,好!还是阮相有心啊!”   阮修之向东方汐问道:“王爷,老夫带了一人来助兴,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东方汐淡笑道:“还是阮相有心,本王当真是感激之至。既如此,就请吧。”   阮修之站起身,缓缓击掌三下,忽闻笛音幽幽轻起,仿佛从月光深处慢慢地飞出一个人来,身形飘飘,恍至眼前,竟是个身轻如燕的女子。她身肢柔软,一身白纱胜雪,轻纱覆面,明眸生辉,风波流转,所到之处,尽皆神魂颠倒。她随乐轻舞,柔若无骨,左右飘忽,恍如仙子。四周所有在座之人,仿佛瞬间黯然,唯有她,明媚娇艳,清丽无比。舞至三刻,笛音忽弱,悠扬绵延,琴鼓渐起,刚柔并济,强弱得宜。她身形忽变,飘忽缈缈,快叠纷飞,意形四扬,令人心神俱醉,惊叹不已。   一曲舞罢,盈盈下拜,口中道:“小女子容罗,见过众位大人。”   众皆抽气,只听有人叹道:“原来是广寒舞仙容罗,难怪舞姿胜仙,优美绝伦啊!”   我惊疑难定,不由得回身欲问,却突然发现文昕不在身边,一时不知问谁。忽听一人道:“我等有幸能见到容罗仙子的舞姿,实在大饱眼福。传言容罗仙子以从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但舞姿绝艳,无人不赞。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东方汐问道:“哦?容罗仙子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容罗走上前来,福身道:“回禀王爷,幼时父亲曾让小女子发下誓言,此生能第一个见到小女子真面目之人,便是小女子的如意郎君。后虽不幸家道中落,小女子不得已以舞为生,但不敢有违此誓,故以纱蒙面,望王爷见谅。”   众人释然,东方汐叹道:“原来如此。容罗舞姿绝艳,的确技惊四座,令本王这泽披阁蓬壁生辉!来人,赏银千两!”   容罗忙下拜道:“多谢王爷!”接了赏银,执起酒杯来,斟满一杯酒,慢慢走到主席跟前,跪拜道:“多谢王爷、王妃赐赏!容罗不胜感激,愿以此薄酒,敬王爷、王妃,以聊表心意。”   东方汐站起身来,走至她跟前,伸手将她扶起,笑道:“容罗仙子请起!本王早闻你仙名,只是一直不得相见,想不到今日竟得偿所愿,实在荣幸之至!”   容罗眼波流转,轻轻笑道:“让王爷见笑了!就请王爷满饮此杯,小女子感激不尽!”   东方汐神色未变,只将那酒杯缓缓拿在手中,眼光在容罗脸上流转,笑道:“最难消受美人恩,仙子如此美意,本王若不领情,岂不是太不解风情?”说完,竟将那酒一饮而尽。   容罗盈盈拜倒,喜道:“多谢王爷!”他二人就在跟前,我看得真切,那容罗秋波含情,分明有倾慕之意,不由得脸色微变,正要说话,却见她躬身往后退去,不料一脚踩中舞裙,一声惊呼,向后倒去。东方汐眸光微闪,袖袍轻拂,将她拉进怀中,在一跌一转之间,她脸上的轻纱倏忽而落,一张丽颜正好俏生生地映在东方汐的眼前。众人惊呼,似都呆了。半晌方听燕北翎叫道:“恭喜王爷!恭喜仙子,这可真是天赐良缘哪!”   众人方才回过神来,有人连声道喜,也有人面色不屑。容罗早已羞得满脸通红,急忙挣开东方汐的怀抱,站立一旁,不发一语。只听东方汐柔声道:“你没事了?仙子方才所说之誓言,可是当真?”   容罗回眸望他,已是柔情万种,娇羞道:“此等重誓,岂能有假?若王爷不嫌弃妾身……不管刀山火海,是生是死,妾身都愿誓死跟随!”   东方汐未置可否,只是朝我看来。此时众人的眼光不约而同都向我望来,我闭了闭眼,心中已经冰凉一片,深吸一口气,慢慢地站起身来,沉声道:“恭喜王爷得此如花美眷!”   我心中不快,猜不透阮修之用意为何,只得不露声色,却听燕北翎道:“哎呀,阮相,谁人不知王妃娘娘与王爷乃是天作之合,你还担心这个!”   众人皆是浅笑,阮修之却道:“我这个女儿呀,我最清楚,从小娇生惯养,任性惯了,我都管不了她。好在她母亲教养严厉,总算不辱妇德。”   我脸色暗沉,他这是什么意思,在向别人暗示就算东方汐纳一堆侧妃我也应该笑脸应承么?哼!果然是个老狐狸,这见风使舵的本领可真是炉火纯青啊!   东方汐暗暗地握住我的手,轻笑道:“阮相的女儿,本王的王妃,谁敢说不好?”   我不露痕迹地抽出手,举杯笑道:“让各位大人见笑了,小女子无德无能,有幸成为明南王妃,实在是王爷对小女子太过厚爱了。今日各位大人大驾光临,小女子不胜荣幸,在此敬各位大人一杯,请!”   众人连忙称谢饮酒,我喝了一口,蓦然惊觉那酒入口甘甜,竟毫无酒味,下意识地往东方汐看去,他只是面带微笑,神色坦然,并无半分异色,心中疑虑又生。   酒过三巡,我身后的女眷们方才陆续前来敬酒,我面色微冷,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第一个上前的是赫连清音,她虽是公主之女,但并无封号,见了东方汐和我,也需恭敬行礼。只见她稳步上前,规矩行礼,朗声道:“小女子赫连清音,见过明南王、王妃娘娘。”   东方汐笑道:“清音不必多礼,以后都是一家人,你大可随意些。”   席下听得这一句“以后都是一家人”,竟有轻微的抽气之声,显然还有人并不知道她已经是内定的明南王侧妃。不少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我心中一动,笑了笑道:“妹妹不如就坐我旁边吧,我们也可以说说话。”   赫连清音微微一愣,却向东方汐看去,东方汐面色含笑,未置可否。她犹豫道:“这……恐于礼不合。”   我笑道:“这有什么?既然王爷已经当妹妹是一家人,你我姐妹坐一块儿说说话有何不妥?你过来坐。”她只得依言坐下,神色却已掩不住喜悦,眼光不时往东方汐瞟去。我心中了然,唤过昭然道:“你去瞧瞧,烟夫人为何还没来?”   昭然应声去了,我方叫碧叶将赫连清音的杯盏取了过来。众女见她换了坐,皆脸色微变。戚若翩也上前敬了酒,神色之间却是平淡之极,只有目光接触到东方汐时,面色略略一红。众女一一上前敬酒,眉目含春,情波流转,东方汐皆含笑以对,并不多话。我看在眼里,心中渐沉,却依然面带笑容。远远地看到一个削瘦的身影过来了,连忙站起身来,赫连清音不知就里,也只得随我站起来。   我拉着非烟走回主席,东方汐微微一愣,轻声道:“你怎么来了?身子不好就好好歇着。”   非烟浅笑道:“今日府中大喜,我怎能不来?”我遣人让座,她连忙转身道:“妹妹不可,我还是到那边坐吧。你知道我一向没有什么凑热闹的兴致,这里我可坐不了。”   赫连清音不知她身份,一直默然不语,只是不停地上下打量她,见她衣饰平常,颇有些不以为意。只是我与东方汐都对她十分客气,她不由得略略留了些心。   非烟见她一直在我身旁,浅笑问道:“这位是……”   我轻笑道:“这是赫连清音,再过几日,我们便要以姐妹相称了。”   非烟连忙福礼道:“原来是宛公主之女,非烟真是失敬了。”赫连清音见她如此恭敬,更加确定了她身份不高,当下只是平平道:“有礼了。”   我见东方汐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却听他笑道:“以后你们平起平坐,不分尊卑,何必如此多礼。坐下吧。”   赫连清音闻言一惊,不由自主朝非烟望去,非烟却轻声道:“王爷快别取笑妾身了,我还是去后头坐,自在些。”说完扶了璧儿往后边客座上去了。   众女见东方汐对她礼遇有加,不敢怠慢,连忙客气行礼。我也就随她去,只让昭然多多留心。这些女子,无一不是在看东方汐的脸色行事,唉!世态炎凉,大概也就如此。   宴席已渐入佳境,只听得燕北翎突然笑道:“真是良辰美景,可惜无人助兴啊?!不知哪位能出个乐子来,让大伙也高兴高兴?”   却听阮修之笑道:“燕将军这一说,老夫倒还真有一人,可以助兴。”   燕北翎喜道:“哦?当真?想不到阮相还带有节目来,好,好,好!还是阮相有心啊!”   阮修之向东方汐问道:“王爷,老夫带了一人来助兴,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东方汐淡笑道:“还是阮相有心,本王当真是感激之至。既如此,就请吧。”   阮修之站起身,缓缓击掌三下,忽闻笛音幽幽轻起,仿佛从月光深处慢慢地飞出一个人来,身形飘飘,恍至眼前,竟是个身轻如燕的女子。她身肢柔软,一身白纱胜雪,轻纱覆面,明眸生辉,风波流转,所到之处,尽皆神魂颠倒。她随乐轻舞,柔若无骨,左右飘忽,恍如仙子。四周所有在座之人,仿佛瞬间黯然,唯有她,明媚娇艳,清丽无比。舞至三刻,笛音忽弱,悠扬绵延,琴鼓渐起,刚柔并济,强弱得宜。她身形忽变,飘忽缈缈,快叠纷飞,意形四扬,令人心神俱醉,惊叹不已。   一曲舞罢,盈盈下拜,口中道:“小女子容罗,见过众位大人。”   众皆抽气,只听有人叹道:“原来是广寒舞仙容罗,难怪舞姿胜仙,优美绝伦啊!”   我惊疑难定,不由得回身欲问,却突然发现文昕不在身边,一时不知问谁。忽听一人道:“我等有幸能见到容罗仙子的舞姿,实在大饱眼福。传言容罗仙子以从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但舞姿绝艳,无人不赞。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东方汐问道:“哦?容罗仙子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容罗走上前来,福身道:“回禀王爷,幼时父亲曾让小女子发下誓言,此生能第一个见到小女子真面目之人,便是小女子的如意郎君。后虽不幸家道中落,小女子不得已以舞为生,但不敢有违此誓,故以纱蒙面,望王爷见谅。”   众人释然,东方汐叹道:“原来如此。容罗舞姿绝艳,的确技惊四座,令本王这泽披阁蓬壁生辉!来人,赏银千两!”   容罗忙下拜道:“多谢王爷!”接了赏银,执起酒杯来,斟满一杯酒,慢慢走到主席跟前,跪拜道:“多谢王爷、王妃赐赏!容罗不胜感激,愿以此薄酒,敬王爷、王妃,以聊表心意。”   东方汐站起身来,走至她跟前,伸手将她扶起,笑道:“容罗仙子请起!本王早闻你仙名,只是一直不得相见,想不到今日竟得偿所愿,实在荣幸之至!”   容罗眼波流转,轻轻笑道:“让王爷见笑了!就请王爷满饮此杯,小女子感激不尽!”   东方汐神色未变,只将那酒杯缓缓拿在手中,眼光在容罗脸上流转,笑道:“最难消受美人恩,仙子如此美意,本王若不领情,岂不是太不解风情?”说完,竟将那酒一饮而尽。   容罗盈盈拜倒,喜道:“多谢王爷!”他二人就在跟前,我看得真切,那容罗秋波含情,分明有倾慕之意,不由得脸色微变,正要说话,却见她躬身往后退去,不料一脚踩中舞裙,一声惊呼,向后倒去。东方汐眸光微闪,袖袍轻拂,将她拉进怀中,在一跌一转之间,她脸上的轻纱倏忽而落,一张丽颜正好俏生生地映在东方汐的眼前。众人惊呼,似都呆了。半晌方听燕北翎叫道:“恭喜王爷!恭喜仙子,这可真是天赐良缘哪!”   众人方才回过神来,有人连声道喜,也有人面色不屑。容罗早已羞得满脸通红,急忙挣开东方汐的怀抱,站立一旁,不发一语。只听东方汐柔声道:“你没事了?仙子方才所说之誓言,可是当真?”   容罗回眸望他,已是柔情万种,娇羞道:“此等重誓,岂能有假?若王爷不嫌弃妾身……不管刀山火海,是生是死,妾身都愿誓死跟随!”   东方汐未置可否,只是朝我看来。此时众人的眼光不约而同都向我望来,我闭了闭眼,心中已经冰凉一片,深吸一口气,慢慢地站起身来,沉声道:“恭喜王爷得此如花美眷!” 第二卷:第65章冷战   夜宴依旧。   众人各怀心思,上前道贺。我朝阮修之看去,他面色如常,眉宇之间却掩不住喜色。他与燕北翎一唱一和,分明就是有备而来。我防了所有人,竟然忘了防他!我心中刺痛,再也忍受不住,借口天色太晚,体力不支,起身离席。众女见我离去,皆起身相送。东方汐忽然道:“爱妃身体不适?可有大碍?”   我冷冷道:“有劳王爷挂心,妾身无碍,只是有些乏了,想先去歇着。若扰了王爷的雅兴,还望王爷恕罪!”   东方汐走上前来握住我的手,不动声色道:“既如此,本王就先送王妃回园。有劳各位在此稍候!”   我一愣,来不及发话,已被他牵着走出泽披阁。欲挣扎着将手抽出,却更被他死死地握住。一时间,只觉得他手掌冰凉,异于平常,不由得暗暗一惊。他不发一言,只是拉着我前行,我几次想说话,碍于昭然碧叶、武吉武玄皆在跟前,不得不隐忍不发。   进了我的院子,方听他沉声道:“守着门口,任何人不得入内!”   武吉武玄应声立于我屋子门前。昭然碧叶则在院门之外守候。进了屋内,他才放开我,缓缓坐在软榻之上,凝神静气,不发一语。我心中惊疑不定,不由得开口道:“你……”   他也不答话,只闭目运功,只两三分钟就见左手指尖滴出水来,我上前细看,那水竟有一丝酒味,正在疑惑,却听他轻声道:“你看什么?”   我一怔,连忙站到一旁,疑声道:“你怎么了?”   他神色如常,缓缓站起身来,轻声道:“本王可告诉过你,本王从不饮酒?”   我皱了皱眉道:“你是说过,不过……你刚才可没拒绝。最难消受美人恩。美人在抱,王爷饮个一杯半杯的酒算什么?”   他轻笑道:“是啊,刚才是情势所逼,不得不喝。”说罢伸手来拉我,我却是一闪避了开去,只听他又道:“心璃刚才不是也在恭喜本王么?现在……可是后悔了?”   我冷笑道:“后悔?我有资格后悔吗?一园子的人都看着我,那容罗分明是蓄意为之,我若是不允,她岂会善罢甘休?她指不定还有什么后招,受辱毁容呢,还是羞愤自尽?我没那么傻,把自己的后路毁绝。反正王爷都要纳侧妃,多个一个半个有什么区别?”   东方汐凝神看我,轻笑道:“既然如此,心璃为何突然离席?”   我走到软榻旁坐下,淡淡道:“妾身累了,想歇着了。王爷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让客人久等。”   东方汐揽我入怀,叹道:“让他们候着吧。你呀,可又是生气了?容罗之事,确在本王意料之外。”   我努力吸气,平复心中之怨。我深知我越是表现得在意,他便越是对我轻视。男人只有对得不到的东西才会趋之若骛,对于太过于容易到手的,哪怕是真心实意也会弃之如敝履。当下站起身来,走至门口,果断打开大门,门外的武吉武玄皆是微微一愣,我朗声道:“王爷请回席吧!”   东方汐看我半晌,只得慢慢起身,不发一言,走了出去。看他的背影渐渐消失,我心中禁不住涌起一阵失落,却甩甩头,叫道:“碧叶!唤文昕来见!”   碧叶应声去了,我方折回内室,见床榻前方才东方汐由指中逼出的水滴滴在地毯上已有些干涸了,连忙用手指去抠了一点,放在鼻间细闻,果然有酒味。心中正在犯疑,文昕已进了门,问道:“小姐传我何事?”   我招手让她靠近,伸出手指道:“你闻闻,可是有酒味?”   文昕细闻了一下,道:“似有一丝酒味,怎么了?”   我轻声道:“东方汐曾对我说他从不饮酒,我就奇怪,方才他在宴席之上所饮之物也不是酒,却喝了容罗敬的酒。我说要回来,他佳人在抱,却执意送我回园,又从手指中将这酒逼出体外,却不知是为什么?”   文昕沉吟道:“如此说来,他必是在修练空灵门的上乘内功。”   我心中一惊,内功?问道:“练什么内功竟然连酒都不能喝?”   文昕道:“我还在凌宵宫时,曾听分管通晓殿的右护法提过,南藩边境蓝族的空灵门有一种上乘内功,叫做浮尘经,修练之时不能饮酒,否则容易走火入魔。若练成此功,全身经脉通络,穴道可自由移位,运气如浮尘,飘缈劲绵,深不可测。明南王乃空灵门第十三代掌门蓝其山的关门弟子,他修练此功,也不奇怪。”   我坐在软榻之上,沉思半晌,道:“你是说他不能饮酒是怕练功走火入魔?若是不小心喝了酒会怎么样?”   文昕道:“若喝得不多,自然可以用内力逼出,若喝得太多,恐怕会功力尽失。”   我叹了一口气,难怪他手掌冰凉,进了门就运功,竟然还有这些缘故。忽然想起,又问道:“方才你去了哪里?怎么不在我身边?”   文昕低了头,小声道:“小姐在王爷身边宴请贵客,我……虽是女子,却是男装打扮,不便在一旁侍侯。”   我呆了一呆,知她心意,只得叹道:“你……算了。我有一事问你,你可认识容罗?”   文昕道:“容罗?可是人称‘广寒舞仙’的容罗?”   我冷冷道:“正是!她在宴席之上,公然将自己成功推销给东方汐,想来不久就能入府成为正式的明南王侧妃了!”   文昕微微一惊,叹道:“她……她竟然愿意做明南王侧妃?容罗以舞姿绝艳名动天京,但却心高气傲,多少王孙公子她都不屑一顾,没想到……”   我冷笑道:“你没想到的还有呢!容罗,是父亲带来的!那些高官的亲眷们使尽浑身解数,千方百计欲引起东方汐的注意,以望能进入明南王府,居侧妃之位。可惜啊,千算万算,这最后的一个名额,竟被阮修之占去!”   文昕惊道:“老爷!这怎么可能?容罗乃京城名妓,怎么会与老爷有牵扯?”   我站起身来,走到那后窗边,打开窗户,望着那暗夜中的池塘,轻声道:“世事难料,我也不知道自己将来是不是真的能走得出这个牢笼!”   文昕欲言又止,我闭了闭眼,道:“夜深了,你去歇着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文昕只得下去了。我站在窗边,不由自主想起了青荷,心中隐隐作痛。想到不久以后王府中将侧妃成群,不知要增添多少是非烦恼。那阮修之如此处心积虑,更不知还有多少阴谋算计,我一个小小女子,要逃脱这一切的纠拌,真是谈何容易!   远处泽披阁中依然灯火璀灿,东方汐想必正左拥右抱,倚红拥翠,乐不可支吧!可笑我刚才见他那般模样,心中竟然还有一丝担忧!可笑啊,可笑。   自那日夜宴之后,我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周益安每日来请示汇报,只在院内告知碧叶昭然,再通报于我。东方汐几次欲进真意园,都被我不软不硬地挡了回去。如此这般折腾三次以后,他也不复再来。我得以安安静静在园中过了几天清闲的日子,每日只是看书写字,修心养性,我越来越清楚地知道,想要让自己能够坚强地去面对未来可能会发生的更多的未知之事,便要将自己的心无限制地沉淀下去。   三天后,明南王纳侧妃之日终于定了下来。赫连清音、戚若翩、容罗都定在七天之后进门,而非烟的晋位定在三侧妃进门后的第二天。我让周益安将四个园子收拾安置好,每个园子又配了四个小丫头、二个小厮进去。非烟在我一再劝说之下,终于先进了祥意园内安置,其他三园,皆收拾妥当,等待新主子入住。   不久宫中传来消息,说是静妃触犯龙颜遭贬,已降为静仪,皇后得帝隆恩,宠冠后宫。我心中喟然,阮心瑜历经心劫,此番终于扬眉吐气了。   夜宴依旧。   众人各怀心思,上前道贺。我朝阮修之看去,他面色如常,眉宇之间却掩不住喜色。他与燕北翎一唱一和,分明就是有备而来。我防了所有人,竟然忘了防他!我心中刺痛,再也忍受不住,借口天色太晚,体力不支,起身离席。众女见我离去,皆起身相送。东方汐忽然道:“爱妃身体不适?可有大碍?”   我冷冷道:“有劳王爷挂心,妾身无碍,只是有些乏了,想先去歇着。若扰了王爷的雅兴,还望王爷恕罪!”   东方汐走上前来握住我的手,不动声色道:“既如此,本王就先送王妃回园。有劳各位在此稍候!”   我一愣,来不及发话,已被他牵着走出泽披阁。欲挣扎着将手抽出,却更被他死死地握住。一时间,只觉得他手掌冰凉,异于平常,不由得暗暗一惊。他不发一言,只是拉着我前行,我几次想说话,碍于昭然碧叶、武吉武玄皆在跟前,不得不隐忍不发。   进了我的院子,方听他沉声道:“守着门口,任何人不得入内!”   武吉武玄应声立于我屋子门前。昭然碧叶则在院门之外守候。进了屋内,他才放开我,缓缓坐在软榻之上,凝神静气,不发一语。我心中惊疑不定,不由得开口道:“你……”   他也不答话,只闭目运功,只两三分钟就见左手指尖滴出水来,我上前细看,那水竟有一丝酒味,正在疑惑,却听他轻声道:“你看什么?”   我一怔,连忙站到一旁,疑声道:“你怎么了?”   他神色如常,缓缓站起身来,轻声道:“本王可告诉过你,本王从不饮酒?”   我皱了皱眉道:“你是说过,不过……你刚才可没拒绝。最难消受美人恩。美人在抱,王爷饮个一杯半杯的酒算什么?”   他轻笑道:“是啊,刚才是情势所逼,不得不喝。”说罢伸手来拉我,我却是一闪避了开去,只听他又道:“心璃刚才不是也在恭喜本王么?现在……可是后悔了?”   我冷笑道:“后悔?我有资格后悔吗?一园子的人都看着我,那容罗分明是蓄意为之,我若是不允,她岂会善罢甘休?她指不定还有什么后招,受辱毁容呢,还是羞愤自尽?我没那么傻,把自己的后路毁绝。反正王爷都要纳侧妃,多个一个半个有什么区别?”   东方汐凝神看我,轻笑道:“既然如此,心璃为何突然离席?”   我走到软榻旁坐下,淡淡道:“妾身累了,想歇着了。王爷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让客人久等。”   东方汐揽我入怀,叹道:“让他们候着吧。你呀,可又是生气了?容罗之事,确在本王意料之外。”   我努力吸气,平复心中之怨。我深知我越是表现得在意,他便越是对我轻视。男人只有对得不到的东西才会趋之若骛,对于太过于容易到手的,哪怕是真心实意也会弃之如敝履。当下站起身来,走至门口,果断打开大门,门外的武吉武玄皆是微微一愣,我朗声道:“王爷请回席吧!”   东方汐看我半晌,只得慢慢起身,不发一言,走了出去。看他的背影渐渐消失,我心中禁不住涌起一阵失落,却甩甩头,叫道:“碧叶!唤文昕来见!”   碧叶应声去了,我方折回内室,见床榻前方才东方汐由指中逼出的水滴滴在地毯上已有些干涸了,连忙用手指去抠了一点,放在鼻间细闻,果然有酒味。心中正在犯疑,文昕已进了门,问道:“小姐传我何事?”   我招手让她靠近,伸出手指道:“你闻闻,可是有酒味?”   文昕细闻了一下,道:“似有一丝酒味,怎么了?”   我轻声道:“东方汐曾对我说他从不饮酒,我就奇怪,方才他在宴席之上所饮之物也不是酒,却喝了容罗敬的酒。我说要回来,他佳人在抱,却执意送我回园,又从手指中将这酒逼出体外,却不知是为什么?”   文昕沉吟道:“如此说来,他必是在修练空灵门的上乘内功。”   我心中一惊,内功?问道:“练什么内功竟然连酒都不能喝?”   文昕道:“我还在凌宵宫时,曾听分管通晓殿的右护法提过,南藩边境蓝族的空灵门有一种上乘内功,叫做浮尘经,修练之时不能饮酒,否则容易走火入魔。若练成此功,全身经脉通络,穴道可自由移位,运气如浮尘,飘缈劲绵,深不可测。明南王乃空灵门第十三代掌门蓝其山的关门弟子,他修练此功,也不奇怪。”   我坐在软榻之上,沉思半晌,道:“你是说他不能饮酒是怕练功走火入魔?若是不小心喝了酒会怎么样?”   文昕道:“若喝得不多,自然可以用内力逼出,若喝得太多,恐怕会功力尽失。”   我叹了一口气,难怪他手掌冰凉,进了门就运功,竟然还有这些缘故。忽然想起,又问道:“方才你去了哪里?怎么不在我身边?”   文昕低了头,小声道:“小姐在王爷身边宴请贵客,我……虽是女子,却是男装打扮,不便在一旁侍侯。”   我呆了一呆,知她心意,只得叹道:“你……算了。我有一事问你,你可认识容罗?”   文昕道:“容罗?可是人称‘广寒舞仙’的容罗?”   我冷冷道:“正是!她在宴席之上,公然将自己成功推销给东方汐,想来不久就能入府成为正式的明南王侧妃了!”   文昕微微一惊,叹道:“她……她竟然愿意做明南王侧妃?容罗以舞姿绝艳名动天京,但却心高气傲,多少王孙公子她都不屑一顾,没想到……”   我冷笑道:“你没想到的还有呢!容罗,是父亲带来的!那些高官的亲眷们使尽浑身解数,千方百计欲引起东方汐的注意,以望能进入明南王府,居侧妃之位。可惜啊,千算万算,这最后的一个名额,竟被阮修之占去!”   文昕惊道:“老爷!这怎么可能?容罗乃京城名妓,怎么会与老爷有牵扯?”   我站起身来,走到那后窗边,打开窗户,望着那暗夜中的池塘,轻声道:“世事难料,我也不知道自己将来是不是真的能走得出这个牢笼!”   文昕欲言又止,我闭了闭眼,道:“夜深了,你去歇着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文昕只得下去了。我站在窗边,不由自主想起了青荷,心中隐隐作痛。想到不久以后王府中将侧妃成群,不知要增添多少是非烦恼。那阮修之如此处心积虑,更不知还有多少阴谋算计,我一个小小女子,要逃脱这一切的纠拌,真是谈何容易!   远处泽披阁中依然灯火璀灿,东方汐想必正左拥右抱,倚红拥翠,乐不可支吧!可笑我刚才见他那般模样,心中竟然还有一丝担忧!可笑啊,可笑。   自那日夜宴之后,我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周益安每日来请示汇报,只在院内告知碧叶昭然,再通报于我。东方汐几次欲进真意园,都被我不软不硬地挡了回去。如此这般折腾三次以后,他也不复再来。我得以安安静静在园中过了几天清闲的日子,每日只是看书写字,修心养性,我越来越清楚地知道,想要让自己能够坚强地去面对未来可能会发生的更多的未知之事,便要将自己的心无限制地沉淀下去。   三天后,明南王纳侧妃之日终于定了下来。赫连清音、戚若翩、容罗都定在七天之后进门,而非烟的晋位定在三侧妃进门后的第二天。我让周益安将四个园子收拾安置好,每个园子又配了四个小丫头、二个小厮进去。非烟在我一再劝说之下,终于先进了祥意园内安置,其他三园,皆收拾妥当,等待新主子入住。   不久宫中传来消息,说是静妃触犯龙颜遭贬,已降为静仪,皇后得帝隆恩,宠冠后宫。我心中喟然,阮心瑜历经心劫,此番终于扬眉吐气了。   夜宴依旧。   众人各怀心思,上前道贺。我朝阮修之看去,他面色如常,眉宇之间却掩不住喜色。他与燕北翎一唱一和,分明就是有备而来。我防了所有人,竟然忘了防他!我心中刺痛,再也忍受不住,借口天色太晚,体力不支,起身离席。众女见我离去,皆起身相送。东方汐忽然道:“爱妃身体不适?可有大碍?”   我冷冷道:“有劳王爷挂心,妾身无碍,只是有些乏了,想先去歇着。若扰了王爷的雅兴,还望王爷恕罪!”   东方汐走上前来握住我的手,不动声色道:“既如此,本王就先送王妃回园。有劳各位在此稍候!”   我一愣,来不及发话,已被他牵着走出泽披阁。欲挣扎着将手抽出,却更被他死死地握住。一时间,只觉得他手掌冰凉,异于平常,不由得暗暗一惊。他不发一言,只是拉着我前行,我几次想说话,碍于昭然碧叶、武吉武玄皆在跟前,不得不隐忍不发。   进了我的院子,方听他沉声道:“守着门口,任何人不得入内!”   武吉武玄应声立于我屋子门前。昭然碧叶则在院门之外守候。进了屋内,他才放开我,缓缓坐在软榻之上,凝神静气,不发一语。我心中惊疑不定,不由得开口道:“你……”   他也不答话,只闭目运功,只两三分钟就见左手指尖滴出水来,我上前细看,那水竟有一丝酒味,正在疑惑,却听他轻声道:“你看什么?”   我一怔,连忙站到一旁,疑声道:“你怎么了?”   他神色如常,缓缓站起身来,轻声道:“本王可告诉过你,本王从不饮酒?”   我皱了皱眉道:“你是说过,不过……你刚才可没拒绝。最难消受美人恩。美人在抱,王爷饮个一杯半杯的酒算什么?”   他轻笑道:“是啊,刚才是情势所逼,不得不喝。”说罢伸手来拉我,我却是一闪避了开去,只听他又道:“心璃刚才不是也在恭喜本王么?现在……可是后悔了?”   我冷笑道:“后悔?我有资格后悔吗?一园子的人都看着我,那容罗分明是蓄意为之,我若是不允,她岂会善罢甘休?她指不定还有什么后招,受辱毁容呢,还是羞愤自尽?我没那么傻,把自己的后路毁绝。反正王爷都要纳侧妃,多个一个半个有什么区别?”   东方汐凝神看我,轻笑道:“既然如此,心璃为何突然离席?”   我走到软榻旁坐下,淡淡道:“妾身累了,想歇着了。王爷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让客人久等。”   东方汐揽我入怀,叹道:“让他们候着吧。你呀,可又是生气了?容罗之事,确在本王意料之外。”   我努力吸气,平复心中之怨。我深知我越是表现得在意,他便越是对我轻视。男人只有对得不到的东西才会趋之若骛,对于太过于容易到手的,哪怕是真心实意也会弃之如敝履。当下站起身来,走至门口,果断打开大门,门外的武吉武玄皆是微微一愣,我朗声道:“王爷请回席吧!”   东方汐看我半晌,只得慢慢起身,不发一言,走了出去。看他的背影渐渐消失,我心中禁不住涌起一阵失落,却甩甩头,叫道:“碧叶!唤文昕来见!”   碧叶应声去了,我方折回内室,见床榻前方才东方汐由指中逼出的水滴滴在地毯上已有些干涸了,连忙用手指去抠了一点,放在鼻间细闻,果然有酒味。心中正在犯疑,文昕已进了门,问道:“小姐传我何事?”   我招手让她靠近,伸出手指道:“你闻闻,可是有酒味?”   文昕细闻了一下,道:“似有一丝酒味,怎么了?”   我轻声道:“东方汐曾对我说他从不饮酒,我就奇怪,方才他在宴席之上所饮之物也不是酒,却喝了容罗敬的酒。我说要回来,他佳人在抱,却执意送我回园,又从手指中将这酒逼出体外,却不知是为什么?”   文昕沉吟道:“如此说来,他必是在修练空灵门的上乘内功。”   我心中一惊,内功?问道:“练什么内功竟然连酒都不能喝?”   文昕道:“我还在凌宵宫时,曾听分管通晓殿的右护法提过,南藩边境蓝族的空灵门有一种上乘内功,叫做浮尘经,修练之时不能饮酒,否则容易走火入魔。若练成此功,全身经脉通络,穴道可自由移位,运气如浮尘,飘缈劲绵,深不可测。明南王乃空灵门第十三代掌门蓝其山的关门弟子,他修练此功,也不奇怪。”   我坐在软榻之上,沉思半晌,道:“你是说他不能饮酒是怕练功走火入魔?若是不小心喝了酒会怎么样?”   文昕道:“若喝得不多,自然可以用内力逼出,若喝得太多,恐怕会功力尽失。”   我叹了一口气,难怪他手掌冰凉,进了门就运功,竟然还有这些缘故。忽然想起,又问道:“方才你去了哪里?怎么不在我身边?”   文昕低了头,小声道:“小姐在王爷身边宴请贵客,我……虽是女子,却是男装打扮,不便在一旁侍侯。”   我呆了一呆,知她心意,只得叹道:“你……算了。我有一事问你,你可认识容罗?”   文昕道:“容罗?可是人称‘广寒舞仙’的容罗?”   我冷冷道:“正是!她在宴席之上,公然将自己成功推销给东方汐,想来不久就能入府成为正式的明南王侧妃了!”   文昕微微一惊,叹道:“她……她竟然愿意做明南王侧妃?容罗以舞姿绝艳名动天京,但却心高气傲,多少王孙公子她都不屑一顾,没想到……”   我冷笑道:“你没想到的还有呢!容罗,是父亲带来的!那些高官的亲眷们使尽浑身解数,千方百计欲引起东方汐的注意,以望能进入明南王府,居侧妃之位。可惜啊,千算万算,这最后的一个名额,竟被阮修之占去!”   文昕惊道:“老爷!这怎么可能?容罗乃京城名妓,怎么会与老爷有牵扯?”   我站起身来,走到那后窗边,打开窗户,望着那暗夜中的池塘,轻声道:“世事难料,我也不知道自己将来是不是真的能走得出这个牢笼!”   文昕欲言又止,我闭了闭眼,道:“夜深了,你去歇着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文昕只得下去了。我站在窗边,不由自主想起了青荷,心中隐隐作痛。想到不久以后王府中将侧妃成群,不知要增添多少是非烦恼。那阮修之如此处心积虑,更不知还有多少阴谋算计,我一个小小女子,要逃脱这一切的纠拌,真是谈何容易!   远处泽披阁中依然灯火璀灿,东方汐想必正左拥右抱,倚红拥翠,乐不可支吧!可笑我刚才见他那般模样,心中竟然还有一丝担忧!可笑啊,可笑。   自那日夜宴之后,我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周益安每日来请示汇报,只在院内告知碧叶昭然,再通报于我。东方汐几次欲进真意园,都被我不软不硬地挡了回去。如此这般折腾三次以后,他也不复再来。我得以安安静静在园中过了几天清闲的日子,每日只是看书写字,修心养性,我越来越清楚地知道,想要让自己能够坚强地去面对未来可能会发生的更多的未知之事,便要将自己的心无限制地沉淀下去。   三天后,明南王纳侧妃之日终于定了下来。赫连清音、戚若翩、容罗都定在七天之后进门,而非烟的晋位定在三侧妃进门后的第二天。我让周益安将四个园子收拾安置好,每个园子又配了四个小丫头、二个小厮进去。非烟在我一再劝说之下,终于先进了祥意园内安置,其他三园,皆收拾妥当,等待新主子入住。   不久宫中传来消息,说是静妃触犯龙颜遭贬,已降为静仪,皇后得帝隆恩,宠冠后宫。我心中喟然,阮心瑜历经心劫,此番终于扬眉吐气了。 第二卷:第66章隐情   思索半日,我终于还是决定进宫一趟。   主要还是有点为阮心瑜不安,但我不否认我的确生了好奇之心,不知阮心瑜是如何将简颐给扳倒的。另一点,东方汐纳妃已经既成事实,我如果以后想要尽快实施我的大逃亡计划,恐怕还需要阮心瑜的帮助。   更衣后携文昕子默进了飞凤宫,宫中景物依旧。门口的小宫女见了我便笑道:“皇后娘娘方才还念着王妃呢!可巧王妃就来了。”   我微微一笑,跟着她进了宫门,直进了后殿暖阁内,见阮心瑜坐在软榻上歪着看着什么,连忙跪下请安。阮心瑜让了座,紫莲奉了茶来,遣了人下去,只留我们姐妹二人说话。阮心瑜拉我坐在她身旁,眼中充满了探究之意,轻声道:“妹妹今天得空来看我,可别是有什么事吧?”   我笑道:“姐姐如今宠冠后宫,妹妹可是来恭喜姐姐的。”   阮心瑜眸光微动,叹道:“宠冠后宫?妹妹何出此言?我不过是想过些安稳点的日子罢了,哪敢有什么非份之举?”   我轻笑道:“姐姐贵为皇后,如今又得皇上宠爱,这后宫之中,恐怕已是无人能及了吧?”   阮心瑜望了我一眼,道:“树大招风!我若是能选,倒宁愿不要这恩宠。你……可知那静妃为何被贬?”   我愣了一愣,道:“静妃……这个妹妹怎么会知道?”   阮心瑜淡淡道:“英妃失常,绫妃被废,此事之中,最为得利者,本是静妃。皇上怜她性子温婉柔弱,却不知她的心事。”   我垂下眼,暗自思索。忽听子言在门外道:“皇后娘娘,嫌犯已带到,现在可是要审?”   我不由自主朝门口望去,却听阮心瑜道:“妹妹在好奇么?这个嫌犯,就是静妃被贬之关键!”说完,朝门外叫道:“带他进来!”   门帘一掀,子言押着一个人走了来。乍见之下,我顿时大吃一惊!所押之人乃是一个七尺男子,头发散乱,五官英俊,面貌竟与东方汐有六、七分相似。我不住地打量他,心中惊疑难定,却听阮心瑜道:“你还是招了吧,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她就会没事?”   那男子跪在地上,眼中尽是倔强之色。阮心瑜冷冷道:“你以为你不说话,本宫就拿你没辙了?本宫不妨实话告诉你,就算你一个字不说,本宫要定她的罪,也轻而易举!”   那男子头猛地抬起头来,望着阮心瑜的眼光,竟有一分悲愤之色,但仍然紧闭双唇,一言不发。我心中黯然,忽然明白了这其中原委。百花盛宴之上,连我都看出来简颐对东方汐有意,更何况冰雪聪明的阮心瑜?这个人,与东方汐竟如此相似,却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又是如何与简颐扯上关系?   只听阮心瑜又道:“你对她有这一番心意,却不知她对你是如何?她如今虽然已被贬为静仪,可却无时无刻想着夺回皇上的恩宠,早已将你抛在脑后!你对于她,不过是个替代品,还当她当真对你有情意?你若是不信,大可以问问明南王妃,我说的,可是真话?”   我心头一怔,万没料到阮心瑜竟会扯到我的身上来,却见那男子不由自主地朝我望来,我凝住神色,没有说话。他却意外开口道:“皇后娘娘不用说了,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过是淑宁宫一个小小的护卫,静妃娘娘是小的的主子,仅此而已!皇后娘娘要定小的什么罪都行,小的绝无怨言!”   阮心瑜沉默半晌,叹道:“想不到你还算忠心。只怕你的主子,对你却是无心!下去吧。”   子言押了他下去,我呆坐半晌,心中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叹气。只听阮心幽幽道:“女子最堪不破,惟有一个情字。任你是贫贱丫头,还是官门贵妇,只要沾了这个情字,便会万劫不复了。”   我抬头向她望去,竟见她神色之间颇有些落寞,不由得一呆。阮心瑜一向淡然,对任何事都不曾真正上心,这般神情,却是为何?难道她也……当下笑道:“姐姐怎么伤感起来?他不招认,也说不定真的并无此事。”   阮心瑜向我看来,恢复了平静之态,淡淡道:“有或没有,都已经不重要了。皇上已经起了疑心,静仪要想东山再起,怕是难上加难!”   我小心道:“既然如此,姐姐……不如就此作罢!”   阮心瑜叹道:“我也是有此意。只不过……父亲……”   听她提起阮修之,我心头一跳,连声问道:“父亲……也过问此事?”   阮心瑜望着我,轻声道:“朝堂之争,表面上与后宫无干,却从来都与后宫息息相关。如今后宫中只余我与云妃稍得圣意,父亲……当然不想他们有机会东山再起。”   我皱眉道:“可如今她对姐姐早已经没有任何威胁,又何必赶尽杀绝?!”   阮心瑜神色一怔,望向窗外,没有说话。我小心察看她的神色,不敢再妄言。半晌方听她道:“本宫听说明南王又纳了四位侧妃,妹妹你……”   我低下头,苦笑道:“他要纳妃,难道我就要跳河上吊不成?姐姐不是早就提醒妹妹,有一场硬仗要打么?”   阮心瑜眉头微皱,叹道:“妹妹也不必太担心,明南王所纳四位侧妃,除了赫连清音与非烟,其他人,可算是与我们阮家都是交好的,应该不会太为难。”   我冷笑道:“那倒是,父亲在这件事情上,远远要比我想得周到!”   阮心瑜道:“父亲也知道,明南王要纳侧妃,势在必行。与其让别人占了先,倒不如让给自己人,好歹也算是有个照应。妹妹可不要辜负了父亲一片苦心。”   我心中翻腾,咬紧嘴唇,没有说话。阮修之是什么用心,我清楚得很。自青荷死后,我几乎不再与他有任何联系,他担心我不受他控制,才会处心积虑把自己人送进明南王府,明为帮我,实则在监视我,关键的时候,他是绝不会以我为念的。如今,他不仅要我在明南王府替他做事,竟然还插手后宫之事!看来这阮修之当真是居心叵测!他明知我得皇上喜欢,却偏偏不愿意我与阮心瑜都进宫来,想必是因为阮心瑜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我不过是罪臣之女,若我真在皇帝身边,搞不好还会对他不利!但我进了明南王府,则是大有可为。他一再利用我对明南王的“仇恨”,时刻提醒我要将明南王扳倒,至于我是死是活,对于他来说,都无足轻重!关键时候,就算是牺牲我,也是大有可能之事!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抬头去望阮心瑜,心中却是百转千回。姐姐啊,你待我虽好,却远远跟不上阮修计的算计之心!若有朝一日,父亲要你杀我,你是否下得去手?   阮心瑜见我神色飘忽,惊疑不定,关切道:“妹妹怎么了?身体不适吗?还是……在生父亲的气?容罗之事父亲先没跟你商量,的确是父亲考虑不周,不过……不管怎么说,父亲也是为你好……”   我连忙低下了头,轻声道:“姐姐别说了,这件事妹妹心里有数。”   阮心瑜走上前来握着我的手,目光在我的脸上打转,似要洞犀什么似的,叹道:“妹妹,你有心事。你我姐妹还有什么话不能说?你告诉姐姐。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叹了一口气,浅笑道:“我能怎么想?再过三天,侧妃便要入府,个个如花似玉,身份一个比一个高贵,我还能怎么想?若姐姐一定要妹妹选,妹妹宁愿当初嫁了个普通平民,简简单单地过日子,永远也不想去沾染这些繁华之气!”   阮心瑜默然不语,手却微微一颤,她慢慢走回软榻上坐下,幽幽道:“那样的日子,我们只能下辈子再过了。”   我眸光一闪,沉声道:“姐姐说下辈子,妹妹却不那么想!妹妹这一生,只有一个心愿,就是一定要为自己活着。若有一日,妹妹有求于姐姐,姐姐不要推脱就好。”   阮心瑜凝神望我,却没有说话。我们对望良久,心意已然点点相通。缓缓向那窗外望去,天空灰蒙浅白,飞絮飘飘,才蓦然惊觉,下雪了。   思索半日,我终于还是决定进宫一趟。   主要还是有点为阮心瑜不安,但我不否认我的确生了好奇之心,不知阮心瑜是如何将简颐给扳倒的。另一点,东方汐纳妃已经既成事实,我如果以后想要尽快实施我的大逃亡计划,恐怕还需要阮心瑜的帮助。   更衣后携文昕子默进了飞凤宫,宫中景物依旧。门口的小宫女见了我便笑道:“皇后娘娘方才还念着王妃呢!可巧王妃就来了。”   我微微一笑,跟着她进了宫门,直进了后殿暖阁内,见阮心瑜坐在软榻上歪着看着什么,连忙跪下请安。阮心瑜让了座,紫莲奉了茶来,遣了人下去,只留我们姐妹二人说话。阮心瑜拉我坐在她身旁,眼中充满了探究之意,轻声道:“妹妹今天得空来看我,可别是有什么事吧?”   我笑道:“姐姐如今宠冠后宫,妹妹可是来恭喜姐姐的。”   阮心瑜眸光微动,叹道:“宠冠后宫?妹妹何出此言?我不过是想过些安稳点的日子罢了,哪敢有什么非份之举?”   我轻笑道:“姐姐贵为皇后,如今又得皇上宠爱,这后宫之中,恐怕已是无人能及了吧?”   阮心瑜望了我一眼,道:“树大招风!我若是能选,倒宁愿不要这恩宠。你……可知那静妃为何被贬?”   我愣了一愣,道:“静妃……这个妹妹怎么会知道?”   阮心瑜淡淡道:“英妃失常,绫妃被废,此事之中,最为得利者,本是静妃。皇上怜她性子温婉柔弱,却不知她的心事。”   我垂下眼,暗自思索。忽听子言在门外道:“皇后娘娘,嫌犯已带到,现在可是要审?”   我不由自主朝门口望去,却听阮心瑜道:“妹妹在好奇么?这个嫌犯,就是静妃被贬之关键!”说完,朝门外叫道:“带他进来!”   门帘一掀,子言押着一个人走了来。乍见之下,我顿时大吃一惊!所押之人乃是一个七尺男子,头发散乱,五官英俊,面貌竟与东方汐有六、七分相似。我不住地打量他,心中惊疑难定,却听阮心瑜道:“你还是招了吧,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她就会没事?”   那男子跪在地上,眼中尽是倔强之色。阮心瑜冷冷道:“你以为你不说话,本宫就拿你没辙了?本宫不妨实话告诉你,就算你一个字不说,本宫要定她的罪,也轻而易举!”   那男子头猛地抬起头来,望着阮心瑜的眼光,竟有一分悲愤之色,但仍然紧闭双唇,一言不发。我心中黯然,忽然明白了这其中原委。百花盛宴之上,连我都看出来简颐对东方汐有意,更何况冰雪聪明的阮心瑜?这个人,与东方汐竟如此相似,却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又是如何与简颐扯上关系?   只听阮心瑜又道:“你对她有这一番心意,却不知她对你是如何?她如今虽然已被贬为静仪,可却无时无刻想着夺回皇上的恩宠,早已将你抛在脑后!你对于她,不过是个替代品,还当她当真对你有情意?你若是不信,大可以问问明南王妃,我说的,可是真话?”   我心头一怔,万没料到阮心瑜竟会扯到我的身上来,却见那男子不由自主地朝我望来,我凝住神色,没有说话。他却意外开口道:“皇后娘娘不用说了,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过是淑宁宫一个小小的护卫,静妃娘娘是小的的主子,仅此而已!皇后娘娘要定小的什么罪都行,小的绝无怨言!”   阮心瑜沉默半晌,叹道:“想不到你还算忠心。只怕你的主子,对你却是无心!下去吧。”   子言押了他下去,我呆坐半晌,心中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叹气。只听阮心幽幽道:“女子最堪不破,惟有一个情字。任你是贫贱丫头,还是官门贵妇,只要沾了这个情字,便会万劫不复了。”   我抬头向她望去,竟见她神色之间颇有些落寞,不由得一呆。阮心瑜一向淡然,对任何事都不曾真正上心,这般神情,却是为何?难道她也……当下笑道:“姐姐怎么伤感起来?他不招认,也说不定真的并无此事。”   阮心瑜向我看来,恢复了平静之态,淡淡道:“有或没有,都已经不重要了。皇上已经起了疑心,静仪要想东山再起,怕是难上加难!”   我小心道:“既然如此,姐姐……不如就此作罢!”   阮心瑜叹道:“我也是有此意。只不过……父亲……”   听她提起阮修之,我心头一跳,连声问道:“父亲……也过问此事?”   阮心瑜望着我,轻声道:“朝堂之争,表面上与后宫无干,却从来都与后宫息息相关。如今后宫中只余我与云妃稍得圣意,父亲……当然不想他们有机会东山再起。”   我皱眉道:“可如今她对姐姐早已经没有任何威胁,又何必赶尽杀绝?!”   阮心瑜神色一怔,望向窗外,没有说话。我小心察看她的神色,不敢再妄言。半晌方听她道:“本宫听说明南王又纳了四位侧妃,妹妹你……”   我低下头,苦笑道:“他要纳妃,难道我就要跳河上吊不成?姐姐不是早就提醒妹妹,有一场硬仗要打么?”   阮心瑜眉头微皱,叹道:“妹妹也不必太担心,明南王所纳四位侧妃,除了赫连清音与非烟,其他人,可算是与我们阮家都是交好的,应该不会太为难。”   我冷笑道:“那倒是,父亲在这件事情上,远远要比我想得周到!”   阮心瑜道:“父亲也知道,明南王要纳侧妃,势在必行。与其让别人占了先,倒不如让给自己人,好歹也算是有个照应。妹妹可不要辜负了父亲一片苦心。”   我心中翻腾,咬紧嘴唇,没有说话。阮修之是什么用心,我清楚得很。自青荷死后,我几乎不再与他有任何联系,他担心我不受他控制,才会处心积虑把自己人送进明南王府,明为帮我,实则在监视我,关键的时候,他是绝不会以我为念的。如今,他不仅要我在明南王府替他做事,竟然还插手后宫之事!看来这阮修之当真是居心叵测!他明知我得皇上喜欢,却偏偏不愿意我与阮心瑜都进宫来,想必是因为阮心瑜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我不过是罪臣之女,若我真在皇帝身边,搞不好还会对他不利!但我进了明南王府,则是大有可为。他一再利用我对明南王的“仇恨”,时刻提醒我要将明南王扳倒,至于我是死是活,对于他来说,都无足轻重!关键时候,就算是牺牲我,也是大有可能之事!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抬头去望阮心瑜,心中却是百转千回。姐姐啊,你待我虽好,却远远跟不上阮修计的算计之心!若有朝一日,父亲要你杀我,你是否下得去手?   阮心瑜见我神色飘忽,惊疑不定,关切道:“妹妹怎么了?身体不适吗?还是……在生父亲的气?容罗之事父亲先没跟你商量,的确是父亲考虑不周,不过……不管怎么说,父亲也是为你好……”   我连忙低下了头,轻声道:“姐姐别说了,这件事妹妹心里有数。”   阮心瑜走上前来握着我的手,目光在我的脸上打转,似要洞犀什么似的,叹道:“妹妹,你有心事。你我姐妹还有什么话不能说?你告诉姐姐。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叹了一口气,浅笑道:“我能怎么想?再过三天,侧妃便要入府,个个如花似玉,身份一个比一个高贵,我还能怎么想?若姐姐一定要妹妹选,妹妹宁愿当初嫁了个普通平民,简简单单地过日子,永远也不想去沾染这些繁华之气!”   阮心瑜默然不语,手却微微一颤,她慢慢走回软榻上坐下,幽幽道:“那样的日子,我们只能下辈子再过了。”   我眸光一闪,沉声道:“姐姐说下辈子,妹妹却不那么想!妹妹这一生,只有一个心愿,就是一定要为自己活着。若有一日,妹妹有求于姐姐,姐姐不要推脱就好。”   阮心瑜凝神望我,却没有说话。我们对望良久,心意已然点点相通。缓缓向那窗外望去,天空灰蒙浅白,飞絮飘飘,才蓦然惊觉,下雪了。   思索半日,我终于还是决定进宫一趟。   主要还是有点为阮心瑜不安,但我不否认我的确生了好奇之心,不知阮心瑜是如何将简颐给扳倒的。另一点,东方汐纳妃已经既成事实,我如果以后想要尽快实施我的大逃亡计划,恐怕还需要阮心瑜的帮助。   更衣后携文昕子默进了飞凤宫,宫中景物依旧。门口的小宫女见了我便笑道:“皇后娘娘方才还念着王妃呢!可巧王妃就来了。”   我微微一笑,跟着她进了宫门,直进了后殿暖阁内,见阮心瑜坐在软榻上歪着看着什么,连忙跪下请安。阮心瑜让了座,紫莲奉了茶来,遣了人下去,只留我们姐妹二人说话。阮心瑜拉我坐在她身旁,眼中充满了探究之意,轻声道:“妹妹今天得空来看我,可别是有什么事吧?”   我笑道:“姐姐如今宠冠后宫,妹妹可是来恭喜姐姐的。”   阮心瑜眸光微动,叹道:“宠冠后宫?妹妹何出此言?我不过是想过些安稳点的日子罢了,哪敢有什么非份之举?”   我轻笑道:“姐姐贵为皇后,如今又得皇上宠爱,这后宫之中,恐怕已是无人能及了吧?”   阮心瑜望了我一眼,道:“树大招风!我若是能选,倒宁愿不要这恩宠。你……可知那静妃为何被贬?”   我愣了一愣,道:“静妃……这个妹妹怎么会知道?”   阮心瑜淡淡道:“英妃失常,绫妃被废,此事之中,最为得利者,本是静妃。皇上怜她性子温婉柔弱,却不知她的心事。”   我垂下眼,暗自思索。忽听子言在门外道:“皇后娘娘,嫌犯已带到,现在可是要审?”   我不由自主朝门口望去,却听阮心瑜道:“妹妹在好奇么?这个嫌犯,就是静妃被贬之关键!”说完,朝门外叫道:“带他进来!”   门帘一掀,子言押着一个人走了来。乍见之下,我顿时大吃一惊!所押之人乃是一个七尺男子,头发散乱,五官英俊,面貌竟与东方汐有六、七分相似。我不住地打量他,心中惊疑难定,却听阮心瑜道:“你还是招了吧,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她就会没事?”   那男子跪在地上,眼中尽是倔强之色。阮心瑜冷冷道:“你以为你不说话,本宫就拿你没辙了?本宫不妨实话告诉你,就算你一个字不说,本宫要定她的罪,也轻而易举!”   那男子头猛地抬起头来,望着阮心瑜的眼光,竟有一分悲愤之色,但仍然紧闭双唇,一言不发。我心中黯然,忽然明白了这其中原委。百花盛宴之上,连我都看出来简颐对东方汐有意,更何况冰雪聪明的阮心瑜?这个人,与东方汐竟如此相似,却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又是如何与简颐扯上关系?   只听阮心瑜又道:“你对她有这一番心意,却不知她对你是如何?她如今虽然已被贬为静仪,可却无时无刻想着夺回皇上的恩宠,早已将你抛在脑后!你对于她,不过是个替代品,还当她当真对你有情意?你若是不信,大可以问问明南王妃,我说的,可是真话?”   我心头一怔,万没料到阮心瑜竟会扯到我的身上来,却见那男子不由自主地朝我望来,我凝住神色,没有说话。他却意外开口道:“皇后娘娘不用说了,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过是淑宁宫一个小小的护卫,静妃娘娘是小的的主子,仅此而已!皇后娘娘要定小的什么罪都行,小的绝无怨言!”   阮心瑜沉默半晌,叹道:“想不到你还算忠心。只怕你的主子,对你却是无心!下去吧。”   子言押了他下去,我呆坐半晌,心中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叹气。只听阮心幽幽道:“女子最堪不破,惟有一个情字。任你是贫贱丫头,还是官门贵妇,只要沾了这个情字,便会万劫不复了。”   我抬头向她望去,竟见她神色之间颇有些落寞,不由得一呆。阮心瑜一向淡然,对任何事都不曾真正上心,这般神情,却是为何?难道她也……当下笑道:“姐姐怎么伤感起来?他不招认,也说不定真的并无此事。”   阮心瑜向我看来,恢复了平静之态,淡淡道:“有或没有,都已经不重要了。皇上已经起了疑心,静仪要想东山再起,怕是难上加难!”   我小心道:“既然如此,姐姐……不如就此作罢!”   阮心瑜叹道:“我也是有此意。只不过……父亲……”   听她提起阮修之,我心头一跳,连声问道:“父亲……也过问此事?”   阮心瑜望着我,轻声道:“朝堂之争,表面上与后宫无干,却从来都与后宫息息相关。如今后宫中只余我与云妃稍得圣意,父亲……当然不想他们有机会东山再起。”   我皱眉道:“可如今她对姐姐早已经没有任何威胁,又何必赶尽杀绝?!”   阮心瑜神色一怔,望向窗外,没有说话。我小心察看她的神色,不敢再妄言。半晌方听她道:“本宫听说明南王又纳了四位侧妃,妹妹你……”   我低下头,苦笑道:“他要纳妃,难道我就要跳河上吊不成?姐姐不是早就提醒妹妹,有一场硬仗要打么?”   阮心瑜眉头微皱,叹道:“妹妹也不必太担心,明南王所纳四位侧妃,除了赫连清音与非烟,其他人,可算是与我们阮家都是交好的,应该不会太为难。”   我冷笑道:“那倒是,父亲在这件事情上,远远要比我想得周到!”   阮心瑜道:“父亲也知道,明南王要纳侧妃,势在必行。与其让别人占了先,倒不如让给自己人,好歹也算是有个照应。妹妹可不要辜负了父亲一片苦心。”   我心中翻腾,咬紧嘴唇,没有说话。阮修之是什么用心,我清楚得很。自青荷死后,我几乎不再与他有任何联系,他担心我不受他控制,才会处心积虑把自己人送进明南王府,明为帮我,实则在监视我,关键的时候,他是绝不会以我为念的。如今,他不仅要我在明南王府替他做事,竟然还插手后宫之事!看来这阮修之当真是居心叵测!他明知我得皇上喜欢,却偏偏不愿意我与阮心瑜都进宫来,想必是因为阮心瑜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我不过是罪臣之女,若我真在皇帝身边,搞不好还会对他不利!但我进了明南王府,则是大有可为。他一再利用我对明南王的“仇恨”,时刻提醒我要将明南王扳倒,至于我是死是活,对于他来说,都无足轻重!关键时候,就算是牺牲我,也是大有可能之事!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抬头去望阮心瑜,心中却是百转千回。姐姐啊,你待我虽好,却远远跟不上阮修计的算计之心!若有朝一日,父亲要你杀我,你是否下得去手?   阮心瑜见我神色飘忽,惊疑不定,关切道:“妹妹怎么了?身体不适吗?还是……在生父亲的气?容罗之事父亲先没跟你商量,的确是父亲考虑不周,不过……不管怎么说,父亲也是为你好……”   我连忙低下了头,轻声道:“姐姐别说了,这件事妹妹心里有数。”   阮心瑜走上前来握着我的手,目光在我的脸上打转,似要洞犀什么似的,叹道:“妹妹,你有心事。你我姐妹还有什么话不能说?你告诉姐姐。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叹了一口气,浅笑道:“我能怎么想?再过三天,侧妃便要入府,个个如花似玉,身份一个比一个高贵,我还能怎么想?若姐姐一定要妹妹选,妹妹宁愿当初嫁了个普通平民,简简单单地过日子,永远也不想去沾染这些繁华之气!”   阮心瑜默然不语,手却微微一颤,她慢慢走回软榻上坐下,幽幽道:“那样的日子,我们只能下辈子再过了。”   我眸光一闪,沉声道:“姐姐说下辈子,妹妹却不那么想!妹妹这一生,只有一个心愿,就是一定要为自己活着。若有一日,妹妹有求于姐姐,姐姐不要推脱就好。”   阮心瑜凝神望我,却没有说话。我们对望良久,心意已然点点相通。缓缓向那窗外望去,天空灰蒙浅白,飞絮飘飘,才蓦然惊觉,下雪了。 第二卷:第67章四晋侧妃   今冬的第一场雪,接连下了三天,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之中。王府内银装素裹,积雪深厚,园子里的丫头小厮们都高兴得很,只说是已经很久不曾见到过这么大的雪。瑞雪兆丰年,可惜在我的眼里,却是冷酷的开始。   纳侧妃之日,天气意外地晴了,阳光金灿灿地照在白雪之上,刺得人眼花。三顶大红的轿子从王府侧门而入,一路进了快意园。虽然只是纳侧妃,但因妃子的身份都不是寻常,因此王府之内也是热闹非凡。泽披阁内张灯结彩,喜红遍地,来来往往的人不计其数。东方汐一直站在院内,招呼不时光临的贵客。自夜宴之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十多天来,我始终避他不见,他也没有任何的动作,今日得见,他满面喜色,一颗心恐怕早已飞到新来的美娇娘身上去了,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么个人?   我心中微冷,暗里却不断地提醒自己振作。于是坐在暖阁之内,闲看来来往往的人,懒得动。三位新娘子进了快意园来,先到我跟前拜见,我也懒得说话,只吩咐将他们送进各自的新房去,方才缓缓进了宴客厅。   宾客满座,看在眼里却是是凄凉繁华,美味珍馐,吃在嘴里却味同嚼蜡。我坐在主席之上,沉静地看着每一个满脸堆笑的人,突然觉得好笑。想我枉为现代人,居然也要去遵循这些古人的陋习旧制,还要做出一副大方得体的娴淑模样!当下冷了心,起身欲走。忽然听到有人叫道:“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我略略一惊,那日进宫并未听阮心瑜说皇上今日要来,怎么这么突然?只得站起身来,与东方汐走入院内,众人连忙躬身恭迎。皇帝携了阮心瑜走进院内,朗声道:“今日是明南王大喜,不必如此多礼了。都平身吧。”说罢进了宴客厅首位坐下,众人才各归其位。   我心中还有些疑惑,禁不住朝阮心瑜看去,她神色淡然,也朝我看来,我心中略安,却没说话。只听阮心瑜道:“本宫还没有好好恭喜明南王,又得三位良妃呢!”   东方汐笑道:“不敢。多谢皇后娘娘!”   皇帝的眼光不时地朝我瞟来,我正襟危坐,只当不见。他淡淡道:“明南王妃位已满,当真是可喜可贺。恐怕再过不久,朕怕还要来讨一杯满月酒喝才是了。”   东方汐笑道:“皇上要向臣讨满月酒喝?恐怕臣要先向皇上讨才是!”说着往阮心瑜望了一望,众皆笑了。   阮心瑜笑道:“明南王这一张嘴呀,倒叫本宫无话可说了。对了,新娘子呢?怎的不见?”   我连忙答道:“回禀皇后娘娘,三侧妃均已送入洞房之中了。”   阮心瑜上前来拉着我的手,笑道:“是吗?妹妹怎么跟姐姐这么客气?今日是本宫的妹夫大喜,也是妹妹之喜,便是本宫之喜了。妹妹可别跟姐姐如此拘礼!”   众人见她口口声声称我妹妹,都微微一怔。她明摆着在对众人说,如今明南王虽纳侧妃,有她这个皇后在,我这个正妃可是不容轻视的。我心头一热,阮心瑜原是来为我打气的,她如此良苦用心,当真让我有些感动。   忽听皇帝道:“都是一家人,也就无需太客气了。王妃坐吧。既然新娘子都已经入了洞房,大家就在这里热闹热闹,也是一样。”   皇帝这句“都是一家人”可当真令厅堂之内不少人脸色微变。阮心瑜如今宠冠后宫,风头无人能及,我不过是她亲妹,都受到皇帝如此重视,阮家势力风光无限好,怕已经有不少人的牙齿快要咬出血了吧。   我心中暗笑,拉着阮心瑜正要走到一旁坐下,却听皇帝道:“瑜儿过来,王妃也过来,坐在朕的身边吧。”   这无疑又是投下了一枚炸弹,人群之中已有惊叹之声。皇帝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众向阮家姐妹示宠,如何了得?我只得应了一声“是”,却是暗暗叫苦起来,皇帝这也似乎有些过了,如此这般关照我,岂不把我竖成了某些人憎恨的靶子?   心中还在思索,却被阮心瑜拉着坐在了皇帝的身旁。我有些忐忑不安,众人上前恭喜,也是虚应以对,不敢多话。阮心瑜神色自若,倒是没事一般。宴席当真是难熬,好不容易过了一半,碧叶来报,说是祥意园里的非烟好象有什么不适,我总算得以找了个借口抽身,退了出来,往祥意园去。   进了院门,只见璧儿立在门口,我连忙问道:“你家主子怎么了?”   璧儿连忙将我让进屋内,口中道:“王妃来了,烟夫人正等着呢!”   我见非烟坐在软榻之上,披着厚厚的棉袄,怀里煨着一个暖炉,正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并无半分不适之态,不由得一愣。只听她轻笑道:“我呀,是无聊,想找妹妹来说说话。倒叫妹妹担心了,实在是过意不去。”   我怔了一怔,笑道:“姐姐要找我说话,我正求之不得呢!”   非烟淡淡道:“你是个明白人,我知道你必不爱在那宴厅里坐着陪笑,所以才想了这个法子,妹妹可别怪我自作主张。”   我心头一热,笑道:“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姐姐有这份心意,妹妹当真感激得很。我也正发愁怎么才能不用在那儿坐着,可巧姐姐就想着我了,姐姐可是真心疼妹妹呢!”   非烟叹道:“这些事,是女子就得受。就算是一般人家,也是免不了的,更何况他贵为王爷……”   我轻轻道:“姐姐别说这些了,多扫兴啊!明日你也能晋位,我是真心高兴。姐姐待我之心,我心里清楚得很。你别想那么多,只需好好养好身子。”   非烟向我看来,忧心之色难掩,轻声道:“好妹妹,自我第一眼见你,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可知道,王爷为何即位多年,都不曾纳妃?”   我冷了脸色,没有说话。非烟叹了一口气,道:“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他的性子我最清楚。若不是真心喜欢,他必不愿过多立妃纳妾,而招惹是非。只是见了你之后……”   我打断道:“姐姐别说这些了,你想吃点什么,我让昭然去帮你弄点来?”   非烟怔了怔,敛了眼光,涩然道:“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个,咳咳……只不过我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怕哪天我要是真的不在了……他……咳咳……”   我连忙扶住她,璧儿递了茶来,给她啜了一口,顺了顺气,我方才说道:“你呀,就是操太多心!值得吗?!你这般为他,可他呢?!”   非烟闭了闭眼,叹道:“他……也有苦衷……”   我听不下去,沉声道:“他有苦衷,难道你我就没有?算了,好姐姐,如今先顾好自己才是。其它的事,你就别管了!”   非烟见我不愿多说,也是无奈。我让璧儿侍侯她服了药,歇下了,方才出了祥意园来。本想自回真意园去歇着,但想了想,阮心瑜还是宴厅之上,还是回快意园去打一个招呼的好,免得怠慢了帝后,不太好看。于是打发昭然回真意园去安置,只携了碧叶往快意园走去。从后门进了园子,刚走了不过十多米,却见皇帝独自站在梅花树下,若有所思,心头一跳,连忙上前请安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皇帝锐目微敛,碧叶知趣地退出了园门外,皇帝方道:“厅堂之上,人多气杂,朕想出来透透气,再说……朕若不在,他们自然喝得更自在些。”   我笑道:“想不到皇上竟有如此体恤之心,臣妾真为各位大人感到高兴。”   皇帝凝神朝我看来,眼光意味深长。我微微一怔,心想差点忘了这皇帝与阮心璃还有旧情,连忙躬身道:“皇上恕罪,臣妾要回去宴厅了,告辞!”   皇帝忽然道:“你急着要走,难道就这么不愿意和朕呆在一块儿?”   我惶恐道:“臣妾不敢。皇上折煞臣妾了!只是……”   皇帝冷了声音:“只是什么?你是不是又要提醒朕,如今你我的身份?”   今冬的第一场雪,接连下了三天,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之中。王府内银装素裹,积雪深厚,园子里的丫头小厮们都高兴得很,只说是已经很久不曾见到过这么大的雪。瑞雪兆丰年,可惜在我的眼里,却是冷酷的开始。   纳侧妃之日,天气意外地晴了,阳光金灿灿地照在白雪之上,刺得人眼花。三顶大红的轿子从王府侧门而入,一路进了快意园。虽然只是纳侧妃,但因妃子的身份都不是寻常,因此王府之内也是热闹非凡。泽披阁内张灯结彩,喜红遍地,来来往往的人不计其数。东方汐一直站在院内,招呼不时光临的贵客。自夜宴之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十多天来,我始终避他不见,他也没有任何的动作,今日得见,他满面喜色,一颗心恐怕早已飞到新来的美娇娘身上去了,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么个人?   我心中微冷,暗里却不断地提醒自己振作。于是坐在暖阁之内,闲看来来往往的人,懒得动。三位新娘子进了快意园来,先到我跟前拜见,我也懒得说话,只吩咐将他们送进各自的新房去,方才缓缓进了宴客厅。   宾客满座,看在眼里却是是凄凉繁华,美味珍馐,吃在嘴里却味同嚼蜡。我坐在主席之上,沉静地看着每一个满脸堆笑的人,突然觉得好笑。想我枉为现代人,居然也要去遵循这些古人的陋习旧制,还要做出一副大方得体的娴淑模样!当下冷了心,起身欲走。忽然听到有人叫道:“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我略略一惊,那日进宫并未听阮心瑜说皇上今日要来,怎么这么突然?只得站起身来,与东方汐走入院内,众人连忙躬身恭迎。皇帝携了阮心瑜走进院内,朗声道:“今日是明南王大喜,不必如此多礼了。都平身吧。”说罢进了宴客厅首位坐下,众人才各归其位。   我心中还有些疑惑,禁不住朝阮心瑜看去,她神色淡然,也朝我看来,我心中略安,却没说话。只听阮心瑜道:“本宫还没有好好恭喜明南王,又得三位良妃呢!”   东方汐笑道:“不敢。多谢皇后娘娘!”   皇帝的眼光不时地朝我瞟来,我正襟危坐,只当不见。他淡淡道:“明南王妃位已满,当真是可喜可贺。恐怕再过不久,朕怕还要来讨一杯满月酒喝才是了。”   东方汐笑道:“皇上要向臣讨满月酒喝?恐怕臣要先向皇上讨才是!”说着往阮心瑜望了一望,众皆笑了。   阮心瑜笑道:“明南王这一张嘴呀,倒叫本宫无话可说了。对了,新娘子呢?怎的不见?”   我连忙答道:“回禀皇后娘娘,三侧妃均已送入洞房之中了。”   阮心瑜上前来拉着我的手,笑道:“是吗?妹妹怎么跟姐姐这么客气?今日是本宫的妹夫大喜,也是妹妹之喜,便是本宫之喜了。妹妹可别跟姐姐如此拘礼!”   众人见她口口声声称我妹妹,都微微一怔。她明摆着在对众人说,如今明南王虽纳侧妃,有她这个皇后在,我这个正妃可是不容轻视的。我心头一热,阮心瑜原是来为我打气的,她如此良苦用心,当真让我有些感动。   忽听皇帝道:“都是一家人,也就无需太客气了。王妃坐吧。既然新娘子都已经入了洞房,大家就在这里热闹热闹,也是一样。”   皇帝这句“都是一家人”可当真令厅堂之内不少人脸色微变。阮心瑜如今宠冠后宫,风头无人能及,我不过是她亲妹,都受到皇帝如此重视,阮家势力风光无限好,怕已经有不少人的牙齿快要咬出血了吧。   我心中暗笑,拉着阮心瑜正要走到一旁坐下,却听皇帝道:“瑜儿过来,王妃也过来,坐在朕的身边吧。”   这无疑又是投下了一枚炸弹,人群之中已有惊叹之声。皇帝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众向阮家姐妹示宠,如何了得?我只得应了一声“是”,却是暗暗叫苦起来,皇帝这也似乎有些过了,如此这般关照我,岂不把我竖成了某些人憎恨的靶子?   心中还在思索,却被阮心瑜拉着坐在了皇帝的身旁。我有些忐忑不安,众人上前恭喜,也是虚应以对,不敢多话。阮心瑜神色自若,倒是没事一般。宴席当真是难熬,好不容易过了一半,碧叶来报,说是祥意园里的非烟好象有什么不适,我总算得以找了个借口抽身,退了出来,往祥意园去。   进了院门,只见璧儿立在门口,我连忙问道:“你家主子怎么了?”   璧儿连忙将我让进屋内,口中道:“王妃来了,烟夫人正等着呢!”   我见非烟坐在软榻之上,披着厚厚的棉袄,怀里煨着一个暖炉,正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并无半分不适之态,不由得一愣。只听她轻笑道:“我呀,是无聊,想找妹妹来说说话。倒叫妹妹担心了,实在是过意不去。”   我怔了一怔,笑道:“姐姐要找我说话,我正求之不得呢!”   非烟淡淡道:“你是个明白人,我知道你必不爱在那宴厅里坐着陪笑,所以才想了这个法子,妹妹可别怪我自作主张。”   我心头一热,笑道:“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姐姐有这份心意,妹妹当真感激得很。我也正发愁怎么才能不用在那儿坐着,可巧姐姐就想着我了,姐姐可是真心疼妹妹呢!”   非烟叹道:“这些事,是女子就得受。就算是一般人家,也是免不了的,更何况他贵为王爷……”   我轻轻道:“姐姐别说这些了,多扫兴啊!明日你也能晋位,我是真心高兴。姐姐待我之心,我心里清楚得很。你别想那么多,只需好好养好身子。”   非烟向我看来,忧心之色难掩,轻声道:“好妹妹,自我第一眼见你,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可知道,王爷为何即位多年,都不曾纳妃?”   我冷了脸色,没有说话。非烟叹了一口气,道:“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他的性子我最清楚。若不是真心喜欢,他必不愿过多立妃纳妾,而招惹是非。只是见了你之后……”   我打断道:“姐姐别说这些了,你想吃点什么,我让昭然去帮你弄点来?”   非烟怔了怔,敛了眼光,涩然道:“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个,咳咳……只不过我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怕哪天我要是真的不在了……他……咳咳……”   我连忙扶住她,璧儿递了茶来,给她啜了一口,顺了顺气,我方才说道:“你呀,就是操太多心!值得吗?!你这般为他,可他呢?!”   非烟闭了闭眼,叹道:“他……也有苦衷……”   我听不下去,沉声道:“他有苦衷,难道你我就没有?算了,好姐姐,如今先顾好自己才是。其它的事,你就别管了!”   非烟见我不愿多说,也是无奈。我让璧儿侍侯她服了药,歇下了,方才出了祥意园来。本想自回真意园去歇着,但想了想,阮心瑜还是宴厅之上,还是回快意园去打一个招呼的好,免得怠慢了帝后,不太好看。于是打发昭然回真意园去安置,只携了碧叶往快意园走去。从后门进了园子,刚走了不过十多米,却见皇帝独自站在梅花树下,若有所思,心头一跳,连忙上前请安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皇帝锐目微敛,碧叶知趣地退出了园门外,皇帝方道:“厅堂之上,人多气杂,朕想出来透透气,再说……朕若不在,他们自然喝得更自在些。”   我笑道:“想不到皇上竟有如此体恤之心,臣妾真为各位大人感到高兴。”   皇帝凝神朝我看来,眼光意味深长。我微微一怔,心想差点忘了这皇帝与阮心璃还有旧情,连忙躬身道:“皇上恕罪,臣妾要回去宴厅了,告辞!”   皇帝忽然道:“你急着要走,难道就这么不愿意和朕呆在一块儿?”   我惶恐道:“臣妾不敢。皇上折煞臣妾了!只是……”   皇帝冷了声音:“只是什么?你是不是又要提醒朕,如今你我的身份?”   今冬的第一场雪,接连下了三天,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之中。王府内银装素裹,积雪深厚,园子里的丫头小厮们都高兴得很,只说是已经很久不曾见到过这么大的雪。瑞雪兆丰年,可惜在我的眼里,却是冷酷的开始。   纳侧妃之日,天气意外地晴了,阳光金灿灿地照在白雪之上,刺得人眼花。三顶大红的轿子从王府侧门而入,一路进了快意园。虽然只是纳侧妃,但因妃子的身份都不是寻常,因此王府之内也是热闹非凡。泽披阁内张灯结彩,喜红遍地,来来往往的人不计其数。东方汐一直站在院内,招呼不时光临的贵客。自夜宴之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十多天来,我始终避他不见,他也没有任何的动作,今日得见,他满面喜色,一颗心恐怕早已飞到新来的美娇娘身上去了,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么个人?   我心中微冷,暗里却不断地提醒自己振作。于是坐在暖阁之内,闲看来来往往的人,懒得动。三位新娘子进了快意园来,先到我跟前拜见,我也懒得说话,只吩咐将他们送进各自的新房去,方才缓缓进了宴客厅。   宾客满座,看在眼里却是是凄凉繁华,美味珍馐,吃在嘴里却味同嚼蜡。我坐在主席之上,沉静地看着每一个满脸堆笑的人,突然觉得好笑。想我枉为现代人,居然也要去遵循这些古人的陋习旧制,还要做出一副大方得体的娴淑模样!当下冷了心,起身欲走。忽然听到有人叫道:“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我略略一惊,那日进宫并未听阮心瑜说皇上今日要来,怎么这么突然?只得站起身来,与东方汐走入院内,众人连忙躬身恭迎。皇帝携了阮心瑜走进院内,朗声道:“今日是明南王大喜,不必如此多礼了。都平身吧。”说罢进了宴客厅首位坐下,众人才各归其位。   我心中还有些疑惑,禁不住朝阮心瑜看去,她神色淡然,也朝我看来,我心中略安,却没说话。只听阮心瑜道:“本宫还没有好好恭喜明南王,又得三位良妃呢!”   东方汐笑道:“不敢。多谢皇后娘娘!”   皇帝的眼光不时地朝我瞟来,我正襟危坐,只当不见。他淡淡道:“明南王妃位已满,当真是可喜可贺。恐怕再过不久,朕怕还要来讨一杯满月酒喝才是了。”   东方汐笑道:“皇上要向臣讨满月酒喝?恐怕臣要先向皇上讨才是!”说着往阮心瑜望了一望,众皆笑了。   阮心瑜笑道:“明南王这一张嘴呀,倒叫本宫无话可说了。对了,新娘子呢?怎的不见?”   我连忙答道:“回禀皇后娘娘,三侧妃均已送入洞房之中了。”   阮心瑜上前来拉着我的手,笑道:“是吗?妹妹怎么跟姐姐这么客气?今日是本宫的妹夫大喜,也是妹妹之喜,便是本宫之喜了。妹妹可别跟姐姐如此拘礼!”   众人见她口口声声称我妹妹,都微微一怔。她明摆着在对众人说,如今明南王虽纳侧妃,有她这个皇后在,我这个正妃可是不容轻视的。我心头一热,阮心瑜原是来为我打气的,她如此良苦用心,当真让我有些感动。   忽听皇帝道:“都是一家人,也就无需太客气了。王妃坐吧。既然新娘子都已经入了洞房,大家就在这里热闹热闹,也是一样。”   皇帝这句“都是一家人”可当真令厅堂之内不少人脸色微变。阮心瑜如今宠冠后宫,风头无人能及,我不过是她亲妹,都受到皇帝如此重视,阮家势力风光无限好,怕已经有不少人的牙齿快要咬出血了吧。   我心中暗笑,拉着阮心瑜正要走到一旁坐下,却听皇帝道:“瑜儿过来,王妃也过来,坐在朕的身边吧。”   这无疑又是投下了一枚炸弹,人群之中已有惊叹之声。皇帝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众向阮家姐妹示宠,如何了得?我只得应了一声“是”,却是暗暗叫苦起来,皇帝这也似乎有些过了,如此这般关照我,岂不把我竖成了某些人憎恨的靶子?   心中还在思索,却被阮心瑜拉着坐在了皇帝的身旁。我有些忐忑不安,众人上前恭喜,也是虚应以对,不敢多话。阮心瑜神色自若,倒是没事一般。宴席当真是难熬,好不容易过了一半,碧叶来报,说是祥意园里的非烟好象有什么不适,我总算得以找了个借口抽身,退了出来,往祥意园去。   进了院门,只见璧儿立在门口,我连忙问道:“你家主子怎么了?”   璧儿连忙将我让进屋内,口中道:“王妃来了,烟夫人正等着呢!”   我见非烟坐在软榻之上,披着厚厚的棉袄,怀里煨着一个暖炉,正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并无半分不适之态,不由得一愣。只听她轻笑道:“我呀,是无聊,想找妹妹来说说话。倒叫妹妹担心了,实在是过意不去。”   我怔了一怔,笑道:“姐姐要找我说话,我正求之不得呢!”   非烟淡淡道:“你是个明白人,我知道你必不爱在那宴厅里坐着陪笑,所以才想了这个法子,妹妹可别怪我自作主张。”   我心头一热,笑道:“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姐姐有这份心意,妹妹当真感激得很。我也正发愁怎么才能不用在那儿坐着,可巧姐姐就想着我了,姐姐可是真心疼妹妹呢!”   非烟叹道:“这些事,是女子就得受。就算是一般人家,也是免不了的,更何况他贵为王爷……”   我轻轻道:“姐姐别说这些了,多扫兴啊!明日你也能晋位,我是真心高兴。姐姐待我之心,我心里清楚得很。你别想那么多,只需好好养好身子。”   非烟向我看来,忧心之色难掩,轻声道:“好妹妹,自我第一眼见你,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可知道,王爷为何即位多年,都不曾纳妃?”   我冷了脸色,没有说话。非烟叹了一口气,道:“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他的性子我最清楚。若不是真心喜欢,他必不愿过多立妃纳妾,而招惹是非。只是见了你之后……”   我打断道:“姐姐别说这些了,你想吃点什么,我让昭然去帮你弄点来?”   非烟怔了怔,敛了眼光,涩然道:“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个,咳咳……只不过我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怕哪天我要是真的不在了……他……咳咳……”   我连忙扶住她,璧儿递了茶来,给她啜了一口,顺了顺气,我方才说道:“你呀,就是操太多心!值得吗?!你这般为他,可他呢?!”   非烟闭了闭眼,叹道:“他……也有苦衷……”   我听不下去,沉声道:“他有苦衷,难道你我就没有?算了,好姐姐,如今先顾好自己才是。其它的事,你就别管了!”   非烟见我不愿多说,也是无奈。我让璧儿侍侯她服了药,歇下了,方才出了祥意园来。本想自回真意园去歇着,但想了想,阮心瑜还是宴厅之上,还是回快意园去打一个招呼的好,免得怠慢了帝后,不太好看。于是打发昭然回真意园去安置,只携了碧叶往快意园走去。从后门进了园子,刚走了不过十多米,却见皇帝独自站在梅花树下,若有所思,心头一跳,连忙上前请安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皇帝锐目微敛,碧叶知趣地退出了园门外,皇帝方道:“厅堂之上,人多气杂,朕想出来透透气,再说……朕若不在,他们自然喝得更自在些。”   我笑道:“想不到皇上竟有如此体恤之心,臣妾真为各位大人感到高兴。”   皇帝凝神朝我看来,眼光意味深长。我微微一怔,心想差点忘了这皇帝与阮心璃还有旧情,连忙躬身道:“皇上恕罪,臣妾要回去宴厅了,告辞!”   皇帝忽然道:“你急着要走,难道就这么不愿意和朕呆在一块儿?”   我惶恐道:“臣妾不敢。皇上折煞臣妾了!只是……”   皇帝冷了声音:“只是什么?你是不是又要提醒朕,如今你我的身份?” 第二卷:第68章暧昧   我听他口气不悦,连忙答道:“臣妾不敢。”   皇帝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我低了头,不敢去瞧他,过了半晌只得打起精神道:“皇上,方才多谢皇上对臣妾的厚爱。”   皇帝走到我跟前,淡淡道:“你……你有什么委屈,大可以跟朕直说。那明南王……”   我连忙道:“臣妾能有什么委屈?皇上多虑了。”缓缓地退了一步,神色极为恭敬。   皇帝叹了一口气,闭了闭眼,道:“你……唉!你为何总是这般倔强?你的性子若有心瑜一半的柔软,也就……”   我急忙道:“皇上圣明!姐姐心地好,性子更好,能母仪天下,是我朝之福!”   皇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沉声道:“她可是你为朕挑的好皇后!朕是不是应该好好嘉奖于你?”我微微一愣,不知他为何会提起这件事。当下沉默了一下,暗自思索。却听他唤道:“璃儿……”   我浑身一震,不由自主抬眼去望他,只见他眼中竟有无奈之色,却是一呆。他自嘲地笑道:“朕贵为一国之君,却连一个心爱的女人……也留不住!你说,是不是天大的笑话?!”   我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心中思绪万千,难以平复。这皇帝怎的如此痴情?当真令人不解。近来我越来越少作梦,对于阮心璃的记忆,似乎已经停止恢复。然而从头到尾都没有一次梦到过与皇帝有关的事情。对于他二人如何定情,根本全然没有印象。   正在胡思乱想,却听皇帝又道:“当初我只当你是年幼不懂事,只要进了宫,慢慢就能适应。哪知你……我以为你不喜欢宫中生活,原想让你先回家,再另选个机会宣你入宫,谁知,你竟然会如此狠心,离我而去!”   我听他自称“我”,而非“朕”,当真是吃了一惊,连忙道:“臣妾不能进宫,其中缘由早已跟皇上说得清清楚楚,绝没有半点隐瞒!”   皇帝脸色一变,沉声道:“璃儿,你真是越来越大胆!连朕也敢随意欺骗!不要以为朕真心疼你,就会相信你爱上明南王那一番鬼话!”   我惊得连连后退,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惊吓之中,哪里还顾得上去看脚下?后退不及,竟然“咚”地一声撞到一棵树,后背一阵激荡,痛得我脸皱到一块儿。   皇帝脸色一变,身形微动,我离他已有六、七米远,却在眨眼功夫,已被他拉进怀中。以前曾听文昕讲过皇帝武功高强,想不到刚才他情急之下出手,速度竟并不比东方汐慢。我一时呆了,忘了自己在他怀里,只是怔怔地盯着他瞧。   他眸光闪动,深情再也难掩,一手揽着我,一手在我背后轻抚,轻声道:“你呀,总是这么莽撞!怎么样?撞痛了没有?倒是朕不好,吓到你了?”   我蓦然回过神来,连忙挣脱他的怀抱,站在一旁,连声道:“没事。我没事。”无意间抬头一望,竟见东方汐站在不远处的廊沿下,面无表情,一双眸子却是冰冷。   我的心顿时沉到谷底,却只得低下头,思前想后,不敢作声。皇帝叹道:“璃儿……”   我急忙道:“皇上!您别说了。你我……有缘无份。今生……绝无半分可能再续前缘。就当璃儿对不起你,皇上若是真心替璃儿着想,就请你……好好善待姐姐,把璃儿忘了吧!”   皇帝身形一顿,却没有说话。我急声又道:“皇上!我看得出姐姐待皇上,是真心一片!姐姐才是皇上应该好好珍惜之人!万万不可辜负了姐姐的一片痴心哪!”   皇帝黯了眼色,叹道:“事到如今,朕……还能如何?”   我急忙拜道:“皇上,臣妾离席太久,恐姐姐担心,臣妾先行告退了!”   皇帝冷笑道:“你是怕明南王担心吧?你不用怕!你好歹也是皇后的亲妹,朕的小姨子,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我暗自着急,不知那东方汐站在廊沿下看了多久,惟恐生出什么事端,只得道:“皇上!我总是这府里的主人,怎么能怠慢了客人?臣妾真的要回去了。”   皇上嗯了一声,只得说道:“好!你随朕一同回席!”   我暗暗叫苦,却又不得不随他进了泽披阁内。众人见我与皇帝一同进了泽披阁,皆是一愣。却见东方汐坐在宴厅之内,神色平淡,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我略有些不安,只得挨了阮心瑜坐了,心瑜关切道:“妹妹怎么去了这么久?那烟夫人有大碍么?”   我轻声道:“没有。只是有些不舒服,已经服了药歇下了。”   阮心瑜没有再问,我低头敛目,自顾不停地想着心事,全然没有发觉皇帝的眼光一直在我身上打转。众人又坐了一会,帝后见时候已经差不多,便起驾回宫了。众人见皇帝皇后都已经走了,慢慢地也散了。我只觉得头昏脑涨,吩咐周益安善后,扶了碧叶回真意园休息。   回了园子,让昭然关了院门,不再见外客。刚刚换了衣袍,坐了一会,喝了两口茶。就听见昭然来报:“王妃,王爷来了。”   我叹了一口气,心想该来的总要来,唤碧叶为我披上外袍,就见东方汐径直走了进来,连忙福身淡淡道:“妾身今日还没有恭喜王爷呢!王爷大喜!”   东方汐面色平静地看着我,沉声道:“你们下去!”   昭然碧叶应声退了出去,我见他面无表情,眸光发冷,心中微微不安。只得浅笑道:“王爷!**一刻值千金,这大喜的日子……”   他眼光微动,沉声道:“你叫我什么?”   我心一跳,连忙努力浮出一个笑容,叹道:“你瞧,我都忙昏了头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别生气!”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走到我跟前,用力将我扯进他的怀里。我惊喘一声,正要说话,却被他低头狠狠地吻住。我只得不住地推他,却哪里推得动?他紧紧地将我抱在怀中,只顾索吻,一只手牢牢地掌住我的后脑,强迫我仰起头来回应他。一会功夫,竟将我的外袍脱了下来,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压倒在床。   我吓了一跳,自与他认识以来,还从来不曾见他如此狂野。抵不过他的力气,只得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袍,几乎快喘不过气。好不容易他才放开我的唇,竟又向我的颈窝吻去。他双手微微用劲,毫无空闲,转眼间已将我的衣衫脱去了大半,我心中又急又愤,只得叫道:“你……你做什么?快放开我!你不要忘了,今天我可不是你的新娘子!”   他身形略顿,手上动作却并未停下,微温的大掌已经伸到内衣里。我惊得浑身一颤,连忙捉住他的手,喘息道:“住……住手!你再不住手,我……我可就……”   他眸光微暗,沉声道:“你要如何?”   我气得无法,眼泪竟然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怔了一怔,不由得停下了动作。我泣声急道:“我能如何?王爷你要怎样便怎样!我……能如何?”   他叹了一口气,只得将我抱起来,揉进怀里,一只手在我发间轻抚,神色不定,半晌方轻轻道:“心璃,叫我的名字……”   我抬起头来望他,那一张俊脸如此完美无瑕,双眼欲火未褪,直直地看着我。我心头一颤,深吸了一口气,不知如何开口。忽听到门外昭然道:“王爷!周管家来请示,王爷今晚要歇在哪个园中?”   我心中一冷,忽然回过神来。转眼四望,只见我衣衫凌乱,泪光盈盈,他却整齐规正,丝毫无犯。心中不由一痛,我这是怎么了?这么容易就自乱阵脚?当下连忙整了整衣衫,站在一旁,冷声道:“王爷请吧。忙了一天,妾身也累了。众位妹妹们都等着呢!恕妾身不便相送!”   他收敛了眼光,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衫,不发一语。看了我半晌,取过外袍披在我身上,哑声道:“天冷,小心着凉。”   说完他转身走了。我捏着那外袍的衣角,终于止不住,流下泪来。   我听他口气不悦,连忙答道:“臣妾不敢。”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皇帝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我低了头,不敢去瞧他,过了半晌只得打起精神道:“皇上,方才多谢皇上对臣妾的厚爱。”   皇帝走到我跟前,淡淡道:“你……你有什么委屈,大可以跟朕直说。那明南王……”   我连忙道:“臣妾能有什么委屈?皇上多虑了。”缓缓地退了一步,神色极为恭敬。   皇帝叹了一口气,闭了闭眼,道:“你……唉!你为何总是这般倔强?你的性子若有心瑜一半的柔软,也就……”   我急忙道:“皇上圣明!姐姐心地好,性子更好,能母仪天下,是我朝之福!”   皇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沉声道:“她可是你为朕挑的好皇后!朕是不是应该好好嘉奖于你?”我微微一愣,不知他为何会提起这件事。当下沉默了一下,暗自思索。却听他唤道:“璃儿……”   我浑身一震,不由自主抬眼去望他,只见他眼中竟有无奈之色,却是一呆。他自嘲地笑道:“朕贵为一国之君,却连一个心爱的女人……也留不住!你说,是不是天大的笑话?!”   我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心中思绪万千,难以平复。这皇帝怎的如此痴情?当真令人不解。近来我越来越少作梦,对于阮心璃的记忆,似乎已经停止恢复。然而从头到尾都没有一次梦到过与皇帝有关的事情。对于他二人如何定情,根本全然没有印象。   正在胡思乱想,却听皇帝又道:“当初我只当你是年幼不懂事,只要进了宫,慢慢就能适应。哪知你……我以为你不喜欢宫中生活,原想让你先回家,再另选个机会宣你入宫,谁知,你竟然会如此狠心,离我而去!”   我听他自称“我”,而非“朕”,当真是吃了一惊,连忙道:“臣妾不能进宫,其中缘由早已跟皇上说得清清楚楚,绝没有半点隐瞒!”   皇帝脸色一变,沉声道:“璃儿,你真是越来越大胆!连朕也敢随意欺骗!不要以为朕真心疼你,就会相信你爱上明南王那一番鬼话!”   我惊得连连后退,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惊吓之中,哪里还顾得上去看脚下?后退不及,竟然“咚”地一声撞到一棵树,后背一阵激荡,痛得我脸皱到一块儿。   皇帝脸色一变,身形微动,我离他已有六、七米远,却在眨眼功夫,已被他拉进怀中。以前曾听文昕讲过皇帝武功高强,想不到刚才他情急之下出手,速度竟并不比东方汐慢。我一时呆了,忘了自己在他怀里,只是怔怔地盯着他瞧。   他眸光闪动,深情再也难掩,一手揽着我,一手在我背后轻抚,轻声道:“你呀,总是这么莽撞!怎么样?撞痛了没有?倒是朕不好,吓到你了?”   我蓦然回过神来,连忙挣脱他的怀抱,站在一旁,连声道:“没事。我没事。”无意间抬头一望,竟见东方汐站在不远处的廊沿下,面无表情,一双眸子却是冰冷。   我的心顿时沉到谷底,却只得低下头,思前想后,不敢作声。皇帝叹道:“璃儿……”   我急忙道:“皇上!您别说了。你我……有缘无份。今生……绝无半分可能再续前缘。就当璃儿对不起你,皇上若是真心替璃儿着想,就请你……好好善待姐姐,把璃儿忘了吧!”   皇帝身形一顿,却没有说话。我急声又道:“皇上!我看得出姐姐待皇上,是真心一片!姐姐才是皇上应该好好珍惜之人!万万不可辜负了姐姐的一片痴心哪!”   皇帝黯了眼色,叹道:“事到如今,朕……还能如何?”   我急忙拜道:“皇上,臣妾离席太久,恐姐姐担心,臣妾先行告退了!”   皇帝冷笑道:“你是怕明南王担心吧?你不用怕!你好歹也是皇后的亲妹,朕的小姨子,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我暗自着急,不知那东方汐站在廊沿下看了多久,惟恐生出什么事端,只得道:“皇上!我总是这府里的主人,怎么能怠慢了客人?臣妾真的要回去了。”   皇上嗯了一声,只得说道:“好!你随朕一同回席!”   我暗暗叫苦,却又不得不随他进了泽披阁内。众人见我与皇帝一同进了泽披阁,皆是一愣。却见东方汐坐在宴厅之内,神色平淡,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我略有些不安,只得挨了阮心瑜坐了,心瑜关切道:“妹妹怎么去了这么久?那烟夫人有大碍么?”   我轻声道:“没有。只是有些不舒服,已经服了药歇下了。”   阮心瑜没有再问,我低头敛目,自顾不停地想着心事,全然没有发觉皇帝的眼光一直在我身上打转。众人又坐了一会,帝后见时候已经差不多,便起驾回宫了。众人见皇帝皇后都已经走了,慢慢地也散了。我只觉得头昏脑涨,吩咐周益安善后,扶了碧叶回真意园休息。   回了园子,让昭然关了院门,不再见外客。刚刚换了衣袍,坐了一会,喝了两口茶。就听见昭然来报:“王妃,王爷来了。”   我叹了一口气,心想该来的总要来,唤碧叶为我披上外袍,就见东方汐径直走了进来,连忙福身淡淡道:“妾身今日还没有恭喜王爷呢!王爷大喜!”   东方汐面色平静地看着我,沉声道:“你们下去!”   昭然碧叶应声退了出去,我见他面无表情,眸光发冷,心中微微不安。只得浅笑道:“王爷!**一刻值千金,这大喜的日子……”   他眼光微动,沉声道:“你叫我什么?”   我心一跳,连忙努力浮出一个笑容,叹道:“你瞧,我都忙昏了头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别生气!”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走到我跟前,用力将我扯进他的怀里。我惊喘一声,正要说话,却被他低头狠狠地吻住。我只得不住地推他,却哪里推得动?他紧紧地将我抱在怀中,只顾索吻,一只手牢牢地掌住我的后脑,强迫我仰起头来回应他。一会功夫,竟将我的外袍脱了下来,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压倒在床。   我吓了一跳,自与他认识以来,还从来不曾见他如此狂野。抵不过他的力气,只得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袍,几乎快喘不过气。好不容易他才放开我的唇,竟又向我的颈窝吻去。他双手微微用劲,毫无空闲,转眼间已将我的衣衫脱去了大半,我心中又急又愤,只得叫道:“你……你做什么?快放开我!你不要忘了,今天我可不是你的新娘子!”   他身形略顿,手上动作却并未停下,微温的大掌已经伸到内衣里。我惊得浑身一颤,连忙捉住他的手,喘息道:“住……住手!你再不住手,我……我可就……”   他眸光微暗,沉声道:“你要如何?”   我气得无法,眼泪竟然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怔了一怔,不由得停下了动作。我泣声急道:“我能如何?王爷你要怎样便怎样!我……能如何?”   他叹了一口气,只得将我抱起来,揉进怀里,一只手在我发间轻抚,神色不定,半晌方轻轻道:“心璃,叫我的名字……”   我抬起头来望他,那一张俊脸如此完美无瑕,双眼欲火未褪,直直地看着我。我心头一颤,深吸了一口气,不知如何开口。忽听到门外昭然道:“王爷!周管家来请示,王爷今晚要歇在哪个园中?”   我心中一冷,忽然回过神来。转眼四望,只见我衣衫凌乱,泪光盈盈,他却整齐规正,丝毫无犯。心中不由一痛,我这是怎么了?这么容易就自乱阵脚?当下连忙整了整衣衫,站在一旁,冷声道:“王爷请吧。忙了一天,妾身也累了。众位妹妹们都等着呢!恕妾身不便相送!”   他收敛了眼光,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衫,不发一语。看了我半晌,取过外袍披在我身上,哑声道:“天冷,小心着凉。”   说完他转身走了。我捏着那外袍的衣角,终于止不住,流下泪来。   我听他口气不悦,连忙答道:“臣妾不敢。”   皇帝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我低了头,不敢去瞧他,过了半晌只得打起精神道:“皇上,方才多谢皇上对臣妾的厚爱。”   皇帝走到我跟前,淡淡道:“你……你有什么委屈,大可以跟朕直说。那明南王……”   我连忙道:“臣妾能有什么委屈?皇上多虑了。”缓缓地退了一步,神色极为恭敬。   皇帝叹了一口气,闭了闭眼,道:“你……唉!你为何总是这般倔强?你的性子若有心瑜一半的柔软,也就……”   我急忙道:“皇上圣明!姐姐心地好,性子更好,能母仪天下,是我朝之福!”   皇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沉声道:“她可是你为朕挑的好皇后!朕是不是应该好好嘉奖于你?”我微微一愣,不知他为何会提起这件事。当下沉默了一下,暗自思索。却听他唤道:“璃儿……”   我浑身一震,不由自主抬眼去望他,只见他眼中竟有无奈之色,却是一呆。他自嘲地笑道:“朕贵为一国之君,却连一个心爱的女人……也留不住!你说,是不是天大的笑话?!”   我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心中思绪万千,难以平复。这皇帝怎的如此痴情?当真令人不解。近来我越来越少作梦,对于阮心璃的记忆,似乎已经停止恢复。然而从头到尾都没有一次梦到过与皇帝有关的事情。对于他二人如何定情,根本全然没有印象。   正在胡思乱想,却听皇帝又道:“当初我只当你是年幼不懂事,只要进了宫,慢慢就能适应。哪知你……我以为你不喜欢宫中生活,原想让你先回家,再另选个机会宣你入宫,谁知,你竟然会如此狠心,离我而去!”   我听他自称“我”,而非“朕”,当真是吃了一惊,连忙道:“臣妾不能进宫,其中缘由早已跟皇上说得清清楚楚,绝没有半点隐瞒!”   皇帝脸色一变,沉声道:“璃儿,你真是越来越大胆!连朕也敢随意欺骗!不要以为朕真心疼你,就会相信你爱上明南王那一番鬼话!”   我惊得连连后退,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惊吓之中,哪里还顾得上去看脚下?后退不及,竟然“咚”地一声撞到一棵树,后背一阵激荡,痛得我脸皱到一块儿。   皇帝脸色一变,身形微动,我离他已有六、七米远,却在眨眼功夫,已被他拉进怀中。以前曾听文昕讲过皇帝武功高强,想不到刚才他情急之下出手,速度竟并不比东方汐慢。我一时呆了,忘了自己在他怀里,只是怔怔地盯着他瞧。   他眸光闪动,深情再也难掩,一手揽着我,一手在我背后轻抚,轻声道:“你呀,总是这么莽撞!怎么样?撞痛了没有?倒是朕不好,吓到你了?”   我蓦然回过神来,连忙挣脱他的怀抱,站在一旁,连声道:“没事。我没事。”无意间抬头一望,竟见东方汐站在不远处的廊沿下,面无表情,一双眸子却是冰冷。   我的心顿时沉到谷底,却只得低下头,思前想后,不敢作声。皇帝叹道:“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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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走到我跟前,用力将我扯进他的怀里。我惊喘一声,正要说话,却被他低头狠狠地吻住。我只得不住地推他,却哪里推得动?他紧紧地将我抱在怀中,只顾索吻,一只手牢牢地掌住我的后脑,强迫我仰起头来回应他。一会功夫,竟将我的外袍脱了下来,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压倒在床。   我吓了一跳,自与他认识以来,还从来不曾见他如此狂野。抵不过他的力气,只得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袍,几乎快喘不过气。好不容易他才放开我的唇,竟又向我的颈窝吻去。他双手微微用劲,毫无空闲,转眼间已将我的衣衫脱去了大半,我心中又急又愤,只得叫道:“你……你做什么?快放开我!你不要忘了,今天我可不是你的新娘子!”   他身形略顿,手上动作却并未停下,微温的大掌已经伸到内衣里。我惊得浑身一颤,连忙捉住他的手,喘息道:“住……住手!你再不住手,我……我可就……”   他眸光微暗,沉声道:“你要如何?”   我气得无法,眼泪竟然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怔了一怔,不由得停下了动作。我泣声急道:“我能如何?王爷你要怎样便怎样!我……能如何?”   他叹了一口气,只得将我抱起来,揉进怀里,一只手在我发间轻抚,神色不定,半晌方轻轻道:“心璃,叫我的名字……”   我抬起头来望他,那一张俊脸如此完美无瑕,双眼欲火未褪,直直地看着我。我心头一颤,深吸了一口气,不知如何开口。忽听到门外昭然道:“王爷!周管家来请示,王爷今晚要歇在哪个园中?”   我心中一冷,忽然回过神来。转眼四望,只见我衣衫凌乱,泪光盈盈,他却整齐规正,丝毫无犯。心中不由一痛,我这是怎么了?这么容易就自乱阵脚?当下连忙整了整衣衫,站在一旁,冷声道:“王爷请吧。忙了一天,妾身也累了。众位妹妹们都等着呢!恕妾身不便相送!”   他收敛了眼光,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衫,不发一语。看了我半晌,取过外袍披在我身上,哑声道:“天冷,小心着凉。”   说完他转身走了。我捏着那外袍的衣角,终于止不住,流下泪来。 第二卷:第69章妻妾成群   昏昏沉沉睡了一夜,早上醒来时,屋外的雪已经开始化了。融化的冰雪滴成水,四处都有些湿漉漉的。   碧叶服侍我梳洗更衣后,方才出了内室。见昭然站在门口张望,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昭然道:“时候也不早了,各位侧妃怕是该来给王妃请安了。要不要奴婢去门口瞧瞧?”   我冷冷道:“有什么好瞧的?该来的总要来。先传饭来。”   昭然连忙道:“是。奴婢这就去。”刚见她出了院门,却见周益安立在门口,问道:“王妃!小的有事禀报!”   我闭了眼,坐在软椅上养神,叹道:“进来吧。”   周益安恭敬走到门口,拿出一本册子来,小心道:“王妃,此乃府中众侧妃之册,以后王爷每夜所幸之人,均要记录在此。王妃可要过目?”   我微微一愣,碧叶已将册子接了过来,递到我的手里。我慢慢地翻开,赫然见到昨夜的记录上,写着赫连清音的名字。心口隐隐一痛,关了册子,淡淡道:“行了,我知道了。这册子你就好好记着吧。”   周益安连忙接过去,又道:“祥意园的烟侧妃今日正式晋位,王妃娘娘可有什么训示?”   我叹道:“不必了。烟侧妃身子不好,让她好好养着。你去跟她说,没有什么大事,不必日日过来请安。祥意园再拔两个丫头过去,好好服侍。要用什么可让璧儿直接去你那儿要去,你要小心侍侯,不要有半点闪失。”   周益安连忙应了,我挥了挥手让他退下了。昭然传了饭来,我也没多少胃口,简略地吃了两口,便停了筷子。刚撤了饭,就见戚若翩与容罗进了院门来。   我安静地坐着喝茶,昭然领了她二人进了屋,恭恭敬敬地放了软垫,向我叩头行礼。我冷冷地看着,淡淡道:“起来吧,大家都是姐妹,何必如此拘礼?以后可别再这样了。你们都是木头啊,还不赶紧把你们的主子扶起来?!”   她二人身后的丫头这才连忙将她们扶起来,在一旁坐了。只听容罗道:“妹妹初进府,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姐姐多多提醒!”   我抬头朝她望去,她今天穿了一件桃红的衣袄,绣着浅白的梅花,依然是风姿绰绰,明艳动人。昨夜东方汐宿在赫连清音的厚意园里,她们新婚之夜,竟不得见到自己的夫君,今日一早,还要来向我这个正妃请安,此番还能如此神色自若,谈笑得宜,当真不是一般的贤淑大方,谨慎得体!   当下冷笑道:“不敢当。我虽然比你们早进王府,却也早不了几天。两位妹妹淑贤得体,倒是我这个姐姐要向你们学习才是。”   容罗面色微红,却是正色道:“姐姐千万别这么说!如今我们都是一家人了,妹妹若有不是,姐姐尽管教训!”   我暗暗冷笑,好一个一家人哪!这分明是在提醒我,她已经是这王府里正正经经的主子了!教我不得不正视她!我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只向那戚若翩看去。她自进了我屋门,就没有开口说话,见我望她,淡淡地笑了笑。我不由得问道:“戚妹妹昨夜睡得可好?”   戚若翩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多谢姐姐关心了,若翩睡得很好。姐姐以后唤我若翩就好了,不必如此客气!”   我笑了笑,道:“那倒是,你那恩意园虽然离我这儿远些,不过若翩若是喜欢,倒可以随时来坐坐。”   戚若翩连忙道:“那当然好!只怕我常来打扰姐姐清静,到时候姐姐可要嫌我了。”   我假意笑道:“什么话,你们有空,大可以随时来看我。王爷也曾跟我说了,我一个人住在这诺大的王府里,实在是空洞寂寞得很,如今有了你们作伴,他也算是放了心!”   她二人脸色微变,却没说话。半晌才听容罗道:“咦,赫连姐姐怎么还没来?”   我冷了脸,缓缓地执起茶杯来喝茶,却见东方汐携了赫连清音走进院来。地面湿滑,他执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走着。我的目光落在他们相执的手上,微微刺痛。不由得敛下眼光,低头望着自己的手。他曾经也是那样拉着我的手,还对我说什么,这辈子我的手只能由他牵。可是如今……想到此,眼眶竟然微热,连忙振作精神,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   他二人进了门,戚若翩与容罗连忙上前见礼。东方汐这才放开她的手,慢慢走到我身旁坐下,笑道:“你们两个倒是来得早,都坐吧。”   丫头取了软垫来,赫连清音跪在我跟前,恭敬行礼,没有半分不周。我叹了一口气,道:“起来吧。你不必如此了,坐着说话吧。”   赫连清音道:“是。姐姐是正妃,这礼数万万是不能废的。”说罢,与戚若翩和容罗相互见了礼,方在一旁坐了。我冷眼旁观,不发一语。   只听东方汐道:“皇上体恤本王新纳三妃,故此放了本王三天假。这几日不必进宫,倒可以好好轻松轻松了。”   容罗笑道:“还是皇上有心。王爷每日为国事操劳,理应歇歇。”   赫连清音道:“是啊。难得王爷有这个空,不如好好安排安排,我们姐妹也好一起玩玩乐乐?”   东方汐笑道:“清音这个提议倒是不错。你们新进王府,彼此之间不是很熟悉。多在一起玩玩,慢慢也就好了。”   赫连清音道:“我有个提议,以后大家就唤我清音如何?不要叫得太客气,反而不舒服。”   我抬眼向她望去,她面含春色,眉目带喜,分明是一副春心荡漾,得意开心的样子。昨夜三位侧妃同时入府,而东方汐独独选了她共度**,难怪她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失笑,如此喜形于色,难道就不怕竖敌吗?   众人见我没有说话,都没答话,我方才反应过来,淡淡道:“这样好啊,以后大家都叫名字吧,显得亲切。”   赫连清音喜道:“好啊,姐姐,我听说翠微山上有梅花开了,那仙女湖边温暖如春,竟然都没有积雪,梅花居然也会开。世人都说是奇景呢!不如我们去瞧瞧如何?”   我心头一沉,翠微山……如果当初我没有在翠微山遇到他,是不是人生的轨迹就会改变?不由自主地朝东方汐望去,他一双明眸正淡笑着望着我,眉头一皱,淡声道:“还是王爷决定吧!”   东方汐笑道:“清音若想去,那我们就去瞧瞧好了。”   赫连清音满面喜色,却见容罗脸上闪过一丝不快。我只声道:“既如此,你们去准备准备,待会儿就出发如何?”   众人连忙拜别,各自回园去了。我转过头去望着东方汐,道:“王爷不回快意园去吗?”   东方汐看着我笑了笑,道:“本王不需要准备什么,你准备好就行了。”   我冷冷道:“我说过我要去吗?王爷一路好走,务必玩得尽兴!妾身在府中备好晚饭,等王爷与众位妹妹回来!”   东方汐眸光微冷,却轻笑道:“这是怎么了?又生气了?”说罢,伸出手来握我的手。   我抑止不住心头的怨气,将他的手甩开,径直走了出去,冷然道:“妾身没那个功夫一天到晚地和王爷生气。我要去看非烟姐姐,王爷请吧!”   眼前一晃,他竟然拦在我身前,目光在我的脸上来回地打量,一把抓住我的手,沉声道:“还说没生气?为何甩开我?”   我忽笑了一下,淡声道:“王爷还不快走?待会儿各位妹妹等得急了,可要怨我了。”   东方汐怔了怔,只是看我,没有说话。我也不再理他,抽出手来,径自唤道:“碧叶!随我去祥意园!”直直地走了出去。   昏昏沉沉睡了一夜,早上醒来时,屋外的雪已经开始化了。融化的冰雪滴成水,四处都有些湿漉漉的。   碧叶服侍我梳洗更衣后,方才出了内室。见昭然站在门口张望,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昭然道:“时候也不早了,各位侧妃怕是该来给王妃请安了。要不要奴婢去门口瞧瞧?”   我冷冷道:“有什么好瞧的?该来的总要来。先传饭来。”   昭然连忙道:“是。奴婢这就去。”刚见她出了院门,却见周益安立在门口,问道:“王妃!小的有事禀报!”   我闭了眼,坐在软椅上养神,叹道:“进来吧。”   周益安恭敬走到门口,拿出一本册子来,小心道:“王妃,此乃府中众侧妃之册,以后王爷每夜所幸之人,均要记录在此。王妃可要过目?”   我微微一愣,碧叶已将册子接了过来,递到我的手里。我慢慢地翻开,赫然见到昨夜的记录上,写着赫连清音的名字。心口隐隐一痛,关了册子,淡淡道:“行了,我知道了。这册子你就好好记着吧。”   周益安连忙接过去,又道:“祥意园的烟侧妃今日正式晋位,王妃娘娘可有什么训示?”   我叹道:“不必了。烟侧妃身子不好,让她好好养着。你去跟她说,没有什么大事,不必日日过来请安。祥意园再拔两个丫头过去,好好服侍。要用什么可让璧儿直接去你那儿要去,你要小心侍侯,不要有半点闪失。”   周益安连忙应了,我挥了挥手让他退下了。昭然传了饭来,我也没多少胃口,简略地吃了两口,便停了筷子。刚撤了饭,就见戚若翩与容罗进了院门来。   我安静地坐着喝茶,昭然领了她二人进了屋,恭恭敬敬地放了软垫,向我叩头行礼。我冷冷地看着,淡淡道:“起来吧,大家都是姐妹,何必如此拘礼?以后可别再这样了。你们都是木头啊,还不赶紧把你们的主子扶起来?!”   她二人身后的丫头这才连忙将她们扶起来,在一旁坐了。只听容罗道:“妹妹初进府,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姐姐多多提醒!”   我抬头朝她望去,她今天穿了一件桃红的衣袄,绣着浅白的梅花,依然是风姿绰绰,明艳动人。昨夜东方汐宿在赫连清音的厚意园里,她们新婚之夜,竟不得见到自己的夫君,今日一早,还要来向我这个正妃请安,此番还能如此神色自若,谈笑得宜,当真不是一般的贤淑大方,谨慎得体!   当下冷笑道:“不敢当。我虽然比你们早进王府,却也早不了几天。两位妹妹淑贤得体,倒是我这个姐姐要向你们学习才是。”   容罗面色微红,却是正色道:“姐姐千万别这么说!如今我们都是一家人了,妹妹若有不是,姐姐尽管教训!”   我暗暗冷笑,好一个一家人哪!这分明是在提醒我,她已经是这王府里正正经经的主子了!教我不得不正视她!我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只向那戚若翩看去。她自进了我屋门,就没有开口说话,见我望她,淡淡地笑了笑。我不由得问道:“戚妹妹昨夜睡得可好?”   戚若翩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多谢姐姐关心了,若翩睡得很好。姐姐以后唤我若翩就好了,不必如此客气!”   我笑了笑,道:“那倒是,你那恩意园虽然离我这儿远些,不过若翩若是喜欢,倒可以随时来坐坐。”   戚若翩连忙道:“那当然好!只怕我常来打扰姐姐清静,到时候姐姐可要嫌我了。”   我假意笑道:“什么话,你们有空,大可以随时来看我。王爷也曾跟我说了,我一个人住在这诺大的王府里,实在是空洞寂寞得很,如今有了你们作伴,他也算是放了心!”   她二人脸色微变,却没说话。半晌才听容罗道:“咦,赫连姐姐怎么还没来?”   我冷了脸,缓缓地执起茶杯来喝茶,却见东方汐携了赫连清音走进院来。地面湿滑,他执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走着。我的目光落在他们相执的手上,微微刺痛。不由得敛下眼光,低头望着自己的手。他曾经也是那样拉着我的手,还对我说什么,这辈子我的手只能由他牵。可是如今……想到此,眼眶竟然微热,连忙振作精神,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   他二人进了门,戚若翩与容罗连忙上前见礼。东方汐这才放开她的手,慢慢走到我身旁坐下,笑道:“你们两个倒是来得早,都坐吧。”   丫头取了软垫来,赫连清音跪在我跟前,恭敬行礼,没有半分不周。我叹了一口气,道:“起来吧。你不必如此了,坐着说话吧。”   赫连清音道:“是。姐姐是正妃,这礼数万万是不能废的。”说罢,与戚若翩和容罗相互见了礼,方在一旁坐了。我冷眼旁观,不发一语。   只听东方汐道:“皇上体恤本王新纳三妃,故此放了本王三天假。这几日不必进宫,倒可以好好轻松轻松了。”   容罗笑道:“还是皇上有心。王爷每日为国事操劳,理应歇歇。”   赫连清音道:“是啊。难得王爷有这个空,不如好好安排安排,我们姐妹也好一起玩玩乐乐?”   东方汐笑道:“清音这个提议倒是不错。你们新进王府,彼此之间不是很熟悉。多在一起玩玩,慢慢也就好了。”   赫连清音道:“我有个提议,以后大家就唤我清音如何?不要叫得太客气,反而不舒服。”   我抬眼向她望去,她面含春色,眉目带喜,分明是一副春心荡漾,得意开心的样子。昨夜三位侧妃同时入府,而东方汐独独选了她共度**,难怪她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失笑,如此喜形于色,难道就不怕竖敌吗?   众人见我没有说话,都没答话,我方才反应过来,淡淡道:“这样好啊,以后大家都叫名字吧,显得亲切。”   赫连清音喜道:“好啊,姐姐,我听说翠微山上有梅花开了,那仙女湖边温暖如春,竟然都没有积雪,梅花居然也会开。世人都说是奇景呢!不如我们去瞧瞧如何?”   我心头一沉,翠微山……如果当初我没有在翠微山遇到他,是不是人生的轨迹就会改变?不由自主地朝东方汐望去,他一双明眸正淡笑着望着我,眉头一皱,淡声道:“还是王爷决定吧!”   东方汐笑道:“清音若想去,那我们就去瞧瞧好了。”   赫连清音满面喜色,却见容罗脸上闪过一丝不快。我只声道:“既如此,你们去准备准备,待会儿就出发如何?”   众人连忙拜别,各自回园去了。我转过头去望着东方汐,道:“王爷不回快意园去吗?”   东方汐看着我笑了笑,道:“本王不需要准备什么,你准备好就行了。”   我冷冷道:“我说过我要去吗?王爷一路好走,务必玩得尽兴!妾身在府中备好晚饭,等王爷与众位妹妹回来!”   东方汐眸光微冷,却轻笑道:“这是怎么了?又生气了?”说罢,伸出手来握我的手。   我抑止不住心头的怨气,将他的手甩开,径直走了出去,冷然道:“妾身没那个功夫一天到晚地和王爷生气。我要去看非烟姐姐,王爷请吧!”   眼前一晃,他竟然拦在我身前,目光在我的脸上来回地打量,一把抓住我的手,沉声道:“还说没生气?为何甩开我?”   我忽笑了一下,淡声道:“王爷还不快走?待会儿各位妹妹等得急了,可要怨我了。”   东方汐怔了怔,只是看我,没有说话。我也不再理他,抽出手来,径自唤道:“碧叶!随我去祥意园!”直直地走了出去。   昏昏沉沉睡了一夜,早上醒来时,屋外的雪已经开始化了。融化的冰雪滴成水,四处都有些湿漉漉的。   碧叶服侍我梳洗更衣后,方才出了内室。见昭然站在门口张望,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昭然道:“时候也不早了,各位侧妃怕是该来给王妃请安了。要不要奴婢去门口瞧瞧?”   我冷冷道:“有什么好瞧的?该来的总要来。先传饭来。”   昭然连忙道:“是。奴婢这就去。”刚见她出了院门,却见周益安立在门口,问道:“王妃!小的有事禀报!”   我闭了眼,坐在软椅上养神,叹道:“进来吧。”   周益安恭敬走到门口,拿出一本册子来,小心道:“王妃,此乃府中众侧妃之册,以后王爷每夜所幸之人,均要记录在此。王妃可要过目?”   我微微一愣,碧叶已将册子接了过来,递到我的手里。我慢慢地翻开,赫然见到昨夜的记录上,写着赫连清音的名字。心口隐隐一痛,关了册子,淡淡道:“行了,我知道了。这册子你就好好记着吧。”   周益安连忙接过去,又道:“祥意园的烟侧妃今日正式晋位,王妃娘娘可有什么训示?”   我叹道:“不必了。烟侧妃身子不好,让她好好养着。你去跟她说,没有什么大事,不必日日过来请安。祥意园再拔两个丫头过去,好好服侍。要用什么可让璧儿直接去你那儿要去,你要小心侍侯,不要有半点闪失。”   周益安连忙应了,我挥了挥手让他退下了。昭然传了饭来,我也没多少胃口,简略地吃了两口,便停了筷子。刚撤了饭,就见戚若翩与容罗进了院门来。   我安静地坐着喝茶,昭然领了她二人进了屋,恭恭敬敬地放了软垫,向我叩头行礼。我冷冷地看着,淡淡道:“起来吧,大家都是姐妹,何必如此拘礼?以后可别再这样了。你们都是木头啊,还不赶紧把你们的主子扶起来?!”   她二人身后的丫头这才连忙将她们扶起来,在一旁坐了。只听容罗道:“妹妹初进府,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姐姐多多提醒!”   我抬头朝她望去,她今天穿了一件桃红的衣袄,绣着浅白的梅花,依然是风姿绰绰,明艳动人。昨夜东方汐宿在赫连清音的厚意园里,她们新婚之夜,竟不得见到自己的夫君,今日一早,还要来向我这个正妃请安,此番还能如此神色自若,谈笑得宜,当真不是一般的贤淑大方,谨慎得体!   当下冷笑道:“不敢当。我虽然比你们早进王府,却也早不了几天。两位妹妹淑贤得体,倒是我这个姐姐要向你们学习才是。”   容罗面色微红,却是正色道:“姐姐千万别这么说!如今我们都是一家人了,妹妹若有不是,姐姐尽管教训!”   我暗暗冷笑,好一个一家人哪!这分明是在提醒我,她已经是这王府里正正经经的主子了!教我不得不正视她!我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只向那戚若翩看去。她自进了我屋门,就没有开口说话,见我望她,淡淡地笑了笑。我不由得问道:“戚妹妹昨夜睡得可好?”   戚若翩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多谢姐姐关心了,若翩睡得很好。姐姐以后唤我若翩就好了,不必如此客气!”   我笑了笑,道:“那倒是,你那恩意园虽然离我这儿远些,不过若翩若是喜欢,倒可以随时来坐坐。”   戚若翩连忙道:“那当然好!只怕我常来打扰姐姐清静,到时候姐姐可要嫌我了。”   我假意笑道:“什么话,你们有空,大可以随时来看我。王爷也曾跟我说了,我一个人住在这诺大的王府里,实在是空洞寂寞得很,如今有了你们作伴,他也算是放了心!”   她二人脸色微变,却没说话。半晌才听容罗道:“咦,赫连姐姐怎么还没来?”   我冷了脸,缓缓地执起茶杯来喝茶,却见东方汐携了赫连清音走进院来。地面湿滑,他执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走着。我的目光落在他们相执的手上,微微刺痛。不由得敛下眼光,低头望着自己的手。他曾经也是那样拉着我的手,还对我说什么,这辈子我的手只能由他牵。可是如今……想到此,眼眶竟然微热,连忙振作精神,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   他二人进了门,戚若翩与容罗连忙上前见礼。东方汐这才放开她的手,慢慢走到我身旁坐下,笑道:“你们两个倒是来得早,都坐吧。”   丫头取了软垫来,赫连清音跪在我跟前,恭敬行礼,没有半分不周。我叹了一口气,道:“起来吧。你不必如此了,坐着说话吧。”   赫连清音道:“是。姐姐是正妃,这礼数万万是不能废的。”说罢,与戚若翩和容罗相互见了礼,方在一旁坐了。我冷眼旁观,不发一语。   只听东方汐道:“皇上体恤本王新纳三妃,故此放了本王三天假。这几日不必进宫,倒可以好好轻松轻松了。”   容罗笑道:“还是皇上有心。王爷每日为国事操劳,理应歇歇。”   赫连清音道:“是啊。难得王爷有这个空,不如好好安排安排,我们姐妹也好一起玩玩乐乐?”   东方汐笑道:“清音这个提议倒是不错。你们新进王府,彼此之间不是很熟悉。多在一起玩玩,慢慢也就好了。”   赫连清音道:“我有个提议,以后大家就唤我清音如何?不要叫得太客气,反而不舒服。”   我抬眼向她望去,她面含春色,眉目带喜,分明是一副春心荡漾,得意开心的样子。昨夜三位侧妃同时入府,而东方汐独独选了她共度**,难怪她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失笑,如此喜形于色,难道就不怕竖敌吗?   众人见我没有说话,都没答话,我方才反应过来,淡淡道:“这样好啊,以后大家都叫名字吧,显得亲切。”   赫连清音喜道:“好啊,姐姐,我听说翠微山上有梅花开了,那仙女湖边温暖如春,竟然都没有积雪,梅花居然也会开。世人都说是奇景呢!不如我们去瞧瞧如何?”   我心头一沉,翠微山……如果当初我没有在翠微山遇到他,是不是人生的轨迹就会改变?不由自主地朝东方汐望去,他一双明眸正淡笑着望着我,眉头一皱,淡声道:“还是王爷决定吧!”   东方汐笑道:“清音若想去,那我们就去瞧瞧好了。”   赫连清音满面喜色,却见容罗脸上闪过一丝不快。我只声道:“既如此,你们去准备准备,待会儿就出发如何?”   众人连忙拜别,各自回园去了。我转过头去望着东方汐,道:“王爷不回快意园去吗?”   东方汐看着我笑了笑,道:“本王不需要准备什么,你准备好就行了。”   我冷冷道:“我说过我要去吗?王爷一路好走,务必玩得尽兴!妾身在府中备好晚饭,等王爷与众位妹妹回来!”   东方汐眸光微冷,却轻笑道:“这是怎么了?又生气了?”说罢,伸出手来握我的手。   我抑止不住心头的怨气,将他的手甩开,径直走了出去,冷然道:“妾身没那个功夫一天到晚地和王爷生气。我要去看非烟姐姐,王爷请吧!”   眼前一晃,他竟然拦在我身前,目光在我的脸上来回地打量,一把抓住我的手,沉声道:“还说没生气?为何甩开我?”   我忽笑了一下,淡声道:“王爷还不快走?待会儿各位妹妹等得急了,可要怨我了。”   东方汐怔了怔,只是看我,没有说话。我也不再理他,抽出手来,径自唤道:“碧叶!随我去祥意园!”直直地走了出去。 第二卷:第70章争宠(上)   傍晚东方汐与三女回府时,容罗竟是被东方汐抱回来的。只说是在山上不小心崴了脚,走不得路。连忙传了大夫来看,容罗的脚的确有些肿了,她眼中含泪,似乎痛楚不堪。东方汐坐在她身旁,说了些安慰的话。赫连清音似有些急道:“都是怪我不好,要不是跑得太快,也不会害容妹妹扭了脚!”   东方汐叹道:“好了,这事怨不得任何人,只是意外。你们都回去吧,玩了一天也累了。”   赫连清音欲言又止,只得扁了扁嘴,怏怏地走了。戚若翩也说了两句安慰的话,离开了和意园。我留了昭然在和意园里照顾,安排了些事,便自回了真意园休息。当晚东方汐宿在和意园中,不曾离开。   东方汐三天休假,在三人房中各住了一夜,似乎没有对谁特别。众女只当是舒了口气,却仍然在暗中较劲。我越来越乐得清闲,每日深居简出,有时不高兴,连每日上门的请安也一并省了,让她们自己玩去。慢慢地我有些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东方汐入朝之后,我几乎连院门都懒得开,不管是谁来,一律挡驾,只推说身上不舒服,谁也不见。如此又过了一月,东方汐渐渐已不来我园中,周益安报来的册子上,赫连清音的名字出现最多,看来她是三人中较为得宠的一个。   我将自己对他之心,慢慢地收了起来。开始筹谋自己的逃亡计划。我找不到那块古怪的牌子,便无法离开这个时空,但我可不想真就一辈子呆在这个所谓的王府之中。只是天下太大,我又不知去哪儿,况且自己又没有可以维持生计的本领,也着实令人头痛。我这个人一向散漫惯了,从来不喜欢去计划筹谋,可如今却不得不要为自己打算了。王府的支出用度掌握在我手里,我便利用自己的权利,悄悄地存了一些钱,让文昕藏了起来,一边让文昕跟我讲一些天垠朝的地理环境,风土人情,慢慢地有了打算。我已经吃了太多的亏,这一次终于学会了不再莽撞任性,只是沉住气,寻找合适的机会,没有万全之策,绝不轻举妄动。只希望有朝一日既能安全地逃脱这个大牢笼,又能不让东方汐有任何疑心。   新春将近,京城里的喜庆之气渐浓。每逢新春佳节,皇帝都会在除夕前一日,于春熙宫大宴群臣。但凡朝中重臣及家眷,都要进宫饮宴。我是明南王正妃,自然是要去的。按理侧妃不必出席,但因赫连清音身份不比寻常,因此也蒙恩进宫。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赫连清音掩饰不住小小的得意,我却又见容罗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   这三人虽然争宠争得不动声色,却并非安安静静。只因我一律不管,她们反倒有些茫然,不知该如何顾忌。三人之中,赫连清音出身最为高贵,心思却比另二人更为单纯,常常不懂得掩饰自己的心事。可能做惯了天之骄女,并未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她原本有些顾忌我的身份,但自她三人进门之后,东方汐一次也不曾宿在我真意园中,慢慢地她便不再当我是个顾忌。表面上虽然客气,但眼神中却已然倨傲难掩。我懒得理她,任由她去。   戚若翩也是高官之女,我只是奇怪她为何不去百花盛宴,反倒愿意做一个明南王的侧妃。她性子内向,话语不多,但看向东方汐时,眼光却是柔情万种,分明对他已是情根深种。她总是一副淡淡柔弱的样子,老是令我不由自主地想起简颐,心里难免有些在意。至于容罗,不如戚若翩淡然,也不如赫连清音高傲,她时喜时怒,仿佛心事很重。她得以进了王府,乃是用计得来,因此患得患失,也是情理之中。   我与她们皆无交往,淡然处之,暂时也算是相安无事。渐渐地与非烟走得近些,她经过细心的调养,身子慢慢地好些了。因她生病,深居简出,与三女更无往来。这日她来我真意园中闲坐,我拿了些新做的梅花糕给她尝,正聊着,却见容罗进了院门来,笑道:“我说姐姐怎么老是不见客,想来是和烟姐姐躲着吃好的呢!”   我淡淡笑道:“容罗来了,坐吧。我哪有什么好的招待烟姐姐,不过是些小糕点,你既然来了,也尝尝吧。”容罗谢了坐在一旁,我让昭然奉了茶来,方才问道:“今日怎么过来了?王爷不在你那儿吗?”   容罗似不在意道:“王爷在快意园里,哪有空去我那儿?我实在无聊,才想来找姐姐说说话。今天还是难得,烟姐姐居然也在呢!”   非烟笑道:“我也是难得出趟门。今天身上好些,就过来看看妹妹。”   容罗道:“前些日子皇上赐了些赏赐给王爷,王爷说了,喜欢什么只管去挑,二位姐姐没去看看?”   我微微一愣,前几天周益安的确来汇报过此事,只不过我当时正忙别的事,就没把这当回事,竟然已经忘了。非烟却淡笑道:“哦,王爷知道我不方便出门,已经差人送了些过来。我也得了,妹妹不必挂心。”   容罗笑道:“我说呢,怎么没见姐姐去,原来王爷这般细心,早为姐姐想到了。我还只怕……算了,既是如此,倒是妹妹多心了。”   我沉了眼,只当作没听见,却只容罗又道:“那赏赐里,听说有一颗月异国进贡的夜明珠呢!在夜里的光芒比月亮还要明亮百倍,不知姐姐可见过?”   非烟微怔,淡淡道:“这个……皇上将它赏给王爷了吗?我倒是没见过,听是听说那可是一件稀世奇珍。”   容罗道:“可就是个奇物呢!王爷本想把它放在泽栖阁里,可惜……有人见了就巴巴地要了过去!”   我心微微一动,忽然明白了容罗来我这里的目的。却是淡淡一笑,没有作声。非烟道:“哦?王爷给了谁了?我倒是想去见识见识!”   容罗目光微闪,道:“姐姐想看,只有去厚意园看了。”   非烟笑道:“原来是给了清音妹妹。王爷对她倒是十分宠爱。”   容罗哼了一声,道:“只怕我们想看,人家不给看哪。”边说边拿眼光来瞧我,又道:“姐姐不想去看看那稀世奇珍?”   我看了她一眼,心想不就是个夜明珠么,值得这样吗?当下笑道:“有什么好看?你若是想看,尽管去就是。我乏了,你们散了吧。”   非烟一双明眸朝我看来,似乎别有深意,笑道:“老实说我也想看看呢,妹妹就当陪我去,如何?”我微微一愣,却被她牵过手去,淡淡道:“走,看看去!”   容罗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站起身来朝院外走去,我正欲拒绝,却被非烟挽住了手,轻声道:“都这么久了,还在跟王爷呕气不成?好妹妹,你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陪我走一趟,不成么?”   我叹了一口气,只得随她进了厚意园。众人连忙上前请安。赫连清音与戚若翩正坐在屋内闲话,见我进来,连忙让了座,我暗自冷笑,叹道:“今儿可真是齐了!比过年还热闹!”   非烟道:“清音,听说你得了一颗稀世奇珍夜明珠,我们可都是羡慕得紧呢!不如拿出来给我们姐妹开开眼界!”   赫连清音一脸骄傲之色,笑道:“让姐姐见笑了,王爷不过是暂时把这东西放在我这儿,不过,也的确是一颗稀世奇珍!琪儿!去拿出来,给众位姐妹瞧瞧!”   琪儿取出一个锦盒来,赫连清音打开盒子,露出一颗弹丸大小的珠子,圆润通透,晶莹夺目,散发着耀眼的光辉,众人皆惊叹不已。赫连清音道:“这是月异国进的贡品,只得两颗,一颗皇上赏给了皇后娘娘,这一颗就给了王爷!”她只差没说一句“王爷就给了我”!众人脸上却已微微变色。我仔细地看了看那颗珠子,心想这玩意的确是无价之宝啊,可惜不能带出去换成钱,不然的话……   正在想着心事,却听一人道:“今儿怎么这么齐?都在这儿?”   众人一声惊呼,叹道:“王爷!”   我心头一跳,只得缓缓地站起身来,望向自门外翩翩而来的身影。   傍晚东方汐与三女回府时,容罗竟是被东方汐抱回来的。只说是在山上不小心崴了脚,走不得路。连忙传了大夫来看,容罗的脚的确有些肿了,她眼中含泪,似乎痛楚不堪。东方汐坐在她身旁,说了些安慰的话。赫连清音似有些急道:“都是怪我不好,要不是跑得太快,也不会害容妹妹扭了脚!”   东方汐叹道:“好了,这事怨不得任何人,只是意外。你们都回去吧,玩了一天也累了。”   赫连清音欲言又止,只得扁了扁嘴,怏怏地走了。戚若翩也说了两句安慰的话,离开了和意园。我留了昭然在和意园里照顾,安排了些事,便自回了真意园休息。当晚东方汐宿在和意园中,不曾离开。   东方汐三天休假,在三人房中各住了一夜,似乎没有对谁特别。众女只当是舒了口气,却仍然在暗中较劲。我越来越乐得清闲,每日深居简出,有时不高兴,连每日上门的请安也一并省了,让她们自己玩去。慢慢地我有些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东方汐入朝之后,我几乎连院门都懒得开,不管是谁来,一律挡驾,只推说身上不舒服,谁也不见。如此又过了一月,东方汐渐渐已不来我园中,周益安报来的册子上,赫连清音的名字出现最多,看来她是三人中较为得宠的一个。   我将自己对他之心,慢慢地收了起来。开始筹谋自己的逃亡计划。我找不到那块古怪的牌子,便无法离开这个时空,但我可不想真就一辈子呆在这个所谓的王府之中。只是天下太大,我又不知去哪儿,况且自己又没有可以维持生计的本领,也着实令人头痛。我这个人一向散漫惯了,从来不喜欢去计划筹谋,可如今却不得不要为自己打算了。王府的支出用度掌握在我手里,我便利用自己的权利,悄悄地存了一些钱,让文昕藏了起来,一边让文昕跟我讲一些天垠朝的地理环境,风土人情,慢慢地有了打算。我已经吃了太多的亏,这一次终于学会了不再莽撞任性,只是沉住气,寻找合适的机会,没有万全之策,绝不轻举妄动。只希望有朝一日既能安全地逃脱这个大牢笼,又能不让东方汐有任何疑心。   新春将近,京城里的喜庆之气渐浓。每逢新春佳节,皇帝都会在除夕前一日,于春熙宫大宴群臣。但凡朝中重臣及家眷,都要进宫饮宴。我是明南王正妃,自然是要去的。按理侧妃不必出席,但因赫连清音身份不比寻常,因此也蒙恩进宫。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赫连清音掩饰不住小小的得意,我却又见容罗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   这三人虽然争宠争得不动声色,却并非安安静静。只因我一律不管,她们反倒有些茫然,不知该如何顾忌。三人之中,赫连清音出身最为高贵,心思却比另二人更为单纯,常常不懂得掩饰自己的心事。可能做惯了天之骄女,并未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她原本有些顾忌我的身份,但自她三人进门之后,东方汐一次也不曾宿在我真意园中,慢慢地她便不再当我是个顾忌。表面上虽然客气,但眼神中却已然倨傲难掩。我懒得理她,任由她去。   戚若翩也是高官之女,我只是奇怪她为何不去百花盛宴,反倒愿意做一个明南王的侧妃。她性子内向,话语不多,但看向东方汐时,眼光却是柔情万种,分明对他已是情根深种。她总是一副淡淡柔弱的样子,老是令我不由自主地想起简颐,心里难免有些在意。至于容罗,不如戚若翩淡然,也不如赫连清音高傲,她时喜时怒,仿佛心事很重。她得以进了王府,乃是用计得来,因此患得患失,也是情理之中。   我与她们皆无交往,淡然处之,暂时也算是相安无事。渐渐地与非烟走得近些,她经过细心的调养,身子慢慢地好些了。因她生病,深居简出,与三女更无往来。这日她来我真意园中闲坐,我拿了些新做的梅花糕给她尝,正聊着,却见容罗进了院门来,笑道:“我说姐姐怎么老是不见客,想来是和烟姐姐躲着吃好的呢!”   我淡淡笑道:“容罗来了,坐吧。我哪有什么好的招待烟姐姐,不过是些小糕点,你既然来了,也尝尝吧。”容罗谢了坐在一旁,我让昭然奉了茶来,方才问道:“今日怎么过来了?王爷不在你那儿吗?”   容罗似不在意道:“王爷在快意园里,哪有空去我那儿?我实在无聊,才想来找姐姐说说话。今天还是难得,烟姐姐居然也在呢!”   非烟笑道:“我也是难得出趟门。今天身上好些,就过来看看妹妹。”   容罗道:“前些日子皇上赐了些赏赐给王爷,王爷说了,喜欢什么只管去挑,二位姐姐没去看看?”   我微微一愣,前几天周益安的确来汇报过此事,只不过我当时正忙别的事,就没把这当回事,竟然已经忘了。非烟却淡笑道:“哦,王爷知道我不方便出门,已经差人送了些过来。我也得了,妹妹不必挂心。”   容罗笑道:“我说呢,怎么没见姐姐去,原来王爷这般细心,早为姐姐想到了。我还只怕……算了,既是如此,倒是妹妹多心了。”   我沉了眼,只当作没听见,却只容罗又道:“那赏赐里,听说有一颗月异国进贡的夜明珠呢!在夜里的光芒比月亮还要明亮百倍,不知姐姐可见过?”   非烟微怔,淡淡道:“这个……皇上将它赏给王爷了吗?我倒是没见过,听是听说那可是一件稀世奇珍。”   容罗道:“可就是个奇物呢!王爷本想把它放在泽栖阁里,可惜……有人见了就巴巴地要了过去!”   我心微微一动,忽然明白了容罗来我这里的目的。却是淡淡一笑,没有作声。非烟道:“哦?王爷给了谁了?我倒是想去见识见识!”   容罗目光微闪,道:“姐姐想看,只有去厚意园看了。”   非烟笑道:“原来是给了清音妹妹。王爷对她倒是十分宠爱。”   容罗哼了一声,道:“只怕我们想看,人家不给看哪。”边说边拿眼光来瞧我,又道:“姐姐不想去看看那稀世奇珍?”   我看了她一眼,心想不就是个夜明珠么,值得这样吗?当下笑道:“有什么好看?你若是想看,尽管去就是。我乏了,你们散了吧。”   非烟一双明眸朝我看来,似乎别有深意,笑道:“老实说我也想看看呢,妹妹就当陪我去,如何?”我微微一愣,却被她牵过手去,淡淡道:“走,看看去!”   容罗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站起身来朝院外走去,我正欲拒绝,却被非烟挽住了手,轻声道:“都这么久了,还在跟王爷呕气不成?好妹妹,你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陪我走一趟,不成么?”   我叹了一口气,只得随她进了厚意园。众人连忙上前请安。赫连清音与戚若翩正坐在屋内闲话,见我进来,连忙让了座,我暗自冷笑,叹道:“今儿可真是齐了!比过年还热闹!”   非烟道:“清音,听说你得了一颗稀世奇珍夜明珠,我们可都是羡慕得紧呢!不如拿出来给我们姐妹开开眼界!”   赫连清音一脸骄傲之色,笑道:“让姐姐见笑了,王爷不过是暂时把这东西放在我这儿,不过,也的确是一颗稀世奇珍!琪儿!去拿出来,给众位姐妹瞧瞧!”   琪儿取出一个锦盒来,赫连清音打开盒子,露出一颗弹丸大小的珠子,圆润通透,晶莹夺目,散发着耀眼的光辉,众人皆惊叹不已。赫连清音道:“这是月异国进的贡品,只得两颗,一颗皇上赏给了皇后娘娘,这一颗就给了王爷!”她只差没说一句“王爷就给了我”!众人脸上却已微微变色。我仔细地看了看那颗珠子,心想这玩意的确是无价之宝啊,可惜不能带出去换成钱,不然的话……   正在想着心事,却听一人道:“今儿怎么这么齐?都在这儿?”   众人一声惊呼,叹道:“王爷!”   我心头一跳,只得缓缓地站起身来,望向自门外翩翩而来的身影。   傍晚东方汐与三女回府时,容罗竟是被东方汐抱回来的。只说是在山上不小心崴了脚,走不得路。连忙传了大夫来看,容罗的脚的确有些肿了,她眼中含泪,似乎痛楚不堪。东方汐坐在她身旁,说了些安慰的话。赫连清音似有些急道:“都是怪我不好,要不是跑得太快,也不会害容妹妹扭了脚!”   东方汐叹道:“好了,这事怨不得任何人,只是意外。你们都回去吧,玩了一天也累了。”   赫连清音欲言又止,只得扁了扁嘴,怏怏地走了。戚若翩也说了两句安慰的话,离开了和意园。我留了昭然在和意园里照顾,安排了些事,便自回了真意园休息。当晚东方汐宿在和意园中,不曾离开。   东方汐三天休假,在三人房中各住了一夜,似乎没有对谁特别。众女只当是舒了口气,却仍然在暗中较劲。我越来越乐得清闲,每日深居简出,有时不高兴,连每日上门的请安也一并省了,让她们自己玩去。慢慢地我有些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东方汐入朝之后,我几乎连院门都懒得开,不管是谁来,一律挡驾,只推说身上不舒服,谁也不见。如此又过了一月,东方汐渐渐已不来我园中,周益安报来的册子上,赫连清音的名字出现最多,看来她是三人中较为得宠的一个。   我将自己对他之心,慢慢地收了起来。开始筹谋自己的逃亡计划。我找不到那块古怪的牌子,便无法离开这个时空,但我可不想真就一辈子呆在这个所谓的王府之中。只是天下太大,我又不知去哪儿,况且自己又没有可以维持生计的本领,也着实令人头痛。我这个人一向散漫惯了,从来不喜欢去计划筹谋,可如今却不得不要为自己打算了。王府的支出用度掌握在我手里,我便利用自己的权利,悄悄地存了一些钱,让文昕藏了起来,一边让文昕跟我讲一些天垠朝的地理环境,风土人情,慢慢地有了打算。我已经吃了太多的亏,这一次终于学会了不再莽撞任性,只是沉住气,寻找合适的机会,没有万全之策,绝不轻举妄动。只希望有朝一日既能安全地逃脱这个大牢笼,又能不让东方汐有任何疑心。   新春将近,京城里的喜庆之气渐浓。每逢新春佳节,皇帝都会在除夕前一日,于春熙宫大宴群臣。但凡朝中重臣及家眷,都要进宫饮宴。我是明南王正妃,自然是要去的。按理侧妃不必出席,但因赫连清音身份不比寻常,因此也蒙恩进宫。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赫连清音掩饰不住小小的得意,我却又见容罗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   这三人虽然争宠争得不动声色,却并非安安静静。只因我一律不管,她们反倒有些茫然,不知该如何顾忌。三人之中,赫连清音出身最为高贵,心思却比另二人更为单纯,常常不懂得掩饰自己的心事。可能做惯了天之骄女,并未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她原本有些顾忌我的身份,但自她三人进门之后,东方汐一次也不曾宿在我真意园中,慢慢地她便不再当我是个顾忌。表面上虽然客气,但眼神中却已然倨傲难掩。我懒得理她,任由她去。   戚若翩也是高官之女,我只是奇怪她为何不去百花盛宴,反倒愿意做一个明南王的侧妃。她性子内向,话语不多,但看向东方汐时,眼光却是柔情万种,分明对他已是情根深种。她总是一副淡淡柔弱的样子,老是令我不由自主地想起简颐,心里难免有些在意。至于容罗,不如戚若翩淡然,也不如赫连清音高傲,她时喜时怒,仿佛心事很重。她得以进了王府,乃是用计得来,因此患得患失,也是情理之中。   我与她们皆无交往,淡然处之,暂时也算是相安无事。渐渐地与非烟走得近些,她经过细心的调养,身子慢慢地好些了。因她生病,深居简出,与三女更无往来。这日她来我真意园中闲坐,我拿了些新做的梅花糕给她尝,正聊着,却见容罗进了院门来,笑道:“我说姐姐怎么老是不见客,想来是和烟姐姐躲着吃好的呢!”   我淡淡笑道:“容罗来了,坐吧。我哪有什么好的招待烟姐姐,不过是些小糕点,你既然来了,也尝尝吧。”容罗谢了坐在一旁,我让昭然奉了茶来,方才问道:“今日怎么过来了?王爷不在你那儿吗?”   容罗似不在意道:“王爷在快意园里,哪有空去我那儿?我实在无聊,才想来找姐姐说说话。今天还是难得,烟姐姐居然也在呢!”   非烟笑道:“我也是难得出趟门。今天身上好些,就过来看看妹妹。”   容罗道:“前些日子皇上赐了些赏赐给王爷,王爷说了,喜欢什么只管去挑,二位姐姐没去看看?”   我微微一愣,前几天周益安的确来汇报过此事,只不过我当时正忙别的事,就没把这当回事,竟然已经忘了。非烟却淡笑道:“哦,王爷知道我不方便出门,已经差人送了些过来。我也得了,妹妹不必挂心。”   容罗笑道:“我说呢,怎么没见姐姐去,原来王爷这般细心,早为姐姐想到了。我还只怕……算了,既是如此,倒是妹妹多心了。”   我沉了眼,只当作没听见,却只容罗又道:“那赏赐里,听说有一颗月异国进贡的夜明珠呢!在夜里的光芒比月亮还要明亮百倍,不知姐姐可见过?”   非烟微怔,淡淡道:“这个……皇上将它赏给王爷了吗?我倒是没见过,听是听说那可是一件稀世奇珍。”   容罗道:“可就是个奇物呢!王爷本想把它放在泽栖阁里,可惜……有人见了就巴巴地要了过去!”   我心微微一动,忽然明白了容罗来我这里的目的。却是淡淡一笑,没有作声。非烟道:“哦?王爷给了谁了?我倒是想去见识见识!”   容罗目光微闪,道:“姐姐想看,只有去厚意园看了。”   非烟笑道:“原来是给了清音妹妹。王爷对她倒是十分宠爱。”   容罗哼了一声,道:“只怕我们想看,人家不给看哪。”边说边拿眼光来瞧我,又道:“姐姐不想去看看那稀世奇珍?”   我看了她一眼,心想不就是个夜明珠么,值得这样吗?当下笑道:“有什么好看?你若是想看,尽管去就是。我乏了,你们散了吧。”   非烟一双明眸朝我看来,似乎别有深意,笑道:“老实说我也想看看呢,妹妹就当陪我去,如何?”我微微一愣,却被她牵过手去,淡淡道:“走,看看去!”   容罗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站起身来朝院外走去,我正欲拒绝,却被非烟挽住了手,轻声道:“都这么久了,还在跟王爷呕气不成?好妹妹,你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陪我走一趟,不成么?”   我叹了一口气,只得随她进了厚意园。众人连忙上前请安。赫连清音与戚若翩正坐在屋内闲话,见我进来,连忙让了座,我暗自冷笑,叹道:“今儿可真是齐了!比过年还热闹!”   非烟道:“清音,听说你得了一颗稀世奇珍夜明珠,我们可都是羡慕得紧呢!不如拿出来给我们姐妹开开眼界!”   赫连清音一脸骄傲之色,笑道:“让姐姐见笑了,王爷不过是暂时把这东西放在我这儿,不过,也的确是一颗稀世奇珍!琪儿!去拿出来,给众位姐妹瞧瞧!”   琪儿取出一个锦盒来,赫连清音打开盒子,露出一颗弹丸大小的珠子,圆润通透,晶莹夺目,散发着耀眼的光辉,众人皆惊叹不已。赫连清音道:“这是月异国进的贡品,只得两颗,一颗皇上赏给了皇后娘娘,这一颗就给了王爷!”她只差没说一句“王爷就给了我”!众人脸上却已微微变色。我仔细地看了看那颗珠子,心想这玩意的确是无价之宝啊,可惜不能带出去换成钱,不然的话……   正在想着心事,却听一人道:“今儿怎么这么齐?都在这儿?”   众人一声惊呼,叹道:“王爷!”   我心头一跳,只得缓缓地站起身来,望向自门外翩翩而来的身影。 第二卷:第71章争宠(下)   已经多久没见他了?一个多月了?我以为我的心已经慢慢淡了,为何一见他,却依然有些心痛?   东方汐进了屋,众人连忙行礼。他的眼光淡淡地扫过,在我身旁的位置坐了,方才笑道:“怎么如此多礼?都坐吧。”   众人才各自坐了,他才问道:“今天怎么都在这儿?可是有什么大喜事?”   容罗笑道:“可不是喜事?!清音姐姐得了一颗稀世珍宝,我们都是来瞧热闹的。”   东方汐神色未变,只是笑道:“哦,可是那颗夜明珠?既然你们都喜欢,就轮流拿去玩玩,玩够了,送回王妃那里去就行了。”   众人脸上皆是一惊,尤其是赫连清音,张大了嘴却没有说话,复紧闭双唇,似有难堪之色。方才她在我们面前炫耀了半天,如今这颗珠子却不归她有,她如何下得来台?却听非烟道:“王爷这个法子好,免得有人说王爷您偏心,厚此薄彼!”   东方汐哈哈笑道:“好,既然这样,这珠子先放在王妃那儿,你们谁想要拿去玩,就管王妃去要!”说罢,朝我看来,眼中笑意满满,我却是一惊,正要说话,只听他又道:“难得人这么齐,今天就都在厚意园用膳吧!”   众人连忙应了,传了饭来。我坐立不安,食不知味,东方汐今天这一番话,分明是把我推到风口上来了,以后哪儿还会有清静的时候?不由自主朝他看去,却见他正好也看了过来,神色淡然,平静无波,心中微怔,只得低了头,只顾吃饭。用了饭,奉上茶来,却听东方汐道:“难得有此良辰美景,你们又都在,早闻清音唱功了得,可愿献上一曲,为大家助兴?”   赫连清音愣了愣,却是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轻唱起来。那歌声果然悠扬悦耳,清新动人,时而绵远悠长,时而低柔宛转,动听非常,让我想起“大珠小珠落玉盘”的佳句。她这样的嗓子,要换在二十一世纪,恐怕也是天后级人物了吧!一曲唱罢,众皆喝彩。她方才笑意盈盈,今日之尴尬总算尽数化解。   我看在眼里,叹在心里。东方汐的手段,岂是她们能抵挡得住的?却听她浅笑道:“我等素闻姐姐是天京第一美人,想必定有惊世之才,不如姐姐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我皱了皱眉,想拿我开心?你还嫩了点。当下懒懒道:“我哪有什么才能?不过是靠这张脸搏了个虚名罢了!不如你们个个都身怀绝技!好了,今天饭也吃了,茶也用了,曲也听了,我也乏了。各自散了吧。”说着站起身来欲走。   众人略惊,却只得站起身来,唯有东方汐没动。我转身福了福身,道:“王爷累了一天,也歇着吧。妾身告辞了。”   他脸色一暗,沉声道:“周益安!记下,本王今日宿在真意园。”   众女脸色愕然,我更是一惊,来不及说话,竟被他拉着走了厚意园。他走得极快,我几乎跟不上他的脚步,不一会便已气喘吁吁,只得叫道:“停!停一下!”   他顿下了脚步,放开了我,我站在一旁喘气,叹道:“你!想整我也不用这样吧?!”   他眸光微闪,扶住我的胳膊,轻声道:“你很累?走不动?”我还在喘气,只得点了点头,他没有说话,却将我抱了起来。我吓了一跳,赶紧道:“别,我走得动!”   他只是不理,一路抱着我往前走,我急得大叫道:“你快放我下来!我能走!”他沉声道:“你闭嘴!我真是把你宠坏了!老是跟我挑衅!”   我呆了一呆,不知他为何动怒,转了转心思,只得轻声道:“你……你先放我下来。我不习惯……好不好?”   他顿了一顿,终于还是把我放了下来。我才舒了一口气,慢慢地往真意园里走去。他跟在我身边,几次欲伸手来拉我,却被我故意闪了过去。他叹了一口气,道:“心璃,你这口气,还要跟本王赌多久才消?”   我笑道:“王爷在说什么呢?心璃不懂。赌什么气?我哪有什么气好赌?”   他停下了脚步,眼中似已有忧色,淡声道:“既然没有赌气,为何不见本王?”   我敛了笑容,淡淡道:“王爷想多了。我不过是觉得府中来了这么多位新主子,王爷恐怕会忙不过来,所以不敢去打扰王爷。”   他双眼微眯,却笑道:“哦?真是难得你如此贤良淑德,本王真不知是不是该好好赏你?”   我暗暗一惊,淡笑道:“王爷说哪儿去了?这本就是妾身应该做的。几位妹妹入府不久,王爷自然应该多多关爱她们才是。”   他似笑非笑道:“当初我说要纳侧妃入府,爱妃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我吸了一口气,假意笑道:“王爷!那是我不懂事,跟王爷闹着玩的。如今姐妹们都已经进了府,当然要以礼相待!”   他凑到我跟前,微微笑道:“哦?你如此知书达礼,当真令本王感动。今天本王定要好好疼你才是。”说着将我拉进怀中,便要吻上唇来。   我惊得连忙推开他,急声道:“你干什么?”   他眼色一暗,沉声道:“这句话应该本王问你才是!”   我后退两步,转过头去,狠心道:“妾身今日身上不爽,不能侍侯王爷,请王爷往别处去吧!”   他脸色微变,眼中似已有怒气,却是笑道:“好!好!好!别人是巴不得本王的宠爱,你却是一个劲地把本王往外推!你可真是好!”说完转身就走。   我忍住不去望他的背影,只在心中狠狠暗叹:“东方汐,从你有了别的女人那一天起,你就休想再碰我一根手指!”可惜这句话说得太早,若我知道自己后来不得不委曲求全,放下身段去委身于他,不知当时会不会气得吐血。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东方汐。年关将至,府中为置办年货,日渐忙碌。我每天在真意园里,看周益安报来的各项表报,已经是头昏脑涨。至于那几个侧妃要如何明争暗斗,根本就更加懒得去管。一开始各人倒是经常到我院里来走动,只不过我实在心烦,总是避而不见。加之东方汐根本就没踏进过真意园,她们也就慢慢地不再来了。但凡有什么事,统统托周益安转告。   唯有戚若翩与众人似有不同,她每隔几日便来我园中问候,我推说不见,她也不恼,第二日又来,我无奈,只得偶尔见上一见。她来通常也没什么大事,无非就闲聊几句,或是拿一些绣样来给我瞧,一副典型的良家妇女的样子。渐渐地我也习惯了,只得随她去。东方汐对她的宠爱似乎并不及赫连清音与容罗,但她沉静自若,反倒更显得从容自在。我一见到她,老是会不自觉地想到简颐,心里便一阵地不舒服。   没过多久,宫中传来消息,太后身体抱恙,静仪为太后祈福,竟不吃不喝,诵念佛经不止,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竟至晕倒,后查出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太后身体渐愈,感叹静仪孝感动天,又念其怀了龙种,复奏请皇上,晋为静嫔。我心中微微一叹,这后宫之中,真是风波不断,危机重重啊!不知阮心瑜当日一时心软,会不会造成日后无穷的祸患?!   春熙宫大宴之日就要到来,各人都在积极准备。这天我正在园中休息,文昕进来,满面春风,似有高兴之色,见我便喜道:“小姐!有好消息!”   我笑了笑,道:“什么事你高兴成这样?”   文昕笑道:“宫主已被推选为武林盟主!皇上降旨,许他参加今年的春熙宫年终大宴呢!他马上就要进京了!”   我心一动,笑道:“宫主哥哥果然不负众望!他要进京了?何时能到?”   文昕道:“也就这几日吧!我听通晓殿弟子说,宫主在武林大会上,力挫群雄,无人不敬,无人不服,我们凌宵宫已经当之无愧成为武林第一大派!”   已经多久没见他了?一个多月了?我以为我的心已经慢慢淡了,为何一见他,却依然有些心痛?   东方汐进了屋,众人连忙行礼。他的眼光淡淡地扫过,在我身旁的位置坐了,方才笑道:“怎么如此多礼?都坐吧。”   众人才各自坐了,他才问道:“今天怎么都在这儿?可是有什么大喜事?”   容罗笑道:“可不是喜事?!清音姐姐得了一颗稀世珍宝,我们都是来瞧热闹的。”   东方汐神色未变,只是笑道:“哦,可是那颗夜明珠?既然你们都喜欢,就轮流拿去玩玩,玩够了,送回王妃那里去就行了。”   众人脸上皆是一惊,尤其是赫连清音,张大了嘴却没有说话,复紧闭双唇,似有难堪之色。方才她在我们面前炫耀了半天,如今这颗珠子却不归她有,她如何下得来台?却听非烟道:“王爷这个法子好,免得有人说王爷您偏心,厚此薄彼!”   东方汐哈哈笑道:“好,既然这样,这珠子先放在王妃那儿,你们谁想要拿去玩,就管王妃去要!”说罢,朝我看来,眼中笑意满满,我却是一惊,正要说话,只听他又道:“难得人这么齐,今天就都在厚意园用膳吧!”   众人连忙应了,传了饭来。我坐立不安,食不知味,东方汐今天这一番话,分明是把我推到风口上来了,以后哪儿还会有清静的时候?不由自主朝他看去,却见他正好也看了过来,神色淡然,平静无波,心中微怔,只得低了头,只顾吃饭。用了饭,奉上茶来,却听东方汐道:“难得有此良辰美景,你们又都在,早闻清音唱功了得,可愿献上一曲,为大家助兴?”   赫连清音愣了愣,却是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轻唱起来。那歌声果然悠扬悦耳,清新动人,时而绵远悠长,时而低柔宛转,动听非常,让我想起“大珠小珠落玉盘”的佳句。她这样的嗓子,要换在二十一世纪,恐怕也是天后级人物了吧!一曲唱罢,众皆喝彩。她方才笑意盈盈,今日之尴尬总算尽数化解。   我看在眼里,叹在心里。东方汐的手段,岂是她们能抵挡得住的?却听她浅笑道:“我等素闻姐姐是天京第一美人,想必定有惊世之才,不如姐姐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我皱了皱眉,想拿我开心?你还嫩了点。当下懒懒道:“我哪有什么才能?不过是靠这张脸搏了个虚名罢了!不如你们个个都身怀绝技!好了,今天饭也吃了,茶也用了,曲也听了,我也乏了。各自散了吧。”说着站起身来欲走。   众人略惊,却只得站起身来,唯有东方汐没动。我转身福了福身,道:“王爷累了一天,也歇着吧。妾身告辞了。”   他脸色一暗,沉声道:“周益安!记下,本王今日宿在真意园。”   众女脸色愕然,我更是一惊,来不及说话,竟被他拉着走了厚意园。他走得极快,我几乎跟不上他的脚步,不一会便已气喘吁吁,只得叫道:“停!停一下!”   他顿下了脚步,放开了我,我站在一旁喘气,叹道:“你!想整我也不用这样吧?!”   他眸光微闪,扶住我的胳膊,轻声道:“你很累?走不动?”我还在喘气,只得点了点头,他没有说话,却将我抱了起来。我吓了一跳,赶紧道:“别,我走得动!”   他只是不理,一路抱着我往前走,我急得大叫道:“你快放我下来!我能走!”他沉声道:“你闭嘴!我真是把你宠坏了!老是跟我挑衅!”   我呆了一呆,不知他为何动怒,转了转心思,只得轻声道:“你……你先放我下来。我不习惯……好不好?”   他顿了一顿,终于还是把我放了下来。我才舒了一口气,慢慢地往真意园里走去。他跟在我身边,几次欲伸手来拉我,却被我故意闪了过去。他叹了一口气,道:“心璃,你这口气,还要跟本王赌多久才消?”   我笑道:“王爷在说什么呢?心璃不懂。赌什么气?我哪有什么气好赌?”   他停下了脚步,眼中似已有忧色,淡声道:“既然没有赌气,为何不见本王?”   我敛了笑容,淡淡道:“王爷想多了。我不过是觉得府中来了这么多位新主子,王爷恐怕会忙不过来,所以不敢去打扰王爷。”   他双眼微眯,却笑道:“哦?真是难得你如此贤良淑德,本王真不知是不是该好好赏你?”   我暗暗一惊,淡笑道:“王爷说哪儿去了?这本就是妾身应该做的。几位妹妹入府不久,王爷自然应该多多关爱她们才是。”   他似笑非笑道:“当初我说要纳侧妃入府,爱妃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我吸了一口气,假意笑道:“王爷!那是我不懂事,跟王爷闹着玩的。如今姐妹们都已经进了府,当然要以礼相待!”   他凑到我跟前,微微笑道:“哦?你如此知书达礼,当真令本王感动。今天本王定要好好疼你才是。”说着将我拉进怀中,便要吻上唇来。   我惊得连忙推开他,急声道:“你干什么?”   他眼色一暗,沉声道:“这句话应该本王问你才是!”   我后退两步,转过头去,狠心道:“妾身今日身上不爽,不能侍侯王爷,请王爷往别处去吧!”   他脸色微变,眼中似已有怒气,却是笑道:“好!好!好!别人是巴不得本王的宠爱,你却是一个劲地把本王往外推!你可真是好!”说完转身就走。   我忍住不去望他的背影,只在心中狠狠暗叹:“东方汐,从你有了别的女人那一天起,你就休想再碰我一根手指!”可惜这句话说得太早,若我知道自己后来不得不委曲求全,放下身段去委身于他,不知当时会不会气得吐血。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东方汐。年关将至,府中为置办年货,日渐忙碌。我每天在真意园里,看周益安报来的各项表报,已经是头昏脑涨。至于那几个侧妃要如何明争暗斗,根本就更加懒得去管。一开始各人倒是经常到我院里来走动,只不过我实在心烦,总是避而不见。加之东方汐根本就没踏进过真意园,她们也就慢慢地不再来了。但凡有什么事,统统托周益安转告。   唯有戚若翩与众人似有不同,她每隔几日便来我园中问候,我推说不见,她也不恼,第二日又来,我无奈,只得偶尔见上一见。她来通常也没什么大事,无非就闲聊几句,或是拿一些绣样来给我瞧,一副典型的良家妇女的样子。渐渐地我也习惯了,只得随她去。东方汐对她的宠爱似乎并不及赫连清音与容罗,但她沉静自若,反倒更显得从容自在。我一见到她,老是会不自觉地想到简颐,心里便一阵地不舒服。   没过多久,宫中传来消息,太后身体抱恙,静仪为太后祈福,竟不吃不喝,诵念佛经不止,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竟至晕倒,后查出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太后身体渐愈,感叹静仪孝感动天,又念其怀了龙种,复奏请皇上,晋为静嫔。我心中微微一叹,这后宫之中,真是风波不断,危机重重啊!不知阮心瑜当日一时心软,会不会造成日后无穷的祸患?!   春熙宫大宴之日就要到来,各人都在积极准备。这天我正在园中休息,文昕进来,满面春风,似有高兴之色,见我便喜道:“小姐!有好消息!”   我笑了笑,道:“什么事你高兴成这样?”   文昕笑道:“宫主已被推选为武林盟主!皇上降旨,许他参加今年的春熙宫年终大宴呢!他马上就要进京了!”   我心一动,笑道:“宫主哥哥果然不负众望!他要进京了?何时能到?”   文昕道:“也就这几日吧!我听通晓殿弟子说,宫主在武林大会上,力挫群雄,无人不敬,无人不服,我们凌宵宫已经当之无愧成为武林第一大派!”   已经多久没见他了?一个多月了?我以为我的心已经慢慢淡了,为何一见他,却依然有些心痛?   东方汐进了屋,众人连忙行礼。他的眼光淡淡地扫过,在我身旁的位置坐了,方才笑道:“怎么如此多礼?都坐吧。”   众人才各自坐了,他才问道:“今天怎么都在这儿?可是有什么大喜事?”   容罗笑道:“可不是喜事?!清音姐姐得了一颗稀世珍宝,我们都是来瞧热闹的。”   东方汐神色未变,只是笑道:“哦,可是那颗夜明珠?既然你们都喜欢,就轮流拿去玩玩,玩够了,送回王妃那里去就行了。”   众人脸上皆是一惊,尤其是赫连清音,张大了嘴却没有说话,复紧闭双唇,似有难堪之色。方才她在我们面前炫耀了半天,如今这颗珠子却不归她有,她如何下得来台?却听非烟道:“王爷这个法子好,免得有人说王爷您偏心,厚此薄彼!”   东方汐哈哈笑道:“好,既然这样,这珠子先放在王妃那儿,你们谁想要拿去玩,就管王妃去要!”说罢,朝我看来,眼中笑意满满,我却是一惊,正要说话,只听他又道:“难得人这么齐,今天就都在厚意园用膳吧!”   众人连忙应了,传了饭来。我坐立不安,食不知味,东方汐今天这一番话,分明是把我推到风口上来了,以后哪儿还会有清静的时候?不由自主朝他看去,却见他正好也看了过来,神色淡然,平静无波,心中微怔,只得低了头,只顾吃饭。用了饭,奉上茶来,却听东方汐道:“难得有此良辰美景,你们又都在,早闻清音唱功了得,可愿献上一曲,为大家助兴?”   赫连清音愣了愣,却是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轻唱起来。那歌声果然悠扬悦耳,清新动人,时而绵远悠长,时而低柔宛转,动听非常,让我想起“大珠小珠落玉盘”的佳句。她这样的嗓子,要换在二十一世纪,恐怕也是天后级人物了吧!一曲唱罢,众皆喝彩。她方才笑意盈盈,今日之尴尬总算尽数化解。   我看在眼里,叹在心里。东方汐的手段,岂是她们能抵挡得住的?却听她浅笑道:“我等素闻姐姐是天京第一美人,想必定有惊世之才,不如姐姐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我皱了皱眉,想拿我开心?你还嫩了点。当下懒懒道:“我哪有什么才能?不过是靠这张脸搏了个虚名罢了!不如你们个个都身怀绝技!好了,今天饭也吃了,茶也用了,曲也听了,我也乏了。各自散了吧。”说着站起身来欲走。   众人略惊,却只得站起身来,唯有东方汐没动。我转身福了福身,道:“王爷累了一天,也歇着吧。妾身告辞了。”   他脸色一暗,沉声道:“周益安!记下,本王今日宿在真意园。”   众女脸色愕然,我更是一惊,来不及说话,竟被他拉着走了厚意园。他走得极快,我几乎跟不上他的脚步,不一会便已气喘吁吁,只得叫道:“停!停一下!”   他顿下了脚步,放开了我,我站在一旁喘气,叹道:“你!想整我也不用这样吧?!”   他眸光微闪,扶住我的胳膊,轻声道:“你很累?走不动?”我还在喘气,只得点了点头,他没有说话,却将我抱了起来。我吓了一跳,赶紧道:“别,我走得动!”   他只是不理,一路抱着我往前走,我急得大叫道:“你快放我下来!我能走!”他沉声道:“你闭嘴!我真是把你宠坏了!老是跟我挑衅!”   我呆了一呆,不知他为何动怒,转了转心思,只得轻声道:“你……你先放我下来。我不习惯……好不好?”   他顿了一顿,终于还是把我放了下来。我才舒了一口气,慢慢地往真意园里走去。他跟在我身边,几次欲伸手来拉我,却被我故意闪了过去。他叹了一口气,道:“心璃,你这口气,还要跟本王赌多久才消?”   我笑道:“王爷在说什么呢?心璃不懂。赌什么气?我哪有什么气好赌?”   他停下了脚步,眼中似已有忧色,淡声道:“既然没有赌气,为何不见本王?”   我敛了笑容,淡淡道:“王爷想多了。我不过是觉得府中来了这么多位新主子,王爷恐怕会忙不过来,所以不敢去打扰王爷。”   他双眼微眯,却笑道:“哦?真是难得你如此贤良淑德,本王真不知是不是该好好赏你?”   我暗暗一惊,淡笑道:“王爷说哪儿去了?这本就是妾身应该做的。几位妹妹入府不久,王爷自然应该多多关爱她们才是。”   他似笑非笑道:“当初我说要纳侧妃入府,爱妃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我吸了一口气,假意笑道:“王爷!那是我不懂事,跟王爷闹着玩的。如今姐妹们都已经进了府,当然要以礼相待!”   他凑到我跟前,微微笑道:“哦?你如此知书达礼,当真令本王感动。今天本王定要好好疼你才是。”说着将我拉进怀中,便要吻上唇来。   我惊得连忙推开他,急声道:“你干什么?”   他眼色一暗,沉声道:“这句话应该本王问你才是!”   我后退两步,转过头去,狠心道:“妾身今日身上不爽,不能侍侯王爷,请王爷往别处去吧!”   他脸色微变,眼中似已有怒气,却是笑道:“好!好!好!别人是巴不得本王的宠爱,你却是一个劲地把本王往外推!你可真是好!”说完转身就走。   我忍住不去望他的背影,只在心中狠狠暗叹:“东方汐,从你有了别的女人那一天起,你就休想再碰我一根手指!”可惜这句话说得太早,若我知道自己后来不得不委曲求全,放下身段去委身于他,不知当时会不会气得吐血。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东方汐。年关将至,府中为置办年货,日渐忙碌。我每天在真意园里,看周益安报来的各项表报,已经是头昏脑涨。至于那几个侧妃要如何明争暗斗,根本就更加懒得去管。一开始各人倒是经常到我院里来走动,只不过我实在心烦,总是避而不见。加之东方汐根本就没踏进过真意园,她们也就慢慢地不再来了。但凡有什么事,统统托周益安转告。   唯有戚若翩与众人似有不同,她每隔几日便来我园中问候,我推说不见,她也不恼,第二日又来,我无奈,只得偶尔见上一见。她来通常也没什么大事,无非就闲聊几句,或是拿一些绣样来给我瞧,一副典型的良家妇女的样子。渐渐地我也习惯了,只得随她去。东方汐对她的宠爱似乎并不及赫连清音与容罗,但她沉静自若,反倒更显得从容自在。我一见到她,老是会不自觉地想到简颐,心里便一阵地不舒服。   没过多久,宫中传来消息,太后身体抱恙,静仪为太后祈福,竟不吃不喝,诵念佛经不止,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竟至晕倒,后查出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太后身体渐愈,感叹静仪孝感动天,又念其怀了龙种,复奏请皇上,晋为静嫔。我心中微微一叹,这后宫之中,真是风波不断,危机重重啊!不知阮心瑜当日一时心软,会不会造成日后无穷的祸患?!   春熙宫大宴之日就要到来,各人都在积极准备。这天我正在园中休息,文昕进来,满面春风,似有高兴之色,见我便喜道:“小姐!有好消息!”   我笑了笑,道:“什么事你高兴成这样?”   文昕笑道:“宫主已被推选为武林盟主!皇上降旨,许他参加今年的春熙宫年终大宴呢!他马上就要进京了!”   我心一动,笑道:“宫主哥哥果然不负众望!他要进京了?何时能到?”   文昕道:“也就这几日吧!我听通晓殿弟子说,宫主在武林大会上,力挫群雄,无人不敬,无人不服,我们凌宵宫已经当之无愧成为武林第一大派!” 第二卷:第72章春熙月夜沉(一)   春熙宫大宴群臣之日,宫中守卫森严,为保安全,凡赴宴之人皆不得带随从。我只得与东方汐、赫连清音三人一同乘车前往重华门。赫连清音一路开心得不得了,总是说个不停,东方汐只是含笑听着,也不搭话。我心里还有些惦记着宫雪衣,不知他怎么样了,一路也是无话。进了重华门,便下车步行,前往春熙宫的路上,不时见到前来赴宴的群臣及家眷。天色渐晚,华灯初上,整个春熙宫张灯结彩,华丽非凡。   皇帝宴客之地便在百花园。春天时我与阮心瑜就是在这里,做出了改变自己一生的决定。如今宫中景物依旧,明月当空,难免心生感慨。进了百花园,只见一人白衣胜雪,正笑意盈盈地朝我望来,不禁大喜过望,连忙走上前去,笑道:“宫主哥哥,好久不见!”   宫雪衣微笑着望着我,柔声道:“璃儿,你还好吗?”   我笑了笑道:“我很好啊!听闻宫主哥哥在武林大会力挫群雄,做了武林盟主,璃儿真是恭喜宫主哥哥!”   宫雪衣宠溺地抚了抚我的头发,笑道:“你呀,还是象个小孩子!最近有没有闯祸?”   我佯做气道:“你怎知我就会闯祸?我乖得很,你就会乱操心!”   宫雪衣失笑道:“是。你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我走了这三个月,你也发生了不少事,文昕已经跟我说了。璃儿……”   我怔了怔,叹道:“我没事。好得很呢。宫主哥哥不必担心,我自己的事情我心里有数。”   宫雪衣深深地望着我,没有说话,我忽然有了一丝不安,却听一人道:“雪衣?你也来了?”回头一望,竟是阮修之与夫人。   宫雪衣笑道:“阮相有礼了。雪衣得蒙圣恩,来此春熙宫群臣大宴,实在是荣幸之至。”   阮修之笑道:“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你勇夺武林盟主之位,皇上也甚为欣慰。有你坐镇,想必武林定能井然有序,一派祥和。” 八!零!电!子!书 !w!w!w!!t!x!t!8! 0!.!c!c   宫雪衣道:“阮相过奖了。这里是春熙宫,尊卑有别,你我还是注意些好。”   阮修之笑了笑道:“你说得也是。璃儿,你在这里陪宫主坐坐,我先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待会儿再跟你喝几杯。”说着往内走去,宫雪衣望了望他的背影,却不觉叹了一口气。我不知宫雪衣对阮修之的为人到底了解多少,思索再三,还是决定不开口。   宫雪衣看了看不远处,说道:“那位可是明南王新纳的侧妃,赫连清音?”   我一愣,朝他看过的方向看去,只见东方汐与赫连清音站在一棵树下,正与天威将军赫连越说话。赫连清音今天穿着一身浅粉的宫装,俏丽动人,满脸娇羞,想必是正在开她的玩笑了。连忙低了头,叹道:“正是。她是宛公主之女,身份非比寻常。”   宫雪衣叹道:“王公贵族,内眷关系向来错综复杂,明南王如今新纳四妃中,唯有此女与你父亲不属同一势力,璃儿……你虽贵为正妃,却不得不防。”   我微微一愣,他总是这样,事事为我操心,不由得失笑道:“宫主哥哥要我防什么?我可没那个精神一天到晚地跟她们争什么宠!我这个人,只想吃好睡好就行了,越清静越好,越没人烦越好!”   宫雪衣深深地看我,眼中竟有一丝忧虑,犹豫半晌,终于说道:“璃儿……你告诉我,你……过得好吗?真的好吗?”   我眼眶微热,却强笑道:“挺好的呀!宫主哥别问那么多了。要开席了,我们去那边坐吧。”正要往前面走去,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我蓦然一惊,回头一望,竟是东方汐。只听他笑道:“凌宵宫主,本王还没恭喜你做了武林盟主,号令群雄,天下无人不服啊!”   我想甩开他的手,无奈他抓得死紧,碍于宫雪衣在跟前,挣了半天挣不脱,又惟恐他生了什么别念,只得由他抓着。只听宫雪衣淡淡道:“明南王过奖了。雪衣一介布衣,怎么敢当?承蒙皇上开恩,才有幸来此,实是雪衣之福。”   东方汐道:“皇上深谋远虑,自有他的打算。不过今日大家既是来赴宴,当真该只谈风月,不论其他才是。”   宫雪衣道:“明南王说得极是。请。”   东方汐微微一笑,拉着我入了席。我无法,只得随他坐在右首席上,却不得不皱眉问道:“清音呢?怎么不见她?”   东方汐也不看我,只淡淡道:“她非正妃,不能坐主席。”我哦了一声,四下打量,寻找那一抹白色的影子。客席所坐之位皆是按官阶品级来排序,东方汐是辅政王,当之无愧坐了首位,而宫雪衣无官无品,却不知坐在哪里。东方汐见我四处张望,眸光微变,冷冷道:“你在找什么?你不要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我微微一愣,抬眼朝他望去,冷笑道:“妾身自然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不过是在瞧父亲,许久不见了,方才都没跟他说几句话!”   东方汐道:“阮相的坐席就在我们对面,你找什么?”   我面色微窘,想不到谎言这么快就被揭穿,只得低了头,不再作声。坐了约十多分钟,才听人道:“皇上驾到!”   众人连忙起身恭迎,皇帝一人走在前面,阮心瑜与云妃竟扶了太后走了进来,直上了主席坐了,皇帝方才说道:“众卿家平身吧。”众人这才各归其位。皇帝笑道:“今晚是国宴,也是新春盛宴,各位卿家不必过于拘礼,随意些好,都坐吧!”   众人方才谢恩坐下,皇帝一人坐在正中,太后在他右侧,再往右方是阮心瑜与云妃,主席两旁还坐有渭王、汝王以及他们的正妃。除此以外,主席上居然还坐了两人,仔细看过去,那女子年纪约有三十多岁,与赫连清音有五分相似,心中不由纳罕,暗想莫不是宛公主?可是公主向来都不参加这种宴会,今日怎会出现?   正在疑惑,忽听阮心瑜道:“皇姑姑可别客气,您是长辈,有什么尽管跟本宫说。”   我离主席近,听得真切,心中释然,果然是宛公主。却听她笑道:“皇后知书达礼,是我朝之福啊!本宫也没什么特别的需要,只是……有一事,希望皇后恩准!”   阮心瑜笑道:“皇姑姑太客气了,有何事尽管说就是。”   宛公主道:“唉,就是我那个刁蛮女儿,没办法,他父亲从小就把她宠坏了,她想挨着我坐,我也知道这于礼不合,她如今毕竟已经是明南王侧妃……”   阮心瑜笑道:“这有何难?难得她有这个孝心,本宫这就传她便是。”说完唤来紫莲吩咐了两句,我看在眼里,心中冷笑,这后宫盘根错节,当真是令人烦不胜烦。转眼却见赫连清音走到宛公主身旁坐了,连忙转开眼去,正好看到阮修之若有所思地朝我看来。   我低了头,只是看着面前的杯盏发呆。忽听得皇上道:“瑜儿,过来我身边坐。”众人皆是略略一惊,阮心瑜面色微红,却向太后看去。太后轻笑道:“你去吧,你是皇后,坐在皇上身边是应该的。”   阮心瑜无奈,只得移位至皇帝身边坐了。皇帝满脸含笑地望她,一转眼,却不经意地朝我望来。我连忙转开眼光,当做不见。却听阮修之道:“皇上,如今四海升平,天下归一。我朝得皇上圣君,共享繁华盛世,臣感怀万千,请容臣敬皇上一杯。”   皇帝笑道:“修之有这番心意,朕心领了。只不过……太平盛世,切不可轻忽大意,凡事需得未雨绸缪,方才是社稷之福。”   众人皆称皇上英明,皇帝龙颜大悦,与众人共饮一杯。我禁不住朝那主席上看去,阮心瑜笑意盈盈,看向皇帝的眼光里已然有了情意,当下心中喟然,却忽然忧虑又生,不知她这一番情意究竟能否得到珍爱,思来想去,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却听东方汐道:“爱妃何故叹气?”   我微微一愣,浅笑道:“王爷多虑了。妾身不过是感慨罢了。”   东方汐道:“感慨?爱妃在感慨什么?感慨皇上身边所坐之人,竟不是你么?”   春熙宫大宴群臣之日,宫中守卫森严,为保安全,凡赴宴之人皆不得带随从。我只得与东方汐、赫连清音三人一同乘车前往重华门。赫连清音一路开心得不得了,总是说个不停,东方汐只是含笑听着,也不搭话。我心里还有些惦记着宫雪衣,不知他怎么样了,一路也是无话。进了重华门,便下车步行,前往春熙宫的路上,不时见到前来赴宴的群臣及家眷。天色渐晚,华灯初上,整个春熙宫张灯结彩,华丽非凡。   皇帝宴客之地便在百花园。春天时我与阮心瑜就是在这里,做出了改变自己一生的决定。如今宫中景物依旧,明月当空,难免心生感慨。进了百花园,只见一人白衣胜雪,正笑意盈盈地朝我望来,不禁大喜过望,连忙走上前去,笑道:“宫主哥哥,好久不见!”   宫雪衣微笑着望着我,柔声道:“璃儿,你还好吗?”   我笑了笑道:“我很好啊!听闻宫主哥哥在武林大会力挫群雄,做了武林盟主,璃儿真是恭喜宫主哥哥!”   宫雪衣宠溺地抚了抚我的头发,笑道:“你呀,还是象个小孩子!最近有没有闯祸?”   我佯做气道:“你怎知我就会闯祸?我乖得很,你就会乱操心!”   宫雪衣失笑道:“是。你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我走了这三个月,你也发生了不少事,文昕已经跟我说了。璃儿……”   我怔了怔,叹道:“我没事。好得很呢。宫主哥哥不必担心,我自己的事情我心里有数。”   宫雪衣深深地望着我,没有说话,我忽然有了一丝不安,却听一人道:“雪衣?你也来了?”回头一望,竟是阮修之与夫人。   宫雪衣笑道:“阮相有礼了。雪衣得蒙圣恩,来此春熙宫群臣大宴,实在是荣幸之至。”   阮修之笑道:“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你勇夺武林盟主之位,皇上也甚为欣慰。有你坐镇,想必武林定能井然有序,一派祥和。”   宫雪衣道:“阮相过奖了。这里是春熙宫,尊卑有别,你我还是注意些好。”   阮修之笑了笑道:“你说得也是。璃儿,你在这里陪宫主坐坐,我先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待会儿再跟你喝几杯。”说着往内走去,宫雪衣望了望他的背影,却不觉叹了一口气。我不知宫雪衣对阮修之的为人到底了解多少,思索再三,还是决定不开口。   宫雪衣看了看不远处,说道:“那位可是明南王新纳的侧妃,赫连清音?”   我一愣,朝他看过的方向看去,只见东方汐与赫连清音站在一棵树下,正与天威将军赫连越说话。赫连清音今天穿着一身浅粉的宫装,俏丽动人,满脸娇羞,想必是正在开她的玩笑了。连忙低了头,叹道:“正是。她是宛公主之女,身份非比寻常。”   宫雪衣叹道:“王公贵族,内眷关系向来错综复杂,明南王如今新纳四妃中,唯有此女与你父亲不属同一势力,璃儿……你虽贵为正妃,却不得不防。”   我微微一愣,他总是这样,事事为我操心,不由得失笑道:“宫主哥哥要我防什么?我可没那个精神一天到晚地跟她们争什么宠!我这个人,只想吃好睡好就行了,越清静越好,越没人烦越好!”   宫雪衣深深地看我,眼中竟有一丝忧虑,犹豫半晌,终于说道:“璃儿……你告诉我,你……过得好吗?真的好吗?”   我眼眶微热,却强笑道:“挺好的呀!宫主哥别问那么多了。要开席了,我们去那边坐吧。”正要往前面走去,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我蓦然一惊,回头一望,竟是东方汐。只听他笑道:“凌宵宫主,本王还没恭喜你做了武林盟主,号令群雄,天下无人不服啊!”   我想甩开他的手,无奈他抓得死紧,碍于宫雪衣在跟前,挣了半天挣不脱,又惟恐他生了什么别念,只得由他抓着。只听宫雪衣淡淡道:“明南王过奖了。雪衣一介布衣,怎么敢当?承蒙皇上开恩,才有幸来此,实是雪衣之福。”   东方汐道:“皇上深谋远虑,自有他的打算。不过今日大家既是来赴宴,当真该只谈风月,不论其他才是。”   宫雪衣道:“明南王说得极是。请。”   东方汐微微一笑,拉着我入了席。我无法,只得随他坐在右首席上,却不得不皱眉问道:“清音呢?怎么不见她?”   东方汐也不看我,只淡淡道:“她非正妃,不能坐主席。”我哦了一声,四下打量,寻找那一抹白色的影子。客席所坐之位皆是按官阶品级来排序,东方汐是辅政王,当之无愧坐了首位,而宫雪衣无官无品,却不知坐在哪里。东方汐见我四处张望,眸光微变,冷冷道:“你在找什么?你不要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我微微一愣,抬眼朝他望去,冷笑道:“妾身自然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不过是在瞧父亲,许久不见了,方才都没跟他说几句话!”   东方汐道:“阮相的坐席就在我们对面,你找什么?”   我面色微窘,想不到谎言这么快就被揭穿,只得低了头,不再作声。坐了约十多分钟,才听人道:“皇上驾到!”   众人连忙起身恭迎,皇帝一人走在前面,阮心瑜与云妃竟扶了太后走了进来,直上了主席坐了,皇帝方才说道:“众卿家平身吧。”众人这才各归其位。皇帝笑道:“今晚是国宴,也是新春盛宴,各位卿家不必过于拘礼,随意些好,都坐吧!”   众人方才谢恩坐下,皇帝一人坐在正中,太后在他右侧,再往右方是阮心瑜与云妃,主席两旁还坐有渭王、汝王以及他们的正妃。除此以外,主席上居然还坐了两人,仔细看过去,那女子年纪约有三十多岁,与赫连清音有五分相似,心中不由纳罕,暗想莫不是宛公主?可是公主向来都不参加这种宴会,今日怎会出现?   正在疑惑,忽听阮心瑜道:“皇姑姑可别客气,您是长辈,有什么尽管跟本宫说。”   我离主席近,听得真切,心中释然,果然是宛公主。却听她笑道:“皇后知书达礼,是我朝之福啊!本宫也没什么特别的需要,只是……有一事,希望皇后恩准!”   阮心瑜笑道:“皇姑姑太客气了,有何事尽管说就是。”   宛公主道:“唉,就是我那个刁蛮女儿,没办法,他父亲从小就把她宠坏了,她想挨着我坐,我也知道这于礼不合,她如今毕竟已经是明南王侧妃……”   阮心瑜笑道:“这有何难?难得她有这个孝心,本宫这就传她便是。”说完唤来紫莲吩咐了两句,我看在眼里,心中冷笑,这后宫盘根错节,当真是令人烦不胜烦。转眼却见赫连清音走到宛公主身旁坐了,连忙转开眼去,正好看到阮修之若有所思地朝我看来。   我低了头,只是看着面前的杯盏发呆。忽听得皇上道:“瑜儿,过来我身边坐。”众人皆是略略一惊,阮心瑜面色微红,却向太后看去。太后轻笑道:“你去吧,你是皇后,坐在皇上身边是应该的。”   阮心瑜无奈,只得移位至皇帝身边坐了。皇帝满脸含笑地望她,一转眼,却不经意地朝我望来。我连忙转开眼光,当做不见。却听阮修之道:“皇上,如今四海升平,天下归一。我朝得皇上圣君,共享繁华盛世,臣感怀万千,请容臣敬皇上一杯。”   皇帝笑道:“修之有这番心意,朕心领了。只不过……太平盛世,切不可轻忽大意,凡事需得未雨绸缪,方才是社稷之福。”   众人皆称皇上英明,皇帝龙颜大悦,与众人共饮一杯。我禁不住朝那主席上看去,阮心瑜笑意盈盈,看向皇帝的眼光里已然有了情意,当下心中喟然,却忽然忧虑又生,不知她这一番情意究竟能否得到珍爱,思来想去,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却听东方汐道:“爱妃何故叹气?”   我微微一愣,浅笑道:“王爷多虑了。妾身不过是感慨罢了。”   东方汐道:“感慨?爱妃在感慨什么?感慨皇上身边所坐之人,竟不是你么?” 第二卷:第73章春熙月夜沉(二)   我愣住,一股怒气却不由自主升上眉梢,当下冷冷笑道:“妾身怎敢有那种痴心妄想?妾身只不过在感慨上次来这春熙宫之事,如今……物是人非而已!”   东方汐看了我一眼,眸光深沉难懂。我也不想理他,自顾吃着眼前的东西。他忽然伸出手来,轻轻抚去我嘴角的残渣。我微微一颤,愣愣地盯着他。却听他轻笑道:“干什么吃那么快?又没人跟你抢。”   我吞吞口水,不知道说什么。忽听一人道:“明南王与王妃当真是恩爱情深呀,简直是令本将军嫉妒!”我抬眼一望,赫连越不知何时已走到跟前,他眉宇英挺,身材高大,是典型的习武之人。他满面带笑,只是望向我的眼光却毫无笑意。   东方汐笑道:“让天威将军见笑了。本王敬将军一杯。”   二人举杯共饮,忽见赫连清音端着杯子走了过来,站在我面前,嫣然笑道:“姐姐,妹妹敬你一杯。自妹妹入府,多亏了姐姐帮助照顾,妹妹不胜感激!”   我知道她这笑容分明是给东方汐看的,口里说着谢我,眼光却不住地往东方汐看去,心中暗暗冷笑,却只淡淡道:“妹妹何出此言?姐姐可当不起。如今辅政王府谁人不知妹妹最得王爷欢心?哪里还需要我照顾?”   赫连清音面色微红,却掩不住喜悦之色,只是说道:“姐姐别取笑妹妹了,若是看得起妹妹,就请喝一杯吧!”   我敛了眼光,举起杯子来喝了一口,那酒竟然全无酒味,心中了然,却并不作声。赫连清音看了看东方汐,轻声道:“王爷,你陪我去母亲那里坐坐可好?父亲也在,我们应该给他们敬杯酒才是。”   赫连越笑道:“正是。清音自入王府,得蒙王爷眷爱,我赫连家真是感激不尽呢!”   东方汐笑道:“哪里哪里,清音聪慧温柔,善解人意,是本王有福。”   赫连越哈哈笑道:“既如此,就更应该好好喝一杯了!走,走,走!”说着拉着东方汐往主席走去。   赫连清音笑意盈盈望了我一眼,眼中却掩饰不住一丝得意。端起桌上的一盘紫芋香糕轻声道:“哎呀,这可是王爷最爱吃的呢!姐姐不介意我拿过去给王爷吧?”   我知道她意在向我挑衅,冷冷一笑,故作不介意地伸手一拂,口中道:“不介意,妹妹拿好。”她没料到我会伸手过去,只是一愣,香糕翻下几块,正好掉在她的鞋上。她脸色一变,正待发作,我冷冷笑道:“还不快去!王爷在等你!”她恨恨地看了我两眼,转身走了。   东方汐被赫连越拉着坐在宛公主席边,说笑不止。我低了头,暗自叹气。却见阮心瑜的眼光瞥来,似有话要说。我只轻轻地摇摇头,淡淡地笑了笑,她只得罢了。一转眼,却见阮修之走了过来,笑道:“璃儿为何在此独坐?”   我淡淡道:“父亲不是看得清清楚楚?何必来问女儿?”   阮修之叹道:“璃儿就是太软弱啊!你是堂堂正妃,如何让一个侧妃随意骑在你的头上?”他眼光深沉,已颇具深意。   我冷笑道:“女儿不如爹爹懂得手段,自认没什么本领去谋划争宠!”   阮修之意味深长道:“璃儿不愿争宠,可惜并不见得别人就一定会放过你!难道你不知道,早已有人觊觎你这正妃之位?”   我抬眼看向他,心中烦闷不已,冷冷道:“爹爹去别处坐坐吧,女儿想安静一会儿。”   阮修之敛了眼光,叹道:“你不明白为父的苦心啊!好自为之吧!”说完朝一边走去。酒过三巡,前来敬酒的人不少,有些我见过,也有些没见过,渐渐地觉得心烦意乱,终于找了个借口,出了席来。   独自一人慢慢地走着,不觉已走到百花园南面的人工湖背后,这里灯光渐弱,月色清明。对面宴席上的喧哗之声不时传来,有一种隔世繁华之感。   我坐在湖岸边上,呆呆地望着湖水发愣。却忽听一人道:“这里寒,你为何独自坐在这儿?”我抬头望去,竟是宫雪衣,不由喜道:“宫主哥哥,你怎么来了?”   宫雪衣道:“璃儿,你一个人离了席,就为了跑到这里来吹冷风?小心着凉,快回去吧!”   我摇了摇头,叹道:“没事,我只是想在这里清静清静。宫主哥哥坐在哪里?方才我都没瞧见!”   宫雪衣缓缓走到我身边坐下,轻声道:“我无官无品,自然少有人管。倒是自在得多。”   我低了头,叹道:“是啊!有时候璃儿真的很羡慕宫主哥哥,自由自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快意江湖,多好!”   宫雪衣笑道:“小丫头,江湖不是那么好玩的。你这样的性子,怎么能去闯荡江湖?”   我淡笑了一下,没有作声。他竟轻轻地叹息一声,我禁不住抬起头来望他,想起初次见他时,也是在这样的月明之夜,他一身白衣胜雪,站在月光里恍如仙子,看得我都呆了。他永远都是这样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令人心折。   他见我只是看他,不由得轻抚上我的脸,轻声道:“璃儿,为何我每次遇到你,都不是时候?我第一次见你,你才三岁,还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第二次遇到你,你已经婷婷玉立,却成了明南王妃,为何?为何我总是不能在恰当的时候遇到你?”   我怔住,却说不出话来。相逢却不是相知时,人生真是何等的无奈!   他放开手,继续轻声说道:“璃儿,你告诉我,你真的过得好吗?跟我说实话,别隐瞒。你长大了,有很多事不愿意跟我讲了。你知不知道,你事事对我隐瞒,会令我……很难过?”   我又是一怔,叹息道:“宫主哥哥……对不起。我知道你待我好,可是……有很多事,不能跟你说,你明白吗?不是我不信你,只是……我也有苦衷。”   宫雪衣一双温柔的眸子,在我的脸上打转,叹道:“可是你并不快乐。璃儿,你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都在说明,你很不快乐。为什么?你告诉我!”   我眼眶微热,低了头,不再说话。他轻轻握住我的手,叹道:“你为何不肯说?是因为明南王?他……待你不好吗?”   我苦笑了两声道:“好,好,好得很。没什么不好。他是他,我是我,他要怎样,根本就不关我的事!我只想清静就行!”宫雪衣的眸光在我眼中探寻,却掩不住一丝忧虑。只是叹气,却没有说话。我强笑道:“宫主哥哥别想那么多,璃儿没什么的。”   宫雪衣站起身来,慢慢道:“璃儿……你……爱上他了,是吗?你对他已动了心,对不对?如果你对他当真毫无感觉,眼里怎么会隐藏着痛苦?”   我咬住嘴唇,没有说话。我不想否认,在他的面前否认这样的事真的很累。我的心事已经太满,满到自己的心已经快要承受不起。我也很想找一个人来倾诉,来了解。而在这个世上,也许只有他,才有能力来了解,来承受我随时可能崩溃的情绪。如果我是自私,就让我自私一回吧,就这一回,只是想喘一口气而已。   我仰起脸来看他,泪光已经在眼里打转。他轻叹一声,伸手将我揽进怀里,柔声道:“这是怎么了?我说中了你的心事吗?别哭!我的小璃儿小时候最爱哭了,怎么如今长大了还这么爱哭呀?”   他越是这样说,我的眼泪反而越是收不住了,就象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他似乎也有些慌了,连忙用衣袖拭着我的眼泪,不住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跟我说,好吗?”   我吸了一口气,拼命地止住了眼泪,淡淡笑道:“我不哭了,不哭了。我真是没用,就会哭。宫主哥哥,我小时候真的很爱哭吗?”   他轻笑道:“是啊,只要谁稍稍惹了你,你就哭个没完。唉!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我低了头,似乎有些累了,不想再说话。却听他轻声道:“你大了,璃儿。我不能再象你小时候一样抱着你,哄你了。可是我想跟你说,不管怎么样,我都永远在你身边。”   我闭了闭眼,禁不住感动万分,却有些自责起来。他这般待我,我为何还要利用他?利用他对我的这一片痴情,却无视他也会伤心?当下挣脱他的怀抱,笑道:“宫主哥哥,我知道,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哥哥!”   我愣住,一股怒气却不由自主升上眉梢,当下冷冷笑道:“妾身怎敢有那种痴心妄想?妾身只不过在感慨上次来这春熙宫之事,如今……物是人非而已!”   东方汐看了我一眼,眸光深沉难懂。我也不想理他,自顾吃着眼前的东西。他忽然伸出手来,轻轻抚去我嘴角的残渣。我微微一颤,愣愣地盯着他。却听他轻笑道:“干什么吃那么快?又没人跟你抢。”   我吞吞口水,不知道说什么。忽听一人道:“明南王与王妃当真是恩爱情深呀,简直是令本将军嫉妒!”我抬眼一望,赫连越不知何时已走到跟前,他眉宇英挺,身材高大,是典型的习武之人。他满面带笑,只是望向我的眼光却毫无笑意。   东方汐笑道:“让天威将军见笑了。本王敬将军一杯。”   二人举杯共饮,忽见赫连清音端着杯子走了过来,站在我面前,嫣然笑道:“姐姐,妹妹敬你一杯。自妹妹入府,多亏了姐姐帮助照顾,妹妹不胜感激!”   我知道她这笑容分明是给东方汐看的,口里说着谢我,眼光却不住地往东方汐看去,心中暗暗冷笑,却只淡淡道:“妹妹何出此言?姐姐可当不起。如今辅政王府谁人不知妹妹最得王爷欢心?哪里还需要我照顾?”   赫连清音面色微红,却掩不住喜悦之色,只是说道:“姐姐别取笑妹妹了,若是看得起妹妹,就请喝一杯吧!”   我敛了眼光,举起杯子来喝了一口,那酒竟然全无酒味,心中了然,却并不作声。赫连清音看了看东方汐,轻声道:“王爷,你陪我去母亲那里坐坐可好?父亲也在,我们应该给他们敬杯酒才是。”   赫连越笑道:“正是。清音自入王府,得蒙王爷眷爱,我赫连家真是感激不尽呢!”   东方汐笑道:“哪里哪里,清音聪慧温柔,善解人意,是本王有福。”   赫连越哈哈笑道:“既如此,就更应该好好喝一杯了!走,走,走!”说着拉着东方汐往主席走去。   赫连清音笑意盈盈望了我一眼,眼中却掩饰不住一丝得意。端起桌上的一盘紫芋香糕轻声道:“哎呀,这可是王爷最爱吃的呢!姐姐不介意我拿过去给王爷吧?”   我知道她意在向我挑衅,冷冷一笑,故作不介意地伸手一拂,口中道:“不介意,妹妹拿好。”她没料到我会伸手过去,只是一愣,香糕翻下几块,正好掉在她的鞋上。她脸色一变,正待发作,我冷冷笑道:“还不快去!王爷在等你!”她恨恨地看了我两眼,转身走了。   东方汐被赫连越拉着坐在宛公主席边,说笑不止。我低了头,暗自叹气。却见阮心瑜的眼光瞥来,似有话要说。我只轻轻地摇摇头,淡淡地笑了笑,她只得罢了。一转眼,却见阮修之走了过来,笑道:“璃儿为何在此独坐?”   我淡淡道:“父亲不是看得清清楚楚?何必来问女儿?”   阮修之叹道:“璃儿就是太软弱啊!你是堂堂正妃,如何让一个侧妃随意骑在你的头上?”他眼光深沉,已颇具深意。   我冷笑道:“女儿不如爹爹懂得手段,自认没什么本领去谋划争宠!”   阮修之意味深长道:“璃儿不愿争宠,可惜并不见得别人就一定会放过你!难道你不知道,早已有人觊觎你这正妃之位?”   我抬眼看向他,心中烦闷不已,冷冷道:“爹爹去别处坐坐吧,女儿想安静一会儿。”   阮修之敛了眼光,叹道:“你不明白为父的苦心啊!好自为之吧!”说完朝一边走去。酒过三巡,前来敬酒的人不少,有些我见过,也有些没见过,渐渐地觉得心烦意乱,终于找了个借口,出了席来。   独自一人慢慢地走着,不觉已走到百花园南面的人工湖背后,这里灯光渐弱,月色清明。对面宴席上的喧哗之声不时传来,有一种隔世繁华之感。   我坐在湖岸边上,呆呆地望着湖水发愣。却忽听一人道:“这里寒,你为何独自坐在这儿?”我抬头望去,竟是宫雪衣,不由喜道:“宫主哥哥,你怎么来了?”   宫雪衣道:“璃儿,你一个人离了席,就为了跑到这里来吹冷风?小心着凉,快回去吧!”   我摇了摇头,叹道:“没事,我只是想在这里清静清静。宫主哥哥坐在哪里?方才我都没瞧见!”   宫雪衣缓缓走到我身边坐下,轻声道:“我无官无品,自然少有人管。倒是自在得多。”   我低了头,叹道:“是啊!有时候璃儿真的很羡慕宫主哥哥,自由自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快意江湖,多好!”   宫雪衣笑道:“小丫头,江湖不是那么好玩的。你这样的性子,怎么能去闯荡江湖?”   我淡笑了一下,没有作声。他竟轻轻地叹息一声,我禁不住抬起头来望他,想起初次见他时,也是在这样的月明之夜,他一身白衣胜雪,站在月光里恍如仙子,看得我都呆了。他永远都是这样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令人心折。   他见我只是看他,不由得轻抚上我的脸,轻声道:“璃儿,为何我每次遇到你,都不是时候?我第一次见你,你才三岁,还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第二次遇到你,你已经婷婷玉立,却成了明南王妃,为何?为何我总是不能在恰当的时候遇到你?”   我怔住,却说不出话来。相逢却不是相知时,人生真是何等的无奈!   他放开手,继续轻声说道:“璃儿,你告诉我,你真的过得好吗?跟我说实话,别隐瞒。你长大了,有很多事不愿意跟我讲了。你知不知道,你事事对我隐瞒,会令我……很难过?”   我又是一怔,叹息道:“宫主哥哥……对不起。我知道你待我好,可是……有很多事,不能跟你说,你明白吗?不是我不信你,只是……我也有苦衷。”   宫雪衣一双温柔的眸子,在我的脸上打转,叹道:“可是你并不快乐。璃儿,你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都在说明,你很不快乐。为什么?你告诉我!”   我眼眶微热,低了头,不再说话。他轻轻握住我的手,叹道:“你为何不肯说?是因为明南王?他……待你不好吗?”   我苦笑了两声道:“好,好,好得很。没什么不好。他是他,我是我,他要怎样,根本就不关我的事!我只想清静就行!”宫雪衣的眸光在我眼中探寻,却掩不住一丝忧虑。只是叹气,却没有说话。我强笑道:“宫主哥哥别想那么多,璃儿没什么的。”   宫雪衣站起身来,慢慢道:“璃儿……你……爱上他了,是吗?你对他已动了心,对不对?如果你对他当真毫无感觉,眼里怎么会隐藏着痛苦?”   我咬住嘴唇,没有说话。我不想否认,在他的面前否认这样的事真的很累。我的心事已经太满,满到自己的心已经快要承受不起。我也很想找一个人来倾诉,来了解。而在这个世上,也许只有他,才有能力来了解,来承受我随时可能崩溃的情绪。如果我是自私,就让我自私一回吧,就这一回,只是想喘一口气而已。   我仰起脸来看他,泪光已经在眼里打转。他轻叹一声,伸手将我揽进怀里,柔声道:“这是怎么了?我说中了你的心事吗?别哭!我的小璃儿小时候最爱哭了,怎么如今长大了还这么爱哭呀?”   他越是这样说,我的眼泪反而越是收不住了,就象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他似乎也有些慌了,连忙用衣袖拭着我的眼泪,不住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跟我说,好吗?”   我吸了一口气,拼命地止住了眼泪,淡淡笑道:“我不哭了,不哭了。我真是没用,就会哭。宫主哥哥,我小时候真的很爱哭吗?”   他轻笑道:“是啊,只要谁稍稍惹了你,你就哭个没完。唉!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我低了头,似乎有些累了,不想再说话。却听他轻声道:“你大了,璃儿。我不能再象你小时候一样抱着你,哄你了。可是我想跟你说,不管怎么样,我都永远在你身边。”   我闭了闭眼,禁不住感动万分,却有些自责起来。他这般待我,我为何还要利用他?利用他对我的这一片痴情,却无视他也会伤心?当下挣脱他的怀抱,笑道:“宫主哥哥,我知道,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哥哥!” 第二卷:第74章春熙月夜沉(三)   宫雪衣闻言眼色微黯,却淡笑道:“是啊,我是你的好哥哥,永远都是。”   我心中一痛,不自在地别过了头,轻轻道:“宫主哥哥,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你离席太久,恐怕不妥。”   他微愣,叹道:“也对。这里凉,你也赶紧回去。时间长了,明南王怕会担心。”   我冷冷地笑道:“他会担心?你以为他会担心我吗?如今他担心的,是那主位上坐着的赫连清音!他哪有空来担心我?”   宫雪衣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我只得又笑道:“好了,这些事宫主哥哥就不必为我操心了。璃儿再不济,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能做,还是分得清的。你快回去吧。”   宫雪衣沉默半晌,望着我眼光依然温和,却有太多的无奈。我不忍心再看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又想扑到他怀里去寻找温暖。只得转了身,望着湖水中的月亮发呆。他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走远了,声音淡淡地传来:“早些回席,别着凉。”   我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慢慢地消失了,胸口闷闷地生疼。为何我爱的人不是他?如果我爱他,就可以抛开一切,跟他快意江湖;如果我爱他,就可以享受他无尽的温柔宠溺,厮守到老;如果我爱他,就能与他执手一生,相看两不厌;如果我爱他……是的,只是如果……如果我爱的人是他,他不会痛苦,我也会幸福。   可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没有如果,所以他会痛苦,我也不幸福。   我闭了眼,努力忽视那胸口无尽的疼痛,力气仿佛都已经快要用尽。忽然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这不是明南王妃吗?这么巧。”   我猛然一惊,连忙回头望去,来人一身浅粉的衣裳,眉目清秀,却冷淡至极,竟是简颐。我愣了一愣,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自在来。只得淡淡道:“原来是静嫔,有礼了。”   她望了望对面的宴席,眼中生出无奈的落寞,却没有说话。今天的大宴,只有妃以上的后宫主子,才能得以出席。她虽已晋为静嫔,但仍不够资格。难怪她在此流连,却失落难掩。   她见我只是打量她,敛了眼光,淡淡道:“明南王妃不在宴席上饮宴,怎么独自在此?”   我笑了笑道:“我也只是嫌那里闷得慌,才出来走走。”   她神色一顿,眼光忽然闪过一丝厌恶,硬声道:“有些人,握在手里的东西不以为是,却不知是别人心中之痛。”   我皱了皱眉,这还是百花盛宴上那个娇柔的简颐吗?怎么大半年的宫中生活将她变成了一个如此刻薄之人?一想到那个酷似东方汐的侍卫,心中顿时更加不舒服,当下冷冷道:“静嫔请吧!我也要回席了,恕不奉陪。”   她直直地朝我望来,目光复杂。有嫉妒,有憎恨,也有不甘心。我心中一窒,只得避开她的注视,转身欲走。却听她道:“听说明南王如今又纳了四位侧妃,王妃觉得她们如何?”   我顿住了脚步,笑道:“她们好得很,真是有劳静嫔娘娘操心了。连明南王纳侧妃这等小事,也让娘娘记挂着。可真是不敢当。娘娘有空还是多操心一下皇上吧!”   她目光忽然变狠,直盯着我,嘴唇动了两下,却没说话。看了半晌,她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我冷哼一声,也没理她,径直朝湖的另一边走去。走到一半,忽然觉得背后有人一推,我毫无防备,竟站立不稳,扑通一声倒进湖里,沉下去的刹那,我恍然见到一抹浅粉的衣裙,在我的眼前闪过……   初春的湖水冰冷彻骨,我虽然也学过游泳,可惜只懂一点皮毛,乍然跌进湖里,身上的衣袍又十分厚重,突然就心慌起来。挣扎了几下,却没有什么力气。这人工湖离宴会厅颇有一段距离,四处没有别的人,要想等人来救我,恐怕会有一定的难度。但是湖水寒冷透骨,我挣了几下,却是徒劳,只得眼睁睁地慢慢地沉进湖底,使劲地憋住一口气。望着黝黑的湖底,我心底突然间冒出个怪念头来,如果我就这样死了,会不会就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去?心头一动,便伸展四肢,瘫在水中不再挣扎。渐渐地意识已经模糊,恍惚之中好象有人托在我腋下,直往上冲,哗地一声冒出水面。   那人将我直拖上岸,急声唤道:“璃儿!璃儿!你醒醒!”   我意识微弱,朦胧中见他一身白衣,想必是宫雪衣,当下放宽了心。他将我倒过身来,轻拍我的背,我哇哇地吐出几口水,胸口一松,空气进了肺里,头脑忽地清醒过来。连咳数声,方才睁眼去看他,果然是宫雪衣。他焦急地看着我,眼中竟微有薄怒。我不禁一呆。微风阵阵吹来,我冷得浑身发抖,犹如风中落叶。   他只得将我紧紧地抱进怀中,口中不住道:“璃儿!你为什么做傻事?你疯了吗?”   我愣了愣,难道他当我是投湖?不会吧?正要说话,却见一大群人赶到跟前,一人严厉喝道:“怎么回事?王妃怎么会落水?”   我闭了闭眼,听出那是皇帝的声音。阮心瑜急道:“快,快送去牡丹园!快传太医!快!”   我浑身发颤,四肢无力,软在宫雪衣的怀中,根本说不出话。宫雪衣抱起我欲走,此时却伸出一双手来,将我抱了过去,我落进一个熟悉而强有力的怀抱之中,心却莫明地安定下来,他紧紧地抱着我,手掌竟微微地颤抖,掌中不断传送热力,我仿佛也已经没那么冷了。   牡丹园是离宴会厅最近的园子,饶是如此,他一路疾奔,还是走了约有十多分钟。一进屋,我就被放到软榻之上,屋子里煨了三个火炉,有人来帮我脱下已经湿透的衣衫,柔软的锦被覆上身子,我还是觉得冷。   屏风外好象站了不少人,皇帝冷冷的声音响起:“明南王,你的王妃为何会落水?”   东方汐半晌方道:“臣不知。”   皇帝怒道:“好个不知!她是你的王妃!”   众人见皇帝发怒,都不敢说话。过了半晌,才听阮心瑜道:“怎样?太医来了吗?”有人战战兢兢应道:“回皇后娘娘,已经来了。”皇帝沉声道:“快去瞧瞧,若有半点闪失,朕要你们的脑袋!”   太医进来,一只手搭上我的脉,我只觉得眼皮沉重,牙齿都在打战,根本说不出话。却听皇帝道:“怎样?”   太医连忙道:“回皇上,王妃受了惊,又在湖水中受了寒,因此神思恍惚,臣这就为王妃开药,王妃需要好生静养,若是后半夜发了高热,怕是要几天才能好转。”   皇帝沉声道:“还不快去!赶紧煎药来!”   太医应诺而去,一只手已经握住了我,她连连唤道:“璃儿!璃儿!你快醒醒!”我听得那是阮心瑜的声音,却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只听得她声音焦急万分,似有哭泣之声,我心中难受,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其间仿佛有只手在我的脸颊上轻抚,那般温暖柔和,令人无比眷恋。我突然想起方才是宫雪衣救了我,他的衣衫也是尽湿,不知有没有事,不由得喃喃叫道:“宫主……哥哥……”   那只手在我脸上立时顿住,忽地抽离。   昏睡,我一直昏睡,只觉得头脑发涨,神思恍惚。忽然又听到皇帝的声音:“王妃怎么还没醒?都是废物!要你们何用?”   阮心瑜道:“皇上!璃儿怕是在发高热了。她浑身发烫,呼吸困难,怎么办?”   皇帝道:“你别担心!朕在这儿呢!璃儿不会有事。”   阮心瑜急得无法,只是低低啜泣。皇帝似乎在小声安慰她。我暗自叹气,似乎皇帝待心瑜之心要尽心多了。迷糊中却听宫雪衣道:“皇上,不如让草民用内力为王妃驱寒?”皇帝道:“不可,璃儿身子弱,内功怕会有损她的心脉!”   众人又沉默良久,渐渐地没了声音。忽然又有人来脱开我的衣衫,拿着软巾为我擦拭身体。然后又加了一床锦被盖在我身上。一会又有人来喂我吃药,我迷糊之中胡乱地喝了几口。我昏沉恍惚,大汗不断,如此反复折腾,等到我终于能睁开眼睛时,窗外竟然已经大亮了。   宫雪衣闻言眼色微黯,却淡笑道:“是啊,我是你的好哥哥,永远都是。”   我心中一痛,不自在地别过了头,轻轻道:“宫主哥哥,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你离席太久,恐怕不妥。”   他微愣,叹道:“也对。这里凉,你也赶紧回去。时间长了,明南王怕会担心。”   我冷冷地笑道:“他会担心?你以为他会担心我吗?如今他担心的,是那主位上坐着的赫连清音!他哪有空来担心我?”   宫雪衣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我只得又笑道:“好了,这些事宫主哥哥就不必为我操心了。璃儿再不济,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能做,还是分得清的。你快回去吧。”   宫雪衣沉默半晌,望着我眼光依然温和,却有太多的无奈。我不忍心再看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又想扑到他怀里去寻找温暖。只得转了身,望着湖水中的月亮发呆。他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走远了,声音淡淡地传来:“早些回席,别着凉。”   我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慢慢地消失了,胸口闷闷地生疼。为何我爱的人不是他?如果我爱他,就可以抛开一切,跟他快意江湖;如果我爱他,就可以享受他无尽的温柔宠溺,厮守到老;如果我爱他,就能与他执手一生,相看两不厌;如果我爱他……是的,只是如果……如果我爱的人是他,他不会痛苦,我也会幸福。   可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没有如果,所以他会痛苦,我也不幸福。   我闭了眼,努力忽视那胸口无尽的疼痛,力气仿佛都已经快要用尽。忽然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这不是明南王妃吗?这么巧。”   我猛然一惊,连忙回头望去,来人一身浅粉的衣裳,眉目清秀,却冷淡至极,竟是简颐。我愣了一愣,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自在来。只得淡淡道:“原来是静嫔,有礼了。”   她望了望对面的宴席,眼中生出无奈的落寞,却没有说话。今天的大宴,只有妃以上的后宫主子,才能得以出席。她虽已晋为静嫔,但仍不够资格。难怪她在此流连,却失落难掩。   她见我只是打量她,敛了眼光,淡淡道:“明南王妃不在宴席上饮宴,怎么独自在此?”   我笑了笑道:“我也只是嫌那里闷得慌,才出来走走。”   她神色一顿,眼光忽然闪过一丝厌恶,硬声道:“有些人,握在手里的东西不以为是,却不知是别人心中之痛。”   我皱了皱眉,这还是百花盛宴上那个娇柔的简颐吗?怎么大半年的宫中生活将她变成了一个如此刻薄之人?一想到那个酷似东方汐的侍卫,心中顿时更加不舒服,当下冷冷道:“静嫔请吧!我也要回席了,恕不奉陪。”   她直直地朝我望来,目光复杂。有嫉妒,有憎恨,也有不甘心。我心中一窒,只得避开她的注视,转身欲走。却听她道:“听说明南王如今又纳了四位侧妃,王妃觉得她们如何?”   我顿住了脚步,笑道:“她们好得很,真是有劳静嫔娘娘操心了。连明南王纳侧妃这等小事,也让娘娘记挂着。可真是不敢当。娘娘有空还是多操心一下皇上吧!”   她目光忽然变狠,直盯着我,嘴唇动了两下,却没说话。看了半晌,她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我冷哼一声,也没理她,径直朝湖的另一边走去。走到一半,忽然觉得背后有人一推,我毫无防备,竟站立不稳,扑通一声倒进湖里,沉下去的刹那,我恍然见到一抹浅粉的衣裙,在我的眼前闪过……   初春的湖水冰冷彻骨,我虽然也学过游泳,可惜只懂一点皮毛,乍然跌进湖里,身上的衣袍又十分厚重,突然就心慌起来。挣扎了几下,却没有什么力气。这人工湖离宴会厅颇有一段距离,四处没有别的人,要想等人来救我,恐怕会有一定的难度。但是湖水寒冷透骨,我挣了几下,却是徒劳,只得眼睁睁地慢慢地沉进湖底,使劲地憋住一口气。望着黝黑的湖底,我心底突然间冒出个怪念头来,如果我就这样死了,会不会就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去?心头一动,便伸展四肢,瘫在水中不再挣扎。渐渐地意识已经模糊,恍惚之中好象有人托在我腋下,直往上冲,哗地一声冒出水面。   那人将我直拖上岸,急声唤道:“璃儿!璃儿!你醒醒!”   我意识微弱,朦胧中见他一身白衣,想必是宫雪衣,当下放宽了心。他将我倒过身来,轻拍我的背,我哇哇地吐出几口水,胸口一松,空气进了肺里,头脑忽地清醒过来。连咳数声,方才睁眼去看他,果然是宫雪衣。他焦急地看着我,眼中竟微有薄怒。我不禁一呆。微风阵阵吹来,我冷得浑身发抖,犹如风中落叶。   他只得将我紧紧地抱进怀中,口中不住道:“璃儿!你为什么做傻事?你疯了吗?”   我愣了愣,难道他当我是投湖?不会吧?正要说话,却见一大群人赶到跟前,一人严厉喝道:“怎么回事?王妃怎么会落水?”   我闭了闭眼,听出那是皇帝的声音。阮心瑜急道:“快,快送去牡丹园!快传太医!快!”   我浑身发颤,四肢无力,软在宫雪衣的怀中,根本说不出话。宫雪衣抱起我欲走,此时却伸出一双手来,将我抱了过去,我落进一个熟悉而强有力的怀抱之中,心却莫明地安定下来,他紧紧地抱着我,手掌竟微微地颤抖,掌中不断传送热力,我仿佛也已经没那么冷了。   牡丹园是离宴会厅最近的园子,饶是如此,他一路疾奔,还是走了约有十多分钟。一进屋,我就被放到软榻之上,屋子里煨了三个火炉,有人来帮我脱下已经湿透的衣衫,柔软的锦被覆上身子,我还是觉得冷。   屏风外好象站了不少人,皇帝冷冷的声音响起:“明南王,你的王妃为何会落水?”   东方汐半晌方道:“臣不知。”   皇帝怒道:“好个不知!她是你的王妃!”   众人见皇帝发怒,都不敢说话。过了半晌,才听阮心瑜道:“怎样?太医来了吗?”有人战战兢兢应道:“回皇后娘娘,已经来了。”皇帝沉声道:“快去瞧瞧,若有半点闪失,朕要你们的脑袋!”   太医进来,一只手搭上我的脉,我只觉得眼皮沉重,牙齿都在打战,根本说不出话。却听皇帝道:“怎样?”   太医连忙道:“回皇上,王妃受了惊,又在湖水中受了寒,因此神思恍惚,臣这就为王妃开药,王妃需要好生静养,若是后半夜发了高热,怕是要几天才能好转。”   皇帝沉声道:“还不快去!赶紧煎药来!”   太医应诺而去,一只手已经握住了我,她连连唤道:“璃儿!璃儿!你快醒醒!”我听得那是阮心瑜的声音,却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只听得她声音焦急万分,似有哭泣之声,我心中难受,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其间仿佛有只手在我的脸颊上轻抚,那般温暖柔和,令人无比眷恋。我突然想起方才是宫雪衣救了我,他的衣衫也是尽湿,不知有没有事,不由得喃喃叫道:“宫主……哥哥……”   那只手在我脸上立时顿住,忽地抽离。   昏睡,我一直昏睡,只觉得头脑发涨,神思恍惚。忽然又听到皇帝的声音:“王妃怎么还没醒?都是废物!要你们何用?”   阮心瑜道:“皇上!璃儿怕是在发高热了。她浑身发烫,呼吸困难,怎么办?”   皇帝道:“你别担心!朕在这儿呢!璃儿不会有事。”   阮心瑜急得无法,只是低低啜泣。皇帝似乎在小声安慰她。我暗自叹气,似乎皇帝待心瑜之心要尽心多了。迷糊中却听宫雪衣道:“皇上,不如让草民用内力为王妃驱寒?”皇帝道:“不可,璃儿身子弱,内功怕会有损她的心脉!”   众人又沉默良久,渐渐地没了声音。忽然又有人来脱开我的衣衫,拿着软巾为我擦拭身体。然后又加了一床锦被盖在我身上。一会又有人来喂我吃药,我迷糊之中胡乱地喝了几口。我昏沉恍惚,大汗不断,如此反复折腾,等到我终于能睁开眼睛时,窗外竟然已经大亮了。 第二卷:第75章问案   我努力撑起身子,只觉得头脑发昏,四肢无力。身旁趴着了一个宫女,想必是照顾了我许久,已经累趴下了。正想唤人,眼前白影一闪,转眼我已经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里。他低低地问道:“你醒了?”   我惊喜道:“宫主哥哥!”他却“嘘”了一声,伸手在宫女身上轻轻一点,方才转眼来看我。我连忙道:“你没事吧?”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全然已没有了一贯的温柔和蔼,我不觉笑道:“怎么了?”   他凝神问道:“你为何落水?”我低了头,思索着如何回答才能息事宁人,却听他又道:“你纵然有万般不快,也不能随意轻贱自己!”   我连忙道:“宫主哥哥,我没有。我只是……不小心而已!”   他眼光忽然变得凌厉,冷声道:“不小心?璃儿,为何到现在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如果不是我见你许久没有回席,不放心回去找你,你早就死了!我在水中发现你时,你根本毫无知觉,若是不小心落水,怎么可能不挣扎呼救?!你……根本就是……想死!”   我怔住,凌宵宫主宫雪衣,性情温和,从不与人动怒。为何他的眼神是如此痛苦如此生气?是为了我吗?我眼眶一热,却笑道:“宫主哥哥,你别这样。我不是想死,我只是没力气挣扎,那湖水……真的太冷……你……别生气!”   他神色一顿,目光已经不复凌厉,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犹豫不定,半晌方道:“璃儿,跟我走吧!我带你走!你想去哪儿我就带你去哪儿!”   我呆住,心中的震惊已经无法形容。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他对我用情之深,已经超出我的想象。我说不出话,眼睛却已经湿了,他拥着我,温柔地看我,却忽然神色一顿,朝我使了个眼色,伸手在那宫女身上一拂,瞬间已飘出窗外。他身形之快,更在东方汐与皇帝之上,心中不禁喟叹,凌宵宫主武功盖世,果真是名不虚传。   不一会屋外传来脚步声,阮心瑜走了进来,我连忙拍了拍身边的小宫女,她睡眼惺忪地望了我一眼,顿时醒了,大声叫道:“王妃你醒了?”   阮心瑜疾步走到我床前,拉住我的手,眼眶含泪,说道:“你总算是醒了,真是吓死姐姐了。”我感慨万千地望着她,她那样一个镇定从容的人,为了我,却也是这般惊慌失措,心中不由一酸,连忙笑道:“都是妹妹不好,让姐姐担心了。”   阮心瑜松了口气,忙让人端了汤药来服了,上了些清淡小菜,我吃了才恢复了些力气。阮心瑜遣退了身边的人,方才仔细地看我,疑道:“妹妹,你老实跟姐姐说,你为何会落水?”   我叹了一口气,想了半晌,方道:“我……是被人推下水的。”   阮心瑜犹疑不定地看着我,皱了皱眉,问道:“是谁?春熙宫守卫森严,外人是断断进不来的。如果要查,只能查前日宴席上之人。””   我想了想道:“姐姐,那夜,你可留意到赫连清音中途可曾离席?”   阮心瑜略略一惊,微怒道:“她……好象是离开了一会儿。难道是她……好大的胆子!”   我连忙道:“我不能肯定是她,此事还需要进一步查证。姐姐切不可打草惊蛇。”   阮心瑜沉了脸色,却没有作声,过了半晌方向我看来,道:“你这次落水,家里人都知道了。母亲和三娘都担心得不得了,直想进宫来看你。我怕她们伤心,一律推了,只说你在宫中静养,待好些了,再去看她们。”   娘?我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直直地往阮心瑜看去,说道:“姐姐,我生平当你是一知己,世上之人,唯有姐姐与我心意相通,我对姐姐信赖之心,犹如皓皓明月。却不知姐姐……”   阮心瑜凝神望我,眼中温柔万千,轻轻叹道:“我待妹妹之心,自然就如妹妹待我之心一样。妹妹若有心事,不妨和姐姐直说。”   我认真地望着她,目光无比真诚,定定道:“求姐姐让我见皇上一面,妹妹有极为重要之事,想问皇上,但……求姐姐不要告诉任何人,任何人!包括……父亲!”   阮心瑜微怔,目光在我脸上打转,仿佛在寻找什么。犹豫半晌,她似下了决心,说道:“好。我答应你。你在此稍微,我去请皇上来。”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缓缓地躺下。这一步走得太快,一不小心就怕多生枝节,只是情势所逼,恐怕这个机会稍纵即逝,我也只能赌上一赌。   约摸过了两刻钟,隐隐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四周静悄悄地,想必阮心瑜已经将所有的人遣退。我闭了眼,感觉他慢慢地走到我床前坐下,叹道:“璃儿,你可是醒了?”   我睁了眼,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他按住,道:“你不必起来,有什么话躺着说吧。”   我喘了一口气,道:“皇上,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觉得我好象喘不过气来了。”   他微微一怔,道:“胡说什么!你不会死!你只是受了寒,太医开了药给你,你会好的。”   我苦笑了一下,叹道:“是吗?我倒是觉得这样活着,反倒不如死了好。”   他脸色微变,一只手已将我扶起,沉声道:“你!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不好,大可以说出来,为何如此轻贱自己?”   我不住地喘气,眼泪已经快要忍不住。他眸光闪动,似已不忍,柔声道:“璃儿,是朕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如果当初……朕狠狠心,不让你嫁给明南王……”   我急忙叹道:“皇上!臣妾决没有后悔……当初之事!我与皇上三年之约,是我负了皇上!不管如何,既然已经过去,便永远无法再改变!臣妾有一言相告,满目河山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皇帝身子一顿,站了起来,喃喃道:“不如怜取眼前人……”   我见他神色柔和,并未动怒,想了想道:“臣妾今天请皇上来,是有一事……想请皇上答应臣妾……”   他转过身来望我,叹道:“可是要朕善待你姐姐?”   我正色道:“臣妾相信皇上对姐姐……并非无情。”他微微一愣,却没说话,我继续道:“臣妾心中有一事,想问皇上,若是不问,就算是死,也是死得不明不白。”   他脸色一变,沉声道:“何事?居然值得你去寻死?”我喘气不止,似要昏厥,他连忙上前来扶住我,口中叹道:“你这是何苦?有何事对朕说便是。”   我气弱道:“皇上……要先答应臣妾,不管臣妾问任何事,皇上都不能追问臣妾因何而问!求皇上……答应……”   他只得叹道:“好!朕答应你便是。你要问什么?”   我定了定神,道:“臣妾想问,十七年前严维正谋逆,先帝下旨抄家之前,可曾召见过谁?”他脸色一顿,直直向我看来,眼光里平静之极,却令我心生不安。他淡淡道:“你想问的就是这个?朕可以告诉你,先帝召见之人是……前明南王东方昱。”   我暗暗一惊,连声道:“只他一人?”   皇帝道:“不错。”   我黯然失色,闭目不语。半晌方听皇帝道:“璃儿是否想问,当年告密之人,是谁?”   我顿时一惊,抬眼去看他。只见他立于我床前,一双利眼直直地看着我,似要将我看穿。我一呆,却是说不出话来。他却忽然敛了眼光,慢慢转过身去,淡淡道:“朕当真是有些好奇,你为何对这件旧案如此感兴趣?就算是死,也要追问清楚?”   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颤声道:“皇上……知道告密者是谁?”   我努力撑起身子,只觉得头脑发昏,四肢无力。身旁趴着了一个宫女,想必是照顾了我许久,已经累趴下了。正想唤人,眼前白影一闪,转眼我已经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里。他低低地问道:“你醒了?”   我惊喜道:“宫主哥哥!”他却“嘘”了一声,伸手在宫女身上轻轻一点,方才转眼来看我。我连忙道:“你没事吧?”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全然已没有了一贯的温柔和蔼,我不觉笑道:“怎么了?”   他凝神问道:“你为何落水?”我低了头,思索着如何回答才能息事宁人,却听他又道:“你纵然有万般不快,也不能随意轻贱自己!”   我连忙道:“宫主哥哥,我没有。我只是……不小心而已!”   他眼光忽然变得凌厉,冷声道:“不小心?璃儿,为何到现在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如果不是我见你许久没有回席,不放心回去找你,你早就死了!我在水中发现你时,你根本毫无知觉,若是不小心落水,怎么可能不挣扎呼救?!你……根本就是……想死!”   我怔住,凌宵宫主宫雪衣,性情温和,从不与人动怒。为何他的眼神是如此痛苦如此生气?是为了我吗?我眼眶一热,却笑道:“宫主哥哥,你别这样。我不是想死,我只是没力气挣扎,那湖水……真的太冷……你……别生气!”   他神色一顿,目光已经不复凌厉,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犹豫不定,半晌方道:“璃儿,跟我走吧!我带你走!你想去哪儿我就带你去哪儿!”   我呆住,心中的震惊已经无法形容。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他对我用情之深,已经超出我的想象。我说不出话,眼睛却已经湿了,他拥着我,温柔地看我,却忽然神色一顿,朝我使了个眼色,伸手在那宫女身上一拂,瞬间已飘出窗外。他身形之快,更在东方汐与皇帝之上,心中不禁喟叹,凌宵宫主武功盖世,果真是名不虚传。   不一会屋外传来脚步声,阮心瑜走了进来,我连忙拍了拍身边的小宫女,她睡眼惺忪地望了我一眼,顿时醒了,大声叫道:“王妃你醒了?”   阮心瑜疾步走到我床前,拉住我的手,眼眶含泪,说道:“你总算是醒了,真是吓死姐姐了。”我感慨万千地望着她,她那样一个镇定从容的人,为了我,却也是这般惊慌失措,心中不由一酸,连忙笑道:“都是妹妹不好,让姐姐担心了。”   阮心瑜松了口气,忙让人端了汤药来服了,上了些清淡小菜,我吃了才恢复了些力气。阮心瑜遣退了身边的人,方才仔细地看我,疑道:“妹妹,你老实跟姐姐说,你为何会落水?”   我叹了一口气,想了半晌,方道:“我……是被人推下水的。”   阮心瑜犹疑不定地看着我,皱了皱眉,问道:“是谁?春熙宫守卫森严,外人是断断进不来的。如果要查,只能查前日宴席上之人。””   我想了想道:“姐姐,那夜,你可留意到赫连清音中途可曾离席?”   阮心瑜略略一惊,微怒道:“她……好象是离开了一会儿。难道是她……好大的胆子!”   我连忙道:“我不能肯定是她,此事还需要进一步查证。姐姐切不可打草惊蛇。”   阮心瑜沉了脸色,却没有作声,过了半晌方向我看来,道:“你这次落水,家里人都知道了。母亲和三娘都担心得不得了,直想进宫来看你。我怕她们伤心,一律推了,只说你在宫中静养,待好些了,再去看她们。”   娘?我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直直地往阮心瑜看去,说道:“姐姐,我生平当你是一知己,世上之人,唯有姐姐与我心意相通,我对姐姐信赖之心,犹如皓皓明月。却不知姐姐……”   阮心瑜凝神望我,眼中温柔万千,轻轻叹道:“我待妹妹之心,自然就如妹妹待我之心一样。妹妹若有心事,不妨和姐姐直说。”   我认真地望着她,目光无比真诚,定定道:“求姐姐让我见皇上一面,妹妹有极为重要之事,想问皇上,但……求姐姐不要告诉任何人,任何人!包括……父亲!”   阮心瑜微怔,目光在我脸上打转,仿佛在寻找什么。犹豫半晌,她似下了决心,说道:“好。我答应你。你在此稍微,我去请皇上来。”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缓缓地躺下。这一步走得太快,一不小心就怕多生枝节,只是情势所逼,恐怕这个机会稍纵即逝,我也只能赌上一赌。   约摸过了两刻钟,隐隐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四周静悄悄地,想必阮心瑜已经将所有的人遣退。我闭了眼,感觉他慢慢地走到我床前坐下,叹道:“璃儿,你可是醒了?”   我睁了眼,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他按住,道:“你不必起来,有什么话躺着说吧。”   我喘了一口气,道:“皇上,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觉得我好象喘不过气来了。”   他微微一怔,道:“胡说什么!你不会死!你只是受了寒,太医开了药给你,你会好的。”   我苦笑了一下,叹道:“是吗?我倒是觉得这样活着,反倒不如死了好。”   他脸色微变,一只手已将我扶起,沉声道:“你!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不好,大可以说出来,为何如此轻贱自己?”   我不住地喘气,眼泪已经快要忍不住。他眸光闪动,似已不忍,柔声道:“璃儿,是朕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如果当初……朕狠狠心,不让你嫁给明南王……”   我急忙叹道:“皇上!臣妾决没有后悔……当初之事!我与皇上三年之约,是我负了皇上!不管如何,既然已经过去,便永远无法再改变!臣妾有一言相告,满目河山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皇帝身子一顿,站了起来,喃喃道:“不如怜取眼前人……”   我见他神色柔和,并未动怒,想了想道:“臣妾今天请皇上来,是有一事……想请皇上答应臣妾……”   他转过身来望我,叹道:“可是要朕善待你姐姐?”   我正色道:“臣妾相信皇上对姐姐……并非无情。”他微微一愣,却没说话,我继续道:“臣妾心中有一事,想问皇上,若是不问,就算是死,也是死得不明不白。”   他脸色一变,沉声道:“何事?居然值得你去寻死?”我喘气不止,似要昏厥,他连忙上前来扶住我,口中叹道:“你这是何苦?有何事对朕说便是。”   我气弱道:“皇上……要先答应臣妾,不管臣妾问任何事,皇上都不能追问臣妾因何而问!求皇上……答应……”   他只得叹道:“好!朕答应你便是。你要问什么?”   我定了定神,道:“臣妾想问,十七年前严维正谋逆,先帝下旨抄家之前,可曾召见过谁?”他脸色一顿,直直向我看来,眼光里平静之极,却令我心生不安。他淡淡道:“你想问的就是这个?朕可以告诉你,先帝召见之人是……前明南王东方昱。”   我暗暗一惊,连声道:“只他一人?”   皇帝道:“不错。”   我黯然失色,闭目不语。半晌方听皇帝道:“璃儿是否想问,当年告密之人,是谁?”   我顿时一惊,抬眼去看他。只见他立于我床前,一双利眼直直地看着我,似要将我看穿。我一呆,却是说不出话来。他却忽然敛了眼光,慢慢转过身去,淡淡道:“朕当真是有些好奇,你为何对这件旧案如此感兴趣?就算是死,也要追问清楚?”   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颤声道:“皇上……知道告密者是谁?”   我努力撑起身子,只觉得头脑发昏,四肢无力。身旁趴着了一个宫女,想必是照顾了我许久,已经累趴下了。正想唤人,眼前白影一闪,转眼我已经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里。他低低地问道:“你醒了?”   我惊喜道:“宫主哥哥!”他却“嘘”了一声,伸手在宫女身上轻轻一点,方才转眼来看我。我连忙道:“你没事吧?”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全然已没有了一贯的温柔和蔼,我不觉笑道:“怎么了?”   他凝神问道:“你为何落水?”我低了头,思索着如何回答才能息事宁人,却听他又道:“你纵然有万般不快,也不能随意轻贱自己!”   我连忙道:“宫主哥哥,我没有。我只是……不小心而已!”   他眼光忽然变得凌厉,冷声道:“不小心?璃儿,为何到现在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如果不是我见你许久没有回席,不放心回去找你,你早就死了!我在水中发现你时,你根本毫无知觉,若是不小心落水,怎么可能不挣扎呼救?!你……根本就是……想死!”   我怔住,凌宵宫主宫雪衣,性情温和,从不与人动怒。为何他的眼神是如此痛苦如此生气?是为了我吗?我眼眶一热,却笑道:“宫主哥哥,你别这样。我不是想死,我只是没力气挣扎,那湖水……真的太冷……你……别生气!”   他神色一顿,目光已经不复凌厉,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犹豫不定,半晌方道:“璃儿,跟我走吧!我带你走!你想去哪儿我就带你去哪儿!”   我呆住,心中的震惊已经无法形容。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他对我用情之深,已经超出我的想象。我说不出话,眼睛却已经湿了,他拥着我,温柔地看我,却忽然神色一顿,朝我使了个眼色,伸手在那宫女身上一拂,瞬间已飘出窗外。他身形之快,更在东方汐与皇帝之上,心中不禁喟叹,凌宵宫主武功盖世,果真是名不虚传。   不一会屋外传来脚步声,阮心瑜走了进来,我连忙拍了拍身边的小宫女,她睡眼惺忪地望了我一眼,顿时醒了,大声叫道:“王妃你醒了?”   阮心瑜疾步走到我床前,拉住我的手,眼眶含泪,说道:“你总算是醒了,真是吓死姐姐了。”我感慨万千地望着她,她那样一个镇定从容的人,为了我,却也是这般惊慌失措,心中不由一酸,连忙笑道:“都是妹妹不好,让姐姐担心了。”   阮心瑜松了口气,忙让人端了汤药来服了,上了些清淡小菜,我吃了才恢复了些力气。阮心瑜遣退了身边的人,方才仔细地看我,疑道:“妹妹,你老实跟姐姐说,你为何会落水?”   我叹了一口气,想了半晌,方道:“我……是被人推下水的。”   阮心瑜犹疑不定地看着我,皱了皱眉,问道:“是谁?春熙宫守卫森严,外人是断断进不来的。如果要查,只能查前日宴席上之人。””   我想了想道:“姐姐,那夜,你可留意到赫连清音中途可曾离席?”   阮心瑜略略一惊,微怒道:“她……好象是离开了一会儿。难道是她……好大的胆子!”   我连忙道:“我不能肯定是她,此事还需要进一步查证。姐姐切不可打草惊蛇。”   阮心瑜沉了脸色,却没有作声,过了半晌方向我看来,道:“你这次落水,家里人都知道了。母亲和三娘都担心得不得了,直想进宫来看你。我怕她们伤心,一律推了,只说你在宫中静养,待好些了,再去看她们。”   娘?我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直直地往阮心瑜看去,说道:“姐姐,我生平当你是一知己,世上之人,唯有姐姐与我心意相通,我对姐姐信赖之心,犹如皓皓明月。却不知姐姐……”   阮心瑜凝神望我,眼中温柔万千,轻轻叹道:“我待妹妹之心,自然就如妹妹待我之心一样。妹妹若有心事,不妨和姐姐直说。”   我认真地望着她,目光无比真诚,定定道:“求姐姐让我见皇上一面,妹妹有极为重要之事,想问皇上,但……求姐姐不要告诉任何人,任何人!包括……父亲!”   阮心瑜微怔,目光在我脸上打转,仿佛在寻找什么。犹豫半晌,她似下了决心,说道:“好。我答应你。你在此稍微,我去请皇上来。”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缓缓地躺下。这一步走得太快,一不小心就怕多生枝节,只是情势所逼,恐怕这个机会稍纵即逝,我也只能赌上一赌。   约摸过了两刻钟,隐隐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四周静悄悄地,想必阮心瑜已经将所有的人遣退。我闭了眼,感觉他慢慢地走到我床前坐下,叹道:“璃儿,你可是醒了?”   我睁了眼,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他按住,道:“你不必起来,有什么话躺着说吧。”   我喘了一口气,道:“皇上,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觉得我好象喘不过气来了。”   他微微一怔,道:“胡说什么!你不会死!你只是受了寒,太医开了药给你,你会好的。”   我苦笑了一下,叹道:“是吗?我倒是觉得这样活着,反倒不如死了好。”   他脸色微变,一只手已将我扶起,沉声道:“你!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不好,大可以说出来,为何如此轻贱自己?”   我不住地喘气,眼泪已经快要忍不住。他眸光闪动,似已不忍,柔声道:“璃儿,是朕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如果当初……朕狠狠心,不让你嫁给明南王……”   我急忙叹道:“皇上!臣妾决没有后悔……当初之事!我与皇上三年之约,是我负了皇上!不管如何,既然已经过去,便永远无法再改变!臣妾有一言相告,满目河山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皇帝身子一顿,站了起来,喃喃道:“不如怜取眼前人……”   我见他神色柔和,并未动怒,想了想道:“臣妾今天请皇上来,是有一事……想请皇上答应臣妾……”   他转过身来望我,叹道:“可是要朕善待你姐姐?”   我正色道:“臣妾相信皇上对姐姐……并非无情。”他微微一愣,却没说话,我继续道:“臣妾心中有一事,想问皇上,若是不问,就算是死,也是死得不明不白。”   他脸色一变,沉声道:“何事?居然值得你去寻死?”我喘气不止,似要昏厥,他连忙上前来扶住我,口中叹道:“你这是何苦?有何事对朕说便是。”   我气弱道:“皇上……要先答应臣妾,不管臣妾问任何事,皇上都不能追问臣妾因何而问!求皇上……答应……”   他只得叹道:“好!朕答应你便是。你要问什么?”   我定了定神,道:“臣妾想问,十七年前严维正谋逆,先帝下旨抄家之前,可曾召见过谁?”他脸色一顿,直直向我看来,眼光里平静之极,却令我心生不安。他淡淡道:“你想问的就是这个?朕可以告诉你,先帝召见之人是……前明南王东方昱。”   我暗暗一惊,连声道:“只他一人?”   皇帝道:“不错。”   我黯然失色,闭目不语。半晌方听皇帝道:“璃儿是否想问,当年告密之人,是谁?”   我顿时一惊,抬眼去看他。只见他立于我床前,一双利眼直直地看着我,似要将我看穿。我一呆,却是说不出话来。他却忽然敛了眼光,慢慢转过身去,淡淡道:“朕当真是有些好奇,你为何对这件旧案如此感兴趣?就算是死,也要追问清楚?”   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颤声道:“皇上……知道告密者是谁?” 第二卷:第76章无常   皇帝只是静静地看我,并没发话。我猛地抬头去望他,追问道:“皇上知道告密者是谁?”   他沉思半晌方道:“不错,朕的确知道。”   我心中一阵激动,急得几乎跨下床去,却只能紧紧地抓住被子,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问道:“是谁?他是谁?”   皇帝淡淡地看向我,却深叹了一口气,道:“璃儿,朕……不能告诉你。”   我一惊,急声道:“为什么?”他沉下眼去,低声道:“因为……朕曾经答应过他,不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我连声道:“皇上就这么相信他?难道皇上从来没有怀疑过那严维正可能是被人陷害?如果严维正本身并无谋逆之心,那这告密之人居心叵测,恐怕才是我朝之大患!”   皇帝抬眼朝我看来,已有一分惊疑,却淡淡道:“严维正是否冤枉,早已有定论。当年东方昱审此案时,朕也在旁。严维正对所犯之罪并未否认,只是上表请求先帝饶过他的家人。”   我心头一痛,气息顿凝,几近难以承受。一直以来,我始终觉得严维正是被人陷害,可是皇帝的话中,却处处指认严维正是罪有应得。我一时之间无法转过弯来,只是不住地喘气。皇帝似有不忍,慢慢地坐到我床前,叹道:“璃儿,虽然朕答应你不追问你为何要问此事,但……严维正一案重罪已定,你最好不要再追问。”   我缓了一口气,平复下来,方才问道:“那……他的家人,真的都死光了?”   皇帝沉声道:“谋逆是何等大罪?!先帝开恩,并未诛连九族,他严氏一门,仅严维正一家被诛,已是天大的恩赐。”   我心中一动,又问道:“我父亲与严维正有八拜之交,都未曾受到半分牵连?”   皇帝一愣,目光闪动,却是叹道:“阮修之与他私交虽笃,但并未参与谋反之事。先帝怎么会不问是非,一概论罪?”   我沉下了眼,心中惊疑难定。先帝何以得知阮修之定然没有参与谋反之事?如果真如皇帝所言,阮修之与严维正私交甚笃,那严维正筹谋这等大事,阮修之怎么可能毫无知觉?除非……突然一个大胆的猜想冲进我的脑子里,却把我自己吓了一跳,胸口猛烈跳个不停,惊得喘不过气来。抬眼又去看皇帝,他低头凝神,正在沉思。当下小心道:“皇上!臣妾对此案只是有些好奇,并无其他。严维正与父亲有八拜之交,父亲与臣妾都不想他冤屈枉死。所以……”   皇帝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怀疑,道:“你来问案,是阮修之的意思?”旋即又沉下眼来,道:“璃儿,此案其中曲折,天下间你父亲最为清楚,你大可不必再来探问于朕!”   我见他神色不定,心中已有了三分肯定,手却抑止不住地颤抖。如果我的猜想属实,那他……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布下如此多的机关陷井,就为了谋夺权位?为什么?难道在他的眼里,人的情感、生命、信义,都远远及不上一点点权位所带来的诱惑?   当下心中巨痛,抓紧了被子说不出话。皇帝见状却只是叹了一口气,不由自主抚上我的肩,正要说话,却突然听人在门外道:“启禀皇上,明南王求见!”   我微微一愣,回过神来。皇帝已走到屏风跟前,说道:“传!”不一会便见阮心瑜与东方汐一起走了进来,二人见过皇帝,阮心瑜才走到我床前坐下,只听东方汐道:“皇上,既然王妃已醒,臣想将她接回王府静养。”   皇帝一愣,却向阮心瑜看去,阮心瑜复又向我看来,淡淡道:“璃儿刚刚才醒,身子还弱。依本宫看,还在是宫中静养几日,好些了再回王府吧。”   东方汐道:“回皇后娘娘,宫中虽然样样都好,但毕竟不比府中熟悉自在。况且皇上、娘娘诸事繁忙,恐怕也无空闲照料王妃。还是让臣接她回王府,派专人照料,好得快些。况且……”   阮心瑜道:“况且什么?”   东方汐道:“况且留她一人在宫中,臣看不到她……总有些不放心。请娘娘恕罪。”   我心中一动,抬眼去看他。他神色平静,却似有一丝急切,不由得叹道:“姐姐,我还是回王府去吧。反正我高热也退了,应该没什么大碍,老在宫中打扰,诸多不便。”   阮心瑜看着我,有些探寻的意味,我笑着点了点头,她只得浅笑道:“好吧,你若是愿意回府,就回去养着。若有什么事,大可以差文昕子默来回话。”   我应了一声,皇帝起驾回龙吟宫,众人连忙躬身送别。阮心瑜唤人来替我更衣,东方汐则到殿外等候。出了宫门,头还是有些发晕。东方汐扶着我,上了轿辇,我身虚气弱,闭了眼养神。他只是将我抱在怀里,一路无话。回了真意园,碧叶昭然、文昕子默都在院内候着,见了我都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赶紧将我扶回屋内安置。我见她们一个个都紧张得要命,不由得轻笑道:“这是怎么了?我还没死呢!别都垮着个脸!”   碧叶急道:“小姐!奴婢们这几天都担心死了!小姐如今还拿我们开心!”   我见她眼睛都红了,心中一软,不由得感叹道:“好了,是我不好,倒叫你们担心了。别这样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文昕道:“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我知道小姐不会那么容易就出事的。如今你平安回来了,我们总算放了心。以后小姐不管去哪里,还是让我和子默跟着的好。免得又生祸事。这次出事,宫主虽然没有责怪我们,可我们……”   我叹道:“好了,这次只是意外,又不关你们的事。别想太多,去歇着吧。”   文昕子默只得退下了,碧叶去厨房张罗药汤,我闭了眼躺下休息,却听东方汐道:“昭然,你去外面候着。”   我一惊,回来只顾着说话,差点把他忘了。他怎么还在我房里?心中微叹,却只是闭了眼没动。他慢慢走到我床前,只听见一阵悉索的脱衣之声,心头一沉,睁开眼来,却见他已躺在我身边,长臂一伸,将我紧紧地抱住。   我这会儿没有力气跟他挣,闭了眼也不说话,只是僵直了身体,由他抱着。他微微叹息,一只手在我脸上轻抚,我心头一震,这种感觉为何有点熟悉?却只是皱了皱眉,没有睁眼。却听他轻声道:“心璃……”   我挪了挪身子,却被他抱得更紧。只听他闷声道:“心璃还在怨本王吗?为何不说话?”   我低声道:“你别吵,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他也没再说话,只是抱着我不肯松手。我沉沉地睡了也不知有多久,感觉他将我扶起来服药,仿佛还问了我要不要吃东西。我吃了药,越发睡得沉重,一觉醒了,竟然已经是第二日晌午了。   下意识往身边一摸,身旁竟然空空的。东方汐不知何时走的,我全然没有印象。呆了一呆,唤了碧叶进来梳洗更衣,用了饭,忽然见文昕进了屋来。她一脸忧愁,似有心事。我不由得问道:“文昕这是怎么了?有事吗?”   文昕叹了一口气,道:“边关终于要开战了。”   我一惊,问道:“开战?月异国来犯了吗?”   文昕道:“正是。此次月异国国王亲领二十万大军,已经在国都发兵西进,西南边境告急。他北面的耀新国虽然还没有动作,但也在暗中集结兵力,恐怕不久也会西进,战事将起,祸事连连啊!”   我忙又问道:“何时传来的消息?”   文昕道:“今日凌晨,王爷已经应召进宫,与皇上和众位大臣商议对策去了。”   我沉思道:“文昕,此次边关告急,是否两国开战之事,势在必行?”   文昕道:“月异国对我朝屡有进犯之心,百余年来战事不断。当今圣上睿智圣明,深谋远虑,早已经养精畜锐,恐怕开战之事,一触即发。”   皇帝只是静静地看我,并没发话。我猛地抬头去望他,追问道:“皇上知道告密者是谁?”   他沉思半晌方道:“不错,朕的确知道。”   我心中一阵激动,急得几乎跨下床去,却只能紧紧地抓住被子,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问道:“是谁?他是谁?”   皇帝淡淡地看向我,却深叹了一口气,道:“璃儿,朕……不能告诉你。”   我一惊,急声道:“为什么?”他沉下眼去,低声道:“因为……朕曾经答应过他,不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我连声道:“皇上就这么相信他?难道皇上从来没有怀疑过那严维正可能是被人陷害?如果严维正本身并无谋逆之心,那这告密之人居心叵测,恐怕才是我朝之大患!”   皇帝抬眼朝我看来,已有一分惊疑,却淡淡道:“严维正是否冤枉,早已有定论。当年东方昱审此案时,朕也在旁。严维正对所犯之罪并未否认,只是上表请求先帝饶过他的家人。”   我心头一痛,气息顿凝,几近难以承受。一直以来,我始终觉得严维正是被人陷害,可是皇帝的话中,却处处指认严维正是罪有应得。我一时之间无法转过弯来,只是不住地喘气。皇帝似有不忍,慢慢地坐到我床前,叹道:“璃儿,虽然朕答应你不追问你为何要问此事,但……严维正一案重罪已定,你最好不要再追问。”   我缓了一口气,平复下来,方才问道:“那……他的家人,真的都死光了?”   皇帝沉声道:“谋逆是何等大罪?!先帝开恩,并未诛连九族,他严氏一门,仅严维正一家被诛,已是天大的恩赐。”   我心中一动,又问道:“我父亲与严维正有八拜之交,都未曾受到半分牵连?”   皇帝一愣,目光闪动,却是叹道:“阮修之与他私交虽笃,但并未参与谋反之事。先帝怎么会不问是非,一概论罪?”   我沉下了眼,心中惊疑难定。先帝何以得知阮修之定然没有参与谋反之事?如果真如皇帝所言,阮修之与严维正私交甚笃,那严维正筹谋这等大事,阮修之怎么可能毫无知觉?除非……突然一个大胆的猜想冲进我的脑子里,却把我自己吓了一跳,胸口猛烈跳个不停,惊得喘不过气来。抬眼又去看皇帝,他低头凝神,正在沉思。当下小心道:“皇上!臣妾对此案只是有些好奇,并无其他。严维正与父亲有八拜之交,父亲与臣妾都不想他冤屈枉死。所以……”   皇帝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怀疑,道:“你来问案,是阮修之的意思?”旋即又沉下眼来,道:“璃儿,此案其中曲折,天下间你父亲最为清楚,你大可不必再来探问于朕!”   我见他神色不定,心中已有了三分肯定,手却抑止不住地颤抖。如果我的猜想属实,那他……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布下如此多的机关陷井,就为了谋夺权位?为什么?难道在他的眼里,人的情感、生命、信义,都远远及不上一点点权位所带来的诱惑?   当下心中巨痛,抓紧了被子说不出话。皇帝见状却只是叹了一口气,不由自主抚上我的肩,正要说话,却突然听人在门外道:“启禀皇上,明南王求见!”   我微微一愣,回过神来。皇帝已走到屏风跟前,说道:“传!”不一会便见阮心瑜与东方汐一起走了进来,二人见过皇帝,阮心瑜才走到我床前坐下,只听东方汐道:“皇上,既然王妃已醒,臣想将她接回王府静养。”   皇帝一愣,却向阮心瑜看去,阮心瑜复又向我看来,淡淡道:“璃儿刚刚才醒,身子还弱。依本宫看,还在是宫中静养几日,好些了再回王府吧。”   东方汐道:“回皇后娘娘,宫中虽然样样都好,但毕竟不比府中熟悉自在。况且皇上、娘娘诸事繁忙,恐怕也无空闲照料王妃。还是让臣接她回王府,派专人照料,好得快些。况且……”   阮心瑜道:“况且什么?”   东方汐道:“况且留她一人在宫中,臣看不到她……总有些不放心。请娘娘恕罪。”   我心中一动,抬眼去看他。他神色平静,却似有一丝急切,不由得叹道:“姐姐,我还是回王府去吧。反正我高热也退了,应该没什么大碍,老在宫中打扰,诸多不便。”   阮心瑜看着我,有些探寻的意味,我笑着点了点头,她只得浅笑道:“好吧,你若是愿意回府,就回去养着。若有什么事,大可以差文昕子默来回话。”   我应了一声,皇帝起驾回龙吟宫,众人连忙躬身送别。阮心瑜唤人来替我更衣,东方汐则到殿外等候。出了宫门,头还是有些发晕。东方汐扶着我,上了轿辇,我身虚气弱,闭了眼养神。他只是将我抱在怀里,一路无话。回了真意园,碧叶昭然、文昕子默都在院内候着,见了我都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赶紧将我扶回屋内安置。我见她们一个个都紧张得要命,不由得轻笑道:“这是怎么了?我还没死呢!别都垮着个脸!”   碧叶急道:“小姐!奴婢们这几天都担心死了!小姐如今还拿我们开心!”   我见她眼睛都红了,心中一软,不由得感叹道:“好了,是我不好,倒叫你们担心了。别这样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文昕道:“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我知道小姐不会那么容易就出事的。如今你平安回来了,我们总算放了心。以后小姐不管去哪里,还是让我和子默跟着的好。免得又生祸事。这次出事,宫主虽然没有责怪我们,可我们……”   我叹道:“好了,这次只是意外,又不关你们的事。别想太多,去歇着吧。”   文昕子默只得退下了,碧叶去厨房张罗药汤,我闭了眼躺下休息,却听东方汐道:“昭然,你去外面候着。”   我一惊,回来只顾着说话,差点把他忘了。他怎么还在我房里?心中微叹,却只是闭了眼没动。他慢慢走到我床前,只听见一阵悉索的脱衣之声,心头一沉,睁开眼来,却见他已躺在我身边,长臂一伸,将我紧紧地抱住。   我这会儿没有力气跟他挣,闭了眼也不说话,只是僵直了身体,由他抱着。他微微叹息,一只手在我脸上轻抚,我心头一震,这种感觉为何有点熟悉?却只是皱了皱眉,没有睁眼。却听他轻声道:“心璃……”   我挪了挪身子,却被他抱得更紧。只听他闷声道:“心璃还在怨本王吗?为何不说话?”   我低声道:“你别吵,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他也没再说话,只是抱着我不肯松手。我沉沉地睡了也不知有多久,感觉他将我扶起来服药,仿佛还问了我要不要吃东西。我吃了药,越发睡得沉重,一觉醒了,竟然已经是第二日晌午了。   下意识往身边一摸,身旁竟然空空的。东方汐不知何时走的,我全然没有印象。呆了一呆,唤了碧叶进来梳洗更衣,用了饭,忽然见文昕进了屋来。她一脸忧愁,似有心事。我不由得问道:“文昕这是怎么了?有事吗?”   文昕叹了一口气,道:“边关终于要开战了。”   我一惊,问道:“开战?月异国来犯了吗?”   文昕道:“正是。此次月异国国王亲领二十万大军,已经在国都发兵西进,西南边境告急。他北面的耀新国虽然还没有动作,但也在暗中集结兵力,恐怕不久也会西进,战事将起,祸事连连啊!”   我忙又问道:“何时传来的消息?”   文昕道:“今日凌晨,王爷已经应召进宫,与皇上和众位大臣商议对策去了。”   我沉思道:“文昕,此次边关告急,是否两国开战之事,势在必行?”   文昕道:“月异国对我朝屡有进犯之心,百余年来战事不断。当今圣上睿智圣明,深谋远虑,早已经养精畜锐,恐怕开战之事,一触即发。” 第二卷:第77章诉情(上)   边关即将开战,东方汐更加忙得不见人影。三天之内,他只来我屋里坐了不到半个小时,便又进了宫。其他园子,他连进都没进。十天之后,众人终于忍不住,陆续来我屋里抱怨。饶是戚若翩那样沉静之人,也免不了来询问试探,更不用说赫连清音,几乎每天都来我屋里说上几句。原本在这王府之中,她自恃得宠,可如今半月不曾见到东方汐,就算是性子再好,也有些急了。我烦得要死,只推说要打仗了,皇上留他在宫中商议对策,其他的事一问三不知,后来索性关了院门,一律不见。   宫中终于传来消息,朝中主战者居多,皇上已经决定派兵西伐。我有些忧心宫雪衣,他曾在皇帝面前发过誓,若战事一起他凌宵宫必将随军助阵。如今他又做了武林盟主,恐怕是更难逃从军之责。几次想让文昕去通晓殿传信让他来,但想到那日在宫中他对我所说之话,又犹豫再三,顾虑重重。   这个新春佳节过得可真是人心惶惶,转眼之间,天气已经开始慢慢转暖了。我恢复了周益安每日的请安,翻看东方汐每日宠幸之册,他果然已经半月没有踏入各个妃子的园子。不是不在府中,便在快意园中歇息。我叹了一口气,让他们退下了,独自在院子里呆坐。今天难得有明媚的阳光,院子里的树又开始发芽了,新冒出的嫩绿在阳光里显得无比的清新动人。我呆呆地打望,想起去年秋天时树叶遍地的凄凉之景,心中不由得感慨顿生,叹了一口气。忽听一人道:“今日阳光灿烂,春意满园,爱妃何故叹气?”   我微微一动,浅笑道:“王爷怎么有空过来了?”   东方汐走到案几另一旁坐下,淡淡道:“战事已定,本王就算是神,也该歇口气。”   我收敛了眼光,没有说话。却听他又道:“朝中主战声一片,可……独独阮相,见解独到,真令本王始料不及呀!”   我心头一跳,不由得朝他望去,只见他神色平淡,双眸微眯,似在享受阳光。想了一想,还是问道:“父亲……有何见解?”   东方汐头也没抬,低低道:“阮相说战事一起,生灵涂炭,百姓遭殃,实非天下之福。若能和平解决,以谈判论处,方是上策。”   我微微一愣,心头已转过千百个念头,阮修之为何要与朝中众大臣唱反调?以他的为人,绝不会做出如此触犯众怒的事。况且皇帝早有主战之心,他也不是不知呀!心中犹豫难定,却只能勉强笑道:“父亲这么说,倒也有他的道理。”   东方汐道:“哦?他这么说,本王倒是突然想起,心璃也曾跟本王说过,不喜欢打仗。”   我假作笑道:“我一个女子,哪里懂得了那些?打不打仗,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东方汐抬眼看我,正要发话,忽听周益安在门外道:“启禀王爷,护国将军来访!”东方汐皱了皱眉,道:“不见!你就说本王外出,还未回府。”周益安应了一声,忽听他又叫道:“回来!今天不管是谁,来了一律不见!”   我暗自思索,这朝中官员频频求见,不知为何?却听东方汐笑道:“唉,战事已定,主帅却未定。皇上这是要给本王出一个大大的难题呀!”   我不由自主朝他望去,见他闭目沉思,仿佛心意难决。主帅未定……唉,这等差事,怕是两党争夺的关键吧。出兵之事,迫在眉睫,也难怪他心烦了,却不知皇帝心意属谁?正在思索,却忽听他轻声唤道:“心璃……你过来。”   我怔了一怔,却没有动。他睁开眼来,直直地看向我,声音却无比温柔:“你过来。”我只得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他身边。他将我扯进怀里,我顿时僵了身体,仍是没动。他轻叹了一口气,唤道:“心璃……你可知本王的心意……”   我愣了一愣,淡淡道:“王爷心思聪敏,世人难测,岂我这种愚笨之人猜测得到的?”   他平静地看着我,嘴角竟有一丝笑意。不觉已抬起我的脸来,目不转睛地看我。我略略不安,想挣脱开去,他眼色微暗,一只手已紧紧揽住我的腰,不让我再动。我心头一跳,连忙浅笑道:“王爷,妾身有些口渴了,想去喝点茶。”   他看了我半晌,犹自没动。我心中已有些急了,欲起身便走。他却反身将我压在软椅之上,柔声道:“心璃……叫我的名字……”我略略慌乱,他眼神暧昧,分明是在暗示,但我怎么能接受?!正在犹疑不定,忽然又听到周益安在门外叫道:“王爷!不好了,赫连侧妃刚才在厚意园里不心摔了头,王爷快去瞧瞧吧!”   我心中一冷,硬起心肠推开他站了起来,说道:“清音妹妹怕是摔得不轻,要不然周益安不会如此慌张,王爷还是赶紧去瞧瞧吧!”   他身形微顿,脸色已平淡如常,看了我一眼,走出了院门。我心烦意乱,叫道:“碧叶!倒茶!”碧叶连忙奉了新茶来,将冷茶换掉,小心察看我的脸色,轻轻道:“小姐,别操太多心。要不……我让昕公子过来陪你说说话?”   我闭了闭眼,正想说不用,却见文昕走了进来,叹道:“小姐又在生闷气了?”   我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叹道:“生什么闷气?我没那闲功夫。”   文昕叹道:“唉!文昕真是没用!以前陪小姐说说笑笑的,小姐哪曾这般不闷闷不乐?如今……看来只有请宫主出马……”   我瞪了她一眼,道:“你胡说什么!”想了一想,又叹道:“战事一起,不知宫主……唉!”   文昕沉思道:“宫主恐怕也会随军出征吧!”   我暗暗一惊,思索半晌,还是低声道:“文昕,当初我曾在皇上面前要他发下重誓,如今竟一一应验了。你去通晓殿传话,我想见宫主一面。越快越好!”文昕应声去了,我独自坐了一会儿,忽见赫连清音的丫头琪儿在门口打望,神色不定,说是王爷请我过去。我本想推脱不去,转念一想凡事还是不能太有痕迹,于是唤了碧叶一起往厚意园。   进了屋子,只见赫连清音躺在床上,额头上包着白布,脸色有些苍白。东方汐坐在她床前,正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容罗与戚若翩都坐在一旁,连非烟也在,当真是齐全。众人见我进来了,连忙让座,客气了几下,奉了茶来,我才问道:“清音可有大碍?大夫怎么说?”   容罗忙道:“清音姐姐只是摔到额头,大夫说休息几日就好了。”   东方汐道:“厚意园有两个小丫头不好好照顾主子,净闯祸,让我关了。你另派两个人过来照顾清音。”   我心中微微一动,叹一口气,道:“好。让周益安去办吧。行了,既然没有什么大碍,你们也散了吧,免得扰到清音休息。”说完起身欲走。   东方汐也站起身来,却被赫连清音扯住衣袖,小声唤道:“王爷!”她面色苍白,眼泛泪光,娇弱动人,我见犹怜。东方汐只得坐下,轻声道:“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她撅起嘴来轻轻摇头,一脸不舍不依。我心中冷笑,沉声道:“清音妹妹不适,王爷就留下吧。”说完与众人一起出了厚意园。   傍晚时文昕回来,说是已和宫雪衣约定,今晚二更天,在王府后面的山谷口相见。我微微一愣,宫雪衣为何要约在那里相见?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想。今晚东方汐必定会宿在厚意园中,也正好方便我行事。   入夜后天气仍有些寒意,我换了衣服,因怕人起疑,只带了文昕悄悄出门。到了山谷口,果然见到宫雪衣站在那里等我。我心情复杂,留了文昕在前面等候,独自慢慢地走到他身边,唤道:“宫主哥哥,你来了多久了?”   宫雪衣轻轻地笑了笑,说道:“璃儿约我来见,可是想对我说什么?这几天我一直没去找你,就是想……让你好好地想清楚。”   我咬了咬嘴唇,愁肠百结,不知如何开口。想了半晌方才笑道:“宫主哥哥,边关要打仗了,你……可是要随军出征?”   宫雪衣微微一怔,淡笑道:“璃儿在担心这个吗?我是否出征,只在于你一句话。”   边关即将开战,东方汐更加忙得不见人影。三天之内,他只来我屋里坐了不到半个小时,便又进了宫。其他园子,他连进都没进。十天之后,众人终于忍不住,陆续来我屋里抱怨。饶是戚若翩那样沉静之人,也免不了来询问试探,更不用说赫连清音,几乎每天都来我屋里说上几句。原本在这王府之中,她自恃得宠,可如今半月不曾见到东方汐,就算是性子再好,也有些急了。我烦得要死,只推说要打仗了,皇上留他在宫中商议对策,其他的事一问三不知,后来索性关了院门,一律不见。   宫中终于传来消息,朝中主战者居多,皇上已经决定派兵西伐。我有些忧心宫雪衣,他曾在皇帝面前发过誓,若战事一起他凌宵宫必将随军助阵。如今他又做了武林盟主,恐怕是更难逃从军之责。几次想让文昕去通晓殿传信让他来,但想到那日在宫中他对我所说之话,又犹豫再三,顾虑重重。   这个新春佳节过得可真是人心惶惶,转眼之间,天气已经开始慢慢转暖了。我恢复了周益安每日的请安,翻看东方汐每日宠幸之册,他果然已经半月没有踏入各个妃子的园子。不是不在府中,便在快意园中歇息。我叹了一口气,让他们退下了,独自在院子里呆坐。今天难得有明媚的阳光,院子里的树又开始发芽了,新冒出的嫩绿在阳光里显得无比的清新动人。我呆呆地打望,想起去年秋天时树叶遍地的凄凉之景,心中不由得感慨顿生,叹了一口气。忽听一人道:“今日阳光灿烂,春意满园,爱妃何故叹气?”   我微微一动,浅笑道:“王爷怎么有空过来了?”   东方汐走到案几另一旁坐下,淡淡道:“战事已定,本王就算是神,也该歇口气。”   我收敛了眼光,没有说话。却听他又道:“朝中主战声一片,可……独独阮相,见解独到,真令本王始料不及呀!”   我心头一跳,不由得朝他望去,只见他神色平淡,双眸微眯,似在享受阳光。想了一想,还是问道:“父亲……有何见解?”   东方汐头也没抬,低低道:“阮相说战事一起,生灵涂炭,百姓遭殃,实非天下之福。若能和平解决,以谈判论处,方是上策。”   我微微一愣,心头已转过千百个念头,阮修之为何要与朝中众大臣唱反调?以他的为人,绝不会做出如此触犯众怒的事。况且皇帝早有主战之心,他也不是不知呀!心中犹豫难定,却只能勉强笑道:“父亲这么说,倒也有他的道理。”   东方汐道:“哦?他这么说,本王倒是突然想起,心璃也曾跟本王说过,不喜欢打仗。”   我假作笑道:“我一个女子,哪里懂得了那些?打不打仗,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东方汐抬眼看我,正要发话,忽听周益安在门外道:“启禀王爷,护国将军来访!”东方汐皱了皱眉,道:“不见!你就说本王外出,还未回府。”周益安应了一声,忽听他又叫道:“回来!今天不管是谁,来了一律不见!”   我暗自思索,这朝中官员频频求见,不知为何?却听东方汐笑道:“唉,战事已定,主帅却未定。皇上这是要给本王出一个大大的难题呀!”   我不由自主朝他望去,见他闭目沉思,仿佛心意难决。主帅未定……唉,这等差事,怕是两党争夺的关键吧。出兵之事,迫在眉睫,也难怪他心烦了,却不知皇帝心意属谁?正在思索,却忽听他轻声唤道:“心璃……你过来。”   我怔了一怔,却没有动。他睁开眼来,直直地看向我,声音却无比温柔:“你过来。”我只得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他身边。他将我扯进怀里,我顿时僵了身体,仍是没动。他轻叹了一口气,唤道:“心璃……你可知本王的心意……”   我愣了一愣,淡淡道:“王爷心思聪敏,世人难测,岂我这种愚笨之人猜测得到的?”   他平静地看着我,嘴角竟有一丝笑意。不觉已抬起我的脸来,目不转睛地看我。我略略不安,想挣脱开去,他眼色微暗,一只手已紧紧揽住我的腰,不让我再动。我心头一跳,连忙浅笑道:“王爷,妾身有些口渴了,想去喝点茶。”   他看了我半晌,犹自没动。我心中已有些急了,欲起身便走。他却反身将我压在软椅之上,柔声道:“心璃……叫我的名字……”我略略慌乱,他眼神暧昧,分明是在暗示,但我怎么能接受?!正在犹疑不定,忽然又听到周益安在门外叫道:“王爷!不好了,赫连侧妃刚才在厚意园里不心摔了头,王爷快去瞧瞧吧!”   我心中一冷,硬起心肠推开他站了起来,说道:“清音妹妹怕是摔得不轻,要不然周益安不会如此慌张,王爷还是赶紧去瞧瞧吧!”   他身形微顿,脸色已平淡如常,看了我一眼,走出了院门。我心烦意乱,叫道:“碧叶!倒茶!”碧叶连忙奉了新茶来,将冷茶换掉,小心察看我的脸色,轻轻道:“小姐,别操太多心。要不……我让昕公子过来陪你说说话?”   我闭了闭眼,正想说不用,却见文昕走了进来,叹道:“小姐又在生闷气了?”   我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叹道:“生什么闷气?我没那闲功夫。”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c   文昕叹道:“唉!文昕真是没用!以前陪小姐说说笑笑的,小姐哪曾这般不闷闷不乐?如今……看来只有请宫主出马……”   我瞪了她一眼,道:“你胡说什么!”想了一想,又叹道:“战事一起,不知宫主……唉!”   文昕沉思道:“宫主恐怕也会随军出征吧!”   我暗暗一惊,思索半晌,还是低声道:“文昕,当初我曾在皇上面前要他发下重誓,如今竟一一应验了。你去通晓殿传话,我想见宫主一面。越快越好!”文昕应声去了,我独自坐了一会儿,忽见赫连清音的丫头琪儿在门口打望,神色不定,说是王爷请我过去。我本想推脱不去,转念一想凡事还是不能太有痕迹,于是唤了碧叶一起往厚意园。   进了屋子,只见赫连清音躺在床上,额头上包着白布,脸色有些苍白。东方汐坐在她床前,正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容罗与戚若翩都坐在一旁,连非烟也在,当真是齐全。众人见我进来了,连忙让座,客气了几下,奉了茶来,我才问道:“清音可有大碍?大夫怎么说?”   容罗忙道:“清音姐姐只是摔到额头,大夫说休息几日就好了。”   东方汐道:“厚意园有两个小丫头不好好照顾主子,净闯祸,让我关了。你另派两个人过来照顾清音。”   我心中微微一动,叹一口气,道:“好。让周益安去办吧。行了,既然没有什么大碍,你们也散了吧,免得扰到清音休息。”说完起身欲走。   东方汐也站起身来,却被赫连清音扯住衣袖,小声唤道:“王爷!”她面色苍白,眼泛泪光,娇弱动人,我见犹怜。东方汐只得坐下,轻声道:“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她撅起嘴来轻轻摇头,一脸不舍不依。我心中冷笑,沉声道:“清音妹妹不适,王爷就留下吧。”说完与众人一起出了厚意园。   傍晚时文昕回来,说是已和宫雪衣约定,今晚二更天,在王府后面的山谷口相见。我微微一愣,宫雪衣为何要约在那里相见?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想。今晚东方汐必定会宿在厚意园中,也正好方便我行事。   入夜后天气仍有些寒意,我换了衣服,因怕人起疑,只带了文昕悄悄出门。到了山谷口,果然见到宫雪衣站在那里等我。我心情复杂,留了文昕在前面等候,独自慢慢地走到他身边,唤道:“宫主哥哥,你来了多久了?”   宫雪衣轻轻地笑了笑,说道:“璃儿约我来见,可是想对我说什么?这几天我一直没去找你,就是想……让你好好地想清楚。”   我咬了咬嘴唇,愁肠百结,不知如何开口。想了半晌方才笑道:“宫主哥哥,边关要打仗了,你……可是要随军出征?”   宫雪衣微微一怔,淡笑道:“璃儿在担心这个吗?我是否出征,只在于你一句话。” 第二卷:第78章诉情(下)   我闻言一愣,不由自主朝他看去。他目光温和,却万分坚定,望着我的眼神却是柔情万种。我心中一痛,却只能低下头来,轻声道:“上次璃儿曾让宫主哥哥在皇上面前发下重誓,若战事一起,你凌宵宫必定会随军助力。如今……”   他叹道:“你不用担心。国家有难,我凌宵宫随军助力,本也是应该。只是……我今天来见你,只想知道……璃儿……你可愿意跟我走?”   我心慌意乱,犹豫着如何开口才能不伤害他,却听他又道:“我一生忍让,凡事都不愿强人所难。可是这一次,我不想再容让下去。璃儿,你可知我这一生中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放弃了你?!”   我震惊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他慢慢走到我跟前,温柔地看着我,轻轻说道:“跟我走,璃儿。大不了我不做这凌宵宫主,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天涯海角,自由自在,永远远离这一切,好不好?”   这一瞬间我忽然被定住,心思竟在瞬间动摇。天下间任何一个女子,恐怕都无法拒绝象他这样的男子如此温柔的示爱吧!他轻轻地抱住我,我几乎快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只想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无限制地沉沦下去。可就是在这一瞬间,他神色忽变,轻声道:“有人!”   我的理智被强行拉了回来,脑子里顿时清醒过来。心头一跳,低声道:“哪里?”   他没有动,仍然抱着我,不动声色,只淡淡道:“璃儿,你出府时可有人跟踪?”   我愣了一下,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连忙挣脱他的怀抱,狠了狠心,叹道:“宫主哥哥,我……不能跟你走。”   宫雪衣浑身一震,只是怔怔地看着我,没有说话。我强笑道:“对不起,璃儿今生只能负你了。我不能跟你走。”   他黯了眼光,低声道:“为何?”   我努力忍住眼里的泪光,笑着说道:“你现在,不仅仅是凌宵宫主了,你还是武林盟主。我若真的跟你走了,凌宵宫怎么办?凌宵宫数以千计的弟子怎么办?你,天生就是要担负重任,大仁大义的一个人,难道你当真能舍得下他们?至他们的生死于不顾?如果是因为你我,而导致凌宵宫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你于心何安?我又于心何忍?我不能跟你走,我不能让你成为遭人唾骂的罪人!我怎么能那么自私,让你为了一个女子而身败名裂?”   宫雪衣怔住,看向我的眼光已经掩藏不住痛苦。我喘了一口气,狠心道:“我不能跟你走,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他黯然道:“是……因为他……吗?”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是。宫主哥哥,我永远都当你是我的好哥哥,这一生,都不会改变。璃儿……欠你的,下辈子……一定还你……”我狠下心转过身去不再看他,说完这一番话,仿佛已经将我全身的力气用尽。原谅我,宫雪衣,如果我不这么做,你永远不会死心,就会永远被笼罩在东方汐的阴影之下,难保哪一天他不会费尽心机地来对付你。我从一开始,就当你是亲人一般,就算是拼了命,我也不能再让你受到伤害。只有你对我死了心,才有机会去爱别人。你原谅我吧,如果真的有来生,我绝不会再负你!   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已经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宫雪衣长叹一口气,喃喃道:“下辈子……璃儿,我们真的有下辈子吗?”   “下辈子,她也不会属于你。”   听到这个声音,我如遭雷击,心里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东方汐站在十米之外,一双冰冷的双眸直直地看着我。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怒气。宫雪衣长身玉立,表情冷淡。二人只是站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我心里一阵紧张,手心已经捏出汗来。想了半晌,终于还是走到宫雪衣身前站定,轻轻道:“宫主哥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宫雪衣温柔地望向我,恢复了他一贯的柔和平静,淡淡道:“你说。”   我正了神色,直声道:“不管你是否从军,我都要你好好活着!不论任何情况下,你都要活着!答应我!”   他微微一怔,却是淡淡笑了,柔声道:“好!我答应你。一定好好活着。”   我心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知道他那般坚韧的一个人,定然会履行诺言,当下轻松地笑了笑,方才叫道:“文昕!我们回去。”   东方汐一脸阴沉,将我一把抓住,一言不发,只是快走。一直进了真意园,昭然碧叶见状,都是一惊,连忙进屋来侍候,却被东方汐沉声喝道:“出去!”二人只得唯唯退下。他方才放开我,让我在一旁喘气,我定了定神,说道:“王爷今日不是歇在厚意园吗?”   他眼光凌厉,直望向我,沉声喝道:“你当然希望本王在厚意园!你说!为何深夜私会宫雪衣?!”   我冷笑道:“想不到王爷还有跟踪人的本领,妾身今日可算是领教了。”   他一把抬起我的脸来,怒极反笑道:“你如此胆大妄为,三番四次私自出府,不将本王放在眼里!我问你!你究竟居心何在?”   我哼了一声,冷冷道:“我能有何居心?就算我私自出府,却从未做过任何苟且之事!我与宫雪衣光明正大,行得正,坐得直,不怕有人乱说!倒是王爷,贵为当朝辅政之王,竟然也会使出跟踪这等下流的手段!”   “你!”他已然怒极,反手一扬,将我摔在地上。我哪里经得起他的力气,慌乱之中手肘着地,疼痛顿时漫延开来,当下吸了一口冷气,却只能死死地憋住。   东方汐喘息声不停,似在努力平复怒气,半晌方道:“好!好!你既然这般不识好歹,就不要怪本王心狠!”说完,他拂袖急步而去,边走边叫道:“来人!将真意园锁了!没有本王的吩咐,这园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准踏出园子半步!”   那晚之后,我被东方汐禁足,一步不许出真意园。我的手肘被摔伤了,破了一大片皮,幸好只是擦伤,并未伤及筋骨。碧叶昭然都吓坏了,连忙找来伤药替我敷好。文昕子默看在眼里,虽然没说什么,担忧之情却溢于言表。他们越是紧张,我倒越是静下心来,东方汐这次发了这么大的火,并不在我意料之外。只是他明明在厚意园,为何却会跟踪我出府,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已被禁足,只能每天让文昕设法打探消息。我原本有些害怕东方汐会与宫雪衣起冲突,却传来了宫雪衣已经回了凌宵宫的消息。说是皇上决意西伐,命他回去准备,随军助阵。得知他已安全回到凌宵宫,我方才松了一口气。   得了空,又传了文昕来问话,细细回忆去通知宫雪衣来见之时,可否会走漏了消息。分析之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在王府中谈话时被人偷听到,另一种则是文昕也可能被跟踪。想到此,我忽然想起那日琪儿曾在我院门外鬼鬼祟祟,难道是她?   仔细想来也的确可能。琪儿是厚意园的丫头,又是赫连清音贴身的人,她若去告密,赫连清音怎么会放过这个打击我的机会?否则东方汐怎么会掐得那么准,一路跟踪我到了山谷口?当时春熙宫夜宴之上,阮修之别有用心地提醒我有人觊觎我这正妃之位,莫不就是她?   我顿时冷了心,心想在这王府里我已经不管世事,任你们予取予求,你们却仍在处处算计。现如今我被禁了足,自然不会再有人来我真意园请安,周益安每日的请示也一并省了。权利已失,倒令我有了一点介意。虽说管家并不是什么好事,可是管不了家,我的计划就会受到一定的阻碍。看来还得再作打算。   禁足的日子虽然单调,却也清静,我每日在院里闲坐,绞尽脑汁地想着摆脱这一切的万全之策,这天突然见碧叶神色不安与文昕在院子里谈论什么,一见我立刻噤了声,却又立刻强笑道:“小姐怎么出来了?”   我心中一动,沉声道:“发生什么事?”   碧叶文昕面面相觑,却没说话,我心头一沉,喝道:“到底什么事?说!”   文昕沉默半晌,方才支吾道:“没什么。只是听说阮府来人,说是桂姨娘病重,想让小姐回去瞧瞧。可是小姐您被王爷禁了足,人……就让周管家给挡回去了。”   我闻言一愣,不由自主朝他看去。他目光温和,却万分坚定,望着我的眼神却是柔情万种。我心中一痛,却只能低下头来,轻声道:“上次璃儿曾让宫主哥哥在皇上面前发下重誓,若战事一起,你凌宵宫必定会随军助力。如今……”   他叹道:“你不用担心。国家有难,我凌宵宫随军助力,本也是应该。只是……我今天来见你,只想知道……璃儿……你可愿意跟我走?”   我心慌意乱,犹豫着如何开口才能不伤害他,却听他又道:“我一生忍让,凡事都不愿强人所难。可是这一次,我不想再容让下去。璃儿,你可知我这一生中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放弃了你?!”   我震惊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他慢慢走到我跟前,温柔地看着我,轻轻说道:“跟我走,璃儿。大不了我不做这凌宵宫主,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天涯海角,自由自在,永远远离这一切,好不好?”   这一瞬间我忽然被定住,心思竟在瞬间动摇。天下间任何一个女子,恐怕都无法拒绝象他这样的男子如此温柔的示爱吧!他轻轻地抱住我,我几乎快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只想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无限制地沉沦下去。可就是在这一瞬间,他神色忽变,轻声道:“有人!”   我的理智被强行拉了回来,脑子里顿时清醒过来。心头一跳,低声道:“哪里?”   他没有动,仍然抱着我,不动声色,只淡淡道:“璃儿,你出府时可有人跟踪?”   我愣了一下,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连忙挣脱他的怀抱,狠了狠心,叹道:“宫主哥哥,我……不能跟你走。”   宫雪衣浑身一震,只是怔怔地看着我,没有说话。我强笑道:“对不起,璃儿今生只能负你了。我不能跟你走。”   他黯了眼光,低声道:“为何?”   我努力忍住眼里的泪光,笑着说道:“你现在,不仅仅是凌宵宫主了,你还是武林盟主。我若真的跟你走了,凌宵宫怎么办?凌宵宫数以千计的弟子怎么办?你,天生就是要担负重任,大仁大义的一个人,难道你当真能舍得下他们?至他们的生死于不顾?如果是因为你我,而导致凌宵宫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你于心何安?我又于心何忍?我不能跟你走,我不能让你成为遭人唾骂的罪人!我怎么能那么自私,让你为了一个女子而身败名裂?”   宫雪衣怔住,看向我的眼光已经掩藏不住痛苦。我喘了一口气,狠心道:“我不能跟你走,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他黯然道:“是……因为他……吗?”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是。宫主哥哥,我永远都当你是我的好哥哥,这一生,都不会改变。璃儿……欠你的,下辈子……一定还你……”我狠下心转过身去不再看他,说完这一番话,仿佛已经将我全身的力气用尽。原谅我,宫雪衣,如果我不这么做,你永远不会死心,就会永远被笼罩在东方汐的阴影之下,难保哪一天他不会费尽心机地来对付你。我从一开始,就当你是亲人一般,就算是拼了命,我也不能再让你受到伤害。只有你对我死了心,才有机会去爱别人。你原谅我吧,如果真的有来生,我绝不会再负你!   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已经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宫雪衣长叹一口气,喃喃道:“下辈子……璃儿,我们真的有下辈子吗?”   “下辈子,她也不会属于你。”   听到这个声音,我如遭雷击,心里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东方汐站在十米之外,一双冰冷的双眸直直地看着我。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怒气。宫雪衣长身玉立,表情冷淡。二人只是站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我心里一阵紧张,手心已经捏出汗来。想了半晌,终于还是走到宫雪衣身前站定,轻轻道:“宫主哥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宫雪衣温柔地望向我,恢复了他一贯的柔和平静,淡淡道:“你说。”   我正了神色,直声道:“不管你是否从军,我都要你好好活着!不论任何情况下,你都要活着!答应我!”   他微微一怔,却是淡淡笑了,柔声道:“好!我答应你。一定好好活着。”   我心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知道他那般坚韧的一个人,定然会履行诺言,当下轻松地笑了笑,方才叫道:“文昕!我们回去。”   东方汐一脸阴沉,将我一把抓住,一言不发,只是快走。一直进了真意园,昭然碧叶见状,都是一惊,连忙进屋来侍候,却被东方汐沉声喝道:“出去!”二人只得唯唯退下。他方才放开我,让我在一旁喘气,我定了定神,说道:“王爷今日不是歇在厚意园吗?”   他眼光凌厉,直望向我,沉声喝道:“你当然希望本王在厚意园!你说!为何深夜私会宫雪衣?!”   我冷笑道:“想不到王爷还有跟踪人的本领,妾身今日可算是领教了。”   他一把抬起我的脸来,怒极反笑道:“你如此胆大妄为,三番四次私自出府,不将本王放在眼里!我问你!你究竟居心何在?”   我哼了一声,冷冷道:“我能有何居心?就算我私自出府,却从未做过任何苟且之事!我与宫雪衣光明正大,行得正,坐得直,不怕有人乱说!倒是王爷,贵为当朝辅政之王,竟然也会使出跟踪这等下流的手段!”   “你!”他已然怒极,反手一扬,将我摔在地上。我哪里经得起他的力气,慌乱之中手肘着地,疼痛顿时漫延开来,当下吸了一口冷气,却只能死死地憋住。   东方汐喘息声不停,似在努力平复怒气,半晌方道:“好!好!你既然这般不识好歹,就不要怪本王心狠!”说完,他拂袖急步而去,边走边叫道:“来人!将真意园锁了!没有本王的吩咐,这园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准踏出园子半步!”   那晚之后,我被东方汐禁足,一步不许出真意园。我的手肘被摔伤了,破了一大片皮,幸好只是擦伤,并未伤及筋骨。碧叶昭然都吓坏了,连忙找来伤药替我敷好。文昕子默看在眼里,虽然没说什么,担忧之情却溢于言表。他们越是紧张,我倒越是静下心来,东方汐这次发了这么大的火,并不在我意料之外。只是他明明在厚意园,为何却会跟踪我出府,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已被禁足,只能每天让文昕设法打探消息。我原本有些害怕东方汐会与宫雪衣起冲突,却传来了宫雪衣已经回了凌宵宫的消息。说是皇上决意西伐,命他回去准备,随军助阵。得知他已安全回到凌宵宫,我方才松了一口气。   得了空,又传了文昕来问话,细细回忆去通知宫雪衣来见之时,可否会走漏了消息。分析之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在王府中谈话时被人偷听到,另一种则是文昕也可能被跟踪。想到此,我忽然想起那日琪儿曾在我院门外鬼鬼祟祟,难道是她?   仔细想来也的确可能。琪儿是厚意园的丫头,又是赫连清音贴身的人,她若去告密,赫连清音怎么会放过这个打击我的机会?否则东方汐怎么会掐得那么准,一路跟踪我到了山谷口?当时春熙宫夜宴之上,阮修之别有用心地提醒我有人觊觎我这正妃之位,莫不就是她?   我顿时冷了心,心想在这王府里我已经不管世事,任你们予取予求,你们却仍在处处算计。现如今我被禁了足,自然不会再有人来我真意园请安,周益安每日的请示也一并省了。权利已失,倒令我有了一点介意。虽说管家并不是什么好事,可是管不了家,我的计划就会受到一定的阻碍。看来还得再作打算。   禁足的日子虽然单调,却也清静,我每日在院里闲坐,绞尽脑汁地想着摆脱这一切的万全之策,这天突然见碧叶神色不安与文昕在院子里谈论什么,一见我立刻噤了声,却又立刻强笑道:“小姐怎么出来了?”   我心中一动,沉声道:“发生什么事?”   碧叶文昕面面相觑,却没说话,我心头一沉,喝道:“到底什么事?说!”   文昕沉默半晌,方才支吾道:“没什么。只是听说阮府来人,说是桂姨娘病重,想让小姐回去瞧瞧。可是小姐您被王爷禁了足,人……就让周管家给挡回去了。”   我闻言一愣,不由自主朝他看去。他目光温和,却万分坚定,望着我的眼神却是柔情万种。我心中一痛,却只能低下头来,轻声道:“上次璃儿曾让宫主哥哥在皇上面前发下重誓,若战事一起,你凌宵宫必定会随军助力。如今……”   他叹道:“你不用担心。国家有难,我凌宵宫随军助力,本也是应该。只是……我今天来见你,只想知道……璃儿……你可愿意跟我走?”   我心慌意乱,犹豫着如何开口才能不伤害他,却听他又道:“我一生忍让,凡事都不愿强人所难。可是这一次,我不想再容让下去。璃儿,你可知我这一生中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放弃了你?!”   我震惊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他慢慢走到我跟前,温柔地看着我,轻轻说道:“跟我走,璃儿。大不了我不做这凌宵宫主,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天涯海角,自由自在,永远远离这一切,好不好?”   这一瞬间我忽然被定住,心思竟在瞬间动摇。天下间任何一个女子,恐怕都无法拒绝象他这样的男子如此温柔的示爱吧!他轻轻地抱住我,我几乎快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只想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无限制地沉沦下去。可就是在这一瞬间,他神色忽变,轻声道:“有人!”   我的理智被强行拉了回来,脑子里顿时清醒过来。心头一跳,低声道:“哪里?”   他没有动,仍然抱着我,不动声色,只淡淡道:“璃儿,你出府时可有人跟踪?”   我愣了一下,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连忙挣脱他的怀抱,狠了狠心,叹道:“宫主哥哥,我……不能跟你走。”   宫雪衣浑身一震,只是怔怔地看着我,没有说话。我强笑道:“对不起,璃儿今生只能负你了。我不能跟你走。”   他黯了眼光,低声道:“为何?”   我努力忍住眼里的泪光,笑着说道:“你现在,不仅仅是凌宵宫主了,你还是武林盟主。我若真的跟你走了,凌宵宫怎么办?凌宵宫数以千计的弟子怎么办?你,天生就是要担负重任,大仁大义的一个人,难道你当真能舍得下他们?至他们的生死于不顾?如果是因为你我,而导致凌宵宫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你于心何安?我又于心何忍?我不能跟你走,我不能让你成为遭人唾骂的罪人!我怎么能那么自私,让你为了一个女子而身败名裂?”   宫雪衣怔住,看向我的眼光已经掩藏不住痛苦。我喘了一口气,狠心道:“我不能跟你走,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他黯然道:“是……因为他……吗?”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是。宫主哥哥,我永远都当你是我的好哥哥,这一生,都不会改变。璃儿……欠你的,下辈子……一定还你……”我狠下心转过身去不再看他,说完这一番话,仿佛已经将我全身的力气用尽。原谅我,宫雪衣,如果我不这么做,你永远不会死心,就会永远被笼罩在东方汐的阴影之下,难保哪一天他不会费尽心机地来对付你。我从一开始,就当你是亲人一般,就算是拼了命,我也不能再让你受到伤害。只有你对我死了心,才有机会去爱别人。你原谅我吧,如果真的有来生,我绝不会再负你!   想到这里,我的眼泪已经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宫雪衣长叹一口气,喃喃道:“下辈子……璃儿,我们真的有下辈子吗?”   “下辈子,她也不会属于你。”   听到这个声音,我如遭雷击,心里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东方汐站在十米之外,一双冰冷的双眸直直地看着我。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怒气。宫雪衣长身玉立,表情冷淡。二人只是站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我心里一阵紧张,手心已经捏出汗来。想了半晌,终于还是走到宫雪衣身前站定,轻轻道:“宫主哥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宫雪衣温柔地望向我,恢复了他一贯的柔和平静,淡淡道:“你说。”   我正了神色,直声道:“不管你是否从军,我都要你好好活着!不论任何情况下,你都要活着!答应我!”   他微微一怔,却是淡淡笑了,柔声道:“好!我答应你。一定好好活着。”   我心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知道他那般坚韧的一个人,定然会履行诺言,当下轻松地笑了笑,方才叫道:“文昕!我们回去。”   东方汐一脸阴沉,将我一把抓住,一言不发,只是快走。一直进了真意园,昭然碧叶见状,都是一惊,连忙进屋来侍候,却被东方汐沉声喝道:“出去!”二人只得唯唯退下。他方才放开我,让我在一旁喘气,我定了定神,说道:“王爷今日不是歇在厚意园吗?”   他眼光凌厉,直望向我,沉声喝道:“你当然希望本王在厚意园!你说!为何深夜私会宫雪衣?!”   我冷笑道:“想不到王爷还有跟踪人的本领,妾身今日可算是领教了。”   他一把抬起我的脸来,怒极反笑道:“你如此胆大妄为,三番四次私自出府,不将本王放在眼里!我问你!你究竟居心何在?”   我哼了一声,冷冷道:“我能有何居心?就算我私自出府,却从未做过任何苟且之事!我与宫雪衣光明正大,行得正,坐得直,不怕有人乱说!倒是王爷,贵为当朝辅政之王,竟然也会使出跟踪这等下流的手段!”   “你!”他已然怒极,反手一扬,将我摔在地上。我哪里经得起他的力气,慌乱之中手肘着地,疼痛顿时漫延开来,当下吸了一口冷气,却只能死死地憋住。   东方汐喘息声不停,似在努力平复怒气,半晌方道:“好!好!你既然这般不识好歹,就不要怪本王心狠!”说完,他拂袖急步而去,边走边叫道:“来人!将真意园锁了!没有本王的吩咐,这园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准踏出园子半步!”   那晚之后,我被东方汐禁足,一步不许出真意园。我的手肘被摔伤了,破了一大片皮,幸好只是擦伤,并未伤及筋骨。碧叶昭然都吓坏了,连忙找来伤药替我敷好。文昕子默看在眼里,虽然没说什么,担忧之情却溢于言表。他们越是紧张,我倒越是静下心来,东方汐这次发了这么大的火,并不在我意料之外。只是他明明在厚意园,为何却会跟踪我出府,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已被禁足,只能每天让文昕设法打探消息。我原本有些害怕东方汐会与宫雪衣起冲突,却传来了宫雪衣已经回了凌宵宫的消息。说是皇上决意西伐,命他回去准备,随军助阵。得知他已安全回到凌宵宫,我方才松了一口气。   得了空,又传了文昕来问话,细细回忆去通知宫雪衣来见之时,可否会走漏了消息。分析之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在王府中谈话时被人偷听到,另一种则是文昕也可能被跟踪。想到此,我忽然想起那日琪儿曾在我院门外鬼鬼祟祟,难道是她?   仔细想来也的确可能。琪儿是厚意园的丫头,又是赫连清音贴身的人,她若去告密,赫连清音怎么会放过这个打击我的机会?否则东方汐怎么会掐得那么准,一路跟踪我到了山谷口?当时春熙宫夜宴之上,阮修之别有用心地提醒我有人觊觎我这正妃之位,莫不就是她?   我顿时冷了心,心想在这王府里我已经不管世事,任你们予取予求,你们却仍在处处算计。现如今我被禁了足,自然不会再有人来我真意园请安,周益安每日的请示也一并省了。权利已失,倒令我有了一点介意。虽说管家并不是什么好事,可是管不了家,我的计划就会受到一定的阻碍。看来还得再作打算。   禁足的日子虽然单调,却也清静,我每日在院里闲坐,绞尽脑汁地想着摆脱这一切的万全之策,这天突然见碧叶神色不安与文昕在院子里谈论什么,一见我立刻噤了声,却又立刻强笑道:“小姐怎么出来了?”   我心中一动,沉声道:“发生什么事?”   碧叶文昕面面相觑,却没说话,我心头一沉,喝道:“到底什么事?说!”   文昕沉默半晌,方才支吾道:“没什么。只是听说阮府来人,说是桂姨娘病重,想让小姐回去瞧瞧。可是小姐您被王爷禁了足,人……就让周管家给挡回去了。” 第二卷:第79章探病   我娘病重?!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脑子里如遭重击,心里慌作一团,只是喃喃道:“娘病了?不行,我要回去看看!”   碧叶连忙将我拉住,急道:“小姐!你现在不能出真意园啊!不如……让昕公子去跟周管家说说,让她回去瞧瞧?”   我一把推开她,厉声道:“不行!我要回去!”说着便向门口冲去。文昕连忙将我拉住,连声道:“小姐别急!我们这样出去肯定会被拦住,不如等王爷回府,向他禀明情况,他应该不会不讲理,定会同意小姐回府的。”   我急得跳脚,叫道:“等他回府?!他几时回府?万一他三天不回府我不是要等三天?我能等我娘不能等!万一他不让我回去怎么办?”三人正在拉扯之中,忽见昭然走进院来,皱眉轻声道:“王妃,王爷已经回府了。”   我心中一喜,急声叫道:“那……快去通报。”   昭然低下了头,避开了我的眼光,轻声道:“奴婢刚才正想去,却被拦住了,周管家说王爷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已经打发人去阮府了,王妃你……还是不能出真意园。”   我怔住,喃喃道:“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不,不,昭然,你去……去通报,我……我要见王爷!”说着便要往外冲。   昭然连忙拉住我,忍不住叫道:“王妃!别去了!王爷不会见你!方才奴婢已经求了周管家好久,他说了,王爷有令,任何人都不见!尤其是……王妃你!”   我顿住身子,闭了闭眼,手指发颤,却说不出话来。他果然心狠,他不是将我禁足,而是存心将我终身幽禁在此!我心中巨痛,几乎站立不稳,文昕见状赶紧将我扶住,急声道:“小姐你别这样!他不让你出去,我们还是可以想办法!”   我定了定神,急切地望向她,叹道:“有什么办法?这里布满了王府的侍卫,没有他的命令,我们如何出得去?”   文昕四下张望一下,将我扶进屋内,方才轻声道:“小姐别急,我叫子默来,大家再想想办法。等天黑了,以子默的身手,总能找到办法出去的。”   是啊,还有子默,我这才稳住心神,耐心等到天黑。傍晚时昭然打听到东方汐已出府饮宴去了,这才唤来子默,计划逃出府去。昭然见状,忧心忡忡道:“王妃,你这样出去,奴婢怕……王爷会大发雷霆,到时候恐怕会更难收拾。”   我皱了皱眉道:“你放心,到时候他要杀要关,随他便。你一会儿只需待在自己房里别出来,问你什么你一概都不知情。他若要罚你,有我挡着。”   昭然眼中隐有泪光,欲言又止,送我出了院门,方才小声道:“王妃小心!最好能赶到王爷回府前回来,免得再生事端。”   我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手,随子默、文昕出了门。子默轻声道:“我去引开侍卫,文昕带小姐找机会走。”我连忙道:“你小心点。”子默点了点头,飞身上了房顶。不一会儿便听到有人叫:“什么人?”侍卫们都往西边涌去。文昕见四下人已散,扶住我的腰,施展凌波微步,转眼间便出了真意园。   东方汐因将我禁足,因此真意园四周布了不少侍卫,其他地方的侍卫反倒少了许多。我们几乎没有遇到多少阻碍,小心翼翼出了王府。只是王府离阮府还有一段距离,靠步行赶路,十分费力。但我心中记挂着娘,也是一路疾奔,约摸走了半个小时,才到了阮府。叩开府门,阮开吓了一跳,连忙去禀报阮修之。我也来不及说话,一路直奔凝香园去。   进了我娘的屋里,只见她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头发凌乱,呼吸微弱,心头一痛,扑了上去,连声叫道:“娘!娘!你怎么了?我是璃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惜人连忙将我扶在一旁,连声道:“三小姐!三小姐你别着急,桂姨娘刚刚吃了药睡了,你回来就好,桂姨娘一直念着你呢!”   我这才定下神来,在一旁坐了,连声问道:“娘得了什么病?到底怎么回事?”   惜人叹了一口气,道:“前些日子老说心口疼,她一直不太在意,奴婢劝她找大夫来瞧瞧,她只说是老毛病,不肯麻烦。哪知……没过两日,就下不了床了。老爷请了不少大夫来瞧,始终没什么起色……”   我一惊,问道:“怎么会这样?娘有心口疼的毛病吗?我怎么没听她提过?”   惜人低了头,轻声道:“姨娘这毛病的确有些年了,只不过时好时坏,大夫也瞧过,说不上什么问题,就……拖着了。”   我又转头去望我娘,心中惊疑不定。忽然想起有次做梦,梦见阮修之给她吃什么药丸,当下心头乱跳,手心捏出一把汗来。却忽听一人道:“璃儿回来了?”   门帘一挑,阮修之走了进来。惜人连忙福了福身,我站起来,直直看着他,试图找到答案。他却是神色平淡,走到我娘床前坐了,方才问道:“药吃过了?”   惜人道:“刚刚吃过了。”   阮修之转头向我看来,叹道:“下午辅政王府来人说你不便回来探望,怎么又回来了?”   我吸了一口气,淡淡道:“女儿不放心,还是回来看看的好。”   阮修之打量我几下,让下人都出去了,方才走到我跟前,探究道:“璃儿因何被禁足?”   我一愣,我被东方汐禁足,王府中人都不敢随意提起,他如何得知?心中疑惑,只是默不作声,却听他又叹道:“璃儿是聪明人,为何总做傻事?你不稀罕做明南王妃,却有无数人盯着你的位置。你不愿意犯人,人却要犯你!”   我只是沉默,不愿开口,他见我一直不说话,只得又道:“你娘整日为你担心,已经累出病来,难道你当真就忍心……”   我忽然打断道:“你别说了。若是爹爹真心为女儿着想,不如跟明南王商量商量,干脆让他休了女儿,女儿不就能时时陪在娘的身边?!”   阮修之一愣,皱了皱眉,沉声道:“难道事到如今,璃儿居然想打退堂鼓了吗?”   我冷笑道:“既然有那么多女人想抢女儿的位置,不如女儿大方点,就让给她们好了。”   阮修之双眸微眯,似隐有怒气,沉声道:“我以为你长大了,凡事已学会权衡利害,谁知你居然越发地不知轻重!边关战事将起,朝中局势瞬息万变,你不思筹谋,反倒因小失大,让东方汐对你信任全无!你有何面目来见你娘?!”   我怒气上升,冷冷道:“爹爹教训得是!女儿的确不擅筹谋,当不得爹爹的棋子!”   阮修之怒道:“我多年来冒天下之大不韪,将你抚养成人,你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比瑜儿好?可是你呢?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我敛了眼光,沉声道:“爹爹是在要女儿报答养育之恩么?”   阮修之平复半晌,叹道:“璃儿,你不明白为父的苦心不要紧,难道你就忍心让你娘如此伤心难过吗?”   我不由得抬起头直直望向他,说道:“让她伤心难过的人,是你吧?!如果不是你执意要我嫁去明南王府,如果不是你口口声声要我去报仇,怎么会有今天?”   阮修之大声喝道:“璃儿!”顿了一顿,方又叫道:“司杞元丰,去守住院门,不许任何人进来!”有人在外面应了,四周顿时静了下来。   阮修之别有深意地看了我半天,我不明他意,只能在心中暗暗盘算,过了半晌,方才听他似不在意地说道:“璃儿,你变了。你变得不象你了。你……究竟在想什么?”   我心中微怔,却淡淡道:“我在想什么,父亲应该很清楚。我只不过……不想再在那个王府里呆下去。”   阮修之道:“你不想?难道你就想让你娘去死吗?”   我娘病重?!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脑子里如遭重击,心里慌作一团,只是喃喃道:“娘病了?不行,我要回去看看!”   碧叶连忙将我拉住,急道:“小姐!你现在不能出真意园啊!不如……让昕公子去跟周管家说说,让她回去瞧瞧?”   我一把推开她,厉声道:“不行!我要回去!”说着便向门口冲去。文昕连忙将我拉住,连声道:“小姐别急!我们这样出去肯定会被拦住,不如等王爷回府,向他禀明情况,他应该不会不讲理,定会同意小姐回府的。”   我急得跳脚,叫道:“等他回府?!他几时回府?万一他三天不回府我不是要等三天?我能等我娘不能等!万一他不让我回去怎么办?”三人正在拉扯之中,忽见昭然走进院来,皱眉轻声道:“王妃,王爷已经回府了。”   我心中一喜,急声叫道:“那……快去通报。”   昭然低下了头,避开了我的眼光,轻声道:“奴婢刚才正想去,却被拦住了,周管家说王爷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已经打发人去阮府了,王妃你……还是不能出真意园。”   我怔住,喃喃道:“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不,不,昭然,你去……去通报,我……我要见王爷!”说着便要往外冲。   昭然连忙拉住我,忍不住叫道:“王妃!别去了!王爷不会见你!方才奴婢已经求了周管家好久,他说了,王爷有令,任何人都不见!尤其是……王妃你!”   我顿住身子,闭了闭眼,手指发颤,却说不出话来。他果然心狠,他不是将我禁足,而是存心将我终身幽禁在此!我心中巨痛,几乎站立不稳,文昕见状赶紧将我扶住,急声道:“小姐你别这样!他不让你出去,我们还是可以想办法!”   我定了定神,急切地望向她,叹道:“有什么办法?这里布满了王府的侍卫,没有他的命令,我们如何出得去?”   文昕四下张望一下,将我扶进屋内,方才轻声道:“小姐别急,我叫子默来,大家再想想办法。等天黑了,以子默的身手,总能找到办法出去的。”   是啊,还有子默,我这才稳住心神,耐心等到天黑。傍晚时昭然打听到东方汐已出府饮宴去了,这才唤来子默,计划逃出府去。昭然见状,忧心忡忡道:“王妃,你这样出去,奴婢怕……王爷会大发雷霆,到时候恐怕会更难收拾。”   我皱了皱眉道:“你放心,到时候他要杀要关,随他便。你一会儿只需待在自己房里别出来,问你什么你一概都不知情。他若要罚你,有我挡着。”   昭然眼中隐有泪光,欲言又止,送我出了院门,方才小声道:“王妃小心!最好能赶到王爷回府前回来,免得再生事端。”   我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手,随子默、文昕出了门。子默轻声道:“我去引开侍卫,文昕带小姐找机会走。”我连忙道:“你小心点。”子默点了点头,飞身上了房顶。不一会儿便听到有人叫:“什么人?”侍卫们都往西边涌去。文昕见四下人已散,扶住我的腰,施展凌波微步,转眼间便出了真意园。   东方汐因将我禁足,因此真意园四周布了不少侍卫,其他地方的侍卫反倒少了许多。我们几乎没有遇到多少阻碍,小心翼翼出了王府。只是王府离阮府还有一段距离,靠步行赶路,十分费力。但我心中记挂着娘,也是一路疾奔,约摸走了半个小时,才到了阮府。叩开府门,阮开吓了一跳,连忙去禀报阮修之。我也来不及说话,一路直奔凝香园去。   进了我娘的屋里,只见她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头发凌乱,呼吸微弱,心头一痛,扑了上去,连声叫道:“娘!娘!你怎么了?我是璃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惜人连忙将我扶在一旁,连声道:“三小姐!三小姐你别着急,桂姨娘刚刚吃了药睡了,你回来就好,桂姨娘一直念着你呢!”   我这才定下神来,在一旁坐了,连声问道:“娘得了什么病?到底怎么回事?”   惜人叹了一口气,道:“前些日子老说心口疼,她一直不太在意,奴婢劝她找大夫来瞧瞧,她只说是老毛病,不肯麻烦。哪知……没过两日,就下不了床了。老爷请了不少大夫来瞧,始终没什么起色……”   我一惊,问道:“怎么会这样?娘有心口疼的毛病吗?我怎么没听她提过?”   惜人低了头,轻声道:“姨娘这毛病的确有些年了,只不过时好时坏,大夫也瞧过,说不上什么问题,就……拖着了。”   我又转头去望我娘,心中惊疑不定。忽然想起有次做梦,梦见阮修之给她吃什么药丸,当下心头乱跳,手心捏出一把汗来。却忽听一人道:“璃儿回来了?”   门帘一挑,阮修之走了进来。惜人连忙福了福身,我站起来,直直看着他,试图找到答案。他却是神色平淡,走到我娘床前坐了,方才问道:“药吃过了?”   惜人道:“刚刚吃过了。”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c   阮修之转头向我看来,叹道:“下午辅政王府来人说你不便回来探望,怎么又回来了?”   我吸了一口气,淡淡道:“女儿不放心,还是回来看看的好。”   阮修之打量我几下,让下人都出去了,方才走到我跟前,探究道:“璃儿因何被禁足?”   我一愣,我被东方汐禁足,王府中人都不敢随意提起,他如何得知?心中疑惑,只是默不作声,却听他又叹道:“璃儿是聪明人,为何总做傻事?你不稀罕做明南王妃,却有无数人盯着你的位置。你不愿意犯人,人却要犯你!”   我只是沉默,不愿开口,他见我一直不说话,只得又道:“你娘整日为你担心,已经累出病来,难道你当真就忍心……”   我忽然打断道:“你别说了。若是爹爹真心为女儿着想,不如跟明南王商量商量,干脆让他休了女儿,女儿不就能时时陪在娘的身边?!”   阮修之一愣,皱了皱眉,沉声道:“难道事到如今,璃儿居然想打退堂鼓了吗?”   我冷笑道:“既然有那么多女人想抢女儿的位置,不如女儿大方点,就让给她们好了。”   阮修之双眸微眯,似隐有怒气,沉声道:“我以为你长大了,凡事已学会权衡利害,谁知你居然越发地不知轻重!边关战事将起,朝中局势瞬息万变,你不思筹谋,反倒因小失大,让东方汐对你信任全无!你有何面目来见你娘?!”   我怒气上升,冷冷道:“爹爹教训得是!女儿的确不擅筹谋,当不得爹爹的棋子!”   阮修之怒道:“我多年来冒天下之大不韪,将你抚养成人,你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比瑜儿好?可是你呢?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我敛了眼光,沉声道:“爹爹是在要女儿报答养育之恩么?”   阮修之平复半晌,叹道:“璃儿,你不明白为父的苦心不要紧,难道你就忍心让你娘如此伤心难过吗?”   我不由得抬起头直直望向他,说道:“让她伤心难过的人,是你吧?!如果不是你执意要我嫁去明南王府,如果不是你口口声声要我去报仇,怎么会有今天?”   阮修之大声喝道:“璃儿!”顿了一顿,方又叫道:“司杞元丰,去守住院门,不许任何人进来!”有人在外面应了,四周顿时静了下来。   阮修之别有深意地看了我半天,我不明他意,只能在心中暗暗盘算,过了半晌,方才听他似不在意地说道:“璃儿,你变了。你变得不象你了。你……究竟在想什么?”   我心中微怔,却淡淡道:“我在想什么,父亲应该很清楚。我只不过……不想再在那个王府里呆下去。”   阮修之道:“你不想?难道你就想让你娘去死吗?” 第二卷:第80章乾方坤圆   我又惊又惧,抬头向他望去,他目光锐利,充满狠意。我下意识问道:“你……你是什么意思?”   他忽然敛了眼光,只声道:“你娘的病,你应该清楚。你若不能及早将东方汐除去,回到她的身边,我怕……她是熬不下去的。”   我心头乱跳,手心已经沁出汗来。难道我在梦中所见,竟是事实?当下惊疑难定,只是望着阮修之发呆。他见我不语,沉声道:“这些年来,你娘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今你又身在贼人之手,你叫她如何能安心?你只要与为父联手,除去东方汐,我们一家也好早日团聚!如若不然……你与你娘,怕会……天人永隔。”说完这句,他目光深沉,已经是狠意绝决。我心中惊痛,已然明了。闭了闭眼,叹道:“父亲……当真如此绝情?就算女儿不孝,娘与你夫妻多年,也有情分……”   阮修之断然道:“成大事,必不能拘于儿女情长!总之你记要住,你若想你娘能颐养天年,就要听为父的话,不要再自作主张!”   我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女儿明白了。只是东方汐心思难测,要除去他,谈何容易?”   阮修之道:“为父一早就告诉过你,不可事事有违君意。以你的美貌才情,要得他宠爱,又有何难?璃儿……只怕是你从未用心吧?”   我苦笑了一下,没有用心?恐怕是用心过度吧。阮修之又道:“你若能得他宠爱,卸下他的防备之心,他自然不会事事隐瞒于你,如此……你便好行事。”   我心中一动,问道:“行事?如何行事?”   阮修之道:“到时候为父自然会告诉你。你若有难决之事,或想要人帮手,大可以去找容罗。她虽不是为父的人,但也会帮你。当务之急,是你要尽快得到东方汐的信任!”   我心中一惊,原来如此。沉思道:“容罗如此能干,父亲为何还要女儿……”   阮修之断然道:“这个你不必多问。总之你记住,七天之内,朝廷便要定下西伐的主帅人选。如果这七天之内你再不能得到东方汐的信任,你娘,恐会有性命之忧!”   我惊得站了起来,正要说话,忽听司杞道:“老爷!明南王来访!”   阮修之与我惊得对视一眼,他如何知道我已回阮府?却听阮修之沉声道:“来得好快呀。璃儿……”   我皱了皱眉,狠下心道:“爹爹要女儿办的事,女儿自当尽力。不过……女儿也有条件。我娘若有三长两短,爹爹不要怪女儿翻脸无情。另外,请爹爹去跟明南王说,女儿要照顾娘,今晚不回王府了,明日起,女儿要去宝光寺为娘祈福,三日之后再回王府。”   阮修之沉默地看了我半晌,我见他不说话,冷冷道:“如果爹爹连这点小事也做不了,如何让女儿去帮你办大事?”   阮修之转身出了门,淡淡道:“璃儿不要忘了今日之言,为父会静候佳音。”   夜色渐浓,我坐在娘的身边,心事沉重,一夜无眠。不知阮修之用了什么方法,东方汐竟然答应了让我去宝光寺祈福,三日后再回王府。第二天一早,我让文昕回王府叫上子默,顺便让她将上次无生大师交给我的银盒带上,一起前往宝光寺。那银盒是无生的遗物,想来想去,我留着无用,还是还给回真大师比较好。   宝光寺香火依然鼎盛,我心事重重,无心理佛。之所以想要来这里,一来想静下心来仔细地理一理我的思绪,另外,心中还抱有一线希望,不知回真大师这次能否为我指点迷津。进了普航禅院,一切依旧。引路的小师父将我带到禅房门外,便离开了。我推了门进去,回真大师依然坐在蒲团之上,神色安定,仿佛我上次来见他就是一刻钟以前的事。   当下深吸了一口气,在蒲团上跪了,缓缓拜倒。回真大师睁开眼来,微微笑道:“你来了?”   我淡笑道:“是啊。大师有礼了。小女子又来打扰大师,实在是不好意思。”   回真大师道:“施主一向可好?”   我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大师以为呢?小女子如今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已经无路可走了。”   回真大师淡然道:“以为无路,其实有路。四方皆不通,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一愣,不明其意,连忙道:“大师!小女子直说吧,今日来,就是求大师为小女子指一条明路!”   回真大师道:“路就在脚下,为善为恶,只在一念之间。你去吧!”   我呆住,百思不得其解,正欲再问,回真大师却已经闭目不语。只得行了礼,走到门口,忽然想起那个银盒,连忙掏出来,说道:“大师,这个是无生大师的遗物,上次没有机会交还给你,所以小女子特地带来了,请大师收下吧。”   回真大师没有睁眼,只淡淡道:“此物与我佛门无缘,与你却有缘。无生交给你,它便是你的,你带走吧。”   我又是一愣,犹豫半晌,只得出了门来,回了别苑休息。文昕子默见我手里拿着银盒,皆是一愣。文昕道:“小姐,这盒子回真大师不要吗?”   我将盒子放在桌上,叹道:“是啊。回真大师说此物与我有缘。唉!这是无生大师的遗物,虽然他临死之前交给了我,但我拿来也没什么用啊!”   文昕沉思道:“无生生前杀人无数,用毒与易容之术,天下无双。这盒子……可能有什么机巧也不一定。”   我心中一动,不由得疑道:“这盒子有机巧?无生大师临死之前的确说这盒子是他毕生的心血……难道有什么秘笈不成?”   文昕子默对望一眼,略有惊异。见我拿着那盒子想要打开,却被文昕一把按住,“小姐!不可!无生用毒之巧,防不胜防,不可以莽撞行事!”   子默道:“如果这盒子里装的真是秘笈,说不定凌宵宫的《百草经》也在其中!”   我愣了愣,道:“不是说《百草经》已经被毁了吗?”   子默道:“《百草经》虽然被毁,但无生却是天下间唯一记得住《百草经》全文的人,难保他不会再默一份出来。”   文昕道:“子默之言不无道理。如果《百草经》真的在里面,那对凌宵宫来说可算是天大的喜事了。只是,不知这盒子如何才能打得开。”   我沉默了一会儿,既然回真大师说此物与我有缘,便是我的了,如果能找回《百草经》交回给凌宵宫,倒的确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只是……如何才能打得开?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那无生临死之前,曾经让我记住,要打开此物,必须……当下失声叫道:“乾方坤圆!”   文昕子默惊异地对望一眼,我连忙道:“无生临终之前曾跟我说,要打开此物,乾方坤圆!只是……不知是何意!”   文昕拿起银盒来仔细地查看,那银盒上方的盖子上镶了一块圆形的翠玉,四周刻有一圈圆形的镶边,十分精致。文昕将盒子翻转过来,盒底没有玉,却有一个方形的镶边。大小与盒盖上的圆形镶边差不多。文昕思索道:“如果如无生所说,要打开此盒,必须得乾方坤圆才对,那盒盖应为乾,盒底应为坤,但这盒盖与盒底的图案却正好相反,不知是何意?”   我皱了皱眉,将那盒子拿在手中,仔细地查看那图案。边看边用手去掰,口中疑道:“难道还有机关不成?”文昕大惊,阻止道:“小姐不可!小心中毒!”   我笑了笑道:“哪有那么多毒啊!”文昕伸手来夺,我不耐烦地挡开她,一争一夺之下,却听见细微地啪一声,文昕脸都白了,不敢再动。   我细看之下,那盒盖上的圆形镶边,赫然已经移动了一块!   我又惊又惧,抬头向他望去,他目光锐利,充满狠意。我下意识问道:“你……你是什么意思?”   他忽然敛了眼光,只声道:“你娘的病,你应该清楚。你若不能及早将东方汐除去,回到她的身边,我怕……她是熬不下去的。”   我心头乱跳,手心已经沁出汗来。难道我在梦中所见,竟是事实?当下惊疑难定,只是望着阮修之发呆。他见我不语,沉声道:“这些年来,你娘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今你又身在贼人之手,你叫她如何能安心?你只要与为父联手,除去东方汐,我们一家也好早日团聚!如若不然……你与你娘,怕会……天人永隔。”说完这句,他目光深沉,已经是狠意绝决。我心中惊痛,已然明了。闭了闭眼,叹道:“父亲……当真如此绝情?就算女儿不孝,娘与你夫妻多年,也有情分……”   阮修之断然道:“成大事,必不能拘于儿女情长!总之你记要住,你若想你娘能颐养天年,就要听为父的话,不要再自作主张!”   我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女儿明白了。只是东方汐心思难测,要除去他,谈何容易?”   阮修之道:“为父一早就告诉过你,不可事事有违君意。以你的美貌才情,要得他宠爱,又有何难?璃儿……只怕是你从未用心吧?”   我苦笑了一下,没有用心?恐怕是用心过度吧。阮修之又道:“你若能得他宠爱,卸下他的防备之心,他自然不会事事隐瞒于你,如此……你便好行事。”   我心中一动,问道:“行事?如何行事?”   阮修之道:“到时候为父自然会告诉你。你若有难决之事,或想要人帮手,大可以去找容罗。她虽不是为父的人,但也会帮你。当务之急,是你要尽快得到东方汐的信任!”   我心中一惊,原来如此。沉思道:“容罗如此能干,父亲为何还要女儿……”   阮修之断然道:“这个你不必多问。总之你记住,七天之内,朝廷便要定下西伐的主帅人选。如果这七天之内你再不能得到东方汐的信任,你娘,恐会有性命之忧!”   我惊得站了起来,正要说话,忽听司杞道:“老爷!明南王来访!”   阮修之与我惊得对视一眼,他如何知道我已回阮府?却听阮修之沉声道:“来得好快呀。璃儿……”   我皱了皱眉,狠下心道:“爹爹要女儿办的事,女儿自当尽力。不过……女儿也有条件。我娘若有三长两短,爹爹不要怪女儿翻脸无情。另外,请爹爹去跟明南王说,女儿要照顾娘,今晚不回王府了,明日起,女儿要去宝光寺为娘祈福,三日之后再回王府。”   阮修之沉默地看了我半晌,我见他不说话,冷冷道:“如果爹爹连这点小事也做不了,如何让女儿去帮你办大事?”   阮修之转身出了门,淡淡道:“璃儿不要忘了今日之言,为父会静候佳音。”   夜色渐浓,我坐在娘的身边,心事沉重,一夜无眠。不知阮修之用了什么方法,东方汐竟然答应了让我去宝光寺祈福,三日后再回王府。第二天一早,我让文昕回王府叫上子默,顺便让她将上次无生大师交给我的银盒带上,一起前往宝光寺。那银盒是无生的遗物,想来想去,我留着无用,还是还给回真大师比较好。   宝光寺香火依然鼎盛,我心事重重,无心理佛。之所以想要来这里,一来想静下心来仔细地理一理我的思绪,另外,心中还抱有一线希望,不知回真大师这次能否为我指点迷津。进了普航禅院,一切依旧。引路的小师父将我带到禅房门外,便离开了。我推了门进去,回真大师依然坐在蒲团之上,神色安定,仿佛我上次来见他就是一刻钟以前的事。   当下深吸了一口气,在蒲团上跪了,缓缓拜倒。回真大师睁开眼来,微微笑道:“你来了?”   我淡笑道:“是啊。大师有礼了。小女子又来打扰大师,实在是不好意思。”   回真大师道:“施主一向可好?”   我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大师以为呢?小女子如今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已经无路可走了。”   回真大师淡然道:“以为无路,其实有路。四方皆不通,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一愣,不明其意,连忙道:“大师!小女子直说吧,今日来,就是求大师为小女子指一条明路!”   回真大师道:“路就在脚下,为善为恶,只在一念之间。你去吧!”   我呆住,百思不得其解,正欲再问,回真大师却已经闭目不语。只得行了礼,走到门口,忽然想起那个银盒,连忙掏出来,说道:“大师,这个是无生大师的遗物,上次没有机会交还给你,所以小女子特地带来了,请大师收下吧。”   回真大师没有睁眼,只淡淡道:“此物与我佛门无缘,与你却有缘。无生交给你,它便是你的,你带走吧。”   我又是一愣,犹豫半晌,只得出了门来,回了别苑休息。文昕子默见我手里拿着银盒,皆是一愣。文昕道:“小姐,这盒子回真大师不要吗?”   我将盒子放在桌上,叹道:“是啊。回真大师说此物与我有缘。唉!这是无生大师的遗物,虽然他临死之前交给了我,但我拿来也没什么用啊!”   文昕沉思道:“无生生前杀人无数,用毒与易容之术,天下无双。这盒子……可能有什么机巧也不一定。”   我心中一动,不由得疑道:“这盒子有机巧?无生大师临死之前的确说这盒子是他毕生的心血……难道有什么秘笈不成?”   文昕子默对望一眼,略有惊异。见我拿着那盒子想要打开,却被文昕一把按住,“小姐!不可!无生用毒之巧,防不胜防,不可以莽撞行事!”   子默道:“如果这盒子里装的真是秘笈,说不定凌宵宫的《百草经》也在其中!”   我愣了愣,道:“不是说《百草经》已经被毁了吗?”   子默道:“《百草经》虽然被毁,但无生却是天下间唯一记得住《百草经》全文的人,难保他不会再默一份出来。”   文昕道:“子默之言不无道理。如果《百草经》真的在里面,那对凌宵宫来说可算是天大的喜事了。只是,不知这盒子如何才能打得开。”   我沉默了一会儿,既然回真大师说此物与我有缘,便是我的了,如果能找回《百草经》交回给凌宵宫,倒的确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只是……如何才能打得开?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那无生临死之前,曾经让我记住,要打开此物,必须……当下失声叫道:“乾方坤圆!”   文昕子默惊异地对望一眼,我连忙道:“无生临终之前曾跟我说,要打开此物,乾方坤圆!只是……不知是何意!”   文昕拿起银盒来仔细地查看,那银盒上方的盖子上镶了一块圆形的翠玉,四周刻有一圈圆形的镶边,十分精致。文昕将盒子翻转过来,盒底没有玉,却有一个方形的镶边。大小与盒盖上的圆形镶边差不多。文昕思索道:“如果如无生所说,要打开此盒,必须得乾方坤圆才对,那盒盖应为乾,盒底应为坤,但这盒盖与盒底的图案却正好相反,不知是何意?”   我皱了皱眉,将那盒子拿在手中,仔细地查看那图案。边看边用手去掰,口中疑道:“难道还有机关不成?”文昕大惊,阻止道:“小姐不可!小心中毒!”   我笑了笑道:“哪有那么多毒啊!”文昕伸手来夺,我不耐烦地挡开她,一争一夺之下,却听见细微地啪一声,文昕脸都白了,不敢再动。   我细看之下,那盒盖上的圆形镶边,赫然已经移动了一块! 第二卷:第81章绝世之作   银盒上的镶边居然暗藏玄机,我们都万万没有想到!   文昕见那镶边有一小块已经移动了位置,连忙拿起来仔细地查看。半晌方才喜道:“小姐!这银盒果然另有乾坤!你看!这上面的镶边原来竟是盒子的暗锁!”她小心翼翼地在镶边四周使力,那些镶边果然移动起来,总共分为十二块,移动之下,竟然可以连成各种图形,直线、圆、方、三角、甚至曲线。我不禁暗暗惊叹,这上下两块镶边,简直就是两道密码锁,如果密码对不上,不要说打开盒子,恐怕还会有性命之尤!   文昕叹道:“这无生心思之巧妙,世上真是无人能及。他若是不告诉小姐开盒的秘密,我们恐怕一辈子也休想将它打开。”   说着,她已将盒盖上的镶边组成了一个正方形,盒底的镶边组成了圆形,正好应了乾方坤圆这句话。只是如此做好以后,那银盒依然毫无反映,我们不由得又愣住了。文昕自语道:“奇怪,为何没有反应?难道还有什么机关?”说着拿着那银盒翻来覆去地瞧,那盒盖上的翠玉映着光线刺花了我的眼,我心中一动,将那银盒拿在手里,手指往那翠玉上摸去。   那块翠玉冰凉刺骨,却有些隐隐的松动。我心中暗喜,微一使劲,它居然往下微沉,只听见“嗒”地一声,银盒应声而开!   文昕子默大喜,叫道:“还是小姐聪明!想到这里还有个开关!”   我将银盒小心地打开,好奇地查看。盒里果然放了两本手抄小册,另有两张皮子一样的东西,薄如蝉翼,却不知是何物。   文昕翻看那两本小册,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连声道:“小姐!此书真的是《百草经》!”   我好奇道:“是吗?你见过《百草经》?”   文昕道:“我只见过一次,不过这书中所记载的各种药草之性能、用法详尽无比,应该是《百草经》无疑!”她看了一会儿,又疑道:“不过,有一点奇怪。如果是《百草经》,为何每条记载下面都有简短的补充和说明?”翻看到最后,她的眉头皱了起来,叹道:“真是奇才!”   我正在好奇地翻看那两张薄薄的东西,听她说到奇才二字,不由得问道:“谁是奇才?”   文昕道:“千手观音苗一岚!这本书是《百草经》没错,可是很多药草的记录下面都更为详尽的描述补充,这本书比《百草经》更加珍贵!想必是苗一岚从凌宵宫逃出后,将《百草经》默出,又加以仔细地研究,才得出这一本更为详尽的《百草经》!”   我暗自叹道:“难怪他说这是他毕生的心血。唉!文昕,这本书还是还回凌宵宫吧。当初他杀了凌宵宫那么多人,这本书,就当是还债好了。”   文昕应了一声“是”,才又拿起另一本书来,仔细地翻看,看了一会,惊叹连连。叹道:“苗一岚真是用毒的高手。这里面记载了很多用毒的方法,以及各种毒物相生相克的药理。世上恐怕再没有人写得出如此详尽的用毒方法了。嗯,有些毒药,竟是凌宵宫秘制的,也有记载……天呐……幸好这本书不曾流落出去,不然凌宵宫恐怕会有灭顶之灾!”   我皱了皱眉,叹道:“这种害人的东西,还是不要的好。”   文昕道:“小姐,此话不然。用毒固然是害人的,但是也有救人的。毒物之间的相生相克,便是解救之法。此书既能害人,亦能救人!你看,这里记载的一种伏涎草,本是剧毒之物,但它毒性极为缓慢,通常几天才会发作。但是如果与我们凌宵宫的符魂散混用,人立刻全身麻痹,呼吸心跳全无,就和死人无异。七天之内,再用伏涎草灌入人体内,毒性则自行消解,人则复活如初……天啦,这真是太神奇了。”   我心头乱跳,假死?!回真大师说置之死地而后生,难道……当下将那书拿过来仔细地查看。书上所记载的伏涎草有图样为例,看上去倒不是十分特别。抑制不住心中的狂跳,问道:“文昕!你知不知道哪里有这种草?”   文昕看了看道:“看这种草的样子倒不是十分罕见,悬壶殿应该能找到。”   我心头一动,连声道:“好。你拿灵通紫玉去,让他们把这种草找来。”   文昕应了一声“是”,又继续翻看那书册。我则拿起那两张薄薄的皮子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由得喃喃道:“这又是什么东西?看上去倒是精巧。”   子默拿起皮子来仔细地瞧,眉头微皱,叹道:“这是人皮面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有这么精巧的人皮面具!”   我一呆,人皮面具?难道是人的皮做的?却听文昕惊道:“苗一岚的人皮面具?”连忙拿过那皮子仔细地看,叹道:“果真是人皮面具!我只听说这种面具制作极为复杂,都是从真人身上活扒下来,再用七七四十九种药物浸泡,得以百年不腐,鲜活如真人。想不到……今日居然亲眼见到!”   我皱了皱眉,心想这苗一岚生前果然心狠手辣,居然活扒人的面皮来做面具,当下叹一口气,顿时对那面具失了兴趣。叹道:“这东西……也太残忍了些吧。”   文昕道:“小姐有所不知,苗一岚精通易容之术,扮男扮女,无人能识破,就全靠这人皮面具。若是戴上它,就算是老爷站在小姐跟前,也未必认得出小姐是谁!”   我心中一动,连声道:“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借它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文昕道:“当然!当年千手观音苗一岚纵横江湖,无人识得他的真面目,在悬壶殿杀人之后,又能十年不被凌宵宫发现,都是全仗着这人皮面具啊!”   我感叹道:“这苗一岚当真是个奇才!”   大家沉默半晌,都没有说话。苗一岚与凌宵宫有深仇大恨,如今虽然死了,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可是看到这些东西,却难免令人感慨。   只听文昕又道:“小姐!无生这些遗物,究竟如何处置?”   我愣了一愣,沉思道:“你先收起来,不要告诉任何人。找个恰当的机会,再交给宫主。”   文昕应了,将面具、书册重新放进银盒中收好。各自休息,一夜无话。   我在宝光寺中住了三日,始终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对付阮修之的“任务”,如今他以我娘为要挟,要我做为内应,替他去扳倒东方汐,却不知我已然失宠,如今连东方汐的面都见不着,如何能再博取他的信任?   文昕见我整日愁眉不展,甚是着急,几次欲言又止。我只得浅笑道:“文昕有什么话就直说,你可是我最信任之人。”   文昕想了半晌方道:“小姐如今在王府中的处境十分不妙,虽说小姐不喜争端,但王府情况复杂,需要早做筹谋。”   我叹了一口气道:“这个道理我懂。只是……我根本就不想在王府呆着。我倒想让他休了我最好,实在不行,也只能……逃跑了。”   文昕急道:“不可!我们每次秘密出府,都瞞不过东方汐的耳目,那辅政王府,恐怕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我苦笑了一下,却听子默忽然道:“小姐!王府中有暗哨。”   我一愣,连忙问道:“暗哨?什么意思?”   子默道:“王府中各园各岗均有侍卫站岗,此为明哨。其实还有一些人隐藏在暗处站岗,此为暗哨。我们秘密出府,以为躲过了侍卫就不会被发觉,其实早已经有暗哨盯上我们了。”   我吃了一惊,细想之下,也的确可能。我自入王府,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东方汐的眼睛,他在王府中布了暗哨,一为保护,二则为监视。想到此,心头不禁一阵慌乱,幸好没有盲目地乱来,否则我恐怕还没出天京城就会被他抓住。况且……如今娘还在阮修之的手中,纵然我能易容改装跑掉,那我娘怎么办?到时候昭然碧叶、文昕子默、凌宵宫、甚至阮府恐怕都会受到牵连。想到此,心中暗沉,愁绪满怀。   走到山脚,便见武吉备了车一旁等候,见了我便恭敬道:“王妃!属下奉王爷之命来接王妃回府!”我回头定定地看着山顶处的宝光寺,闭了眼,终于决定将自己放下。今日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得到明日重生的自由吧!   银盒上的镶边居然暗藏玄机,我们都万万没有想到!   文昕见那镶边有一小块已经移动了位置,连忙拿起来仔细地查看。半晌方才喜道:“小姐!这银盒果然另有乾坤!你看!这上面的镶边原来竟是盒子的暗锁!”她小心翼翼地在镶边四周使力,那些镶边果然移动起来,总共分为十二块,移动之下,竟然可以连成各种图形,直线、圆、方、三角、甚至曲线。我不禁暗暗惊叹,这上下两块镶边,简直就是两道密码锁,如果密码对不上,不要说打开盒子,恐怕还会有性命之尤!   文昕叹道:“这无生心思之巧妙,世上真是无人能及。他若是不告诉小姐开盒的秘密,我们恐怕一辈子也休想将它打开。”   说着,她已将盒盖上的镶边组成了一个正方形,盒底的镶边组成了圆形,正好应了乾方坤圆这句话。只是如此做好以后,那银盒依然毫无反映,我们不由得又愣住了。文昕自语道:“奇怪,为何没有反应?难道还有什么机关?”说着拿着那银盒翻来覆去地瞧,那盒盖上的翠玉映着光线刺花了我的眼,我心中一动,将那银盒拿在手里,手指往那翠玉上摸去。   那块翠玉冰凉刺骨,却有些隐隐的松动。我心中暗喜,微一使劲,它居然往下微沉,只听见“嗒”地一声,银盒应声而开!   文昕子默大喜,叫道:“还是小姐聪明!想到这里还有个开关!”   我将银盒小心地打开,好奇地查看。盒里果然放了两本手抄小册,另有两张皮子一样的东西,薄如蝉翼,却不知是何物。   文昕翻看那两本小册,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连声道:“小姐!此书真的是《百草经》!”   我好奇道:“是吗?你见过《百草经》?”   文昕道:“我只见过一次,不过这书中所记载的各种药草之性能、用法详尽无比,应该是《百草经》无疑!”她看了一会儿,又疑道:“不过,有一点奇怪。如果是《百草经》,为何每条记载下面都有简短的补充和说明?”翻看到最后,她的眉头皱了起来,叹道:“真是奇才!”   我正在好奇地翻看那两张薄薄的东西,听她说到奇才二字,不由得问道:“谁是奇才?”   文昕道:“千手观音苗一岚!这本书是《百草经》没错,可是很多药草的记录下面都更为详尽的描述补充,这本书比《百草经》更加珍贵!想必是苗一岚从凌宵宫逃出后,将《百草经》默出,又加以仔细地研究,才得出这一本更为详尽的《百草经》!”   我暗自叹道:“难怪他说这是他毕生的心血。唉!文昕,这本书还是还回凌宵宫吧。当初他杀了凌宵宫那么多人,这本书,就当是还债好了。”   文昕应了一声“是”,才又拿起另一本书来,仔细地翻看,看了一会,惊叹连连。叹道:“苗一岚真是用毒的高手。这里面记载了很多用毒的方法,以及各种毒物相生相克的药理。世上恐怕再没有人写得出如此详尽的用毒方法了。嗯,有些毒药,竟是凌宵宫秘制的,也有记载……天呐……幸好这本书不曾流落出去,不然凌宵宫恐怕会有灭顶之灾!”   我皱了皱眉,叹道:“这种害人的东西,还是不要的好。”   文昕道:“小姐,此话不然。用毒固然是害人的,但是也有救人的。毒物之间的相生相克,便是解救之法。此书既能害人,亦能救人!你看,这里记载的一种伏涎草,本是剧毒之物,但它毒性极为缓慢,通常几天才会发作。但是如果与我们凌宵宫的符魂散混用,人立刻全身麻痹,呼吸心跳全无,就和死人无异。七天之内,再用伏涎草灌入人体内,毒性则自行消解,人则复活如初……天啦,这真是太神奇了。”   我心头乱跳,假死?!回真大师说置之死地而后生,难道……当下将那书拿过来仔细地查看。书上所记载的伏涎草有图样为例,看上去倒不是十分特别。抑制不住心中的狂跳,问道:“文昕!你知不知道哪里有这种草?”   文昕看了看道:“看这种草的样子倒不是十分罕见,悬壶殿应该能找到。”   我心头一动,连声道:“好。你拿灵通紫玉去,让他们把这种草找来。”   文昕应了一声“是”,又继续翻看那书册。我则拿起那两张薄薄的皮子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由得喃喃道:“这又是什么东西?看上去倒是精巧。”   子默拿起皮子来仔细地瞧,眉头微皱,叹道:“这是人皮面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有这么精巧的人皮面具!”   我一呆,人皮面具?难道是人的皮做的?却听文昕惊道:“苗一岚的人皮面具?”连忙拿过那皮子仔细地看,叹道:“果真是人皮面具!我只听说这种面具制作极为复杂,都是从真人身上活扒下来,再用七七四十九种药物浸泡,得以百年不腐,鲜活如真人。想不到……今日居然亲眼见到!”   我皱了皱眉,心想这苗一岚生前果然心狠手辣,居然活扒人的面皮来做面具,当下叹一口气,顿时对那面具失了兴趣。叹道:“这东西……也太残忍了些吧。”   文昕道:“小姐有所不知,苗一岚精通易容之术,扮男扮女,无人能识破,就全靠这人皮面具。若是戴上它,就算是老爷站在小姐跟前,也未必认得出小姐是谁!”   我心中一动,连声道:“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借它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文昕道:“当然!当年千手观音苗一岚纵横江湖,无人识得他的真面目,在悬壶殿杀人之后,又能十年不被凌宵宫发现,都是全仗着这人皮面具啊!”   我感叹道:“这苗一岚当真是个奇才!”   大家沉默半晌,都没有说话。苗一岚与凌宵宫有深仇大恨,如今虽然死了,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可是看到这些东西,却难免令人感慨。   只听文昕又道:“小姐!无生这些遗物,究竟如何处置?”   我愣了一愣,沉思道:“你先收起来,不要告诉任何人。找个恰当的机会,再交给宫主。”   文昕应了,将面具、书册重新放进银盒中收好。各自休息,一夜无话。   我在宝光寺中住了三日,始终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对付阮修之的“任务”,如今他以我娘为要挟,要我做为内应,替他去扳倒东方汐,却不知我已然失宠,如今连东方汐的面都见不着,如何能再博取他的信任?   文昕见我整日愁眉不展,甚是着急,几次欲言又止。我只得浅笑道:“文昕有什么话就直说,你可是我最信任之人。”   文昕想了半晌方道:“小姐如今在王府中的处境十分不妙,虽说小姐不喜争端,但王府情况复杂,需要早做筹谋。”   我叹了一口气道:“这个道理我懂。只是……我根本就不想在王府呆着。我倒想让他休了我最好,实在不行,也只能……逃跑了。”   文昕急道:“不可!我们每次秘密出府,都瞞不过东方汐的耳目,那辅政王府,恐怕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我苦笑了一下,却听子默忽然道:“小姐!王府中有暗哨。”   我一愣,连忙问道:“暗哨?什么意思?”   子默道:“王府中各园各岗均有侍卫站岗,此为明哨。其实还有一些人隐藏在暗处站岗,此为暗哨。我们秘密出府,以为躲过了侍卫就不会被发觉,其实早已经有暗哨盯上我们了。”   我吃了一惊,细想之下,也的确可能。我自入王府,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东方汐的眼睛,他在王府中布了暗哨,一为保护,二则为监视。想到此,心头不禁一阵慌乱,幸好没有盲目地乱来,否则我恐怕还没出天京城就会被他抓住。况且……如今娘还在阮修之的手中,纵然我能易容改装跑掉,那我娘怎么办?到时候昭然碧叶、文昕子默、凌宵宫、甚至阮府恐怕都会受到牵连。想到此,心中暗沉,愁绪满怀。   走到山脚,便见武吉备了车一旁等候,见了我便恭敬道:“王妃!属下奉王爷之命来接王妃回府!”我回头定定地看着山顶处的宝光寺,闭了眼,终于决定将自己放下。今日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得到明日重生的自由吧!   银盒上的镶边居然暗藏玄机,我们都万万没有想到!   文昕见那镶边有一小块已经移动了位置,连忙拿起来仔细地查看。半晌方才喜道:“小姐!这银盒果然另有乾坤!你看!这上面的镶边原来竟是盒子的暗锁!”她小心翼翼地在镶边四周使力,那些镶边果然移动起来,总共分为十二块,移动之下,竟然可以连成各种图形,直线、圆、方、三角、甚至曲线。我不禁暗暗惊叹,这上下两块镶边,简直就是两道密码锁,如果密码对不上,不要说打开盒子,恐怕还会有性命之尤!   文昕叹道:“这无生心思之巧妙,世上真是无人能及。他若是不告诉小姐开盒的秘密,我们恐怕一辈子也休想将它打开。”   说着,她已将盒盖上的镶边组成了一个正方形,盒底的镶边组成了圆形,正好应了乾方坤圆这句话。只是如此做好以后,那银盒依然毫无反映,我们不由得又愣住了。文昕自语道:“奇怪,为何没有反应?难道还有什么机关?”说着拿着那银盒翻来覆去地瞧,那盒盖上的翠玉映着光线刺花了我的眼,我心中一动,将那银盒拿在手里,手指往那翠玉上摸去。   那块翠玉冰凉刺骨,却有些隐隐的松动。我心中暗喜,微一使劲,它居然往下微沉,只听见“嗒”地一声,银盒应声而开!   文昕子默大喜,叫道:“还是小姐聪明!想到这里还有个开关!”   我将银盒小心地打开,好奇地查看。盒里果然放了两本手抄小册,另有两张皮子一样的东西,薄如蝉翼,却不知是何物。   文昕翻看那两本小册,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连声道:“小姐!此书真的是《百草经》!”   我好奇道:“是吗?你见过《百草经》?”   文昕道:“我只见过一次,不过这书中所记载的各种药草之性能、用法详尽无比,应该是《百草经》无疑!”她看了一会儿,又疑道:“不过,有一点奇怪。如果是《百草经》,为何每条记载下面都有简短的补充和说明?”翻看到最后,她的眉头皱了起来,叹道:“真是奇才!”   我正在好奇地翻看那两张薄薄的东西,听她说到奇才二字,不由得问道:“谁是奇才?”   文昕道:“千手观音苗一岚!这本书是《百草经》没错,可是很多药草的记录下面都更为详尽的描述补充,这本书比《百草经》更加珍贵!想必是苗一岚从凌宵宫逃出后,将《百草经》默出,又加以仔细地研究,才得出这一本更为详尽的《百草经》!”   我暗自叹道:“难怪他说这是他毕生的心血。唉!文昕,这本书还是还回凌宵宫吧。当初他杀了凌宵宫那么多人,这本书,就当是还债好了。”   文昕应了一声“是”,才又拿起另一本书来,仔细地翻看,看了一会,惊叹连连。叹道:“苗一岚真是用毒的高手。这里面记载了很多用毒的方法,以及各种毒物相生相克的药理。世上恐怕再没有人写得出如此详尽的用毒方法了。嗯,有些毒药,竟是凌宵宫秘制的,也有记载……天呐……幸好这本书不曾流落出去,不然凌宵宫恐怕会有灭顶之灾!”   我皱了皱眉,叹道:“这种害人的东西,还是不要的好。”   文昕道:“小姐,此话不然。用毒固然是害人的,但是也有救人的。毒物之间的相生相克,便是解救之法。此书既能害人,亦能救人!你看,这里记载的一种伏涎草,本是剧毒之物,但它毒性极为缓慢,通常几天才会发作。但是如果与我们凌宵宫的符魂散混用,人立刻全身麻痹,呼吸心跳全无,就和死人无异。七天之内,再用伏涎草灌入人体内,毒性则自行消解,人则复活如初……天啦,这真是太神奇了。”   我心头乱跳,假死?!回真大师说置之死地而后生,难道……当下将那书拿过来仔细地查看。书上所记载的伏涎草有图样为例,看上去倒不是十分特别。抑制不住心中的狂跳,问道:“文昕!你知不知道哪里有这种草?”   文昕看了看道:“看这种草的样子倒不是十分罕见,悬壶殿应该能找到。”   我心头一动,连声道:“好。你拿灵通紫玉去,让他们把这种草找来。”   文昕应了一声“是”,又继续翻看那书册。我则拿起那两张薄薄的皮子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由得喃喃道:“这又是什么东西?看上去倒是精巧。”   子默拿起皮子来仔细地瞧,眉头微皱,叹道:“这是人皮面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有这么精巧的人皮面具!”   我一呆,人皮面具?难道是人的皮做的?却听文昕惊道:“苗一岚的人皮面具?”连忙拿过那皮子仔细地看,叹道:“果真是人皮面具!我只听说这种面具制作极为复杂,都是从真人身上活扒下来,再用七七四十九种药物浸泡,得以百年不腐,鲜活如真人。想不到……今日居然亲眼见到!”   我皱了皱眉,心想这苗一岚生前果然心狠手辣,居然活扒人的面皮来做面具,当下叹一口气,顿时对那面具失了兴趣。叹道:“这东西……也太残忍了些吧。”   文昕道:“小姐有所不知,苗一岚精通易容之术,扮男扮女,无人能识破,就全靠这人皮面具。若是戴上它,就算是老爷站在小姐跟前,也未必认得出小姐是谁!”   我心中一动,连声道:“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借它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文昕道:“当然!当年千手观音苗一岚纵横江湖,无人识得他的真面目,在悬壶殿杀人之后,又能十年不被凌宵宫发现,都是全仗着这人皮面具啊!”   我感叹道:“这苗一岚当真是个奇才!”   大家沉默半晌,都没有说话。苗一岚与凌宵宫有深仇大恨,如今虽然死了,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可是看到这些东西,却难免令人感慨。   只听文昕又道:“小姐!无生这些遗物,究竟如何处置?”   我愣了一愣,沉思道:“你先收起来,不要告诉任何人。找个恰当的机会,再交给宫主。”   文昕应了,将面具、书册重新放进银盒中收好。各自休息,一夜无话。   我在宝光寺中住了三日,始终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对付阮修之的“任务”,如今他以我娘为要挟,要我做为内应,替他去扳倒东方汐,却不知我已然失宠,如今连东方汐的面都见不着,如何能再博取他的信任?   文昕见我整日愁眉不展,甚是着急,几次欲言又止。我只得浅笑道:“文昕有什么话就直说,你可是我最信任之人。”   文昕想了半晌方道:“小姐如今在王府中的处境十分不妙,虽说小姐不喜争端,但王府情况复杂,需要早做筹谋。”   我叹了一口气道:“这个道理我懂。只是……我根本就不想在王府呆着。我倒想让他休了我最好,实在不行,也只能……逃跑了。”   文昕急道:“不可!我们每次秘密出府,都瞞不过东方汐的耳目,那辅政王府,恐怕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我苦笑了一下,却听子默忽然道:“小姐!王府中有暗哨。”   我一愣,连忙问道:“暗哨?什么意思?”   子默道:“王府中各园各岗均有侍卫站岗,此为明哨。其实还有一些人隐藏在暗处站岗,此为暗哨。我们秘密出府,以为躲过了侍卫就不会被发觉,其实早已经有暗哨盯上我们了。”   我吃了一惊,细想之下,也的确可能。我自入王府,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东方汐的眼睛,他在王府中布了暗哨,一为保护,二则为监视。想到此,心头不禁一阵慌乱,幸好没有盲目地乱来,否则我恐怕还没出天京城就会被他抓住。况且……如今娘还在阮修之的手中,纵然我能易容改装跑掉,那我娘怎么办?到时候昭然碧叶、文昕子默、凌宵宫、甚至阮府恐怕都会受到牵连。想到此,心中暗沉,愁绪满怀。   走到山脚,便见武吉备了车一旁等候,见了我便恭敬道:“王妃!属下奉王爷之命来接王妃回府!”我回头定定地看着山顶处的宝光寺,闭了眼,终于决定将自己放下。今日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得到明日重生的自由吧! 第二卷:第82章邀宠(一)   回了王府,东方汐不在府中。我径直回真意园安置,一切如故,没有丝毫改变。那天我回了阮府不过才一个多钟头,东方汐就得知消息过来,这王府之中,机关重重,恐怕不是表面看来那么简单。如果我想万全地逃出去,还需要从长计议。   想起我娘,心中烦恼又生。我之所以处处受制于阮修之,就是因为他笃定我不可能置我娘于不顾。这一步棋,恐怕早在十七年前他就已经算好。如今我不能随便回阮府,又不知我娘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可如何是好?只得唤了文昕过来商量,叹道:“想不到阮修之居然拿娘来要挟我,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他没人性呢?还是太老奸巨滑?”   文昕惊道:“老爷果真如此?可是……”   我望了她一眼,苦笑道:“世人都只道阮修之疼爱我这个女儿,却不知他只当我是颗棋子!他要我尽快取得东方汐的信任,唉!如今,娘在他手中,我倒是处处忌惮。”   文昕沉思道:“老爷心机如此之重,恐怕就算我们将桂姨娘救出府来,也未必能救得了她的命!”   我心头一惊,是啊,如果只是抢人出府,有子默就够了,他不可能想不到。复又想起那次做的梦,心头乱跳,沉声道:“文昕,我娘身边的丫环,可是叫惜人?”   文昕道:“正是。惜人十岁就跟着你娘,你有多大,她就跟了你娘多少年。”   我想了想道:“你想办法找人混进府去接近她,了解清楚我娘到底是什么病!”   文昕走到门口,转身欲言又止。想了半晌,方道:“小姐,如今想要得回王爷的宠爱,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如果实在不行,不如……”   我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心里有数。你去吧。我吃的亏还少吗,总之这一次没有万全的把握,我绝不会挺而走险。”   文昕无奈,只得去了。自顾在院子里想了半日,唤了碧叶进屋,道:“碧叶,如今你可出得了这园子?”   碧叶道:“只要周管家同意,我有个缘故,还是可以出去的。”   我立刻拿出剪子,剪下一小缕头发来,碧叶吓了一跳,惊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我用丝线将那头发扎好,找来笔墨,思索半天,方才写道:“花自漂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我用丝绢将那头发与纸签细细地包好,交给碧叶道:“你找个机会将这个交给珏儿,让她瞅准时机交给东方汐。”   碧叶愣了一愣,却是没动。我笑道:“你这是怎么了?平时不是老劝我不要跟王爷呕气?我这个是和解书,他看了自然就明白。”   碧叶看了我两眼,叹了一口气道:“王爷待小姐如何,奴婢一直看在眼里。要说王爷对小姐无情,却又不是。只不过……如今府中主子多了,是非就多了。小姐再是心宽气广,也该为自己筹谋打算。”   我心里一动,叹道:“好碧叶,我知你是一心一意为我好。我心里明白。如果有一天……我能离开这里,一切重新开始,你……可愿意跟我走?”   碧叶略略一惊,却是四下张望了一下,方才轻声道:“小姐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别说什么重新开始,就算是刀山火海,奴婢也一定跟着小姐去!”   我心头一热,握住她的手道:“好!你有这份心,也不枉我们好一场。你先去将这件事办了,再去看看文昕回来没有,若已经回来了,立刻来见我。”   碧叶应声去了,我整了整妆容,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阮心璃,这一次你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不一会儿便见文昕进了院来,见了我,低声道:“已经办妥。”我方才松了一口气,道:“去把我的琴拿来。”   文昕略略一愣,笑道:“小姐好久不曾抚琴了呢!”说着将我的琴取了出来。我回了回神,仔细回想那些梦中所练之曲,慢慢地抚来。文昕凝神听了半晌,方才说道:“小姐久未练琴,技艺倒不曾生疏。那原本定在百花盛宴所弹之曲,小姐倒是记得流畅如初。”   我顿了一顿,往事又涌上心头。当初我千方百计,不想让自己成为后宫嫔妃,却阴差阳错,成了明南王妃。只是如今在这辅政王府,又与在后宫有多少区别?!当下停了手,叹了一口气。   抬眼一望,见碧叶走了进来。淡淡道:“小姐好久不曾弹琴了,奴婢这次又饱了耳福了。”我凝神望她,见她微微带笑,知道事已办妥,心头却是万般滋味,感慨丛生。见天色已晚,让昭然传了饭来,用过之后,遣了她们下去,独自一人坐在院中。我不能保证东方汐今晚一定会来,但也只能赌一赌。   虽然已经立春,夜里仍然有些凉意。我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思绪竟然有些乱了。定下心神,轻轻抚琴,在这清冷的夜里,琴声悠扬婉转,令人心弦颤动。我努力摒除杂念,却掩不住一丝忧愁。一曲弹罢,心中惆怅,愣愣出神。却忽听人道:“怎么不弹了?”   我心头一跳,慢慢地站起身来。东方汐一身月白的锦袍,正站在院子里,目光如常,神情平淡。我动了动嘴,却没说话,半晌只得低头轻轻叹道:“妾身扰到王爷清静了?”   他慢慢地走到我跟前,手指在古琴上轻轻拔动,发出悠远的清音。只听他叹道:“本王还是第一次听心璃弹琴。想不到你的琴艺如此精湛,真是令本王惊叹。”   我没有说话,他抬起头来凝神望向我,轻声道:“心璃还有多少惊奇,是本王不知道的?”   我淡淡笑道:“让王爷见笑了。妾身小小的技艺,哪里入得了王爷的眼。”抬眼去望他,我知道自己此时的眼光定然柔和万分,三分愁绪是真,三分情意是真,三分作秀,也是真。唯有一分心事,深深地隐藏。   他眸光微闪,却是转过身去,边走边道:“夜深露重,你早些歇着吧。”   我微微一愣,他已经出了院门。心头思绪混乱,只得坐在琴桌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一夜浅眠,仍然猜不透他为何突然离去。早上起来用过饭,刚在院子里坐一会儿,忽见容罗带了个小丫头走了进来。不由得一愣。我被禁足,任何人都是进不了这园子的呀,正在疑惑,却听她笑道:“恭喜姐姐了!王爷今日一早就撤消了姐姐的禁足令呢!”   我怔道:“王爷已经不再将我禁足?我怎么不见通报?”   容罗笑道:“昨天夜里王爷就跟我说,让我来通报的。周管家那边也已经吩咐过了。要不妹妹我怎么进得来真意园?”   我心中一沉,昨天夜里?莫非昨夜东方汐宿在和意园里?却不动声色,叫道:“那可真是谢谢妹妹了。碧叶,倒茶来!”   容罗道:“姐姐不必客气了,我也只是来传个话。以后姐姐有用得着妹妹的地方,就尽管开口。”说着,眼光直直地向我望来,别具深意。我知道阮修之必定是已经传了话给她,当下也不作声,只点了点头,不经意往她身边的丫头看去,那丫头圆脸青衣,竟是绿冬。   她淡淡笑道:“如此,妹妹就先回去了。”   我让碧叶送她回和意园,却见绿冬有意向我瞥来,由中一动,叫道:“碧叶,我这里有一罐皇后娘娘赏的新茶,你跟我进来拿,送给容侧妃以做谢礼。”   容罗笑道:“姐姐太客气了。”我口中道“应该的”,让碧叶跟我进了屋,方才轻声道:“她身边的绿冬,你找机会跟她说几句话,问她昨夜东方汐可是宿在和意园。”   碧叶应声去了。不一会儿便回来说,东方汐昨夜的确去了和意园,不过没坐多久就走了。正在发呆,周益安又进园来请安,说王爷吩咐,从即日起恢复我的管家之权。我翻看被禁足期间东方汐的宠幸之册,各人得幸都仅有一次,没有什么特别。   入夜后,我照例独自坐在院子里抚琴,清夜弦悠,别有一番风情。如果不是心有所系,当真是风月无边啊!抚到一半,却见一个浅白的影子慢慢地走了进来,心头微动,惆怅顿生……   回了王府,东方汐不在府中。我径直回真意园安置,一切如故,没有丝毫改变。那天我回了阮府不过才一个多钟头,东方汐就得知消息过来,这王府之中,机关重重,恐怕不是表面看来那么简单。如果我想万全地逃出去,还需要从长计议。   想起我娘,心中烦恼又生。我之所以处处受制于阮修之,就是因为他笃定我不可能置我娘于不顾。这一步棋,恐怕早在十七年前他就已经算好。如今我不能随便回阮府,又不知我娘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可如何是好?只得唤了文昕过来商量,叹道:“想不到阮修之居然拿娘来要挟我,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他没人性呢?还是太老奸巨滑?”   文昕惊道:“老爷果真如此?可是……”   我望了她一眼,苦笑道:“世人都只道阮修之疼爱我这个女儿,却不知他只当我是颗棋子!他要我尽快取得东方汐的信任,唉!如今,娘在他手中,我倒是处处忌惮。”   文昕沉思道:“老爷心机如此之重,恐怕就算我们将桂姨娘救出府来,也未必能救得了她的命!”   我心头一惊,是啊,如果只是抢人出府,有子默就够了,他不可能想不到。复又想起那次做的梦,心头乱跳,沉声道:“文昕,我娘身边的丫环,可是叫惜人?”   文昕道:“正是。惜人十岁就跟着你娘,你有多大,她就跟了你娘多少年。”   我想了想道:“你想办法找人混进府去接近她,了解清楚我娘到底是什么病!”   文昕走到门口,转身欲言又止。想了半晌,方道:“小姐,如今想要得回王爷的宠爱,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如果实在不行,不如……”   我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心里有数。你去吧。我吃的亏还少吗,总之这一次没有万全的把握,我绝不会挺而走险。”   文昕无奈,只得去了。自顾在院子里想了半日,唤了碧叶进屋,道:“碧叶,如今你可出得了这园子?”   碧叶道:“只要周管家同意,我有个缘故,还是可以出去的。”   我立刻拿出剪子,剪下一小缕头发来,碧叶吓了一跳,惊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我用丝线将那头发扎好,找来笔墨,思索半天,方才写道:“花自漂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我用丝绢将那头发与纸签细细地包好,交给碧叶道:“你找个机会将这个交给珏儿,让她瞅准时机交给东方汐。”   碧叶愣了一愣,却是没动。我笑道:“你这是怎么了?平时不是老劝我不要跟王爷呕气?我这个是和解书,他看了自然就明白。”   碧叶看了我两眼,叹了一口气道:“王爷待小姐如何,奴婢一直看在眼里。要说王爷对小姐无情,却又不是。只不过……如今府中主子多了,是非就多了。小姐再是心宽气广,也该为自己筹谋打算。”   我心里一动,叹道:“好碧叶,我知你是一心一意为我好。我心里明白。如果有一天……我能离开这里,一切重新开始,你……可愿意跟我走?”   碧叶略略一惊,却是四下张望了一下,方才轻声道:“小姐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别说什么重新开始,就算是刀山火海,奴婢也一定跟着小姐去!”   我心头一热,握住她的手道:“好!你有这份心,也不枉我们好一场。你先去将这件事办了,再去看看文昕回来没有,若已经回来了,立刻来见我。”   碧叶应声去了,我整了整妆容,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阮心璃,这一次你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不一会儿便见文昕进了院来,见了我,低声道:“已经办妥。”我方才松了一口气,道:“去把我的琴拿来。”   文昕略略一愣,笑道:“小姐好久不曾抚琴了呢!”说着将我的琴取了出来。我回了回神,仔细回想那些梦中所练之曲,慢慢地抚来。文昕凝神听了半晌,方才说道:“小姐久未练琴,技艺倒不曾生疏。那原本定在百花盛宴所弹之曲,小姐倒是记得流畅如初。”   我顿了一顿,往事又涌上心头。当初我千方百计,不想让自己成为后宫嫔妃,却阴差阳错,成了明南王妃。只是如今在这辅政王府,又与在后宫有多少区别?!当下停了手,叹了一口气。   抬眼一望,见碧叶走了进来。淡淡道:“小姐好久不曾弹琴了,奴婢这次又饱了耳福了。”我凝神望她,见她微微带笑,知道事已办妥,心头却是万般滋味,感慨丛生。见天色已晚,让昭然传了饭来,用过之后,遣了她们下去,独自一人坐在院中。我不能保证东方汐今晚一定会来,但也只能赌一赌。   虽然已经立春,夜里仍然有些凉意。我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思绪竟然有些乱了。定下心神,轻轻抚琴,在这清冷的夜里,琴声悠扬婉转,令人心弦颤动。我努力摒除杂念,却掩不住一丝忧愁。一曲弹罢,心中惆怅,愣愣出神。却忽听人道:“怎么不弹了?”   我心头一跳,慢慢地站起身来。东方汐一身月白的锦袍,正站在院子里,目光如常,神情平淡。我动了动嘴,却没说话,半晌只得低头轻轻叹道:“妾身扰到王爷清静了?”   他慢慢地走到我跟前,手指在古琴上轻轻拔动,发出悠远的清音。只听他叹道:“本王还是第一次听心璃弹琴。想不到你的琴艺如此精湛,真是令本王惊叹。”   我没有说话,他抬起头来凝神望向我,轻声道:“心璃还有多少惊奇,是本王不知道的?”   我淡淡笑道:“让王爷见笑了。妾身小小的技艺,哪里入得了王爷的眼。”抬眼去望他,我知道自己此时的眼光定然柔和万分,三分愁绪是真,三分情意是真,三分作秀,也是真。唯有一分心事,深深地隐藏。   他眸光微闪,却是转过身去,边走边道:“夜深露重,你早些歇着吧。”   我微微一愣,他已经出了院门。心头思绪混乱,只得坐在琴桌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一夜浅眠,仍然猜不透他为何突然离去。早上起来用过饭,刚在院子里坐一会儿,忽见容罗带了个小丫头走了进来。不由得一愣。我被禁足,任何人都是进不了这园子的呀,正在疑惑,却听她笑道:“恭喜姐姐了!王爷今日一早就撤消了姐姐的禁足令呢!”   我怔道:“王爷已经不再将我禁足?我怎么不见通报?”   容罗笑道:“昨天夜里王爷就跟我说,让我来通报的。周管家那边也已经吩咐过了。要不妹妹我怎么进得来真意园?”   我心中一沉,昨天夜里?莫非昨夜东方汐宿在和意园里?却不动声色,叫道:“那可真是谢谢妹妹了。碧叶,倒茶来!”   容罗道:“姐姐不必客气了,我也只是来传个话。以后姐姐有用得着妹妹的地方,就尽管开口。”说着,眼光直直地向我望来,别具深意。我知道阮修之必定是已经传了话给她,当下也不作声,只点了点头,不经意往她身边的丫头看去,那丫头圆脸青衣,竟是绿冬。   她淡淡笑道:“如此,妹妹就先回去了。”   我让碧叶送她回和意园,却见绿冬有意向我瞥来,由中一动,叫道:“碧叶,我这里有一罐皇后娘娘赏的新茶,你跟我进来拿,送给容侧妃以做谢礼。”   容罗笑道:“姐姐太客气了。”我口中道“应该的”,让碧叶跟我进了屋,方才轻声道:“她身边的绿冬,你找机会跟她说几句话,问她昨夜东方汐可是宿在和意园。”   碧叶应声去了。不一会儿便回来说,东方汐昨夜的确去了和意园,不过没坐多久就走了。正在发呆,周益安又进园来请安,说王爷吩咐,从即日起恢复我的管家之权。我翻看被禁足期间东方汐的宠幸之册,各人得幸都仅有一次,没有什么特别。   入夜后,我照例独自坐在院子里抚琴,清夜弦悠,别有一番风情。如果不是心有所系,当真是风月无边啊!抚到一半,却见一个浅白的影子慢慢地走了进来,心头微动,惆怅顿生…… 第二卷:第83章邀宠(二)   他轻轻地走到我身旁站定,却没有说话。我自顾抚琴,一曲弹罢,方停了手,静静地坐着。半晌方听他轻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能几回闻。心璃……你……叫本王如何放得下你?”   我缓缓地站起身来,抬眼望他,目光淡定,不带一丝波澜。面对东方汐这样的人,你的痕迹越多,破绽就越多。我只是一动不动,看着他出神。他终于忍不住轻叹一声,伸手将我揽进怀里,轻声道:“你说,你是不是我命里的克星?你一再地挑战我的耐性,无视我的存在,可是我……为何却放不下你?”   我微微一怔,却没说话。他的手在我的发间轻抚,眼光中已然情意渐生。我低了头,让自己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前,叹道:“汐……”   他浑身一震,却没说话。我抬起头来微微笑了笑,拉着他走进屋内。他恍惚有一瞬间的怔忡,竟然没有反应,由着我拉他进了内室。我让他在软榻上坐了,自己坐在地毯上,将头埋在他的腿上,害怕被他看去过多的情绪,轻轻道:“汐……心里还在怨我么?”   他的手停留在我的发间,复又游移在我的脸上,却没有作声。我只得叹道:“你不信我吗?我与宫主哥哥,真的什么也没有。我一直……都把他当亲哥哥一样看待。在我心里,只有你……”   他的手忽然顿住,我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他,他眸光复杂,深涩难懂,却只是怔怔道:“心璃心中,当真有我?”   我低了眼光,轻声道:“当然。除了你,再没有别人。”   他抬起我的脸来,目光在我的脸上打转,手指在我的唇角轻抚。我止不住轻轻颤抖,连忙别开头去,颤声道:“你若是不信我,也没关系。”   他叹息地将我拥进怀中,柔声道:“我信。天下间我谁都不愿相信,只是你……却由不得我不信。”   我心中暗喜,轻轻地抱住他,他身子微震,却没有再动。半晌我才低声道:“夜深了,我们……可要安寝了?”   他沉默半晌,轻声道:“心璃……我……今晚不能住在这儿……”   我心中一沉,连声道:“为何?汐,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他眉头轻皱,看向我的眼光却有三分无奈。只是叹道:“怎么会?我没有怪你。不过……”   我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说道:“既然如此,那你走吧。”他慢慢地站起身来,轻叹了一声,走到门口。我心中略略一慌,急声叫道:“东方汐!”眼眶已经微红,泪光在眼里打转。他回头一望,心中已然软尽,闭了闭眼,叫道:“好,好,我不走了。”走上前来抱着我轻声哄道:“你别哭。你这么倔强的一个人,认识你这么久,还真是少见你哭呢。”   我收敛了眼泪,浮出一个笑容来,说道:“谁说我哭了?我才没有。”   他笑道:“唉!你呀,倒叫我把你怎么办才好?”   我没有说话,只是瞪着他瞧。他忽地轻笑了一下,拉着我回来床榻边,轻声道:“你先睡吧。我还有奏章要看。”   我只得“哦”了一声,他才转身出门,唤来周益安吩咐几句,又折回内室。我迷迷糊糊地睡了,朦胧中感觉他好象抱了我一下。早上醒来时,昭然笑意吟吟地进了门,叹道:“王爷待王妃可真好呢!临走前还吩咐奴婢们不要吵着王妃!”   我一愣,问道:“他几时走的?”   昭然道:“天刚亮就走了,皇上宣王爷进宫呢!”   一整天我有些心不在焉,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为什么。好象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了东方汐昨夜宿在我真意园中,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不约而同地跑来我屋里问安。天气转暖,非烟的身体已经好得多了,她一脸的安慰,仿佛是松了一口气。赫连清音虽然没说什么话,神色之间却颇有一些嫉妒之色。戚若翩倒是平淡如初,没有什么反应。唯有容罗,心事重重,目光复杂,看向我时竟有几分闪躲。   我也心事重重,没有功夫去细想她们几个的反应。临走时容罗轻轻走到我身旁低声道:“阮相要你力保赫连家挂帅出征。”我一惊,来不及问,她已出了院门。   傍晚时正在屋里用饭,却见东方汐走了进来。我微微一愣,问道:“王爷回来了?可曾用过饭了?”东方汐在我身旁坐了,方才说道:“还没。本王忙了一天,好不容易才得空回来清清静静地吃个饭。”我连忙让昭然又去厨房传些菜来,东方汐却道:“不必了,随意吃吧。”   我什么也没问,两个人默默地吃了饭,才奉上茶来。他轻叹一口气,闭了眼养神,神色疲倦至极。我心中疑惑,却没有开口询问。坐了一会儿,想了想,方才轻声说道:“王爷这几天在忙什么,这么累?”   半天不见他答话,不由得朝他望去,只见他双目紧闭,全然没有反应,心中一惊,难道睡着了?东方汐不可能是这种警惕性这么差的人,随便就能睡着。当下心中惊疑不定,犹豫再三,还是从内室取来薄毯,轻轻地盖在他的身上。   毯子刚沾上他的身,手却被他闪电般抓住。我手腕一痛,忍不住“啊”地叫出声来。东方汐脸色一变,眼中利光瞬间敛去,急忙将我拉进怀中,皱眉叹道:“怎么了?我弄痛你了?”   我咧了咧嘴,浅笑道:“不碍事。”   他抓起我的手细细地查看,不料却看到前次摔伤手肘的旧疤。我急于想掩饰,却被他抓得更紧,他眼光微动,轻轻道:“这……可是上次弄伤的?”   我点了点头,他忽然将我抱紧,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对不起。心璃,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保证,以后再不会这样……”   我怔了怔,他居然在向我道歉?!为什么?他待我一向若即若离,时冷时热,为何见我受伤,会这般歉疚?心里千头万绪,一时怔了,不知如何开口。   他胸膛起伏不定,只是抱着我喘息,我心中一慌,与他在一起多时,当然知道他这般反应是为何。当下不敢再动,他却只是抱着我,平复了半晌,方才缓缓地放开了我。   我神色不定地看着他,疑道:“汐,你很累吗?要不要心璃侍候你休息?”   他浅笑道:“不用了。你若是乏了,就先去睡。”   我不明他意,只得轻轻“哦”了一声,进了内室休息。他一直在外面不知看些什么,直到我终于抵不住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无话。又至第二天醒来,他已经不在。昭然说王爷出了府办事,一大早就走了。我心头疑窦丛生,却不得正解。   如此三天,他都宿在我真意园中,却从头到尾没有碰过我一下。我思前想后,总觉得事有蹊跷,虽然我觉得自己还不至于魅力无边,但夜夜对着我,他竟然可以秋毫无犯,却不象是个正常男人的行为。   直至第四天,文昕来报,说府中来了一位南藩的客人,东方汐大喜过望,与他在泽栖阁中呆了一天方才出来,此人名叫曲方舟,蓝族人,是空灵门中的四大护法之一,按辈份,应该算是东方汐的师兄。   至傍晚时分,东方汐应召进宫去了,曲方舟则被安置在快意园北苑客房中。入夜后,我正准备歇下,忽见东方汐快步进了院来。他一脸喜色,似乎心情极好,我让昭然奉了茶,遣了众人下去,方才问道:“汐,何事这么高兴?”   他笑意吟吟地望着我道:“哦,师兄从南藩来看我,当然高兴。皇上刚才召我进宫,西伐的主帅人选也已经定下,本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心头一跳,浅笑道:“原来是这样。西伐,主帅已定了么?”   东方汐笑着望向我,眼光深沉,轻声道:“心璃也关心国家大事?不过本王今夜什么都不想说,只想……与心璃共度良宵。”   他轻轻地走到我身旁站定,却没有说话。我自顾抚琴,一曲弹罢,方停了手,静静地坐着。半晌方听他轻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能几回闻。心璃……你……叫本王如何放得下你?”   我缓缓地站起身来,抬眼望他,目光淡定,不带一丝波澜。面对东方汐这样的人,你的痕迹越多,破绽就越多。我只是一动不动,看着他出神。他终于忍不住轻叹一声,伸手将我揽进怀里,轻声道:“你说,你是不是我命里的克星?你一再地挑战我的耐性,无视我的存在,可是我……为何却放不下你?”   我微微一怔,却没说话。他的手在我的发间轻抚,眼光中已然情意渐生。我低了头,让自己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前,叹道:“汐……”   他浑身一震,却没说话。我抬起头来微微笑了笑,拉着他走进屋内。他恍惚有一瞬间的怔忡,竟然没有反应,由着我拉他进了内室。我让他在软榻上坐了,自己坐在地毯上,将头埋在他的腿上,害怕被他看去过多的情绪,轻轻道:“汐……心里还在怨我么?”   他的手停留在我的发间,复又游移在我的脸上,却没有作声。我只得叹道:“你不信我吗?我与宫主哥哥,真的什么也没有。我一直……都把他当亲哥哥一样看待。在我心里,只有你……”   他的手忽然顿住,我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他,他眸光复杂,深涩难懂,却只是怔怔道:“心璃心中,当真有我?”   我低了眼光,轻声道:“当然。除了你,再没有别人。”   他抬起我的脸来,目光在我的脸上打转,手指在我的唇角轻抚。我止不住轻轻颤抖,连忙别开头去,颤声道:“你若是不信我,也没关系。”   他叹息地将我拥进怀中,柔声道:“我信。天下间我谁都不愿相信,只是你……却由不得我不信。”   我心中暗喜,轻轻地抱住他,他身子微震,却没有再动。半晌我才低声道:“夜深了,我们……可要安寝了?”   他沉默半晌,轻声道:“心璃……我……今晚不能住在这儿……”   我心中一沉,连声道:“为何?汐,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他眉头轻皱,看向我的眼光却有三分无奈。只是叹道:“怎么会?我没有怪你。不过……”   我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说道:“既然如此,那你走吧。”他慢慢地站起身来,轻叹了一声,走到门口。我心中略略一慌,急声叫道:“东方汐!”眼眶已经微红,泪光在眼里打转。他回头一望,心中已然软尽,闭了闭眼,叫道:“好,好,我不走了。”走上前来抱着我轻声哄道:“你别哭。你这么倔强的一个人,认识你这么久,还真是少见你哭呢。”   我收敛了眼泪,浮出一个笑容来,说道:“谁说我哭了?我才没有。”   他笑道:“唉!你呀,倒叫我把你怎么办才好?”   我没有说话,只是瞪着他瞧。他忽地轻笑了一下,拉着我回来床榻边,轻声道:“你先睡吧。我还有奏章要看。”   我只得“哦”了一声,他才转身出门,唤来周益安吩咐几句,又折回内室。我迷迷糊糊地睡了,朦胧中感觉他好象抱了我一下。早上醒来时,昭然笑意吟吟地进了门,叹道:“王爷待王妃可真好呢!临走前还吩咐奴婢们不要吵着王妃!”   我一愣,问道:“他几时走的?”   昭然道:“天刚亮就走了,皇上宣王爷进宫呢!”   一整天我有些心不在焉,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为什么。好象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了东方汐昨夜宿在我真意园中,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不约而同地跑来我屋里问安。天气转暖,非烟的身体已经好得多了,她一脸的安慰,仿佛是松了一口气。赫连清音虽然没说什么话,神色之间却颇有一些嫉妒之色。戚若翩倒是平淡如初,没有什么反应。唯有容罗,心事重重,目光复杂,看向我时竟有几分闪躲。   我也心事重重,没有功夫去细想她们几个的反应。临走时容罗轻轻走到我身旁低声道:“阮相要你力保赫连家挂帅出征。”我一惊,来不及问,她已出了院门。   傍晚时正在屋里用饭,却见东方汐走了进来。我微微一愣,问道:“王爷回来了?可曾用过饭了?”东方汐在我身旁坐了,方才说道:“还没。本王忙了一天,好不容易才得空回来清清静静地吃个饭。”我连忙让昭然又去厨房传些菜来,东方汐却道:“不必了,随意吃吧。”   我什么也没问,两个人默默地吃了饭,才奉上茶来。他轻叹一口气,闭了眼养神,神色疲倦至极。我心中疑惑,却没有开口询问。坐了一会儿,想了想,方才轻声说道:“王爷这几天在忙什么,这么累?”   半天不见他答话,不由得朝他望去,只见他双目紧闭,全然没有反应,心中一惊,难道睡着了?东方汐不可能是这种警惕性这么差的人,随便就能睡着。当下心中惊疑不定,犹豫再三,还是从内室取来薄毯,轻轻地盖在他的身上。   毯子刚沾上他的身,手却被他闪电般抓住。我手腕一痛,忍不住“啊”地叫出声来。东方汐脸色一变,眼中利光瞬间敛去,急忙将我拉进怀中,皱眉叹道:“怎么了?我弄痛你了?”   我咧了咧嘴,浅笑道:“不碍事。”   他抓起我的手细细地查看,不料却看到前次摔伤手肘的旧疤。我急于想掩饰,却被他抓得更紧,他眼光微动,轻轻道:“这……可是上次弄伤的?”   我点了点头,他忽然将我抱紧,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对不起。心璃,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保证,以后再不会这样……”   我怔了怔,他居然在向我道歉?!为什么?他待我一向若即若离,时冷时热,为何见我受伤,会这般歉疚?心里千头万绪,一时怔了,不知如何开口。   他胸膛起伏不定,只是抱着我喘息,我心中一慌,与他在一起多时,当然知道他这般反应是为何。当下不敢再动,他却只是抱着我,平复了半晌,方才缓缓地放开了我。   我神色不定地看着他,疑道:“汐,你很累吗?要不要心璃侍候你休息?”   他浅笑道:“不用了。你若是乏了,就先去睡。”   我不明他意,只得轻轻“哦”了一声,进了内室休息。他一直在外面不知看些什么,直到我终于抵不住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无话。又至第二天醒来,他已经不在。昭然说王爷出了府办事,一大早就走了。我心头疑窦丛生,却不得正解。   如此三天,他都宿在我真意园中,却从头到尾没有碰过我一下。我思前想后,总觉得事有蹊跷,虽然我觉得自己还不至于魅力无边,但夜夜对着我,他竟然可以秋毫无犯,却不象是个正常男人的行为。   直至第四天,文昕来报,说府中来了一位南藩的客人,东方汐大喜过望,与他在泽栖阁中呆了一天方才出来,此人名叫曲方舟,蓝族人,是空灵门中的四大护法之一,按辈份,应该算是东方汐的师兄。   至傍晚时分,东方汐应召进宫去了,曲方舟则被安置在快意园北苑客房中。入夜后,我正准备歇下,忽见东方汐快步进了院来。他一脸喜色,似乎心情极好,我让昭然奉了茶,遣了众人下去,方才问道:“汐,何事这么高兴?”   他笑意吟吟地望着我道:“哦,师兄从南藩来看我,当然高兴。皇上刚才召我进宫,西伐的主帅人选也已经定下,本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心头一跳,浅笑道:“原来是这样。西伐,主帅已定了么?”   东方汐笑着望向我,眼光深沉,轻声道:“心璃也关心国家大事?不过本王今夜什么都不想说,只想……与心璃共度良宵。” 第二卷:第84章邀宠(三)   一夜**,东方汐似乎情难自禁,急切缠绵。我只得曲意承欢,将疑惑掩藏起来。   清晨醒来,他居然抱我在怀中,凝神细看。只得浅浅地笑了,问道:“汐,在看什么?”   他轻叹一声,手抚上我的脸,笑道:“看心璃,一辈子也看不够。”   我心中微冷,却只是笑道:“王爷这话跟几个人说过?”   他脸色一变,却道:“你叫我什么?”我怔了怔,没有说话,他凝神叹道:“天下间女子何其多,可唯有你一人,有资格叫我的名字,这一辈子,也只许你叫。”   我当即笑道:“那你母亲不是叫你的名字吗?”   他轻笑一声,道:“母亲唤我小名,不叫我大名。”   我双眼放光,问道:“小名?你还有小名?叫什么?”他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是笑,却不答话。我不依地叫道:“你快告诉我!不然以后我不叫你名字了!”   他叹道:“你呀!为何总是叫我拿你没有办法?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我小名叫彘儿。”   我不解道:“志儿?哪个志?”他执起我的手掌,用手指在我的手心里轻轻地写下一个‘彘’字,我忍不住笑道:“是这个‘彘’?就是小猪了?!”   他故作气道:“你居然敢骂本王是小猪?!”   我嘻嘻笑道:“不是小猪是什么?彘儿!”   他手指微动,在我身上挠痒。我笑得喘不过气,只得抓住他的手,连连讨饶。他轻声斥道:“本王还是不是小猪?”   我喘气笑道:“不是,不是。是……大猪!”   “你!”他微微一愣,却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天下也只有心璃,才敢这样跟本王说话!”   我喘匀了气,望着他发愣。他难得笑得如此开怀,如此纯净没有杂质。一双明亮漆黑的眼睛,温柔地望着我,我的心几乎快控制不住地狂跳起来。定神问道:“你母亲为何给你取了这么个小名?”   他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母亲怕我长不大,所以小名越贱越好。”   长不大?他贵为王子,养尊处优,吃喝不愁,还有一大堆人侍侯,怎么会怕长不大?忽然想起日前非烟曾对我说,王府之中,即使亲如手足也难免互相算计,东方昱共有六子,他是最小的一个。因为从小聪明过人,招人嫉妒也是可能的。那长子沂立为世子,十岁便夭折,难怪他母亲怕他长不大了。他心思这般沉重,想来与自小的生活环境有莫大的关系。   当下心中微沉,沉默不语。却听他笑道:“怎么了?心璃没有小名吗?”   我愣了愣,道:“母亲都叫我璃儿。父亲……也这么叫。习惯了,就当是小名了。对了……你母亲为何会怕你长不大?”   他的眼色微微一黯,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我七岁时出了一件大事,差点没命。母亲抱着我去师父门前跪了一夜,师父才答应救我,但要我拜他为师。从那以后,母亲就时刻担心我会没命,我为了不让她担心,只能拼命练功,学会保护自己。”   我埋头不语,他说起来云淡风清,却不知当时那一件“大事”是何等的惊人!抬起头来望了望他,却没说话。只听他笑道:“怎么了?吓到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心璃不必担心。如今……已经没有人能要得了我的命!”   我心中一惊,他说这句话时,眼光已经恢复成惯有的平淡深沉。这个男人心机之深,远在我所能估计之内。要想卸下他的心防,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敛了眼光,淡淡笑道:“汐,你今天不用进宫吗?”   他正要说话,忽听周益安在门外道:“王爷!宫里又来人了!”   又来人?难道已经来过一次了?转眼去瞧他,他淡声道:“知道了,你去回话,本王即刻进宫。”   周益安应声去了。他方才在我的唇上轻轻一吻,叹道:“唉!皇上真是不想让本王有一刻清闲啊!心璃……我,还真舍不得走呢!”   我心头一跳,连忙推他道:“汐,还是快去吧。皇上来催了两次,必定是有重要的事。”   他懒懒地站起身来,披上衣服,笑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无非是要定下西伐主帅,拟旨颁诏。唉!”   我故作不经意道:“西伐是如今朝中头等大事,皇上当然重视了。尤其是这主帅,更加轻忽不得。”   他淡淡地笑了笑道:“心璃此话说得倒是在情在理。不过主帅已定,如今只需拟诏。再过几日,天威将军怕就要挂帅出征了!”   我蓦然一惊,果真是赫连家挂帅!心中念头百转,又去看他,却听他道:“等忙完这一阵,我陪心璃出去走走?”   我欣喜道:“当真?汐,可不许食言。”   他低下头来,抚着我的脸,又在我唇上一吻,轻声道:“当然!等我回来。”   我面色微红,见他含笑出了内室,我方才收了脸色,兀自发呆。直到碧叶进来唤我,我才回过神来。连忙起床梳洗,刚收拾妥当,便见文昕走了进来。   我淡笑道:“今天怎么早就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文昕道:“日前我去通晓殿调查曲方舟,有了结果,想跟小姐说说。”   我“哦”了一声,让碧叶去门口守着,方才问道:“如何?”   文昕道:“曲方舟还是婴孩时就被蓝其山收为弟子,所以他虽然年纪比明南王小,入门却更早。据说他的体质并不适宜练武,蓝其山传他的乃是奇术。”   我皱了皱眉,道:“奇术?什么意思?”   文昕道:“奇术是蓝族人的说法,简而言之便是医术和卦术。他对药理和万物相生相克之法门尤其精通。摆阵之术更不在凌宵宫武公子之下。”   我低头吸一口气,道:“这么说他也算是个人才,只是突然来了京城,却不知为何?”   文昕道:“他来京城,也许与西伐有关。宫中传来消息,说皇上已属意天威将军挂帅,不日便会起程西伐。而京城内,则由明南王总揽西伐之所有事务。”   我笑道:“文昕的消息倒是来得挺快,昨夜才定下的主帅,你今天一早便知道了。”   文昕没理会我的笑容,倒是忧心忡忡起来,叹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曲方舟此行必有什么目的。他不会武功,只研究药理和卦术。前些日子我曾留意明南王,他面色倦怠,异于平常,恐怕有什么别的事。”   我心中一跳,忽又想起那日他在我房中睡着的事情,连忙道:“我也觉得他脸色不对,只当他是太忙,所以才会疲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前几天他……的确不太正常!”   文昕道:“哦?有何不正常?”   我脸色红了红,想了想,还是说道:“他曾在我房中留宿三日,但……一次也没碰过我。”   文昕一愣,不自然地别过头去,半晌方道:“他……三日都不曾碰你?现在还是?”   我叹道:“不,昨夜不是。”   文昕回过头来,皱眉道:“昨夜……昨天曲方舟到了王府……难道与此事有关?”   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文昕也没什么头绪,只得散了。午后周益安忽然来请示,说是赫连清音连日来身体不适,怕有什么不对,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我略略一愣,便答应下来。思索半晌,还是唤了碧叶一同去厚意园瞧瞧。进了屋,只见赫连清音歪在软榻上打盹,琪儿侍立在一旁。见了我,连忙起身让座。我浅笑道:“听说妹妹身体不适,可有大碍?”   赫连清音懒懒道:“也没什么,就是犯懒,贪睡。”   琪儿笑道:“说不定侧妃娘娘是有喜了呢!有不少人有喜了就是贪睡犯懒,算算日子,侧妃娘娘的月事也迟了好多天了!”   我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一夜**,东方汐似乎情难自禁,急切缠绵。我只得曲意承欢,将疑惑掩藏起来。   清晨醒来,他居然抱我在怀中,凝神细看。只得浅浅地笑了,问道:“汐,在看什么?”   他轻叹一声,手抚上我的脸,笑道:“看心璃,一辈子也看不够。”   我心中微冷,却只是笑道:“王爷这话跟几个人说过?”   他脸色一变,却道:“你叫我什么?”我怔了怔,没有说话,他凝神叹道:“天下间女子何其多,可唯有你一人,有资格叫我的名字,这一辈子,也只许你叫。”   我当即笑道:“那你母亲不是叫你的名字吗?”   他轻笑一声,道:“母亲唤我小名,不叫我大名。”   我双眼放光,问道:“小名?你还有小名?叫什么?”他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是笑,却不答话。我不依地叫道:“你快告诉我!不然以后我不叫你名字了!”   他叹道:“你呀!为何总是叫我拿你没有办法?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我小名叫彘儿。”   我不解道:“志儿?哪个志?”他执起我的手掌,用手指在我的手心里轻轻地写下一个‘彘’字,我忍不住笑道:“是这个‘彘’?就是小猪了?!”   他故作气道:“你居然敢骂本王是小猪?!”   我嘻嘻笑道:“不是小猪是什么?彘儿!”   他手指微动,在我身上挠痒。我笑得喘不过气,只得抓住他的手,连连讨饶。他轻声斥道:“本王还是不是小猪?”   我喘气笑道:“不是,不是。是……大猪!”   “你!”他微微一愣,却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天下也只有心璃,才敢这样跟本王说话!”   我喘匀了气,望着他发愣。他难得笑得如此开怀,如此纯净没有杂质。一双明亮漆黑的眼睛,温柔地望着我,我的心几乎快控制不住地狂跳起来。定神问道:“你母亲为何给你取了这么个小名?”   他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母亲怕我长不大,所以小名越贱越好。”   长不大?他贵为王子,养尊处优,吃喝不愁,还有一大堆人侍侯,怎么会怕长不大?忽然想起日前非烟曾对我说,王府之中,即使亲如手足也难免互相算计,东方昱共有六子,他是最小的一个。因为从小聪明过人,招人嫉妒也是可能的。那长子沂立为世子,十岁便夭折,难怪他母亲怕他长不大了。他心思这般沉重,想来与自小的生活环境有莫大的关系。   当下心中微沉,沉默不语。却听他笑道:“怎么了?心璃没有小名吗?”   我愣了愣,道:“母亲都叫我璃儿。父亲……也这么叫。习惯了,就当是小名了。对了……你母亲为何会怕你长不大?”   他的眼色微微一黯,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我七岁时出了一件大事,差点没命。母亲抱着我去师父门前跪了一夜,师父才答应救我,但要我拜他为师。从那以后,母亲就时刻担心我会没命,我为了不让她担心,只能拼命练功,学会保护自己。”   我埋头不语,他说起来云淡风清,却不知当时那一件“大事”是何等的惊人!抬起头来望了望他,却没说话。只听他笑道:“怎么了?吓到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心璃不必担心。如今……已经没有人能要得了我的命!”   我心中一惊,他说这句话时,眼光已经恢复成惯有的平淡深沉。这个男人心机之深,远在我所能估计之内。要想卸下他的心防,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敛了眼光,淡淡笑道:“汐,你今天不用进宫吗?”   他正要说话,忽听周益安在门外道:“王爷!宫里又来人了!”   又来人?难道已经来过一次了?转眼去瞧他,他淡声道:“知道了,你去回话,本王即刻进宫。”   周益安应声去了。他方才在我的唇上轻轻一吻,叹道:“唉!皇上真是不想让本王有一刻清闲啊!心璃……我,还真舍不得走呢!”   我心头一跳,连忙推他道:“汐,还是快去吧。皇上来催了两次,必定是有重要的事。”   他懒懒地站起身来,披上衣服,笑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无非是要定下西伐主帅,拟旨颁诏。唉!”   我故作不经意道:“西伐是如今朝中头等大事,皇上当然重视了。尤其是这主帅,更加轻忽不得。”   他淡淡地笑了笑道:“心璃此话说得倒是在情在理。不过主帅已定,如今只需拟诏。再过几日,天威将军怕就要挂帅出征了!”   我蓦然一惊,果真是赫连家挂帅!心中念头百转,又去看他,却听他道:“等忙完这一阵,我陪心璃出去走走?”   我欣喜道:“当真?汐,可不许食言。”   他低下头来,抚着我的脸,又在我唇上一吻,轻声道:“当然!等我回来。”   我面色微红,见他含笑出了内室,我方才收了脸色,兀自发呆。直到碧叶进来唤我,我才回过神来。连忙起床梳洗,刚收拾妥当,便见文昕走了进来。   我淡笑道:“今天怎么早就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文昕道:“日前我去通晓殿调查曲方舟,有了结果,想跟小姐说说。”   我“哦”了一声,让碧叶去门口守着,方才问道:“如何?”   文昕道:“曲方舟还是婴孩时就被蓝其山收为弟子,所以他虽然年纪比明南王小,入门却更早。据说他的体质并不适宜练武,蓝其山传他的乃是奇术。”   我皱了皱眉,道:“奇术?什么意思?”   文昕道:“奇术是蓝族人的说法,简而言之便是医术和卦术。他对药理和万物相生相克之法门尤其精通。摆阵之术更不在凌宵宫武公子之下。”   我低头吸一口气,道:“这么说他也算是个人才,只是突然来了京城,却不知为何?”   文昕道:“他来京城,也许与西伐有关。宫中传来消息,说皇上已属意天威将军挂帅,不日便会起程西伐。而京城内,则由明南王总揽西伐之所有事务。”   我笑道:“文昕的消息倒是来得挺快,昨夜才定下的主帅,你今天一早便知道了。”   文昕没理会我的笑容,倒是忧心忡忡起来,叹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曲方舟此行必有什么目的。他不会武功,只研究药理和卦术。前些日子我曾留意明南王,他面色倦怠,异于平常,恐怕有什么别的事。”   我心中一跳,忽又想起那日他在我房中睡着的事情,连忙道:“我也觉得他脸色不对,只当他是太忙,所以才会疲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前几天他……的确不太正常!”   文昕道:“哦?有何不正常?”   我脸色红了红,想了想,还是说道:“他曾在我房中留宿三日,但……一次也没碰过我。”   文昕一愣,不自然地别过头去,半晌方道:“他……三日都不曾碰你?现在还是?”   我叹道:“不,昨夜不是。”   文昕回过头来,皱眉道:“昨夜……昨天曲方舟到了王府……难道与此事有关?”   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文昕也没什么头绪,只得散了。午后周益安忽然来请示,说是赫连清音连日来身体不适,怕有什么不对,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我略略一愣,便答应下来。思索半晌,还是唤了碧叶一同去厚意园瞧瞧。进了屋,只见赫连清音歪在软榻上打盹,琪儿侍立在一旁。见了我,连忙起身让座。我浅笑道:“听说妹妹身体不适,可有大碍?”   赫连清音懒懒道:“也没什么,就是犯懒,贪睡。”   琪儿笑道:“说不定侧妃娘娘是有喜了呢!有不少人有喜了就是贪睡犯懒,算算日子,侧妃娘娘的月事也迟了好多天了!”   我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第二卷:第85章极乐香   周益安很快就领着大夫进了厚意园。我坐在一旁,看那大夫约有五十多岁,经验十足,把了半天的脉,却沉默不语,似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得问道:“大夫,侧妃可有大碍?”   大夫想了想道:“以脉象来看,侧妃身体并无大碍。可能是不小心受了些凉,故此身上不爽。待老夫开些药,侧妃先服用试试。”   赫连清音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想必是得知自己并未怀孕,难免有些失落。我让周益安送了大夫出门,见赫连清音脸色极为疲倦,嘱咐各人好生侍侯,便回了真意园。一进屋便见文昕在屋里等我,一见我便急道:“小姐!我有事要跟你说!”   我吩咐碧叶到院门守着,方才问道:“何事这么慌张?”   文昕道:“我心中一直不安,方才回去查阅无生的秘笈,发现明南王之症状不是那么简单,他极有可能是中了毒!”   我大吃一惊,连声问道:“中毒?!中什么毒?”   文昕道:“此毒名唤极乐香。是用南藩边境特有的一种媚草,掺和八种缓性剧毒淬练而成。一般是女子定时在经期前后服用,但凡与之交合的男子,皆会中毒。此毒发作极为缓慢,通常要二、三月之后才会显现端倪,初时只是疲倦、精神不济,并无大碍,但若不加以解治,毒素越积越深,便会深入五脏六腑,最后心力衰竭而死。死后与正常病死无任何异样!”   我惊得“啊”地一声叫了起来,世上居然有这种狠毒的毒药!   文昕又道:“只因此毒皆以男女之事相染,故此名唤极乐香。一旦有人染上此毒,凡与之交合之人,不论男女,皆会相染。前几日我见明南王脸色倦怠,心力不济,小姐又说……他三日不曾碰你,恐怕定是中了这种毒!后来曲方舟来了,此人精通药理,定然是用了什么方法替他解了毒,所以他才……”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回想那几日东方汐的确身体有异,我也觉得蹊跷,只是一直不得其解。听文昕这么一说,复又想起方才在厚意园里见到赫连清音,她的症状与前几日东方汐的症状倒是如出一辙,那么东方汐极可能真的是中了极乐香之毒!可是……谁会下毒?谁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做出如此狠毒之事?   我心中惊疑不定,望了望文昕,见她也是一脸惊疑,想了想道:“方才我去看过赫连清音,她可能也中了毒。如果东方汐真的被人下毒,那么赫连清音的嫌疑倒是可以排除。如此,便只剩下戚若翩与容罗。文昕……”   文昕立即点了点头道:“我明白,我立刻去。”   我努力回想东方汐近几日的表现,越想越是心慌意乱,主意全无,终于还是忍不住唤道:“碧叶!随我去一趟恩意园。”   携了碧叶进了恩意园,只见戚若翩坐在院子里养神,心头突地一跳,浅笑道:“若翩今天好悠闲啊!”   戚若翩睁开眼睛,一见是我,连忙喜道:“姐姐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快坐!瑾兰!快点倒茶来!”   我在一旁坐了,仔细地打量她。她神色一如平常,脸色虽有两分苍白,却并无多少倦怠之色,仍然有些犹疑不定。连忙笑道:“若翩最近身体可好?天气渐暖,反倒容易着凉。清音可巧就病了……”   她淡淡笑道:“清音病了吗?怎么也没听人说起。我以为就我的身子弱,想不到清音那般健康的人,如今也会生病。”   我略略一惊,又道:“你……最近没什么不舒服吧?”   她淡笑道:“多谢姐姐挂心了。我也没什么。我一向身子弱,王爷知我有气虚贫血之症,昨天还拿了些药给我吃,如今已经好多了。只是……上次见到王爷,是十天之前了呢!”说到这儿,她神情之中难掩失落。   我叹了口气,却没说话。她复又笑道:“瞧我,都说些什么呀。姐姐如今总算与王爷和好如初,若翩应该恭喜姐姐才是。”   我愣了愣,叹道:“有什么好恭喜的。他……给你的是什么药?你一直在吃吗?”   戚若翩道:“昨儿王爷遣若织送过来的,只说是补药,对我的身子好。让我每日早晚服一粒,前些日子我常常觉得身子乏,吃了这药,的确是好多了。”   我心头突地一跳,口中却道:“如此,王爷还是关心妹妹的。妹妹就不要想太多了。”   戚若翩微微笑了,我坐了一会,便带了碧叶回真意园。心中仍然忐忑不安。如果东方汐果真被人下毒,以戚若翩的情形来看,下毒之人应该不会是她。她受宠次数不及赫连清音与容罗,症状较轻,东方汐又拿了药给她吃,她应该无碍。如此看来,下毒之人极有可能就是容罗了。   只是如果东方汐给戚若翩所服之药是极乐香的解药,为何东方汐单单只拿了药给戚若翩?还是他根本还不知道下毒之人是谁?   正在胡思乱想想,忽又见文昕进了屋来,神色凝重。心中一怔,问道:“怎么了?”   文昕低声道:“原来宫主早就派人去查了容罗的底细,她……是蓝族人!”   我一愣,宫雪衣……无时无刻不在为我操心啊。长叹一口气,却没有说话。只听文昕又道:“容罗是蓝族一家姓铁的山寨头子的女儿。这伙强盗在当地横行惯了,仗着自己是地头蛇,无视法规,屡屡犯事,十年前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官银,后被东方汐设计一网成擒尽数剿灭,只有两个女儿下落不明。容罗便是大女儿!她当时已有六岁,被人所救,隐姓埋名,来了京城,十年来刻苦练舞,伺机寻仇。当年救她之人……竟是前明南王第四子东方澈。”   我惊喘一口气,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想不到容罗竟然有这样一番来历!那东方澈布这一颗棋子竟布了十年!难怪阮修之会助她进入明南王府,东方澈一心想置东方汐于死地,好抢夺明南王位,而阮修之则想让东方汐身败名裂,意在废除辅政王之制,原来他们只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   文昕又道:“那极乐香,能杀人于无形,容罗这一招当真是阴毒无比。”   我心中惊疑不定,沉默了半晌,道:“极乐香虽毒,但并非不能解,是吧?”   文昕道:“极乐香的确可以配制解药,不过,必须要知道所用的八种慢性毒药究竟是什么毒,才能得解。若只是初期,中毒之人又懂得武功,以内功催动药力,立时可解。若不懂武功,则需服食一月,禁房事,方可解。但是如果六个月后还没解除,恐怕就无力回天了。此毒药性甚阴,女子中毒后,就算解了毒,也终身不能生育。明南王想必已经察觉自己中毒,所以才会找来曲方舟配制解药。只是我不明白的是,曲方舟何以得知明南王所中之极乐香是用的哪八种慢性毒药?”   我心中一动,绿冬的影子突然跳进我的脑子里。那绿冬明明是恩意园的丫头,何时被调去了和意园?如果东方汐觉察到自己已经中毒,就肯定查得出究竟是何人下的毒。那么要想找到毒药而寻求炼制解药,在这个王府里,并不是难事。那日容罗来我园中,看得出绿冬已经取得容罗的信任,不排除她便是东方汐安插在容罗身边的一颗棋子。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已经得到了解答。容罗为了报仇,设计接近东方汐,嫁进王府。不惜以自己的身体为饵,将极乐香下到东方汐的身上。东方汐那种在危机中长大的人,心机何等深沉,一旦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对,必然会起疑。从春熙宫夜宴之后,他曾十几天不曾宠幸过任何人,那时必然已经知道自己中了毒,只是不动声色,暗中查探。直到曲方舟来了,配出了解药,不仅自己的毒解了,并且还将解药给了戚若翩。但……他为何却不把解药给赫连清音?   这东方澈与容罗未免过于狠毒,不仅要毒死东方汐,竟然连他身边的妻妾也一个不放过!只是谁下的毒,东方汐必然早已经心中有数,既然救了戚若翩,又是为何不救赫连清音?   周益安很快就领着大夫进了厚意园。我坐在一旁,看那大夫约有五十多岁,经验十足,把了半天的脉,却沉默不语,似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得问道:“大夫,侧妃可有大碍?”   大夫想了想道:“以脉象来看,侧妃身体并无大碍。可能是不小心受了些凉,故此身上不爽。待老夫开些药,侧妃先服用试试。”   赫连清音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想必是得知自己并未怀孕,难免有些失落。我让周益安送了大夫出门,见赫连清音脸色极为疲倦,嘱咐各人好生侍侯,便回了真意园。一进屋便见文昕在屋里等我,一见我便急道:“小姐!我有事要跟你说!”   我吩咐碧叶到院门守着,方才问道:“何事这么慌张?”   文昕道:“我心中一直不安,方才回去查阅无生的秘笈,发现明南王之症状不是那么简单,他极有可能是中了毒!”   我大吃一惊,连声问道:“中毒?!中什么毒?”   文昕道:“此毒名唤极乐香。是用南藩边境特有的一种媚草,掺和八种缓性剧毒淬练而成。一般是女子定时在经期前后服用,但凡与之交合的男子,皆会中毒。此毒发作极为缓慢,通常要二、三月之后才会显现端倪,初时只是疲倦、精神不济,并无大碍,但若不加以解治,毒素越积越深,便会深入五脏六腑,最后心力衰竭而死。死后与正常病死无任何异样!”   我惊得“啊”地一声叫了起来,世上居然有这种狠毒的毒药!   文昕又道:“只因此毒皆以男女之事相染,故此名唤极乐香。一旦有人染上此毒,凡与之交合之人,不论男女,皆会相染。前几日我见明南王脸色倦怠,心力不济,小姐又说……他三日不曾碰你,恐怕定是中了这种毒!后来曲方舟来了,此人精通药理,定然是用了什么方法替他解了毒,所以他才……”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回想那几日东方汐的确身体有异,我也觉得蹊跷,只是一直不得其解。听文昕这么一说,复又想起方才在厚意园里见到赫连清音,她的症状与前几日东方汐的症状倒是如出一辙,那么东方汐极可能真的是中了极乐香之毒!可是……谁会下毒?谁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做出如此狠毒之事?   我心中惊疑不定,望了望文昕,见她也是一脸惊疑,想了想道:“方才我去看过赫连清音,她可能也中了毒。如果东方汐真的被人下毒,那么赫连清音的嫌疑倒是可以排除。如此,便只剩下戚若翩与容罗。文昕……”   文昕立即点了点头道:“我明白,我立刻去。”   我努力回想东方汐近几日的表现,越想越是心慌意乱,主意全无,终于还是忍不住唤道:“碧叶!随我去一趟恩意园。”   携了碧叶进了恩意园,只见戚若翩坐在院子里养神,心头突地一跳,浅笑道:“若翩今天好悠闲啊!”   戚若翩睁开眼睛,一见是我,连忙喜道:“姐姐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快坐!瑾兰!快点倒茶来!”   我在一旁坐了,仔细地打量她。她神色一如平常,脸色虽有两分苍白,却并无多少倦怠之色,仍然有些犹疑不定。连忙笑道:“若翩最近身体可好?天气渐暖,反倒容易着凉。清音可巧就病了……”   她淡淡笑道:“清音病了吗?怎么也没听人说起。我以为就我的身子弱,想不到清音那般健康的人,如今也会生病。”   我略略一惊,又道:“你……最近没什么不舒服吧?”   她淡笑道:“多谢姐姐挂心了。我也没什么。我一向身子弱,王爷知我有气虚贫血之症,昨天还拿了些药给我吃,如今已经好多了。只是……上次见到王爷,是十天之前了呢!”说到这儿,她神情之中难掩失落。   我叹了口气,却没说话。她复又笑道:“瞧我,都说些什么呀。姐姐如今总算与王爷和好如初,若翩应该恭喜姐姐才是。”   我愣了愣,叹道:“有什么好恭喜的。他……给你的是什么药?你一直在吃吗?”   戚若翩道:“昨儿王爷遣若织送过来的,只说是补药,对我的身子好。让我每日早晚服一粒,前些日子我常常觉得身子乏,吃了这药,的确是好多了。”   我心头突地一跳,口中却道:“如此,王爷还是关心妹妹的。妹妹就不要想太多了。”   戚若翩微微笑了,我坐了一会,便带了碧叶回真意园。心中仍然忐忑不安。如果东方汐果真被人下毒,以戚若翩的情形来看,下毒之人应该不会是她。她受宠次数不及赫连清音与容罗,症状较轻,东方汐又拿了药给她吃,她应该无碍。如此看来,下毒之人极有可能就是容罗了。   只是如果东方汐给戚若翩所服之药是极乐香的解药,为何东方汐单单只拿了药给戚若翩?还是他根本还不知道下毒之人是谁?   正在胡思乱想想,忽又见文昕进了屋来,神色凝重。心中一怔,问道:“怎么了?”   文昕低声道:“原来宫主早就派人去查了容罗的底细,她……是蓝族人!”   我一愣,宫雪衣……无时无刻不在为我操心啊。长叹一口气,却没有说话。只听文昕又道:“容罗是蓝族一家姓铁的山寨头子的女儿。这伙强盗在当地横行惯了,仗着自己是地头蛇,无视法规,屡屡犯事,十年前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官银,后被东方汐设计一网成擒尽数剿灭,只有两个女儿下落不明。容罗便是大女儿!她当时已有六岁,被人所救,隐姓埋名,来了京城,十年来刻苦练舞,伺机寻仇。当年救她之人……竟是前明南王第四子东方澈。”   我惊喘一口气,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想不到容罗竟然有这样一番来历!那东方澈布这一颗棋子竟布了十年!难怪阮修之会助她进入明南王府,东方澈一心想置东方汐于死地,好抢夺明南王位,而阮修之则想让东方汐身败名裂,意在废除辅政王之制,原来他们只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   文昕又道:“那极乐香,能杀人于无形,容罗这一招当真是阴毒无比。”   我心中惊疑不定,沉默了半晌,道:“极乐香虽毒,但并非不能解,是吧?”   文昕道:“极乐香的确可以配制解药,不过,必须要知道所用的八种慢性毒药究竟是什么毒,才能得解。若只是初期,中毒之人又懂得武功,以内功催动药力,立时可解。若不懂武功,则需服食一月,禁房事,方可解。但是如果六个月后还没解除,恐怕就无力回天了。此毒药性甚阴,女子中毒后,就算解了毒,也终身不能生育。明南王想必已经察觉自己中毒,所以才会找来曲方舟配制解药。只是我不明白的是,曲方舟何以得知明南王所中之极乐香是用的哪八种慢性毒药?”   我心中一动,绿冬的影子突然跳进我的脑子里。那绿冬明明是恩意园的丫头,何时被调去了和意园?如果东方汐觉察到自己已经中毒,就肯定查得出究竟是何人下的毒。那么要想找到毒药而寻求炼制解药,在这个王府里,并不是难事。那日容罗来我园中,看得出绿冬已经取得容罗的信任,不排除她便是东方汐安插在容罗身边的一颗棋子。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已经得到了解答。容罗为了报仇,设计接近东方汐,嫁进王府。不惜以自己的身体为饵,将极乐香下到东方汐的身上。东方汐那种在危机中长大的人,心机何等深沉,一旦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对,必然会起疑。从春熙宫夜宴之后,他曾十几天不曾宠幸过任何人,那时必然已经知道自己中了毒,只是不动声色,暗中查探。直到曲方舟来了,配出了解药,不仅自己的毒解了,并且还将解药给了戚若翩。但……他为何却不把解药给赫连清音?   这东方澈与容罗未免过于狠毒,不仅要毒死东方汐,竟然连他身边的妻妾也一个不放过!只是谁下的毒,东方汐必然早已经心中有数,既然救了戚若翩,又是为何不救赫连清音? 第二卷:第86章毒杀   一个辅政王府,居然也暗藏杀机,令人防不胜防,简直无法想象东方汐二十几年在明南王府是怎么活过来的。我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如果东方汐没有觉察到自己中毒,那王府中的所有主子,必将都会死于无形。这名利场中的阴谋暗算,简直令人匪夷所思!我以前一直觉得阮修之用心险恶,令人防不胜防。可如今想来,至少在阮府之内,各人都还算是比较平静,至少没有什么你死我活的斗争,比起那明南王府,不知是好了多少倍!   独自在屋子里呆坐,胡思乱想。忽一抬头,见东方汐一直站在一旁看我,他何时进了屋子我居然没有察觉,连忙笑道:“汐,你何时回来的?”   他慢慢走到我身边,将我揽进怀中,轻声道:“刚刚到。你一个人在发什么呆?”   我怔了一怔,道:“没什么。只是……清音病了,今天请了大夫来瞧,大夫又说没什么。”   他淡淡道:“哦?既然大夫说没什么,你还担心?”   我抬起头来看他,犹疑道:“你……不去瞧瞧她吗?”   他拉着我在软榻上坐了,叹道:“今天不去了,我累了。心璃在这儿陪我说说话就好。”   我愣了愣,心中思绪万千。表面上看起来,自东方汐纳侧妃以来,赫连清音一直得宠,赫连家与明南王的关系也是日渐密切,此次西伐,东方汐又主张让赫连越挂帅出征,似乎都在显示东方汐与赫连家大有连成一气的势头。连阮修之都不得不拿娘来要挟我,要我夺回东方汐的宠爱。可是为何……他明知道赫连清音中了毒,却不救她?   东方汐握住我的手,柔声道:“心璃今天怎么了?神思恍惚?”   我一怔,连忙低了头,叹道:“没什么,只不过……我好久没见姐姐了,想去瞧瞧她。上次在春熙宫得蒙她悉心照料,我好了以后,还一直没去谢她呢!”   东方汐淡淡一笑,道:“这有何难?你有通行玉牌,想什么时候去都看皇后都可以。”   我只得应道:“是啊。那……我明日就去。”   又是一夜缱绻缠绵,早上醒来,东方汐也要进宫,遂换了宫装,随他一起前往。进了重华门,他往朝阳殿去,而我则直奔飞凤宫。宫门前的宫女一见我便笑道:“王妃来了!王妃可好久没来了!皇后娘娘都念了好几次了。”   我微微一笑,随她进了后殿暖阁,见阮心瑜坐地软榻边看书,连忙上前请安。阮心瑜拉我在身边坐了,方才笑道:“今天看你是好多了,那日出宫之时还真是让我担心呢!”   我笑了笑道:“是妹妹不好,这么久才来看姐姐,让姐姐担心了。”   阮心瑜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轻轻叹道:“妹妹,如今可算是明白了?明南王待你……倒真是没话说。”我一愣,不知究里,只得淡淡笑了笑。却听她又道:“妹妹,前些日子他为何将你禁足?”   我又是一愣,却又释然,阮修之知道了,她必然就知道。当下斟酌了一番,方才小心道:“是我……太任性,惹恼了他。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她叹了一口气道:“他如今虽然侧妃成群,待你之心倒是没变。那日你在百花园落水,他脸色铁青,阴沉得吓人,人人都说,从来不曾见过明南王如此失色。”   我心头一跳,低了头,怔了半天,却不知说什么。他会……失色?脑海中突然闪过他抱我去牡丹园时那双微微颤抖的手。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 X``Τ ` 捌`零` . C`c   阮心瑜望了我一眼,又笑道:“妹妹,你可知道,你昏迷的时候,他已经将那百花园仔细勘查了不下十次,他心里清楚得很,你绝不会无故落水。”   我一呆,张了张嘴,却没说话。阮心瑜叹了一口气,道:“世人都说明南王心思缜密,神鬼难测,本宫这次倒是头一次见识到。”   我心中一惊,不由问道:“姐姐,他……可查到什么?”   阮心瑜放下手中的书,抬眼朝我望来,眼光是一贯的平静无波,只是淡淡道:“这个……本宫也问过他,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倒是问起本宫,你醒来后可曾跟我提过当时的情形?”   我心一跳,连忙道:“那姐姐怎么说?”   阮心瑜淡笑了一下,叹道:“我能怎么说,我自然什么也没说,只不过……是略略提醒他,多多注意自己身边的人。”   我呆了一呆,不由自主朝阮心瑜望去,她这样跟他说,不就等于是向她说明了害我之人是谁!那日春熙宫夜宴之上,我离席后,他身边的人……除了赫连清音,还能有谁?!当下心乱如麻,气弱道:“姐姐……为何这么说?我也只是怀疑她,并没有证据!”   阮心瑜道:“本宫也没说是谁啊!让他留意他身边的人,只是给他提供一点线索,去追查此案。好妹妹,我知道你心肠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真是她,那你与她共处一室,就不怕哪一天她会再起害你之心?!”   我心中一痛,闭了闭眼,没再说话。   过了半晌,方听阮心瑜叹道:“唉!当时我对他说了这话,他连眼色都没变,好象早已经心中有数。有时候,真的是连本宫……也猜不透明南王的心思!”   我喘了一口气,头突然痛起来。他的心思,这世上,当真有人能猜得透么?   阮心瑜忽然轻笑道:“不过,本宫真的很好奇,如果他真的查出来究竟是何人害你落水,那他会用什么方法来处置她?!以她的身份,可不是说处置,就能处置的!况且,他也未必找得到证据!”   我心头狂跳,手指微颤,突然明白了一切。以东方汐的聪明,赫连清音在宴席之上只要流露出半分不对,恐怕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我无故落水,他只需要细心盘查,加上阮心瑜的话,根本不难判断出是何人所为。只不过他的确找不出确凿的证据,又碍于赫连清音的身份,因此才会想出这一招借刀杀人的法子。   这就是为何容罗下毒害他,他救了戚若翩,却不救赫连清音的真正原因!   因为他根本就想让她……死!   想到此处,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已经惊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能杀人杀得如此不动声色,心机之深,恐怕无人能及。就算将来有人怀疑赫连清音的死因,想要追查,他也大可以将容罗推出来,以堵众人之口。难怪他已经知道容罗有害他之心,却一直没有任何的行动。原来他早已经把一切算好,那些自以为计谋得逞之人,成了他的笼中之物,却浑然不觉。   我心中惊惶难定,完全说不出话来。阮心瑜见我神色不定,微叹道:“妹妹也不要想太多,他既然已经明白有人想害你,必然会有所行动。只不过是……迟早而已。如今天威将军挂帅西伐,朝中用人之际,不宜多生枝节,他……自然有他的打算。”   我低了头,心中乱成一团。阮心瑜再说了什么,竟然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坐了一会儿,便匆匆告辞回府。回了真意园,依然心神恍惚,坐立不安。思索半日,还是唤了碧叶,往厚意园去了。   赫连清音疲倦之色未改,脸色较之前一日更为憔悴。见我来,只得让座。我望了望她的气色,内心复杂难安。想了想道:“你们都到院门口去守着,我有话和侧妃说。”   众人应了,退了出去。赫连清音微微一怔,犹疑地朝我看来,问道:“姐姐有什么话要跟妹妹说?”   我沉思了一会,下定决心道:“今日来,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有一事,想问问妹妹,那日我与宫雪衣约在外面相见,可是你告诉王爷的?”   她微微一怔,却冷笑道:“妹妹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   我冷了冷心,笑道:“你不知道?不要以为琪儿在我门口鬼鬼祟祟,我就看不到!”   她哼了一声,傲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若是心里没鬼,何必怕人说?也不知道王爷哪根筋没对,你深夜出府私会男人,他居然都没把你休了!”   我沉了脸色,道:“这么说,真的是你了?你是巴不得他休了我,好坐我这正妃之位吧?”   她忽然厉眼朝我看来,冷笑道:“你犯的错,不该休吗?我哪一点比不上你?论家世,论德才,我哪一点比你差?你凭什么要骑在我头上?这正妃之位,本来就该是我的!”   我冷冷道:“所以你不惜将我推入湖中,恨不得我死?!”   一个辅政王府,居然也暗藏杀机,令人防不胜防,简直无法想象东方汐二十几年在明南王府是怎么活过来的。我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如果东方汐没有觉察到自己中毒,那王府中的所有主子,必将都会死于无形。这名利场中的阴谋暗算,简直令人匪夷所思!我以前一直觉得阮修之用心险恶,令人防不胜防。可如今想来,至少在阮府之内,各人都还算是比较平静,至少没有什么你死我活的斗争,比起那明南王府,不知是好了多少倍!   独自在屋子里呆坐,胡思乱想。忽一抬头,见东方汐一直站在一旁看我,他何时进了屋子我居然没有察觉,连忙笑道:“汐,你何时回来的?”   他慢慢走到我身边,将我揽进怀中,轻声道:“刚刚到。你一个人在发什么呆?”   我怔了一怔,道:“没什么。只是……清音病了,今天请了大夫来瞧,大夫又说没什么。”   他淡淡道:“哦?既然大夫说没什么,你还担心?”   我抬起头来看他,犹疑道:“你……不去瞧瞧她吗?”   他拉着我在软榻上坐了,叹道:“今天不去了,我累了。心璃在这儿陪我说说话就好。”   我愣了愣,心中思绪万千。表面上看起来,自东方汐纳侧妃以来,赫连清音一直得宠,赫连家与明南王的关系也是日渐密切,此次西伐,东方汐又主张让赫连越挂帅出征,似乎都在显示东方汐与赫连家大有连成一气的势头。连阮修之都不得不拿娘来要挟我,要我夺回东方汐的宠爱。可是为何……他明知道赫连清音中了毒,却不救她?   东方汐握住我的手,柔声道:“心璃今天怎么了?神思恍惚?”   我一怔,连忙低了头,叹道:“没什么,只不过……我好久没见姐姐了,想去瞧瞧她。上次在春熙宫得蒙她悉心照料,我好了以后,还一直没去谢她呢!”   东方汐淡淡一笑,道:“这有何难?你有通行玉牌,想什么时候去都看皇后都可以。”   我只得应道:“是啊。那……我明日就去。”   又是一夜缱绻缠绵,早上醒来,东方汐也要进宫,遂换了宫装,随他一起前往。进了重华门,他往朝阳殿去,而我则直奔飞凤宫。宫门前的宫女一见我便笑道:“王妃来了!王妃可好久没来了!皇后娘娘都念了好几次了。”   我微微一笑,随她进了后殿暖阁,见阮心瑜坐地软榻边看书,连忙上前请安。阮心瑜拉我在身边坐了,方才笑道:“今天看你是好多了,那日出宫之时还真是让我担心呢!”   我笑了笑道:“是妹妹不好,这么久才来看姐姐,让姐姐担心了。”   阮心瑜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轻轻叹道:“妹妹,如今可算是明白了?明南王待你……倒真是没话说。”我一愣,不知究里,只得淡淡笑了笑。却听她又道:“妹妹,前些日子他为何将你禁足?”   我又是一愣,却又释然,阮修之知道了,她必然就知道。当下斟酌了一番,方才小心道:“是我……太任性,惹恼了他。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她叹了一口气道:“他如今虽然侧妃成群,待你之心倒是没变。那日你在百花园落水,他脸色铁青,阴沉得吓人,人人都说,从来不曾见过明南王如此失色。”   我心头一跳,低了头,怔了半天,却不知说什么。他会……失色?脑海中突然闪过他抱我去牡丹园时那双微微颤抖的手。   阮心瑜望了我一眼,又笑道:“妹妹,你可知道,你昏迷的时候,他已经将那百花园仔细勘查了不下十次,他心里清楚得很,你绝不会无故落水。”   我一呆,张了张嘴,却没说话。阮心瑜叹了一口气,道:“世人都说明南王心思缜密,神鬼难测,本宫这次倒是头一次见识到。”   我心中一惊,不由问道:“姐姐,他……可查到什么?”   阮心瑜放下手中的书,抬眼朝我望来,眼光是一贯的平静无波,只是淡淡道:“这个……本宫也问过他,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倒是问起本宫,你醒来后可曾跟我提过当时的情形?”   我心一跳,连忙道:“那姐姐怎么说?”   阮心瑜淡笑了一下,叹道:“我能怎么说,我自然什么也没说,只不过……是略略提醒他,多多注意自己身边的人。”   我呆了一呆,不由自主朝阮心瑜望去,她这样跟他说,不就等于是向她说明了害我之人是谁!那日春熙宫夜宴之上,我离席后,他身边的人……除了赫连清音,还能有谁?!当下心乱如麻,气弱道:“姐姐……为何这么说?我也只是怀疑她,并没有证据!”   阮心瑜道:“本宫也没说是谁啊!让他留意他身边的人,只是给他提供一点线索,去追查此案。好妹妹,我知道你心肠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真是她,那你与她共处一室,就不怕哪一天她会再起害你之心?!”   我心中一痛,闭了闭眼,没再说话。   过了半晌,方听阮心瑜叹道:“唉!当时我对他说了这话,他连眼色都没变,好象早已经心中有数。有时候,真的是连本宫……也猜不透明南王的心思!”   我喘了一口气,头突然痛起来。他的心思,这世上,当真有人能猜得透么?   阮心瑜忽然轻笑道:“不过,本宫真的很好奇,如果他真的查出来究竟是何人害你落水,那他会用什么方法来处置她?!以她的身份,可不是说处置,就能处置的!况且,他也未必找得到证据!”   我心头狂跳,手指微颤,突然明白了一切。以东方汐的聪明,赫连清音在宴席之上只要流露出半分不对,恐怕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我无故落水,他只需要细心盘查,加上阮心瑜的话,根本不难判断出是何人所为。只不过他的确找不出确凿的证据,又碍于赫连清音的身份,因此才会想出这一招借刀杀人的法子。   这就是为何容罗下毒害他,他救了戚若翩,却不救赫连清音的真正原因!   因为他根本就想让她……死!   想到此处,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已经惊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能杀人杀得如此不动声色,心机之深,恐怕无人能及。就算将来有人怀疑赫连清音的死因,想要追查,他也大可以将容罗推出来,以堵众人之口。难怪他已经知道容罗有害他之心,却一直没有任何的行动。原来他早已经把一切算好,那些自以为计谋得逞之人,成了他的笼中之物,却浑然不觉。   我心中惊惶难定,完全说不出话来。阮心瑜见我神色不定,微叹道:“妹妹也不要想太多,他既然已经明白有人想害你,必然会有所行动。只不过是……迟早而已。如今天威将军挂帅西伐,朝中用人之际,不宜多生枝节,他……自然有他的打算。”   我低了头,心中乱成一团。阮心瑜再说了什么,竟然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坐了一会儿,便匆匆告辞回府。回了真意园,依然心神恍惚,坐立不安。思索半日,还是唤了碧叶,往厚意园去了。   赫连清音疲倦之色未改,脸色较之前一日更为憔悴。见我来,只得让座。我望了望她的气色,内心复杂难安。想了想道:“你们都到院门口去守着,我有话和侧妃说。”   众人应了,退了出去。赫连清音微微一怔,犹疑地朝我看来,问道:“姐姐有什么话要跟妹妹说?”   我沉思了一会,下定决心道:“今日来,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有一事,想问问妹妹,那日我与宫雪衣约在外面相见,可是你告诉王爷的?”   她微微一怔,却冷笑道:“妹妹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   我冷了冷心,笑道:“你不知道?不要以为琪儿在我门口鬼鬼祟祟,我就看不到!”   她哼了一声,傲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若是心里没鬼,何必怕人说?也不知道王爷哪根筋没对,你深夜出府私会男人,他居然都没把你休了!”   我沉了脸色,道:“这么说,真的是你了?你是巴不得他休了我,好坐我这正妃之位吧?”   她忽然厉眼朝我看来,冷笑道:“你犯的错,不该休吗?我哪一点比不上你?论家世,论德才,我哪一点比你差?你凭什么要骑在我头上?这正妃之位,本来就该是我的!”   我冷冷道:“所以你不惜将我推入湖中,恨不得我死?!”   一个辅政王府,居然也暗藏杀机,令人防不胜防,简直无法想象东方汐二十几年在明南王府是怎么活过来的。我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如果东方汐没有觉察到自己中毒,那王府中的所有主子,必将都会死于无形。这名利场中的阴谋暗算,简直令人匪夷所思!我以前一直觉得阮修之用心险恶,令人防不胜防。可如今想来,至少在阮府之内,各人都还算是比较平静,至少没有什么你死我活的斗争,比起那明南王府,不知是好了多少倍!   独自在屋子里呆坐,胡思乱想。忽一抬头,见东方汐一直站在一旁看我,他何时进了屋子我居然没有察觉,连忙笑道:“汐,你何时回来的?”   他慢慢走到我身边,将我揽进怀中,轻声道:“刚刚到。你一个人在发什么呆?”   我怔了一怔,道:“没什么。只是……清音病了,今天请了大夫来瞧,大夫又说没什么。”   他淡淡道:“哦?既然大夫说没什么,你还担心?”   我抬起头来看他,犹疑道:“你……不去瞧瞧她吗?”   他拉着我在软榻上坐了,叹道:“今天不去了,我累了。心璃在这儿陪我说说话就好。”   我愣了愣,心中思绪万千。表面上看起来,自东方汐纳侧妃以来,赫连清音一直得宠,赫连家与明南王的关系也是日渐密切,此次西伐,东方汐又主张让赫连越挂帅出征,似乎都在显示东方汐与赫连家大有连成一气的势头。连阮修之都不得不拿娘来要挟我,要我夺回东方汐的宠爱。可是为何……他明知道赫连清音中了毒,却不救她?   东方汐握住我的手,柔声道:“心璃今天怎么了?神思恍惚?”   我一怔,连忙低了头,叹道:“没什么,只不过……我好久没见姐姐了,想去瞧瞧她。上次在春熙宫得蒙她悉心照料,我好了以后,还一直没去谢她呢!”   东方汐淡淡一笑,道:“这有何难?你有通行玉牌,想什么时候去都看皇后都可以。”   我只得应道:“是啊。那……我明日就去。”   又是一夜缱绻缠绵,早上醒来,东方汐也要进宫,遂换了宫装,随他一起前往。进了重华门,他往朝阳殿去,而我则直奔飞凤宫。宫门前的宫女一见我便笑道:“王妃来了!王妃可好久没来了!皇后娘娘都念了好几次了。”   我微微一笑,随她进了后殿暖阁,见阮心瑜坐地软榻边看书,连忙上前请安。阮心瑜拉我在身边坐了,方才笑道:“今天看你是好多了,那日出宫之时还真是让我担心呢!”   我笑了笑道:“是妹妹不好,这么久才来看姐姐,让姐姐担心了。”   阮心瑜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轻轻叹道:“妹妹,如今可算是明白了?明南王待你……倒真是没话说。”我一愣,不知究里,只得淡淡笑了笑。却听她又道:“妹妹,前些日子他为何将你禁足?”   我又是一愣,却又释然,阮修之知道了,她必然就知道。当下斟酌了一番,方才小心道:“是我……太任性,惹恼了他。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她叹了一口气道:“他如今虽然侧妃成群,待你之心倒是没变。那日你在百花园落水,他脸色铁青,阴沉得吓人,人人都说,从来不曾见过明南王如此失色。”   我心头一跳,低了头,怔了半天,却不知说什么。他会……失色?脑海中突然闪过他抱我去牡丹园时那双微微颤抖的手。   阮心瑜望了我一眼,又笑道:“妹妹,你可知道,你昏迷的时候,他已经将那百花园仔细勘查了不下十次,他心里清楚得很,你绝不会无故落水。”   我一呆,张了张嘴,却没说话。阮心瑜叹了一口气,道:“世人都说明南王心思缜密,神鬼难测,本宫这次倒是头一次见识到。”   我心中一惊,不由问道:“姐姐,他……可查到什么?”   阮心瑜放下手中的书,抬眼朝我望来,眼光是一贯的平静无波,只是淡淡道:“这个……本宫也问过他,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倒是问起本宫,你醒来后可曾跟我提过当时的情形?”   我心一跳,连忙道:“那姐姐怎么说?”   阮心瑜淡笑了一下,叹道:“我能怎么说,我自然什么也没说,只不过……是略略提醒他,多多注意自己身边的人。”   我呆了一呆,不由自主朝阮心瑜望去,她这样跟他说,不就等于是向她说明了害我之人是谁!那日春熙宫夜宴之上,我离席后,他身边的人……除了赫连清音,还能有谁?!当下心乱如麻,气弱道:“姐姐……为何这么说?我也只是怀疑她,并没有证据!”   阮心瑜道:“本宫也没说是谁啊!让他留意他身边的人,只是给他提供一点线索,去追查此案。好妹妹,我知道你心肠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真是她,那你与她共处一室,就不怕哪一天她会再起害你之心?!”   我心中一痛,闭了闭眼,没再说话。   过了半晌,方听阮心瑜叹道:“唉!当时我对他说了这话,他连眼色都没变,好象早已经心中有数。有时候,真的是连本宫……也猜不透明南王的心思!”   我喘了一口气,头突然痛起来。他的心思,这世上,当真有人能猜得透么?   阮心瑜忽然轻笑道:“不过,本宫真的很好奇,如果他真的查出来究竟是何人害你落水,那他会用什么方法来处置她?!以她的身份,可不是说处置,就能处置的!况且,他也未必找得到证据!”   我心头狂跳,手指微颤,突然明白了一切。以东方汐的聪明,赫连清音在宴席之上只要流露出半分不对,恐怕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我无故落水,他只需要细心盘查,加上阮心瑜的话,根本不难判断出是何人所为。只不过他的确找不出确凿的证据,又碍于赫连清音的身份,因此才会想出这一招借刀杀人的法子。   这就是为何容罗下毒害他,他救了戚若翩,却不救赫连清音的真正原因!   因为他根本就想让她……死!   想到此处,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已经惊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能杀人杀得如此不动声色,心机之深,恐怕无人能及。就算将来有人怀疑赫连清音的死因,想要追查,他也大可以将容罗推出来,以堵众人之口。难怪他已经知道容罗有害他之心,却一直没有任何的行动。原来他早已经把一切算好,那些自以为计谋得逞之人,成了他的笼中之物,却浑然不觉。   我心中惊惶难定,完全说不出话来。阮心瑜见我神色不定,微叹道:“妹妹也不要想太多,他既然已经明白有人想害你,必然会有所行动。只不过是……迟早而已。如今天威将军挂帅西伐,朝中用人之际,不宜多生枝节,他……自然有他的打算。”   我低了头,心中乱成一团。阮心瑜再说了什么,竟然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坐了一会儿,便匆匆告辞回府。回了真意园,依然心神恍惚,坐立不安。思索半日,还是唤了碧叶,往厚意园去了。   赫连清音疲倦之色未改,脸色较之前一日更为憔悴。见我来,只得让座。我望了望她的气色,内心复杂难安。想了想道:“你们都到院门口去守着,我有话和侧妃说。”   众人应了,退了出去。赫连清音微微一怔,犹疑地朝我看来,问道:“姐姐有什么话要跟妹妹说?”   我沉思了一会,下定决心道:“今日来,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有一事,想问问妹妹,那日我与宫雪衣约在外面相见,可是你告诉王爷的?”   她微微一怔,却冷笑道:“妹妹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   我冷了冷心,笑道:“你不知道?不要以为琪儿在我门口鬼鬼祟祟,我就看不到!”   她哼了一声,傲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若是心里没鬼,何必怕人说?也不知道王爷哪根筋没对,你深夜出府私会男人,他居然都没把你休了!”   我沉了脸色,道:“这么说,真的是你了?你是巴不得他休了我,好坐我这正妃之位吧?”   她忽然厉眼朝我看来,冷笑道:“你犯的错,不该休吗?我哪一点比不上你?论家世,论德才,我哪一点比你差?你凭什么要骑在我头上?这正妃之位,本来就该是我的!”   我冷冷道:“所以你不惜将我推入湖中,恨不得我死?!” 第二卷:第87章诱证   赫连清音脸色一变,却没说话。   我定定地望着她,冷冷道:“怎么不说话?做得出,却怕承认吗?”   赫清音抬头望了我一眼,突然转过头,硬声道:“你凭什么说是我推你下水?你有什么证据?”   我忽笑了一下,沉声道:“你要证据?我就是证据!”   她突然站起来直直地看着我,却没有说话。我抬眼朝她望去,眼光已至冰冷。沉声道:“怎么?你以为我和静嫔吵了两句嘴,我就一定会怀疑是她?我就不可能怀疑是你?”   她冷冷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我哼了一声,站起身来,说道:“本来一开始我也的确没有想到会是你。落下水的那刹那,我只看到那个人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衣服。当天晚上的女眷中,只有你和静嫔穿的浅粉色衣服。不过……你没有想到的是,我不仅仅看到了衣服,我还看到了鞋子。”   她微微一愣,神色略有不安。我心中一动,继续说道:“如果你还有记性,应该记得那天晚上我曾经不小心把紫芋香糕打翻在你的鞋子上吧!如果是水,干了,鞋子上必定没有多少痕迹,不过那紫芋香糕上却有油渍,油渍就算是干了,也是会有痕迹的。”   她的脸抽动了两下,已经开始发白。我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我醒来之后,一再地回想当时的情形,静嫔虽然与我吵了两句,但还不至于要至我于死地。她如今在后宫之中自身难保,怎么可能再多生祸事,让人抓住把柄?我也问过皇后娘娘,中途你可曾离席,她证实你的确离开过一会儿。由此想来,其实最有可能推我下湖的人,就是你!”   她死死地盯着我,眼光中已经充满了憎恨之意。   我冷冷地看着她,继续说道:“从宴会厅到人工湖的距离也不是太远,你走过来,无意间听到我与静嫔之间的谈话,便趁我不注意时将我推进湖里,若我死了,一了百了,就算我不死,也可以嫁祸给静嫔。谁知我醒了以后,并未指认是谁推我下湖,你心中不安,便派人密切注意我真意园里的动静,所以琪儿才会听到我让文昕去约宫雪衣会面。你以为除去我的大好的时机到了,便向王爷告密,让他来将我与宫雪衣抓了个正着!”   她冷冷地笑了,恨恨道:“你竟敢去私会宫雪衣,本就该被休离!”   我叹了一口气,冷冷道:“可惜我不仅没被休,只是被禁足,而且过了没多久,我复又得宠,你慌了心神,如今又在想什么法子来要我的命?!”   她皱紧了眉头,目光恨意难消,似要将我撕裂。我只是看着她,淡淡道:“怎么?到现在,你还不肯承认吗?”   她忽然冷冷地笑道:“是我又怎样?你死了,正妃之位非我莫属!你有本事,大可以去跟王爷说,看他会不会相信你!到时候我反咬你诬陷我,你又能耐我何?如今我叔叔已是西伐大元帅,王爷与我赫连家交好,你不过是一时得宠,等我身子好了,哪还有你的份儿?!”   我叹息一声,不可置信地望向她,真的不知道该笑她天真还是傻?她以为就凭她,可以瞒得过东方汐的眼睛?我冷了脸色,不想再说话,转身走出了房门,长叹了一声,幽幽道:“我不会跟任何人说,你……好自为之吧。”   走出房门,我的心却已经冷成一片。其实进来这个屋子之前,我根本就不能确定是不是她推我下湖,我也根本没有看到她的鞋子,岂料她是如此地沉不住气,被人抓住了丁点破绽,便自露马脚。她妄想得到东方汐的独宠,却远远低估了东方汐的能力!   我闭了闭眼,心中微痛,头有些发晕。缓缓地走到院门口,忽见东方汐站在一旁,正淡淡地看着我。我心中一惊,他何时来的,怎么不见碧叶通报?当下连忙浮出一个微笑,说道:“王爷,你怎么来了?来看清音妹妹吗?”   他走上前来握住我的手,轻叹道:“清音病着,你也不要老是来打扰她,让她安静地休养就是了。”我心头微微一颤,却没说话。这句话要是以前听了,定然会觉得他偏心,我来看个病人也算是打扰?可是如今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心里却没来由地害怕,他若要算计一个人,那这个人无论如何也是跑不掉的吧?正在惊疑不定,却听他又道:“来人,将厚意园关了,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人随意出入。”我吃了一惊,他……好狠的心,这是要让她关在这园子里……等死?   他见我没有说话,浅笑道:“怎么了?本王是怕人多嘴杂,打扰了她休养,你也少来,小心累着。心璃,你顾好自己就成了。别的事,就少操心。”   我努力地吸了一口气,只得淡淡道:“好。我知道了。”   他微微笑了,握着我的手慢慢地往真意园走去。每走一步,我的心就每冷一分,他这样待他的枕边之人,若将来有一天,是我……越想越怕,后来竟止不住微微发抖。他脸色微变,将我抱进怀里,低声道:“怎么了?你冷吗?”   我忽生惧意,连忙闭上眼,轻轻道:“没事,可能是太累了。我……歇歇就好。”   他眸光微闪,深沉难懂,却只轻轻叹了一口气,将我抱了起来,一路进了真意园。我也没有说话,任他抱我进了内室,放在软榻之上。我定了定神,喘匀了气息,闭了眼养神,不敢看他。只觉得他的手在我的脸上轻抚,轻声唤道:“心璃……”   我嗯了一声翻过身去,佯作睡了。他坐在我身旁,没再作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周益安慌张来报:“王爷!不好了!烟侧妃病重!”   我惊得立即翻身下床,叫道:“怎么回事?”   东方汐站起身来,边走边沉声道:“慌什么?!怎么回事说清楚!请大夫了吗?”我急忙跟了上去,只听周益安道:“已经请了。中午的时候烟侧妃就推说身子不太舒服,睡下了。一直都没醒。刚才璧儿想叫主子起来用饭,却发现烟侧妃脸色发青,呼吸微弱,怎么叫也叫不醒,好象是不行了,吓得赶紧叫奴才去看。奴才看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已经遣人请大夫去了,这就来报告王爷!”   我心急如焚,东方汐也是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进了祥意园。进了屋里,只见璧儿在一旁轻声啜泣,非烟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脸色果然发青。东方汐脸色一变,沉声道:“快去请曲公子来!”   周益安连忙应声去了,我急得上前拉欲拉住非烟的手,却被东方汐一把扯住,低声道:“别动她!她……中了毒!”   我吃了一惊,却说不出话来!中毒!又是中毒!这是怎么回事?非烟一向深居简出,从不与人结怨,怎么会中毒?   我忽然之间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东方汐只是拉着我的手,不让我靠近。过了一会儿,只见周益安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纪,生了一张漂亮的娃娃脸,和蔼可亲,一副与人无害的模样。进了房来,便轻声道:“东方汐,出什么事了?”   东方汐将他拉至非烟床前,方才说道:“方舟,你快看看,她是否中了毒?”   曲方舟凑在非烟面前一看,眉头不觉皱了起来,道:“非烟?她……怎么会这样?”他探出手来,搭在非烟的手腕脉搏之处把脉,眉头却越皱越紧,紧抿着双唇,却没有说话。抬起头望了一下,看到我时略略一愣,方才说道:“她的确是中毒,你们先出去,把我的药箱拿来,我来试试看看。”   东方汐沉声道:“你可有把握?”   他叹了口气,道:“没有。”   东方汐脸色一变,却没说话,只是拉着我出了房门。我忐忑不安,急得直向里面张望,不禁问道:“他说他没有把握!怎么办?”心中忽然一动,叫道:“文昕!叫文昕来!”   东方汐看了我一眼,却没说话。我连声道:“说不定凌宵宫有办法呢?快,快叫文昕来!”   赫连清音脸色一变,却没说话。   我定定地望着她,冷冷道:“怎么不说话?做得出,却怕承认吗?”   赫清音抬头望了我一眼,突然转过头,硬声道:“你凭什么说是我推你下水?你有什么证据?”   我忽笑了一下,沉声道:“你要证据?我就是证据!”   她突然站起来直直地看着我,却没有说话。我抬眼朝她望去,眼光已至冰冷。沉声道:“怎么?你以为我和静嫔吵了两句嘴,我就一定会怀疑是她?我就不可能怀疑是你?”   她冷冷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我哼了一声,站起身来,说道:“本来一开始我也的确没有想到会是你。落下水的那刹那,我只看到那个人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衣服。当天晚上的女眷中,只有你和静嫔穿的浅粉色衣服。不过……你没有想到的是,我不仅仅看到了衣服,我还看到了鞋子。”   她微微一愣,神色略有不安。我心中一动,继续说道:“如果你还有记性,应该记得那天晚上我曾经不小心把紫芋香糕打翻在你的鞋子上吧!如果是水,干了,鞋子上必定没有多少痕迹,不过那紫芋香糕上却有油渍,油渍就算是干了,也是会有痕迹的。”   她的脸抽动了两下,已经开始发白。我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我醒来之后,一再地回想当时的情形,静嫔虽然与我吵了两句,但还不至于要至我于死地。她如今在后宫之中自身难保,怎么可能再多生祸事,让人抓住把柄?我也问过皇后娘娘,中途你可曾离席,她证实你的确离开过一会儿。由此想来,其实最有可能推我下湖的人,就是你!”   她死死地盯着我,眼光中已经充满了憎恨之意。   我冷冷地看着她,继续说道:“从宴会厅到人工湖的距离也不是太远,你走过来,无意间听到我与静嫔之间的谈话,便趁我不注意时将我推进湖里,若我死了,一了百了,就算我不死,也可以嫁祸给静嫔。谁知我醒了以后,并未指认是谁推我下湖,你心中不安,便派人密切注意我真意园里的动静,所以琪儿才会听到我让文昕去约宫雪衣会面。你以为除去我的大好的时机到了,便向王爷告密,让他来将我与宫雪衣抓了个正着!”   她冷冷地笑了,恨恨道:“你竟敢去私会宫雪衣,本就该被休离!”   我叹了一口气,冷冷道:“可惜我不仅没被休,只是被禁足,而且过了没多久,我复又得宠,你慌了心神,如今又在想什么法子来要我的命?!”   她皱紧了眉头,目光恨意难消,似要将我撕裂。我只是看着她,淡淡道:“怎么?到现在,你还不肯承认吗?”   她忽然冷冷地笑道:“是我又怎样?你死了,正妃之位非我莫属!你有本事,大可以去跟王爷说,看他会不会相信你!到时候我反咬你诬陷我,你又能耐我何?如今我叔叔已是西伐大元帅,王爷与我赫连家交好,你不过是一时得宠,等我身子好了,哪还有你的份儿?!”   我叹息一声,不可置信地望向她,真的不知道该笑她天真还是傻?她以为就凭她,可以瞒得过东方汐的眼睛?我冷了脸色,不想再说话,转身走出了房门,长叹了一声,幽幽道:“我不会跟任何人说,你……好自为之吧。”   走出房门,我的心却已经冷成一片。其实进来这个屋子之前,我根本就不能确定是不是她推我下湖,我也根本没有看到她的鞋子,岂料她是如此地沉不住气,被人抓住了丁点破绽,便自露马脚。她妄想得到东方汐的独宠,却远远低估了东方汐的能力!   我闭了闭眼,心中微痛,头有些发晕。缓缓地走到院门口,忽见东方汐站在一旁,正淡淡地看着我。我心中一惊,他何时来的,怎么不见碧叶通报?当下连忙浮出一个微笑,说道:“王爷,你怎么来了?来看清音妹妹吗?”   他走上前来握住我的手,轻叹道:“清音病着,你也不要老是来打扰她,让她安静地休养就是了。”我心头微微一颤,却没说话。这句话要是以前听了,定然会觉得他偏心,我来看个病人也算是打扰?可是如今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心里却没来由地害怕,他若要算计一个人,那这个人无论如何也是跑不掉的吧?正在惊疑不定,却听他又道:“来人,将厚意园关了,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人随意出入。”我吃了一惊,他……好狠的心,这是要让她关在这园子里……等死?   他见我没有说话,浅笑道:“怎么了?本王是怕人多嘴杂,打扰了她休养,你也少来,小心累着。心璃,你顾好自己就成了。别的事,就少操心。”   我努力地吸了一口气,只得淡淡道:“好。我知道了。”   他微微笑了,握着我的手慢慢地往真意园走去。每走一步,我的心就每冷一分,他这样待他的枕边之人,若将来有一天,是我……越想越怕,后来竟止不住微微发抖。他脸色微变,将我抱进怀里,低声道:“怎么了?你冷吗?”   我忽生惧意,连忙闭上眼,轻轻道:“没事,可能是太累了。我……歇歇就好。”   他眸光微闪,深沉难懂,却只轻轻叹了一口气,将我抱了起来,一路进了真意园。我也没有说话,任他抱我进了内室,放在软榻之上。我定了定神,喘匀了气息,闭了眼养神,不敢看他。只觉得他的手在我的脸上轻抚,轻声唤道:“心璃……”   我嗯了一声翻过身去,佯作睡了。他坐在我身旁,没再作声。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周益安慌张来报:“王爷!不好了!烟侧妃病重!”   我惊得立即翻身下床,叫道:“怎么回事?”   东方汐站起身来,边走边沉声道:“慌什么?!怎么回事说清楚!请大夫了吗?”我急忙跟了上去,只听周益安道:“已经请了。中午的时候烟侧妃就推说身子不太舒服,睡下了。一直都没醒。刚才璧儿想叫主子起来用饭,却发现烟侧妃脸色发青,呼吸微弱,怎么叫也叫不醒,好象是不行了,吓得赶紧叫奴才去看。奴才看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已经遣人请大夫去了,这就来报告王爷!”   我心急如焚,东方汐也是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进了祥意园。进了屋里,只见璧儿在一旁轻声啜泣,非烟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脸色果然发青。东方汐脸色一变,沉声道:“快去请曲公子来!”   周益安连忙应声去了,我急得上前拉欲拉住非烟的手,却被东方汐一把扯住,低声道:“别动她!她……中了毒!”   我吃了一惊,却说不出话来!中毒!又是中毒!这是怎么回事?非烟一向深居简出,从不与人结怨,怎么会中毒?   我忽然之间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东方汐只是拉着我的手,不让我靠近。过了一会儿,只见周益安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纪,生了一张漂亮的娃娃脸,和蔼可亲,一副与人无害的模样。进了房来,便轻声道:“东方汐,出什么事了?”   东方汐将他拉至非烟床前,方才说道:“方舟,你快看看,她是否中了毒?”   曲方舟凑在非烟面前一看,眉头不觉皱了起来,道:“非烟?她……怎么会这样?”他探出手来,搭在非烟的手腕脉搏之处把脉,眉头却越皱越紧,紧抿着双唇,却没有说话。抬起头望了一下,看到我时略略一愣,方才说道:“她的确是中毒,你们先出去,把我的药箱拿来,我来试试看看。”   东方汐沉声道:“你可有把握?”   他叹了口气,道:“没有。”   东方汐脸色一变,却没说话,只是拉着我出了房门。我忐忑不安,急得直向里面张望,不禁问道:“他说他没有把握!怎么办?”心中忽然一动,叫道:“文昕!叫文昕来!”   东方汐看了我一眼,却没说话。我连声道:“说不定凌宵宫有办法呢?快,快叫文昕来!” 第二卷:第88章旧事心伤   文昕匆匆赶来祥意园,见了我便问:“小姐,出了什么事?”   我定了定神,方道:“非烟中毒了。”   文昕一愣,神色复杂。半晌方道:“中了什么毒?”   我掩不住愁虑,叹道:“不知道,曲公子正在里面解救。文昕……你有没有办法?”   文昕沉思道:“这……既然曲公子在里面解救,小姐就不必担心了。曲公子精通药理,医术高超,烟侧妃定然会没事的。”   我长叹了一口气,闭了闭眼,道:“可他说……他没有把握。怎么办?”   文昕一愣,叹道:“曲公子医术出神入化,如果连他都没有把握,恐怕……无人能救。”   我心中一痛,却说不出话来。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将我揽进怀里,轻声道:“别担心,没事的。”文昕见状,悄悄地退了出去。东方汐抱着我,一直站在院子里,直到夜色渐深。曲方舟走出屋门的时候,我们的心都提了起来,他脸色平静地望向我们,淡淡道:“命保住了,不过……以后恐怕已是废人。”   我急声问道:“废人?什么意思?”   曲方舟叹道:“她身子本来就弱,所中之毒又猛烈无比,能救回一条命,已属万幸。只不过,以后她都不能动也不能再说话。”   我惊道:“什么?那不是成了植物人?”   曲方舟皱了皱眉,朝我看来,道:“植物人?王妃这个说法倒是奇特。不过也就差不多。”   东方汐目光发冷,沉声道:“她何时中毒?”   曲方舟道:“时间应该不长,最多也就晚饭前后,我来的时候她的毒已入心脉。”   东方汐道:“怎么中的?”   曲方舟道:“下毒之人手段高超,没有任何痕迹。我已经查过她身上没有伤痕,所吃的食物也没有毒素。如此说来……只有一种可能……”   东方汐皱紧了眉头,沉声道:“隐蝇?”   曲方舟道:“不错。非烟是个平常女子,又不懂武功,以隐蝇的手法下毒,她必定毫无知觉。事后也无从追查。此人心思倒是细密,只是不知为何要害非烟?”   东方汐沉了脸色,一言不发,走进屋内,我连忙跟了进去,非烟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只是脸色已经苍白,不复先前的发青,想来毒素已除。他黯了眼色,缓缓地坐在床榻之上,伸手抚上非烟的脸,叹道:“终究还是我害了你……”   我心中一惊,不由得问道:“汐……你说什么?”   他没有看我,忧伤之情却布满俊颜,长叹一口气,轻声道:“非烟与我,从小一起长大。她对于我,就象亲人一般。十四岁那年,我们偷偷跑出王府去玩,却不料在途中遭人暗算,她跑过来替我挡下一掌,伤了心脉,从此就落下了病根。这十几年来,她……百病缠身,药没断过,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却从来不肯跟我说。我知道,她是怕我内疚,可我……”   说着,他突然停了下来,平复了心气,望向窗外。我心中微动,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他微微一怔,向我看来,低声道:“可我……却从来不敢靠她太近,对她太好,只怕有人会对她不利。”   我暗抽了一口气,却没作声。   他吁了一口气,继续道:“直到我十八岁继承了明南王位,哥哥们都搬去了自己的另外的府邸,我才提出封她为妃,怎奈她死活不肯。她……从来都是为我打算,从不顾惜自己,我欠她……实在太多了。”   我怔怔地瞧着他,没有想到非烟与他之间竟纠缠得这么深。一股难言的酸涩涌上心头,却说不出话。   他却自顾说道:“我花了八年的时间,经营自己的势力,总算慢慢得以确保自己身边的人安全。此次进京,她原本无意跟来,只是我不放心留她一人在王府,所以坚持带了她来。谁知道……我千算万算,却没料到,居然会有人向她下手!”   我黯然叹道:“非烟姐姐一向与世无争,谁会这么狠心?”   东方汐脸色一敛,又恢复了平淡深沉的模样,只沉声道:“这件事一定要查个清楚,这一次本王绝不会纵容姑息!”   我心中略略一惊,轻轻叹道:“王爷还是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来看着。”   东方汐看了我一眼,沉默了一下,唤道:“璧儿!”   璧儿正在外屋垂泪,连忙应声,走到跟前,小声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东方汐道:“这几天你家主子都见过什么人?”   璧儿连忙答道:“回王爷的话,烟侧妃这十多天都没出过门,只昨日下午去厚意园里看过赫连侧妃。”   东方汐道:“祥意园来过什么人?”   璧儿道:“这个……园子里就我们几个服侍,也没什么外人。只是昨天奴婢陪烟侧妃去厚意园时,容侧妃好象来来过,不过见主子不在,她本要回去,到门口时,正好遇到我们回来,因为天也晚了,容侧妃就和主子站在门口说了几句话,便散了。”   我心突地一跳,容罗来过?东方汐脸色未变,只淡淡道:“容侧妃跟你主子说话时,身边还有谁?”   璧儿想了想道:“就只有奴婢和容侧妃的丫头绿冬。”   东方汐目光炯炯,想了想道:“可有人路过?”   璧儿道:“这……王爷这一问,奴婢倒是想起来了,当时恩意园的瑾兰正好去厨房传饭,走上前来请安来着。”   东方汐眼光一闪,沉声道:“你确定是瑾兰?”   璧儿道:“是。瑾兰是戚侧妃娘家带来的丫头,平日里虽然和奴婢们少来往,但恩意园的春芽倒是和奴婢交情不错,奴婢曾经见过她几次,不会认错。”   东方汐站身来,走到外屋里四下打量了一下,复又走进屋内,眼光在屋里四下扫过,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突然,他的目光在非烟的头发间停住了,他走上前去,将非烟的头轻轻抬起,仔细地审视她的头发,眸光发冷。我惊疑不定,只是盯着他看。   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确定,却是直直地走到我跟前,拉着我走了出去。我不明他意,只得跟着他走进了院子里,连声问道:“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你要带我去哪儿?我要在这儿照顾非烟姐姐!”   他顿了一顿,沉声道:“非烟我自会差人来照顾。你现在跟我回去。周益安,将祥意园关了,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这里面的情形,不许向外透露半个字!”   我一愣,随即叹道:“王爷,你有什么事尽管去办,我还是留下来的好,非烟姐姐现在刚刚才祛了毒,我留下来照顾她,免得……”   他断然喝道:“不行!”眼光复杂地看着我,神情犹疑难定。我正要说话,却听他叫道:“周益安!你立刻去真意园吩咐昭然碧叶,将王妃平日所用之物,一律搬到快意园泽云阁,不得有误!从今天起,王妃就住在泽云阁里!”   我吃了一惊,来不及说话,就被他拉着出了祥意园。走到快意园门口,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道:“汐,你……为何要我搬来快意园?我在真意园里住得好好的……”   他猛地回过头来看我,居然微微笑了,轻声道:“心璃不想天天见到我吗?”我呆了一呆,他笑得那般温情好看,心居然漏跳一拍,连忙低下头去,没有说话。却听他轻叹道:“可是……我想天天都看到你。所以……你搬来泽云阁住,这样就方便多了,是不是?”   我低头想了半天,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反驳他,只得由着他拉着我进了快意园。   文昕匆匆赶来祥意园,见了我便问:“小姐,出了什么事?”   我定了定神,方道:“非烟中毒了。”   文昕一愣,神色复杂。半晌方道:“中了什么毒?”   我掩不住愁虑,叹道:“不知道,曲公子正在里面解救。文昕……你有没有办法?”   文昕沉思道:“这……既然曲公子在里面解救,小姐就不必担心了。曲公子精通药理,医术高超,烟侧妃定然会没事的。”   我长叹了一口气,闭了闭眼,道:“可他说……他没有把握。怎么办?”   文昕一愣,叹道:“曲公子医术出神入化,如果连他都没有把握,恐怕……无人能救。”   我心中一痛,却说不出话来。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将我揽进怀里,轻声道:“别担心,没事的。”文昕见状,悄悄地退了出去。东方汐抱着我,一直站在院子里,直到夜色渐深。曲方舟走出屋门的时候,我们的心都提了起来,他脸色平静地望向我们,淡淡道:“命保住了,不过……以后恐怕已是废人。”   我急声问道:“废人?什么意思?”   曲方舟叹道:“她身子本来就弱,所中之毒又猛烈无比,能救回一条命,已属万幸。只不过,以后她都不能动也不能再说话。”   我惊道:“什么?那不是成了植物人?”   曲方舟皱了皱眉,朝我看来,道:“植物人?王妃这个说法倒是奇特。不过也就差不多。”   东方汐目光发冷,沉声道:“她何时中毒?”   曲方舟道:“时间应该不长,最多也就晚饭前后,我来的时候她的毒已入心脉。”   东方汐道:“怎么中的?”   曲方舟道:“下毒之人手段高超,没有任何痕迹。我已经查过她身上没有伤痕,所吃的食物也没有毒素。如此说来……只有一种可能……”   东方汐皱紧了眉头,沉声道:“隐蝇?”   曲方舟道:“不错。非烟是个平常女子,又不懂武功,以隐蝇的手法下毒,她必定毫无知觉。事后也无从追查。此人心思倒是细密,只是不知为何要害非烟?”   东方汐沉了脸色,一言不发,走进屋内,我连忙跟了进去,非烟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只是脸色已经苍白,不复先前的发青,想来毒素已除。他黯了眼色,缓缓地坐在床榻之上,伸手抚上非烟的脸,叹道:“终究还是我害了你……”   我心中一惊,不由得问道:“汐……你说什么?”   他没有看我,忧伤之情却布满俊颜,长叹一口气,轻声道:“非烟与我,从小一起长大。她对于我,就象亲人一般。十四岁那年,我们偷偷跑出王府去玩,却不料在途中遭人暗算,她跑过来替我挡下一掌,伤了心脉,从此就落下了病根。这十几年来,她……百病缠身,药没断过,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却从来不肯跟我说。我知道,她是怕我内疚,可我……”   说着,他突然停了下来,平复了心气,望向窗外。我心中微动,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他微微一怔,向我看来,低声道:“可我……却从来不敢靠她太近,对她太好,只怕有人会对她不利。”   我暗抽了一口气,却没作声。   他吁了一口气,继续道:“直到我十八岁继承了明南王位,哥哥们都搬去了自己的另外的府邸,我才提出封她为妃,怎奈她死活不肯。她……从来都是为我打算,从不顾惜自己,我欠她……实在太多了。”   我怔怔地瞧着他,没有想到非烟与他之间竟纠缠得这么深。一股难言的酸涩涌上心头,却说不出话。   他却自顾说道:“我花了八年的时间,经营自己的势力,总算慢慢得以确保自己身边的人安全。此次进京,她原本无意跟来,只是我不放心留她一人在王府,所以坚持带了她来。谁知道……我千算万算,却没料到,居然会有人向她下手!”   我黯然叹道:“非烟姐姐一向与世无争,谁会这么狠心?”   东方汐脸色一敛,又恢复了平淡深沉的模样,只沉声道:“这件事一定要查个清楚,这一次本王绝不会纵容姑息!”   我心中略略一惊,轻轻叹道:“王爷还是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来看着。”   东方汐看了我一眼,沉默了一下,唤道:“璧儿!”   璧儿正在外屋垂泪,连忙应声,走到跟前,小声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东方汐道:“这几天你家主子都见过什么人?”   璧儿连忙答道:“回王爷的话,烟侧妃这十多天都没出过门,只昨日下午去厚意园里看过赫连侧妃。”   东方汐道:“祥意园来过什么人?”   璧儿道:“这个……园子里就我们几个服侍,也没什么外人。只是昨天奴婢陪烟侧妃去厚意园时,容侧妃好象来来过,不过见主子不在,她本要回去,到门口时,正好遇到我们回来,因为天也晚了,容侧妃就和主子站在门口说了几句话,便散了。”   我心突地一跳,容罗来过?东方汐脸色未变,只淡淡道:“容侧妃跟你主子说话时,身边还有谁?”   璧儿想了想道:“就只有奴婢和容侧妃的丫头绿冬。”   东方汐目光炯炯,想了想道:“可有人路过?”   璧儿道:“这……王爷这一问,奴婢倒是想起来了,当时恩意园的瑾兰正好去厨房传饭,走上前来请安来着。”   东方汐眼光一闪,沉声道:“你确定是瑾兰?”   璧儿道:“是。瑾兰是戚侧妃娘家带来的丫头,平日里虽然和奴婢们少来往,但恩意园的春芽倒是和奴婢交情不错,奴婢曾经见过她几次,不会认错。”   东方汐站身来,走到外屋里四下打量了一下,复又走进屋内,眼光在屋里四下扫过,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突然,他的目光在非烟的头发间停住了,他走上前去,将非烟的头轻轻抬起,仔细地审视她的头发,眸光发冷。我惊疑不定,只是盯着他看。   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确定,却是直直地走到我跟前,拉着我走了出去。我不明他意,只得跟着他走进了院子里,连声问道:“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你要带我去哪儿?我要在这儿照顾非烟姐姐!”   他顿了一顿,沉声道:“非烟我自会差人来照顾。你现在跟我回去。周益安,将祥意园关了,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这里面的情形,不许向外透露半个字!”   我一愣,随即叹道:“王爷,你有什么事尽管去办,我还是留下来的好,非烟姐姐现在刚刚才祛了毒,我留下来照顾她,免得……”   他断然喝道:“不行!”眼光复杂地看着我,神情犹疑难定。我正要说话,却听他叫道:“周益安!你立刻去真意园吩咐昭然碧叶,将王妃平日所用之物,一律搬到快意园泽云阁,不得有误!从今天起,王妃就住在泽云阁里!”   我吃了一惊,来不及说话,就被他拉着出了祥意园。走到快意园门口,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道:“汐,你……为何要我搬来快意园?我在真意园里住得好好的……”   他猛地回过头来看我,居然微微笑了,轻声道:“心璃不想天天见到我吗?”我呆了一呆,他笑得那般温情好看,心居然漏跳一拍,连忙低下头去,没有说话。却听他轻叹道:“可是……我想天天都看到你。所以……你搬来泽云阁住,这样就方便多了,是不是?”   我低头想了半天,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反驳他,只得由着他拉着我进了快意园。 第二卷:第89章泽云阁   快意园比我的真意园大了一倍,泽云阁是东方汐的寝阁,分为前后两院。若织和珏儿,武吉武玄都住在前院,我搬过来之后,碧叶昭然也住了进去,前院已经住满,文昕子默只得与曲方舟做伴,暂时安置在北苑的客房之中。本来我想让她们在真意园里不必过来,但文昕不放心,一定要就近保护我,我无奈,只得随了她去。   虽然快意园我也进来过几次,但是泽云阁我却是头一次进来。泽云阁的主屋比我的屋子规模还要大一些,单是主卧室就有将近一百平米,一扇巨大的楠木屏风将房间隔成内、外两间,外室摆了一张主位椅,下有四张客位椅,各配有精致的案几。内室的床榻大得出奇,长有三米,宽有三米,简直都可以当成一个小房间了。床榻后侧有一排衣柜,除此以外,再无他物。我有些奇怪东方汐的寝阁竟然如此简单,毫无奢华之气。出了后门,也有一个温泉池,但不象我真意园的温泉池是在室内,它竟然是露天的,包裹在五、六米多高的假山之中。池子的大小倒和我屋里的差不多,但是半圆形的,与假山相依相伴,其间花草葱郁,混然天成,更显得风韵自然,如临仙境。   我暗暗观察,不知那假山后面是什么地方。只看到几棵苍翠的松柏,清幽宜人。   非烟之毒虽解,可也的确如曲方舟所说,已经变成了植物人。她双眼无神,还知道吃和睡,但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就如同废人。东方汐心中痛惜,却没有露出半分声色,只对外说非烟病情加重,关了祥意园,让她静养,除了我以外,任何人不能随意入内。那天在非烟房里,直觉告诉我东方汐必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但从那以后,他却一直没有动作。我暗暗奇怪东方汐为何如此沉得住气。   每日上午东方汐进宫议事,我便会到祥意园去看望非烟。她意外中毒,令我的心里也疑云顿生。细细地问过了文昕,文昕因没有到她中毒时的样子,故不好判断她到底是中的什么毒,我听曲方舟所说的“隐蝇”,不知是什么毒物,文昕翻遍了无生的秘笈,也没找到“隐蝇”这种毒药。我不得其解,只得每日去瞧瞧她,以求心安。   自从我搬进泽云阁后,文昕子默倒不象以前,可以方便随时来找我。园子里大部份都是东方汐的人,由不得我们不小心。平日若东方汐不在,若织也识趣,不会时常在我院里呆着,我搬了过来,最高兴的莫过于珏儿了。她虽然不似从前般喜形于色,但眼光也时常跟随着我,我不由得暗叹这个小丫头着实忠心。   好在东方汐实在太忙,不是在宫中,就是在泽栖阁中,相比之下,倒也和我独自在真意住时差不了太多,只唯独他回来时不必通报。   这日正在园中闲坐,忽见子默走了进来,低声道:“小姐,子默已经查过了暗哨。”   我一愣,见她神色憔悴,颇有疲倦之色,想不到这些日子我没吩咐她,她倒是自己去查那个暗哨去了。心中微微一动,叹道:“你辛苦了。也不要在这里说了。进屋吧。”   她略略一愣,跟着我进了内室,方才轻声道:“王府**有暗哨十二处,泽披阁东西两处,泽栖阁东西两处,真意园、厚意园、和意园、祥意园、恩意园各一处,八香园一处。”   我边听边算,疑道:“这才十处,还有两处呢?”   子默道:“还有两处,不定。”   我惊道:“不定?你是说这两处在哪里说不清楚?那你如何得知还有两处?”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8_0. c_o_m   子默道:“自从上次我知道这府中有暗哨,一直追查,基本上掌握了规律,但凡定岗的暗哨都已经一一查清。剩下没定岗的,是移动暗哨,每天位置不同,没有规律。不过……唯一奇怪的是,王府之中,唯有这泽云阁,没有暗哨。”   我又是一愣,泽云阁……这是东方汐的寝阁,按理说更应该严加防范才是,为何却没有暗哨?我沉思半晌,心中也没有答案。举目四望,这泽云阁做为东方汐的寝阁,的确是过于简单朴实,毫无王爷的派头。东西摆设少得可怜不说,所用之物也算不上是极品。我原只当东方汐并不讲究这些,可是现在反倒觉得另有深意。   却听子默又道:“这房里四壁空旷,倒也算是最好的防范。”   我皱了皱眉,道:“子默此言何意?”   子默道:“空,自然无所遁形,无从藏匿,有任何异动,一目了然,难道还不算是最好的防范?这泽云阁建得十分机巧,只除了禁地温泉池以外,其他地方,不管站在哪个角度,都一目了然。”   我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子默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曲方舟精通百卦之术,这几日在泽栖阁中已经摆下一阵……”   我心中一动,连忙道:“他在泽栖阁摆阵?子默可识得他摆的何阵?”   子默皱了皱眉,叹道:“有些象九曲阵,但又似有不同。若要弄清楚,还需要花些时日。”   我只得说道:“好,你去弄清楚,不过……切记,安全第一,不可鲁莽!”   子默看了我一眼,应声去了。我独自在房中呆坐了一会儿,听昭然来报:“王妃!容侧妃来给您请安!”   我回过神来,沉声道:“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便见容罗带着绿冬走进院门来,我在主椅上坐了,吩咐碧叶奉了茶,容罗方才笑道:“妹妹好久不见姐姐了!姐姐如今得王爷专宠,实在是令妹妹羡慕得很呢!”   我望着她,复又想起那极乐香,心中一阵反胃,只得敛了神色,没有开口。她略怔了怔,又笑道:“如今妹妹要见姐姐一面,都要通报半天,还真是麻烦死了!清音和非烟姐姐都病着,我也无聊,不如……姐姐去跟王爷说说,让妹妹……可以随时来找姐姐说说话?!”   我皱了皱眉,淡淡地望向她,她一脸探究之色,仿佛别有深意。正要开口,却听一人道:“容罗如今当真是很闲么?”   我与容罗抬头一望,都是一惊,东方汐站在门口,挡住了阳光,身影显得格外的幽深神秘。容罗脸色微变,却是笑道:“王爷回来了,妾身见过王爷!”   东方汐走到我身旁坐了,方才淡淡道:“你若是真的无事可做,本王倒有一件事,可以交待给你!”   容罗微微一愣,眼光不住地在东方汐身上打量,口中道:“王爷有何事,尽管吩咐妾身就是。能为王爷分忧,是妾身的福份。”   东方汐浅笑道:“难得你如此深明大义,既如此,我也就明说了。前些日子明南王府里捎了信来,说是母亲身体不太好,我不太放心,如今清音、非烟都病着,若翩的身子也不好,本王想来想去,也只有你,才能当此大任。你就替本王和王妃,回王府去尽一尽孝心,好好侍侯太王妃去吧!”   容罗脸色一白,显然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呆愣半天,竟然说不出话来。却听东方汐笑道:“怎么了?是太高兴了说不出话?还是不乐意去?”   容罗连忙福了福身,道:“多谢王爷如此信得过妾身,妾身定当不负王爷所托。”   东方汐敛了眼光,淡然道:“既如此,你就回去准备准备,明日就起程吧。”   容罗身子晃了晃,眼光却向我瞥来。我低头看着手中的茶盏,不动声色。她怔了半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只得行礼退下了。   直到她的身影出了院门,我才怔怔道:“王爷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东方汐沉下眼光,我蓦然一惊,连声道:“汐,唉!我还真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他眸光微动,只叹了一口气,却将我揽进他怀里坐着,我不自在地转过了头,低声道:“别这样,这大白天的,小心有人看见。”   他微微一笑,抱着我笑道:“有谁看见?看见又如何?”   我的脸微红了红,自从我住进泽云阁,他似乎就愈加没了顾忌,却听他又道:“心璃一个人真的很无聊吗?这段时间我的确是太忙。不过,这泽云阁,若没有我的允许,别让人随意进来,知道吗?”   我愣了愣,努力压下心中的疑虑,淡淡道:“知道了。”   快意园比我的真意园大了一倍,泽云阁是东方汐的寝阁,分为前后两院。若织和珏儿,武吉武玄都住在前院,我搬过来之后,碧叶昭然也住了进去,前院已经住满,文昕子默只得与曲方舟做伴,暂时安置在北苑的客房之中。本来我想让她们在真意园里不必过来,但文昕不放心,一定要就近保护我,我无奈,只得随了她去。   虽然快意园我也进来过几次,但是泽云阁我却是头一次进来。泽云阁的主屋比我的屋子规模还要大一些,单是主卧室就有将近一百平米,一扇巨大的楠木屏风将房间隔成内、外两间,外室摆了一张主位椅,下有四张客位椅,各配有精致的案几。内室的床榻大得出奇,长有三米,宽有三米,简直都可以当成一个小房间了。床榻后侧有一排衣柜,除此以外,再无他物。我有些奇怪东方汐的寝阁竟然如此简单,毫无奢华之气。出了后门,也有一个温泉池,但不象我真意园的温泉池是在室内,它竟然是露天的,包裹在五、六米多高的假山之中。池子的大小倒和我屋里的差不多,但是半圆形的,与假山相依相伴,其间花草葱郁,混然天成,更显得风韵自然,如临仙境。   我暗暗观察,不知那假山后面是什么地方。只看到几棵苍翠的松柏,清幽宜人。   非烟之毒虽解,可也的确如曲方舟所说,已经变成了植物人。她双眼无神,还知道吃和睡,但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就如同废人。东方汐心中痛惜,却没有露出半分声色,只对外说非烟病情加重,关了祥意园,让她静养,除了我以外,任何人不能随意入内。那天在非烟房里,直觉告诉我东方汐必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但从那以后,他却一直没有动作。我暗暗奇怪东方汐为何如此沉得住气。   每日上午东方汐进宫议事,我便会到祥意园去看望非烟。她意外中毒,令我的心里也疑云顿生。细细地问过了文昕,文昕因没有到她中毒时的样子,故不好判断她到底是中的什么毒,我听曲方舟所说的“隐蝇”,不知是什么毒物,文昕翻遍了无生的秘笈,也没找到“隐蝇”这种毒药。我不得其解,只得每日去瞧瞧她,以求心安。   自从我搬进泽云阁后,文昕子默倒不象以前,可以方便随时来找我。园子里大部份都是东方汐的人,由不得我们不小心。平日若东方汐不在,若织也识趣,不会时常在我院里呆着,我搬了过来,最高兴的莫过于珏儿了。她虽然不似从前般喜形于色,但眼光也时常跟随着我,我不由得暗叹这个小丫头着实忠心。   好在东方汐实在太忙,不是在宫中,就是在泽栖阁中,相比之下,倒也和我独自在真意住时差不了太多,只唯独他回来时不必通报。   这日正在园中闲坐,忽见子默走了进来,低声道:“小姐,子默已经查过了暗哨。”   我一愣,见她神色憔悴,颇有疲倦之色,想不到这些日子我没吩咐她,她倒是自己去查那个暗哨去了。心中微微一动,叹道:“你辛苦了。也不要在这里说了。进屋吧。”   她略略一愣,跟着我进了内室,方才轻声道:“王府**有暗哨十二处,泽披阁东西两处,泽栖阁东西两处,真意园、厚意园、和意园、祥意园、恩意园各一处,八香园一处。”   我边听边算,疑道:“这才十处,还有两处呢?”   子默道:“还有两处,不定。”   我惊道:“不定?你是说这两处在哪里说不清楚?那你如何得知还有两处?”   子默道:“自从上次我知道这府中有暗哨,一直追查,基本上掌握了规律,但凡定岗的暗哨都已经一一查清。剩下没定岗的,是移动暗哨,每天位置不同,没有规律。不过……唯一奇怪的是,王府之中,唯有这泽云阁,没有暗哨。”   我又是一愣,泽云阁……这是东方汐的寝阁,按理说更应该严加防范才是,为何却没有暗哨?我沉思半晌,心中也没有答案。举目四望,这泽云阁做为东方汐的寝阁,的确是过于简单朴实,毫无王爷的派头。东西摆设少得可怜不说,所用之物也算不上是极品。我原只当东方汐并不讲究这些,可是现在反倒觉得另有深意。   却听子默又道:“这房里四壁空旷,倒也算是最好的防范。”   我皱了皱眉,道:“子默此言何意?”   子默道:“空,自然无所遁形,无从藏匿,有任何异动,一目了然,难道还不算是最好的防范?这泽云阁建得十分机巧,只除了禁地温泉池以外,其他地方,不管站在哪个角度,都一目了然。”   我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子默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曲方舟精通百卦之术,这几日在泽栖阁中已经摆下一阵……”   我心中一动,连忙道:“他在泽栖阁摆阵?子默可识得他摆的何阵?”   子默皱了皱眉,叹道:“有些象九曲阵,但又似有不同。若要弄清楚,还需要花些时日。”   我只得说道:“好,你去弄清楚,不过……切记,安全第一,不可鲁莽!”   子默看了我一眼,应声去了。我独自在房中呆坐了一会儿,听昭然来报:“王妃!容侧妃来给您请安!”   我回过神来,沉声道:“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便见容罗带着绿冬走进院门来,我在主椅上坐了,吩咐碧叶奉了茶,容罗方才笑道:“妹妹好久不见姐姐了!姐姐如今得王爷专宠,实在是令妹妹羡慕得很呢!”   我望着她,复又想起那极乐香,心中一阵反胃,只得敛了神色,没有开口。她略怔了怔,又笑道:“如今妹妹要见姐姐一面,都要通报半天,还真是麻烦死了!清音和非烟姐姐都病着,我也无聊,不如……姐姐去跟王爷说说,让妹妹……可以随时来找姐姐说说话?!”   我皱了皱眉,淡淡地望向她,她一脸探究之色,仿佛别有深意。正要开口,却听一人道:“容罗如今当真是很闲么?”   我与容罗抬头一望,都是一惊,东方汐站在门口,挡住了阳光,身影显得格外的幽深神秘。容罗脸色微变,却是笑道:“王爷回来了,妾身见过王爷!”   东方汐走到我身旁坐了,方才淡淡道:“你若是真的无事可做,本王倒有一件事,可以交待给你!”   容罗微微一愣,眼光不住地在东方汐身上打量,口中道:“王爷有何事,尽管吩咐妾身就是。能为王爷分忧,是妾身的福份。”   东方汐浅笑道:“难得你如此深明大义,既如此,我也就明说了。前些日子明南王府里捎了信来,说是母亲身体不太好,我不太放心,如今清音、非烟都病着,若翩的身子也不好,本王想来想去,也只有你,才能当此大任。你就替本王和王妃,回王府去尽一尽孝心,好好侍侯太王妃去吧!”   容罗脸色一白,显然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呆愣半天,竟然说不出话来。却听东方汐笑道:“怎么了?是太高兴了说不出话?还是不乐意去?”   容罗连忙福了福身,道:“多谢王爷如此信得过妾身,妾身定当不负王爷所托。”   东方汐敛了眼光,淡然道:“既如此,你就回去准备准备,明日就起程吧。”   容罗身子晃了晃,眼光却向我瞥来。我低头看着手中的茶盏,不动声色。她怔了半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只得行礼退下了。   直到她的身影出了院门,我才怔怔道:“王爷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东方汐沉下眼光,我蓦然一惊,连声道:“汐,唉!我还真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他眸光微动,只叹了一口气,却将我揽进他怀里坐着,我不自在地转过了头,低声道:“别这样,这大白天的,小心有人看见。”   他微微一笑,抱着我笑道:“有谁看见?看见又如何?”   我的脸微红了红,自从我住进泽云阁,他似乎就愈加没了顾忌,却听他又道:“心璃一个人真的很无聊吗?这段时间我的确是太忙。不过,这泽云阁,若没有我的允许,别让人随意进来,知道吗?”   我愣了愣,努力压下心中的疑虑,淡淡道:“知道了。”   快意园比我的真意园大了一倍,泽云阁是东方汐的寝阁,分为前后两院。若织和珏儿,武吉武玄都住在前院,我搬过来之后,碧叶昭然也住了进去,前院已经住满,文昕子默只得与曲方舟做伴,暂时安置在北苑的客房之中。本来我想让她们在真意园里不必过来,但文昕不放心,一定要就近保护我,我无奈,只得随了她去。   虽然快意园我也进来过几次,但是泽云阁我却是头一次进来。泽云阁的主屋比我的屋子规模还要大一些,单是主卧室就有将近一百平米,一扇巨大的楠木屏风将房间隔成内、外两间,外室摆了一张主位椅,下有四张客位椅,各配有精致的案几。内室的床榻大得出奇,长有三米,宽有三米,简直都可以当成一个小房间了。床榻后侧有一排衣柜,除此以外,再无他物。我有些奇怪东方汐的寝阁竟然如此简单,毫无奢华之气。出了后门,也有一个温泉池,但不象我真意园的温泉池是在室内,它竟然是露天的,包裹在五、六米多高的假山之中。池子的大小倒和我屋里的差不多,但是半圆形的,与假山相依相伴,其间花草葱郁,混然天成,更显得风韵自然,如临仙境。   我暗暗观察,不知那假山后面是什么地方。只看到几棵苍翠的松柏,清幽宜人。   非烟之毒虽解,可也的确如曲方舟所说,已经变成了植物人。她双眼无神,还知道吃和睡,但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就如同废人。东方汐心中痛惜,却没有露出半分声色,只对外说非烟病情加重,关了祥意园,让她静养,除了我以外,任何人不能随意入内。那天在非烟房里,直觉告诉我东方汐必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但从那以后,他却一直没有动作。我暗暗奇怪东方汐为何如此沉得住气。   每日上午东方汐进宫议事,我便会到祥意园去看望非烟。她意外中毒,令我的心里也疑云顿生。细细地问过了文昕,文昕因没有到她中毒时的样子,故不好判断她到底是中的什么毒,我听曲方舟所说的“隐蝇”,不知是什么毒物,文昕翻遍了无生的秘笈,也没找到“隐蝇”这种毒药。我不得其解,只得每日去瞧瞧她,以求心安。   自从我搬进泽云阁后,文昕子默倒不象以前,可以方便随时来找我。园子里大部份都是东方汐的人,由不得我们不小心。平日若东方汐不在,若织也识趣,不会时常在我院里呆着,我搬了过来,最高兴的莫过于珏儿了。她虽然不似从前般喜形于色,但眼光也时常跟随着我,我不由得暗叹这个小丫头着实忠心。   好在东方汐实在太忙,不是在宫中,就是在泽栖阁中,相比之下,倒也和我独自在真意住时差不了太多,只唯独他回来时不必通报。   这日正在园中闲坐,忽见子默走了进来,低声道:“小姐,子默已经查过了暗哨。”   我一愣,见她神色憔悴,颇有疲倦之色,想不到这些日子我没吩咐她,她倒是自己去查那个暗哨去了。心中微微一动,叹道:“你辛苦了。也不要在这里说了。进屋吧。”   她略略一愣,跟着我进了内室,方才轻声道:“王府**有暗哨十二处,泽披阁东西两处,泽栖阁东西两处,真意园、厚意园、和意园、祥意园、恩意园各一处,八香园一处。”   我边听边算,疑道:“这才十处,还有两处呢?”   子默道:“还有两处,不定。”   我惊道:“不定?你是说这两处在哪里说不清楚?那你如何得知还有两处?”   子默道:“自从上次我知道这府中有暗哨,一直追查,基本上掌握了规律,但凡定岗的暗哨都已经一一查清。剩下没定岗的,是移动暗哨,每天位置不同,没有规律。不过……唯一奇怪的是,王府之中,唯有这泽云阁,没有暗哨。”   我又是一愣,泽云阁……这是东方汐的寝阁,按理说更应该严加防范才是,为何却没有暗哨?我沉思半晌,心中也没有答案。举目四望,这泽云阁做为东方汐的寝阁,的确是过于简单朴实,毫无王爷的派头。东西摆设少得可怜不说,所用之物也算不上是极品。我原只当东方汐并不讲究这些,可是现在反倒觉得另有深意。   却听子默又道:“这房里四壁空旷,倒也算是最好的防范。”   我皱了皱眉,道:“子默此言何意?”   子默道:“空,自然无所遁形,无从藏匿,有任何异动,一目了然,难道还不算是最好的防范?这泽云阁建得十分机巧,只除了禁地温泉池以外,其他地方,不管站在哪个角度,都一目了然。”   我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子默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曲方舟精通百卦之术,这几日在泽栖阁中已经摆下一阵……”   我心中一动,连忙道:“他在泽栖阁摆阵?子默可识得他摆的何阵?”   子默皱了皱眉,叹道:“有些象九曲阵,但又似有不同。若要弄清楚,还需要花些时日。”   我只得说道:“好,你去弄清楚,不过……切记,安全第一,不可鲁莽!”   子默看了我一眼,应声去了。我独自在房中呆坐了一会儿,听昭然来报:“王妃!容侧妃来给您请安!”   我回过神来,沉声道:“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便见容罗带着绿冬走进院门来,我在主椅上坐了,吩咐碧叶奉了茶,容罗方才笑道:“妹妹好久不见姐姐了!姐姐如今得王爷专宠,实在是令妹妹羡慕得很呢!”   我望着她,复又想起那极乐香,心中一阵反胃,只得敛了神色,没有开口。她略怔了怔,又笑道:“如今妹妹要见姐姐一面,都要通报半天,还真是麻烦死了!清音和非烟姐姐都病着,我也无聊,不如……姐姐去跟王爷说说,让妹妹……可以随时来找姐姐说说话?!”   我皱了皱眉,淡淡地望向她,她一脸探究之色,仿佛别有深意。正要开口,却听一人道:“容罗如今当真是很闲么?”   我与容罗抬头一望,都是一惊,东方汐站在门口,挡住了阳光,身影显得格外的幽深神秘。容罗脸色微变,却是笑道:“王爷回来了,妾身见过王爷!”   东方汐走到我身旁坐了,方才淡淡道:“你若是真的无事可做,本王倒有一件事,可以交待给你!”   容罗微微一愣,眼光不住地在东方汐身上打量,口中道:“王爷有何事,尽管吩咐妾身就是。能为王爷分忧,是妾身的福份。”   东方汐浅笑道:“难得你如此深明大义,既如此,我也就明说了。前些日子明南王府里捎了信来,说是母亲身体不太好,我不太放心,如今清音、非烟都病着,若翩的身子也不好,本王想来想去,也只有你,才能当此大任。你就替本王和王妃,回王府去尽一尽孝心,好好侍侯太王妃去吧!”   容罗脸色一白,显然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呆愣半天,竟然说不出话来。却听东方汐笑道:“怎么了?是太高兴了说不出话?还是不乐意去?”   容罗连忙福了福身,道:“多谢王爷如此信得过妾身,妾身定当不负王爷所托。”   东方汐敛了眼光,淡然道:“既如此,你就回去准备准备,明日就起程吧。”   容罗身子晃了晃,眼光却向我瞥来。我低头看着手中的茶盏,不动声色。她怔了半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只得行礼退下了。   直到她的身影出了院门,我才怔怔道:“王爷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东方汐沉下眼光,我蓦然一惊,连声道:“汐,唉!我还真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他眸光微动,只叹了一口气,却将我揽进他怀里坐着,我不自在地转过了头,低声道:“别这样,这大白天的,小心有人看见。”   他微微一笑,抱着我笑道:“有谁看见?看见又如何?”   我的脸微红了红,自从我住进泽云阁,他似乎就愈加没了顾忌,却听他又道:“心璃一个人真的很无聊吗?这段时间我的确是太忙。不过,这泽云阁,若没有我的允许,别让人随意进来,知道吗?”   我愣了愣,努力压下心中的疑虑,淡淡道:“知道了。” 第二卷:第90章隐蝇   第二天一早,容罗起启程前往南藩,我身为正妃,也理应前去相送,却不料被东方汐阻止。我奇怪道:“汐,怎么了?我反正没事,去送送她,也是应该。”   东方汐道:“有的是人送她,你就不必去了。”   我怔了一怔,想起昨天她临走之前那意味深长的一眼,心中一动,淡笑道:“汐在担什么?这里是辅政王府,我身为明南王正妃,容罗妹妹为你我回南藩克敬孝道,我们都应该好好谢她才是。怎么能临走都不去相送?你有事要进宫,就由我去送她吧。免得有人说我们待她不公。”   东方汐看了我一眼,只得叹道:“既如此,你就去吧。但不可出城,知道吗?我让武吉随你去。”   我又是一愣,笑道:“不必了,让武吉跟在你身边吧,我有子默呢!”   他眼色微动,只得笑了:“好,我都差点忘了,你身边还有一个绝顶高手,不过,你最好别让自己脱离子默的视线范围之外,明白吗?”   他眼光隐有深意,我浅笑两声,只得应了,替他换好衣袍,送他出门。这才唤了文昕子默,一同前往和意园去看容罗。进了园子,只见绿冬在院子里忙碌不停,大大小小的箱子不少,小厮们都在忙着往车上搬。一见我来了,绿冬连忙笑着福身道:“奴婢给王妃请安!”   我笑道:“你家主子呢?可收拾妥当了?”   绿冬道:“还在屋里呢!昨儿夜里都没怎么睡,想着今儿一大早就得出门,侧妃娘娘可是忙得不行了。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就算要走,也没必要这么急吧!真不知王爷……”   “绿冬!”屋里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喝斥声,绿冬立即噤了口,只见容罗已经走出门来,笑道:“姐姐来了!我这里乱得很,还是屋里来坐坐吧。”   我笑了笑道:“好。文昕子默,你们看看,有什么要帮的就帮把手。”文昕子默应了声,我才随容罗进了屋里,边走边不经意地问道:“那绿冬倒是很贴你的心呢!她也要跟你去吗?”   容罗奉了茶来,笑道:“是啊,那丫头倒是聪明伶俐,我也习惯了有她侍侯,昨天跟我说了一夜,非要跟我去。我也正想和姐姐商量……”   我端着那茶,却没有喝,心中微动,只是浅笑道:“既然这样,就让她跟你去好了。”   容罗正眼向我看来,却是淡淡道:“那就多谢姐姐了。妹妹这一去,真不知何时能再见姐姐了。如今府里病了两位姐妹,戚妹妹身子也不太爽,姐姐又如此得王爷宠爱,妹妹可真是羡慕得紧呢!”   我放了茶盏,淡笑道:“容罗说哪儿去了。自你入了府,我也没好好地跟你交交心,不管怎样,你也算是我父亲荐进府来的,比起别人,咱们也可算是更亲近一些。如今你要走了,我心里,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容罗一愣,脸上闪过一丝不安。她绞着手中的帕子,仿佛犹豫难定。站起身来,半晌方道:“阮相……行事,妹妹我也无法明白其中真意。”我略略一愣,抬眼去看她,不明白她突然说这番话是何用意,只得沉默不语。二人各怀心事,正在深思,忽听绿冬在门外叫道:“侧妃娘娘,东西都已经收拾妥当了,咱们可是要出发了?”   容罗略略一愣,看了看我,只得慢慢地出了门,我拉着她的手笑道:“咱们坐一辆车吧,也好说说话。”二人上了车,出了王府,直往天京城南门奔去。走了约有一个多钟头,车子便出了城门。我下了车来,淡淡笑道:“容罗一路好走,姐姐只能送到此处了。”   容罗犹豫一会儿,将我拉到一边,笑道:“妹妹得以进王府,算起来也是欠了阮相和姐姐一个人情。妹妹……有一句话,那恩意园里的主子,绝非什么心无城府之人。姐姐若是不爱听妹妹此言,就当妹妹没有说过。姐姐好好保重,妹妹走了。”   我微愣,还没说话,容罗却已经转身上了车,马车一路飞奔而去,扬起一片尘土。我站在城门口,望着远处群峦叠翠,不知何时才能得获自由,心中感慨顿生。却听文昕忽然道:“她这一去……恐怕再难生还。”   我一惊,回过神来望她,却见文昕神情严肃,不似在开玩笑,只是看着我又道:“小姐难道以为明南王会轻易放过她?”   我蓦然怔住,低了头叹气。与文昕上了马车,缓缓往回走,文昕敛了神色,小心道:“小姐,前日我托悬壶殿弟子打听,隐蝇……并非毒药,只是蓝族人一种下毒的手法。”   我愣了愣,眉头已经皱紧,隐蝇原来不是毒药,难怪无生的秘笈上不曾提及。蓝族人的下毒手法?莫非非烟中毒,也是容罗所为?   只听文昕叹道:“隐蝇原是指一种微小如灰尘般的小虫,本身并无毒素,只是被淬上特制的毒药之后,处于死亡状态,一旦接触到人体,便会奇迹般地复活,由皮肤的毛孔钻入体内,遇血液即化,毒素随之流遍全身。只是此种小虫培植极为不易,一不小心就会有性命之忧,因此施毒者都极少会用。”   我惊喘一声,这种杀人手法,简直比现代的生物化学战还要狠毒先进。幸好这种东西不太好生产,否则流传开来,还不等于原子弹爆发?!转念一想,既然这种东西这么先进,为何容罗不用来杀东方汐?   正在疑惑,却听文昕又道:“只因此物一沾上身就难以摆脱,所以施毒者必须是会武之人,并不经手,只以内力将毒物下到受毒者身上。若受毒者也会武功,有内力来袭,必然会查觉,所以……此毒大多是下在不会武功的人身上。那烟侧妃只是一个弱女子,用这种方法来对付她,倒是狠毒恰当。”   我心头一痛,沉了眼,不想说话。非烟是个平淡至极的女子,为何会有人对她下毒?如果只是因为东方汐,显然有些牵强。如果是容罗,她似乎有些太过明目张胆了,以她的聪明,绝不可能做出这等暴露自己的愚笨之事!生怕东方汐不会怀疑她吗?刚才她说的话,仿佛话中有话,除非……想到此,我的心竟止不住狂跳起来,连声道:“文昕!直接去恩意园!”   文昕微愣,却没说话。进了府门,我方才唤道:“子默,我若要你去试一个人有没有武功,你可试得出来?但不可动手!”   子默道:“小姐要我试谁?只要他的武功没有宫主高,子默还是有把握的。”   我沉声道:“那就好。一会儿进了恩意园,你就多多留心戚若翩身边的瑾兰。”   子默应了声,三个人一路进了恩意园,只见戚若翩坐在院子里绣花,瑾兰与春芽都在一旁侍侯,见我来了连忙让座。我走到绣桌前,轻轻叹道:“想不到若翩手竟然这么巧,这等巧夺天功的绣品,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戚若翩笑道:“姐姐别取笑我了。我不过也是闲着无聊,所以才打发打发时间。”   我假意叹了一口气,道:“如今清音与非烟都病着,容罗也走了,我们姐妹竟只剩你我二人,还可以说说话了。”   戚若翩沉了眼色,淡淡道:“是啊,走的走,病的病,唉!姐姐如今又住进了快意园里,妹妹想见姐姐倒更是难上加难了。王爷……也好久没来了。”   我心中微动,笑道:“妹妹别想太多。你这绣品什么时候能绣好啊?不如绣好以后,我代你送给王爷?”   戚若翩抬起眼来看我,含羞笑道:“那就……多谢姐姐了。”正说着,春芽端了茶过来,却没料脚底一滑,手中的茶杯不偏不倚,直直地向戚若翩脸上飞去,她身旁的瑾兰眼疾手快,连忙将她一拉,那茶杯啪地一声摔碎在地上。   我立时站起身来,叫道:“没用的东西!连茶都端不稳!快去看看你主子有没有事!”   春芽吓得不轻,连忙跪在戚若翩身旁,哭道:“侧妃娘娘饶命!奴婢……知罪了!”   戚若翩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却只喘了两口气,方才叹道:“你起来吧!我又没什么事!”说完,一双明眸意味深长地朝我看来。   第二天一早,容罗起启程前往南藩,我身为正妃,也理应前去相送,却不料被东方汐阻止。我奇怪道:“汐,怎么了?我反正没事,去送送她,也是应该。”   东方汐道:“有的是人送她,你就不必去了。”   我怔了一怔,想起昨天她临走之前那意味深长的一眼,心中一动,淡笑道:“汐在担什么?这里是辅政王府,我身为明南王正妃,容罗妹妹为你我回南藩克敬孝道,我们都应该好好谢她才是。怎么能临走都不去相送?你有事要进宫,就由我去送她吧。免得有人说我们待她不公。”   东方汐看了我一眼,只得叹道:“既如此,你就去吧。但不可出城,知道吗?我让武吉随你去。”   我又是一愣,笑道:“不必了,让武吉跟在你身边吧,我有子默呢!”   他眼色微动,只得笑了:“好,我都差点忘了,你身边还有一个绝顶高手,不过,你最好别让自己脱离子默的视线范围之外,明白吗?”   他眼光隐有深意,我浅笑两声,只得应了,替他换好衣袍,送他出门。这才唤了文昕子默,一同前往和意园去看容罗。进了园子,只见绿冬在院子里忙碌不停,大大小小的箱子不少,小厮们都在忙着往车上搬。一见我来了,绿冬连忙笑着福身道:“奴婢给王妃请安!”   我笑道:“你家主子呢?可收拾妥当了?”   绿冬道:“还在屋里呢!昨儿夜里都没怎么睡,想着今儿一大早就得出门,侧妃娘娘可是忙得不行了。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就算要走,也没必要这么急吧!真不知王爷……”   “绿冬!”屋里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喝斥声,绿冬立即噤了口,只见容罗已经走出门来,笑道:“姐姐来了!我这里乱得很,还是屋里来坐坐吧。”   我笑了笑道:“好。文昕子默,你们看看,有什么要帮的就帮把手。”文昕子默应了声,我才随容罗进了屋里,边走边不经意地问道:“那绿冬倒是很贴你的心呢!她也要跟你去吗?”   容罗奉了茶来,笑道:“是啊,那丫头倒是聪明伶俐,我也习惯了有她侍侯,昨天跟我说了一夜,非要跟我去。我也正想和姐姐商量……”   我端着那茶,却没有喝,心中微动,只是浅笑道:“既然这样,就让她跟你去好了。”   容罗正眼向我看来,却是淡淡道:“那就多谢姐姐了。妹妹这一去,真不知何时能再见姐姐了。如今府里病了两位姐妹,戚妹妹身子也不太爽,姐姐又如此得王爷宠爱,妹妹可真是羡慕得紧呢!”   我放了茶盏,淡笑道:“容罗说哪儿去了。自你入了府,我也没好好地跟你交交心,不管怎样,你也算是我父亲荐进府来的,比起别人,咱们也可算是更亲近一些。如今你要走了,我心里,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容罗一愣,脸上闪过一丝不安。她绞着手中的帕子,仿佛犹豫难定。站起身来,半晌方道:“阮相……行事,妹妹我也无法明白其中真意。”我略略一愣,抬眼去看她,不明白她突然说这番话是何用意,只得沉默不语。二人各怀心事,正在深思,忽听绿冬在门外叫道:“侧妃娘娘,东西都已经收拾妥当了,咱们可是要出发了?”   容罗略略一愣,看了看我,只得慢慢地出了门,我拉着她的手笑道:“咱们坐一辆车吧,也好说说话。”二人上了车,出了王府,直往天京城南门奔去。走了约有一个多钟头,车子便出了城门。我下了车来,淡淡笑道:“容罗一路好走,姐姐只能送到此处了。”   容罗犹豫一会儿,将我拉到一边,笑道:“妹妹得以进王府,算起来也是欠了阮相和姐姐一个人情。妹妹……有一句话,那恩意园里的主子,绝非什么心无城府之人。姐姐若是不爱听妹妹此言,就当妹妹没有说过。姐姐好好保重,妹妹走了。”   我微愣,还没说话,容罗却已经转身上了车,马车一路飞奔而去,扬起一片尘土。我站在城门口,望着远处群峦叠翠,不知何时才能得获自由,心中感慨顿生。却听文昕忽然道:“她这一去……恐怕再难生还。”   我一惊,回过神来望她,却见文昕神情严肃,不似在开玩笑,只是看着我又道:“小姐难道以为明南王会轻易放过她?”   我蓦然怔住,低了头叹气。与文昕上了马车,缓缓往回走,文昕敛了神色,小心道:“小姐,前日我托悬壶殿弟子打听,隐蝇……并非毒药,只是蓝族人一种下毒的手法。”   我愣了愣,眉头已经皱紧,隐蝇原来不是毒药,难怪无生的秘笈上不曾提及。蓝族人的下毒手法?莫非非烟中毒,也是容罗所为?   只听文昕叹道:“隐蝇原是指一种微小如灰尘般的小虫,本身并无毒素,只是被淬上特制的毒药之后,处于死亡状态,一旦接触到人体,便会奇迹般地复活,由皮肤的毛孔钻入体内,遇血液即化,毒素随之流遍全身。只是此种小虫培植极为不易,一不小心就会有性命之忧,因此施毒者都极少会用。”   我惊喘一声,这种杀人手法,简直比现代的生物化学战还要狠毒先进。幸好这种东西不太好生产,否则流传开来,还不等于原子弹爆发?!转念一想,既然这种东西这么先进,为何容罗不用来杀东方汐?   正在疑惑,却听文昕又道:“只因此物一沾上身就难以摆脱,所以施毒者必须是会武之人,并不经手,只以内力将毒物下到受毒者身上。若受毒者也会武功,有内力来袭,必然会查觉,所以……此毒大多是下在不会武功的人身上。那烟侧妃只是一个弱女子,用这种方法来对付她,倒是狠毒恰当。”   我心头一痛,沉了眼,不想说话。非烟是个平淡至极的女子,为何会有人对她下毒?如果只是因为东方汐,显然有些牵强。如果是容罗,她似乎有些太过明目张胆了,以她的聪明,绝不可能做出这等暴露自己的愚笨之事!生怕东方汐不会怀疑她吗?刚才她说的话,仿佛话中有话,除非……想到此,我的心竟止不住狂跳起来,连声道:“文昕!直接去恩意园!”   文昕微愣,却没说话。进了府门,我方才唤道:“子默,我若要你去试一个人有没有武功,你可试得出来?但不可动手!”   子默道:“小姐要我试谁?只要他的武功没有宫主高,子默还是有把握的。”   我沉声道:“那就好。一会儿进了恩意园,你就多多留心戚若翩身边的瑾兰。”   子默应了声,三个人一路进了恩意园,只见戚若翩坐在院子里绣花,瑾兰与春芽都在一旁侍侯,见我来了连忙让座。我走到绣桌前,轻轻叹道:“想不到若翩手竟然这么巧,这等巧夺天功的绣品,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戚若翩笑道:“姐姐别取笑我了。我不过也是闲着无聊,所以才打发打发时间。”   我假意叹了一口气,道:“如今清音与非烟都病着,容罗也走了,我们姐妹竟只剩你我二人,还可以说说话了。”   戚若翩沉了眼色,淡淡道:“是啊,走的走,病的病,唉!姐姐如今又住进了快意园里,妹妹想见姐姐倒更是难上加难了。王爷……也好久没来了。”   我心中微动,笑道:“妹妹别想太多。你这绣品什么时候能绣好啊?不如绣好以后,我代你送给王爷?”   戚若翩抬起眼来看我,含羞笑道:“那就……多谢姐姐了。”正说着,春芽端了茶过来,却没料脚底一滑,手中的茶杯不偏不倚,直直地向戚若翩脸上飞去,她身旁的瑾兰眼疾手快,连忙将她一拉,那茶杯啪地一声摔碎在地上。   我立时站起身来,叫道:“没用的东西!连茶都端不稳!快去看看你主子有没有事!”   春芽吓得不轻,连忙跪在戚若翩身旁,哭道:“侧妃娘娘饶命!奴婢……知罪了!”   戚若翩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却只喘了两口气,方才叹道:“你起来吧!我又没什么事!”说完,一双明眸意味深长地朝我看来。   第二天一早,容罗起启程前往南藩,我身为正妃,也理应前去相送,却不料被东方汐阻止。我奇怪道:“汐,怎么了?我反正没事,去送送她,也是应该。”   东方汐道:“有的是人送她,你就不必去了。”   我怔了一怔,想起昨天她临走之前那意味深长的一眼,心中一动,淡笑道:“汐在担什么?这里是辅政王府,我身为明南王正妃,容罗妹妹为你我回南藩克敬孝道,我们都应该好好谢她才是。怎么能临走都不去相送?你有事要进宫,就由我去送她吧。免得有人说我们待她不公。”   东方汐看了我一眼,只得叹道:“既如此,你就去吧。但不可出城,知道吗?我让武吉随你去。”   我又是一愣,笑道:“不必了,让武吉跟在你身边吧,我有子默呢!”   他眼色微动,只得笑了:“好,我都差点忘了,你身边还有一个绝顶高手,不过,你最好别让自己脱离子默的视线范围之外,明白吗?”   他眼光隐有深意,我浅笑两声,只得应了,替他换好衣袍,送他出门。这才唤了文昕子默,一同前往和意园去看容罗。进了园子,只见绿冬在院子里忙碌不停,大大小小的箱子不少,小厮们都在忙着往车上搬。一见我来了,绿冬连忙笑着福身道:“奴婢给王妃请安!”   我笑道:“你家主子呢?可收拾妥当了?”   绿冬道:“还在屋里呢!昨儿夜里都没怎么睡,想着今儿一大早就得出门,侧妃娘娘可是忙得不行了。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就算要走,也没必要这么急吧!真不知王爷……”   “绿冬!”屋里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喝斥声,绿冬立即噤了口,只见容罗已经走出门来,笑道:“姐姐来了!我这里乱得很,还是屋里来坐坐吧。”   我笑了笑道:“好。文昕子默,你们看看,有什么要帮的就帮把手。”文昕子默应了声,我才随容罗进了屋里,边走边不经意地问道:“那绿冬倒是很贴你的心呢!她也要跟你去吗?”   容罗奉了茶来,笑道:“是啊,那丫头倒是聪明伶俐,我也习惯了有她侍侯,昨天跟我说了一夜,非要跟我去。我也正想和姐姐商量……”   我端着那茶,却没有喝,心中微动,只是浅笑道:“既然这样,就让她跟你去好了。”   容罗正眼向我看来,却是淡淡道:“那就多谢姐姐了。妹妹这一去,真不知何时能再见姐姐了。如今府里病了两位姐妹,戚妹妹身子也不太爽,姐姐又如此得王爷宠爱,妹妹可真是羡慕得紧呢!”   我放了茶盏,淡笑道:“容罗说哪儿去了。自你入了府,我也没好好地跟你交交心,不管怎样,你也算是我父亲荐进府来的,比起别人,咱们也可算是更亲近一些。如今你要走了,我心里,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容罗一愣,脸上闪过一丝不安。她绞着手中的帕子,仿佛犹豫难定。站起身来,半晌方道:“阮相……行事,妹妹我也无法明白其中真意。”我略略一愣,抬眼去看她,不明白她突然说这番话是何用意,只得沉默不语。二人各怀心事,正在深思,忽听绿冬在门外叫道:“侧妃娘娘,东西都已经收拾妥当了,咱们可是要出发了?”   容罗略略一愣,看了看我,只得慢慢地出了门,我拉着她的手笑道:“咱们坐一辆车吧,也好说说话。”二人上了车,出了王府,直往天京城南门奔去。走了约有一个多钟头,车子便出了城门。我下了车来,淡淡笑道:“容罗一路好走,姐姐只能送到此处了。”   容罗犹豫一会儿,将我拉到一边,笑道:“妹妹得以进王府,算起来也是欠了阮相和姐姐一个人情。妹妹……有一句话,那恩意园里的主子,绝非什么心无城府之人。姐姐若是不爱听妹妹此言,就当妹妹没有说过。姐姐好好保重,妹妹走了。”   我微愣,还没说话,容罗却已经转身上了车,马车一路飞奔而去,扬起一片尘土。我站在城门口,望着远处群峦叠翠,不知何时才能得获自由,心中感慨顿生。却听文昕忽然道:“她这一去……恐怕再难生还。”   我一惊,回过神来望她,却见文昕神情严肃,不似在开玩笑,只是看着我又道:“小姐难道以为明南王会轻易放过她?”   我蓦然怔住,低了头叹气。与文昕上了马车,缓缓往回走,文昕敛了神色,小心道:“小姐,前日我托悬壶殿弟子打听,隐蝇……并非毒药,只是蓝族人一种下毒的手法。”   我愣了愣,眉头已经皱紧,隐蝇原来不是毒药,难怪无生的秘笈上不曾提及。蓝族人的下毒手法?莫非非烟中毒,也是容罗所为?   只听文昕叹道:“隐蝇原是指一种微小如灰尘般的小虫,本身并无毒素,只是被淬上特制的毒药之后,处于死亡状态,一旦接触到人体,便会奇迹般地复活,由皮肤的毛孔钻入体内,遇血液即化,毒素随之流遍全身。只是此种小虫培植极为不易,一不小心就会有性命之忧,因此施毒者都极少会用。”   我惊喘一声,这种杀人手法,简直比现代的生物化学战还要狠毒先进。幸好这种东西不太好生产,否则流传开来,还不等于原子弹爆发?!转念一想,既然这种东西这么先进,为何容罗不用来杀东方汐?   正在疑惑,却听文昕又道:“只因此物一沾上身就难以摆脱,所以施毒者必须是会武之人,并不经手,只以内力将毒物下到受毒者身上。若受毒者也会武功,有内力来袭,必然会查觉,所以……此毒大多是下在不会武功的人身上。那烟侧妃只是一个弱女子,用这种方法来对付她,倒是狠毒恰当。”   我心头一痛,沉了眼,不想说话。非烟是个平淡至极的女子,为何会有人对她下毒?如果只是因为东方汐,显然有些牵强。如果是容罗,她似乎有些太过明目张胆了,以她的聪明,绝不可能做出这等暴露自己的愚笨之事!生怕东方汐不会怀疑她吗?刚才她说的话,仿佛话中有话,除非……想到此,我的心竟止不住狂跳起来,连声道:“文昕!直接去恩意园!”   文昕微愣,却没说话。进了府门,我方才唤道:“子默,我若要你去试一个人有没有武功,你可试得出来?但不可动手!”   子默道:“小姐要我试谁?只要他的武功没有宫主高,子默还是有把握的。”   我沉声道:“那就好。一会儿进了恩意园,你就多多留心戚若翩身边的瑾兰。”   子默应了声,三个人一路进了恩意园,只见戚若翩坐在院子里绣花,瑾兰与春芽都在一旁侍侯,见我来了连忙让座。我走到绣桌前,轻轻叹道:“想不到若翩手竟然这么巧,这等巧夺天功的绣品,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戚若翩笑道:“姐姐别取笑我了。我不过也是闲着无聊,所以才打发打发时间。”   我假意叹了一口气,道:“如今清音与非烟都病着,容罗也走了,我们姐妹竟只剩你我二人,还可以说说话了。”   戚若翩沉了眼色,淡淡道:“是啊,走的走,病的病,唉!姐姐如今又住进了快意园里,妹妹想见姐姐倒更是难上加难了。王爷……也好久没来了。”   我心中微动,笑道:“妹妹别想太多。你这绣品什么时候能绣好啊?不如绣好以后,我代你送给王爷?”   戚若翩抬起眼来看我,含羞笑道:“那就……多谢姐姐了。”正说着,春芽端了茶过来,却没料脚底一滑,手中的茶杯不偏不倚,直直地向戚若翩脸上飞去,她身旁的瑾兰眼疾手快,连忙将她一拉,那茶杯啪地一声摔碎在地上。   我立时站起身来,叫道:“没用的东西!连茶都端不稳!快去看看你主子有没有事!”   春芽吓得不轻,连忙跪在戚若翩身旁,哭道:“侧妃娘娘饶命!奴婢……知罪了!”   戚若翩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却只喘了两口气,方才叹道:“你起来吧!我又没什么事!”说完,一双明眸意味深长地朝我看来。 第二卷:第91章双面绣   出了恩意园,我的心情有些沉重。子默说瑾兰的确是会武之人,方才她拉戚若翩的那一下,出手快疾如风,显然不是平常丫头。   一路上心事重重,仍然觉得千头万绪,犹如一团乱麻。如果非烟是为戚若翩所害,她此举无非是为了除去容罗,但她这一着棋似乎走得太险,一不小心就会有灭顶之灾。她如何能肯定东方汐就查不到她头上来?况且容罗是阮修之举荐进府的,与她也算是同一阵营,她又为何要害容罗?   我心事重重,竟不觉走到祥意园的门口,两个小厮守在门口无聊地打盹,见了我连忙行礼请安,我略略定了定神,道:“烟侧妃可好?”   其中一人恭敬道:“回禀王妃,烟侧妃还是老样子,并没有什么改变。”   我轻叹一声,直走进院里,见璧儿正在忙着将非烟搬到院子里来,连忙道:“你这是在忙什么呢?”   璧儿一见是我,连忙笑道:“王妃来了,奴婢给王妃请安!奴婢是看今儿天气好,所以想让侧妃娘娘出来坐坐。老呆着屋子里,也不是个办法。”   我走上前去,轻轻握住非烟的手,她双眼无神,只是愣愣地呆坐,我心头一痛,复又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想不到姐姐一生谨慎,却仍然遭小人暗算。”   璧儿抹了抹眼睛,转身去拿了一件外袍来,轻轻地披在非烟的身上。我无意经在那外袍上轻轻地抚摸,却瞧见一个绣得极为精致的小荷包,挂在衣襟上,心头一动,问道:“这个荷包倒是精美得紧,是非烟姐姐自己的做的吗?”   璧儿道:“回王妃,这个不是烟侧妃做的,是戚侧妃的。前些日子烟侧妃去恩意园里找戚侧妃说话,看见这个荷包,觉得十分好看,春芽姐姐嘴快,说什么就送给烟侧妃好了。我家主子本来不好意思要,但戚侧妃坚持要送,我家主子就只得拿了回来。”   我心头微跳,将那荷包拿在手中,仔细观察,发现这荷包竟有两层,使劲摸了几下,却不觉得夹层中有异物。心中疑惑,叹道:“这东西倒是精致得很,只可惜非烟姐姐用不着了。”   璧儿忙道:“王妃说得是。王妃若是喜欢,尽管拿去玩儿。”   我敛了眼色,将那荷包收进袖子,淡淡道:“我先拿去瞧瞧,哪天得空,让若翩也绣一个给我,再把这个还给你主子!”   璧儿低眉应了声“是”,我这才站起身来,往快意园走去。我捏着那荷包一路招摇过市,不出一会儿,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在非烟那里得了一个荷包回了快意园。刚刚吃过午饭,我躺在床上捏着那荷包细细地看,却仍然看不出个所以然。突然心头一动,唤碧叶拿了剪刀来,将线缝小心翼翼地剪开,两层布料之间,的确是什么也没有,我不禁有些懊恼,难道是我想错了?不甘心地拿起那绣着菊花图案外层,翻来翻去地看,突然就着午后的阳光,看那菊花图案的背面,竟然更象是另一幅图案。我吃了一惊,连忙拿到跟前细细地看,那图样看上去的确是错落有致,不象是随意的绣图背面。当即沉声叫道:“碧叶,唤文昕来!”   碧叶应声去了,不一会儿文昕就进了内室,我将那绣图递给文昕,沉声道:“你看看,这是什么图?”   文昕仔细地看了半晌,方才叹道:“好精致的双面绣啊!”我一愣,双面绣?皱了皱眉,却没说话。文昕又惊讶道:“小姐这双面绣是哪里得来的?真是巧夺天工!这看这正面绣的是两朵并蒂菊花,背面,却是一幅地图。这幅地图……是快意园的分布图,不仅三阁位置精准,细到连小径位置,都分毫不差。有了这幅图,若有轻功之人进了快意园,定能来去自如。”   我心中大惊,复又抓起那绣布,仔细地查看,想不到巴掌大的地方,居然可以绣出这么精确的地图,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如果此物是戚若翩所绣,似乎就不难解释非烟为何会无故中毒。想必非烟无意间相中了这个荷包,她却生了疑心,怕非烟会对她不利,这才起了杀机,因此想出那么曲折的法子,既能杀人,又想嫁祸给容罗。没料到非烟没死,祥意园反而被封,她才一直没有办法,将这个荷包取回去。   我惊叹一口气,想不到戚若翩的心思竟然如此迂回!想出那等毒辣的方法来加害非烟,心头又痛又恨,思索半天,连忙叫了碧叶来,将荷包原样缝好。刚刚办妥,就听昭然来报:“王妃,戚侧妃求见!”   我皱了皱眉,心想她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当下吩咐道:“让她进来!”   我走到院子里坐了,方才见戚若翩携了瑾兰进了门。我让昭然奉了茶来,遣了她们下去,让碧叶守在院门口,独留了戚若翩在跟前说话。她见我如此阵仗,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却随即恢复了平静,淡淡笑道:“妹妹听说姐姐今天得了个荷包?可愿意给妹妹瞧瞧?”   我不动声色地拿出那个荷包来,问道:“哦,你说是的可是我在非烟那里得的?想不到妹妹今天来找我就为了这个?”   戚若翩看见那个荷包,愣了一愣,随即笑道:“正是呢!方才在来的路上,我就在想,姐姐拿的可是我的那个?”   “你的?”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这个……竟然是戚妹妹的,而不是非烟姐姐的?那怎么会在非烟姐姐那儿?”   戚若翩笑道:“这个是有次烟姐姐在我那儿瞧见了,所以管我要了去。我几次嫌它绣得不够好,怕是配不上烟姐姐,好在我又重新绣了一个,正想拿去换回来,却没想到又让姐姐您给拿过来了。”说着她拿出一个绣着芙蓉花的新荷包,放到我的手中。   我慢条斯理地瞧着两个荷包,只是看她,没有说话。她虽然也在看着我,眼神平淡,却隐有不安。我忍不住冷笑一声,叹道:“这芙蓉花虽然好,却是只有一面,远不及这菊花绣得精致,背面也暗藏玄机!”   戚若翩脸色骤变,站了起来,两眼直直地看着我,神色之中掩不住一丝慌乱。我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她喘了两口气,定了定神,半晌方道:“既然如此,妹妹也不跟姐姐打哑谜了,你我都是明白人,我们为了什么进了这王府,心里早就清楚得很。”   我沉了脸,痛声道:“就算你有什么筹谋,也不该随意轻贱人命!”   她脸一下子变得刷白,却直声道:“妹妹……也是情非得已,宁肯险走一步,也不可失了阵地!”   非烟果然是她所害!我心中悲愤顿生,怒气已然冲上眉梢,狠狠地瞪着她,说不出话来。她避开我的眼光,轻轻道:“妹妹入府之前,舅舅就曾经对我说过,进了王府,若有难决之事,大可以来找姐姐。只不过……姐姐……似乎从来就不曾将妹妹放在眼里。此次,就不要怪妹妹自作主张。”   我闭了闭眼,从头到尾,我一直觉得她过于沉静,多有不对。阮心瑜也曾经说过,越是平淡之人,其实越难以揣测,我不该对她太放心,让她做出这些事来!当下心头抽痛,长叹一口气,道:“你……如此胆大妄为,难道就没有把东方汐放在眼里?!”   她眼神一惊,却硬声道:“我并无害他之心,有何好怕?要害他的,是容罗!不是我!我不走这一步,他又如何下得了决心,去处置容罗?!”   我举起那荷包冷冷道:“你无害他之心?那这幅图怎么解释?!他不处置容罗,你以为他是在姑息?他不过是在等待时机!因为他不仅知道容罗是蓝族人,而且知道她是谁的人!”   戚若翩已然呆住,惊慌之色已溢于言表。她怔怔地看着我,半晌方道:“这幅图确是舅舅要的,他说,他只是不想让东方汐再居辅政王之职,只要他下了台,回了南藩,我便能……与他厮守终生……”   我惊喘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她……她这是什么逻辑?她算计起人来一套又一套,为何连燕北翎话里的真假,却分不出半分?还是她当他是舅舅,所以才会如此相信他?   戚若翩神色黯然,轻声说道:“他是天之骄子,高高在上,若不是舅舅千方百计,他怎么可能看我一眼?只是在舅舅府中见过他之后,我的心……便由不得我了。此生,我只要能守在他的身边,让我做什么都无所谓。”   我怆然叹道:“你……毁了他,还算是为了他?”   戚若翩恨恨道:“他风光之时,哪里会知道真情可贵?那赫连家谁不是盯着他的权势?若他已然落难,才会明白这世上到底谁才会对他不离不弃!”   我沉下脸来,心中莫明地悲凉。爱一个人,也可以毁一个人,爱与恨,原来只是一线之隔!我心中滋味百生,不知如何开口。却听她叹道:“姐姐若想将此事告诉王爷,妹妹也无法。只不过……妹妹想提醒姐姐,未来姐姐要成之事,却非一人之力所能及,妹妹……也没有别的请求,若姐姐能放过妹妹一次,妹妹定当竭尽全力,助姐姐达成目标!”   出了恩意园,我的心情有些沉重。子默说瑾兰的确是会武之人,方才她拉戚若翩的那一下,出手快疾如风,显然不是平常丫头。   一路上心事重重,仍然觉得千头万绪,犹如一团乱麻。如果非烟是为戚若翩所害,她此举无非是为了除去容罗,但她这一着棋似乎走得太险,一不小心就会有灭顶之灾。她如何能肯定东方汐就查不到她头上来?况且容罗是阮修之举荐进府的,与她也算是同一阵营,她又为何要害容罗?   我心事重重,竟不觉走到祥意园的门口,两个小厮守在门口无聊地打盹,见了我连忙行礼请安,我略略定了定神,道:“烟侧妃可好?”   其中一人恭敬道:“回禀王妃,烟侧妃还是老样子,并没有什么改变。”   我轻叹一声,直走进院里,见璧儿正在忙着将非烟搬到院子里来,连忙道:“你这是在忙什么呢?”   璧儿一见是我,连忙笑道:“王妃来了,奴婢给王妃请安!奴婢是看今儿天气好,所以想让侧妃娘娘出来坐坐。老呆着屋子里,也不是个办法。”   我走上前去,轻轻握住非烟的手,她双眼无神,只是愣愣地呆坐,我心头一痛,复又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想不到姐姐一生谨慎,却仍然遭小人暗算。”   璧儿抹了抹眼睛,转身去拿了一件外袍来,轻轻地披在非烟的身上。我无意经在那外袍上轻轻地抚摸,却瞧见一个绣得极为精致的小荷包,挂在衣襟上,心头一动,问道:“这个荷包倒是精美得紧,是非烟姐姐自己的做的吗?”   璧儿道:“回王妃,这个不是烟侧妃做的,是戚侧妃的。前些日子烟侧妃去恩意园里找戚侧妃说话,看见这个荷包,觉得十分好看,春芽姐姐嘴快,说什么就送给烟侧妃好了。我家主子本来不好意思要,但戚侧妃坚持要送,我家主子就只得拿了回来。”   我心头微跳,将那荷包拿在手中,仔细观察,发现这荷包竟有两层,使劲摸了几下,却不觉得夹层中有异物。心中疑惑,叹道:“这东西倒是精致得很,只可惜非烟姐姐用不着了。”   璧儿忙道:“王妃说得是。王妃若是喜欢,尽管拿去玩儿。”   我敛了眼色,将那荷包收进袖子,淡淡道:“我先拿去瞧瞧,哪天得空,让若翩也绣一个给我,再把这个还给你主子!”   璧儿低眉应了声“是”,我这才站起身来,往快意园走去。我捏着那荷包一路招摇过市,不出一会儿,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在非烟那里得了一个荷包回了快意园。刚刚吃过午饭,我躺在床上捏着那荷包细细地看,却仍然看不出个所以然。突然心头一动,唤碧叶拿了剪刀来,将线缝小心翼翼地剪开,两层布料之间,的确是什么也没有,我不禁有些懊恼,难道是我想错了?不甘心地拿起那绣着菊花图案外层,翻来翻去地看,突然就着午后的阳光,看那菊花图案的背面,竟然更象是另一幅图案。我吃了一惊,连忙拿到跟前细细地看,那图样看上去的确是错落有致,不象是随意的绣图背面。当即沉声叫道:“碧叶,唤文昕来!”   碧叶应声去了,不一会儿文昕就进了内室,我将那绣图递给文昕,沉声道:“你看看,这是什么图?”   文昕仔细地看了半晌,方才叹道:“好精致的双面绣啊!”我一愣,双面绣?皱了皱眉,却没说话。文昕又惊讶道:“小姐这双面绣是哪里得来的?真是巧夺天工!这看这正面绣的是两朵并蒂菊花,背面,却是一幅地图。这幅地图……是快意园的分布图,不仅三阁位置精准,细到连小径位置,都分毫不差。有了这幅图,若有轻功之人进了快意园,定能来去自如。”   我心中大惊,复又抓起那绣布,仔细地查看,想不到巴掌大的地方,居然可以绣出这么精确的地图,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如果此物是戚若翩所绣,似乎就不难解释非烟为何会无故中毒。想必非烟无意间相中了这个荷包,她却生了疑心,怕非烟会对她不利,这才起了杀机,因此想出那么曲折的法子,既能杀人,又想嫁祸给容罗。没料到非烟没死,祥意园反而被封,她才一直没有办法,将这个荷包取回去。   我惊叹一口气,想不到戚若翩的心思竟然如此迂回!想出那等毒辣的方法来加害非烟,心头又痛又恨,思索半天,连忙叫了碧叶来,将荷包原样缝好。刚刚办妥,就听昭然来报:“王妃,戚侧妃求见!”   我皱了皱眉,心想她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当下吩咐道:“让她进来!”   我走到院子里坐了,方才见戚若翩携了瑾兰进了门。我让昭然奉了茶来,遣了她们下去,让碧叶守在院门口,独留了戚若翩在跟前说话。她见我如此阵仗,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却随即恢复了平静,淡淡笑道:“妹妹听说姐姐今天得了个荷包?可愿意给妹妹瞧瞧?”   我不动声色地拿出那个荷包来,问道:“哦,你说是的可是我在非烟那里得的?想不到妹妹今天来找我就为了这个?”   戚若翩看见那个荷包,愣了一愣,随即笑道:“正是呢!方才在来的路上,我就在想,姐姐拿的可是我的那个?”   “你的?”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这个……竟然是戚妹妹的,而不是非烟姐姐的?那怎么会在非烟姐姐那儿?”   戚若翩笑道:“这个是有次烟姐姐在我那儿瞧见了,所以管我要了去。我几次嫌它绣得不够好,怕是配不上烟姐姐,好在我又重新绣了一个,正想拿去换回来,却没想到又让姐姐您给拿过来了。”说着她拿出一个绣着芙蓉花的新荷包,放到我的手中。   我慢条斯理地瞧着两个荷包,只是看她,没有说话。她虽然也在看着我,眼神平淡,却隐有不安。我忍不住冷笑一声,叹道:“这芙蓉花虽然好,却是只有一面,远不及这菊花绣得精致,背面也暗藏玄机!”   戚若翩脸色骤变,站了起来,两眼直直地看着我,神色之中掩不住一丝慌乱。我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她喘了两口气,定了定神,半晌方道:“既然如此,妹妹也不跟姐姐打哑谜了,你我都是明白人,我们为了什么进了这王府,心里早就清楚得很。”   我沉了脸,痛声道:“就算你有什么筹谋,也不该随意轻贱人命!”   她脸一下子变得刷白,却直声道:“妹妹……也是情非得已,宁肯险走一步,也不可失了阵地!”   非烟果然是她所害!我心中悲愤顿生,怒气已然冲上眉梢,狠狠地瞪着她,说不出话来。她避开我的眼光,轻轻道:“妹妹入府之前,舅舅就曾经对我说过,进了王府,若有难决之事,大可以来找姐姐。只不过……姐姐……似乎从来就不曾将妹妹放在眼里。此次,就不要怪妹妹自作主张。”   我闭了闭眼,从头到尾,我一直觉得她过于沉静,多有不对。阮心瑜也曾经说过,越是平淡之人,其实越难以揣测,我不该对她太放心,让她做出这些事来!当下心头抽痛,长叹一口气,道:“你……如此胆大妄为,难道就没有把东方汐放在眼里?!”   她眼神一惊,却硬声道:“我并无害他之心,有何好怕?要害他的,是容罗!不是我!我不走这一步,他又如何下得了决心,去处置容罗?!”   我举起那荷包冷冷道:“你无害他之心?那这幅图怎么解释?!他不处置容罗,你以为他是在姑息?他不过是在等待时机!因为他不仅知道容罗是蓝族人,而且知道她是谁的人!”   戚若翩已然呆住,惊慌之色已溢于言表。她怔怔地看着我,半晌方道:“这幅图确是舅舅要的,他说,他只是不想让东方汐再居辅政王之职,只要他下了台,回了南藩,我便能……与他厮守终生……”   我惊喘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她……她这是什么逻辑?她算计起人来一套又一套,为何连燕北翎话里的真假,却分不出半分?还是她当他是舅舅,所以才会如此相信他?   戚若翩神色黯然,轻声说道:“他是天之骄子,高高在上,若不是舅舅千方百计,他怎么可能看我一眼?只是在舅舅府中见过他之后,我的心……便由不得我了。此生,我只要能守在他的身边,让我做什么都无所谓。”   我怆然叹道:“你……毁了他,还算是为了他?”   戚若翩恨恨道:“他风光之时,哪里会知道真情可贵?那赫连家谁不是盯着他的权势?若他已然落难,才会明白这世上到底谁才会对他不离不弃!”   我沉下脸来,心中莫明地悲凉。爱一个人,也可以毁一个人,爱与恨,原来只是一线之隔!我心中滋味百生,不知如何开口。却听她叹道:“姐姐若想将此事告诉王爷,妹妹也无法。只不过……妹妹想提醒姐姐,未来姐姐要成之事,却非一人之力所能及,妹妹……也没有别的请求,若姐姐能放过妹妹一次,妹妹定当竭尽全力,助姐姐达成目标!”   出了恩意园,我的心情有些沉重。子默说瑾兰的确是会武之人,方才她拉戚若翩的那一下,出手快疾如风,显然不是平常丫头。   一路上心事重重,仍然觉得千头万绪,犹如一团乱麻。如果非烟是为戚若翩所害,她此举无非是为了除去容罗,但她这一着棋似乎走得太险,一不小心就会有灭顶之灾。她如何能肯定东方汐就查不到她头上来?况且容罗是阮修之举荐进府的,与她也算是同一阵营,她又为何要害容罗?   我心事重重,竟不觉走到祥意园的门口,两个小厮守在门口无聊地打盹,见了我连忙行礼请安,我略略定了定神,道:“烟侧妃可好?”   其中一人恭敬道:“回禀王妃,烟侧妃还是老样子,并没有什么改变。”   我轻叹一声,直走进院里,见璧儿正在忙着将非烟搬到院子里来,连忙道:“你这是在忙什么呢?”   璧儿一见是我,连忙笑道:“王妃来了,奴婢给王妃请安!奴婢是看今儿天气好,所以想让侧妃娘娘出来坐坐。老呆着屋子里,也不是个办法。”   我走上前去,轻轻握住非烟的手,她双眼无神,只是愣愣地呆坐,我心头一痛,复又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想不到姐姐一生谨慎,却仍然遭小人暗算。”   璧儿抹了抹眼睛,转身去拿了一件外袍来,轻轻地披在非烟的身上。我无意经在那外袍上轻轻地抚摸,却瞧见一个绣得极为精致的小荷包,挂在衣襟上,心头一动,问道:“这个荷包倒是精美得紧,是非烟姐姐自己的做的吗?”   璧儿道:“回王妃,这个不是烟侧妃做的,是戚侧妃的。前些日子烟侧妃去恩意园里找戚侧妃说话,看见这个荷包,觉得十分好看,春芽姐姐嘴快,说什么就送给烟侧妃好了。我家主子本来不好意思要,但戚侧妃坚持要送,我家主子就只得拿了回来。”   我心头微跳,将那荷包拿在手中,仔细观察,发现这荷包竟有两层,使劲摸了几下,却不觉得夹层中有异物。心中疑惑,叹道:“这东西倒是精致得很,只可惜非烟姐姐用不着了。”   璧儿忙道:“王妃说得是。王妃若是喜欢,尽管拿去玩儿。”   我敛了眼色,将那荷包收进袖子,淡淡道:“我先拿去瞧瞧,哪天得空,让若翩也绣一个给我,再把这个还给你主子!”   璧儿低眉应了声“是”,我这才站起身来,往快意园走去。我捏着那荷包一路招摇过市,不出一会儿,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在非烟那里得了一个荷包回了快意园。刚刚吃过午饭,我躺在床上捏着那荷包细细地看,却仍然看不出个所以然。突然心头一动,唤碧叶拿了剪刀来,将线缝小心翼翼地剪开,两层布料之间,的确是什么也没有,我不禁有些懊恼,难道是我想错了?不甘心地拿起那绣着菊花图案外层,翻来翻去地看,突然就着午后的阳光,看那菊花图案的背面,竟然更象是另一幅图案。我吃了一惊,连忙拿到跟前细细地看,那图样看上去的确是错落有致,不象是随意的绣图背面。当即沉声叫道:“碧叶,唤文昕来!”   碧叶应声去了,不一会儿文昕就进了内室,我将那绣图递给文昕,沉声道:“你看看,这是什么图?”   文昕仔细地看了半晌,方才叹道:“好精致的双面绣啊!”我一愣,双面绣?皱了皱眉,却没说话。文昕又惊讶道:“小姐这双面绣是哪里得来的?真是巧夺天工!这看这正面绣的是两朵并蒂菊花,背面,却是一幅地图。这幅地图……是快意园的分布图,不仅三阁位置精准,细到连小径位置,都分毫不差。有了这幅图,若有轻功之人进了快意园,定能来去自如。”   我心中大惊,复又抓起那绣布,仔细地查看,想不到巴掌大的地方,居然可以绣出这么精确的地图,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如果此物是戚若翩所绣,似乎就不难解释非烟为何会无故中毒。想必非烟无意间相中了这个荷包,她却生了疑心,怕非烟会对她不利,这才起了杀机,因此想出那么曲折的法子,既能杀人,又想嫁祸给容罗。没料到非烟没死,祥意园反而被封,她才一直没有办法,将这个荷包取回去。   我惊叹一口气,想不到戚若翩的心思竟然如此迂回!想出那等毒辣的方法来加害非烟,心头又痛又恨,思索半天,连忙叫了碧叶来,将荷包原样缝好。刚刚办妥,就听昭然来报:“王妃,戚侧妃求见!”   我皱了皱眉,心想她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当下吩咐道:“让她进来!”   我走到院子里坐了,方才见戚若翩携了瑾兰进了门。我让昭然奉了茶来,遣了她们下去,让碧叶守在院门口,独留了戚若翩在跟前说话。她见我如此阵仗,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却随即恢复了平静,淡淡笑道:“妹妹听说姐姐今天得了个荷包?可愿意给妹妹瞧瞧?”   我不动声色地拿出那个荷包来,问道:“哦,你说是的可是我在非烟那里得的?想不到妹妹今天来找我就为了这个?”   戚若翩看见那个荷包,愣了一愣,随即笑道:“正是呢!方才在来的路上,我就在想,姐姐拿的可是我的那个?”   “你的?”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这个……竟然是戚妹妹的,而不是非烟姐姐的?那怎么会在非烟姐姐那儿?”   戚若翩笑道:“这个是有次烟姐姐在我那儿瞧见了,所以管我要了去。我几次嫌它绣得不够好,怕是配不上烟姐姐,好在我又重新绣了一个,正想拿去换回来,却没想到又让姐姐您给拿过来了。”说着她拿出一个绣着芙蓉花的新荷包,放到我的手中。   我慢条斯理地瞧着两个荷包,只是看她,没有说话。她虽然也在看着我,眼神平淡,却隐有不安。我忍不住冷笑一声,叹道:“这芙蓉花虽然好,却是只有一面,远不及这菊花绣得精致,背面也暗藏玄机!”   戚若翩脸色骤变,站了起来,两眼直直地看着我,神色之中掩不住一丝慌乱。我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她喘了两口气,定了定神,半晌方道:“既然如此,妹妹也不跟姐姐打哑谜了,你我都是明白人,我们为了什么进了这王府,心里早就清楚得很。”   我沉了脸,痛声道:“就算你有什么筹谋,也不该随意轻贱人命!”   她脸一下子变得刷白,却直声道:“妹妹……也是情非得已,宁肯险走一步,也不可失了阵地!”   非烟果然是她所害!我心中悲愤顿生,怒气已然冲上眉梢,狠狠地瞪着她,说不出话来。她避开我的眼光,轻轻道:“妹妹入府之前,舅舅就曾经对我说过,进了王府,若有难决之事,大可以来找姐姐。只不过……姐姐……似乎从来就不曾将妹妹放在眼里。此次,就不要怪妹妹自作主张。”   我闭了闭眼,从头到尾,我一直觉得她过于沉静,多有不对。阮心瑜也曾经说过,越是平淡之人,其实越难以揣测,我不该对她太放心,让她做出这些事来!当下心头抽痛,长叹一口气,道:“你……如此胆大妄为,难道就没有把东方汐放在眼里?!”   她眼神一惊,却硬声道:“我并无害他之心,有何好怕?要害他的,是容罗!不是我!我不走这一步,他又如何下得了决心,去处置容罗?!”   我举起那荷包冷冷道:“你无害他之心?那这幅图怎么解释?!他不处置容罗,你以为他是在姑息?他不过是在等待时机!因为他不仅知道容罗是蓝族人,而且知道她是谁的人!”   戚若翩已然呆住,惊慌之色已溢于言表。她怔怔地看着我,半晌方道:“这幅图确是舅舅要的,他说,他只是不想让东方汐再居辅政王之职,只要他下了台,回了南藩,我便能……与他厮守终生……”   我惊喘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她……她这是什么逻辑?她算计起人来一套又一套,为何连燕北翎话里的真假,却分不出半分?还是她当他是舅舅,所以才会如此相信他?   戚若翩神色黯然,轻声说道:“他是天之骄子,高高在上,若不是舅舅千方百计,他怎么可能看我一眼?只是在舅舅府中见过他之后,我的心……便由不得我了。此生,我只要能守在他的身边,让我做什么都无所谓。”   我怆然叹道:“你……毁了他,还算是为了他?”   戚若翩恨恨道:“他风光之时,哪里会知道真情可贵?那赫连家谁不是盯着他的权势?若他已然落难,才会明白这世上到底谁才会对他不离不弃!”   我沉下脸来,心中莫明地悲凉。爱一个人,也可以毁一个人,爱与恨,原来只是一线之隔!我心中滋味百生,不知如何开口。却听她叹道:“姐姐若想将此事告诉王爷,妹妹也无法。只不过……妹妹想提醒姐姐,未来姐姐要成之事,却非一人之力所能及,妹妹……也没有别的请求,若姐姐能放过妹妹一次,妹妹定当竭尽全力,助姐姐达成目标!” 第二卷:第92章温泉誓   我心中沉重,既痛且乱,不想再说话。只挥了挥手,让她走。她走到院门口,又忍不住回头望了我一眼,目光中有悲怜,也有希翼。我闭上眼,不想再看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冲上去掐醒她。过了一会儿,方才听碧叶轻声道:“小姐!戚侧妃走了,您可要进屋歇歇?”   我没有答话,只捏着那荷包,手止不住微微颤抖,我曾经因为爱上东方汐而痛苦,曾经因为他有了太多的女人而愤怒,也曾经因为他心机深沉而害怕,但我却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感觉到绝望。这个世界上的人和事,已经全然脱离了我的想象。围绕着皇权中心的各派势力,彼此之间的斗争,已经不仅仅是限于轻贱人命这么简单,为了权势利益,但凡可以利用的一切人,一切事,他们都不可能会放过。可是这一切残酷的斗争,究竟是为什么?难道权利的诱惑可以令一个人变成魔鬼,可以令一个人,放弃掉生命中最珍贵的尊严与感情?   亲人可以利用,女人只是工具,在他们的身上,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这是一个什么世界!我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我真是无比想念那个单纯美好的大学校园,快乐的死党,还有严肃的教授,一切的一切,都是平等而且简单的,公平而且和谐的!可是命运为何会将我来推来这里?!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闭着眼,心中心潮起伏,却只能静静地,一动也不想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我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我一惊,连忙睁开眼来,天竟然有些黑了,东方汐的一张俊脸,完美地映在我的眼前,我低喘一声,正想站起身来,却被他一把搂住,只在我的唇上轻轻地吮吻,我脸涨得通红,直想推开他坐起来,他却将我一把抱起,直朝房后花园内的温泉池走去。   我心中略略一惊,连忙道:“汐……你要做什么?”   他轻笑道:“到这儿来,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泡温泉!”他瞥见我手中握着的两个荷包,眼光微动,问道:“这荷包挺漂亮,哪儿来的?”   我连忙将荷包扔到床上,叹道:“是……若翩……送我的。”   “哦?”他扬了扬眉,却没再追问。只将我抱到温泉池边,除去衣物,滑进池中。虽然与他已经亲密很久,我仍然很不习惯与他裸呈相对。也许因为长年习武,他的身材长得非常标准,宽肩窄腰,肌理分明,线条流畅,刚柔并济。若是生在现代,绝对有资格当个名模。   我不由自主呆呆地看他,他生得这么好,经历却这么苦,心机还这么多,来到他身边的女人,没有一个不带着别的目的。看起来这么风光,实际上却是处处危机。忽然明白了非烟对他的感情,她把他当成生命中真正的亲人,为他想,为他苦,为他痛,只是希望他能够活出多一点点的轻松和快乐。   他见我只是看着他出神,轻轻地浮到我身边,抚着我的脸笑道:“心璃今天怎么了?只顾看着我出神?难道我当真这么好看?!你再这样看我,就不怕我……”   我回过神来,连忙推他道:“我哪有!我……只是在想事情。”   他眼光微动,身子却没移动半分,只是撑开双臂,扶在池壁上,将我困在他的胸膛之内,轻声道:“你在想什么?”   这种姿势有一点过于暧昧煽情,我心头一颤,咬了咬嘴唇,努力平声道:“没什么……我……我……只是在想……”   说还没说完,就被他低头吻住。他双臂慢慢收紧,将我揽进怀中,身体已经密密地贴住我的。我浑身一颤,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止不住浑身燥热起来。他将我抵在池壁边上,紧紧地贴住我,一只手竟往身下摸去。我惊喘一声,连忙想去抓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拽住,扣在身后。他的喘息声就在耳边,吐着微热的气息,让人心痒难忍。他的唇在我的耳垂脖颈之间游走,一只手在我身上轻柔地抚摸,极尽挑逗之能事,我终于忍不住,呻吟出声。他眼色微暗,挤进我的双腿之间,将我架在他的腰上,抱了起来,我一声惊呼,胸前春光乍现,只得死死地抱住他,不住地喘气。   他眸光暗沉,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似乎不愿意放过我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我不安地扭动身体,轻声道:“汐,快放我下来!我……受不了了。”   他没有答话,温软的唇离我的不到一公分,两眼微有利光,沉声道:“心璃,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我喘了一口气,不安道:“你要我答应什么?”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道:“我要你答应,永远不会背叛我,也不会离开我。你说,我要听到你亲口说。”   我身子一颤,心却莫明沉了下去,见他一直盯着我看,眼光深沉,连忙努力浮出一个淡笑,轻声道:“好……我答应。我不背叛你,也不离开你,除非……我死……”   他将我抱得更紧,叹道:“有我在,你不会死!”   我轻声笑道:“是吗?我不会死,万一有一天,突然消失了呢?”   他手上骤然使劲,我只觉得腰上一紧,痛得皱了皱眉,他眼中精光一闪,却笑道:“消失?!心璃是在跟本王开玩笑吗?你若真能消失,本王担保所有认识你的人,都从此永无宁日!就算是翻开天下每一寸土地,本王也能把你找出来!”   我心头一颤,他面色微沉,眼光锐利,此话定然不是玩笑,而是威胁。他在威胁我,若要与他作对,定然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我垂下眼来,咬住嘴唇没有说话。却见他敛了眼光,轻叹一声,在我耳边柔声道:“心璃,叫我的名字……”   我心跳如鼓,又抬眼去看他,他眉目炽热,**已生。温泉池边花香四溢,春色无边,却安静非常,只听得见彼此的心跳,急速加快。池水骤然变得滚烫,我几乎快喘不过气,只得叹息道:“东方汐……”   他终于再也忍不住,挺身进入,双唇迅速封住了我的惊喘声,他的占有欲如此地强烈,几乎快让我承受不住,只能死命地抱着他,神志渐渐涣散,释放的那一刹那,心神俱松,仿佛死过一次一般,软软地靠在他怀中,似乎已经力气尽失,直到他将我抱回床上,我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房中空荡无人,我呆愣了半晌,唤道:“碧叶!”   碧叶应声而入,叹道:“小姐睡得可真沉!早上王爷走的时候,让奴婢们别叫醒你,想不到小姐竟然睡了这么久!”   我脸色微红,肚子突然咕咕叫起来,碧叶听了,竟然止不住笑道:“看来小姐是饿醒的!奴婢这就叫昭然去传饭!”   我连忙道:“等等!王爷……什么时候走的?”   碧叶道:“天一亮就走了,说是皇上传召,大概是边关有军情报来吧!”   我低头想了一下,没再说话。起身梳洗更衣,用饭,一一收拾妥当之后,方才见周益安进了院门来,施礼道:“启禀王妃,赫连侧妃的病情似乎没有什么好转,奴才在想,是不是要换个大夫来瞧瞧?”   我心中微痛,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你去办吧。没什么大事,就不用来报了。”   周益安应声退下了,我坐在屋里发呆,只想将脑子洗空,什么都不剩。   戚若翩自那日之后,似乎愈加安静,整日连恩意园的大门也不出,看来她对我是真的忌惮,我思虑再三,也想不出什么恰当的法子来处置戚若翩,她那日临走前那一番话,仿佛别有深意,竟让我犹豫难决。唉!这儿要是有法庭就好了,可惜这个社会是人治社会,而非法治社会!   文昕问我要不要将她的事告诉东方汐。我狠了狠心,叹道:“不必,她对于我们,可能会是最有用的一颗棋!”   如此平淡地过了半月,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前线不断有战报传来,好象战事不是很顺。东方汐越来越忙,每天大部份时间都在宫中与皇帝和内阁众臣商量对策,即使回了府,也是在泽栖阁中与曲方舟不知在研究什么。我的日子一如既往的清闲,内心却更是不安,总觉得有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前方等着我。   我心中沉重,既痛且乱,不想再说话。只挥了挥手,让她走。她走到院门口,又忍不住回头望了我一眼,目光中有悲怜,也有希翼。我闭上眼,不想再看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冲上去掐醒她。过了一会儿,方才听碧叶轻声道:“小姐!戚侧妃走了,您可要进屋歇歇?”   我没有答话,只捏着那荷包,手止不住微微颤抖,我曾经因为爱上东方汐而痛苦,曾经因为他有了太多的女人而愤怒,也曾经因为他心机深沉而害怕,但我却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感觉到绝望。这个世界上的人和事,已经全然脱离了我的想象。围绕着皇权中心的各派势力,彼此之间的斗争,已经不仅仅是限于轻贱人命这么简单,为了权势利益,但凡可以利用的一切人,一切事,他们都不可能会放过。可是这一切残酷的斗争,究竟是为什么?难道权利的诱惑可以令一个人变成魔鬼,可以令一个人,放弃掉生命中最珍贵的尊严与感情?   亲人可以利用,女人只是工具,在他们的身上,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这是一个什么世界!我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我真是无比想念那个单纯美好的大学校园,快乐的死党,还有严肃的教授,一切的一切,都是平等而且简单的,公平而且和谐的!可是命运为何会将我来推来这里?!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闭着眼,心中心潮起伏,却只能静静地,一动也不想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我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我一惊,连忙睁开眼来,天竟然有些黑了,东方汐的一张俊脸,完美地映在我的眼前,我低喘一声,正想站起身来,却被他一把搂住,只在我的唇上轻轻地吮吻,我脸涨得通红,直想推开他坐起来,他却将我一把抱起,直朝房后花园内的温泉池走去。   我心中略略一惊,连忙道:“汐……你要做什么?”   他轻笑道:“到这儿来,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泡温泉!”他瞥见我手中握着的两个荷包,眼光微动,问道:“这荷包挺漂亮,哪儿来的?”   我连忙将荷包扔到床上,叹道:“是……若翩……送我的。”   “哦?”他扬了扬眉,却没再追问。只将我抱到温泉池边,除去衣物,滑进池中。虽然与他已经亲密很久,我仍然很不习惯与他裸呈相对。也许因为长年习武,他的身材长得非常标准,宽肩窄腰,肌理分明,线条流畅,刚柔并济。若是生在现代,绝对有资格当个名模。   我不由自主呆呆地看他,他生得这么好,经历却这么苦,心机还这么多,来到他身边的女人,没有一个不带着别的目的。看起来这么风光,实际上却是处处危机。忽然明白了非烟对他的感情,她把他当成生命中真正的亲人,为他想,为他苦,为他痛,只是希望他能够活出多一点点的轻松和快乐。   他见我只是看着他出神,轻轻地浮到我身边,抚着我的脸笑道:“心璃今天怎么了?只顾看着我出神?难道我当真这么好看?!你再这样看我,就不怕我……”   我回过神来,连忙推他道:“我哪有!我……只是在想事情。”   他眼光微动,身子却没移动半分,只是撑开双臂,扶在池壁上,将我困在他的胸膛之内,轻声道:“你在想什么?”   这种姿势有一点过于暧昧煽情,我心头一颤,咬了咬嘴唇,努力平声道:“没什么……我……我……只是在想……”   说还没说完,就被他低头吻住。他双臂慢慢收紧,将我揽进怀中,身体已经密密地贴住我的。我浑身一颤,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止不住浑身燥热起来。他将我抵在池壁边上,紧紧地贴住我,一只手竟往身下摸去。我惊喘一声,连忙想去抓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拽住,扣在身后。他的喘息声就在耳边,吐着微热的气息,让人心痒难忍。他的唇在我的耳垂脖颈之间游走,一只手在我身上轻柔地抚摸,极尽挑逗之能事,我终于忍不住,呻吟出声。他眼色微暗,挤进我的双腿之间,将我架在他的腰上,抱了起来,我一声惊呼,胸前春光乍现,只得死死地抱住他,不住地喘气。   他眸光暗沉,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似乎不愿意放过我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我不安地扭动身体,轻声道:“汐,快放我下来!我……受不了了。”   他没有答话,温软的唇离我的不到一公分,两眼微有利光,沉声道:“心璃,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我喘了一口气,不安道:“你要我答应什么?”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道:“我要你答应,永远不会背叛我,也不会离开我。你说,我要听到你亲口说。”   我身子一颤,心却莫明沉了下去,见他一直盯着我看,眼光深沉,连忙努力浮出一个淡笑,轻声道:“好……我答应。我不背叛你,也不离开你,除非……我死……”   他将我抱得更紧,叹道:“有我在,你不会死!”   我轻声笑道:“是吗?我不会死,万一有一天,突然消失了呢?”   他手上骤然使劲,我只觉得腰上一紧,痛得皱了皱眉,他眼中精光一闪,却笑道:“消失?!心璃是在跟本王开玩笑吗?你若真能消失,本王担保所有认识你的人,都从此永无宁日!就算是翻开天下每一寸土地,本王也能把你找出来!”   我心头一颤,他面色微沉,眼光锐利,此话定然不是玩笑,而是威胁。他在威胁我,若要与他作对,定然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我垂下眼来,咬住嘴唇没有说话。却见他敛了眼光,轻叹一声,在我耳边柔声道:“心璃,叫我的名字……”   我心跳如鼓,又抬眼去看他,他眉目炽热,**已生。温泉池边花香四溢,春色无边,却安静非常,只听得见彼此的心跳,急速加快。池水骤然变得滚烫,我几乎快喘不过气,只得叹息道:“东方汐……”   他终于再也忍不住,挺身进入,双唇迅速封住了我的惊喘声,他的占有欲如此地强烈,几乎快让我承受不住,只能死命地抱着他,神志渐渐涣散,释放的那一刹那,心神俱松,仿佛死过一次一般,软软地靠在他怀中,似乎已经力气尽失,直到他将我抱回床上,我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房中空荡无人,我呆愣了半晌,唤道:“碧叶!”   碧叶应声而入,叹道:“小姐睡得可真沉!早上王爷走的时候,让奴婢们别叫醒你,想不到小姐竟然睡了这么久!”   我脸色微红,肚子突然咕咕叫起来,碧叶听了,竟然止不住笑道:“看来小姐是饿醒的!奴婢这就叫昭然去传饭!”   我连忙道:“等等!王爷……什么时候走的?”   碧叶道:“天一亮就走了,说是皇上传召,大概是边关有军情报来吧!”   我低头想了一下,没再说话。起身梳洗更衣,用饭,一一收拾妥当之后,方才见周益安进了院门来,施礼道:“启禀王妃,赫连侧妃的病情似乎没有什么好转,奴才在想,是不是要换个大夫来瞧瞧?”   我心中微痛,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你去办吧。没什么大事,就不用来报了。”   周益安应声退下了,我坐在屋里发呆,只想将脑子洗空,什么都不剩。   戚若翩自那日之后,似乎愈加安静,整日连恩意园的大门也不出,看来她对我是真的忌惮,我思虑再三,也想不出什么恰当的法子来处置戚若翩,她那日临走前那一番话,仿佛别有深意,竟让我犹豫难决。唉!这儿要是有法庭就好了,可惜这个社会是人治社会,而非法治社会!   文昕问我要不要将她的事告诉东方汐。我狠了狠心,叹道:“不必,她对于我们,可能会是最有用的一颗棋!”   如此平淡地过了半月,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前线不断有战报传来,好象战事不是很顺。东方汐越来越忙,每天大部份时间都在宫中与皇帝和内阁众臣商量对策,即使回了府,也是在泽栖阁中与曲方舟不知在研究什么。我的日子一如既往的清闲,内心却更是不安,总觉得有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前方等着我。   我心中沉重,既痛且乱,不想再说话。只挥了挥手,让她走。她走到院门口,又忍不住回头望了我一眼,目光中有悲怜,也有希翼。我闭上眼,不想再看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冲上去掐醒她。过了一会儿,方才听碧叶轻声道:“小姐!戚侧妃走了,您可要进屋歇歇?”   我没有答话,只捏着那荷包,手止不住微微颤抖,我曾经因为爱上东方汐而痛苦,曾经因为他有了太多的女人而愤怒,也曾经因为他心机深沉而害怕,但我却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感觉到绝望。这个世界上的人和事,已经全然脱离了我的想象。围绕着皇权中心的各派势力,彼此之间的斗争,已经不仅仅是限于轻贱人命这么简单,为了权势利益,但凡可以利用的一切人,一切事,他们都不可能会放过。可是这一切残酷的斗争,究竟是为什么?难道权利的诱惑可以令一个人变成魔鬼,可以令一个人,放弃掉生命中最珍贵的尊严与感情?   亲人可以利用,女人只是工具,在他们的身上,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这是一个什么世界!我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我真是无比想念那个单纯美好的大学校园,快乐的死党,还有严肃的教授,一切的一切,都是平等而且简单的,公平而且和谐的!可是命运为何会将我来推来这里?!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闭着眼,心中心潮起伏,却只能静静地,一动也不想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我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我一惊,连忙睁开眼来,天竟然有些黑了,东方汐的一张俊脸,完美地映在我的眼前,我低喘一声,正想站起身来,却被他一把搂住,只在我的唇上轻轻地吮吻,我脸涨得通红,直想推开他坐起来,他却将我一把抱起,直朝房后花园内的温泉池走去。   我心中略略一惊,连忙道:“汐……你要做什么?”   他轻笑道:“到这儿来,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泡温泉!”他瞥见我手中握着的两个荷包,眼光微动,问道:“这荷包挺漂亮,哪儿来的?”   我连忙将荷包扔到床上,叹道:“是……若翩……送我的。”   “哦?”他扬了扬眉,却没再追问。只将我抱到温泉池边,除去衣物,滑进池中。虽然与他已经亲密很久,我仍然很不习惯与他裸呈相对。也许因为长年习武,他的身材长得非常标准,宽肩窄腰,肌理分明,线条流畅,刚柔并济。若是生在现代,绝对有资格当个名模。   我不由自主呆呆地看他,他生得这么好,经历却这么苦,心机还这么多,来到他身边的女人,没有一个不带着别的目的。看起来这么风光,实际上却是处处危机。忽然明白了非烟对他的感情,她把他当成生命中真正的亲人,为他想,为他苦,为他痛,只是希望他能够活出多一点点的轻松和快乐。   他见我只是看着他出神,轻轻地浮到我身边,抚着我的脸笑道:“心璃今天怎么了?只顾看着我出神?难道我当真这么好看?!你再这样看我,就不怕我……”   我回过神来,连忙推他道:“我哪有!我……只是在想事情。”   他眼光微动,身子却没移动半分,只是撑开双臂,扶在池壁上,将我困在他的胸膛之内,轻声道:“你在想什么?”   这种姿势有一点过于暧昧煽情,我心头一颤,咬了咬嘴唇,努力平声道:“没什么……我……我……只是在想……”   说还没说完,就被他低头吻住。他双臂慢慢收紧,将我揽进怀中,身体已经密密地贴住我的。我浑身一颤,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止不住浑身燥热起来。他将我抵在池壁边上,紧紧地贴住我,一只手竟往身下摸去。我惊喘一声,连忙想去抓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拽住,扣在身后。他的喘息声就在耳边,吐着微热的气息,让人心痒难忍。他的唇在我的耳垂脖颈之间游走,一只手在我身上轻柔地抚摸,极尽挑逗之能事,我终于忍不住,呻吟出声。他眼色微暗,挤进我的双腿之间,将我架在他的腰上,抱了起来,我一声惊呼,胸前春光乍现,只得死死地抱住他,不住地喘气。   他眸光暗沉,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似乎不愿意放过我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我不安地扭动身体,轻声道:“汐,快放我下来!我……受不了了。”   他没有答话,温软的唇离我的不到一公分,两眼微有利光,沉声道:“心璃,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我喘了一口气,不安道:“你要我答应什么?”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道:“我要你答应,永远不会背叛我,也不会离开我。你说,我要听到你亲口说。”   我身子一颤,心却莫明沉了下去,见他一直盯着我看,眼光深沉,连忙努力浮出一个淡笑,轻声道:“好……我答应。我不背叛你,也不离开你,除非……我死……”   他将我抱得更紧,叹道:“有我在,你不会死!”   我轻声笑道:“是吗?我不会死,万一有一天,突然消失了呢?”   他手上骤然使劲,我只觉得腰上一紧,痛得皱了皱眉,他眼中精光一闪,却笑道:“消失?!心璃是在跟本王开玩笑吗?你若真能消失,本王担保所有认识你的人,都从此永无宁日!就算是翻开天下每一寸土地,本王也能把你找出来!”   我心头一颤,他面色微沉,眼光锐利,此话定然不是玩笑,而是威胁。他在威胁我,若要与他作对,定然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我垂下眼来,咬住嘴唇没有说话。却见他敛了眼光,轻叹一声,在我耳边柔声道:“心璃,叫我的名字……”   我心跳如鼓,又抬眼去看他,他眉目炽热,**已生。温泉池边花香四溢,春色无边,却安静非常,只听得见彼此的心跳,急速加快。池水骤然变得滚烫,我几乎快喘不过气,只得叹息道:“东方汐……”   他终于再也忍不住,挺身进入,双唇迅速封住了我的惊喘声,他的占有欲如此地强烈,几乎快让我承受不住,只能死命地抱着他,神志渐渐涣散,释放的那一刹那,心神俱松,仿佛死过一次一般,软软地靠在他怀中,似乎已经力气尽失,直到他将我抱回床上,我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房中空荡无人,我呆愣了半晌,唤道:“碧叶!”   碧叶应声而入,叹道:“小姐睡得可真沉!早上王爷走的时候,让奴婢们别叫醒你,想不到小姐竟然睡了这么久!”   我脸色微红,肚子突然咕咕叫起来,碧叶听了,竟然止不住笑道:“看来小姐是饿醒的!奴婢这就叫昭然去传饭!”   我连忙道:“等等!王爷……什么时候走的?”   碧叶道:“天一亮就走了,说是皇上传召,大概是边关有军情报来吧!”   我低头想了一下,没再说话。起身梳洗更衣,用饭,一一收拾妥当之后,方才见周益安进了院门来,施礼道:“启禀王妃,赫连侧妃的病情似乎没有什么好转,奴才在想,是不是要换个大夫来瞧瞧?”   我心中微痛,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你去办吧。没什么大事,就不用来报了。”   周益安应声退下了,我坐在屋里发呆,只想将脑子洗空,什么都不剩。   戚若翩自那日之后,似乎愈加安静,整日连恩意园的大门也不出,看来她对我是真的忌惮,我思虑再三,也想不出什么恰当的法子来处置戚若翩,她那日临走前那一番话,仿佛别有深意,竟让我犹豫难决。唉!这儿要是有法庭就好了,可惜这个社会是人治社会,而非法治社会!   文昕问我要不要将她的事告诉东方汐。我狠了狠心,叹道:“不必,她对于我们,可能会是最有用的一颗棋!”   如此平淡地过了半月,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前线不断有战报传来,好象战事不是很顺。东方汐越来越忙,每天大部份时间都在宫中与皇帝和内阁众臣商量对策,即使回了府,也是在泽栖阁中与曲方舟不知在研究什么。我的日子一如既往的清闲,内心却更是不安,总觉得有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前方等着我。 第二卷:第93章图谋(上)第94章图谋(下)   我在快意园里的日子似乎越来越清闲,每日除了周益安来禀报一些事情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事。我还是常常去看非烟,只是一见到她,心中更如刀绞一般难受,我明明知道是谁把她害成那样,却没有办法替她惩罚凶手。   我正在左右为难之时,阮府忽然来人了。只说娘托人来带话,她身子已经好转,想着许久没见我,想我回去瞧瞧。我略略愣了一下,娘想我?还是阮修之别有他图?找来文昕商量,文昕沉思道:“小姐!上次我们安排进府的人,并未查到桂姨娘身体究竟有何不对,情况似乎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不如借此机会回去一趟,也可以随便探探消息。”   我想了半日,还是决定回府一趟。此事虽然正大光明,但想起以前的教训,我还是细细地跟东方汐汇报了一下,征求他的意见,他只是淡淡笑道:“你回家尽尽孝心,理所当然,只是速去速回吧,别耽搁太久!”   于是第二天一早,我便带了文昕子默回阮府。我娘与夫人得知我要回府,都在静漪园里等候,众人见了面,难免客气半天,好不容易在院里坐了,我才得以仔细地打量我娘。她的气色看上去,的确是比上次见她要好得多了。只是眉宇间愁容难掩,我暗叹了一口气,只得握了她的手笑道:“娘,女儿好不容易回来看看你,你怎么这么不开心哪?”   娘笑道:“傻丫头,娘怎么会不开心?!上次我病了,听你爹说你去宝光寺为娘祈福,唉!娘知道你孝顺,可也得多顾顾自己。”   夫人道:“璃儿倒是孝顺得很。盈月有福啊!”   娘微微一怔,道:“姐姐说哪里的话,璃儿也是你的女儿啊!”   夫人笑道:“那是。瞧我,都说些什么呀!璃儿好不容易回一趟家,我去看看,做点好吃的给璃儿!你就在这儿陪璃儿说说话,呆会儿饭好了,我差人来请。”   我连忙道:“多谢大娘了!”   夫人笑了笑,出了院门。我抬头朝对面望去,那静气园似乎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园子的外观基本可见,我凝神细看,心头一跳,总觉得那园子似乎在哪里见过。正在犹疑不定,只听我娘说道:“璃儿!你……最近可好?”   我回过神来,微微笑道:“当然好。娘不必担心。倒是娘前些日子病得那么重,叫女儿好生不安。我听惜人说,娘有旧疾?”   娘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我是老毛病,没什么好提的。倒是你,娘真是担心,你什么时候才能……”   我连忙道:“娘!这些事……女儿心里有数。你就别操心了。这些日子,爹爹待娘可好?”   娘说道:“好,你爹一向待娘极好,我上次病发,他也是急得不得了,唉!我们母女注定这一辈子都要欠他的……”   我皱了皱眉,沉了眼色,却没说话,心想到底谁欠谁的,恐怕还说不清楚。抬眼望见惜人站在一旁,心头微动,笑道:“娘,我陪你去湖边走走吧。”说着,扶起娘慢慢往门外走去,转头对文昕使了个眼色,她微微一笑,已然明了。我陪着娘在湖边走了一圈,看见阮修之走了过来,淡淡笑道:“璃儿回来了?”   我平淡答道:“是。爹爹近来可好?”   阮修之道:“嗯,我没什么。有些日子没见,你的确是懂事多了。一会儿用过饭,为父正好有事跟你商量。”   我略微一愣,只得点头道:“是。”   此时司杞走到他旁边,低声说了几句,他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我只得扶了娘回静漪园,文昕竟不在园中,惜人仍然站立一旁,默不作声。心中疑惑,却没开口。不多久夫人便派人来请,于是回凝香园用饭,阮修之竟然不在席上。用过饭之后,各人回屋休息。我独自走回静漪园,想找文昕来问话,却见司杞站在门口,平声道:“三小姐,老爷在波心亭等你。”   我心头一叹,只得慢慢往波心亭去。   走到亭外的瀑布前,我照例停了一停,深吸一口气,方才走进亭去。阮修之已在亭中等候,见了我,微微一笑,道:“璃儿果然不负为父所托!”   我沉了眼光,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坐了。阮修之又道:“想不到璃儿竟然这般厉害,如今都住进泽云阁去了,看来,为父还真是低估了你对明南王的影响力!”   我淡淡道:“爹爹叫女儿来,究竟有何事?”   阮修之笑道:“当然是好事!为父想告诉璃儿,我们的大好时机终于来了,如果这次能一击即中,成功扳倒明南王,那么……璃儿就可以报仇雪恨,重获自由!”   我抬起眼来看他,眼中已经掩不住惊异,却只是平声道:“不知爹爹说的时机是指什么?”   阮修之沉声道:“西南边境战况不利,朝中议论纷起。东方汐自然也着急,已经派人让赫连越绘制了一幅边关军事要塞图送进京来,仔细研究。他与曲方舟日夜讨论,近日来心有成竹,必有所得。那张图,定然是此番西伐制胜之关键!”   我心头一跳,正在疑惑这等机秘之事,他是如何得知?却听他又道:“那张图,也将成为璃儿……能否报仇雪恨之关键!”   我心中一惊,直直地看向他,却没说话。他看了我两眼,淡淡道:“璃儿应该明白为父在说什么吧?只要璃儿能将那幅图偷出王府来,交予为父,剩下的事,就由为父来处理!”   我瞪大了眼,死死地盯着他道:“爹爹……打算如何处理?”   阮修之微微一愣,沉声道:“璃儿放心,就算是西伐失利,明南王最多也是革职查办,遣回南藩,朝中再行议和而已。”   我心一沉,暗暗冷笑,革职查办?当我是戚若翩那么好骗?阮修之意在废除辅政王之制,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东方汐?他必定会抓住这次机会,将东方汐一举铲除!当下沉了脸,笑道:“难怪爹爹在朝中力主议和,而不若其他大臣一般主战,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阮修之看了我两眼,才淡淡笑道:“这个……只是迂回之计。总之璃儿记住,只要你能偷到那幅图,便是大功一件!爹爹自然有办法,让西伐停止!”   我眯了眯眼,怒气顿生。沉声道:“爹爹此事不可为!且不说明南王并非我的仇人,就算是,也不能拿前线数万将士的性命,和国家的命运前途来开玩笑!”   阮修之微怒道:“璃儿这是在教训为父吗?”他顿了顿,忽然软了语气,道:“我也是不想战事连连,百姓遭殃!为父早已经与月异国国相商量好,只要我朝战事一停,定然议和,就可以免动干戈!”   我皱紧了眉头,手心已经攥出汗来!这阮修之居然里通外国!看来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他要偷出那副图,恐怕不仅仅是想让我军失利吧!如果西伐因失这图而失利,那东方汐与赫连越还能有命在?轻了是主战不利,重了,则是通敌叛国!心中迟疑,抬了眼去瞧他,他也是紧紧地盯着我,想在我脸上找到一点点蛛丝马迹。我冷冷笑道:“爹爹关心的恐怕不是天下苍生,而只是想借此一举歼灭东方汐,以及赫连家的势力吧?”   阮修之脸色一变,眼光已然凌利,看了我半晌,却忽笑道:“璃儿……就当真不想报仇?”   我忍了忍气,咬牙道:“我当然想!不过,我要先确认一件事,究竟谁,才是当年的告密者?因为我已经很清楚,那个人绝不会是明南王!”   阮修之忽然敛了眼光,淡淡道:“哦?不是他,那会是谁?难道璃儿已经查出真相?”   我沉声叹道:“我虽没有十足的把握,却已有了五分的肯定。我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这么久,也学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有很多事,其实并不需要证据确凿,只需要判断正确!”   阮修之果然脸色大变,直盯着我瞧,半晌方道:“璃儿此话是何意?难道又想告诉为父,你想你娘因你而死?”   我心中抽痛,牙齿快要被咬碎,切齿道:“你敢动她一根头发,就不要怪我无情!”   阮修之看了我半晌,忽然冷冷笑道:“璃儿果然已经今非昔比!居然敢对为父说出这样的话!不过,为父也有一句话要送给璃儿,三天之后,为父若是拿不到那幅军机图,你也不要怪我无情!”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卷:第94章图谋(下)]   我愤然离了波心亭,回到静漪园,见文昕正在等我,正想说话,却听她正色道:“小姐!天色不早了,我们回王府吧。”   我微微一愣,只得叹道:“好吧。我们去凝香园和娘打个招呼就走。”当下带了文昕子默去凝香园拜别众人,起程回辅政王府。刚一进泽云阁,就见周益安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沉声道:“启禀王妃!容侧妃出事了!”   我心中一沉,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周益安道:“容侧妃刚进了南藩之地,便让人掳走,至今下落不明。”   我吃了一惊,隐约觉得此事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沉声道:“王爷知道了吗?”   周益安道:“王爷在泽栖阁中,传令任何人不能打扰。小的就先来禀报王妃了。”我皱了皱眉,挥手让他退下了,独自在院里来回踱步,文昕子默走了进来,见我神色不安,相视不语。过了一会儿,才听文昕担忧道:“小姐!又出了什么事?”   我叹了一口气,道:“容罗……出事了。”   文昕一怔,却没说话,我想了想道:“她入了南藩,才被人掳走,实在是蹊跷。南藩是明南王的地盘,若是在藩地外被掳,倒还说得过去,为何进了藩地,反倒会遭遇不测?难道是……文昕!”   文昕淡淡笑了笑道:“我即刻去。”说完她走出了院门。我略略一呆,她似乎越来越能知晓我的心意,低头暗叹了一声,抬头却见子默幽幽地望着我,怔了一怔,问道:“子默有事?”   她收回眼光,不自然地低了头,道:“是。我已经弄清楚泽栖阁中所摆之阵,是九曲分岭阵。此阵是九曲阵变化而来,比九曲阵更为复杂险恶。”   我皱了皱眉,道:“是吗?那……你可有把握破得了?”   子默愣了愣,叹道:“如果能找到分岭所在,可能还有希望能破,否则……”   我暗了眼光,坐在软椅上思索,沉声道:“如何才能找到分岭所在?”   子默道:“只有亲身进去查看。”   我叹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不想再多说半句话。子默见状,欲言又止。我轻轻挥了挥手,她只得退下了。我闭了眼,眼前尽是阮修之凶狠的嘴脸,顿时觉得心烦气燥,怒气又生。他要我去盗图,居心却是如此地狠毒!我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娘去死吗?一时之间心乱如麻,理不出头绪。一个人在院里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才见文昕走进院来。   我定了定神,问道:“文昕可是查到了什么?”   文昕道:“容罗被人掳走,极有可能是东方澈所为。”   我略略一惊,叹道:“东方澈?”   文昕道:“正是。明南王这一招借刀杀人,倒是又狠又准。他遣容罗回南藩,东方澈肯定知道容罗之事已经败露,为免受牵连,必然会杀人灭口!”   我心中一沉,只长叹了一口气,无话可说。他要杀人,连刀都懒得举,只需要一个动作,就有人扑了上来。唉!这些人,哪里是他的对手?想了想又问道:“今日在阮府中你可问过惜人?我们安排的人,有没有消息?”   文昕微微一怔,叹道:“没有半点口风。可能……惜人并不知情。”   我皱紧了眉头,头痛欲裂。闭了眼道:“我知道了。你去歇着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直到天色已黑尽,昭然传了饭来,我吃了两筷,也没什么胃口。撤了饭,独自泡在温泉池中,放松一下神经。脑子里将这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事细细地过滤。一想到我娘,愈加心烦意乱,在池子的四壁四处乱拍,发泄心中怨气。拍到假山一侧的一角,突然觉得手中微有松动,吃了一惊,连忙闭了气埋下头去看,只见没入温泉中的假山壁上,似有一块与别的不同,这一侧因为凹凸不平,平时东方汐与我泡温泉时,一般都不会浮到这边来,想不到居然还有异样。我仔细地打量,伸手在那块微凸的假山块上掰了一下,却没有什么反应。我越看越觉得可疑,使劲地掰着它转来转去,凸块居然转了一转,只听见头顶有浅浅的声响,我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来看,那假山顶上表面看来并无异样,但我却明明听到了声音。想了一想,连忙将衣服穿好,让碧叶在门口守着,唤了子默进来。   子默见我拉她进了温泉池,愣了愣道:“小姐,此处是泽云阁的禁地,任何人都不能进来的。”   我皱眉道:“先别说这个,你上去瞧瞧,山顶可有异样?”   子默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飞身上了假山,只听见她“咦”了一声,不一会儿就飘身下来,手里居然拿着一幅约五十公分长的木盒。我心头微跳,子默将盒子打开,拿出一幅卷图,细看了一下,惊叹一声:“这!这是琅玡谷的地图!”   我愣了一下,心思一动,连声道:“你先放回去,这件事别跟任何人说!”   子默看了看我,将木盒放回原处。我才又下了温泉池,将那凸块复位。又让碧叶唤了文昕过来,与子默一起进了内室。   文昕道:“小姐找我来有何事?”   我沉思道:“这泽云阁没有暗哨,我一直觉得奇怪。东方汐但凡议事,都是在泽栖阁中,泽栖阁又守卫森严,是人都会以为那军机图定然藏在泽栖阁。谁也不会想到,这泽云阁,才是另有玄机。”   文昕道:“小姐如何知道军机图?”   我黯了眼光,叹道:“阮修之以我娘为要挟,要我三天之内偷出军机图,否则……”   文昕子默皆没有说话。我眼光闪动,冷笑道:“他既然这么想要那张图,索性我们动作弄大些,这一次我要将这所有的一切了断!”   文昕沉声道:“小姐!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这泽云阁内的图是真的,明南王怎么会这么轻易让你住进来?温泉池虽是禁地,但难保有一天你不会发现这个秘密!”   我皱了皱眉,没有作声,却听子默道:“文昕的话有道理。如果这张图是真的,那泽栖阁摆下九曲分岭阵,岂不是多此一举?”   我低了头,想了想道:“那也未必。他这么做,也无非是为了混淆视听,让人人都以为军机图定然是在泽栖阁中,让那些打那张图主意的人,去自投罗网。”   文昕道:“这话也有理。只不过,我们都没见过那张图,明南王又日日在泽栖阁中与曲方舟商讨军情,说不定那泽栖阁中也有一张图!”   我想了想道:“既然这样,不如将那张图也一并拿来瞧瞧,不就能够分辨真假?”   子默道:“泽栖阁有九曲分岭阵相护,要进去,恐怕是难上加难。”   我心头又乱又烦,冥冥之中觉得那泽栖阁中还另有玄机。想了想道:“不管怎样,这一次我一定会将图偷出来。”   文昕愣了愣,叹道:“如今想要救得了桂姨娘的命,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我冷笑道:“娘的命我肯定要救,不过他想要那图,却没那么容易。”   文昕道:“小姐……难道是想拿假的图给老爷?”   我淡笑道:“我可没那么说。假作真来真亦假……到时候就知道了。子默,你说那九曲分岭阵必须亲身进去试探才能找到分岭所在?”   子默道:“是。只要进得阵中,仔细记下每一处变化移动的位置,就能得破。不过,进了阵中,恐怕就出不来了。”   我毅然道:“这个……恐怕只能我去。我也要……赌一赌。”   文昕失色道:“小姐不可!不如让我去吧,我若是出不来,小姐还有子默……”   我笑道:“你怕我死在阵中?你放心,我不会死。你……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在快意园里的日子似乎越来越清闲,每日除了周益安来禀报一些事情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事。我还是常常去看非烟,只是一见到她,心中更如刀绞一般难受,我明明知道是谁把她害成那样,却没有办法替她惩罚凶手。   我正在左右为难之时,阮府忽然来人了。只说娘托人来带话,她身子已经好转,想着许久没见我,想我回去瞧瞧。我略略愣了一下,娘想我?还是阮修之别有他图?找来文昕商量,文昕沉思道:“小姐!上次我们安排进府的人,并未查到桂姨娘身体究竟有何不对,情况似乎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不如借此机会回去一趟,也可以随便探探消息。”   我想了半日,还是决定回府一趟。此事虽然正大光明,但想起以前的教训,我还是细细地跟东方汐汇报了一下,征求他的意见,他只是淡淡笑道:“你回家尽尽孝心,理所当然,只是速去速回吧,别耽搁太久!”   于是第二天一早,我便带了文昕子默回阮府。我娘与夫人得知我要回府,都在静漪园里等候,众人见了面,难免客气半天,好不容易在院里坐了,我才得以仔细地打量我娘。她的气色看上去,的确是比上次见她要好得多了。只是眉宇间愁容难掩,我暗叹了一口气,只得握了她的手笑道:“娘,女儿好不容易回来看看你,你怎么这么不开心哪?”   娘笑道:“傻丫头,娘怎么会不开心?!上次我病了,听你爹说你去宝光寺为娘祈福,唉!娘知道你孝顺,可也得多顾顾自己。”   夫人道:“璃儿倒是孝顺得很。盈月有福啊!”   娘微微一怔,道:“姐姐说哪里的话,璃儿也是你的女儿啊!”   夫人笑道:“那是。瞧我,都说些什么呀!璃儿好不容易回一趟家,我去看看,做点好吃的给璃儿!你就在这儿陪璃儿说说话,呆会儿饭好了,我差人来请。”   我连忙道:“多谢大娘了!”   夫人笑了笑,出了院门。我抬头朝对面望去,那静气园似乎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园子的外观基本可见,我凝神细看,心头一跳,总觉得那园子似乎在哪里见过。正在犹疑不定,只听我娘说道:“璃儿!你……最近可好?”   我回过神来,微微笑道:“当然好。娘不必担心。倒是娘前些日子病得那么重,叫女儿好生不安。我听惜人说,娘有旧疾?”   娘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我是老毛病,没什么好提的。倒是你,娘真是担心,你什么时候才能……”   我连忙道:“娘!这些事……女儿心里有数。你就别操心了。这些日子,爹爹待娘可好?”   娘说道:“好,你爹一向待娘极好,我上次病发,他也是急得不得了,唉!我们母女注定这一辈子都要欠他的……”   我皱了皱眉,沉了眼色,却没说话,心想到底谁欠谁的,恐怕还说不清楚。抬眼望见惜人站在一旁,心头微动,笑道:“娘,我陪你去湖边走走吧。”说着,扶起娘慢慢往门外走去,转头对文昕使了个眼色,她微微一笑,已然明了。我陪着娘在湖边走了一圈,看见阮修之走了过来,淡淡笑道:“璃儿回来了?”   我平淡答道:“是。爹爹近来可好?”   阮修之道:“嗯,我没什么。有些日子没见,你的确是懂事多了。一会儿用过饭,为父正好有事跟你商量。”   我略微一愣,只得点头道:“是。”   此时司杞走到他旁边,低声说了几句,他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我只得扶了娘回静漪园,文昕竟不在园中,惜人仍然站立一旁,默不作声。心中疑惑,却没开口。不多久夫人便派人来请,于是回凝香园用饭,阮修之竟然不在席上。用过饭之后,各人回屋休息。我独自走回静漪园,想找文昕来问话,却见司杞站在门口,平声道:“三小姐,老爷在波心亭等你。”   我心头一叹,只得慢慢往波心亭去。   走到亭外的瀑布前,我照例停了一停,深吸一口气,方才走进亭去。阮修之已在亭中等候,见了我,微微一笑,道:“璃儿果然不负为父所托!”   我沉了眼光,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坐了。阮修之又道:“想不到璃儿竟然这般厉害,如今都住进泽云阁去了,看来,为父还真是低估了你对明南王的影响力!”   我淡淡道:“爹爹叫女儿来,究竟有何事?”   阮修之笑道:“当然是好事!为父想告诉璃儿,我们的大好时机终于来了,如果这次能一击即中,成功扳倒明南王,那么……璃儿就可以报仇雪恨,重获自由!”   我抬起眼来看他,眼中已经掩不住惊异,却只是平声道:“不知爹爹说的时机是指什么?”   阮修之沉声道:“西南边境战况不利,朝中议论纷起。东方汐自然也着急,已经派人让赫连越绘制了一幅边关军事要塞图送进京来,仔细研究。他与曲方舟日夜讨论,近日来心有成竹,必有所得。那张图,定然是此番西伐制胜之关键!”   我心头一跳,正在疑惑这等机秘之事,他是如何得知?却听他又道:“那张图,也将成为璃儿……能否报仇雪恨之关键!”   我心中一惊,直直地看向他,却没说话。他看了我两眼,淡淡道:“璃儿应该明白为父在说什么吧?只要璃儿能将那幅图偷出王府来,交予为父,剩下的事,就由为父来处理!”   我瞪大了眼,死死地盯着他道:“爹爹……打算如何处理?”   阮修之微微一愣,沉声道:“璃儿放心,就算是西伐失利,明南王最多也是革职查办,遣回南藩,朝中再行议和而已。”   我心一沉,暗暗冷笑,革职查办?当我是戚若翩那么好骗?阮修之意在废除辅政王之制,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东方汐?他必定会抓住这次机会,将东方汐一举铲除!当下沉了脸,笑道:“难怪爹爹在朝中力主议和,而不若其他大臣一般主战,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阮修之看了我两眼,才淡淡笑道:“这个……只是迂回之计。总之璃儿记住,只要你能偷到那幅图,便是大功一件!爹爹自然有办法,让西伐停止!”   我眯了眯眼,怒气顿生。沉声道:“爹爹此事不可为!且不说明南王并非我的仇人,就算是,也不能拿前线数万将士的性命,和国家的命运前途来开玩笑!”   阮修之微怒道:“璃儿这是在教训为父吗?”他顿了顿,忽然软了语气,道:“我也是不想战事连连,百姓遭殃!为父早已经与月异国国相商量好,只要我朝战事一停,定然议和,就可以免动干戈!”   我皱紧了眉头,手心已经攥出汗来!这阮修之居然里通外国!看来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他要偷出那副图,恐怕不仅仅是想让我军失利吧!如果西伐因失这图而失利,那东方汐与赫连越还能有命在?轻了是主战不利,重了,则是通敌叛国!心中迟疑,抬了眼去瞧他,他也是紧紧地盯着我,想在我脸上找到一点点蛛丝马迹。我冷冷笑道:“爹爹关心的恐怕不是天下苍生,而只是想借此一举歼灭东方汐,以及赫连家的势力吧?”   阮修之脸色一变,眼光已然凌利,看了我半晌,却忽笑道:“璃儿……就当真不想报仇?”   我忍了忍气,咬牙道:“我当然想!不过,我要先确认一件事,究竟谁,才是当年的告密者?因为我已经很清楚,那个人绝不会是明南王!”   阮修之忽然敛了眼光,淡淡道:“哦?不是他,那会是谁?难道璃儿已经查出真相?”   我沉声叹道:“我虽没有十足的把握,却已有了五分的肯定。我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这么久,也学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有很多事,其实并不需要证据确凿,只需要判断正确!”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c   阮修之果然脸色大变,直盯着我瞧,半晌方道:“璃儿此话是何意?难道又想告诉为父,你想你娘因你而死?”   我心中抽痛,牙齿快要被咬碎,切齿道:“你敢动她一根头发,就不要怪我无情!”   阮修之看了我半晌,忽然冷冷笑道:“璃儿果然已经今非昔比!居然敢对为父说出这样的话!不过,为父也有一句话要送给璃儿,三天之后,为父若是拿不到那幅军机图,你也不要怪我无情!”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卷:第94章图谋(下)]   我愤然离了波心亭,回到静漪园,见文昕正在等我,正想说话,却听她正色道:“小姐!天色不早了,我们回王府吧。”   我微微一愣,只得叹道:“好吧。我们去凝香园和娘打个招呼就走。”当下带了文昕子默去凝香园拜别众人,起程回辅政王府。刚一进泽云阁,就见周益安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沉声道:“启禀王妃!容侧妃出事了!”   我心中一沉,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周益安道:“容侧妃刚进了南藩之地,便让人掳走,至今下落不明。”   我吃了一惊,隐约觉得此事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沉声道:“王爷知道了吗?”   周益安道:“王爷在泽栖阁中,传令任何人不能打扰。小的就先来禀报王妃了。”我皱了皱眉,挥手让他退下了,独自在院里来回踱步,文昕子默走了进来,见我神色不安,相视不语。过了一会儿,才听文昕担忧道:“小姐!又出了什么事?”   我叹了一口气,道:“容罗……出事了。”   文昕一怔,却没说话,我想了想道:“她入了南藩,才被人掳走,实在是蹊跷。南藩是明南王的地盘,若是在藩地外被掳,倒还说得过去,为何进了藩地,反倒会遭遇不测?难道是……文昕!”   文昕淡淡笑了笑道:“我即刻去。”说完她走出了院门。我略略一呆,她似乎越来越能知晓我的心意,低头暗叹了一声,抬头却见子默幽幽地望着我,怔了一怔,问道:“子默有事?”   她收回眼光,不自然地低了头,道:“是。我已经弄清楚泽栖阁中所摆之阵,是九曲分岭阵。此阵是九曲阵变化而来,比九曲阵更为复杂险恶。”   我皱了皱眉,道:“是吗?那……你可有把握破得了?”   子默愣了愣,叹道:“如果能找到分岭所在,可能还有希望能破,否则……”   我暗了眼光,坐在软椅上思索,沉声道:“如何才能找到分岭所在?”   子默道:“只有亲身进去查看。”   我叹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不想再多说半句话。子默见状,欲言又止。我轻轻挥了挥手,她只得退下了。我闭了眼,眼前尽是阮修之凶狠的嘴脸,顿时觉得心烦气燥,怒气又生。他要我去盗图,居心却是如此地狠毒!我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娘去死吗?一时之间心乱如麻,理不出头绪。一个人在院里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才见文昕走进院来。   我定了定神,问道:“文昕可是查到了什么?”   文昕道:“容罗被人掳走,极有可能是东方澈所为。”   我略略一惊,叹道:“东方澈?”   文昕道:“正是。明南王这一招借刀杀人,倒是又狠又准。他遣容罗回南藩,东方澈肯定知道容罗之事已经败露,为免受牵连,必然会杀人灭口!”   我心中一沉,只长叹了一口气,无话可说。他要杀人,连刀都懒得举,只需要一个动作,就有人扑了上来。唉!这些人,哪里是他的对手?想了想又问道:“今日在阮府中你可问过惜人?我们安排的人,有没有消息?”   文昕微微一怔,叹道:“没有半点口风。可能……惜人并不知情。”   我皱紧了眉头,头痛欲裂。闭了眼道:“我知道了。你去歇着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直到天色已黑尽,昭然传了饭来,我吃了两筷,也没什么胃口。撤了饭,独自泡在温泉池中,放松一下神经。脑子里将这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事细细地过滤。一想到我娘,愈加心烦意乱,在池子的四壁四处乱拍,发泄心中怨气。拍到假山一侧的一角,突然觉得手中微有松动,吃了一惊,连忙闭了气埋下头去看,只见没入温泉中的假山壁上,似有一块与别的不同,这一侧因为凹凸不平,平时东方汐与我泡温泉时,一般都不会浮到这边来,想不到居然还有异样。我仔细地打量,伸手在那块微凸的假山块上掰了一下,却没有什么反应。我越看越觉得可疑,使劲地掰着它转来转去,凸块居然转了一转,只听见头顶有浅浅的声响,我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来看,那假山顶上表面看来并无异样,但我却明明听到了声音。想了一想,连忙将衣服穿好,让碧叶在门口守着,唤了子默进来。   子默见我拉她进了温泉池,愣了愣道:“小姐,此处是泽云阁的禁地,任何人都不能进来的。”   我皱眉道:“先别说这个,你上去瞧瞧,山顶可有异样?”   子默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飞身上了假山,只听见她“咦”了一声,不一会儿就飘身下来,手里居然拿着一幅约五十公分长的木盒。我心头微跳,子默将盒子打开,拿出一幅卷图,细看了一下,惊叹一声:“这!这是琅玡谷的地图!”   我愣了一下,心思一动,连声道:“你先放回去,这件事别跟任何人说!”   子默看了看我,将木盒放回原处。我才又下了温泉池,将那凸块复位。又让碧叶唤了文昕过来,与子默一起进了内室。   文昕道:“小姐找我来有何事?”   我沉思道:“这泽云阁没有暗哨,我一直觉得奇怪。东方汐但凡议事,都是在泽栖阁中,泽栖阁又守卫森严,是人都会以为那军机图定然藏在泽栖阁。谁也不会想到,这泽云阁,才是另有玄机。”   文昕道:“小姐如何知道军机图?”   我黯了眼光,叹道:“阮修之以我娘为要挟,要我三天之内偷出军机图,否则……”   文昕子默皆没有说话。我眼光闪动,冷笑道:“他既然这么想要那张图,索性我们动作弄大些,这一次我要将这所有的一切了断!”   文昕沉声道:“小姐!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这泽云阁内的图是真的,明南王怎么会这么轻易让你住进来?温泉池虽是禁地,但难保有一天你不会发现这个秘密!”   我皱了皱眉,没有作声,却听子默道:“文昕的话有道理。如果这张图是真的,那泽栖阁摆下九曲分岭阵,岂不是多此一举?”   我低了头,想了想道:“那也未必。他这么做,也无非是为了混淆视听,让人人都以为军机图定然是在泽栖阁中,让那些打那张图主意的人,去自投罗网。”   文昕道:“这话也有理。只不过,我们都没见过那张图,明南王又日日在泽栖阁中与曲方舟商讨军情,说不定那泽栖阁中也有一张图!”   我想了想道:“既然这样,不如将那张图也一并拿来瞧瞧,不就能够分辨真假?”   子默道:“泽栖阁有九曲分岭阵相护,要进去,恐怕是难上加难。”   我心头又乱又烦,冥冥之中觉得那泽栖阁中还另有玄机。想了想道:“不管怎样,这一次我一定会将图偷出来。”   文昕愣了愣,叹道:“如今想要救得了桂姨娘的命,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我冷笑道:“娘的命我肯定要救,不过他想要那图,却没那么容易。”   文昕道:“小姐……难道是想拿假的图给老爷?”   我淡笑道:“我可没那么说。假作真来真亦假……到时候就知道了。子默,你说那九曲分岭阵必须亲身进去试探才能找到分岭所在?”   子默道:“是。只要进得阵中,仔细记下每一处变化移动的位置,就能得破。不过,进了阵中,恐怕就出不来了。”   我毅然道:“这个……恐怕只能我去。我也要……赌一赌。”   文昕失色道:“小姐不可!不如让我去吧,我若是出不来,小姐还有子默……”   我笑道:“你怕我死在阵中?你放心,我不会死。你……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在快意园里的日子似乎越来越清闲,每日除了周益安来禀报一些事情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事。我还是常常去看非烟,只是一见到她,心中更如刀绞一般难受,我明明知道是谁把她害成那样,却没有办法替她惩罚凶手。   我正在左右为难之时,阮府忽然来人了。只说娘托人来带话,她身子已经好转,想着许久没见我,想我回去瞧瞧。我略略愣了一下,娘想我?还是阮修之别有他图?找来文昕商量,文昕沉思道:“小姐!上次我们安排进府的人,并未查到桂姨娘身体究竟有何不对,情况似乎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不如借此机会回去一趟,也可以随便探探消息。”   我想了半日,还是决定回府一趟。此事虽然正大光明,但想起以前的教训,我还是细细地跟东方汐汇报了一下,征求他的意见,他只是淡淡笑道:“你回家尽尽孝心,理所当然,只是速去速回吧,别耽搁太久!”   于是第二天一早,我便带了文昕子默回阮府。我娘与夫人得知我要回府,都在静漪园里等候,众人见了面,难免客气半天,好不容易在院里坐了,我才得以仔细地打量我娘。她的气色看上去,的确是比上次见她要好得多了。只是眉宇间愁容难掩,我暗叹了一口气,只得握了她的手笑道:“娘,女儿好不容易回来看看你,你怎么这么不开心哪?”   娘笑道:“傻丫头,娘怎么会不开心?!上次我病了,听你爹说你去宝光寺为娘祈福,唉!娘知道你孝顺,可也得多顾顾自己。”   夫人道:“璃儿倒是孝顺得很。盈月有福啊!”   娘微微一怔,道:“姐姐说哪里的话,璃儿也是你的女儿啊!”   夫人笑道:“那是。瞧我,都说些什么呀!璃儿好不容易回一趟家,我去看看,做点好吃的给璃儿!你就在这儿陪璃儿说说话,呆会儿饭好了,我差人来请。”   我连忙道:“多谢大娘了!”   夫人笑了笑,出了院门。我抬头朝对面望去,那静气园似乎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园子的外观基本可见,我凝神细看,心头一跳,总觉得那园子似乎在哪里见过。正在犹疑不定,只听我娘说道:“璃儿!你……最近可好?”   我回过神来,微微笑道:“当然好。娘不必担心。倒是娘前些日子病得那么重,叫女儿好生不安。我听惜人说,娘有旧疾?”   娘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我是老毛病,没什么好提的。倒是你,娘真是担心,你什么时候才能……”   我连忙道:“娘!这些事……女儿心里有数。你就别操心了。这些日子,爹爹待娘可好?”   娘说道:“好,你爹一向待娘极好,我上次病发,他也是急得不得了,唉!我们母女注定这一辈子都要欠他的……”   我皱了皱眉,沉了眼色,却没说话,心想到底谁欠谁的,恐怕还说不清楚。抬眼望见惜人站在一旁,心头微动,笑道:“娘,我陪你去湖边走走吧。”说着,扶起娘慢慢往门外走去,转头对文昕使了个眼色,她微微一笑,已然明了。我陪着娘在湖边走了一圈,看见阮修之走了过来,淡淡笑道:“璃儿回来了?”   我平淡答道:“是。爹爹近来可好?”   阮修之道:“嗯,我没什么。有些日子没见,你的确是懂事多了。一会儿用过饭,为父正好有事跟你商量。”   我略微一愣,只得点头道:“是。”   此时司杞走到他旁边,低声说了几句,他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我只得扶了娘回静漪园,文昕竟不在园中,惜人仍然站立一旁,默不作声。心中疑惑,却没开口。不多久夫人便派人来请,于是回凝香园用饭,阮修之竟然不在席上。用过饭之后,各人回屋休息。我独自走回静漪园,想找文昕来问话,却见司杞站在门口,平声道:“三小姐,老爷在波心亭等你。”   我心头一叹,只得慢慢往波心亭去。   走到亭外的瀑布前,我照例停了一停,深吸一口气,方才走进亭去。阮修之已在亭中等候,见了我,微微一笑,道:“璃儿果然不负为父所托!”   我沉了眼光,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坐了。阮修之又道:“想不到璃儿竟然这般厉害,如今都住进泽云阁去了,看来,为父还真是低估了你对明南王的影响力!”   我淡淡道:“爹爹叫女儿来,究竟有何事?”   阮修之笑道:“当然是好事!为父想告诉璃儿,我们的大好时机终于来了,如果这次能一击即中,成功扳倒明南王,那么……璃儿就可以报仇雪恨,重获自由!”   我抬起眼来看他,眼中已经掩不住惊异,却只是平声道:“不知爹爹说的时机是指什么?”   阮修之沉声道:“西南边境战况不利,朝中议论纷起。东方汐自然也着急,已经派人让赫连越绘制了一幅边关军事要塞图送进京来,仔细研究。他与曲方舟日夜讨论,近日来心有成竹,必有所得。那张图,定然是此番西伐制胜之关键!”   我心头一跳,正在疑惑这等机秘之事,他是如何得知?却听他又道:“那张图,也将成为璃儿……能否报仇雪恨之关键!”   我心中一惊,直直地看向他,却没说话。他看了我两眼,淡淡道:“璃儿应该明白为父在说什么吧?只要璃儿能将那幅图偷出王府来,交予为父,剩下的事,就由为父来处理!”   我瞪大了眼,死死地盯着他道:“爹爹……打算如何处理?”   阮修之微微一愣,沉声道:“璃儿放心,就算是西伐失利,明南王最多也是革职查办,遣回南藩,朝中再行议和而已。”   我心一沉,暗暗冷笑,革职查办?当我是戚若翩那么好骗?阮修之意在废除辅政王之制,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东方汐?他必定会抓住这次机会,将东方汐一举铲除!当下沉了脸,笑道:“难怪爹爹在朝中力主议和,而不若其他大臣一般主战,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阮修之看了我两眼,才淡淡笑道:“这个……只是迂回之计。总之璃儿记住,只要你能偷到那幅图,便是大功一件!爹爹自然有办法,让西伐停止!”   我眯了眯眼,怒气顿生。沉声道:“爹爹此事不可为!且不说明南王并非我的仇人,就算是,也不能拿前线数万将士的性命,和国家的命运前途来开玩笑!”   阮修之微怒道:“璃儿这是在教训为父吗?”他顿了顿,忽然软了语气,道:“我也是不想战事连连,百姓遭殃!为父早已经与月异国国相商量好,只要我朝战事一停,定然议和,就可以免动干戈!”   我皱紧了眉头,手心已经攥出汗来!这阮修之居然里通外国!看来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他要偷出那副图,恐怕不仅仅是想让我军失利吧!如果西伐因失这图而失利,那东方汐与赫连越还能有命在?轻了是主战不利,重了,则是通敌叛国!心中迟疑,抬了眼去瞧他,他也是紧紧地盯着我,想在我脸上找到一点点蛛丝马迹。我冷冷笑道:“爹爹关心的恐怕不是天下苍生,而只是想借此一举歼灭东方汐,以及赫连家的势力吧?”   阮修之脸色一变,眼光已然凌利,看了我半晌,却忽笑道:“璃儿……就当真不想报仇?”   我忍了忍气,咬牙道:“我当然想!不过,我要先确认一件事,究竟谁,才是当年的告密者?因为我已经很清楚,那个人绝不会是明南王!”   阮修之忽然敛了眼光,淡淡道:“哦?不是他,那会是谁?难道璃儿已经查出真相?”   我沉声叹道:“我虽没有十足的把握,却已有了五分的肯定。我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这么久,也学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有很多事,其实并不需要证据确凿,只需要判断正确!”   阮修之果然脸色大变,直盯着我瞧,半晌方道:“璃儿此话是何意?难道又想告诉为父,你想你娘因你而死?”   我心中抽痛,牙齿快要被咬碎,切齿道:“你敢动她一根头发,就不要怪我无情!”   阮修之看了我半晌,忽然冷冷笑道:“璃儿果然已经今非昔比!居然敢对为父说出这样的话!不过,为父也有一句话要送给璃儿,三天之后,为父若是拿不到那幅军机图,你也不要怪我无情!”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卷:第94章图谋(下)]   我愤然离了波心亭,回到静漪园,见文昕正在等我,正想说话,却听她正色道:“小姐!天色不早了,我们回王府吧。”   我微微一愣,只得叹道:“好吧。我们去凝香园和娘打个招呼就走。”当下带了文昕子默去凝香园拜别众人,起程回辅政王府。刚一进泽云阁,就见周益安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沉声道:“启禀王妃!容侧妃出事了!”   我心中一沉,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周益安道:“容侧妃刚进了南藩之地,便让人掳走,至今下落不明。”   我吃了一惊,隐约觉得此事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沉声道:“王爷知道了吗?”   周益安道:“王爷在泽栖阁中,传令任何人不能打扰。小的就先来禀报王妃了。”我皱了皱眉,挥手让他退下了,独自在院里来回踱步,文昕子默走了进来,见我神色不安,相视不语。过了一会儿,才听文昕担忧道:“小姐!又出了什么事?”   我叹了一口气,道:“容罗……出事了。”   文昕一怔,却没说话,我想了想道:“她入了南藩,才被人掳走,实在是蹊跷。南藩是明南王的地盘,若是在藩地外被掳,倒还说得过去,为何进了藩地,反倒会遭遇不测?难道是……文昕!”   文昕淡淡笑了笑道:“我即刻去。”说完她走出了院门。我略略一呆,她似乎越来越能知晓我的心意,低头暗叹了一声,抬头却见子默幽幽地望着我,怔了一怔,问道:“子默有事?”   她收回眼光,不自然地低了头,道:“是。我已经弄清楚泽栖阁中所摆之阵,是九曲分岭阵。此阵是九曲阵变化而来,比九曲阵更为复杂险恶。”   我皱了皱眉,道:“是吗?那……你可有把握破得了?”   子默愣了愣,叹道:“如果能找到分岭所在,可能还有希望能破,否则……”   我暗了眼光,坐在软椅上思索,沉声道:“如何才能找到分岭所在?”   子默道:“只有亲身进去查看。”   我叹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不想再多说半句话。子默见状,欲言又止。我轻轻挥了挥手,她只得退下了。我闭了眼,眼前尽是阮修之凶狠的嘴脸,顿时觉得心烦气燥,怒气又生。他要我去盗图,居心却是如此地狠毒!我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娘去死吗?一时之间心乱如麻,理不出头绪。一个人在院里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才见文昕走进院来。   我定了定神,问道:“文昕可是查到了什么?”   文昕道:“容罗被人掳走,极有可能是东方澈所为。”   我略略一惊,叹道:“东方澈?”   文昕道:“正是。明南王这一招借刀杀人,倒是又狠又准。他遣容罗回南藩,东方澈肯定知道容罗之事已经败露,为免受牵连,必然会杀人灭口!”   我心中一沉,只长叹了一口气,无话可说。他要杀人,连刀都懒得举,只需要一个动作,就有人扑了上来。唉!这些人,哪里是他的对手?想了想又问道:“今日在阮府中你可问过惜人?我们安排的人,有没有消息?”   文昕微微一怔,叹道:“没有半点口风。可能……惜人并不知情。”   我皱紧了眉头,头痛欲裂。闭了眼道:“我知道了。你去歇着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直到天色已黑尽,昭然传了饭来,我吃了两筷,也没什么胃口。撤了饭,独自泡在温泉池中,放松一下神经。脑子里将这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事细细地过滤。一想到我娘,愈加心烦意乱,在池子的四壁四处乱拍,发泄心中怨气。拍到假山一侧的一角,突然觉得手中微有松动,吃了一惊,连忙闭了气埋下头去看,只见没入温泉中的假山壁上,似有一块与别的不同,这一侧因为凹凸不平,平时东方汐与我泡温泉时,一般都不会浮到这边来,想不到居然还有异样。我仔细地打量,伸手在那块微凸的假山块上掰了一下,却没有什么反应。我越看越觉得可疑,使劲地掰着它转来转去,凸块居然转了一转,只听见头顶有浅浅的声响,我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来看,那假山顶上表面看来并无异样,但我却明明听到了声音。想了一想,连忙将衣服穿好,让碧叶在门口守着,唤了子默进来。   子默见我拉她进了温泉池,愣了愣道:“小姐,此处是泽云阁的禁地,任何人都不能进来的。”   我皱眉道:“先别说这个,你上去瞧瞧,山顶可有异样?”   子默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飞身上了假山,只听见她“咦”了一声,不一会儿就飘身下来,手里居然拿着一幅约五十公分长的木盒。我心头微跳,子默将盒子打开,拿出一幅卷图,细看了一下,惊叹一声:“这!这是琅玡谷的地图!”   我愣了一下,心思一动,连声道:“你先放回去,这件事别跟任何人说!”   子默看了看我,将木盒放回原处。我才又下了温泉池,将那凸块复位。又让碧叶唤了文昕过来,与子默一起进了内室。   文昕道:“小姐找我来有何事?”   我沉思道:“这泽云阁没有暗哨,我一直觉得奇怪。东方汐但凡议事,都是在泽栖阁中,泽栖阁又守卫森严,是人都会以为那军机图定然藏在泽栖阁。谁也不会想到,这泽云阁,才是另有玄机。”   文昕道:“小姐如何知道军机图?”   我黯了眼光,叹道:“阮修之以我娘为要挟,要我三天之内偷出军机图,否则……”   文昕子默皆没有说话。我眼光闪动,冷笑道:“他既然这么想要那张图,索性我们动作弄大些,这一次我要将这所有的一切了断!”   文昕沉声道:“小姐!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这泽云阁内的图是真的,明南王怎么会这么轻易让你住进来?温泉池虽是禁地,但难保有一天你不会发现这个秘密!”   我皱了皱眉,没有作声,却听子默道:“文昕的话有道理。如果这张图是真的,那泽栖阁摆下九曲分岭阵,岂不是多此一举?”   我低了头,想了想道:“那也未必。他这么做,也无非是为了混淆视听,让人人都以为军机图定然是在泽栖阁中,让那些打那张图主意的人,去自投罗网。”   文昕道:“这话也有理。只不过,我们都没见过那张图,明南王又日日在泽栖阁中与曲方舟商讨军情,说不定那泽栖阁中也有一张图!”   我想了想道:“既然这样,不如将那张图也一并拿来瞧瞧,不就能够分辨真假?”   子默道:“泽栖阁有九曲分岭阵相护,要进去,恐怕是难上加难。”   我心头又乱又烦,冥冥之中觉得那泽栖阁中还另有玄机。想了想道:“不管怎样,这一次我一定会将图偷出来。”   文昕愣了愣,叹道:“如今想要救得了桂姨娘的命,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我冷笑道:“娘的命我肯定要救,不过他想要那图,却没那么容易。”   文昕道:“小姐……难道是想拿假的图给老爷?”   我淡笑道:“我可没那么说。假作真来真亦假……到时候就知道了。子默,你说那九曲分岭阵必须亲身进去试探才能找到分岭所在?”   子默道:“是。只要进得阵中,仔细记下每一处变化移动的位置,就能得破。不过,进了阵中,恐怕就出不来了。”   我毅然道:“这个……恐怕只能我去。我也要……赌一赌。”   文昕失色道:“小姐不可!不如让我去吧,我若是出不来,小姐还有子默……”   我笑道:“你怕我死在阵中?你放心,我不会死。你……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第二卷:第95章九曲分岭阵   我留了文昕在房中,让子默仔细地跟我说清楚需要记的方位,方才携了昭然往泽栖阁去。泽栖阁离泽云阁不远,只有约十来分钟的路程。刚刚走到前院口,就见周俊安守在门口,见了我连忙行礼道:“奴才见过王妃!”   我淡淡笑道:“这么晚了,王爷还在里面吗?”   周俊安道:“是。王爷吩咐了,与曲公子在里面商议要事,任何人不得打扰。”   我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有急事,要见王爷,你退下吧。”   周俊安微微一愣,却道:“王妃恕罪!王爷有令……”   我脸色一沉,冷笑道:“怎么?你眼中只有王爷,就没有我这个王妃吗?我倒是奇怪,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周俊安脸色微变,却是平声道:“当然王妃是主子,不过奴才也是奉主子之命在此守候,若有差池,奴才的脑袋搬家是小事,若是让王妃与王爷生了嫌隙,倒是大大的不是了。”   我微微一怔,这周俊安倒是训练有素,软硬不吃。当下笑了笑道:“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你放心,我进了这个门,你的脑袋不会搬家,我……还要谢你呢!”说着,再不跟他废话,径直朝里走去。   周俊安略略一惊,连忙想上前阻拦,却被昭然挡住,笑道:“周大哥,主子们的事,你何必管那么多?”   一句话说完,我已经踏进院里。泽栖阁院中种满了花草树木,视线全部被挡住。我皱了皱眉,心中略略一乱,只得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抬脚朝那院里走去。我双眼死死地盯住主阁的位置,不敢有半点分心。每走一步,便依子默教我的方法,记下移动的位置,沿着似有若无的小径,左三、右四、前绕四十五度……走了不过五分钟,我的汗已经将后背的衣衫打湿,感觉象是走了五十里山路那么累。   停下来喘一口气,仔细地观察,四周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定下心来,仔细地辩认自己的方位,又走了几步,总觉得那主阁仿佛就在眼前,却怎么也走不出去。我心中一沉,暗觉不好,此阵既然叫九曲阵,必然有迷惑之路,如此走下去,我可能只是一直在原地打转,怕是怎么也走不出去。果然,又走了约有十多分钟,感觉那主阁依然近在眼前,却怎么也走不到。我惊出一身冷汗,捏紧了手,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花草。子默曾嘱咐我,这里的花草不能随便乱碰,否则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我定住心神,咬了咬牙,心想只能赌一赌,成败只在于……想到此,再不犹豫,直往那花草中走去,刚一碰到花草,院中阵形突变,四周的景物顿时晃动起来,我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一棵树,却抓了个空。四面八方似乎都有树枝花草乱飞,我止不住惊叫一声,抱着头蹲在地上,却忽然听到一个焦急的声音叫道:“心璃!”   我立刻大声叫道:“汐!快救我!”   只见一抹浅白的身影朝我飞了过来,我心中一喜,连忙站起来,努力分辨他的方位,却只看见他脸色刷白,猛然觉得后背遭到重重一击,我顿时失去了知觉。   朦胧中只觉得后背火辣辣地痛,精神难以集中,恍惚中听见曲方舟轻声道:“汐,这次见你,觉得你变了很多。以前你喜怒不形于色,谁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现在……刚才看你那个样子,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人是东方汐!是……因为她吗?   东方汐没有答话,曲方舟又道:“容罗之事我就觉得你走得太险,她一见你就拿酒来试探你,你还能不知道她别有所图?你居然还敢将她留在身边,我真不知该说你太厉害,还是太胆大!”   东方汐轻哼了一声,淡淡道:“四哥养了她十年,总要拿出来用一用,不然岂不是暴殓天物?!”   曲方舟轻笑道:“你!这话听来倒象是你了,只不过你这猫捉老鼠的游戏是不是玩得太险了点?好在容罗早已在你的掌控之中,倒也无妨,可是这一次,你不觉得你赌得太大了吗?”   东方汐低声道:“怎么说?”   曲方舟叹了一口气道:“如果她……背叛了你……”   东方汐断然道:“她不会。”   曲方舟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你就这么笃定?你可要想清楚,如果这次你赌输了,赔进去的,可就是整个明南王府!”   我心头一跳,神志顿时清醒过来,却听东方汐幽幽道:“不赌……又怎知会不会赢?!”   曲方舟道:“我认识的东方汐,可不是一个赌徒!”   东方汐没有说话,我觉得胸口沉闷,仿佛被什么堵住了,有些难受得喘不过气,连忙急喘一声,转眼间已经被一人拥进怀里,只听他轻轻道:“心璃!你醒了?”   我睁开眼来,见自己躺在软榻上,东方汐坐在我身边,正抱着我关切地询问。我连忙浮出一个微笑来,轻声道:“我怎么了?这是哪儿?”   东方汐还未说话,却见曲方舟走进内室来,笑道:“王妃可算是醒了,不然方舟恐怕会被明南王给大卸八块了……”   东方汐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要是闲得很,就去书房看图。”   我心头一动,抬了眼去看他,曲方舟一脸笑意,摸摸鼻子,边走边笑道:“真是重色轻友啊!”说着人已出了房门。   我愣了愣,却听东方汐道:“你不在泽云阁休息,来这里做什么?”   我连忙收回眼光,坐起身体,正色道:“容罗出事了!你一直没出来,我……我实不能再等。所以才会……”   他眼光微闪,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沉声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连忙道:“她刚入了南藩,就被人掳去,如今下落不明!汐……你不想想办法……”   他转过头来看了看我,淡淡道:“她入了南藩,还会被人掳走?哼!恐怕是逃走吧?!”   我呆了一呆,皱起眉头,他叹了一口气,走到我身边,将我揽进怀里,轻声道:“心璃这般担心她吗?难道你心里就从来没有恨过她?”   我一怔,低了头,没有说话。他抬起我的脸来,仔细查看我的神色,目光温和,却是充满探究,只是轻轻道:“你难道就真的不曾在意……她曾经是我的女人?”   我心中一痛,捏紧了手,沉声道:“你以为呢?你的女人……又何止她一个?”   他看了我半晌,轻轻叹息道:“是吗?可是在我心里,却只有你……才算是我的女人。”   我呆呆地看他,心中却是思潮汹涌。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真的对我情有独钟?还是在收买我的心,让我不要背叛他?不,他是东方汐,心思比常人多出数倍,我不能……太掉以轻心。想到此,只是暗暗捏紧了拳头,不再说话。   他却忽然伸出手来,在我的背后轻抚,柔声道:“还痛吗?”   我浑身一震,淡淡道:“好多了。对了,刚才那个……是怎么回事?”   他敛了眼光,叹了一口气,道:“方舟在这里摆了阵,寻常人是进不来的。你如此冒失地闯进来,当真是不要命!”   我轻笑道:“我才不怕,你说的,有你在,我不会死。”   他微微怔道:“你真的这么相信我?”   “当然!”我站起身来,忽然觉得后背一痛,哀叫了一声,身子微顿,他叹一口气,又将我轻轻扯进怀里,抚着我的后背轻声道:“你别乱动了,你刚才被树枝打中,虽然没有内伤,但是疼痛难免。今晚就歇在这儿吧,明天好些了,再回泽云阁。”   我一愣,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轻轻道:“好。汐,我……也想在这里陪你。”   他微微笑了,叹道:“心璃何时开始这般缠人了?我与方舟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你乖乖听话,在这里歇着,别到处乱跑。有什么事,就到书房来找我,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主动抱了抱他,笑道:“好。”   我留了文昕在房中,让子默仔细地跟我说清楚需要记的方位,方才携了昭然往泽栖阁去。泽栖阁离泽云阁不远,只有约十来分钟的路程。刚刚走到前院口,就见周俊安守在门口,见了我连忙行礼道:“奴才见过王妃!”   我淡淡笑道:“这么晚了,王爷还在里面吗?”   周俊安道:“是。王爷吩咐了,与曲公子在里面商议要事,任何人不得打扰。”   我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有急事,要见王爷,你退下吧。”   周俊安微微一愣,却道:“王妃恕罪!王爷有令……”   我脸色一沉,冷笑道:“怎么?你眼中只有王爷,就没有我这个王妃吗?我倒是奇怪,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周俊安脸色微变,却是平声道:“当然王妃是主子,不过奴才也是奉主子之命在此守候,若有差池,奴才的脑袋搬家是小事,若是让王妃与王爷生了嫌隙,倒是大大的不是了。”   我微微一怔,这周俊安倒是训练有素,软硬不吃。当下笑了笑道:“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你放心,我进了这个门,你的脑袋不会搬家,我……还要谢你呢!”说着,再不跟他废话,径直朝里走去。   周俊安略略一惊,连忙想上前阻拦,却被昭然挡住,笑道:“周大哥,主子们的事,你何必管那么多?”   一句话说完,我已经踏进院里。泽栖阁院中种满了花草树木,视线全部被挡住。我皱了皱眉,心中略略一乱,只得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抬脚朝那院里走去。我双眼死死地盯住主阁的位置,不敢有半点分心。每走一步,便依子默教我的方法,记下移动的位置,沿着似有若无的小径,左三、右四、前绕四十五度……走了不过五分钟,我的汗已经将后背的衣衫打湿,感觉象是走了五十里山路那么累。   停下来喘一口气,仔细地观察,四周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定下心来,仔细地辩认自己的方位,又走了几步,总觉得那主阁仿佛就在眼前,却怎么也走不出去。我心中一沉,暗觉不好,此阵既然叫九曲阵,必然有迷惑之路,如此走下去,我可能只是一直在原地打转,怕是怎么也走不出去。果然,又走了约有十多分钟,感觉那主阁依然近在眼前,却怎么也走不到。我惊出一身冷汗,捏紧了手,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花草。子默曾嘱咐我,这里的花草不能随便乱碰,否则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我定住心神,咬了咬牙,心想只能赌一赌,成败只在于……想到此,再不犹豫,直往那花草中走去,刚一碰到花草,院中阵形突变,四周的景物顿时晃动起来,我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一棵树,却抓了个空。四面八方似乎都有树枝花草乱飞,我止不住惊叫一声,抱着头蹲在地上,却忽然听到一个焦急的声音叫道:“心璃!”   我立刻大声叫道:“汐!快救我!”   只见一抹浅白的身影朝我飞了过来,我心中一喜,连忙站起来,努力分辨他的方位,却只看见他脸色刷白,猛然觉得后背遭到重重一击,我顿时失去了知觉。   朦胧中只觉得后背火辣辣地痛,精神难以集中,恍惚中听见曲方舟轻声道:“汐,这次见你,觉得你变了很多。以前你喜怒不形于色,谁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现在……刚才看你那个样子,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人是东方汐!是……因为她吗?   东方汐没有答话,曲方舟又道:“容罗之事我就觉得你走得太险,她一见你就拿酒来试探你,你还能不知道她别有所图?你居然还敢将她留在身边,我真不知该说你太厉害,还是太胆大!”   东方汐轻哼了一声,淡淡道:“四哥养了她十年,总要拿出来用一用,不然岂不是暴殓天物?!”   曲方舟轻笑道:“你!这话听来倒象是你了,只不过你这猫捉老鼠的游戏是不是玩得太险了点?好在容罗早已在你的掌控之中,倒也无妨,可是这一次,你不觉得你赌得太大了吗?”   东方汐低声道:“怎么说?”   曲方舟叹了一口气道:“如果她……背叛了你……”   东方汐断然道:“她不会。”   曲方舟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你就这么笃定?你可要想清楚,如果这次你赌输了,赔进去的,可就是整个明南王府!”   我心头一跳,神志顿时清醒过来,却听东方汐幽幽道:“不赌……又怎知会不会赢?!”   曲方舟道:“我认识的东方汐,可不是一个赌徒!”   东方汐没有说话,我觉得胸口沉闷,仿佛被什么堵住了,有些难受得喘不过气,连忙急喘一声,转眼间已经被一人拥进怀里,只听他轻轻道:“心璃!你醒了?”   我睁开眼来,见自己躺在软榻上,东方汐坐在我身边,正抱着我关切地询问。我连忙浮出一个微笑来,轻声道:“我怎么了?这是哪儿?”   东方汐还未说话,却见曲方舟走进内室来,笑道:“王妃可算是醒了,不然方舟恐怕会被明南王给大卸八块了……”   东方汐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要是闲得很,就去书房看图。”   我心头一动,抬了眼去看他,曲方舟一脸笑意,摸摸鼻子,边走边笑道:“真是重色轻友啊!”说着人已出了房门。   我愣了愣,却听东方汐道:“你不在泽云阁休息,来这里做什么?”   我连忙收回眼光,坐起身体,正色道:“容罗出事了!你一直没出来,我……我实不能再等。所以才会……”   他眼光微闪,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沉声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连忙道:“她刚入了南藩,就被人掳去,如今下落不明!汐……你不想想办法……”   他转过头来看了看我,淡淡道:“她入了南藩,还会被人掳走?哼!恐怕是逃走吧?!”   我呆了一呆,皱起眉头,他叹了一口气,走到我身边,将我揽进怀里,轻声道:“心璃这般担心她吗?难道你心里就从来没有恨过她?”   我一怔,低了头,没有说话。他抬起我的脸来,仔细查看我的神色,目光温和,却是充满探究,只是轻轻道:“你难道就真的不曾在意……她曾经是我的女人?”   我心中一痛,捏紧了手,沉声道:“你以为呢?你的女人……又何止她一个?”   他看了我半晌,轻轻叹息道:“是吗?可是在我心里,却只有你……才算是我的女人。”   我呆呆地看他,心中却是思潮汹涌。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真的对我情有独钟?还是在收买我的心,让我不要背叛他?不,他是东方汐,心思比常人多出数倍,我不能……太掉以轻心。想到此,只是暗暗捏紧了拳头,不再说话。   他却忽然伸出手来,在我的背后轻抚,柔声道:“还痛吗?”   我浑身一震,淡淡道:“好多了。对了,刚才那个……是怎么回事?”   他敛了眼光,叹了一口气,道:“方舟在这里摆了阵,寻常人是进不来的。你如此冒失地闯进来,当真是不要命!”   我轻笑道:“我才不怕,你说的,有你在,我不会死。”   他微微怔道:“你真的这么相信我?”   “当然!”我站起身来,忽然觉得后背一痛,哀叫了一声,身子微顿,他叹一口气,又将我轻轻扯进怀里,抚着我的后背轻声道:“你别乱动了,你刚才被树枝打中,虽然没有内伤,但是疼痛难免。今晚就歇在这儿吧,明天好些了,再回泽云阁。”   我一愣,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轻轻道:“好。汐,我……也想在这里陪你。”   他微微笑了,叹道:“心璃何时开始这般缠人了?我与方舟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你乖乖听话,在这里歇着,别到处乱跑。有什么事,就到书房来找我,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主动抱了抱他,笑道:“好。”   我留了文昕在房中,让子默仔细地跟我说清楚需要记的方位,方才携了昭然往泽栖阁去。泽栖阁离泽云阁不远,只有约十来分钟的路程。刚刚走到前院口,就见周俊安守在门口,见了我连忙行礼道:“奴才见过王妃!”   我淡淡笑道:“这么晚了,王爷还在里面吗?”   周俊安道:“是。王爷吩咐了,与曲公子在里面商议要事,任何人不得打扰。”   我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有急事,要见王爷,你退下吧。”   周俊安微微一愣,却道:“王妃恕罪!王爷有令……”   我脸色一沉,冷笑道:“怎么?你眼中只有王爷,就没有我这个王妃吗?我倒是奇怪,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周俊安脸色微变,却是平声道:“当然王妃是主子,不过奴才也是奉主子之命在此守候,若有差池,奴才的脑袋搬家是小事,若是让王妃与王爷生了嫌隙,倒是大大的不是了。”   我微微一怔,这周俊安倒是训练有素,软硬不吃。当下笑了笑道:“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你放心,我进了这个门,你的脑袋不会搬家,我……还要谢你呢!”说着,再不跟他废话,径直朝里走去。   周俊安略略一惊,连忙想上前阻拦,却被昭然挡住,笑道:“周大哥,主子们的事,你何必管那么多?”   一句话说完,我已经踏进院里。泽栖阁院中种满了花草树木,视线全部被挡住。我皱了皱眉,心中略略一乱,只得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抬脚朝那院里走去。我双眼死死地盯住主阁的位置,不敢有半点分心。每走一步,便依子默教我的方法,记下移动的位置,沿着似有若无的小径,左三、右四、前绕四十五度……走了不过五分钟,我的汗已经将后背的衣衫打湿,感觉象是走了五十里山路那么累。   停下来喘一口气,仔细地观察,四周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定下心来,仔细地辩认自己的方位,又走了几步,总觉得那主阁仿佛就在眼前,却怎么也走不出去。我心中一沉,暗觉不好,此阵既然叫九曲阵,必然有迷惑之路,如此走下去,我可能只是一直在原地打转,怕是怎么也走不出去。果然,又走了约有十多分钟,感觉那主阁依然近在眼前,却怎么也走不到。我惊出一身冷汗,捏紧了手,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花草。子默曾嘱咐我,这里的花草不能随便乱碰,否则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我定住心神,咬了咬牙,心想只能赌一赌,成败只在于……想到此,再不犹豫,直往那花草中走去,刚一碰到花草,院中阵形突变,四周的景物顿时晃动起来,我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一棵树,却抓了个空。四面八方似乎都有树枝花草乱飞,我止不住惊叫一声,抱着头蹲在地上,却忽然听到一个焦急的声音叫道:“心璃!”   我立刻大声叫道:“汐!快救我!”   只见一抹浅白的身影朝我飞了过来,我心中一喜,连忙站起来,努力分辨他的方位,却只看见他脸色刷白,猛然觉得后背遭到重重一击,我顿时失去了知觉。   朦胧中只觉得后背火辣辣地痛,精神难以集中,恍惚中听见曲方舟轻声道:“汐,这次见你,觉得你变了很多。以前你喜怒不形于色,谁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现在……刚才看你那个样子,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人是东方汐!是……因为她吗?   东方汐没有答话,曲方舟又道:“容罗之事我就觉得你走得太险,她一见你就拿酒来试探你,你还能不知道她别有所图?你居然还敢将她留在身边,我真不知该说你太厉害,还是太胆大!”   东方汐轻哼了一声,淡淡道:“四哥养了她十年,总要拿出来用一用,不然岂不是暴殓天物?!”   曲方舟轻笑道:“你!这话听来倒象是你了,只不过你这猫捉老鼠的游戏是不是玩得太险了点?好在容罗早已在你的掌控之中,倒也无妨,可是这一次,你不觉得你赌得太大了吗?”   东方汐低声道:“怎么说?”   曲方舟叹了一口气道:“如果她……背叛了你……”   东方汐断然道:“她不会。”   曲方舟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你就这么笃定?你可要想清楚,如果这次你赌输了,赔进去的,可就是整个明南王府!”   我心头一跳,神志顿时清醒过来,却听东方汐幽幽道:“不赌……又怎知会不会赢?!”   曲方舟道:“我认识的东方汐,可不是一个赌徒!”   东方汐没有说话,我觉得胸口沉闷,仿佛被什么堵住了,有些难受得喘不过气,连忙急喘一声,转眼间已经被一人拥进怀里,只听他轻轻道:“心璃!你醒了?”   我睁开眼来,见自己躺在软榻上,东方汐坐在我身边,正抱着我关切地询问。我连忙浮出一个微笑来,轻声道:“我怎么了?这是哪儿?”   东方汐还未说话,却见曲方舟走进内室来,笑道:“王妃可算是醒了,不然方舟恐怕会被明南王给大卸八块了……”   东方汐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要是闲得很,就去书房看图。”   我心头一动,抬了眼去看他,曲方舟一脸笑意,摸摸鼻子,边走边笑道:“真是重色轻友啊!”说着人已出了房门。   我愣了愣,却听东方汐道:“你不在泽云阁休息,来这里做什么?”   我连忙收回眼光,坐起身体,正色道:“容罗出事了!你一直没出来,我……我实不能再等。所以才会……”   他眼光微闪,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沉声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连忙道:“她刚入了南藩,就被人掳去,如今下落不明!汐……你不想想办法……”   他转过头来看了看我,淡淡道:“她入了南藩,还会被人掳走?哼!恐怕是逃走吧?!”   我呆了一呆,皱起眉头,他叹了一口气,走到我身边,将我揽进怀里,轻声道:“心璃这般担心她吗?难道你心里就从来没有恨过她?”   我一怔,低了头,没有说话。他抬起我的脸来,仔细查看我的神色,目光温和,却是充满探究,只是轻轻道:“你难道就真的不曾在意……她曾经是我的女人?”   我心中一痛,捏紧了手,沉声道:“你以为呢?你的女人……又何止她一个?”   他看了我半晌,轻轻叹息道:“是吗?可是在我心里,却只有你……才算是我的女人。”   我呆呆地看他,心中却是思潮汹涌。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真的对我情有独钟?还是在收买我的心,让我不要背叛他?不,他是东方汐,心思比常人多出数倍,我不能……太掉以轻心。想到此,只是暗暗捏紧了拳头,不再说话。   他却忽然伸出手来,在我的背后轻抚,柔声道:“还痛吗?”   我浑身一震,淡淡道:“好多了。对了,刚才那个……是怎么回事?”   他敛了眼光,叹了一口气,道:“方舟在这里摆了阵,寻常人是进不来的。你如此冒失地闯进来,当真是不要命!”   我轻笑道:“我才不怕,你说的,有你在,我不会死。”   他微微怔道:“你真的这么相信我?”   “当然!”我站起身来,忽然觉得后背一痛,哀叫了一声,身子微顿,他叹一口气,又将我轻轻扯进怀里,抚着我的后背轻声道:“你别乱动了,你刚才被树枝打中,虽然没有内伤,但是疼痛难免。今晚就歇在这儿吧,明天好些了,再回泽云阁。”   我一愣,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轻轻道:“好。汐,我……也想在这里陪你。”   他微微笑了,叹道:“心璃何时开始这般缠人了?我与方舟还有重要的事要做。你乖乖听话,在这里歇着,别到处乱跑。有什么事,就到书房来找我,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主动抱了抱他,笑道:“好。” 第二卷:第96章子母   泽栖阁书房重地,竟然没有任何人把守,东方汐就是在这里,与曲方舟日夜筹谋军机大事。我远远地望着那书房中的明亮的灯火,心思起伏,他整日在此,此处绝不可能没有图。那……泽云阁里的图,难道是假?是为了试探我?   想了半天,仍然犹疑难断,只得回屋躺下,想起方才无意中听到他与曲方舟的对话,赌徒?!原来他也在赌!我们之间为何会变成这样?也许在翠微山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已经注定要与他纠缠不清,他对我有情,却也有疑,他反复无常,只是因为他患得患失。只可惜,太多的阴差阳错,已经容不得我再有半分的犹豫。我一定要摆脱这一切,让自己获得真正的自由!   想到此,我立刻整了整妆容,沏了两杯茶,慢慢地朝书房走去。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只听到东方汐朗声道:“进来!”   我推开门,轻轻笑道:“你们不累吗?要不要歇一歇?喝口茶?”   曲方舟笑道:“难得王妃如此体贴!方舟还真是受宠若惊!”   我浅浅地笑了,将茶端到案几边上,眼光却一直停留在东方汐的身上,他淡淡道:“天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我低了头,轻轻道:“我……睡不着。我在这里陪你们好不好?我保证不打扰你们。”   东方汐叹道:“你这是何苦?军机图马上就能完成,你先去睡,我……弄完它,就过来看你,好不好?”   我心头微跳,只得笑了笑道:“那好吧。你……要注意身体,别太累。”   他眼光微微一动,却只是淡淡笑了笑。我低了头,慢慢地出了房门,抚着胸口舒了一口气。军机图,他们正在看的,真的是军机图!那么可以肯定,这张图才是真的图!确定了这件事,我回房渐渐地睡了。睡醒时天已经亮了,我站在院子里张望,书房中灯火已熄,他与曲方舟走出房来,神色之间颇有些疲倦之色。我连忙走上前去,轻声道:“汐……你累不累?”   他淡淡一笑,道:“我没事。”说着牵起我的手,慢慢地往院子里走去。我微微一愣,只得跟在他身边慢慢地走,一边走,一边细心地记下方位,口中却不住道:“你一夜没睡,要不要先回泽云阁去歇歇?”   他顿了顿,道:“唉,现在不行,我得马上进宫。军机图已完成,皇上审过之后,要立即送往边关。”   我微微一怔,叹道:“这么辛苦?!”   他没再说话,只是看了我一眼,淡淡道:“国家多事之秋,我不过是花些心思,比起前线将士,要以命相搏,倒还要好许多。”   我心头微动,低了头没说话。只不过五分钟,他已经将我带出了泽栖阁。他放开我的手,轻声道:“你回去歇着,容罗之事,你也不必担心,迟些日子自然会有消息。”   我只得应了一声,目送他大步出了快意园,才转身回泽云阁,见文昕仍在房中,连忙问道:“如何?”   文昕道:“已经弄好。小姐这一招,倒是机巧。”   我皱眉道:“泽栖阁还有一幅图,我倒是有些迷惑了,不知哪是真哪是假。照情形来看,泽栖阁中的图应该不会有假。他早上不曾回泽云阁来取这副图,难道这幅图是假?”   正在发愁,忽见子默走了进来,我连忙将自己心中所记的九曲分岭阵中的方位与她细细地描述了一番。她听了,默记于心。我方才问道:“如何?”   子默道:“记住了分岭方位,又知道暗哨所在,我进去不会有人发现。曲方舟纵然精通此术,但毕竟不会武功,我还是有把握的。”   我想了想道:“事不宜迟。你立刻去。如果那泽栖阁中还有一图,不论真假,偷出来再说。”子默应声去了,果然不出一刻功夫,便转身回来,从怀中掏出图来,与文昕在内室里展开,细细地查看,文昕看了半晌,忽然惊叹道:“小姐!这幅图不会是假!”   我皱眉道:“这幅图是真?那假山顶上的图……”   文昕微叹道:“两幅图都是真的!明南王的心思果然缜密难料!这军机图原来是子母图!”   我一愣,紧张道:“子母图?!你是说这两幅图都是真的?”   文昕道:“不错!泽云阁中的图是母图,绘制的是整个边关至月异国驻兵处方圆三百里的地形及布兵阵法,而泽栖阁中的图则是子图,绘制的只是琅玡谷周围的地形布兵阵法!两张图必须合在一起,才能真正明白明南王的军事机密!”   我呆了一呆,他果然是个天才,竟然能想得如此周全。这两张图缺了其中任何一张,都不能成事!难怪他并不怕我住进泽云阁来!只是他今早进宫,明明说是要将此图立刻送去边关,却为何这两张图却仍在这里?   正在惊疑难定,忽听文昕道:“小姐不必怀疑,此图定然是两份,一份送往边关,一份留在王府中,战事并非一日能定,他留下此图,定是以后筹谋再用!明南王果然是个人才啊!这样的布阵法,月异国十万大军只要进了琅玡谷,恐怕就是有去无回。”   我心头乱跳,沉声道:“这图若是落到月异国人手中,会有什么后果?”   文昕惊道:“小姐何出此言?如果月异国人得到这图,那我军恐怕会全军覆没!”   我喘了一口气,全军覆没?!这难道就是阮修之想要的?我捏紧了拳头,沉声道:“文昕!你记住这子图,照我昨夜跟你所说的话,再做一遍!”   文昕看了我一眼,浅笑道:“好!”复仔细地看过子图,牢记在心。我才让子默将子图放回原处。所有的都只是十五分钟内的事,却仿佛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只在刹那之间改变了。   我松了口气,笑了笑道:“昭然若织!你们找些布料来,我想……给非烟姐姐缝个枕头!”   傍晚时分,东方汐回府,直接回了泽云阁,我见他神色疲倦,唤若织来侍候他歇下。因为人多帮手多,那个枕头一会功夫就缝好了,我抱在手里,心中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想了想,方才唤了珏儿来,轻声道:“你去恩意园瞧瞧,就说我想绣个新荷包,让戚侧妃去我真意园里做个花样!”   珏儿微愣了一下,应了声往恩意园去了。我才唤了碧叶往真意园去。走在路上,我心思沉沉,淡声道:“碧叶,今夜之后,你可能……就要过逃亡的生活了。你可要想清楚,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想办法遣你回阮府!”   碧叶怔住,见我一脸严肃,不象是在开玩笑,连忙道:“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碧叶早就铁了心,就算是刀山火海,也随小姐去!”   我吸了一口气,叹道:“那好!你听着,今夜三更之后,你就回阮府去,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在暗中死死地盯住我娘,确保她无性命之忧!一定要沉住气,等我回府。你的任务就是保护我娘,不得有半点闪失。否则,就算我活着,那也是白活!””   碧叶呆了一呆,神色忧虑,却只得叹道:“是,小姐!”沉默着进了真意园,只见戚若翩站在院中,我淡淡笑道:“若翩果然守信。”   戚若翩道:“姐姐唤我来,我就算是死,也是不能推辞的。”   我笑道:“妹妹何必说得那么严重?我让你做的,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我要你今天后半夜,不管用什么方法,只需要将王爷留在恩意园就行。”   戚若翩一愣,淡笑道:“原来是这样。好,妹妹定不负姐姐所托。”   我浅浅一笑,转身出了真意园。抬头四望,今天我的一举一动,恐怕也早已落入他的眼中了吧!只是过了今夜,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吸一口气,沉声道:“回泽云阁!”   走到快意园,只见文昕站在门口,平静地看着我。我微微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她似有顾虑,欲言又止。我叹道:“你问吧。”   文昕道:“小姐既然早已有打算,为何还要如此兴师动众?”   我冷笑道:“我在王府中的一举一动,他都知晓得一清二楚,想必他早已在这王府中安插了眼线。我如果不这样做,如何能骗得过那只老狐狸?”   泽栖阁书房重地,竟然没有任何人把守,东方汐就是在这里,与曲方舟日夜筹谋军机大事。我远远地望着那书房中的明亮的灯火,心思起伏,他整日在此,此处绝不可能没有图。那……泽云阁里的图,难道是假?是为了试探我?   想了半天,仍然犹疑难断,只得回屋躺下,想起方才无意中听到他与曲方舟的对话,赌徒?!原来他也在赌!我们之间为何会变成这样?也许在翠微山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已经注定要与他纠缠不清,他对我有情,却也有疑,他反复无常,只是因为他患得患失。只可惜,太多的阴差阳错,已经容不得我再有半分的犹豫。我一定要摆脱这一切,让自己获得真正的自由!   想到此,我立刻整了整妆容,沏了两杯茶,慢慢地朝书房走去。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只听到东方汐朗声道:“进来!”   我推开门,轻轻笑道:“你们不累吗?要不要歇一歇?喝口茶?”   曲方舟笑道:“难得王妃如此体贴!方舟还真是受宠若惊!”   我浅浅地笑了,将茶端到案几边上,眼光却一直停留在东方汐的身上,他淡淡道:“天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我低了头,轻轻道:“我……睡不着。我在这里陪你们好不好?我保证不打扰你们。”   东方汐叹道:“你这是何苦?军机图马上就能完成,你先去睡,我……弄完它,就过来看你,好不好?”   我心头微跳,只得笑了笑道:“那好吧。你……要注意身体,别太累。”   他眼光微微一动,却只是淡淡笑了笑。我低了头,慢慢地出了房门,抚着胸口舒了一口气。军机图,他们正在看的,真的是军机图!那么可以肯定,这张图才是真的图!确定了这件事,我回房渐渐地睡了。睡醒时天已经亮了,我站在院子里张望,书房中灯火已熄,他与曲方舟走出房来,神色之间颇有些疲倦之色。我连忙走上前去,轻声道:“汐……你累不累?”   他淡淡一笑,道:“我没事。”说着牵起我的手,慢慢地往院子里走去。我微微一愣,只得跟在他身边慢慢地走,一边走,一边细心地记下方位,口中却不住道:“你一夜没睡,要不要先回泽云阁去歇歇?”   他顿了顿,道:“唉,现在不行,我得马上进宫。军机图已完成,皇上审过之后,要立即送往边关。”   我微微一怔,叹道:“这么辛苦?!”   他没再说话,只是看了我一眼,淡淡道:“国家多事之秋,我不过是花些心思,比起前线将士,要以命相搏,倒还要好许多。”   我心头微动,低了头没说话。只不过五分钟,他已经将我带出了泽栖阁。他放开我的手,轻声道:“你回去歇着,容罗之事,你也不必担心,迟些日子自然会有消息。”   我只得应了一声,目送他大步出了快意园,才转身回泽云阁,见文昕仍在房中,连忙问道:“如何?”   文昕道:“已经弄好。小姐这一招,倒是机巧。”   我皱眉道:“泽栖阁还有一幅图,我倒是有些迷惑了,不知哪是真哪是假。照情形来看,泽栖阁中的图应该不会有假。他早上不曾回泽云阁来取这副图,难道这幅图是假?”   正在发愁,忽见子默走了进来,我连忙将自己心中所记的九曲分岭阵中的方位与她细细地描述了一番。她听了,默记于心。我方才问道:“如何?”   子默道:“记住了分岭方位,又知道暗哨所在,我进去不会有人发现。曲方舟纵然精通此术,但毕竟不会武功,我还是有把握的。”   我想了想道:“事不宜迟。你立刻去。如果那泽栖阁中还有一图,不论真假,偷出来再说。”子默应声去了,果然不出一刻功夫,便转身回来,从怀中掏出图来,与文昕在内室里展开,细细地查看,文昕看了半晌,忽然惊叹道:“小姐!这幅图不会是假!”   我皱眉道:“这幅图是真?那假山顶上的图……”   文昕微叹道:“两幅图都是真的!明南王的心思果然缜密难料!这军机图原来是子母图!”   我一愣,紧张道:“子母图?!你是说这两幅图都是真的?”   文昕道:“不错!泽云阁中的图是母图,绘制的是整个边关至月异国驻兵处方圆三百里的地形及布兵阵法,而泽栖阁中的图则是子图,绘制的只是琅玡谷周围的地形布兵阵法!两张图必须合在一起,才能真正明白明南王的军事机密!”   我呆了一呆,他果然是个天才,竟然能想得如此周全。这两张图缺了其中任何一张,都不能成事!难怪他并不怕我住进泽云阁来!只是他今早进宫,明明说是要将此图立刻送去边关,却为何这两张图却仍在这里?   正在惊疑难定,忽听文昕道:“小姐不必怀疑,此图定然是两份,一份送往边关,一份留在王府中,战事并非一日能定,他留下此图,定是以后筹谋再用!明南王果然是个人才啊!这样的布阵法,月异国十万大军只要进了琅玡谷,恐怕就是有去无回。”   我心头乱跳,沉声道:“这图若是落到月异国人手中,会有什么后果?”   文昕惊道:“小姐何出此言?如果月异国人得到这图,那我军恐怕会全军覆没!”   我喘了一口气,全军覆没?!这难道就是阮修之想要的?我捏紧了拳头,沉声道:“文昕!你记住这子图,照我昨夜跟你所说的话,再做一遍!”   文昕看了我一眼,浅笑道:“好!”复仔细地看过子图,牢记在心。我才让子默将子图放回原处。所有的都只是十五分钟内的事,却仿佛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只在刹那之间改变了。   我松了口气,笑了笑道:“昭然若织!你们找些布料来,我想……给非烟姐姐缝个枕头!”   傍晚时分,东方汐回府,直接回了泽云阁,我见他神色疲倦,唤若织来侍候他歇下。因为人多帮手多,那个枕头一会功夫就缝好了,我抱在手里,心中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想了想,方才唤了珏儿来,轻声道:“你去恩意园瞧瞧,就说我想绣个新荷包,让戚侧妃去我真意园里做个花样!”   珏儿微愣了一下,应了声往恩意园去了。我才唤了碧叶往真意园去。走在路上,我心思沉沉,淡声道:“碧叶,今夜之后,你可能……就要过逃亡的生活了。你可要想清楚,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想办法遣你回阮府!”   碧叶怔住,见我一脸严肃,不象是在开玩笑,连忙道:“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碧叶早就铁了心,就算是刀山火海,也随小姐去!”   我吸了一口气,叹道:“那好!你听着,今夜三更之后,你就回阮府去,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在暗中死死地盯住我娘,确保她无性命之忧!一定要沉住气,等我回府。你的任务就是保护我娘,不得有半点闪失。否则,就算我活着,那也是白活!””   碧叶呆了一呆,神色忧虑,却只得叹道:“是,小姐!”沉默着进了真意园,只见戚若翩站在院中,我淡淡笑道:“若翩果然守信。”   戚若翩道:“姐姐唤我来,我就算是死,也是不能推辞的。”   我笑道:“妹妹何必说得那么严重?我让你做的,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我要你今天后半夜,不管用什么方法,只需要将王爷留在恩意园就行。”   戚若翩一愣,淡笑道:“原来是这样。好,妹妹定不负姐姐所托。”   我浅浅一笑,转身出了真意园。抬头四望,今天我的一举一动,恐怕也早已落入他的眼中了吧!只是过了今夜,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吸一口气,沉声道:“回泽云阁!”   走到快意园,只见文昕站在门口,平静地看着我。我微微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她似有顾虑,欲言又止。我叹道:“你问吧。”   文昕道:“小姐既然早已有打算,为何还要如此兴师动众?”   我冷笑道:“我在王府中的一举一动,他都知晓得一清二楚,想必他早已在这王府中安插了眼线。我如果不这样做,如何能骗得过那只老狐狸?”   泽栖阁书房重地,竟然没有任何人把守,东方汐就是在这里,与曲方舟日夜筹谋军机大事。我远远地望着那书房中的明亮的灯火,心思起伏,他整日在此,此处绝不可能没有图。那……泽云阁里的图,难道是假?是为了试探我?   想了半天,仍然犹疑难断,只得回屋躺下,想起方才无意中听到他与曲方舟的对话,赌徒?!原来他也在赌!我们之间为何会变成这样?也许在翠微山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已经注定要与他纠缠不清,他对我有情,却也有疑,他反复无常,只是因为他患得患失。只可惜,太多的阴差阳错,已经容不得我再有半分的犹豫。我一定要摆脱这一切,让自己获得真正的自由!   想到此,我立刻整了整妆容,沏了两杯茶,慢慢地朝书房走去。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只听到东方汐朗声道:“进来!”   我推开门,轻轻笑道:“你们不累吗?要不要歇一歇?喝口茶?”   曲方舟笑道:“难得王妃如此体贴!方舟还真是受宠若惊!”   我浅浅地笑了,将茶端到案几边上,眼光却一直停留在东方汐的身上,他淡淡道:“天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我低了头,轻轻道:“我……睡不着。我在这里陪你们好不好?我保证不打扰你们。”   东方汐叹道:“你这是何苦?军机图马上就能完成,你先去睡,我……弄完它,就过来看你,好不好?”   我心头微跳,只得笑了笑道:“那好吧。你……要注意身体,别太累。”   他眼光微微一动,却只是淡淡笑了笑。我低了头,慢慢地出了房门,抚着胸口舒了一口气。军机图,他们正在看的,真的是军机图!那么可以肯定,这张图才是真的图!确定了这件事,我回房渐渐地睡了。睡醒时天已经亮了,我站在院子里张望,书房中灯火已熄,他与曲方舟走出房来,神色之间颇有些疲倦之色。我连忙走上前去,轻声道:“汐……你累不累?”   他淡淡一笑,道:“我没事。”说着牵起我的手,慢慢地往院子里走去。我微微一愣,只得跟在他身边慢慢地走,一边走,一边细心地记下方位,口中却不住道:“你一夜没睡,要不要先回泽云阁去歇歇?”   他顿了顿,道:“唉,现在不行,我得马上进宫。军机图已完成,皇上审过之后,要立即送往边关。”   我微微一怔,叹道:“这么辛苦?!”   他没再说话,只是看了我一眼,淡淡道:“国家多事之秋,我不过是花些心思,比起前线将士,要以命相搏,倒还要好许多。”   我心头微动,低了头没说话。只不过五分钟,他已经将我带出了泽栖阁。他放开我的手,轻声道:“你回去歇着,容罗之事,你也不必担心,迟些日子自然会有消息。”   我只得应了一声,目送他大步出了快意园,才转身回泽云阁,见文昕仍在房中,连忙问道:“如何?”   文昕道:“已经弄好。小姐这一招,倒是机巧。”   我皱眉道:“泽栖阁还有一幅图,我倒是有些迷惑了,不知哪是真哪是假。照情形来看,泽栖阁中的图应该不会有假。他早上不曾回泽云阁来取这副图,难道这幅图是假?”   正在发愁,忽见子默走了进来,我连忙将自己心中所记的九曲分岭阵中的方位与她细细地描述了一番。她听了,默记于心。我方才问道:“如何?”   子默道:“记住了分岭方位,又知道暗哨所在,我进去不会有人发现。曲方舟纵然精通此术,但毕竟不会武功,我还是有把握的。”   我想了想道:“事不宜迟。你立刻去。如果那泽栖阁中还有一图,不论真假,偷出来再说。”子默应声去了,果然不出一刻功夫,便转身回来,从怀中掏出图来,与文昕在内室里展开,细细地查看,文昕看了半晌,忽然惊叹道:“小姐!这幅图不会是假!”   我皱眉道:“这幅图是真?那假山顶上的图……”   文昕微叹道:“两幅图都是真的!明南王的心思果然缜密难料!这军机图原来是子母图!”   我一愣,紧张道:“子母图?!你是说这两幅图都是真的?”   文昕道:“不错!泽云阁中的图是母图,绘制的是整个边关至月异国驻兵处方圆三百里的地形及布兵阵法,而泽栖阁中的图则是子图,绘制的只是琅玡谷周围的地形布兵阵法!两张图必须合在一起,才能真正明白明南王的军事机密!”   我呆了一呆,他果然是个天才,竟然能想得如此周全。这两张图缺了其中任何一张,都不能成事!难怪他并不怕我住进泽云阁来!只是他今早进宫,明明说是要将此图立刻送去边关,却为何这两张图却仍在这里?   正在惊疑难定,忽听文昕道:“小姐不必怀疑,此图定然是两份,一份送往边关,一份留在王府中,战事并非一日能定,他留下此图,定是以后筹谋再用!明南王果然是个人才啊!这样的布阵法,月异国十万大军只要进了琅玡谷,恐怕就是有去无回。”   我心头乱跳,沉声道:“这图若是落到月异国人手中,会有什么后果?”   文昕惊道:“小姐何出此言?如果月异国人得到这图,那我军恐怕会全军覆没!”   我喘了一口气,全军覆没?!这难道就是阮修之想要的?我捏紧了拳头,沉声道:“文昕!你记住这子图,照我昨夜跟你所说的话,再做一遍!”   文昕看了我一眼,浅笑道:“好!”复仔细地看过子图,牢记在心。我才让子默将子图放回原处。所有的都只是十五分钟内的事,却仿佛天地间所有的一切,都只在刹那之间改变了。   我松了口气,笑了笑道:“昭然若织!你们找些布料来,我想……给非烟姐姐缝个枕头!”   傍晚时分,东方汐回府,直接回了泽云阁,我见他神色疲倦,唤若织来侍候他歇下。因为人多帮手多,那个枕头一会功夫就缝好了,我抱在手里,心中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想了想,方才唤了珏儿来,轻声道:“你去恩意园瞧瞧,就说我想绣个新荷包,让戚侧妃去我真意园里做个花样!”   珏儿微愣了一下,应了声往恩意园去了。我才唤了碧叶往真意园去。走在路上,我心思沉沉,淡声道:“碧叶,今夜之后,你可能……就要过逃亡的生活了。你可要想清楚,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想办法遣你回阮府!”   碧叶怔住,见我一脸严肃,不象是在开玩笑,连忙道:“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碧叶早就铁了心,就算是刀山火海,也随小姐去!”   我吸了一口气,叹道:“那好!你听着,今夜三更之后,你就回阮府去,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在暗中死死地盯住我娘,确保她无性命之忧!一定要沉住气,等我回府。你的任务就是保护我娘,不得有半点闪失。否则,就算我活着,那也是白活!””   碧叶呆了一呆,神色忧虑,却只得叹道:“是,小姐!”沉默着进了真意园,只见戚若翩站在院中,我淡淡笑道:“若翩果然守信。”   戚若翩道:“姐姐唤我来,我就算是死,也是不能推辞的。”   我笑道:“妹妹何必说得那么严重?我让你做的,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我要你今天后半夜,不管用什么方法,只需要将王爷留在恩意园就行。”   戚若翩一愣,淡笑道:“原来是这样。好,妹妹定不负姐姐所托。”   我浅浅一笑,转身出了真意园。抬头四望,今天我的一举一动,恐怕也早已落入他的眼中了吧!只是过了今夜,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吸一口气,沉声道:“回泽云阁!”   走到快意园,只见文昕站在门口,平静地看着我。我微微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她似有顾虑,欲言又止。我叹道:“你问吧。”   文昕道:“小姐既然早已有打算,为何还要如此兴师动众?”   我冷笑道:“我在王府中的一举一动,他都知晓得一清二楚,想必他早已在这王府中安插了眼线。我如果不这样做,如何能骗得过那只老狐狸?” 第二卷:第97章盗   三更时分,夜深人静,门外忽然人声大作,东方汐起身喝道:“什么事?”   只听见若织略为慌张道:“王爷!不好了,府中来了刺客,方才被人发现,好象是往恩意园方向去了。”   我一惊,连忙坐起身来,说道:“王爷!若翩一个女子住在那儿,恐怕会有危险!”   东方汐略略一顿,起身披上衣服往外走去。边走边道:“周益安呢?”若织道:“周管家已经追去恩意园了。”   我见他的身影一路出了泽云阁,方才唤道:“昭然!哪里来的刺客?”   昭然道:“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听说是泽栖阁方向来的。”   我心头微动,说道:“我不放心非烟姐姐,得去祥意园看看。你去把那个枕头拿来,我顺便给她带过去。”   昭然应了声,连忙将枕头拿给我,我起身披衣,唤了珏儿慢慢地往祥意园去。进了园子,想必是刺客的事已经惊动了这边,非烟的屋子里已经有了灯火,进了屋,见璧儿正在屋里张望,淡淡笑道:“你主子没事吧?”   璧儿连忙行礼道:“禀王妃,我们这儿倒没什么事。”   我笑了笑,在非烟身边坐了,仔细地将手中的枕头塞到非烟的头下,将旧枕头放在一旁,方才淡淡道:“正好今天做了新枕头,拿来给非烟姐姐。你们下去歇着吧,我想跟姐姐说几句悄悄话。”   璧儿、珏儿只得行礼退下了,我握着非烟的手,她忽然睁开了眼睛,我略略一愣,叹道:“好姐姐,这世上,真的只有你,才能做他的亲人了。不要怪妹妹心狠,我实在是不能忍受一个男人三妻四妾!呵呵,你是不是又想劝我不要想太多了?不过如果有一天,你能说话了,就告诉他,我……没有背叛他。”   非烟眨了眨眼,似有一丝忧虑。我笑了笑,屋外忽然窜进一个人来,我沉声道:“得手了?”   她点了点头,将两张纸卷交到我的手里,我展开细看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方才轻轻笑道:“姐姐,妹妹要走了,以后,我们姐妹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再见。你的好,妹妹会永远记在心里。只希望姐姐有朝一日,能够好起来,妹妹必定会天天在心里念着姐姐!”   走出祥意园,我将衣袖中的两张纸卷拿出来交给她,轻声道:“子默,你立刻离开王府,记住,浣远巷五号院里如果没有摆上一盆桃花,就算是天塌了,你也不准出来。”   子默微微一愣,脸色已变,却没说话。我沉了眼光,道:“还不走?”   子默嘴角抽动了两下,只得飞身走了。我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回了泽云阁。刚才那一番闹腾,泽云阁里已经是灯火通明,我进了院里,只见东方汐与戚若翩坐在院子里,脸色铁青。   我心中突地跳了一下,定了定神,笑道:“刺客可是抓住了?若翩没事吧?”   东方汐直直地看着我,却没有说话。我低了头笑道:“这是怎么了?”   东方汐沉声道:“阮心璃,本王问你!你的文武公子何在?碧叶何在?”   我叹了一口气,道:“我又不是她们的跟班,怎么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东方汐霍地站起身来,走到我跟前,眼光沉晦黯然,似乎心痛至极,只是叹道:“你!为何不走?是怕跟她们一起出府,反而逃不掉吗?!还是你当真如此自信,认为一定能瞒得过本王?”   我浅浅笑道:“妾身不明白王爷在说什么?!”   东方汐低声喝道:“到现在还要跟本王打哑谜!你这几天费尽心思,不就是为那张军机图?!本王真的是低估了你!”   我抬眼来看他,淡笑道:“王爷以为是妾身偷了那张图?!”   东方汐沉声道:“不然呢?你以为让若翩拖住本王,你就能逃脱?还是你以为将图交给子默出了府,本王就再也无法将你治罪?”   我看了戚若翩一眼,她神色平静,眼光中闪过一丝轻微的得意。心中冷笑,不由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王爷既然早已明了,就将小女子治罪吧!”   三更时分,夜深人静,门外忽然人声大作,东方汐起身喝道:“什么事?”   只听见若织略为慌张道:“王爷!不好了,府中来了刺客,方才被人发现,好象是往恩意园方向去了。”   我一惊,连忙坐起身来,说道:“王爷!若翩一个女子住在那儿,恐怕会有危险!”   东方汐略略一顿,起身披上衣服往外走去。边走边道:“周益安呢?”若织道:“周管家已经追去恩意园了。”   我见他的身影一路出了泽云阁,方才唤道:“昭然!哪里来的刺客?”   昭然道:“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听说是泽栖阁方向来的。”   我心头微动,说道:“我不放心非烟姐姐,得去祥意园看看。你去把那个枕头拿来,我顺便给她带过去。”   昭然应了声,连忙将枕头拿给我,我起身披衣,唤了珏儿慢慢地往祥意园去。进了园子,想必是刺客的事已经惊动了这边,非烟的屋子里已经有了灯火,进了屋,见璧儿正在屋里张望,淡淡笑道:“你主子没事吧?”   璧儿连忙行礼道:“禀王妃,我们这儿倒没什么事。”   我笑了笑,在非烟身边坐了,仔细地将手中的枕头塞到非烟的头下,将旧枕头放在一旁,方才淡淡道:“正好今天做了新枕头,拿来给非烟姐姐。你们下去歇着吧,我想跟姐姐说几句悄悄话。”   璧儿、珏儿只得行礼退下了,我握着非烟的手,她忽然睁开了眼睛,我略略一愣,叹道:“好姐姐,这世上,真的只有你,才能做他的亲人了。不要怪妹妹心狠,我实在是不能忍受一个男人三妻四妾!呵呵,你是不是又想劝我不要想太多了?不过如果有一天,你能说话了,就告诉他,我……没有背叛他。”   非烟眨了眨眼,似有一丝忧虑。我笑了笑,屋外忽然窜进一个人来,我沉声道:“得手了?”   她点了点头,将两张纸卷交到我的手里,我展开细看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方才轻轻笑道:“姐姐,妹妹要走了,以后,我们姐妹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再见。你的好,妹妹会永远记在心里。只希望姐姐有朝一日,能够好起来,妹妹必定会天天在心里念着姐姐!”   走出祥意园,我将衣袖中的两张纸卷拿出来交给她,轻声道:“子默,你立刻离开王府,记住,浣远巷五号院里如果没有摆上一盆桃花,就算是天塌了,你也不准出来。”   子默微微一愣,脸色已变,却没说话。我沉了眼光,道:“还不走?”   子默嘴角抽动了两下,只得飞身走了。我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回了泽云阁。刚才那一番闹腾,泽云阁里已经是灯火通明,我进了院里,只见东方汐与戚若翩坐在院子里,脸色铁青。   我心中突地跳了一下,定了定神,笑道:“刺客可是抓住了?若翩没事吧?”   东方汐直直地看着我,却没有说话。我低了头笑道:“这是怎么了?”   东方汐沉声道:“阮心璃,本王问你!你的文武公子何在?碧叶何在?”   我叹了一口气,道:“我又不是她们的跟班,怎么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东方汐霍地站起身来,走到我跟前,眼光沉晦黯然,似乎心痛至极,只是叹道:“你!为何不走?是怕跟她们一起出府,反而逃不掉吗?!还是你当真如此自信,认为一定能瞒得过本王?”   我浅浅笑道:“妾身不明白王爷在说什么?!”   东方汐低声喝道:“到现在还要跟本王打哑谜!你这几天费尽心思,不就是为那张军机图?!本王真的是低估了你!”   我抬眼来看他,淡笑道:“王爷以为是妾身偷了那张图?!”   东方汐沉声道:“不然呢?你以为让若翩拖住本王,你就能逃脱?还是你以为将图交给子默出了府,本王就再也无法将你治罪?”   我看了戚若翩一眼,她神色平静,眼光中闪过一丝轻微的得意。心中冷笑,不由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王爷既然早已明了,就将小女子治罪吧!”   三更时分,夜深人静,门外忽然人声大作,东方汐起身喝道:“什么事?”   只听见若织略为慌张道:“王爷!不好了,府中来了刺客,方才被人发现,好象是往恩意园方向去了。”   我一惊,连忙坐起身来,说道:“王爷!若翩一个女子住在那儿,恐怕会有危险!”   东方汐略略一顿,起身披上衣服往外走去。边走边道:“周益安呢?”若织道:“周管家已经追去恩意园了。”   我见他的身影一路出了泽云阁,方才唤道:“昭然!哪里来的刺客?”   昭然道:“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听说是泽栖阁方向来的。”   我心头微动,说道:“我不放心非烟姐姐,得去祥意园看看。你去把那个枕头拿来,我顺便给她带过去。”   昭然应了声,连忙将枕头拿给我,我起身披衣,唤了珏儿慢慢地往祥意园去。进了园子,想必是刺客的事已经惊动了这边,非烟的屋子里已经有了灯火,进了屋,见璧儿正在屋里张望,淡淡笑道:“你主子没事吧?”   璧儿连忙行礼道:“禀王妃,我们这儿倒没什么事。”   我笑了笑,在非烟身边坐了,仔细地将手中的枕头塞到非烟的头下,将旧枕头放在一旁,方才淡淡道:“正好今天做了新枕头,拿来给非烟姐姐。你们下去歇着吧,我想跟姐姐说几句悄悄话。”   璧儿、珏儿只得行礼退下了,我握着非烟的手,她忽然睁开了眼睛,我略略一愣,叹道:“好姐姐,这世上,真的只有你,才能做他的亲人了。不要怪妹妹心狠,我实在是不能忍受一个男人三妻四妾!呵呵,你是不是又想劝我不要想太多了?不过如果有一天,你能说话了,就告诉他,我……没有背叛他。”   非烟眨了眨眼,似有一丝忧虑。我笑了笑,屋外忽然窜进一个人来,我沉声道:“得手了?”   她点了点头,将两张纸卷交到我的手里,我展开细看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方才轻轻笑道:“姐姐,妹妹要走了,以后,我们姐妹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再见。你的好,妹妹会永远记在心里。只希望姐姐有朝一日,能够好起来,妹妹必定会天天在心里念着姐姐!”   走出祥意园,我将衣袖中的两张纸卷拿出来交给她,轻声道:“子默,你立刻离开王府,记住,浣远巷五号院里如果没有摆上一盆桃花,就算是天塌了,你也不准出来。”   子默微微一愣,脸色已变,却没说话。我沉了眼光,道:“还不走?”   子默嘴角抽动了两下,只得飞身走了。我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回了泽云阁。刚才那一番闹腾,泽云阁里已经是灯火通明,我进了院里,只见东方汐与戚若翩坐在院子里,脸色铁青。   我心中突地跳了一下,定了定神,笑道:“刺客可是抓住了?若翩没事吧?”   东方汐直直地看着我,却没有说话。我低了头笑道:“这是怎么了?”   东方汐沉声道:“阮心璃,本王问你!你的文武公子何在?碧叶何在?”   我叹了一口气,道:“我又不是她们的跟班,怎么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东方汐霍地站起身来,走到我跟前,眼光沉晦黯然,似乎心痛至极,只是叹道:“你!为何不走?是怕跟她们一起出府,反而逃不掉吗?!还是你当真如此自信,认为一定能瞒得过本王?”   我浅浅笑道:“妾身不明白王爷在说什么?!”   东方汐低声喝道:“到现在还要跟本王打哑谜!你这几天费尽心思,不就是为那张军机图?!本王真的是低估了你!”   我抬眼来看他,淡笑道:“王爷以为是妾身偷了那张图?!”   东方汐沉声道:“不然呢?你以为让若翩拖住本王,你就能逃脱?还是你以为将图交给子默出了府,本王就再也无法将你治罪?”   我看了戚若翩一眼,她神色平静,眼光中闪过一丝轻微的得意。心中冷笑,不由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王爷既然早已明了,就将小女子治罪吧!” 第二卷:第98章问情   东方汐盛怒之下,竟然没有马上杀了我,只是将我囚禁在地牢之中。我猜他可能是想将那图追回来之后再处置我。不知文昕有没有顺利出府,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听到地道中有脚步声,连忙站起身来,却见东方汐缓缓地走了进来。我一怔,苦笑道:“王爷是想来杀了我吗?”   他只是盯着我看,眼光深沉依旧,却隐有一丝哀伤。我心头微微一痛,转过头不再看他,却听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心璃……为何?”   我平声道:“你想知道为什么?告诉你也无妨,因为……我并非阮家人,而是……严维正的女儿!”   他微微一怔,直向我看来,目光中隐有深意。过了半晌他方才说道:“严维正?!原来你是来报仇的。哼!阮修之将你藏得很深,竟然连本王也没想到。不过……你这个仇,似乎报错了地方!”   我低下头望着地下,轻轻叹道:“是吗?不过事已至此,已经容不得我回头。”   他锐目微眯,沉声道:“心璃!本王问你最后一次,你若是后悔,本王自然有办法……”   我抬起头来叹道:“不必了,我做了什么就认什么。你不必如此。那图,的确是我偷的。我也已经将它送走。你要如何处置我,我都没有意见。”   他怒气顿生,痛声道:“你!就算是你恨我,也不该为了一己之私,置前线数万将士的性命和国家的命运前途于不顾!难道你真的就这么狠心?那……宫雪衣呢?他也在边关!”   我心中一动,微微皱了皱眉,道:“他答应过我,一定会好好活着。”   东方汐努力平复心中怒气,毅然转过身去,颤声道:“我……再问你最后一句话,你……可曾对我有过半分真心?”   我呆住,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他忽地回过头来望着我,目光中复杂至极,只是死死地盯着我,沉声又道:“你说!说真话!”   我垂下眼光,心中已如一团乱麻,却听他叹息道:“自我第一次在翠微山见到你,你那样机敏聪慧,美貌非凡,我就下了决心要让你成为我的王妃。百花盛宴上,你更是胆大妄为,为了不想进宫,连皇帝都敢骗,哼!我知道你绝非俗物,想尽办法,让你嫁进了王府。自你来到我身边,我百般宠爱,从不曾有半分怠慢。可你的心……却从来不在我的身上!”   我一惊,抬眼去望他,只见他眼光闪过一丝落寞,心头一乱,连忙又低下头去。只听他又叹息道:“我对你纵然有十分心,你却没有一分。那夜你在真意园里弹琴,引我前去,我明知道你……别有用心,可我……还是控制不住。”   我又是一惊,终于止不住向他望去,他只是深深看着我,没有再说话。我心头微颤,几乎就快要心软,却听他叹气道:“我为了平衡四方关系,要娶侧妃,也只是权宜之计,你怨我我不怪你。可是……你为何却跟她们一样,千方百计地接近我,却是另有目的?!”   我心中一冷,收了眼光,冷冷道:“不错。我的确是有目的。因为……我不容忍一个男人,口口声声说待我有情,却没完没了地娶侧室!”   他微微一怔,却没有说话。我冷冷道:“从你决定再娶他人开始,我就不可能再真心待你!我阮心璃要的,是始终如一的感情,是此生唯一,相爱不疑!不是三妻四妾,朝三暮四!你要你的权位,就永远不可能得到我的真心!东方汐,我要的,你永远都给不起!”   他顿住,闭了眼,显然已经绝望,叹道:“所以你就背叛了我?去成全阮修之的野心?”   我咬住嘴唇没有说话,他没再看我,转身慢慢地走出了地牢,我心烦意乱,也不知坐了多久,四下张望,心中虽然笃定阮修之决不可能过了今夜才会来救我,但仍然有些不安。忽然地道中又传来了脚步声,人影一闪,竟然是文昕。我惊道:“文昕!怎么会是你?!”   文昕道:“别说这么多了,赶紧跟我走。”说着拉着疾步出了地道。她拉着我一路疾奔,我竟然有些头晕了,这地牢原本是在泽栖阁中,出了泽栖阁往前是泽披阁,往后是泽云阁,都不能去,只往东跑,我正在疑惑府中侍卫怎么不见许多,出了快意园,眼看翻出围墙就能出王府,心中却是一慌,那么高的围墙,怎么翻得过去?忽然被人一把抓住胳膊,飞身就上了围墙,定神一看,竟是子默!   我大吃一惊,正想问她是怎么回事,眼前却突然涌出一百多个人来,手搭弓箭,瞄准了我。见文昕还是墙下,急得我大叫:“文昕!”   子默甩出一尺长绫,将她拖上墙头,顺势一带,又将她送下墙去,我大声叫道:“你先走!”文昕只得施展身形,转眼不见。此时那一百多人中走出个一人来,一脸阴沉,正是东方汐,我心中一惊,凝住了神不敢说话。他只是盯着我,眼光一厉,沉声道:“放箭!”我一声惊呼,子默持剑在手,只听见叮当乱响,眼前一片凌乱,箭纷纷而落。子默抓着我沉声叫道:“走!”再不迟疑,飞身跃下墙头,疾奔而去。只听见里面一声惊呼:“王爷!”   子默带着我一路疾奔,竟然不知到了哪里,直到进了一处小木屋中,方才停了下来喘气,我喘道:“子默,你看看,有没有追兵。”   子默道:“不会有。如果有,他不可能放我们跑这么远。”   我一愣,东方汐……唉!他终究不想杀我。四下打望了半天,方才问道:“这是哪里?”   “秋风阁。”远处走来一个人影,黑暗之中看不太清,只是声音太过熟悉,我忍不住吃了一惊,失声道:“谁?”   他走得近了,方才淡淡道:“璃儿,欢迎你回来。”   竟然是阮知秋!我骇得后退了一步,连声道:“你……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笑了笑,道:“父亲让我在这儿等你。怎么?看见大哥,你一点也不开心吗?”   我内心复杂难辨,不由自主朝子默看去,她回避着我的眼光,却没说话。我心中一痛,低了头叹道:“好,好,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最终背叛我的人,居然是你!”   阮知秋道:“子默送来的图,已经让父亲连夜送走,父亲说,璃儿只需要再忍一段时间,明南王伏诛之后,你就能重获自由,回到家中。”   我止不住哭笑道:“回家?!我有家吗?大哥,我并不姓阮,难道你忘了吗?”   子默浑身一震,向我看来,眼中惊异万分。却听阮知秋道:“那有什么关系?大哥会照顾你一辈子。”   我喘着气冷笑道:“不劳大哥费心了。只怕到时候,父亲要你杀我,你也不敢不从。”   阮知秋皱了皱眉,走上前来想拉住我的手,却被我一把甩开,他神色黯然,叹道:“璃儿!你……在怨我吗?父亲怎么会杀你?他也是为你好!如今你大仇得报,我们一家也可以重聚天伦!”   我怒极反笑道:“大哥,你想得太天真了!我大仇得报?你知道我的仇人是谁吗?你知道当年告密害我父王全家的人是谁吗?你以为我帮父亲扳倒了明南王他就会放过我?十七年来他处心积虑安排我这一颗棋子,只不过是为了实现他的野心!”   阮知秋与子默皆是震惊地看着我,脸色犹疑不定。我极力平复心中的怒气,闭了闭眼,悲叹道:“想不到我千算万算,最终还是落到他的手中!”   阮知秋沉了脸,没有说话。半晌方才叹道:“璃儿,不管你信不信,我待你之心,从来就没有变过。父亲……虽然有他的打算,但我……也一定会待你好。你……别想太多,好好歇着。我会再来看你。”说完他转身欲走,看了我一眼,又轻声道:“这里是秋风阁,没有人会想到你在这里,你放心呆几天,别出去。”   我颓然倒坐在椅子上,掩住了脸。极力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我苦心筹划一切,本想以那图去换取娘的性命,想不到竟然功亏一篑!忽然有一只手颤抖着抓住了我,我抬头一看,竟是子默。她眼中又惊又痛,几乎快要控制不住流下眼泪,我怔了怔,冷冷道:“你做这个样子给谁看?别又说你做这一切也是有苦衷。”   她喘了一口气道:“是。我这样做,的确是有苦衷,不过……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也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我竟然这么笨!十多年来受他挟制,却万万没有想到……”   我一惊,问道:“你说什么?你受他挟制?什么意思?”   她抓着我的双臂,惊痛万分,颤声道:“我在你身边十二年,十二年了,我竟然不知道……你是我的亲妹妹!”   东方汐盛怒之下,竟然没有马上杀了我,只是将我囚禁在地牢之中。我猜他可能是想将那图追回来之后再处置我。不知文昕有没有顺利出府,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听到地道中有脚步声,连忙站起身来,却见东方汐缓缓地走了进来。我一怔,苦笑道:“王爷是想来杀了我吗?”   他只是盯着我看,眼光深沉依旧,却隐有一丝哀伤。我心头微微一痛,转过头不再看他,却听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心璃……为何?”   我平声道:“你想知道为什么?告诉你也无妨,因为……我并非阮家人,而是……严维正的女儿!”   他微微一怔,直向我看来,目光中隐有深意。过了半晌他方才说道:“严维正?!原来你是来报仇的。哼!阮修之将你藏得很深,竟然连本王也没想到。不过……你这个仇,似乎报错了地方!”   我低下头望着地下,轻轻叹道:“是吗?不过事已至此,已经容不得我回头。”   他锐目微眯,沉声道:“心璃!本王问你最后一次,你若是后悔,本王自然有办法……”   我抬起头来叹道:“不必了,我做了什么就认什么。你不必如此。那图,的确是我偷的。我也已经将它送走。你要如何处置我,我都没有意见。”   他怒气顿生,痛声道:“你!就算是你恨我,也不该为了一己之私,置前线数万将士的性命和国家的命运前途于不顾!难道你真的就这么狠心?那……宫雪衣呢?他也在边关!”   我心中一动,微微皱了皱眉,道:“他答应过我,一定会好好活着。”   东方汐努力平复心中怒气,毅然转过身去,颤声道:“我……再问你最后一句话,你……可曾对我有过半分真心?”   我呆住,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他忽地回过头来望着我,目光中复杂至极,只是死死地盯着我,沉声又道:“你说!说真话!”   我垂下眼光,心中已如一团乱麻,却听他叹息道:“自我第一次在翠微山见到你,你那样机敏聪慧,美貌非凡,我就下了决心要让你成为我的王妃。百花盛宴上,你更是胆大妄为,为了不想进宫,连皇帝都敢骗,哼!我知道你绝非俗物,想尽办法,让你嫁进了王府。自你来到我身边,我百般宠爱,从不曾有半分怠慢。可你的心……却从来不在我的身上!”   我一惊,抬眼去望他,只见他眼光闪过一丝落寞,心头一乱,连忙又低下头去。只听他又叹息道:“我对你纵然有十分心,你却没有一分。那夜你在真意园里弹琴,引我前去,我明知道你……别有用心,可我……还是控制不住。”   我又是一惊,终于止不住向他望去,他只是深深看着我,没有再说话。我心头微颤,几乎就快要心软,却听他叹气道:“我为了平衡四方关系,要娶侧妃,也只是权宜之计,你怨我我不怪你。可是……你为何却跟她们一样,千方百计地接近我,却是另有目的?!”   我心中一冷,收了眼光,冷冷道:“不错。我的确是有目的。因为……我不容忍一个男人,口口声声说待我有情,却没完没了地娶侧室!”   他微微一怔,却没有说话。我冷冷道:“从你决定再娶他人开始,我就不可能再真心待你!我阮心璃要的,是始终如一的感情,是此生唯一,相爱不疑!不是三妻四妾,朝三暮四!你要你的权位,就永远不可能得到我的真心!东方汐,我要的,你永远都给不起!”   他顿住,闭了眼,显然已经绝望,叹道:“所以你就背叛了我?去成全阮修之的野心?”   我咬住嘴唇没有说话,他没再看我,转身慢慢地走出了地牢,我心烦意乱,也不知坐了多久,四下张望,心中虽然笃定阮修之决不可能过了今夜才会来救我,但仍然有些不安。忽然地道中又传来了脚步声,人影一闪,竟然是文昕。我惊道:“文昕!怎么会是你?!”   文昕道:“别说这么多了,赶紧跟我走。”说着拉着疾步出了地道。她拉着我一路疾奔,我竟然有些头晕了,这地牢原本是在泽栖阁中,出了泽栖阁往前是泽披阁,往后是泽云阁,都不能去,只往东跑,我正在疑惑府中侍卫怎么不见许多,出了快意园,眼看翻出围墙就能出王府,心中却是一慌,那么高的围墙,怎么翻得过去?忽然被人一把抓住胳膊,飞身就上了围墙,定神一看,竟是子默!   我大吃一惊,正想问她是怎么回事,眼前却突然涌出一百多个人来,手搭弓箭,瞄准了我。见文昕还是墙下,急得我大叫:“文昕!”   子默甩出一尺长绫,将她拖上墙头,顺势一带,又将她送下墙去,我大声叫道:“你先走!”文昕只得施展身形,转眼不见。此时那一百多人中走出个一人来,一脸阴沉,正是东方汐,我心中一惊,凝住了神不敢说话。他只是盯着我,眼光一厉,沉声道:“放箭!”我一声惊呼,子默持剑在手,只听见叮当乱响,眼前一片凌乱,箭纷纷而落。子默抓着我沉声叫道:“走!”再不迟疑,飞身跃下墙头,疾奔而去。只听见里面一声惊呼:“王爷!”   子默带着我一路疾奔,竟然不知到了哪里,直到进了一处小木屋中,方才停了下来喘气,我喘道:“子默,你看看,有没有追兵。”   子默道:“不会有。如果有,他不可能放我们跑这么远。”   我一愣,东方汐……唉!他终究不想杀我。四下打望了半天,方才问道:“这是哪里?”   “秋风阁。”远处走来一个人影,黑暗之中看不太清,只是声音太过熟悉,我忍不住吃了一惊,失声道:“谁?”   他走得近了,方才淡淡道:“璃儿,欢迎你回来。”   竟然是阮知秋!我骇得后退了一步,连声道:“你……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笑了笑,道:“父亲让我在这儿等你。怎么?看见大哥,你一点也不开心吗?”   我内心复杂难辨,不由自主朝子默看去,她回避着我的眼光,却没说话。我心中一痛,低了头叹道:“好,好,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最终背叛我的人,居然是你!”   阮知秋道:“子默送来的图,已经让父亲连夜送走,父亲说,璃儿只需要再忍一段时间,明南王伏诛之后,你就能重获自由,回到家中。”   我止不住哭笑道:“回家?!我有家吗?大哥,我并不姓阮,难道你忘了吗?”   子默浑身一震,向我看来,眼中惊异万分。却听阮知秋道:“那有什么关系?大哥会照顾你一辈子。”   我喘着气冷笑道:“不劳大哥费心了。只怕到时候,父亲要你杀我,你也不敢不从。”   阮知秋皱了皱眉,走上前来想拉住我的手,却被我一把甩开,他神色黯然,叹道:“璃儿!你……在怨我吗?父亲怎么会杀你?他也是为你好!如今你大仇得报,我们一家也可以重聚天伦!”   我怒极反笑道:“大哥,你想得太天真了!我大仇得报?你知道我的仇人是谁吗?你知道当年告密害我父王全家的人是谁吗?你以为我帮父亲扳倒了明南王他就会放过我?十七年来他处心积虑安排我这一颗棋子,只不过是为了实现他的野心!”   阮知秋与子默皆是震惊地看着我,脸色犹疑不定。我极力平复心中的怒气,闭了闭眼,悲叹道:“想不到我千算万算,最终还是落到他的手中!”   阮知秋沉了脸,没有说话。半晌方才叹道:“璃儿,不管你信不信,我待你之心,从来就没有变过。父亲……虽然有他的打算,但我……也一定会待你好。你……别想太多,好好歇着。我会再来看你。”说完他转身欲走,看了我一眼,又轻声道:“这里是秋风阁,没有人会想到你在这里,你放心呆几天,别出去。”   我颓然倒坐在椅子上,掩住了脸。极力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我苦心筹划一切,本想以那图去换取娘的性命,想不到竟然功亏一篑!忽然有一只手颤抖着抓住了我,我抬头一看,竟是子默。她眼中又惊又痛,几乎快要控制不住流下眼泪,我怔了怔,冷冷道:“你做这个样子给谁看?别又说你做这一切也是有苦衷。”   她喘了一口气道:“是。我这样做,的确是有苦衷,不过……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也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我竟然这么笨!十多年来受他挟制,却万万没有想到……”   我一惊,问道:“你说什么?你受他挟制?什么意思?”   她抓着我的双臂,惊痛万分,颤声道:“我在你身边十二年,十二年了,我竟然不知道……你是我的亲妹妹!”   东方汐盛怒之下,竟然没有马上杀了我,只是将我囚禁在地牢之中。我猜他可能是想将那图追回来之后再处置我。不知文昕有没有顺利出府,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听到地道中有脚步声,连忙站起身来,却见东方汐缓缓地走了进来。我一怔,苦笑道:“王爷是想来杀了我吗?”   他只是盯着我看,眼光深沉依旧,却隐有一丝哀伤。我心头微微一痛,转过头不再看他,却听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心璃……为何?”   我平声道:“你想知道为什么?告诉你也无妨,因为……我并非阮家人,而是……严维正的女儿!”   他微微一怔,直向我看来,目光中隐有深意。过了半晌他方才说道:“严维正?!原来你是来报仇的。哼!阮修之将你藏得很深,竟然连本王也没想到。不过……你这个仇,似乎报错了地方!”   我低下头望着地下,轻轻叹道:“是吗?不过事已至此,已经容不得我回头。”   他锐目微眯,沉声道:“心璃!本王问你最后一次,你若是后悔,本王自然有办法……”   我抬起头来叹道:“不必了,我做了什么就认什么。你不必如此。那图,的确是我偷的。我也已经将它送走。你要如何处置我,我都没有意见。”   他怒气顿生,痛声道:“你!就算是你恨我,也不该为了一己之私,置前线数万将士的性命和国家的命运前途于不顾!难道你真的就这么狠心?那……宫雪衣呢?他也在边关!”   我心中一动,微微皱了皱眉,道:“他答应过我,一定会好好活着。”   东方汐努力平复心中怒气,毅然转过身去,颤声道:“我……再问你最后一句话,你……可曾对我有过半分真心?”   我呆住,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他忽地回过头来望着我,目光中复杂至极,只是死死地盯着我,沉声又道:“你说!说真话!”   我垂下眼光,心中已如一团乱麻,却听他叹息道:“自我第一次在翠微山见到你,你那样机敏聪慧,美貌非凡,我就下了决心要让你成为我的王妃。百花盛宴上,你更是胆大妄为,为了不想进宫,连皇帝都敢骗,哼!我知道你绝非俗物,想尽办法,让你嫁进了王府。自你来到我身边,我百般宠爱,从不曾有半分怠慢。可你的心……却从来不在我的身上!”   我一惊,抬眼去望他,只见他眼光闪过一丝落寞,心头一乱,连忙又低下头去。只听他又叹息道:“我对你纵然有十分心,你却没有一分。那夜你在真意园里弹琴,引我前去,我明知道你……别有用心,可我……还是控制不住。”   我又是一惊,终于止不住向他望去,他只是深深看着我,没有再说话。我心头微颤,几乎就快要心软,却听他叹气道:“我为了平衡四方关系,要娶侧妃,也只是权宜之计,你怨我我不怪你。可是……你为何却跟她们一样,千方百计地接近我,却是另有目的?!”   我心中一冷,收了眼光,冷冷道:“不错。我的确是有目的。因为……我不容忍一个男人,口口声声说待我有情,却没完没了地娶侧室!”   他微微一怔,却没有说话。我冷冷道:“从你决定再娶他人开始,我就不可能再真心待你!我阮心璃要的,是始终如一的感情,是此生唯一,相爱不疑!不是三妻四妾,朝三暮四!你要你的权位,就永远不可能得到我的真心!东方汐,我要的,你永远都给不起!”   他顿住,闭了眼,显然已经绝望,叹道:“所以你就背叛了我?去成全阮修之的野心?”   我咬住嘴唇没有说话,他没再看我,转身慢慢地走出了地牢,我心烦意乱,也不知坐了多久,四下张望,心中虽然笃定阮修之决不可能过了今夜才会来救我,但仍然有些不安。忽然地道中又传来了脚步声,人影一闪,竟然是文昕。我惊道:“文昕!怎么会是你?!”   文昕道:“别说这么多了,赶紧跟我走。”说着拉着疾步出了地道。她拉着我一路疾奔,我竟然有些头晕了,这地牢原本是在泽栖阁中,出了泽栖阁往前是泽披阁,往后是泽云阁,都不能去,只往东跑,我正在疑惑府中侍卫怎么不见许多,出了快意园,眼看翻出围墙就能出王府,心中却是一慌,那么高的围墙,怎么翻得过去?忽然被人一把抓住胳膊,飞身就上了围墙,定神一看,竟是子默!   我大吃一惊,正想问她是怎么回事,眼前却突然涌出一百多个人来,手搭弓箭,瞄准了我。见文昕还是墙下,急得我大叫:“文昕!”   子默甩出一尺长绫,将她拖上墙头,顺势一带,又将她送下墙去,我大声叫道:“你先走!”文昕只得施展身形,转眼不见。此时那一百多人中走出个一人来,一脸阴沉,正是东方汐,我心中一惊,凝住了神不敢说话。他只是盯着我,眼光一厉,沉声道:“放箭!”我一声惊呼,子默持剑在手,只听见叮当乱响,眼前一片凌乱,箭纷纷而落。子默抓着我沉声叫道:“走!”再不迟疑,飞身跃下墙头,疾奔而去。只听见里面一声惊呼:“王爷!”   子默带着我一路疾奔,竟然不知到了哪里,直到进了一处小木屋中,方才停了下来喘气,我喘道:“子默,你看看,有没有追兵。”   子默道:“不会有。如果有,他不可能放我们跑这么远。”   我一愣,东方汐……唉!他终究不想杀我。四下打望了半天,方才问道:“这是哪里?”   “秋风阁。”远处走来一个人影,黑暗之中看不太清,只是声音太过熟悉,我忍不住吃了一惊,失声道:“谁?”   他走得近了,方才淡淡道:“璃儿,欢迎你回来。”   竟然是阮知秋!我骇得后退了一步,连声道:“你……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笑了笑,道:“父亲让我在这儿等你。怎么?看见大哥,你一点也不开心吗?”   我内心复杂难辨,不由自主朝子默看去,她回避着我的眼光,却没说话。我心中一痛,低了头叹道:“好,好,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最终背叛我的人,居然是你!”   阮知秋道:“子默送来的图,已经让父亲连夜送走,父亲说,璃儿只需要再忍一段时间,明南王伏诛之后,你就能重获自由,回到家中。”   我止不住哭笑道:“回家?!我有家吗?大哥,我并不姓阮,难道你忘了吗?”   子默浑身一震,向我看来,眼中惊异万分。却听阮知秋道:“那有什么关系?大哥会照顾你一辈子。”   我喘着气冷笑道:“不劳大哥费心了。只怕到时候,父亲要你杀我,你也不敢不从。”   阮知秋皱了皱眉,走上前来想拉住我的手,却被我一把甩开,他神色黯然,叹道:“璃儿!你……在怨我吗?父亲怎么会杀你?他也是为你好!如今你大仇得报,我们一家也可以重聚天伦!”   我怒极反笑道:“大哥,你想得太天真了!我大仇得报?你知道我的仇人是谁吗?你知道当年告密害我父王全家的人是谁吗?你以为我帮父亲扳倒了明南王他就会放过我?十七年来他处心积虑安排我这一颗棋子,只不过是为了实现他的野心!”   阮知秋与子默皆是震惊地看着我,脸色犹疑不定。我极力平复心中的怒气,闭了闭眼,悲叹道:“想不到我千算万算,最终还是落到他的手中!”   阮知秋沉了脸,没有说话。半晌方才叹道:“璃儿,不管你信不信,我待你之心,从来就没有变过。父亲……虽然有他的打算,但我……也一定会待你好。你……别想太多,好好歇着。我会再来看你。”说完他转身欲走,看了我一眼,又轻声道:“这里是秋风阁,没有人会想到你在这里,你放心呆几天,别出去。”   我颓然倒坐在椅子上,掩住了脸。极力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我苦心筹划一切,本想以那图去换取娘的性命,想不到竟然功亏一篑!忽然有一只手颤抖着抓住了我,我抬头一看,竟是子默。她眼中又惊又痛,几乎快要控制不住流下眼泪,我怔了怔,冷冷道:“你做这个样子给谁看?别又说你做这一切也是有苦衷。”   她喘了一口气道:“是。我这样做,的确是有苦衷,不过……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也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我竟然这么笨!十多年来受他挟制,却万万没有想到……”   我一惊,问道:“你说什么?你受他挟制?什么意思?”   她抓着我的双臂,惊痛万分,颤声道:“我在你身边十二年,十二年了,我竟然不知道……你是我的亲妹妹!” 第二卷:第99章元凶   我呆呆地看着子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妹妹!我是她亲妹妹!这是怎么回事?!我愣愣地看着她,脑子已经转不过弯来,几乎快要傻了!她也是努力地在平复心中的激动,叹息道:“我……是严维正的第七个女儿。家中被抄那天,我偷偷溜出去玩。回来的路上,却被阮修之遇见。他说我们严家已经被满门抄斩,我无家可归。当时……我只有五岁。”   我惊叹一声,说不出话来。   子默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明南王以为我也已经伏诛,暗地里却将我送去了凌宵宫。我在文武殿刻苦练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查出真相,为父王、母妃洗刷冤屈!五年后,你选中我做了武公子,我来了阮府,他才告诉我,在这个世上,我还有一个妹妹!”   说着,子默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玉珮,玉珮的正面刻了一个东字,背面则刻了一个葭字。我微微一愣,觉得这玉珮好生熟悉,仿佛在梦里见过一般,不由得伸出手去,拿过来仔细地瞧。   却听子默道:“这玉珮,只有我辽东王子孙才会有,我名唤严希葭,出生时,父王便让人刻了这块玉珮给我,是我身份的象征!当时他拿了另一块玉珮刻有‘真’字的玉珮给我看,说我有一个未曾载入族谱的妹妹,尚在人间。天下只有他,才知道我妹妹在哪里,如果我想见她……”   我浑身发抖,惊声道:“你就得听命于他,是吗?”   子默长叹一口气,道:“是。当初你去查父王的旧案,我就应该反应过来,哪知我被他误导,以为你是在查严家是否有漏网之鱼,所以……”   我叹道:“所以……你才会到浣远巷五号去杀人!”子默低了头,没有说话。我不由得苦笑道:“这一次,他让你将我骗来此处,也是以我为威胁?”   子默抬起头望着我,眼光中已然坚毅,说道:“你放心,我会救你出去。其实我带你来这里,也考虑过目前你呆在此处最为安全。”   我沉思道:“你的话也有道理。只是那图……”   子默道:“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并没有怀疑,图已经送走了。不过,他迟早会得知真假。我只承诺带你回来,可没答应给他真图。”   我忍不住喜极叹道:“子默!你真不愧是子默!”她微微笑了,我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转念一想,又忧心叹道:“只是我如今没有图在手上,也就再没有资本去威胁他放过我娘,唉!”   子默低了头,想了想道:“图已经送走,老爷想必不会对姨娘怎样,我们还可以见机行事。我去打探,定会有蛛丝马迹。”   我立即笑道:“好姐姐!”她一震,眼眶却忍不住红了。我想了想道:“你去找文昕,告诉她,我交待她的事要尽快办妥,三天之后,在凝香园汇合!我们之间的事,暂时别让任何人知道!”   子默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我心头感慨万千,原来回真大师说的没有错。严希真啊,严希真,我……真的只是我!为善为恶,只在一念之间!   我在秋风阁呆了三天,除了每天有人将饭菜放在门口,几乎没有任何人来过。我闲来无事,只在心中不停地盘算,想着如何才能将这件事万全地解决。   三天后入了夜,我才有些急了。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只能在屋里来回地走。正在烦燥,忽然大门轻响,子默进来一把抓住我道:“走!”我连忙随她出了秋风阁,直往凝香园去。进了我娘的院子,子默方道:“我去门口守着,你们快点!”我应了一声,忽然见惜人身旁站了一人,一身丫头的装扮,面生的紧,一双眼睛却是惊喜地看着我,心中正在疑惑,却听她叫道:“小姐!”   我一愣,这个声音好生熟悉,惊异地望了她一眼,她却笑了笑道:“小姐认不出我了吗?我是文昕。”我大吃一惊,连忙一把抓住她,不住地打量,她却正色道:“先别问那么多,我们先将桂姨娘救出去再说。若被司杞元丰发现,我们可就走不了。”   我忧心道:“娘不知道得了什么病……我怕……出去了……她也活不成啊。”   惜人忽然道:“姨娘没什么,只是心病。三小姐多虑了。”   我愣住,惊异道:“你……你说什么?”   惜人敛下眼光,轻轻叹道:“十多年来姨娘所服之药,已经全部被奴婢换过了。奴婢……只是不忍心。以前是怕小姐没办法照顾好姨娘,所以不敢说出真相,如今……小姐已经来接姨娘走了,奴婢也就放了心了。”   我惊喜地看着她,喉咙却仿佛被什么堵住,说不出话来。难怪我们什么也查不出来,原来娘本来就没有什么病!我喜极而泣地握住她的手,心潮起伏,叹道:“你的大恩,我……一定不忘!”   她却不住地推我道:“快走吧!”我急忙抓住她的手道:“一起走!”   她苦笑了一下,道:“我在阮府十几年了,我的丈夫孩子都在这里,走不了了。三小姐别说了,赶紧走吧。”   我无奈,只得进了屋将我娘拉着往外走,娘不解道:“璃儿!你这是怎么了?你要带娘去哪儿啊?”我急道:“娘!先别说那么多了,出去之后,我再慢慢跟你说!”   娘愣了愣,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冷冷道:“你们要去哪儿?”   我心中一凉,抬头看见阮修之、司杞元丰站在院子里,正冷冷地盯着我瞧。我叹了一口气,松开我娘,直直地看着他,说道:“爹爹如今已经达成所愿了,难道还不愿放过女儿?”   阮修之眸光微敛,却向我娘看去,轻声道:“盈月,你先去歇着,我跟璃儿说几句话!”   我娘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冷笑道:“爹爹不必支开母亲!总之我今天要带母亲走,你答应也成,不答应也得成!”   阮修之厉声道:“你要带她去哪儿?你想要她的命吗?”   我极力忍住心中怒气,质问道:“想要她命的人是你吧?这十几年来你不断地给她服药,究竟居心何在?”   阮修之眼光一凌,厉声道:“璃儿!”   我娘浑身一震,脸已经变得刷白,一双眼睛直直地朝阮修之望去,颤抖道:“你……”   我狠了狠心,冷冷道:“你打算还要瞒我们母女多久?当年我父王因何被满门抄斩?”   阮修之皱起眉头,大声道:“你们统统下去!”   我冷笑道:“怎么?做了亏心事,怕被人知道?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当真就没人能知道?可惜你忘了,这世上,最知晓真相的人,恰恰是你最无法撼动之人!”   阮修之怔住,脸色已变,一双利眼惊疑不定地朝我看来,我冷笑了一声,继续道:“怎么?你不信他会告诉我?不过你可别忘了,在他眼中,我可是你最疼爱的女儿!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并不需要证据确凿,只需要判断正确!”   阮修之神情大变,一双手止不住有些微微颤抖。我娘惊道:“璃儿!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能这样跟你爹说话?”   我转过眼光向娘望去,定定道:“娘,他不是我爹,女儿……怎么能认贼作父?!”   娘大惊失色,嘴角颤抖不止,向阮修之望去,喃喃道:“什么?璃儿你……疯了吗?他……他是你爹!他把你养大……”   我恨恨道:“他把我养大,无非就是为了今天,利用我,去实现他独霸朝政的野心!”   阮修之喘了一口气,直直地朝我看来,眼中恨痛难当,复杂难定。半晌方道:“你们走吧。永远……别再让我看见你们!”   我深吸了一口气,拉着娘往外走去,司杞元丰皆脸露惊疑之色,沉声道:“老爷!”   阮修之怒喝道:“让她们走!十几年来,我辛苦筹谋,付出的所有一切,都抵不过别人的一句话!”   我娘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去望着他,颤声道:“修之!”   阮修之浑身一震,抬眼看着桂盈月,娘眼中惊疑难定,说道:“你……跟我说一句实话,如果再骗我,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问你,正……可是因你而废?”   阮修之沉下眼光,没有说话。半晌才抬起头来望了她一眼,淡淡道:“盈月,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时的情形吗?你……一身绿衣,站在杨柳岸边,明眸巧笑,令人心醉。”   我娘低了头,没有说话,却止不住喘了一口气。阮修之缓缓地走到她跟前,柔声道:“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一生,再也放不下你。”   我娘身子微颤,闭了眼。阮修之叹道:“可是……你为何却要跟他走?他妃位已满,不能给你任何名份,他有什么资格,能拥有你?”说到后面,已是恨意渐生。   我娘颤声道:“就因为……我?”   阮修之沉了眼光,叹道:“想我阮家世代为官,为天垠朝鞠躬尽瘁,比之那四王,功劳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为什么,如今文武两脉,武不能入朝,文不能掌权?我……不甘心啊!”   我的心直往下沉,已经冷得快要结成冰,恨恨道:“就为了满足你的一己之私,你竟然不惜陷害父王,让他满门抄斩?如今更是视前线数十万将士的性命于不顾,里通外国?”   阮修之目光锐利,杀机顿现。我禁不住一惊,连忙抓住我娘,叫道:“子默!”叫了半天,却不见子默进来,我心沉到谷底,抓着娘直往院外退去,忽然听阮修之道:“元丰!阮心璃并非我阮家人,你不必顾忌,抓住她!”   元丰应声,身形一晃,朝我抓来,我大吃一惊,却无处可躲,只觉得眼前一晃,忽然身前挡住一人,元丰见了,神色一顿,收招不及,一掌拍在来人的身上。我啊地惊叫出声,定睛一看,竟是阮知秋!   我呆呆地看着子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妹妹!我是她亲妹妹!这是怎么回事?!我愣愣地看着她,脑子已经转不过弯来,几乎快要傻了!她也是努力地在平复心中的激动,叹息道:“我……是严维正的第七个女儿。家中被抄那天,我偷偷溜出去玩。回来的路上,却被阮修之遇见。他说我们严家已经被满门抄斩,我无家可归。当时……我只有五岁。”   我惊叹一声,说不出话来。   子默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明南王以为我也已经伏诛,暗地里却将我送去了凌宵宫。我在文武殿刻苦练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查出真相,为父王、母妃洗刷冤屈!五年后,你选中我做了武公子,我来了阮府,他才告诉我,在这个世上,我还有一个妹妹!”   说着,子默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玉珮,玉珮的正面刻了一个东字,背面则刻了一个葭字。我微微一愣,觉得这玉珮好生熟悉,仿佛在梦里见过一般,不由得伸出手去,拿过来仔细地瞧。   却听子默道:“这玉珮,只有我辽东王子孙才会有,我名唤严希葭,出生时,父王便让人刻了这块玉珮给我,是我身份的象征!当时他拿了另一块玉珮刻有‘真’字的玉珮给我看,说我有一个未曾载入族谱的妹妹,尚在人间。天下只有他,才知道我妹妹在哪里,如果我想见她……”   我浑身发抖,惊声道:“你就得听命于他,是吗?”   子默长叹一口气,道:“是。当初你去查父王的旧案,我就应该反应过来,哪知我被他误导,以为你是在查严家是否有漏网之鱼,所以……”   我叹道:“所以……你才会到浣远巷五号去杀人!”子默低了头,没有说话。我不由得苦笑道:“这一次,他让你将我骗来此处,也是以我为威胁?”   子默抬起头望着我,眼光中已然坚毅,说道:“你放心,我会救你出去。其实我带你来这里,也考虑过目前你呆在此处最为安全。”   我沉思道:“你的话也有道理。只是那图……”   子默道:“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并没有怀疑,图已经送走了。不过,他迟早会得知真假。我只承诺带你回来,可没答应给他真图。”   我忍不住喜极叹道:“子默!你真不愧是子默!”她微微笑了,我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转念一想,又忧心叹道:“只是我如今没有图在手上,也就再没有资本去威胁他放过我娘,唉!”   子默低了头,想了想道:“图已经送走,老爷想必不会对姨娘怎样,我们还可以见机行事。我去打探,定会有蛛丝马迹。”   我立即笑道:“好姐姐!”她一震,眼眶却忍不住红了。我想了想道:“你去找文昕,告诉她,我交待她的事要尽快办妥,三天之后,在凝香园汇合!我们之间的事,暂时别让任何人知道!”   子默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我心头感慨万千,原来回真大师说的没有错。严希真啊,严希真,我……真的只是我!为善为恶,只在一念之间!   我在秋风阁呆了三天,除了每天有人将饭菜放在门口,几乎没有任何人来过。我闲来无事,只在心中不停地盘算,想着如何才能将这件事万全地解决。   三天后入了夜,我才有些急了。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只能在屋里来回地走。正在烦燥,忽然大门轻响,子默进来一把抓住我道:“走!”我连忙随她出了秋风阁,直往凝香园去。进了我娘的院子,子默方道:“我去门口守着,你们快点!”我应了一声,忽然见惜人身旁站了一人,一身丫头的装扮,面生的紧,一双眼睛却是惊喜地看着我,心中正在疑惑,却听她叫道:“小姐!”   我一愣,这个声音好生熟悉,惊异地望了她一眼,她却笑了笑道:“小姐认不出我了吗?我是文昕。”我大吃一惊,连忙一把抓住她,不住地打量,她却正色道:“先别问那么多,我们先将桂姨娘救出去再说。若被司杞元丰发现,我们可就走不了。”   我忧心道:“娘不知道得了什么病……我怕……出去了……她也活不成啊。”   惜人忽然道:“姨娘没什么,只是心病。三小姐多虑了。”   我愣住,惊异道:“你……你说什么?”   惜人敛下眼光,轻轻叹道:“十多年来姨娘所服之药,已经全部被奴婢换过了。奴婢……只是不忍心。以前是怕小姐没办法照顾好姨娘,所以不敢说出真相,如今……小姐已经来接姨娘走了,奴婢也就放了心了。”   我惊喜地看着她,喉咙却仿佛被什么堵住,说不出话来。难怪我们什么也查不出来,原来娘本来就没有什么病!我喜极而泣地握住她的手,心潮起伏,叹道:“你的大恩,我……一定不忘!”   她却不住地推我道:“快走吧!”我急忙抓住她的手道:“一起走!”   她苦笑了一下,道:“我在阮府十几年了,我的丈夫孩子都在这里,走不了了。三小姐别说了,赶紧走吧。”   我无奈,只得进了屋将我娘拉着往外走,娘不解道:“璃儿!你这是怎么了?你要带娘去哪儿啊?”我急道:“娘!先别说那么多了,出去之后,我再慢慢跟你说!”   娘愣了愣,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冷冷道:“你们要去哪儿?”   我心中一凉,抬头看见阮修之、司杞元丰站在院子里,正冷冷地盯着我瞧。我叹了一口气,松开我娘,直直地看着他,说道:“爹爹如今已经达成所愿了,难道还不愿放过女儿?”   阮修之眸光微敛,却向我娘看去,轻声道:“盈月,你先去歇着,我跟璃儿说几句话!”   我娘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冷笑道:“爹爹不必支开母亲!总之我今天要带母亲走,你答应也成,不答应也得成!”   阮修之厉声道:“你要带她去哪儿?你想要她的命吗?”   我极力忍住心中怒气,质问道:“想要她命的人是你吧?这十几年来你不断地给她服药,究竟居心何在?”   阮修之眼光一凌,厉声道:“璃儿!”   我娘浑身一震,脸已经变得刷白,一双眼睛直直地朝阮修之望去,颤抖道:“你……”   我狠了狠心,冷冷道:“你打算还要瞒我们母女多久?当年我父王因何被满门抄斩?”   阮修之皱起眉头,大声道:“你们统统下去!”   我冷笑道:“怎么?做了亏心事,怕被人知道?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当真就没人能知道?可惜你忘了,这世上,最知晓真相的人,恰恰是你最无法撼动之人!”   阮修之怔住,脸色已变,一双利眼惊疑不定地朝我看来,我冷笑了一声,继续道:“怎么?你不信他会告诉我?不过你可别忘了,在他眼中,我可是你最疼爱的女儿!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并不需要证据确凿,只需要判断正确!”   阮修之神情大变,一双手止不住有些微微颤抖。我娘惊道:“璃儿!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能这样跟你爹说话?”   我转过眼光向娘望去,定定道:“娘,他不是我爹,女儿……怎么能认贼作父?!”   娘大惊失色,嘴角颤抖不止,向阮修之望去,喃喃道:“什么?璃儿你……疯了吗?他……他是你爹!他把你养大……”   我恨恨道:“他把我养大,无非就是为了今天,利用我,去实现他独霸朝政的野心!”   阮修之喘了一口气,直直地朝我看来,眼中恨痛难当,复杂难定。半晌方道:“你们走吧。永远……别再让我看见你们!”   我深吸了一口气,拉着娘往外走去,司杞元丰皆脸露惊疑之色,沉声道:“老爷!”   阮修之怒喝道:“让她们走!十几年来,我辛苦筹谋,付出的所有一切,都抵不过别人的一句话!”   我娘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去望着他,颤声道:“修之!”   阮修之浑身一震,抬眼看着桂盈月,娘眼中惊疑难定,说道:“你……跟我说一句实话,如果再骗我,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问你,正……可是因你而废?”   阮修之沉下眼光,没有说话。半晌才抬起头来望了她一眼,淡淡道:“盈月,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时的情形吗?你……一身绿衣,站在杨柳岸边,明眸巧笑,令人心醉。”   我娘低了头,没有说话,却止不住喘了一口气。阮修之缓缓地走到她跟前,柔声道:“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一生,再也放不下你。”   我娘身子微颤,闭了眼。阮修之叹道:“可是……你为何却要跟他走?他妃位已满,不能给你任何名份,他有什么资格,能拥有你?”说到后面,已是恨意渐生。   我娘颤声道:“就因为……我?”   阮修之沉了眼光,叹道:“想我阮家世代为官,为天垠朝鞠躬尽瘁,比之那四王,功劳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为什么,如今文武两脉,武不能入朝,文不能掌权?我……不甘心啊!”   我的心直往下沉,已经冷得快要结成冰,恨恨道:“就为了满足你的一己之私,你竟然不惜陷害父王,让他满门抄斩?如今更是视前线数十万将士的性命于不顾,里通外国?”   阮修之目光锐利,杀机顿现。我禁不住一惊,连忙抓住我娘,叫道:“子默!”叫了半天,却不见子默进来,我心沉到谷底,抓着娘直往院外退去,忽然听阮修之道:“元丰!阮心璃并非我阮家人,你不必顾忌,抓住她!”   元丰应声,身形一晃,朝我抓来,我大吃一惊,却无处可躲,只觉得眼前一晃,忽然身前挡住一人,元丰见了,神色一顿,收招不及,一掌拍在来人的身上。我啊地惊叫出声,定睛一看,竟是阮知秋!   我呆呆地看着子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妹妹!我是她亲妹妹!这是怎么回事?!我愣愣地看着她,脑子已经转不过弯来,几乎快要傻了!她也是努力地在平复心中的激动,叹息道:“我……是严维正的第七个女儿。家中被抄那天,我偷偷溜出去玩。回来的路上,却被阮修之遇见。他说我们严家已经被满门抄斩,我无家可归。当时……我只有五岁。”   我惊叹一声,说不出话来。   子默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明南王以为我也已经伏诛,暗地里却将我送去了凌宵宫。我在文武殿刻苦练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查出真相,为父王、母妃洗刷冤屈!五年后,你选中我做了武公子,我来了阮府,他才告诉我,在这个世上,我还有一个妹妹!”   说着,子默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玉珮,玉珮的正面刻了一个东字,背面则刻了一个葭字。我微微一愣,觉得这玉珮好生熟悉,仿佛在梦里见过一般,不由得伸出手去,拿过来仔细地瞧。   却听子默道:“这玉珮,只有我辽东王子孙才会有,我名唤严希葭,出生时,父王便让人刻了这块玉珮给我,是我身份的象征!当时他拿了另一块玉珮刻有‘真’字的玉珮给我看,说我有一个未曾载入族谱的妹妹,尚在人间。天下只有他,才知道我妹妹在哪里,如果我想见她……”   我浑身发抖,惊声道:“你就得听命于他,是吗?”   子默长叹一口气,道:“是。当初你去查父王的旧案,我就应该反应过来,哪知我被他误导,以为你是在查严家是否有漏网之鱼,所以……”   我叹道:“所以……你才会到浣远巷五号去杀人!”子默低了头,没有说话。我不由得苦笑道:“这一次,他让你将我骗来此处,也是以我为威胁?”   子默抬起头望着我,眼光中已然坚毅,说道:“你放心,我会救你出去。其实我带你来这里,也考虑过目前你呆在此处最为安全。”   我沉思道:“你的话也有道理。只是那图……”   子默道:“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并没有怀疑,图已经送走了。不过,他迟早会得知真假。我只承诺带你回来,可没答应给他真图。”   我忍不住喜极叹道:“子默!你真不愧是子默!”她微微笑了,我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转念一想,又忧心叹道:“只是我如今没有图在手上,也就再没有资本去威胁他放过我娘,唉!”   子默低了头,想了想道:“图已经送走,老爷想必不会对姨娘怎样,我们还可以见机行事。我去打探,定会有蛛丝马迹。”   我立即笑道:“好姐姐!”她一震,眼眶却忍不住红了。我想了想道:“你去找文昕,告诉她,我交待她的事要尽快办妥,三天之后,在凝香园汇合!我们之间的事,暂时别让任何人知道!”   子默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我心头感慨万千,原来回真大师说的没有错。严希真啊,严希真,我……真的只是我!为善为恶,只在一念之间!   我在秋风阁呆了三天,除了每天有人将饭菜放在门口,几乎没有任何人来过。我闲来无事,只在心中不停地盘算,想着如何才能将这件事万全地解决。   三天后入了夜,我才有些急了。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只能在屋里来回地走。正在烦燥,忽然大门轻响,子默进来一把抓住我道:“走!”我连忙随她出了秋风阁,直往凝香园去。进了我娘的院子,子默方道:“我去门口守着,你们快点!”我应了一声,忽然见惜人身旁站了一人,一身丫头的装扮,面生的紧,一双眼睛却是惊喜地看着我,心中正在疑惑,却听她叫道:“小姐!”   我一愣,这个声音好生熟悉,惊异地望了她一眼,她却笑了笑道:“小姐认不出我了吗?我是文昕。”我大吃一惊,连忙一把抓住她,不住地打量,她却正色道:“先别问那么多,我们先将桂姨娘救出去再说。若被司杞元丰发现,我们可就走不了。”   我忧心道:“娘不知道得了什么病……我怕……出去了……她也活不成啊。”   惜人忽然道:“姨娘没什么,只是心病。三小姐多虑了。”   我愣住,惊异道:“你……你说什么?”   惜人敛下眼光,轻轻叹道:“十多年来姨娘所服之药,已经全部被奴婢换过了。奴婢……只是不忍心。以前是怕小姐没办法照顾好姨娘,所以不敢说出真相,如今……小姐已经来接姨娘走了,奴婢也就放了心了。”   我惊喜地看着她,喉咙却仿佛被什么堵住,说不出话来。难怪我们什么也查不出来,原来娘本来就没有什么病!我喜极而泣地握住她的手,心潮起伏,叹道:“你的大恩,我……一定不忘!”   她却不住地推我道:“快走吧!”我急忙抓住她的手道:“一起走!”   她苦笑了一下,道:“我在阮府十几年了,我的丈夫孩子都在这里,走不了了。三小姐别说了,赶紧走吧。”   我无奈,只得进了屋将我娘拉着往外走,娘不解道:“璃儿!你这是怎么了?你要带娘去哪儿啊?”我急道:“娘!先别说那么多了,出去之后,我再慢慢跟你说!”   娘愣了愣,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冷冷道:“你们要去哪儿?”   我心中一凉,抬头看见阮修之、司杞元丰站在院子里,正冷冷地盯着我瞧。我叹了一口气,松开我娘,直直地看着他,说道:“爹爹如今已经达成所愿了,难道还不愿放过女儿?”   阮修之眸光微敛,却向我娘看去,轻声道:“盈月,你先去歇着,我跟璃儿说几句话!”   我娘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冷笑道:“爹爹不必支开母亲!总之我今天要带母亲走,你答应也成,不答应也得成!”   阮修之厉声道:“你要带她去哪儿?你想要她的命吗?”   我极力忍住心中怒气,质问道:“想要她命的人是你吧?这十几年来你不断地给她服药,究竟居心何在?”   阮修之眼光一凌,厉声道:“璃儿!”   我娘浑身一震,脸已经变得刷白,一双眼睛直直地朝阮修之望去,颤抖道:“你……”   我狠了狠心,冷冷道:“你打算还要瞒我们母女多久?当年我父王因何被满门抄斩?”   阮修之皱起眉头,大声道:“你们统统下去!”   我冷笑道:“怎么?做了亏心事,怕被人知道?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当真就没人能知道?可惜你忘了,这世上,最知晓真相的人,恰恰是你最无法撼动之人!”   阮修之怔住,脸色已变,一双利眼惊疑不定地朝我看来,我冷笑了一声,继续道:“怎么?你不信他会告诉我?不过你可别忘了,在他眼中,我可是你最疼爱的女儿!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并不需要证据确凿,只需要判断正确!”   阮修之神情大变,一双手止不住有些微微颤抖。我娘惊道:“璃儿!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能这样跟你爹说话?”   我转过眼光向娘望去,定定道:“娘,他不是我爹,女儿……怎么能认贼作父?!”   娘大惊失色,嘴角颤抖不止,向阮修之望去,喃喃道:“什么?璃儿你……疯了吗?他……他是你爹!他把你养大……”   我恨恨道:“他把我养大,无非就是为了今天,利用我,去实现他独霸朝政的野心!”   阮修之喘了一口气,直直地朝我看来,眼中恨痛难当,复杂难定。半晌方道:“你们走吧。永远……别再让我看见你们!”   我深吸了一口气,拉着娘往外走去,司杞元丰皆脸露惊疑之色,沉声道:“老爷!”   阮修之怒喝道:“让她们走!十几年来,我辛苦筹谋,付出的所有一切,都抵不过别人的一句话!”   我娘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去望着他,颤声道:“修之!”   阮修之浑身一震,抬眼看着桂盈月,娘眼中惊疑难定,说道:“你……跟我说一句实话,如果再骗我,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问你,正……可是因你而废?”   阮修之沉下眼光,没有说话。半晌才抬起头来望了她一眼,淡淡道:“盈月,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时的情形吗?你……一身绿衣,站在杨柳岸边,明眸巧笑,令人心醉。”   我娘低了头,没有说话,却止不住喘了一口气。阮修之缓缓地走到她跟前,柔声道:“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一生,再也放不下你。”   我娘身子微颤,闭了眼。阮修之叹道:“可是……你为何却要跟他走?他妃位已满,不能给你任何名份,他有什么资格,能拥有你?”说到后面,已是恨意渐生。   我娘颤声道:“就因为……我?”   阮修之沉了眼光,叹道:“想我阮家世代为官,为天垠朝鞠躬尽瘁,比之那四王,功劳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为什么,如今文武两脉,武不能入朝,文不能掌权?我……不甘心啊!”   我的心直往下沉,已经冷得快要结成冰,恨恨道:“就为了满足你的一己之私,你竟然不惜陷害父王,让他满门抄斩?如今更是视前线数十万将士的性命于不顾,里通外国?”   阮修之目光锐利,杀机顿现。我禁不住一惊,连忙抓住我娘,叫道:“子默!”叫了半天,却不见子默进来,我心沉到谷底,抓着娘直往院外退去,忽然听阮修之道:“元丰!阮心璃并非我阮家人,你不必顾忌,抓住她!”   元丰应声,身形一晃,朝我抓来,我大吃一惊,却无处可躲,只觉得眼前一晃,忽然身前挡住一人,元丰见了,神色一顿,收招不及,一掌拍在来人的身上。我啊地惊叫出声,定睛一看,竟是阮知秋! 第二卷:第100章搜宫   众人见阮知秋挡在我身前,皆是一惊,全部愣住。阮修之沉声叫道:“知秋!你做什么?!快闪开!”   阮知秋喘了两口气,苦涩道:“父亲!求你……放过璃儿吧!”   阮修之怒道:“你!你怎么能如此不知轻重?”   阮知秋道:“父亲大业将成,璃儿……不过是个弱小女子,就算她出了这阮府,明南王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父亲又何必……”   阮修之皱紧了眉头,犹疑不定,眼光转到我娘身上时,却掩不住悲痛之色,沉声道:“好!你们走!走得越远越好!”我们略略一愣,他已然怒道:“还不快走!想等我改变主意吗?!”   我一惊,连忙与文昕拉着娘快步出了院门,出了凝香园,忽然墙头跃下一人,竟是碧叶。我惊喜万分,叫道:“碧叶!你果然在此!”   碧叶道:“小姐吩咐奴婢来,奴婢当然不能有负小姐所托!”   我急忙掏出灵通紫玉,塞到她的手里,说道:“快!你立刻带我娘乔装出城,拿着灵通紫玉去凌宵宫,他们见了这玉牌,定然会善待你们。切记,不可让他们泄露你们的行踪!日后我自会让文昕子默去接你们!”   碧叶应了一声“是”,拉着我娘就走。娘连忙抓住我的手道:“璃儿!你呢?”   我笑了笑道:“娘别担心,我还有些事要办,办完之后,我自然会去找你!”   娘惶恐不舍,我也没时间与她话别,只让碧叶拉着她走了,文昕这才叹道:“小姐!你逃出王府,城中只是加派人手守卫,却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着实奇怪。”   我定了定神,沉思道:“如今他们的目标是我和军机图,娘和碧叶应该可以顺利出城。只要我不去凌宵宫,他们就没办法。对了,边关战况几时能传进京城?”   文昕道:“如果一切顺利,最快也要五天以后。”   我冷笑道:“哼!那图到边关最快也要三天,两份图几乎是同时送出去,东方汐就算想改变战术,怕也是无能为力。如今东方汐与阮修之都不动声色,必定是在等待消息。现在,他们两个都在赌,赌谁的运气更好。好在现在送走了我娘,我就没有什么顾忌了。如今,我们也该进宫了!这最后一步,还非得要阮心瑜出面不可!”   文昕替我易了容,打扮成平常丫头的样子,拿了玉牌一路进了飞凤宫。到了宫门口,只对宫女说是明南王妃遣人来求见皇后娘娘,不一会儿就见文阑走了出来,打量了我们一番,见了我手中的玉牌,却是略略一惊,只得领我进了后殿暖阁。   阮心瑜坐在软榻上,双眉微蹙,仿佛有心事。我连忙跪下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阮心瑜一愣,看了我半晌,方才问道:“你说你是明南王妃派来的?辅政王府流言四起,说是王妃失踪了,你是何人?”   我四下打量了一下,却没说话。阮心瑜心领神会,遣了人下去,我这才走到她跟前,浅浅笑道:“姐姐真的认不出我了吗?”   阮心瑜大惊,仔细地看我了半晌,犹疑道:“你……你是璃儿?”   我笑了笑道:“正是妹妹!妹妹如今无处可去,只有借姐姐这里躲一躲了。”   阮心瑜一把抓住我的手,惊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打扮成这般模样?”   我苦笑了一下,叹道:“我……这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该怎么跟姐姐说了。不知姐姐可还记得,妹妹在寒梅园里跟姐姐说过的话?”   阮心瑜略略一惊,叹道:“你……你难道想……”   我正色道:“不错!妹妹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自由!姐姐若心里还有我这个妹妹,就帮妹妹这一次,妹妹如果能逃出生天,今生定不忘姐姐的大恩大德!”   阮心瑜惊疑难定,怔怔地坐着,一言不发。半晌方道:“我就觉得出了事,如今整个天京城已经戒严,到处都是官兵,璃儿!你想让我帮你,就得让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皱了皱眉,叹息道:“姐姐,如果我告诉你,我只是不想和一个三妻四妾的男人过一辈子,你信吗?如果我告诉你,我这一生,就想去遨游天下,自由自在过平淡充实的生活,你信吗?如果我告诉你,我虽然只是一个女子,却仍然可以活更有尊严更自由自在,你信吗?”   阮心瑜浑身一震,喘了一口气,却说不出话来。我轻轻叹道:“其实姐姐心里……也想摆脱这一切,不是吗?不然,妹妹怎么会当姐姐是个知己?如今……姐姐有机会可以成全妹妹,为何不肯帮妹妹一次?”   阮心瑜抬起眼来看我,似乎已有隐约的泪光,她轻轻叹道:“你……说得没错。只是我……却注定没有你幸运,更没有你……”   我连忙拉住她的手叹道:“好姐姐,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的心。只求姐姐别将妹妹之事告知任何人!任何人!”   阮心瑜吁了一口气,浮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轻声道:“好吧。你先在飞凤宫住下,我找机会送你出城。”   我连忙跪下喜道:“多谢姐姐!”阮心瑜将我扶起,我们双手紧握,心意已通。   我与文昕在飞宫住下,倒也是安安静静,宫中重地,一般人没有传召,是不敢私闯的。紫莲将我与文昕安排在阮心瑜身边,也没有多少人看出破绽。加之阮心瑜对宫中凡见过的我人统统封了口,不准他们提起半个字,因此,我们总算是相对平静了。   五天后,琅玡谷大捷,捷报传入京城,举国欢腾。皇帝龙颜大悦,对明南王及赫连家均有重赏。我也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心想事情总算是完满地解决。便与文昕商量着如何才能顺利出城。我们正在研究,却见阮心瑜走了进来,眼光平静,却另有深意,淡淡道:“璃儿怎么这么急了?你可知……父亲病了?”   我愣了愣,正想说话,却忽见紫莲慌张地走了进来,连声道:“皇后娘娘!明南王来了!还带了不少的人!”   阮心瑜脸色一沉,沉声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搜到我这里来了。”我一惊,正要说话,阮心瑜朝我使了个眼色,道:“你到里面去,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准出声!”我深吸一口,只得应了,刚进了内室,就见东方汐走了进来。   阮心瑜冷冷笑道:“明南王,真是稀客呀!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飞凤宫?”   东方汐道:“微臣参见皇后娘娘,臣有一事,来求皇后娘娘。”   阮心瑜道:“不敢当。明南王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东方汐道:“心璃……不见了。臣心急如焚,想请皇后娘娘告诉臣,她到底在哪儿?”   阮心瑜道:“明南王这话说得好生奇怪,你的王妃不见了,倒来找本宫要人?璃儿是我的妹妹,我没找你要人,你倒是先问起本宫来了!你好大的胆子啊!”   东方汐道:“臣不敢!臣在府中曾与她吵过几句,她便离去了。臣也是寻人心切,想着心璃与皇后娘娘姐妹情深,来找皇后娘娘玩几天,也不无可能。请皇后娘娘看在臣如此心急的份上,将心璃交给臣带回府中,以解误会!”   阮心瑜道:“你们夫妻之间有什么误会,本宫不知。不过你如此兴师动众地跑到我飞凤宫来要人,根本没将本宫放眼里!”   东方汐道:“心璃当真没来找你?”   阮心瑜道:“明南王若是不信,是不是想搜一搜呀?”   东方汐道:“那就多谢皇后娘娘了,臣感激不尽。”   阮心瑜勃然怒道:“你敢!东方汐,你可要想清楚,若是搜不出人来,你该当何罪?”   东方汐道:“该当何罪,任凭皇后娘娘处置!”   阮心瑜道:“你!你大胆!不要以为边关大捷,皇上对你赞赏有加,你就能恃宠而骄!”   东方汐道:“臣不敢!请皇后娘娘恕罪。皇上体恤臣寻妻心切,已经答应了臣,可在京城之内随意搜查,臣不能辜负皇上对臣的一片恩恤之心!若冒犯了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恕罪!”   听他居然搬出皇帝来,阮心瑜微微怔了怔,冷冷道:“好!既然是这样,本宫就让你彻底死心!来人!将我飞凤宫中的所有人,统统叫到前殿候着,让明南王一次搜个仔细!”   一会儿功夫,前殿的院里就站满了人,我如今易了容,知道不会有人认得出我,但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与文昕站在人群中,低了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东方汐与阮心瑜站在宫殿的廊沿底下,看着人越聚越多,飞凤宫**有太监宫女上百人,此时聚在殿前,却是半点声音也没有。   东方汐缓缓地走到人群跟前站定,一双利眼在人群中扫过,脸色阴沉,却没说话。他身边居然没带任何人,我不禁有些奇怪,一向不离身的武玄武吉哪里去了?   过了半晌,方听阮心瑜道:“明南王可死心了?”   东方汐脸色未变,只是站在那里扫视,不一会儿忽见武玄走到他身边,低语了几句,他脸色微变,转头向阮心瑜望去。阮心瑜平淡如初,双眼漆黑无波,也直直地看着他。他慢慢地走到阮心瑜跟前,淡淡道:“臣有一事,想求皇后娘娘!”   阮心瑜道:“你说。”   东方汐双目炯炯,沉声道:“如果皇后娘娘见到心璃,就请告诉她,本王那晚在温泉池所说的话,绝无半句虚言!”   阮心瑜微怔,却只淡淡道:“好。若本宫见到她,定然会为明南王转告!”   东方汐敛了眼光,转身大步走出了飞凤宫。阮心瑜望着他的身影出了飞凤宫,方才说道:“都散了。今日之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众人连忙应声去了。我与文昕慢慢地进了后殿暖阁中,假作收拾,不一会儿就见阮心瑜走了进来,连忙跪下请安。她在软榻上坐了,方才叹道:“起来吧。他这般阵仗,倒象是快要失控了。以后我这飞凤宫想要安宁,恐怕就难了。璃儿,温泉池所说之话,到底是什么?”   我心头一惊,浅笑道:“没什么。只是……说着玩的。”   阮心瑜望了我半晌,方才叹道:“你……当真是铁了心了?”   我沉下眼,道:“当然。妹妹绝无二心!不过他既然敢到这里来搜宫,看来不找到我,他是不会罢休的。我在这里能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姐姐,你还是尽早送我出宫吧。”   阮心瑜叹道:“如今他铁了心要找你出来,到处都是他的眼线,别说是送一个人出去,就算是一只鸟飞出去,他也不会放过!只要你出了这飞凤宫,就一定会落入他的手中!你想出去?谈何容易?”   我笑了笑道:“没关系。我就是要他发现我的踪迹,妹妹为这事,已经谋划已久,自然有办法,让他永远死心。只是姐姐……如今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   阮心瑜皱了皱眉道:“什么事?”   我叹道:“求姐姐务必答应,若我死了,一定要在五天之内,将我下葬!”   众人见阮知秋挡在我身前,皆是一惊,全部愣住。阮修之沉声叫道:“知秋!你做什么?!快闪开!”   阮知秋喘了两口气,苦涩道:“父亲!求你……放过璃儿吧!”   阮修之怒道:“你!你怎么能如此不知轻重?”   阮知秋道:“父亲大业将成,璃儿……不过是个弱小女子,就算她出了这阮府,明南王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父亲又何必……”   阮修之皱紧了眉头,犹疑不定,眼光转到我娘身上时,却掩不住悲痛之色,沉声道:“好!你们走!走得越远越好!”我们略略一愣,他已然怒道:“还不快走!想等我改变主意吗?!”   我一惊,连忙与文昕拉着娘快步出了院门,出了凝香园,忽然墙头跃下一人,竟是碧叶。我惊喜万分,叫道:“碧叶!你果然在此!”   碧叶道:“小姐吩咐奴婢来,奴婢当然不能有负小姐所托!”   我急忙掏出灵通紫玉,塞到她的手里,说道:“快!你立刻带我娘乔装出城,拿着灵通紫玉去凌宵宫,他们见了这玉牌,定然会善待你们。切记,不可让他们泄露你们的行踪!日后我自会让文昕子默去接你们!”   碧叶应了一声“是”,拉着我娘就走。娘连忙抓住我的手道:“璃儿!你呢?”   我笑了笑道:“娘别担心,我还有些事要办,办完之后,我自然会去找你!”   娘惶恐不舍,我也没时间与她话别,只让碧叶拉着她走了,文昕这才叹道:“小姐!你逃出王府,城中只是加派人手守卫,却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着实奇怪。”   我定了定神,沉思道:“如今他们的目标是我和军机图,娘和碧叶应该可以顺利出城。只要我不去凌宵宫,他们就没办法。对了,边关战况几时能传进京城?”   文昕道:“如果一切顺利,最快也要五天以后。”   我冷笑道:“哼!那图到边关最快也要三天,两份图几乎是同时送出去,东方汐就算想改变战术,怕也是无能为力。如今东方汐与阮修之都不动声色,必定是在等待消息。现在,他们两个都在赌,赌谁的运气更好。好在现在送走了我娘,我就没有什么顾忌了。如今,我们也该进宫了!这最后一步,还非得要阮心瑜出面不可!”   文昕替我易了容,打扮成平常丫头的样子,拿了玉牌一路进了飞凤宫。到了宫门口,只对宫女说是明南王妃遣人来求见皇后娘娘,不一会儿就见文阑走了出来,打量了我们一番,见了我手中的玉牌,却是略略一惊,只得领我进了后殿暖阁。   阮心瑜坐在软榻上,双眉微蹙,仿佛有心事。我连忙跪下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阮心瑜一愣,看了我半晌,方才问道:“你说你是明南王妃派来的?辅政王府流言四起,说是王妃失踪了,你是何人?”   我四下打量了一下,却没说话。阮心瑜心领神会,遣了人下去,我这才走到她跟前,浅浅笑道:“姐姐真的认不出我了吗?”   阮心瑜大惊,仔细地看我了半晌,犹疑道:“你……你是璃儿?”   我笑了笑道:“正是妹妹!妹妹如今无处可去,只有借姐姐这里躲一躲了。”   阮心瑜一把抓住我的手,惊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打扮成这般模样?”   我苦笑了一下,叹道:“我……这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该怎么跟姐姐说了。不知姐姐可还记得,妹妹在寒梅园里跟姐姐说过的话?”   阮心瑜略略一惊,叹道:“你……你难道想……”   我正色道:“不错!妹妹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自由!姐姐若心里还有我这个妹妹,就帮妹妹这一次,妹妹如果能逃出生天,今生定不忘姐姐的大恩大德!”   阮心瑜惊疑难定,怔怔地坐着,一言不发。半晌方道:“我就觉得出了事,如今整个天京城已经戒严,到处都是官兵,璃儿!你想让我帮你,就得让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皱了皱眉,叹息道:“姐姐,如果我告诉你,我只是不想和一个三妻四妾的男人过一辈子,你信吗?如果我告诉你,我这一生,就想去遨游天下,自由自在过平淡充实的生活,你信吗?如果我告诉你,我虽然只是一个女子,却仍然可以活更有尊严更自由自在,你信吗?”   阮心瑜浑身一震,喘了一口气,却说不出话来。我轻轻叹道:“其实姐姐心里……也想摆脱这一切,不是吗?不然,妹妹怎么会当姐姐是个知己?如今……姐姐有机会可以成全妹妹,为何不肯帮妹妹一次?”   阮心瑜抬起眼来看我,似乎已有隐约的泪光,她轻轻叹道:“你……说得没错。只是我……却注定没有你幸运,更没有你……”   我连忙拉住她的手叹道:“好姐姐,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的心。只求姐姐别将妹妹之事告知任何人!任何人!”   阮心瑜吁了一口气,浮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轻声道:“好吧。你先在飞凤宫住下,我找机会送你出城。”   我连忙跪下喜道:“多谢姐姐!”阮心瑜将我扶起,我们双手紧握,心意已通。   我与文昕在飞宫住下,倒也是安安静静,宫中重地,一般人没有传召,是不敢私闯的。紫莲将我与文昕安排在阮心瑜身边,也没有多少人看出破绽。加之阮心瑜对宫中凡见过的我人统统封了口,不准他们提起半个字,因此,我们总算是相对平静了。   五天后,琅玡谷大捷,捷报传入京城,举国欢腾。皇帝龙颜大悦,对明南王及赫连家均有重赏。我也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心想事情总算是完满地解决。便与文昕商量着如何才能顺利出城。我们正在研究,却见阮心瑜走了进来,眼光平静,却另有深意,淡淡道:“璃儿怎么这么急了?你可知……父亲病了?”   我愣了愣,正想说话,却忽见紫莲慌张地走了进来,连声道:“皇后娘娘!明南王来了!还带了不少的人!”   阮心瑜脸色一沉,沉声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搜到我这里来了。”我一惊,正要说话,阮心瑜朝我使了个眼色,道:“你到里面去,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准出声!”我深吸一口,只得应了,刚进了内室,就见东方汐走了进来。   阮心瑜冷冷笑道:“明南王,真是稀客呀!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飞凤宫?”   东方汐道:“微臣参见皇后娘娘,臣有一事,来求皇后娘娘。”   阮心瑜道:“不敢当。明南王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东方汐道:“心璃……不见了。臣心急如焚,想请皇后娘娘告诉臣,她到底在哪儿?”   阮心瑜道:“明南王这话说得好生奇怪,你的王妃不见了,倒来找本宫要人?璃儿是我的妹妹,我没找你要人,你倒是先问起本宫来了!你好大的胆子啊!”   东方汐道:“臣不敢!臣在府中曾与她吵过几句,她便离去了。臣也是寻人心切,想着心璃与皇后娘娘姐妹情深,来找皇后娘娘玩几天,也不无可能。请皇后娘娘看在臣如此心急的份上,将心璃交给臣带回府中,以解误会!”   阮心瑜道:“你们夫妻之间有什么误会,本宫不知。不过你如此兴师动众地跑到我飞凤宫来要人,根本没将本宫放眼里!”   东方汐道:“心璃当真没来找你?”   阮心瑜道:“明南王若是不信,是不是想搜一搜呀?”   东方汐道:“那就多谢皇后娘娘了,臣感激不尽。”   阮心瑜勃然怒道:“你敢!东方汐,你可要想清楚,若是搜不出人来,你该当何罪?”   东方汐道:“该当何罪,任凭皇后娘娘处置!”   阮心瑜道:“你!你大胆!不要以为边关大捷,皇上对你赞赏有加,你就能恃宠而骄!”   东方汐道:“臣不敢!请皇后娘娘恕罪。皇上体恤臣寻妻心切,已经答应了臣,可在京城之内随意搜查,臣不能辜负皇上对臣的一片恩恤之心!若冒犯了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恕罪!”   听他居然搬出皇帝来,阮心瑜微微怔了怔,冷冷道:“好!既然是这样,本宫就让你彻底死心!来人!将我飞凤宫中的所有人,统统叫到前殿候着,让明南王一次搜个仔细!”   一会儿功夫,前殿的院里就站满了人,我如今易了容,知道不会有人认得出我,但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与文昕站在人群中,低了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东方汐与阮心瑜站在宫殿的廊沿底下,看着人越聚越多,飞凤宫**有太监宫女上百人,此时聚在殿前,却是半点声音也没有。   东方汐缓缓地走到人群跟前站定,一双利眼在人群中扫过,脸色阴沉,却没说话。他身边居然没带任何人,我不禁有些奇怪,一向不离身的武玄武吉哪里去了?   过了半晌,方听阮心瑜道:“明南王可死心了?”   东方汐脸色未变,只是站在那里扫视,不一会儿忽见武玄走到他身边,低语了几句,他脸色微变,转头向阮心瑜望去。阮心瑜平淡如初,双眼漆黑无波,也直直地看着他。他慢慢地走到阮心瑜跟前,淡淡道:“臣有一事,想求皇后娘娘!”   阮心瑜道:“你说。”   东方汐双目炯炯,沉声道:“如果皇后娘娘见到心璃,就请告诉她,本王那晚在温泉池所说的话,绝无半句虚言!”   阮心瑜微怔,却只淡淡道:“好。若本宫见到她,定然会为明南王转告!”   东方汐敛了眼光,转身大步走出了飞凤宫。阮心瑜望着他的身影出了飞凤宫,方才说道:“都散了。今日之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众人连忙应声去了。我与文昕慢慢地进了后殿暖阁中,假作收拾,不一会儿就见阮心瑜走了进来,连忙跪下请安。她在软榻上坐了,方才叹道:“起来吧。他这般阵仗,倒象是快要失控了。以后我这飞凤宫想要安宁,恐怕就难了。璃儿,温泉池所说之话,到底是什么?”   我心头一惊,浅笑道:“没什么。只是……说着玩的。”   阮心瑜望了我半晌,方才叹道:“你……当真是铁了心了?”   我沉下眼,道:“当然。妹妹绝无二心!不过他既然敢到这里来搜宫,看来不找到我,他是不会罢休的。我在这里能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姐姐,你还是尽早送我出宫吧。”   阮心瑜叹道:“如今他铁了心要找你出来,到处都是他的眼线,别说是送一个人出去,就算是一只鸟飞出去,他也不会放过!只要你出了这飞凤宫,就一定会落入他的手中!你想出去?谈何容易?”   我笑了笑道:“没关系。我就是要他发现我的踪迹,妹妹为这事,已经谋划已久,自然有办法,让他永远死心。只是姐姐……如今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   阮心瑜皱了皱眉道:“什么事?”   我叹道:“求姐姐务必答应,若我死了,一定要在五天之内,将我下葬!”   众人见阮知秋挡在我身前,皆是一惊,全部愣住。阮修之沉声叫道:“知秋!你做什么?!快闪开!”   阮知秋喘了两口气,苦涩道:“父亲!求你……放过璃儿吧!”   阮修之怒道:“你!你怎么能如此不知轻重?”   阮知秋道:“父亲大业将成,璃儿……不过是个弱小女子,就算她出了这阮府,明南王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父亲又何必……”   阮修之皱紧了眉头,犹疑不定,眼光转到我娘身上时,却掩不住悲痛之色,沉声道:“好!你们走!走得越远越好!”我们略略一愣,他已然怒道:“还不快走!想等我改变主意吗?!”   我一惊,连忙与文昕拉着娘快步出了院门,出了凝香园,忽然墙头跃下一人,竟是碧叶。我惊喜万分,叫道:“碧叶!你果然在此!”   碧叶道:“小姐吩咐奴婢来,奴婢当然不能有负小姐所托!”   我急忙掏出灵通紫玉,塞到她的手里,说道:“快!你立刻带我娘乔装出城,拿着灵通紫玉去凌宵宫,他们见了这玉牌,定然会善待你们。切记,不可让他们泄露你们的行踪!日后我自会让文昕子默去接你们!”   碧叶应了一声“是”,拉着我娘就走。娘连忙抓住我的手道:“璃儿!你呢?”   我笑了笑道:“娘别担心,我还有些事要办,办完之后,我自然会去找你!”   娘惶恐不舍,我也没时间与她话别,只让碧叶拉着她走了,文昕这才叹道:“小姐!你逃出王府,城中只是加派人手守卫,却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着实奇怪。”   我定了定神,沉思道:“如今他们的目标是我和军机图,娘和碧叶应该可以顺利出城。只要我不去凌宵宫,他们就没办法。对了,边关战况几时能传进京城?”   文昕道:“如果一切顺利,最快也要五天以后。”   我冷笑道:“哼!那图到边关最快也要三天,两份图几乎是同时送出去,东方汐就算想改变战术,怕也是无能为力。如今东方汐与阮修之都不动声色,必定是在等待消息。现在,他们两个都在赌,赌谁的运气更好。好在现在送走了我娘,我就没有什么顾忌了。如今,我们也该进宫了!这最后一步,还非得要阮心瑜出面不可!”   文昕替我易了容,打扮成平常丫头的样子,拿了玉牌一路进了飞凤宫。到了宫门口,只对宫女说是明南王妃遣人来求见皇后娘娘,不一会儿就见文阑走了出来,打量了我们一番,见了我手中的玉牌,却是略略一惊,只得领我进了后殿暖阁。   阮心瑜坐在软榻上,双眉微蹙,仿佛有心事。我连忙跪下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阮心瑜一愣,看了我半晌,方才问道:“你说你是明南王妃派来的?辅政王府流言四起,说是王妃失踪了,你是何人?”   我四下打量了一下,却没说话。阮心瑜心领神会,遣了人下去,我这才走到她跟前,浅浅笑道:“姐姐真的认不出我了吗?”   阮心瑜大惊,仔细地看我了半晌,犹疑道:“你……你是璃儿?”   我笑了笑道:“正是妹妹!妹妹如今无处可去,只有借姐姐这里躲一躲了。”   阮心瑜一把抓住我的手,惊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打扮成这般模样?”   我苦笑了一下,叹道:“我……这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该怎么跟姐姐说了。不知姐姐可还记得,妹妹在寒梅园里跟姐姐说过的话?”   阮心瑜略略一惊,叹道:“你……你难道想……”   我正色道:“不错!妹妹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自由!姐姐若心里还有我这个妹妹,就帮妹妹这一次,妹妹如果能逃出生天,今生定不忘姐姐的大恩大德!”   阮心瑜惊疑难定,怔怔地坐着,一言不发。半晌方道:“我就觉得出了事,如今整个天京城已经戒严,到处都是官兵,璃儿!你想让我帮你,就得让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皱了皱眉,叹息道:“姐姐,如果我告诉你,我只是不想和一个三妻四妾的男人过一辈子,你信吗?如果我告诉你,我这一生,就想去遨游天下,自由自在过平淡充实的生活,你信吗?如果我告诉你,我虽然只是一个女子,却仍然可以活更有尊严更自由自在,你信吗?”   阮心瑜浑身一震,喘了一口气,却说不出话来。我轻轻叹道:“其实姐姐心里……也想摆脱这一切,不是吗?不然,妹妹怎么会当姐姐是个知己?如今……姐姐有机会可以成全妹妹,为何不肯帮妹妹一次?”   阮心瑜抬起眼来看我,似乎已有隐约的泪光,她轻轻叹道:“你……说得没错。只是我……却注定没有你幸运,更没有你……”   我连忙拉住她的手叹道:“好姐姐,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的心。只求姐姐别将妹妹之事告知任何人!任何人!”   阮心瑜吁了一口气,浮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轻声道:“好吧。你先在飞凤宫住下,我找机会送你出城。”   我连忙跪下喜道:“多谢姐姐!”阮心瑜将我扶起,我们双手紧握,心意已通。   我与文昕在飞宫住下,倒也是安安静静,宫中重地,一般人没有传召,是不敢私闯的。紫莲将我与文昕安排在阮心瑜身边,也没有多少人看出破绽。加之阮心瑜对宫中凡见过的我人统统封了口,不准他们提起半个字,因此,我们总算是相对平静了。   五天后,琅玡谷大捷,捷报传入京城,举国欢腾。皇帝龙颜大悦,对明南王及赫连家均有重赏。我也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心想事情总算是完满地解决。便与文昕商量着如何才能顺利出城。我们正在研究,却见阮心瑜走了进来,眼光平静,却另有深意,淡淡道:“璃儿怎么这么急了?你可知……父亲病了?”   我愣了愣,正想说话,却忽见紫莲慌张地走了进来,连声道:“皇后娘娘!明南王来了!还带了不少的人!”   阮心瑜脸色一沉,沉声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搜到我这里来了。”我一惊,正要说话,阮心瑜朝我使了个眼色,道:“你到里面去,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准出声!”我深吸一口,只得应了,刚进了内室,就见东方汐走了进来。   阮心瑜冷冷笑道:“明南王,真是稀客呀!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飞凤宫?”   东方汐道:“微臣参见皇后娘娘,臣有一事,来求皇后娘娘。”   阮心瑜道:“不敢当。明南王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东方汐道:“心璃……不见了。臣心急如焚,想请皇后娘娘告诉臣,她到底在哪儿?”   阮心瑜道:“明南王这话说得好生奇怪,你的王妃不见了,倒来找本宫要人?璃儿是我的妹妹,我没找你要人,你倒是先问起本宫来了!你好大的胆子啊!”   东方汐道:“臣不敢!臣在府中曾与她吵过几句,她便离去了。臣也是寻人心切,想着心璃与皇后娘娘姐妹情深,来找皇后娘娘玩几天,也不无可能。请皇后娘娘看在臣如此心急的份上,将心璃交给臣带回府中,以解误会!”   阮心瑜道:“你们夫妻之间有什么误会,本宫不知。不过你如此兴师动众地跑到我飞凤宫来要人,根本没将本宫放眼里!”   东方汐道:“心璃当真没来找你?”   阮心瑜道:“明南王若是不信,是不是想搜一搜呀?”   东方汐道:“那就多谢皇后娘娘了,臣感激不尽。”   阮心瑜勃然怒道:“你敢!东方汐,你可要想清楚,若是搜不出人来,你该当何罪?”   东方汐道:“该当何罪,任凭皇后娘娘处置!”   阮心瑜道:“你!你大胆!不要以为边关大捷,皇上对你赞赏有加,你就能恃宠而骄!”   东方汐道:“臣不敢!请皇后娘娘恕罪。皇上体恤臣寻妻心切,已经答应了臣,可在京城之内随意搜查,臣不能辜负皇上对臣的一片恩恤之心!若冒犯了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恕罪!”   听他居然搬出皇帝来,阮心瑜微微怔了怔,冷冷道:“好!既然是这样,本宫就让你彻底死心!来人!将我飞凤宫中的所有人,统统叫到前殿候着,让明南王一次搜个仔细!”   一会儿功夫,前殿的院里就站满了人,我如今易了容,知道不会有人认得出我,但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与文昕站在人群中,低了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东方汐与阮心瑜站在宫殿的廊沿底下,看着人越聚越多,飞凤宫**有太监宫女上百人,此时聚在殿前,却是半点声音也没有。   东方汐缓缓地走到人群跟前站定,一双利眼在人群中扫过,脸色阴沉,却没说话。他身边居然没带任何人,我不禁有些奇怪,一向不离身的武玄武吉哪里去了?   过了半晌,方听阮心瑜道:“明南王可死心了?”   东方汐脸色未变,只是站在那里扫视,不一会儿忽见武玄走到他身边,低语了几句,他脸色微变,转头向阮心瑜望去。阮心瑜平淡如初,双眼漆黑无波,也直直地看着他。他慢慢地走到阮心瑜跟前,淡淡道:“臣有一事,想求皇后娘娘!”   阮心瑜道:“你说。”   东方汐双目炯炯,沉声道:“如果皇后娘娘见到心璃,就请告诉她,本王那晚在温泉池所说的话,绝无半句虚言!”   阮心瑜微怔,却只淡淡道:“好。若本宫见到她,定然会为明南王转告!”   东方汐敛了眼光,转身大步走出了飞凤宫。阮心瑜望着他的身影出了飞凤宫,方才说道:“都散了。今日之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众人连忙应声去了。我与文昕慢慢地进了后殿暖阁中,假作收拾,不一会儿就见阮心瑜走了进来,连忙跪下请安。她在软榻上坐了,方才叹道:“起来吧。他这般阵仗,倒象是快要失控了。以后我这飞凤宫想要安宁,恐怕就难了。璃儿,温泉池所说之话,到底是什么?”   我心头一惊,浅笑道:“没什么。只是……说着玩的。”   阮心瑜望了我半晌,方才叹道:“你……当真是铁了心了?”   我沉下眼,道:“当然。妹妹绝无二心!不过他既然敢到这里来搜宫,看来不找到我,他是不会罢休的。我在这里能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姐姐,你还是尽早送我出宫吧。”   阮心瑜叹道:“如今他铁了心要找你出来,到处都是他的眼线,别说是送一个人出去,就算是一只鸟飞出去,他也不会放过!只要你出了这飞凤宫,就一定会落入他的手中!你想出去?谈何容易?”   我笑了笑道:“没关系。我就是要他发现我的踪迹,妹妹为这事,已经谋划已久,自然有办法,让他永远死心。只是姐姐……如今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   阮心瑜皱了皱眉道:“什么事?”   我叹道:“求姐姐务必答应,若我死了,一定要在五天之内,将我下葬!” 第二卷:第101章王妃之殇   阮心瑜闻言大惊,站了起来,直直地看着我道:“你说什么?”   我连忙笑道:“姐姐别担心,妹妹这最后一招,孤注一掷,全都押在姐姐身上了。若是姐姐真心待我如知己,就别问太多,答应妹妹这最后一个请求!妹妹将来,是生,是死,是苦,是自由,就全倚仗姐姐了!”   阮心瑜惊疑不定,只是死死地看着我,半晌没有说话。我眼神坚定,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轻叹道:“那次我在春熙宫落水,曾求姐姐让我秘密见皇上一面,姐姐不也相信妹妹了吗?如今,妹妹待姐姐之心,从不曾变,却不知姐姐……”   阮心瑜垂下眼光,黯然叹道:“璃儿,看来你的确筹谋多时,如今,我不信,也要信了。好吧。我答应你就是。”   我大喜过望,目光坚定地望着她:“多谢姐姐!姐姐可要记住,璃儿在宫中与姐姐所说的每句话,都不能告诉任何人!任何人!”阮心瑜已然明白,只是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我浅笑道:“如此,就请姐姐安排我出城吧!”   三日之后天还未亮,我与文昕拿着阮心瑜的手谕,悄悄地出了宫,直奔天京城东门而去。我们在宫中日夜研究出城的逃跑路线,认为只有往东最为可行。东藩乃是我父王的地盘,我往东跑,东方汐与阮修之都不会怀疑,出了东门二十里,有一片山谷,叫做断情谷,离官道不远,选择在那里藏身,也很自然。   到了东门,天色仍黑,城门紧闭,守卫森严,文昕已经恢复男装,大声道:“官爷,我等有急事要出城,请官爷行个方便!”   此时走过来一个统兵一样的人,往车内张望了几眼,看见我时略略一惊,文昕忙道:“这是内子,让官爷见笑了。只因在下的岳母住在城外,得了重病,我们急着回家探望,还望官爷行个方便!”说着掏出一锭银子,交到那统兵手中。   他又看了我几眼,笑道:“你小子倒挺有艳福的啊!娶了个这么美的娘子。”   文昕笑道:“让官爷见笑了。不知……官爷能否行个方便?”他“哦”了一声,掂了掂手中的银子,正要放行,却突然走出另一个人来,沉声道:“明南王妃失踪,全城戒严,任何人没有明南王的命令,都不能随意出入!”   我略略一愣,却见文昕神色一变,将那人拉到一旁,轻声道:“实不相瞒,我等是皇后娘娘派往城外寻找明南王妃的暗探!”说着将阮心瑜的手谕拿出来给他瞧了,他吓了一跳,脸色突变。文昕接着道:“此事是机密,不能大肆宣扬,你只需放我们出城即可。”   他神色惊惶不定,只得吩咐士兵打开城门,文昕上了马车,我们再不迟疑,一路疾奔而去。天色渐亮,容不得有任何犹豫,文昕驾车疾行,大声问道:“小姐,你确定他们会追来?”   我沉声道:“一定会!东方汐与阮修之是什么人?只要有任何蛛丝马迹,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东方汐不想杀我,可是阮修之却想要我的命!只要我死在他面前,他绝不会再放过阮修之!文昕,我们不走官道,直接进断情谷!”   文昕驾着车跑进断情谷,谷中路窄,难以行车,我们只得弃了马车,步行前进。此时天已大亮,我们凌晨就马不停蹄地赶路,又在山谷中走了约两个多钟头,已经疲累不堪,只得找了一块阴凉之地,停下来休息。   我望着这山谷中清泉潺潺,花草飘香,倒是景色宜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文昕笑道:“小姐怎么了?如今都已经走到这里,我们……已经离自由不远了。”   我淡淡笑了,正想说话,忽见前面百米之外的小山坡上突然涌出二、三十个人来,当前一人,月白的锦袍,明眸如星,座下是千里良驹御风,正是东方汐。他死死地盯着我,脸色阴沉不定。我脸一白,站了起来,文昕一惊,连忙抓着我,正想施展身形,却骤然被人点住。我大惊失色,失声叫道:“文昕!”正想去扶她,一把剑已经架到我脖子上。   我惊喘一声,身后已经站了三个人,虽然面覆黑纱,但却感觉甚为熟悉。那架剑在我的脖子上的人,一把将我挟制在怀中,我几乎快透不过气来。不由自主朝东方汐望去,他脸色骤变,冷冷道:“阁下是什么人?”   身后一人道:“你不必知道。总之这个女人,我们要带走。”   东方汐冷笑道:“天底下还没有人,能在我东方汐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说着他轻一挥手,身后立刻站出来十个人,手持弓箭,瞄准了我们。   身后一人惊道:“明南王的云旗箭队!”随即都住了口,没有说话。却听挟制我的人沉声道:“明南王如果不想这个女人变成箭靶子,就尽管放箭!”说着将我挡在他的身前,一只手将我两手扣在身后,另一只手仍然持剑放在我的脖子上。   我一愣,这个声音……好熟悉。却见东方汐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们,沉声道:“阁下想执迷不悟吗?你若敢动她半根头发,本王敢担保,从此整个天下都将与你为敌!”   挟制我的人又叫道:“废话少说!不想她死,就退后!”说着拉着我也慢慢地后退。他身后二人身形更快,已经退出有五米远。   东方汐沉着脸挥了挥手,弓箭手立时退后,他却一直没动,只是死死地盯着我。我忽然听到身旁的人在我耳边轻语道:“他的手在发抖!你……现在若是后悔,还来得及!”   我一怔,是她……连忙定了定神,道:“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什么,赶紧!”   她轻声道:“你想清楚了?”   我坚定道:“是!”   她又低声道:“我们三人的左侧衣角内都有符魂散。”说完她扬声道:“明南王,你退出谷外,不然……就替她收尸!”   东方汐沉着脸,挥了挥手,身后之人尽皆退出谷外,他这才下了马,一步一步慢慢地向谷外退去。我悄悄地在她左侧衣角上一扯,手中立刻多了三粒药丸,我心中一喜,脸上却露出悲壮的神情,只将药丸往嘴里塞去,东方汐正对着我,看得真切,脸色顿时刷白,急声喝道:“心璃!不!”话音未落,身形一晃,已疾速扑了上来。   我身后三人皆是一愣,另一黑衣人立刻上前抓住我,将我拉到他身边,惊道:“怎么了?”先前挟制我的人沉声道:“她……吃了符魂散!”   另二人大惊失色,就在这转眼之间,东方汐身形已到跟前,伸手便向我身后之人抓去。那人连忙将我推到身前一挡,东方汐神色一变,急忙收招,身子一晃,却又向他左侧攻去。这两招既快又狠,那人无奈,只得将我往后一推,与东方汐对打起来。我随即又落入另一黑衣人手中,他一把抓住我,对先前挟制我的人大叫道:“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帮忙?!”   她却是深叹了一口气,凄声道:“没用了,她吃了符魂散。如今宫主远在边关,她……必死无疑。”   我猛咳几声,嘴角溢出一丝血来,胸口如火烧一般难受。只觉得天旋地转,已经支撑不住,软倒在地。她眼光一动,闪身上前,将我从那黑衣人手中抢过,抱进怀中,黑衣人失声道:“子默!你……”   子默怔怔地看着我道:“你们只说想带她回去,如今却害死了她!”复又抬起头来看他,眼光中恨意已生。   那黑衣人道:“你疯了?她不是阮家人!”   子默一掌向他拍去,那人没有料到她会出手,顿时倒地。子默叫道:“她的确不是阮家人,不过……却是我这一辈子都想要保护的人!”黑衣人怔住,此时东方汐的侍卫已经到了跟前,武吉武玄立刻欺身上前,那方才与东方汐对打之人顿时有些不支,东方汐闪身站到一旁,怒道:“统统留活口,一个也不许跑掉!”   子默抱着我闪开一帮侍卫,转眼已到了小山坡后,我忍不住又呕出一口血来,她忧色顿生,叹道:“你干什么这么傻?吃那么多符魂散,怕自己死得不够快?”   我微弱地笑了笑,道:“反正我活着,麻烦事情就没完没了,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子默眼光闪动,没再说话。我微弱道:“他马上就要过来了,你要记住,要娘……好好活下去。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好好活着。我不想……没有你。”说着我伸出手来往她脸上抚去,她神色一变,想要抓住我的手,我终于支撑不住,闭上眼的那刹那,恍惚听到一声撕裂般的呼喊:“心璃!”身子随即被扯进一个熟悉的怀抱之中,我手一松,终于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阮心瑜闻言大惊,站了起来,直直地看着我道:“你说什么?”   我连忙笑道:“姐姐别担心,妹妹这最后一招,孤注一掷,全都押在姐姐身上了。若是姐姐真心待我如知己,就别问太多,答应妹妹这最后一个请求!妹妹将来,是生,是死,是苦,是自由,就全倚仗姐姐了!”   阮心瑜惊疑不定,只是死死地看着我,半晌没有说话。我眼神坚定,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轻叹道:“那次我在春熙宫落水,曾求姐姐让我秘密见皇上一面,姐姐不也相信妹妹了吗?如今,妹妹待姐姐之心,从不曾变,却不知姐姐……”   阮心瑜垂下眼光,黯然叹道:“璃儿,看来你的确筹谋多时,如今,我不信,也要信了。好吧。我答应你就是。”   我大喜过望,目光坚定地望着她:“多谢姐姐!姐姐可要记住,璃儿在宫中与姐姐所说的每句话,都不能告诉任何人!任何人!”阮心瑜已然明白,只是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我浅笑道:“如此,就请姐姐安排我出城吧!”   三日之后天还未亮,我与文昕拿着阮心瑜的手谕,悄悄地出了宫,直奔天京城东门而去。我们在宫中日夜研究出城的逃跑路线,认为只有往东最为可行。东藩乃是我父王的地盘,我往东跑,东方汐与阮修之都不会怀疑,出了东门二十里,有一片山谷,叫做断情谷,离官道不远,选择在那里藏身,也很自然。   到了东门,天色仍黑,城门紧闭,守卫森严,文昕已经恢复男装,大声道:“官爷,我等有急事要出城,请官爷行个方便!”   此时走过来一个统兵一样的人,往车内张望了几眼,看见我时略略一惊,文昕忙道:“这是内子,让官爷见笑了。只因在下的岳母住在城外,得了重病,我们急着回家探望,还望官爷行个方便!”说着掏出一锭银子,交到那统兵手中。   他又看了我几眼,笑道:“你小子倒挺有艳福的啊!娶了个这么美的娘子。”   文昕笑道:“让官爷见笑了。不知……官爷能否行个方便?”他“哦”了一声,掂了掂手中的银子,正要放行,却突然走出另一个人来,沉声道:“明南王妃失踪,全城戒严,任何人没有明南王的命令,都不能随意出入!”   我略略一愣,却见文昕神色一变,将那人拉到一旁,轻声道:“实不相瞒,我等是皇后娘娘派往城外寻找明南王妃的暗探!”说着将阮心瑜的手谕拿出来给他瞧了,他吓了一跳,脸色突变。文昕接着道:“此事是机密,不能大肆宣扬,你只需放我们出城即可。”   他神色惊惶不定,只得吩咐士兵打开城门,文昕上了马车,我们再不迟疑,一路疾奔而去。天色渐亮,容不得有任何犹豫,文昕驾车疾行,大声问道:“小姐,你确定他们会追来?”   我沉声道:“一定会!东方汐与阮修之是什么人?只要有任何蛛丝马迹,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东方汐不想杀我,可是阮修之却想要我的命!只要我死在他面前,他绝不会再放过阮修之!文昕,我们不走官道,直接进断情谷!”   文昕驾着车跑进断情谷,谷中路窄,难以行车,我们只得弃了马车,步行前进。此时天已大亮,我们凌晨就马不停蹄地赶路,又在山谷中走了约两个多钟头,已经疲累不堪,只得找了一块阴凉之地,停下来休息。   我望着这山谷中清泉潺潺,花草飘香,倒是景色宜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文昕笑道:“小姐怎么了?如今都已经走到这里,我们……已经离自由不远了。”   我淡淡笑了,正想说话,忽见前面百米之外的小山坡上突然涌出二、三十个人来,当前一人,月白的锦袍,明眸如星,座下是千里良驹御风,正是东方汐。他死死地盯着我,脸色阴沉不定。我脸一白,站了起来,文昕一惊,连忙抓着我,正想施展身形,却骤然被人点住。我大惊失色,失声叫道:“文昕!”正想去扶她,一把剑已经架到我脖子上。   我惊喘一声,身后已经站了三个人,虽然面覆黑纱,但却感觉甚为熟悉。那架剑在我的脖子上的人,一把将我挟制在怀中,我几乎快透不过气来。不由自主朝东方汐望去,他脸色骤变,冷冷道:“阁下是什么人?”   身后一人道:“你不必知道。总之这个女人,我们要带走。”   东方汐冷笑道:“天底下还没有人,能在我东方汐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说着他轻一挥手,身后立刻站出来十个人,手持弓箭,瞄准了我们。   身后一人惊道:“明南王的云旗箭队!”随即都住了口,没有说话。却听挟制我的人沉声道:“明南王如果不想这个女人变成箭靶子,就尽管放箭!”说着将我挡在他的身前,一只手将我两手扣在身后,另一只手仍然持剑放在我的脖子上。   我一愣,这个声音……好熟悉。却见东方汐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们,沉声道:“阁下想执迷不悟吗?你若敢动她半根头发,本王敢担保,从此整个天下都将与你为敌!”   挟制我的人又叫道:“废话少说!不想她死,就退后!”说着拉着我也慢慢地后退。他身后二人身形更快,已经退出有五米远。   东方汐沉着脸挥了挥手,弓箭手立时退后,他却一直没动,只是死死地盯着我。我忽然听到身旁的人在我耳边轻语道:“他的手在发抖!你……现在若是后悔,还来得及!”   我一怔,是她……连忙定了定神,道:“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什么,赶紧!”   她轻声道:“你想清楚了?”   我坚定道:“是!”   她又低声道:“我们三人的左侧衣角内都有符魂散。”说完她扬声道:“明南王,你退出谷外,不然……就替她收尸!”   东方汐沉着脸,挥了挥手,身后之人尽皆退出谷外,他这才下了马,一步一步慢慢地向谷外退去。我悄悄地在她左侧衣角上一扯,手中立刻多了三粒药丸,我心中一喜,脸上却露出悲壮的神情,只将药丸往嘴里塞去,东方汐正对着我,看得真切,脸色顿时刷白,急声喝道:“心璃!不!”话音未落,身形一晃,已疾速扑了上来。   我身后三人皆是一愣,另一黑衣人立刻上前抓住我,将我拉到他身边,惊道:“怎么了?”先前挟制我的人沉声道:“她……吃了符魂散!”   另二人大惊失色,就在这转眼之间,东方汐身形已到跟前,伸手便向我身后之人抓去。那人连忙将我推到身前一挡,东方汐神色一变,急忙收招,身子一晃,却又向他左侧攻去。这两招既快又狠,那人无奈,只得将我往后一推,与东方汐对打起来。我随即又落入另一黑衣人手中,他一把抓住我,对先前挟制我的人大叫道:“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帮忙?!”   她却是深叹了一口气,凄声道:“没用了,她吃了符魂散。如今宫主远在边关,她……必死无疑。”   我猛咳几声,嘴角溢出一丝血来,胸口如火烧一般难受。只觉得天旋地转,已经支撑不住,软倒在地。她眼光一动,闪身上前,将我从那黑衣人手中抢过,抱进怀中,黑衣人失声道:“子默!你……”   子默怔怔地看着我道:“你们只说想带她回去,如今却害死了她!”复又抬起头来看他,眼光中恨意已生。   那黑衣人道:“你疯了?她不是阮家人!”   子默一掌向他拍去,那人没有料到她会出手,顿时倒地。子默叫道:“她的确不是阮家人,不过……却是我这一辈子都想要保护的人!”黑衣人怔住,此时东方汐的侍卫已经到了跟前,武吉武玄立刻欺身上前,那方才与东方汐对打之人顿时有些不支,东方汐闪身站到一旁,怒道:“统统留活口,一个也不许跑掉!”   子默抱着我闪开一帮侍卫,转眼已到了小山坡后,我忍不住又呕出一口血来,她忧色顿生,叹道:“你干什么这么傻?吃那么多符魂散,怕自己死得不够快?”   我微弱地笑了笑,道:“反正我活着,麻烦事情就没完没了,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子默眼光闪动,没再说话。我微弱道:“他马上就要过来了,你要记住,要娘……好好活下去。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好好活着。我不想……没有你。”说着我伸出手来往她脸上抚去,她神色一变,想要抓住我的手,我终于支撑不住,闭上眼的那刹那,恍惚听到一声撕裂般的呼喊:“心璃!”身子随即被扯进一个熟悉的怀抱之中,我手一松,终于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阮心瑜闻言大惊,站了起来,直直地看着我道:“你说什么?”   我连忙笑道:“姐姐别担心,妹妹这最后一招,孤注一掷,全都押在姐姐身上了。若是姐姐真心待我如知己,就别问太多,答应妹妹这最后一个请求!妹妹将来,是生,是死,是苦,是自由,就全倚仗姐姐了!”   阮心瑜惊疑不定,只是死死地看着我,半晌没有说话。我眼神坚定,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轻叹道:“那次我在春熙宫落水,曾求姐姐让我秘密见皇上一面,姐姐不也相信妹妹了吗?如今,妹妹待姐姐之心,从不曾变,却不知姐姐……”   阮心瑜垂下眼光,黯然叹道:“璃儿,看来你的确筹谋多时,如今,我不信,也要信了。好吧。我答应你就是。”   我大喜过望,目光坚定地望着她:“多谢姐姐!姐姐可要记住,璃儿在宫中与姐姐所说的每句话,都不能告诉任何人!任何人!”阮心瑜已然明白,只是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我浅笑道:“如此,就请姐姐安排我出城吧!”   三日之后天还未亮,我与文昕拿着阮心瑜的手谕,悄悄地出了宫,直奔天京城东门而去。我们在宫中日夜研究出城的逃跑路线,认为只有往东最为可行。东藩乃是我父王的地盘,我往东跑,东方汐与阮修之都不会怀疑,出了东门二十里,有一片山谷,叫做断情谷,离官道不远,选择在那里藏身,也很自然。   到了东门,天色仍黑,城门紧闭,守卫森严,文昕已经恢复男装,大声道:“官爷,我等有急事要出城,请官爷行个方便!”   此时走过来一个统兵一样的人,往车内张望了几眼,看见我时略略一惊,文昕忙道:“这是内子,让官爷见笑了。只因在下的岳母住在城外,得了重病,我们急着回家探望,还望官爷行个方便!”说着掏出一锭银子,交到那统兵手中。   他又看了我几眼,笑道:“你小子倒挺有艳福的啊!娶了个这么美的娘子。”   文昕笑道:“让官爷见笑了。不知……官爷能否行个方便?”他“哦”了一声,掂了掂手中的银子,正要放行,却突然走出另一个人来,沉声道:“明南王妃失踪,全城戒严,任何人没有明南王的命令,都不能随意出入!”   我略略一愣,却见文昕神色一变,将那人拉到一旁,轻声道:“实不相瞒,我等是皇后娘娘派往城外寻找明南王妃的暗探!”说着将阮心瑜的手谕拿出来给他瞧了,他吓了一跳,脸色突变。文昕接着道:“此事是机密,不能大肆宣扬,你只需放我们出城即可。”   他神色惊惶不定,只得吩咐士兵打开城门,文昕上了马车,我们再不迟疑,一路疾奔而去。天色渐亮,容不得有任何犹豫,文昕驾车疾行,大声问道:“小姐,你确定他们会追来?”   我沉声道:“一定会!东方汐与阮修之是什么人?只要有任何蛛丝马迹,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东方汐不想杀我,可是阮修之却想要我的命!只要我死在他面前,他绝不会再放过阮修之!文昕,我们不走官道,直接进断情谷!”   文昕驾着车跑进断情谷,谷中路窄,难以行车,我们只得弃了马车,步行前进。此时天已大亮,我们凌晨就马不停蹄地赶路,又在山谷中走了约两个多钟头,已经疲累不堪,只得找了一块阴凉之地,停下来休息。   我望着这山谷中清泉潺潺,花草飘香,倒是景色宜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文昕笑道:“小姐怎么了?如今都已经走到这里,我们……已经离自由不远了。”   我淡淡笑了,正想说话,忽见前面百米之外的小山坡上突然涌出二、三十个人来,当前一人,月白的锦袍,明眸如星,座下是千里良驹御风,正是东方汐。他死死地盯着我,脸色阴沉不定。我脸一白,站了起来,文昕一惊,连忙抓着我,正想施展身形,却骤然被人点住。我大惊失色,失声叫道:“文昕!”正想去扶她,一把剑已经架到我脖子上。   我惊喘一声,身后已经站了三个人,虽然面覆黑纱,但却感觉甚为熟悉。那架剑在我的脖子上的人,一把将我挟制在怀中,我几乎快透不过气来。不由自主朝东方汐望去,他脸色骤变,冷冷道:“阁下是什么人?”   身后一人道:“你不必知道。总之这个女人,我们要带走。”   东方汐冷笑道:“天底下还没有人,能在我东方汐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说着他轻一挥手,身后立刻站出来十个人,手持弓箭,瞄准了我们。   身后一人惊道:“明南王的云旗箭队!”随即都住了口,没有说话。却听挟制我的人沉声道:“明南王如果不想这个女人变成箭靶子,就尽管放箭!”说着将我挡在他的身前,一只手将我两手扣在身后,另一只手仍然持剑放在我的脖子上。   我一愣,这个声音……好熟悉。却见东方汐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们,沉声道:“阁下想执迷不悟吗?你若敢动她半根头发,本王敢担保,从此整个天下都将与你为敌!”   挟制我的人又叫道:“废话少说!不想她死,就退后!”说着拉着我也慢慢地后退。他身后二人身形更快,已经退出有五米远。   东方汐沉着脸挥了挥手,弓箭手立时退后,他却一直没动,只是死死地盯着我。我忽然听到身旁的人在我耳边轻语道:“他的手在发抖!你……现在若是后悔,还来得及!”   我一怔,是她……连忙定了定神,道:“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什么,赶紧!”   她轻声道:“你想清楚了?”   我坚定道:“是!”   她又低声道:“我们三人的左侧衣角内都有符魂散。”说完她扬声道:“明南王,你退出谷外,不然……就替她收尸!”   东方汐沉着脸,挥了挥手,身后之人尽皆退出谷外,他这才下了马,一步一步慢慢地向谷外退去。我悄悄地在她左侧衣角上一扯,手中立刻多了三粒药丸,我心中一喜,脸上却露出悲壮的神情,只将药丸往嘴里塞去,东方汐正对着我,看得真切,脸色顿时刷白,急声喝道:“心璃!不!”话音未落,身形一晃,已疾速扑了上来。   我身后三人皆是一愣,另一黑衣人立刻上前抓住我,将我拉到他身边,惊道:“怎么了?”先前挟制我的人沉声道:“她……吃了符魂散!”   另二人大惊失色,就在这转眼之间,东方汐身形已到跟前,伸手便向我身后之人抓去。那人连忙将我推到身前一挡,东方汐神色一变,急忙收招,身子一晃,却又向他左侧攻去。这两招既快又狠,那人无奈,只得将我往后一推,与东方汐对打起来。我随即又落入另一黑衣人手中,他一把抓住我,对先前挟制我的人大叫道:“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帮忙?!”   她却是深叹了一口气,凄声道:“没用了,她吃了符魂散。如今宫主远在边关,她……必死无疑。”   我猛咳几声,嘴角溢出一丝血来,胸口如火烧一般难受。只觉得天旋地转,已经支撑不住,软倒在地。她眼光一动,闪身上前,将我从那黑衣人手中抢过,抱进怀中,黑衣人失声道:“子默!你……”   子默怔怔地看着我道:“你们只说想带她回去,如今却害死了她!”复又抬起头来看他,眼光中恨意已生。   那黑衣人道:“你疯了?她不是阮家人!”   子默一掌向他拍去,那人没有料到她会出手,顿时倒地。子默叫道:“她的确不是阮家人,不过……却是我这一辈子都想要保护的人!”黑衣人怔住,此时东方汐的侍卫已经到了跟前,武吉武玄立刻欺身上前,那方才与东方汐对打之人顿时有些不支,东方汐闪身站到一旁,怒道:“统统留活口,一个也不许跑掉!”   子默抱着我闪开一帮侍卫,转眼已到了小山坡后,我忍不住又呕出一口血来,她忧色顿生,叹道:“你干什么这么傻?吃那么多符魂散,怕自己死得不够快?”   我微弱地笑了笑,道:“反正我活着,麻烦事情就没完没了,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子默眼光闪动,没再说话。我微弱道:“他马上就要过来了,你要记住,要娘……好好活下去。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好好活着。我不想……没有你。”说着我伸出手来往她脸上抚去,她神色一变,想要抓住我的手,我终于支撑不住,闭上眼的那刹那,恍惚听到一声撕裂般的呼喊:“心璃!”身子随即被扯进一个熟悉的怀抱之中,我手一松,终于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第二卷??后记   后记I   清晨,从天京通往东藩的官道之上,不急不缓地行来一辆马车。赶车的人一身玄色的短衣男装打扮,却眉目清秀,分明是个美貌女子。她虽然生得好看,却神情冷淡,一幅不?言笑的表情,仿佛多说半个字,都会觉得不舒服。   车上坐了一个青衣女子,梳着简单的发髻,长发随意地披在脑后,没有任何的饰物,却清新自然。她长相虽然平淡,那一双眼睛,却灵动无比,她正坐在车上吃着瓜子,嘻嘻笑道:“姐姐!我说你干嘛老是打扮成男人?你穿女装一定迷死人!不如换装吧!”   短衣女子皱了皱眉,没有理她。那青衣女子叹了一口气道:“自从当了我姐姐,就越发不爱理人了。喂,你说句话呀!很闷哎!”   短衣女子叹道:“你要我说什么?”   青衣女子道:“随便啊!这一路上我们总不能一直闷着不说话吧!我好不容易才自由,可不想被你闷死!”   短衣女子皱着眉,叹了口气,道:“你……就当真不想知道,阮心璃死了之后,他……”   青衣女子眼光一沉,道:“你这个人,怎么一开口就说这些?就没别的话好说?”   短衣女子悠悠道:“我是怕你后悔……”   青衣女子拍了拍手,往前坐了坐,笑道:“后悔?我的字典里可从来没有后悔两个字!”   短衣女子望了她一眼,喃喃道:“字典?是什么东西?”   青衣女子笑道:“字典嘛……呵呵,就跟典籍差不多啦。好姐姐,等会儿我们会先到哪儿去?”   短衣女子轻笑了一下,眼中尽是宠溺,叹道:“我们会先到奇城,今天赶路太累,在那儿歇一晚,明天早点走,快的话,五天后就能到辽都。”   青衣女子道:“好啊!太好啦!”她站在车上,大声叫道:“从今以后,这个世上再没有阮心璃,只有……严无垠!”   后记II   灵辕帝四年四月,天威将军赫连越于琅?谷大败月异国大军,帝龙颜大悦,遂增派兵马,着宁西王凤九天、明南王东方汐全力督战。   三日后,明南王妃薨,王心痛难当,独自守灵七日,不肯下葬。后由帝下旨,葬于皇陵王妃墓中。同年六月,明南王侧妃赫连氏病逝。   同年五月,明南王上书重查严维正旧案,力证严维正之案乃是冤案,帝感怀严氏满门尽灭,追封其为天苍王。内阁首辅阮修之随即病逝,帝念其乃国之栋梁,又是皇后亲父,遂以王公之仪厚葬。其长子阮知秋为国效力,披挂上阵,三月后战死。其次子阮知乾转而经商,阮家世代为官的历史,至此终止。   同年八月,灵辕帝之静嫔诞下一子,取名天赐,帝大喜,复晋为静妃。   灵辕帝五年正月,天赐夭折,盘查之下,所有证据竟然均指证是皇后阮氏所为。帝大怒,囚后于飞凤宫。一月后,宫中流言四起,皆言皇后已失踪。   灵辕帝五年四月,天威将军赫连越遭突袭暗算,战死沙场,明南王亲自挂帅出征。其后三年,明南王与宁西王两面夹攻,战事频频告捷。至灵辕帝七年末,明南王率领十万大军,以少敌多,大败月异国国王于举崤关,并长驱直入,直逼国都。兵临城下,月异国大将军曹破掳明南王之侧妃戚氏相挟,王不为所动,令大军攻城,破斩戚氏于阵前,国都半日即被攻陷。同时,宁西王率三十万大军攻入耀新国,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勇不可挡,将领皆降。   灵辕帝八年正月,月异国请降。同年三月,耀新国请降。两国皆遭重创,灵辕帝与两国签订新约,两国皆对天垠朝俯首称臣,年年进贡,至此,天垠朝得享百年太平。   灵辕帝八年四月,明南王上书,撤消内阁,设立理、工、军三司,下设六部,分揽军政大权。朝中百余年党争不断,至此终结。明南王卸任归藩,由齐北王姜非凡接任辅政王。   后记I   清晨,从天京通往东藩的官道之上,不急不缓地行来一辆马车。赶车的人一身玄色的短衣男装打扮,却眉目清秀,分明是个美貌女子。她虽然生得好看,却神情冷淡,一幅不?言笑的表情,仿佛多说半个字,都会觉得不舒服。   车上坐了一个青衣女子,梳着简单的发髻,长发随意地披在脑后,没有任何的饰物,却清新自然。她长相虽然平淡,那一双眼睛,却灵动无比,她正坐在车上吃着瓜子,嘻嘻笑道:“姐姐!我说你干嘛老是打扮成男人?你穿女装一定迷死人!不如换装吧!”   短衣女子皱了皱眉,没有理她。那青衣女子叹了一口气道:“自从当了我姐姐,就越发不爱理人了。喂,你说句话呀!很闷哎!”   短衣女子叹道:“你要我说什么?”   青衣女子道:“随便啊!这一路上我们总不能一直闷着不说话吧!我好不容易才自由,可不想被你闷死!”   短衣女子皱着眉,叹了口气,道:“你……就当真不想知道,阮心璃死了之后,他……”   青衣女子眼光一沉,道:“你这个人,怎么一开口就说这些?就没别的话好说?”   短衣女子悠悠道:“我是怕你后悔……”   青衣女子拍了拍手,往前坐了坐,笑道:“后悔?我的字典里可从来没有后悔两个字!”   短衣女子望了她一眼,喃喃道:“字典?是什么东西?”   青衣女子笑道:“字典嘛……呵呵,就跟典籍差不多啦。好姐姐,等会儿我们会先到哪儿去?”   短衣女子轻笑了一下,眼中尽是宠溺,叹道:“我们会先到奇城,今天赶路太累,在那儿歇一晚,明天早点走,快的话,五天后就能到辽都。”   青衣女子道:“好啊!太好啦!”她站在车上,大声叫道:“从今以后,这个世上再没有阮心璃,只有……严无垠!”   后记II   灵辕帝四年四月,天威将军赫连越于琅?谷大败月异国大军,帝龙颜大悦,遂增派兵马,着宁西王凤九天、明南王东方汐全力督战。   三日后,明南王妃薨,王心痛难当,独自守灵七日,不肯下葬。后由帝下旨,葬于皇陵王妃墓中。同年六月,明南王侧妃赫连氏病逝。   同年五月,明南王上书重查严维正旧案,力证严维正之案乃是冤案,帝感怀严氏满门尽灭,追封其为天苍王。内阁首辅阮修之随即病逝,帝念其乃国之栋梁,又是皇后亲父,遂以王公之仪厚葬。其长子阮知秋为国效力,披挂上阵,三月后战死。其次子阮知乾转而经商,阮家世代为官的历史,至此终止。   同年八月,灵辕帝之静嫔诞下一子,取名天赐,帝大喜,复晋为静妃。   灵辕帝五年正月,天赐夭折,盘查之下,所有证据竟然均指证是皇后阮氏所为。帝大怒,囚后于飞凤宫。一月后,宫中流言四起,皆言皇后已失踪。   灵辕帝五年四月,天威将军赫连越遭突袭暗算,战死沙场,明南王亲自挂帅出征。其后三年,明南王与宁西王两面夹攻,战事频频告捷。至灵辕帝七年末,明南王率领十万大军,以少敌多,大败月异国国王于举崤关,并长驱直入,直逼国都。兵临城下,月异国大将军曹破掳明南王之侧妃戚氏相挟,王不为所动,令大军攻城,破斩戚氏于阵前,国都半日即被攻陷。同时,宁西王率三十万大军攻入耀新国,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勇不可挡,将领皆降。   灵辕帝八年正月,月异国请降。同年三月,耀新国请降。两国皆遭重创,灵辕帝与两国签订新约,两国皆对天垠朝俯首称臣,年年进贡,至此,天垠朝得享百年太平。   灵辕帝八年四月,明南王上书,撤消内阁,设立理、工、军三司,下设六部,分揽军政大权。朝中百余年党争不断,至此终结。明南王卸任归藩,由齐北王姜非凡接任辅政王。   后记I   清晨,从天京通往东藩的官道之上,不急不缓地行来一辆马车。赶车的人一身玄色的短衣男装打扮,却眉目清秀,分明是个美貌女子。她虽然生得好看,却神情冷淡,一幅不?言笑的表情,仿佛多说半个字,都会觉得不舒服。   车上坐了一个青衣女子,梳着简单的发髻,长发随意地披在脑后,没有任何的饰物,却清新自然。她长相虽然平淡,那一双眼睛,却灵动无比,她正坐在车上吃着瓜子,嘻嘻笑道:“姐姐!我说你干嘛老是打扮成男人?你穿女装一定迷死人!不如换装吧!”   短衣女子皱了皱眉,没有理她。那青衣女子叹了一口气道:“自从当了我姐姐,就越发不爱理人了。喂,你说句话呀!很闷哎!”   短衣女子叹道:“你要我说什么?”   青衣女子道:“随便啊!这一路上我们总不能一直闷着不说话吧!我好不容易才自由,可不想被你闷死!”   短衣女子皱着眉,叹了口气,道:“你……就当真不想知道,阮心璃死了之后,他……”   青衣女子眼光一沉,道:“你这个人,怎么一开口就说这些?就没别的话好说?”   短衣女子悠悠道:“我是怕你后悔……”   青衣女子拍了拍手,往前坐了坐,笑道:“后悔?我的字典里可从来没有后悔两个字!”   短衣女子望了她一眼,喃喃道:“字典?是什么东西?”   青衣女子笑道:“字典嘛……呵呵,就跟典籍差不多啦。好姐姐,等会儿我们会先到哪儿去?”   短衣女子轻笑了一下,眼中尽是宠溺,叹道:“我们会先到奇城,今天赶路太累,在那儿歇一晚,明天早点走,快的话,五天后就能到辽都。”   青衣女子道:“好啊!太好啦!”她站在车上,大声叫道:“从今以后,这个世上再没有阮心璃,只有……严无垠!”   后记II   灵辕帝四年四月,天威将军赫连越于琅?谷大败月异国大军,帝龙颜大悦,遂增派兵马,着宁西王凤九天、明南王东方汐全力督战。   三日后,明南王妃薨,王心痛难当,独自守灵七日,不肯下葬。后由帝下旨,葬于皇陵王妃墓中。同年六月,明南王侧妃赫连氏病逝。   同年五月,明南王上书重查严维正旧案,力证严维正之案乃是冤案,帝感怀严氏满门尽灭,追封其为天苍王。内阁首辅阮修之随即病逝,帝念其乃国之栋梁,又是皇后亲父,遂以王公之仪厚葬。其长子阮知秋为国效力,披挂上阵,三月后战死。其次子阮知乾转而经商,阮家世代为官的历史,至此终止。   同年八月,灵辕帝之静嫔诞下一子,取名天赐,帝大喜,复晋为静妃。   灵辕帝五年正月,天赐夭折,盘查之下,所有证据竟然均指证是皇后阮氏所为。帝大怒,囚后于飞凤宫。一月后,宫中流言四起,皆言皇后已失踪。   灵辕帝五年四月,天威将军赫连越遭突袭暗算,战死沙场,明南王亲自挂帅出征。其后三年,明南王与宁西王两面夹攻,战事频频告捷。至灵辕帝七年末,明南王率领十万大军,以少敌多,大败月异国国王于举崤关,并长驱直入,直逼国都。兵临城下,月异国大将军曹破掳明南王之侧妃戚氏相挟,王不为所动,令大军攻城,破斩戚氏于阵前,国都半日即被攻陷。同时,宁西王率三十万大军攻入耀新国,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勇不可挡,将领皆降。   灵辕帝八年正月,月异国请降。同年三月,耀新国请降。两国皆遭重创,灵辕帝与两国签订新约,两国皆对天垠朝俯首称臣,年年进贡,至此,天垠朝得享百年太平。   灵辕帝八年四月,明南王上书,撤消内阁,设立理、工、军三司,下设六部,分揽军政大权。朝中百余年党争不断,至此终结。明南王卸任归藩,由齐北王姜非凡接任辅政王。 下部 第一卷第1章梦里水乡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柔和,映照在浅碧的湖水上,宛如璀璨的星辰一般夺目。龙湖幽静灵动的两条主要支流贯穿在整个云海城,仿佛一颗明珠上缠绕着柔滑的丝带,美得令人屏息。   我静静地坐在风月楼后院临湖的小阁内,悠闲地泡茶。微风拂来,湖边的柳树轻扬,说不出的清幽宜人。整个天垠朝最美的风景,莫过于此。   天垠朝地广物博,尤以东藩之地风光最为秀丽,气候最为宜人。辽东王严维岭为人温和,治藩手段虽不如其他三王,可先天条件优越,却也风调雨顺,百姓安乐。除辽都以外,东藩最大的城池便是绵邑,作为东、南两藩的交通要城,这里人口繁多,来往客商络绎不绝,繁华比之辽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绵邑往南三十里,便是著名的梦里水乡—云海了。四年前我与无盐游历到此,就再也迈不动脚了。云海没有绵邑那般庞大繁华,但是风景秀丽,人间无双。云海城中有一个天然湖泊,世人称之为龙湖,湖泊面积不大,但是奇的是湖水支流甚多,密布在整个城中,因此可以说云海的家家户户都是临水而建,就算是上街,也随处可见小桥流水,让人想起苏杭之秀美。加之这里的气候极好,一年四季的温差不大,所以我一到这里就舍不得再走了,与无盐盘算着住了下来。   无盐得知我打算在此长住,却也没有反对,只是暗暗提醒我,云海虽是小城,可是因为条件太好,因此却是个藏龙卧虎之地,有不少喜欢隐居的高人,或是朝中退下来的高官,都喜欢选择此地居住或是度假。我不由得笑道:“那有什么关系?我严无垠不过是个寂寂无名的小角色,没有人会注意。”无盐无奈,只得随了我意。   我在城南的湖边上开了一家风月楼,名义上是一家酒楼,实际上也算是一家客栈。风月楼共有三层,也分前后两院,中间以天井隔开。一层是大堂,二层是雅间,三层是客房。前院是对外开放的服务区,至于后院,则是我与楼里的伙计们居住的地方。这云海是小城,来往的客人虽多,但大多是路过绵邑,顺道慕名来观光的。   我本来就生性懒散,对于做生意也不是非常有心得,幸好有一个超级无敌好掌柜—原玑,她虽然是个女子,却精明无比,打理生意更是头头是道,我就乐得清闲,只把那些日常事情交给她处理。想不到她竟然能干到发现无盐有做菜的天赋,硬逼着无盐做了这风月楼的厨娘!当时她提出来时,我都吓了一跳,谁不知道无盐是个闷葫芦,一天难得说上几句话,我都不愿去招惹她,她倒好,一竿子把她支到厨房去了。好说歹说,无盐总算是答应先干几天,想不到这一干就是三年,她也渐渐找到了兴趣,竟然也不反对做厨娘了。   无盐的厨娘天赋的确令人惊叹,吃惯了她做菜,我竟然对别人做的任何东西都没了兴趣。心中不禁连连哀叹,暗暗祈祷她千万不要太快嫁人,否则以后我可怎么活得下去。   每天一早,我照例到前院三层楼去察看一番,吩咐一些事情之后,就回到自己的院里,坐在湖水边的小阁里,晒太阳,喝茶。兴致来了,还可以自己摇一叶小舟,在水面上晃荡,打打瞌睡,看看书。这种日子悠闲舒适得简直是太过分,让我常常有一种身在梦境的感觉。我深深记得回真大师说过的话,只要时机成熟,我是可以回到我那个年代去的。因此也就定下心来,安静地等待。   这天还是照常在小阁内坐着养神,忽然看见于恒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他跑得极快,每次我都觉得他应该会撞上廊柱,或者是绊到门槛,结果他都能化险为夷,完好无损地跑到我面前,气喘喘吁吁地大呼小叫道:“老板!”   我皱了皱眉,这于恒是前院跑堂的,来了不到一年,平日里做事还行,可就是狂爱偷懒,他年纪尚轻,一脸的顽皮之色,尤其喜欢开人玩笑,虽然不是特别的好用,好在他性子活泼,倒是个开心果,我也就由了他去。   见他跑成这样,不免有些失笑道:“干嘛?火烧屁股了?”   于恒急道:“不是!是有人找你!”   我略略一愣,问道:“有人找我?谁呀?”   “是我。”来人一身白衣胜雪,风采翩翩,俊俏温和,令人一见心折,正是当今的武林盟主宫雪衣。我大喜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他走到我跟前,微微笑道:“今年正好有点事来这边,顺道就早些过来看你。怎么?不欢迎我来?”说着上前来拉住我的手,叹道:“无垠,你是不是瘦了些?”   我连忙笑道:“胡说!无盐都说我快长得跟猪一样了,你居然还说我瘦!”   他禁不住笑了,拉着我坐在小阁内,我转眼一望,见于恒仍然傻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由得失笑道:“傻小子,你看什么?还不快干活儿去?”   于恒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又火烧屁股地跑掉了。我轻叹一声,禁不住摇了摇头,却听他轻声道:“子恒年纪虽轻,武功却是我亲授,除了凌宵宫的人,没有人能看得出他的来历。”   我拿出一个茶杯来,慢慢地斟茶,浅笑道:“是,你呀,就会为我操心。来,先喝口茶。”   他接过杯子,浅浅地喝了一口,轻轻道:“无垠,我们有大半年没见了吧?你可有练功?”   我白了他一眼,扁扁嘴道:“你就知道问这个,能不能问点别的?”   他眼角忽现笑意,手中的杯子却已经平平地直往我脸上拂来,我叹了一口气,腰身一软,仰头避开,那杯子擦着我的眉毛疾速扬了过去,又回到他嘴边,连半滴水都没有洒出。我正想说话,他却将手中的杯子缓缓地放下,我不敢大意,凝神望着他,只见他袖袍微动,右手飘然若风,眨眼拍向我的肩头,我身子连忙往右一侧,避开这一掌,站起身来,他想都没想,左手已经攻向我右肋,我连忙后退一步,转身闪开。他却并没有停止,转眼之间已经连攻五招,直取我的左肩、双眉、左肋、右腰、后背,我顿时有些手忙脚乱,十招之后,终于一个躲闪不及,被他扑地一声点中肩头。   我惊呼一声,站在一旁喘气,皱起眉头叫道:“啊!不行了!”   他微微一笑,这才停下手,将我拉到身前,叹道:“无垠,你的武功虽有进步,不过……”   我有些微恼道:“大哥!你可是武林盟主,跟我这种无名小辈过招,是不是太过于大材小用了?”   他忍不住笑道:“你呀!我也是为你好。惊鸿十八式看似简单,却变化繁复,尤其需要眼力精准,才能自保,你不勤加练习,以后若是遇到高手,就没有用了。另外,你的花若掌,内力不精……”   我不依地嚷了起来:“好啦!好啦!我本来就不是什么练武的料,你非要我练!”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无垠,这云海城虽然离京城甚远,可是却地处东南两藩交界之地,离明都比辽都还近,而且来往人多,龙蛇混杂,若不是你执意坚持……”   我嘻嘻笑道:“大哥!你是不是太爱操心啦!这里虽然离明都近,可也是东藩,别说他根本想不到,就算他想到,他也飞不过来。”   他温柔地看了我一眼,拉着我坐下,轻声道:“这些年你在这里也算是安定下来了,难得你这么喜欢云海,只是我终年繁忙,少有时间来看你,虽然有无盐、子恒、文玑在你身边,但……你也不可轻忽大意。云海城表面平静,却离绵邑、凡中太近,仍需事事小心。”   我轻笑道:“知道啦!你知不知道你越来越象个老头子?每次看到我,总是罗里罗嗦个没完,你难道不烦吗?”   他哑然失笑,叹道:“唉,你……嫌我烦我也要说,去年五月他已回南藩……”   我拉起他笑道:“好啦!你说起来还真是没完没了!我受不了了!大哥,你难得来一趟,我陪你去游龙湖吧?”也不等他答话,拉着他就走。他无奈地笑了笑,只得随我上了小舟,慢慢往龙湖划去。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柔和,映照在浅碧的湖水上,宛如璀璨的星辰一般夺目。龙湖幽静灵动的两条主要支流贯穿在整个云海城,仿佛一颗明珠上缠绕着柔滑的丝带,美得令人屏息。   我静静地坐在风月楼后院临湖的小阁内,悠闲地泡茶。微风拂来,湖边的柳树轻扬,说不出的清幽宜人。整个天垠朝最美的风景,莫过于此。   天垠朝地广物博,尤以东藩之地风光最为秀丽,气候最为宜人。辽东王严维岭为人温和,治藩手段虽不如其他三王,可先天条件优越,却也风调雨顺,百姓安乐。除辽都以外,东藩最大的城池便是绵邑,作为东、南两藩的交通要城,这里人口繁多,来往客商络绎不绝,繁华比之辽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绵邑往南三十里,便是著名的梦里水乡—云海了。四年前我与无盐游历到此,就再也迈不动脚了。云海没有绵邑那般庞大繁华,但是风景秀丽,人间无双。云海城中有一个天然湖泊,世人称之为龙湖,湖泊面积不大,但是奇的是湖水支流甚多,密布在整个城中,因此可以说云海的家家户户都是临水而建,就算是上街,也随处可见小桥流水,让人想起苏杭之秀美。加之这里的气候极好,一年四季的温差不大,所以我一到这里就舍不得再走了,与无盐盘算着住了下来。   无盐得知我打算在此长住,却也没有反对,只是暗暗提醒我,云海虽是小城,可是因为条件太好,因此却是个藏龙卧虎之地,有不少喜欢隐居的高人,或是朝中退下来的高官,都喜欢选择此地居住或是度假。我不由得笑道:“那有什么关系?我严无垠不过是个寂寂无名的小角色,没有人会注意。”无盐无奈,只得随了我意。   我在城南的湖边上开了一家风月楼,名义上是一家酒楼,实际上也算是一家客栈。风月楼共有三层,也分前后两院,中间以天井隔开。一层是大堂,二层是雅间,三层是客房。前院是对外开放的服务区,至于后院,则是我与楼里的伙计们居住的地方。这云海是小城,来往的客人虽多,但大多是路过绵邑,顺道慕名来观光的。   我本来就生性懒散,对于做生意也不是非常有心得,幸好有一个超级无敌好掌柜—原玑,她虽然是个女子,却精明无比,打理生意更是头头是道,我就乐得清闲,只把那些日常事情交给她处理。想不到她竟然能干到发现无盐有做菜的天赋,硬逼着无盐做了这风月楼的厨娘!当时她提出来时,我都吓了一跳,谁不知道无盐是个闷葫芦,一天难得说上几句话,我都不愿去招惹她,她倒好,一竿子把她支到厨房去了。好说歹说,无盐总算是答应先干几天,想不到这一干就是三年,她也渐渐找到了兴趣,竟然也不反对做厨娘了。   无盐的厨娘天赋的确令人惊叹,吃惯了她做菜,我竟然对别人做的任何东西都没了兴趣。心中不禁连连哀叹,暗暗祈祷她千万不要太快嫁人,否则以后我可怎么活得下去。   每天一早,我照例到前院三层楼去察看一番,吩咐一些事情之后,就回到自己的院里,坐在湖水边的小阁里,晒太阳,喝茶。兴致来了,还可以自己摇一叶小舟,在水面上晃荡,打打瞌睡,看看书。这种日子悠闲舒适得简直是太过分,让我常常有一种身在梦境的感觉。我深深记得回真大师说过的话,只要时机成熟,我是可以回到我那个年代去的。因此也就定下心来,安静地等待。   这天还是照常在小阁内坐着养神,忽然看见于恒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他跑得极快,每次我都觉得他应该会撞上廊柱,或者是绊到门槛,结果他都能化险为夷,完好无损地跑到我面前,气喘喘吁吁地大呼小叫道:“老板!”   我皱了皱眉,这于恒是前院跑堂的,来了不到一年,平日里做事还行,可就是狂爱偷懒,他年纪尚轻,一脸的顽皮之色,尤其喜欢开人玩笑,虽然不是特别的好用,好在他性子活泼,倒是个开心果,我也就由了他去。   见他跑成这样,不免有些失笑道:“干嘛?火烧屁股了?”   于恒急道:“不是!是有人找你!”   我略略一愣,问道:“有人找我?谁呀?”   “是我。”来人一身白衣胜雪,风采翩翩,俊俏温和,令人一见心折,正是当今的武林盟主宫雪衣。我大喜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他走到我跟前,微微笑道:“今年正好有点事来这边,顺道就早些过来看你。怎么?不欢迎我来?”说着上前来拉住我的手,叹道:“无垠,你是不是瘦了些?”   我连忙笑道:“胡说!无盐都说我快长得跟猪一样了,你居然还说我瘦!”   他禁不住笑了,拉着我坐在小阁内,我转眼一望,见于恒仍然傻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由得失笑道:“傻小子,你看什么?还不快干活儿去?”   于恒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又火烧屁股地跑掉了。我轻叹一声,禁不住摇了摇头,却听他轻声道:“子恒年纪虽轻,武功却是我亲授,除了凌宵宫的人,没有人能看得出他的来历。”   我拿出一个茶杯来,慢慢地斟茶,浅笑道:“是,你呀,就会为我操心。来,先喝口茶。”   他接过杯子,浅浅地喝了一口,轻轻道:“无垠,我们有大半年没见了吧?你可有练功?”   我白了他一眼,扁扁嘴道:“你就知道问这个,能不能问点别的?”   他眼角忽现笑意,手中的杯子却已经平平地直往我脸上拂来,我叹了一口气,腰身一软,仰头避开,那杯子擦着我的眉毛疾速扬了过去,又回到他嘴边,连半滴水都没有洒出。我正想说话,他却将手中的杯子缓缓地放下,我不敢大意,凝神望着他,只见他袖袍微动,右手飘然若风,眨眼拍向我的肩头,我身子连忙往右一侧,避开这一掌,站起身来,他想都没想,左手已经攻向我右肋,我连忙后退一步,转身闪开。他却并没有停止,转眼之间已经连攻五招,直取我的左肩、双眉、左肋、右腰、后背,我顿时有些手忙脚乱,十招之后,终于一个躲闪不及,被他扑地一声点中肩头。   我惊呼一声,站在一旁喘气,皱起眉头叫道:“啊!不行了!”   他微微一笑,这才停下手,将我拉到身前,叹道:“无垠,你的武功虽有进步,不过……”   我有些微恼道:“大哥!你可是武林盟主,跟我这种无名小辈过招,是不是太过于大材小用了?”   他忍不住笑道:“你呀!我也是为你好。惊鸿十八式看似简单,却变化繁复,尤其需要眼力精准,才能自保,你不勤加练习,以后若是遇到高手,就没有用了。另外,你的花若掌,内力不精……”   我不依地嚷了起来:“好啦!好啦!我本来就不是什么练武的料,你非要我练!”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无垠,这云海城虽然离京城甚远,可是却地处东南两藩交界之地,离明都比辽都还近,而且来往人多,龙蛇混杂,若不是你执意坚持……”   我嘻嘻笑道:“大哥!你是不是太爱操心啦!这里虽然离明都近,可也是东藩,别说他根本想不到,就算他想到,他也飞不过来。”   他温柔地看了我一眼,拉着我坐下,轻声道:“这些年你在这里也算是安定下来了,难得你这么喜欢云海,只是我终年繁忙,少有时间来看你,虽然有无盐、子恒、文玑在你身边,但……你也不可轻忽大意。云海城表面平静,却离绵邑、凡中太近,仍需事事小心。”   我轻笑道:“知道啦!你知不知道你越来越象个老头子?每次看到我,总是罗里罗嗦个没完,你难道不烦吗?”   他哑然失笑,叹道:“唉,你……嫌我烦我也要说,去年五月他已回南藩……”   我拉起他笑道:“好啦!你说起来还真是没完没了!我受不了了!大哥,你难得来一趟,我陪你去游龙湖吧?”也不等他答话,拉着他就走。他无奈地笑了笑,只得随我上了小舟,慢慢往龙湖划去。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柔和,映照在浅碧的湖水上,宛如璀璨的星辰一般夺目。龙湖幽静灵动的两条主要支流贯穿在整个云海城,仿佛一颗明珠上缠绕着柔滑的丝带,美得令人屏息。   我静静地坐在风月楼后院临湖的小阁内,悠闲地泡茶。微风拂来,湖边的柳树轻扬,说不出的清幽宜人。整个天垠朝最美的风景,莫过于此。   天垠朝地广物博,尤以东藩之地风光最为秀丽,气候最为宜人。辽东王严维岭为人温和,治藩手段虽不如其他三王,可先天条件优越,却也风调雨顺,百姓安乐。除辽都以外,东藩最大的城池便是绵邑,作为东、南两藩的交通要城,这里人口繁多,来往客商络绎不绝,繁华比之辽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绵邑往南三十里,便是著名的梦里水乡—云海了。四年前我与无盐游历到此,就再也迈不动脚了。云海没有绵邑那般庞大繁华,但是风景秀丽,人间无双。云海城中有一个天然湖泊,世人称之为龙湖,湖泊面积不大,但是奇的是湖水支流甚多,密布在整个城中,因此可以说云海的家家户户都是临水而建,就算是上街,也随处可见小桥流水,让人想起苏杭之秀美。加之这里的气候极好,一年四季的温差不大,所以我一到这里就舍不得再走了,与无盐盘算着住了下来。   无盐得知我打算在此长住,却也没有反对,只是暗暗提醒我,云海虽是小城,可是因为条件太好,因此却是个藏龙卧虎之地,有不少喜欢隐居的高人,或是朝中退下来的高官,都喜欢选择此地居住或是度假。我不由得笑道:“那有什么关系?我严无垠不过是个寂寂无名的小角色,没有人会注意。”无盐无奈,只得随了我意。   我在城南的湖边上开了一家风月楼,名义上是一家酒楼,实际上也算是一家客栈。风月楼共有三层,也分前后两院,中间以天井隔开。一层是大堂,二层是雅间,三层是客房。前院是对外开放的服务区,至于后院,则是我与楼里的伙计们居住的地方。这云海是小城,来往的客人虽多,但大多是路过绵邑,顺道慕名来观光的。   我本来就生性懒散,对于做生意也不是非常有心得,幸好有一个超级无敌好掌柜—原玑,她虽然是个女子,却精明无比,打理生意更是头头是道,我就乐得清闲,只把那些日常事情交给她处理。想不到她竟然能干到发现无盐有做菜的天赋,硬逼着无盐做了这风月楼的厨娘!当时她提出来时,我都吓了一跳,谁不知道无盐是个闷葫芦,一天难得说上几句话,我都不愿去招惹她,她倒好,一竿子把她支到厨房去了。好说歹说,无盐总算是答应先干几天,想不到这一干就是三年,她也渐渐找到了兴趣,竟然也不反对做厨娘了。   无盐的厨娘天赋的确令人惊叹,吃惯了她做菜,我竟然对别人做的任何东西都没了兴趣。心中不禁连连哀叹,暗暗祈祷她千万不要太快嫁人,否则以后我可怎么活得下去。   每天一早,我照例到前院三层楼去察看一番,吩咐一些事情之后,就回到自己的院里,坐在湖水边的小阁里,晒太阳,喝茶。兴致来了,还可以自己摇一叶小舟,在水面上晃荡,打打瞌睡,看看书。这种日子悠闲舒适得简直是太过分,让我常常有一种身在梦境的感觉。我深深记得回真大师说过的话,只要时机成熟,我是可以回到我那个年代去的。因此也就定下心来,安静地等待。   这天还是照常在小阁内坐着养神,忽然看见于恒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他跑得极快,每次我都觉得他应该会撞上廊柱,或者是绊到门槛,结果他都能化险为夷,完好无损地跑到我面前,气喘喘吁吁地大呼小叫道:“老板!”   我皱了皱眉,这于恒是前院跑堂的,来了不到一年,平日里做事还行,可就是狂爱偷懒,他年纪尚轻,一脸的顽皮之色,尤其喜欢开人玩笑,虽然不是特别的好用,好在他性子活泼,倒是个开心果,我也就由了他去。   见他跑成这样,不免有些失笑道:“干嘛?火烧屁股了?”   于恒急道:“不是!是有人找你!”   我略略一愣,问道:“有人找我?谁呀?”   “是我。”来人一身白衣胜雪,风采翩翩,俊俏温和,令人一见心折,正是当今的武林盟主宫雪衣。我大喜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他走到我跟前,微微笑道:“今年正好有点事来这边,顺道就早些过来看你。怎么?不欢迎我来?”说着上前来拉住我的手,叹道:“无垠,你是不是瘦了些?”   我连忙笑道:“胡说!无盐都说我快长得跟猪一样了,你居然还说我瘦!”   他禁不住笑了,拉着我坐在小阁内,我转眼一望,见于恒仍然傻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由得失笑道:“傻小子,你看什么?还不快干活儿去?”   于恒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又火烧屁股地跑掉了。我轻叹一声,禁不住摇了摇头,却听他轻声道:“子恒年纪虽轻,武功却是我亲授,除了凌宵宫的人,没有人能看得出他的来历。”   我拿出一个茶杯来,慢慢地斟茶,浅笑道:“是,你呀,就会为我操心。来,先喝口茶。”   他接过杯子,浅浅地喝了一口,轻轻道:“无垠,我们有大半年没见了吧?你可有练功?”   我白了他一眼,扁扁嘴道:“你就知道问这个,能不能问点别的?”   他眼角忽现笑意,手中的杯子却已经平平地直往我脸上拂来,我叹了一口气,腰身一软,仰头避开,那杯子擦着我的眉毛疾速扬了过去,又回到他嘴边,连半滴水都没有洒出。我正想说话,他却将手中的杯子缓缓地放下,我不敢大意,凝神望着他,只见他袖袍微动,右手飘然若风,眨眼拍向我的肩头,我身子连忙往右一侧,避开这一掌,站起身来,他想都没想,左手已经攻向我右肋,我连忙后退一步,转身闪开。他却并没有停止,转眼之间已经连攻五招,直取我的左肩、双眉、左肋、右腰、后背,我顿时有些手忙脚乱,十招之后,终于一个躲闪不及,被他扑地一声点中肩头。   我惊呼一声,站在一旁喘气,皱起眉头叫道:“啊!不行了!”   他微微一笑,这才停下手,将我拉到身前,叹道:“无垠,你的武功虽有进步,不过……”   我有些微恼道:“大哥!你可是武林盟主,跟我这种无名小辈过招,是不是太过于大材小用了?”   他忍不住笑道:“你呀!我也是为你好。惊鸿十八式看似简单,却变化繁复,尤其需要眼力精准,才能自保,你不勤加练习,以后若是遇到高手,就没有用了。另外,你的花若掌,内力不精……”   我不依地嚷了起来:“好啦!好啦!我本来就不是什么练武的料,你非要我练!”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无垠,这云海城虽然离京城甚远,可是却地处东南两藩交界之地,离明都比辽都还近,而且来往人多,龙蛇混杂,若不是你执意坚持……”   我嘻嘻笑道:“大哥!你是不是太爱操心啦!这里虽然离明都近,可也是东藩,别说他根本想不到,就算他想到,他也飞不过来。”   他温柔地看了我一眼,拉着我坐下,轻声道:“这些年你在这里也算是安定下来了,难得你这么喜欢云海,只是我终年繁忙,少有时间来看你,虽然有无盐、子恒、文玑在你身边,但……你也不可轻忽大意。云海城表面平静,却离绵邑、凡中太近,仍需事事小心。”   我轻笑道:“知道啦!你知不知道你越来越象个老头子?每次看到我,总是罗里罗嗦个没完,你难道不烦吗?”   他哑然失笑,叹道:“唉,你……嫌我烦我也要说,去年五月他已回南藩……”   我拉起他笑道:“好啦!你说起来还真是没完没了!我受不了了!大哥,你难得来一趟,我陪你去游龙湖吧?”也不等他答话,拉着他就走。他无奈地笑了笑,只得随我上了小舟,慢慢往龙湖划去。 第一卷第2章龙湖泛舟   风月楼后面的支流,是龙湖的两大支流之一,上了小舟,宫雪衣缓缓地摇动船桨,小舟平稳地向北驶去。微风拂来,碧波荡漾,令人心旷神怡。   我懒懒地坐在船头,轻笑道:“你这个武林盟主,恐怕也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吧?”   宫雪衣浅浅笑道:“你这丫头,说起来我可还是托了你的福了?”   我嘻嘻笑道:“大哥,你这个人哪,就是太爱操心,什么都要管,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所以才会把自己搞得那么累。放轻松一点嘛,这么好的风光,也要懂得享受才是。”   宫雪衣但笑不语,小舟拐过一个弯,已经进入了龙湖。龙湖占地有500公顷,湖面平静广阔,中间有一道长堤将湖一分为二,云海人也称南湖、北湖。我们由南而来,自然进了南湖。今日阳光甚好,湖面上停有几只小舟、游船,想必也是来游湖的。   宫雪衣将小舟停在湖面上,进了舱内,我沏了茶,与他对面而坐,享受春光。只听他淡淡问道:“原玑可好?”   我笑道:“好,好得……不得了。你挑的人嘛,怎么能不好?反正这风月楼也有你一半,刚开始你说让念珠去锦斓庄,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要遣人来这风月楼,你不放心我,是不是?”   他轻叹道:“你呀,就是这个性子,怎么得了?原玑精明,也只有她,才镇得住你。若是念珠在这儿,还不被你指着鼻子走?我是怕呀,万一闹出事来……”   我佯作不快道:“又来了!我能闹出什么事来?就算有什么事,还有无盐呢!”他转开眼光,没有说话。我只得叹道:“好哥哥,别烦这些了。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心里有数的。你这次来,可有去镜花小筑?”   他轻声道:“我刚到云海,先过来看看你,明日再去镜花小筑。”   我笑道:“你这次来要呆几天?”   他轻笑道:“怎么?我才来你就关心我什么时候走啊?这次东南边境上似有铁血门的人出现,江湖中人都甚为震动,我过来查探,也不知能呆多久。不过,明天我就要往南去凡中城。”   我淡淡道:“哦,又是江湖恩怨吗?凡中城已是边境,又临南藩,大哥可要小心。”   宫雪衣轻声道:“无垠是在担心我吗?铁血门十几年不曾在江湖上出现,这次却突然出现在凡中,的确令人奇怪。当年铁血门虽然行事亦正亦邪,令人难以捉摸,但一夜之间被人灭门,却更令人难以置信。”   我皱了皱眉,叹道:“唉,这江湖,也不是什么平静之地。”   宫雪衣轻叹道:“人世间,何曾有什么真正的平静之地?”   我愣了一愣,只得轻轻笑道:“大哥这样胸怀广阔之人,怎么也感慨起人生来了?你是不是武林盟主当腻了,想退隐江湖了?不过你放心,就算你不做武林盟主,还是可以当这风月楼的老板!呵呵!”   宫雪衣轻笑道:“小丫头,你这么大方?我做了风月楼的老板,那你呢?”   我佯作无奈道:“没办法,我只有……去锦斓庄和念珠那丫头混去了!”   他忍不住笑了笑,叹道:“你呀!一张嘴越来越利了。”过了一会儿,他却敛了神色,轻轻道:“三年前天威将军战死,褚复突然失踪,惹来江湖中人猜测纷纷,那褚复,的确象是铁血门的人,四年来我四处查访他的踪迹,也只得知他定是往这东南方而来。只是不知这凡中城的事,是否和他有关。”   我叹道:“褚复?可是被人怀疑害了赫连越之人?”   宫雪衣道:“正是。此人武功高强,不在无盐之下。你若是遇到,定要小心。”   我笑道:“大哥又在瞎操心了,好端端的,我遇到他做什么?就算遇到,我们素不相识,难道还要起什么争端不成?”   宫雪衣道:“此人正邪难辨,不好捉摸。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我叹了一口气,倒在软椅之上,闭了眼养神。却听宫雪衣柔声道:“无垠,你当真打算在这里住一辈子吗?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打算?”   我睁开眼笑道:“大哥又想说什么?我现在觉得就这样挺好的。这里风景秀丽,气候也好,神仙也不想走。如果命里注定我……回不去,在这里住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宫雪衣微怔,叹道:“你……干娘,就没为你操心?”   我淡淡道:“她倒是想,不过,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个寡妇!就算是我想,也没人愿意娶呀!”   宫雪衣道:“你有多久没去镜花小筑了?”我怔了怔,闭了眼没说话。他又叹道:“原玑说,上次你去,姨娘想给你说门亲来着……”   我连忙坐起身来,打断道:“停!这种事原玑也跟你说?到底我是她主子,还是你是她主子啊?真是的!”   宫雪衣轻笑出声,叹道:“你呀,她也是为你好。你年纪还轻……”   我有些不耐道:“行了,大哥,亏你还是武林盟主,怎么也管起这些七大姑八大婆的事情来?干娘和原玑多事,你也跟着多事不成?”   宫雪衣无奈道:“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你自己……还是要有个打算才是。”   我闭了闭眼,阳光忽有一缕晃到我的眼上,我心中微动,淡淡道:“昕……还好吗?”   宫雪衣一怔,轻声道:“还是老样子,没有多少起色。她……也想来看你,只不过,凌宵宫路途遥远,她的身体不便奔波,所以……”   我心中微沉,闭上眼睛,苦笑道:“四年了,她……还真是忍心,不来看我。算了!我看,我还是找个时间,去看她算了。”   宫雪衣叹道:“她一番苦心,你又何苦去辜负?四年来,凌宵宫的一举一动,都避不开他的耳目,你以为他当真就戒心全无?虽然阮心璃已经死了四年,不过,他却并未放下……”   我叹道:“大哥,你别说了。”   宫雪衣道:“此处虽是东藩,但我可不敢保证,若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会全然不知。当年若不是他亲眼看着阮心璃下葬,普天之下,恐怕没什么会让他相信……”   我脸色一沉,不快道:“大哥!”宫雪衣停了口,一双眼睛温柔地朝我望来,我放缓了脸色,轻轻笑道:“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别煞风景好不好?”   宫雪衣双眸如水,却是无奈居多。他沉思半晌,叹道:“这些年来,一提他就是你的禁忌。无垠,你知道吗,你这样,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你心里,其实并未真正放下……”   我怔住,沉了眼,没有答话。耳边似乎又听到那撕裂般的呼喊,心头微微一痛。他却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温柔的双眸直直地看着我,轻声道:“无垠,我希望你能真正快乐地活着,明白吗?”   我轻轻地笑了,叹道:“你可真是……唉!那我告诉你,我非常满意我现在的生活,如果一辈子就这样过了,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你可相信?”他淡淡地收回了手,微微地笑了,舒一口气。转过头去,躺在软椅上,不再言语。我也闭了眼,不再说话。只觉得阳光和煦,微风轻柔,无比惬意。   坐了不过两刻钟,突然听到湖面上“扑通”一声,立时有人大叫起来:“不好了!小姐落水了!快救人哪!”   我一惊,赶紧坐起身来。眼前白影一晃,身旁的人已经不见了,不由得暗暗叹一口气,凝神往湖面上望去,只见一抹白色的影子抓着一个浅绿的身影飞上不远处的一艘华丽的游船。我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举目张望。那华丽的游船上站了不少的人,此刻正嘈杂一片。我看了半天,也看不真切,只得摇着小舟,缓缓地向那游船移去。   摇到跟前,方才看清宫雪衣站在甲板上,他身旁有两三个丫头围着一个浑身已经湿透的绿衫女子,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个人来,年纪约摸五十多岁,却是精神矍铄,朗声道:“多谢公子救了小女,却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风月楼后面的支流,是龙湖的两大支流之一,上了小舟,宫雪衣缓缓地摇动船桨,小舟平稳地向北驶去。微风拂来,碧波荡漾,令人心旷神怡。   我懒懒地坐在船头,轻笑道:“你这个武林盟主,恐怕也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吧?”   宫雪衣浅浅笑道:“你这丫头,说起来我可还是托了你的福了?”   我嘻嘻笑道:“大哥,你这个人哪,就是太爱操心,什么都要管,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所以才会把自己搞得那么累。放轻松一点嘛,这么好的风光,也要懂得享受才是。”   宫雪衣但笑不语,小舟拐过一个弯,已经进入了龙湖。龙湖占地有500公顷,湖面平静广阔,中间有一道长堤将湖一分为二,云海人也称南湖、北湖。我们由南而来,自然进了南湖。今日阳光甚好,湖面上停有几只小舟、游船,想必也是来游湖的。   宫雪衣将小舟停在湖面上,进了舱内,我沏了茶,与他对面而坐,享受春光。只听他淡淡问道:“原玑可好?”   我笑道:“好,好得……不得了。你挑的人嘛,怎么能不好?反正这风月楼也有你一半,刚开始你说让念珠去锦斓庄,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要遣人来这风月楼,你不放心我,是不是?”   他轻叹道:“你呀,就是这个性子,怎么得了?原玑精明,也只有她,才镇得住你。若是念珠在这儿,还不被你指着鼻子走?我是怕呀,万一闹出事来……”   我佯作不快道:“又来了!我能闹出什么事来?就算有什么事,还有无盐呢!”他转开眼光,没有说话。我只得叹道:“好哥哥,别烦这些了。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心里有数的。你这次来,可有去镜花小筑?”   他轻声道:“我刚到云海,先过来看看你,明日再去镜花小筑。”   我笑道:“你这次来要呆几天?”   他轻笑道:“怎么?我才来你就关心我什么时候走啊?这次东南边境上似有铁血门的人出现,江湖中人都甚为震动,我过来查探,也不知能呆多久。不过,明天我就要往南去凡中城。”   我淡淡道:“哦,又是江湖恩怨吗?凡中城已是边境,又临南藩,大哥可要小心。”   宫雪衣轻声道:“无垠是在担心我吗?铁血门十几年不曾在江湖上出现,这次却突然出现在凡中,的确令人奇怪。当年铁血门虽然行事亦正亦邪,令人难以捉摸,但一夜之间被人灭门,却更令人难以置信。”   我皱了皱眉,叹道:“唉,这江湖,也不是什么平静之地。”   宫雪衣轻叹道:“人世间,何曾有什么真正的平静之地?”   我愣了一愣,只得轻轻笑道:“大哥这样胸怀广阔之人,怎么也感慨起人生来了?你是不是武林盟主当腻了,想退隐江湖了?不过你放心,就算你不做武林盟主,还是可以当这风月楼的老板!呵呵!”   宫雪衣轻笑道:“小丫头,你这么大方?我做了风月楼的老板,那你呢?”   我佯作无奈道:“没办法,我只有……去锦斓庄和念珠那丫头混去了!”   他忍不住笑了笑,叹道:“你呀!一张嘴越来越利了。”过了一会儿,他却敛了神色,轻轻道:“三年前天威将军战死,褚复突然失踪,惹来江湖中人猜测纷纷,那褚复,的确象是铁血门的人,四年来我四处查访他的踪迹,也只得知他定是往这东南方而来。只是不知这凡中城的事,是否和他有关。”   我叹道:“褚复?可是被人怀疑害了赫连越之人?”   宫雪衣道:“正是。此人武功高强,不在无盐之下。你若是遇到,定要小心。”   我笑道:“大哥又在瞎操心了,好端端的,我遇到他做什么?就算遇到,我们素不相识,难道还要起什么争端不成?”   宫雪衣道:“此人正邪难辨,不好捉摸。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我叹了一口气,倒在软椅之上,闭了眼养神。却听宫雪衣柔声道:“无垠,你当真打算在这里住一辈子吗?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打算?”   我睁开眼笑道:“大哥又想说什么?我现在觉得就这样挺好的。这里风景秀丽,气候也好,神仙也不想走。如果命里注定我……回不去,在这里住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宫雪衣微怔,叹道:“你……干娘,就没为你操心?”   我淡淡道:“她倒是想,不过,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个寡妇!就算是我想,也没人愿意娶呀!”   宫雪衣道:“你有多久没去镜花小筑了?”我怔了怔,闭了眼没说话。他又叹道:“原玑说,上次你去,姨娘想给你说门亲来着……”   我连忙坐起身来,打断道:“停!这种事原玑也跟你说?到底我是她主子,还是你是她主子啊?真是的!”   宫雪衣轻笑出声,叹道:“你呀,她也是为你好。你年纪还轻……”   我有些不耐道:“行了,大哥,亏你还是武林盟主,怎么也管起这些七大姑八大婆的事情来?干娘和原玑多事,你也跟着多事不成?”   宫雪衣无奈道:“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你自己……还是要有个打算才是。”   我闭了闭眼,阳光忽有一缕晃到我的眼上,我心中微动,淡淡道:“昕……还好吗?”   宫雪衣一怔,轻声道:“还是老样子,没有多少起色。她……也想来看你,只不过,凌宵宫路途遥远,她的身体不便奔波,所以……”   我心中微沉,闭上眼睛,苦笑道:“四年了,她……还真是忍心,不来看我。算了!我看,我还是找个时间,去看她算了。”   宫雪衣叹道:“她一番苦心,你又何苦去辜负?四年来,凌宵宫的一举一动,都避不开他的耳目,你以为他当真就戒心全无?虽然阮心璃已经死了四年,不过,他却并未放下……”   我叹道:“大哥,你别说了。”   宫雪衣道:“此处虽是东藩,但我可不敢保证,若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会全然不知。当年若不是他亲眼看着阮心璃下葬,普天之下,恐怕没什么会让他相信……”   我脸色一沉,不快道:“大哥!”宫雪衣停了口,一双眼睛温柔地朝我望来,我放缓了脸色,轻轻笑道:“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别煞风景好不好?”   宫雪衣双眸如水,却是无奈居多。他沉思半晌,叹道:“这些年来,一提他就是你的禁忌。无垠,你知道吗,你这样,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你心里,其实并未真正放下……”   我怔住,沉了眼,没有答话。耳边似乎又听到那撕裂般的呼喊,心头微微一痛。他却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温柔的双眸直直地看着我,轻声道:“无垠,我希望你能真正快乐地活着,明白吗?”   我轻轻地笑了,叹道:“你可真是……唉!那我告诉你,我非常满意我现在的生活,如果一辈子就这样过了,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你可相信?”他淡淡地收回了手,微微地笑了,舒一口气。转过头去,躺在软椅上,不再言语。我也闭了眼,不再说话。只觉得阳光和煦,微风轻柔,无比惬意。   坐了不过两刻钟,突然听到湖面上“扑通”一声,立时有人大叫起来:“不好了!小姐落水了!快救人哪!”   我一惊,赶紧坐起身来。眼前白影一晃,身旁的人已经不见了,不由得暗暗叹一口气,凝神往湖面上望去,只见一抹白色的影子抓着一个浅绿的身影飞上不远处的一艘华丽的游船。我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举目张望。那华丽的游船上站了不少的人,此刻正嘈杂一片。我看了半天,也看不真切,只得摇着小舟,缓缓地向那游船移去。   摇到跟前,方才看清宫雪衣站在甲板上,他身旁有两三个丫头围着一个浑身已经湿透的绿衫女子,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个人来,年纪约摸五十多岁,却是精神矍铄,朗声道:“多谢公子救了小女,却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风月楼后面的支流,是龙湖的两大支流之一,上了小舟,宫雪衣缓缓地摇动船桨,小舟平稳地向北驶去。微风拂来,碧波荡漾,令人心旷神怡。   我懒懒地坐在船头,轻笑道:“你这个武林盟主,恐怕也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吧?”   宫雪衣浅浅笑道:“你这丫头,说起来我可还是托了你的福了?”   我嘻嘻笑道:“大哥,你这个人哪,就是太爱操心,什么都要管,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所以才会把自己搞得那么累。放轻松一点嘛,这么好的风光,也要懂得享受才是。”   宫雪衣但笑不语,小舟拐过一个弯,已经进入了龙湖。龙湖占地有500公顷,湖面平静广阔,中间有一道长堤将湖一分为二,云海人也称南湖、北湖。我们由南而来,自然进了南湖。今日阳光甚好,湖面上停有几只小舟、游船,想必也是来游湖的。   宫雪衣将小舟停在湖面上,进了舱内,我沏了茶,与他对面而坐,享受春光。只听他淡淡问道:“原玑可好?”   我笑道:“好,好得……不得了。你挑的人嘛,怎么能不好?反正这风月楼也有你一半,刚开始你说让念珠去锦斓庄,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要遣人来这风月楼,你不放心我,是不是?”   他轻叹道:“你呀,就是这个性子,怎么得了?原玑精明,也只有她,才镇得住你。若是念珠在这儿,还不被你指着鼻子走?我是怕呀,万一闹出事来……”   我佯作不快道:“又来了!我能闹出什么事来?就算有什么事,还有无盐呢!”他转开眼光,没有说话。我只得叹道:“好哥哥,别烦这些了。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心里有数的。你这次来,可有去镜花小筑?”   他轻声道:“我刚到云海,先过来看看你,明日再去镜花小筑。”   我笑道:“你这次来要呆几天?”   他轻笑道:“怎么?我才来你就关心我什么时候走啊?这次东南边境上似有铁血门的人出现,江湖中人都甚为震动,我过来查探,也不知能呆多久。不过,明天我就要往南去凡中城。”   我淡淡道:“哦,又是江湖恩怨吗?凡中城已是边境,又临南藩,大哥可要小心。”   宫雪衣轻声道:“无垠是在担心我吗?铁血门十几年不曾在江湖上出现,这次却突然出现在凡中,的确令人奇怪。当年铁血门虽然行事亦正亦邪,令人难以捉摸,但一夜之间被人灭门,却更令人难以置信。”   我皱了皱眉,叹道:“唉,这江湖,也不是什么平静之地。”   宫雪衣轻叹道:“人世间,何曾有什么真正的平静之地?”   我愣了一愣,只得轻轻笑道:“大哥这样胸怀广阔之人,怎么也感慨起人生来了?你是不是武林盟主当腻了,想退隐江湖了?不过你放心,就算你不做武林盟主,还是可以当这风月楼的老板!呵呵!”   宫雪衣轻笑道:“小丫头,你这么大方?我做了风月楼的老板,那你呢?”   我佯作无奈道:“没办法,我只有……去锦斓庄和念珠那丫头混去了!”   他忍不住笑了笑,叹道:“你呀!一张嘴越来越利了。”过了一会儿,他却敛了神色,轻轻道:“三年前天威将军战死,褚复突然失踪,惹来江湖中人猜测纷纷,那褚复,的确象是铁血门的人,四年来我四处查访他的踪迹,也只得知他定是往这东南方而来。只是不知这凡中城的事,是否和他有关。”   我叹道:“褚复?可是被人怀疑害了赫连越之人?”   宫雪衣道:“正是。此人武功高强,不在无盐之下。你若是遇到,定要小心。”   我笑道:“大哥又在瞎操心了,好端端的,我遇到他做什么?就算遇到,我们素不相识,难道还要起什么争端不成?”   宫雪衣道:“此人正邪难辨,不好捉摸。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我叹了一口气,倒在软椅之上,闭了眼养神。却听宫雪衣柔声道:“无垠,你当真打算在这里住一辈子吗?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打算?”   我睁开眼笑道:“大哥又想说什么?我现在觉得就这样挺好的。这里风景秀丽,气候也好,神仙也不想走。如果命里注定我……回不去,在这里住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宫雪衣微怔,叹道:“你……干娘,就没为你操心?”   我淡淡道:“她倒是想,不过,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个寡妇!就算是我想,也没人愿意娶呀!”   宫雪衣道:“你有多久没去镜花小筑了?”我怔了怔,闭了眼没说话。他又叹道:“原玑说,上次你去,姨娘想给你说门亲来着……”   我连忙坐起身来,打断道:“停!这种事原玑也跟你说?到底我是她主子,还是你是她主子啊?真是的!”   宫雪衣轻笑出声,叹道:“你呀,她也是为你好。你年纪还轻……”   我有些不耐道:“行了,大哥,亏你还是武林盟主,怎么也管起这些七大姑八大婆的事情来?干娘和原玑多事,你也跟着多事不成?”   宫雪衣无奈道:“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你自己……还是要有个打算才是。”   我闭了闭眼,阳光忽有一缕晃到我的眼上,我心中微动,淡淡道:“昕……还好吗?”   宫雪衣一怔,轻声道:“还是老样子,没有多少起色。她……也想来看你,只不过,凌宵宫路途遥远,她的身体不便奔波,所以……”   我心中微沉,闭上眼睛,苦笑道:“四年了,她……还真是忍心,不来看我。算了!我看,我还是找个时间,去看她算了。”   宫雪衣叹道:“她一番苦心,你又何苦去辜负?四年来,凌宵宫的一举一动,都避不开他的耳目,你以为他当真就戒心全无?虽然阮心璃已经死了四年,不过,他却并未放下……”   我叹道:“大哥,你别说了。”   宫雪衣道:“此处虽是东藩,但我可不敢保证,若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会全然不知。当年若不是他亲眼看着阮心璃下葬,普天之下,恐怕没什么会让他相信……”   我脸色一沉,不快道:“大哥!”宫雪衣停了口,一双眼睛温柔地朝我望来,我放缓了脸色,轻轻笑道:“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别煞风景好不好?”   宫雪衣双眸如水,却是无奈居多。他沉思半晌,叹道:“这些年来,一提他就是你的禁忌。无垠,你知道吗,你这样,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你心里,其实并未真正放下……”   我怔住,沉了眼,没有答话。耳边似乎又听到那撕裂般的呼喊,心头微微一痛。他却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温柔的双眸直直地看着我,轻声道:“无垠,我希望你能真正快乐地活着,明白吗?”   我轻轻地笑了,叹道:“你可真是……唉!那我告诉你,我非常满意我现在的生活,如果一辈子就这样过了,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你可相信?”他淡淡地收回了手,微微地笑了,舒一口气。转过头去,躺在软椅上,不再言语。我也闭了眼,不再说话。只觉得阳光和煦,微风轻柔,无比惬意。   坐了不过两刻钟,突然听到湖面上“扑通”一声,立时有人大叫起来:“不好了!小姐落水了!快救人哪!”   我一惊,赶紧坐起身来。眼前白影一晃,身旁的人已经不见了,不由得暗暗叹一口气,凝神往湖面上望去,只见一抹白色的影子抓着一个浅绿的身影飞上不远处的一艘华丽的游船。我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举目张望。那华丽的游船上站了不少的人,此刻正嘈杂一片。我看了半天,也看不真切,只得摇着小舟,缓缓地向那游船移去。   摇到跟前,方才看清宫雪衣站在甲板上,他身旁有两三个丫头围着一个浑身已经湿透的绿衫女子,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个人来,年纪约摸五十多岁,却是精神矍铄,朗声道:“多谢公子救了小女,却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第一卷第3章纪老爷子   宫雪衣长身玉立,站在甲板上,白衣飘飘,风采无双。他略略打望了那老者一眼,淡淡道:“在下只是举手之劳,前辈不必客气。”   那老者哈哈笑道:“大恩不言谢!阁下真是侠义无双啊!当今天下,有公子这般身手的人可不多。如果在下猜得不错,看阁下的气度非凡,莫非是武林盟主宫雪衣?”   宫雪衣微微一怔,笑道:“前辈目光如电,在下佩服!佩服!却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那老者走上前来,抱拳道:“不敢当。宫盟主名满天下,威震四方,在下能在这云海得见盟主一面,才是荣幸之至。在下纪尊聿,见过盟主。”   宫雪衣叹道:“原来是纪家堡的纪老爷子,真是失敬。江湖上谁人不知纪家堡行挟仗义,惩奸扶弱,人人敬仰啊!雪衣能与纪老爷子相识,真是幸事!”   纪尊聿笑道:“不敢,不敢。今日宫主救了小女,纪某感激不尽。相请不如偶遇,就请盟主进来喝一杯水酒,以表谢意,如何?”   宫雪衣微微一笑,却向我看来,淡淡道:“多谢老爷子美意,只是在下还有一位朋友在此,不便打扰。”   纪尊聿看了我两眼,笑道:“这有何难?盟主所说的朋友可是这位姑娘?就赏我老头子一个面子,请进来一起坐坐,如何?”   我愣了愣,抬眼望去,那纪尊聿满面笑容,一脸期待地望着我,我只得轻叹一口气,道:“多谢老爷子的美意,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纪尊聿大喜,连忙让人放下梯子,宫雪衣扶着我上了大船,我才得以仔细打量这艘船。这船长有二十多米,宽近十米,雕龙画凤,布置得十分豪华舒适。宫雪衣与我随着纪尊聿慢慢地进了船舱内,这里摆了十多张椅子,皆辅有金黄色的软垫,十分耀眼华丽。纪尊聿让了坐,唤人奉上酒菜来,方才笑道:“不知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我连忙答道:“小女子严无垠。”   纪尊聿淡笑道:“原来是严姑娘。我也是初次来云海,早知道此地风光秀丽,美不胜收,想不晴儿玩得高兴,竟然会失足落水,幸亏盟主在此,不然老夫可要乐极生悲了。”   宫雪衣道:“老爷子太客气了,贵千金只是呛了几口水,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老爷子也不必太担心。这位严姑娘是风月楼的老板,也是在下的义妹,以后纪姑娘若有什么事,也可以去找她。”   我愣了愣,抬眼朝他望去,他却只是平静地笑着,心中暗叹,只得笑道:“纪老爷子有事就直管说,不必客气。”   纪尊聿眼中染上一丝喜色,举杯道:“想不到纪某无心之行,竟然能交上两位如此行侠仗义的朋友,真是令纪某喜不自胜啊!来,纪某敬二位一杯。”   宫雪衣与我连忙谢过,浅饮一杯。却听纪尊聿道:“盟主怎么会在来云海城?”   宫雪衣道:“实不相瞒,在下来这东藩边境,实是为凡中城铁血门再现一事而来。铁血门人正邪难辨,此番重现江湖,人心不定。雪衣也是有些担心,所以才会过来看看。”   纪尊聿道:“盟主为我武林中人操心劳力,不畏辛苦,实在是我等之福啊!那铁血门十五年前被人一夜之间灭了门,此番突然重现江湖,恐怕也是为了复仇而来呀!”   宫雪衣道:“雪衣也有此疑虑。对了,纪家堡离凡中城不远,不知纪老爷子可曾听闻什么消息?”   纪尊聿沉思道:“这……不瞒盟主,我纪家堡虽然也是武林一份子,不过,老夫已经久不过问堡中之事,如今事事都是小儿乘风在料理。我四处云游,已经三月未曾回堡。盟主所问之事,老夫倒是当真不知实情。”   宫雪衣眼光微动,却淡淡笑道:“既如此,在下倒是多此一问了。还是纪老爷子懂得过日子,这云海龙湖,仙境一般的地方,难怪纪老子会在此流连了。”   纪尊聿笑道:“那倒是。让盟主见笑了。”正说着,却见一个穿着淡紫衣裙的女子轻轻走了进来,纪尊聿忙道:“晴儿,快来谢过恩公!”   那女子满面笑容地走到宫雪衣身前,盈盈拜倒,口中道:“小女子纪晚晴谢过恩公!”   宫雪衣连忙虚扶一把,淡笑道:“纪姑娘不必客气,在下只是举手之劳。”   纪晚晴抬眼朝他望了一眼,脸上浮出一丝红晕,却并不忸怩,双眸明亮,纯真大方,只是盯着他笑。站了一站,方才走到纪尊聿身旁坐了,我看在眼里,笑在心里,这小女子,莫不是对宫雪衣动了心?当下轻声道:“纪姑娘没什么事吧?”   纪晚晴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乍听见我问她,怔了怔,抬头朝我望来,清脆道:“小女子没什么事。方才多亏了这位公子出手相救,只是湿了衣裙,并无大碍。多谢姑娘关心,不知姑娘……”   纪尊聿笑道:“晴儿,你还不知道吧,救你的,可是当今武林盟主宫雪衣啊!这位严姑娘,是宫盟主的义妹!”   纪晚晴略略一惊,却是连忙站起身来,福了福身,依然笑道:“小女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不认得二位,见笑了。久闻宫盟主侠义无双,世人敬仰,今日得见,真是小女子三生有幸!”   宫雪衣道:“纪姑娘过奖了。纪姑娘受了惊,还是好生歇息吧。我等打扰了半日,也该回去了。纪老爷子若是有空,大可以来风月楼做客,告辞!”   纪尊聿微微一愣,只得起身道:“盟主既然有要事在身,老夫也不便相留。请!”   宫雪衣拱了拱手,与我出了舱来,我轻笑道:“大哥你怎么这么着急,人家姑娘才来,你就要走啦?”宫雪衣叹了口气,望了我一眼,却没说话,一手扶着我,飞身下了小舟,我转眼回望,那纪尊聿与纪晚晴正站在甲板上,眼光一直在宫雪衣身上打转。我心中了然,却是忍不住笑道:“大哥今天英雄救美,想来美人已经动心了。”   宫雪衣深深地望向我,却没有说话。我愣了愣,只得又笑道:“大哥何必如此?那纪晚晴生得娇俏明媚,可是个实实在在的美人啊!你整天操心我的事,就不许我也八卦一下?”   他敛了眼光,轻叹道:“无垠……我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只求天下太平,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儿女私情?那纪尊聿开创纪家堡不过十几年,纪家堡便有了今日之声威,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这几年他一向少在江湖上走动,今天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心中一动,叹道:“也许他真是来游玩的。”   宫雪衣沉思道:“纪晚晴落水,以他的身手,要去救人,有何难?为何会引我出手?我不过是将纪晚晴救上船,他便能一眼看出我的身份,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我想了想道:“江湖上的人知道你来了这里吗?”   宫雪衣道:“江湖上只知我要去凡中,有谁会知道我折道来了云海?”   我想了半天,只得叹道:“如果他是有意要来结识你,却用女儿落水这么曲折的法子,是不是也太麻烦了?”   宫雪衣道:“纪晚晴是纪尊聿的掌上明珠,疼爱有加,怎会突然落水?况且……方才我见她步履轻盈,是习武之人,就算落水,也绝不会这般惊慌,此间,定然有原因。”   我低了头,想了半天,也不得其解。江湖中的事,我一向知之甚少,偶尔原玑跟我讲一些,我也是听一半,忘一半,哪里记得那么多?只是见他凝神沉思,仿佛有不少的疑惑,只得叹道:“大哥,别想太多了。回风月楼,让无盐做几个好菜招待你。你休息休息,明天不是还要去凡中吗?”   他轻叹一声,温柔地朝我望来,说道:“好。我明天也不去镜花小筑了,我带了些药来,你替我拿去给无瑕吧。”   我苦了脸,叹道:“要我去?唉!免不了会被娘唠叨。”   宫雪衣失笑道:“干嘛苦着个脸?她……好歹是你娘,况且你也好久没去看她了,也应该去了。”我只得无奈地叹了气,划着小舟回了风月楼。   宫雪衣长身玉立,站在甲板上,白衣飘飘,风采无双。他略略打望了那老者一眼,淡淡道:“在下只是举手之劳,前辈不必客气。”   那老者哈哈笑道:“大恩不言谢!阁下真是侠义无双啊!当今天下,有公子这般身手的人可不多。如果在下猜得不错,看阁下的气度非凡,莫非是武林盟主宫雪衣?”   宫雪衣微微一怔,笑道:“前辈目光如电,在下佩服!佩服!却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那老者走上前来,抱拳道:“不敢当。宫盟主名满天下,威震四方,在下能在这云海得见盟主一面,才是荣幸之至。在下纪尊聿,见过盟主。”   宫雪衣叹道:“原来是纪家堡的纪老爷子,真是失敬。江湖上谁人不知纪家堡行挟仗义,惩奸扶弱,人人敬仰啊!雪衣能与纪老爷子相识,真是幸事!”   纪尊聿笑道:“不敢,不敢。今日宫主救了小女,纪某感激不尽。相请不如偶遇,就请盟主进来喝一杯水酒,以表谢意,如何?”   宫雪衣微微一笑,却向我看来,淡淡道:“多谢老爷子美意,只是在下还有一位朋友在此,不便打扰。”   纪尊聿看了我两眼,笑道:“这有何难?盟主所说的朋友可是这位姑娘?就赏我老头子一个面子,请进来一起坐坐,如何?”   我愣了愣,抬眼望去,那纪尊聿满面笑容,一脸期待地望着我,我只得轻叹一口气,道:“多谢老爷子的美意,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纪尊聿大喜,连忙让人放下梯子,宫雪衣扶着我上了大船,我才得以仔细打量这艘船。这船长有二十多米,宽近十米,雕龙画凤,布置得十分豪华舒适。宫雪衣与我随着纪尊聿慢慢地进了船舱内,这里摆了十多张椅子,皆辅有金黄色的软垫,十分耀眼华丽。纪尊聿让了坐,唤人奉上酒菜来,方才笑道:“不知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我连忙答道:“小女子严无垠。”   纪尊聿淡笑道:“原来是严姑娘。我也是初次来云海,早知道此地风光秀丽,美不胜收,想不晴儿玩得高兴,竟然会失足落水,幸亏盟主在此,不然老夫可要乐极生悲了。”   宫雪衣道:“老爷子太客气了,贵千金只是呛了几口水,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老爷子也不必太担心。这位严姑娘是风月楼的老板,也是在下的义妹,以后纪姑娘若有什么事,也可以去找她。”   我愣了愣,抬眼朝他望去,他却只是平静地笑着,心中暗叹,只得笑道:“纪老爷子有事就直管说,不必客气。”   纪尊聿眼中染上一丝喜色,举杯道:“想不到纪某无心之行,竟然能交上两位如此行侠仗义的朋友,真是令纪某喜不自胜啊!来,纪某敬二位一杯。”   宫雪衣与我连忙谢过,浅饮一杯。却听纪尊聿道:“盟主怎么会在来云海城?”   宫雪衣道:“实不相瞒,在下来这东藩边境,实是为凡中城铁血门再现一事而来。铁血门人正邪难辨,此番重现江湖,人心不定。雪衣也是有些担心,所以才会过来看看。”   纪尊聿道:“盟主为我武林中人操心劳力,不畏辛苦,实在是我等之福啊!那铁血门十五年前被人一夜之间灭了门,此番突然重现江湖,恐怕也是为了复仇而来呀!”   宫雪衣道:“雪衣也有此疑虑。对了,纪家堡离凡中城不远,不知纪老爷子可曾听闻什么消息?”   纪尊聿沉思道:“这……不瞒盟主,我纪家堡虽然也是武林一份子,不过,老夫已经久不过问堡中之事,如今事事都是小儿乘风在料理。我四处云游,已经三月未曾回堡。盟主所问之事,老夫倒是当真不知实情。”   宫雪衣眼光微动,却淡淡笑道:“既如此,在下倒是多此一问了。还是纪老爷子懂得过日子,这云海龙湖,仙境一般的地方,难怪纪老子会在此流连了。”   纪尊聿笑道:“那倒是。让盟主见笑了。”正说着,却见一个穿着淡紫衣裙的女子轻轻走了进来,纪尊聿忙道:“晴儿,快来谢过恩公!”   那女子满面笑容地走到宫雪衣身前,盈盈拜倒,口中道:“小女子纪晚晴谢过恩公!”   宫雪衣连忙虚扶一把,淡笑道:“纪姑娘不必客气,在下只是举手之劳。”   纪晚晴抬眼朝他望了一眼,脸上浮出一丝红晕,却并不忸怩,双眸明亮,纯真大方,只是盯着他笑。站了一站,方才走到纪尊聿身旁坐了,我看在眼里,笑在心里,这小女子,莫不是对宫雪衣动了心?当下轻声道:“纪姑娘没什么事吧?”   纪晚晴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乍听见我问她,怔了怔,抬头朝我望来,清脆道:“小女子没什么事。方才多亏了这位公子出手相救,只是湿了衣裙,并无大碍。多谢姑娘关心,不知姑娘……”   纪尊聿笑道:“晴儿,你还不知道吧,救你的,可是当今武林盟主宫雪衣啊!这位严姑娘,是宫盟主的义妹!”   纪晚晴略略一惊,却是连忙站起身来,福了福身,依然笑道:“小女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不认得二位,见笑了。久闻宫盟主侠义无双,世人敬仰,今日得见,真是小女子三生有幸!”   宫雪衣道:“纪姑娘过奖了。纪姑娘受了惊,还是好生歇息吧。我等打扰了半日,也该回去了。纪老爷子若是有空,大可以来风月楼做客,告辞!”   纪尊聿微微一愣,只得起身道:“盟主既然有要事在身,老夫也不便相留。请!”   宫雪衣拱了拱手,与我出了舱来,我轻笑道:“大哥你怎么这么着急,人家姑娘才来,你就要走啦?”宫雪衣叹了口气,望了我一眼,却没说话,一手扶着我,飞身下了小舟,我转眼回望,那纪尊聿与纪晚晴正站在甲板上,眼光一直在宫雪衣身上打转。我心中了然,却是忍不住笑道:“大哥今天英雄救美,想来美人已经动心了。”   宫雪衣深深地望向我,却没有说话。我愣了愣,只得又笑道:“大哥何必如此?那纪晚晴生得娇俏明媚,可是个实实在在的美人啊!你整天操心我的事,就不许我也八卦一下?”   他敛了眼光,轻叹道:“无垠……我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只求天下太平,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儿女私情?那纪尊聿开创纪家堡不过十几年,纪家堡便有了今日之声威,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这几年他一向少在江湖上走动,今天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心中一动,叹道:“也许他真是来游玩的。”   宫雪衣沉思道:“纪晚晴落水,以他的身手,要去救人,有何难?为何会引我出手?我不过是将纪晚晴救上船,他便能一眼看出我的身份,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我想了想道:“江湖上的人知道你来了这里吗?”   宫雪衣道:“江湖上只知我要去凡中,有谁会知道我折道来了云海?”   我想了半天,只得叹道:“如果他是有意要来结识你,却用女儿落水这么曲折的法子,是不是也太麻烦了?”   宫雪衣道:“纪晚晴是纪尊聿的掌上明珠,疼爱有加,怎会突然落水?况且……方才我见她步履轻盈,是习武之人,就算落水,也绝不会这般惊慌,此间,定然有原因。”   我低了头,想了半天,也不得其解。江湖中的事,我一向知之甚少,偶尔原玑跟我讲一些,我也是听一半,忘一半,哪里记得那么多?只是见他凝神沉思,仿佛有不少的疑惑,只得叹道:“大哥,别想太多了。回风月楼,让无盐做几个好菜招待你。你休息休息,明天不是还要去凡中吗?”   他轻叹一声,温柔地朝我望来,说道:“好。我明天也不去镜花小筑了,我带了些药来,你替我拿去给无瑕吧。”   我苦了脸,叹道:“要我去?唉!免不了会被娘唠叨。”   宫雪衣失笑道:“干嘛苦着个脸?她……好歹是你娘,况且你也好久没去看她了,也应该去了。”我只得无奈地叹了气,划着小舟回了风月楼。   宫雪衣长身玉立,站在甲板上,白衣飘飘,风采无双。他略略打望了那老者一眼,淡淡道:“在下只是举手之劳,前辈不必客气。”   那老者哈哈笑道:“大恩不言谢!阁下真是侠义无双啊!当今天下,有公子这般身手的人可不多。如果在下猜得不错,看阁下的气度非凡,莫非是武林盟主宫雪衣?”   宫雪衣微微一怔,笑道:“前辈目光如电,在下佩服!佩服!却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那老者走上前来,抱拳道:“不敢当。宫盟主名满天下,威震四方,在下能在这云海得见盟主一面,才是荣幸之至。在下纪尊聿,见过盟主。”   宫雪衣叹道:“原来是纪家堡的纪老爷子,真是失敬。江湖上谁人不知纪家堡行挟仗义,惩奸扶弱,人人敬仰啊!雪衣能与纪老爷子相识,真是幸事!”   纪尊聿笑道:“不敢,不敢。今日宫主救了小女,纪某感激不尽。相请不如偶遇,就请盟主进来喝一杯水酒,以表谢意,如何?”   宫雪衣微微一笑,却向我看来,淡淡道:“多谢老爷子美意,只是在下还有一位朋友在此,不便打扰。”   纪尊聿看了我两眼,笑道:“这有何难?盟主所说的朋友可是这位姑娘?就赏我老头子一个面子,请进来一起坐坐,如何?”   我愣了愣,抬眼望去,那纪尊聿满面笑容,一脸期待地望着我,我只得轻叹一口气,道:“多谢老爷子的美意,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纪尊聿大喜,连忙让人放下梯子,宫雪衣扶着我上了大船,我才得以仔细打量这艘船。这船长有二十多米,宽近十米,雕龙画凤,布置得十分豪华舒适。宫雪衣与我随着纪尊聿慢慢地进了船舱内,这里摆了十多张椅子,皆辅有金黄色的软垫,十分耀眼华丽。纪尊聿让了坐,唤人奉上酒菜来,方才笑道:“不知道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我连忙答道:“小女子严无垠。”   纪尊聿淡笑道:“原来是严姑娘。我也是初次来云海,早知道此地风光秀丽,美不胜收,想不晴儿玩得高兴,竟然会失足落水,幸亏盟主在此,不然老夫可要乐极生悲了。”   宫雪衣道:“老爷子太客气了,贵千金只是呛了几口水,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老爷子也不必太担心。这位严姑娘是风月楼的老板,也是在下的义妹,以后纪姑娘若有什么事,也可以去找她。”   我愣了愣,抬眼朝他望去,他却只是平静地笑着,心中暗叹,只得笑道:“纪老爷子有事就直管说,不必客气。”   纪尊聿眼中染上一丝喜色,举杯道:“想不到纪某无心之行,竟然能交上两位如此行侠仗义的朋友,真是令纪某喜不自胜啊!来,纪某敬二位一杯。”   宫雪衣与我连忙谢过,浅饮一杯。却听纪尊聿道:“盟主怎么会在来云海城?”   宫雪衣道:“实不相瞒,在下来这东藩边境,实是为凡中城铁血门再现一事而来。铁血门人正邪难辨,此番重现江湖,人心不定。雪衣也是有些担心,所以才会过来看看。”   纪尊聿道:“盟主为我武林中人操心劳力,不畏辛苦,实在是我等之福啊!那铁血门十五年前被人一夜之间灭了门,此番突然重现江湖,恐怕也是为了复仇而来呀!”   宫雪衣道:“雪衣也有此疑虑。对了,纪家堡离凡中城不远,不知纪老爷子可曾听闻什么消息?”   纪尊聿沉思道:“这……不瞒盟主,我纪家堡虽然也是武林一份子,不过,老夫已经久不过问堡中之事,如今事事都是小儿乘风在料理。我四处云游,已经三月未曾回堡。盟主所问之事,老夫倒是当真不知实情。”   宫雪衣眼光微动,却淡淡笑道:“既如此,在下倒是多此一问了。还是纪老爷子懂得过日子,这云海龙湖,仙境一般的地方,难怪纪老子会在此流连了。”   纪尊聿笑道:“那倒是。让盟主见笑了。”正说着,却见一个穿着淡紫衣裙的女子轻轻走了进来,纪尊聿忙道:“晴儿,快来谢过恩公!”   那女子满面笑容地走到宫雪衣身前,盈盈拜倒,口中道:“小女子纪晚晴谢过恩公!”   宫雪衣连忙虚扶一把,淡笑道:“纪姑娘不必客气,在下只是举手之劳。”   纪晚晴抬眼朝他望了一眼,脸上浮出一丝红晕,却并不忸怩,双眸明亮,纯真大方,只是盯着他笑。站了一站,方才走到纪尊聿身旁坐了,我看在眼里,笑在心里,这小女子,莫不是对宫雪衣动了心?当下轻声道:“纪姑娘没什么事吧?”   纪晚晴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乍听见我问她,怔了怔,抬头朝我望来,清脆道:“小女子没什么事。方才多亏了这位公子出手相救,只是湿了衣裙,并无大碍。多谢姑娘关心,不知姑娘……”   纪尊聿笑道:“晴儿,你还不知道吧,救你的,可是当今武林盟主宫雪衣啊!这位严姑娘,是宫盟主的义妹!”   纪晚晴略略一惊,却是连忙站起身来,福了福身,依然笑道:“小女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不认得二位,见笑了。久闻宫盟主侠义无双,世人敬仰,今日得见,真是小女子三生有幸!”   宫雪衣道:“纪姑娘过奖了。纪姑娘受了惊,还是好生歇息吧。我等打扰了半日,也该回去了。纪老爷子若是有空,大可以来风月楼做客,告辞!”   纪尊聿微微一愣,只得起身道:“盟主既然有要事在身,老夫也不便相留。请!”   宫雪衣拱了拱手,与我出了舱来,我轻笑道:“大哥你怎么这么着急,人家姑娘才来,你就要走啦?”宫雪衣叹了口气,望了我一眼,却没说话,一手扶着我,飞身下了小舟,我转眼回望,那纪尊聿与纪晚晴正站在甲板上,眼光一直在宫雪衣身上打转。我心中了然,却是忍不住笑道:“大哥今天英雄救美,想来美人已经动心了。”   宫雪衣深深地望向我,却没有说话。我愣了愣,只得又笑道:“大哥何必如此?那纪晚晴生得娇俏明媚,可是个实实在在的美人啊!你整天操心我的事,就不许我也八卦一下?”   他敛了眼光,轻叹道:“无垠……我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只求天下太平,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儿女私情?那纪尊聿开创纪家堡不过十几年,纪家堡便有了今日之声威,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这几年他一向少在江湖上走动,今天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心中一动,叹道:“也许他真是来游玩的。”   宫雪衣沉思道:“纪晚晴落水,以他的身手,要去救人,有何难?为何会引我出手?我不过是将纪晚晴救上船,他便能一眼看出我的身份,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我想了想道:“江湖上的人知道你来了这里吗?”   宫雪衣道:“江湖上只知我要去凡中,有谁会知道我折道来了云海?”   我想了半天,只得叹道:“如果他是有意要来结识你,却用女儿落水这么曲折的法子,是不是也太麻烦了?”   宫雪衣道:“纪晚晴是纪尊聿的掌上明珠,疼爱有加,怎会突然落水?况且……方才我见她步履轻盈,是习武之人,就算落水,也绝不会这般惊慌,此间,定然有原因。”   我低了头,想了半天,也不得其解。江湖中的事,我一向知之甚少,偶尔原玑跟我讲一些,我也是听一半,忘一半,哪里记得那么多?只是见他凝神沉思,仿佛有不少的疑惑,只得叹道:“大哥,别想太多了。回风月楼,让无盐做几个好菜招待你。你休息休息,明天不是还要去凡中吗?”   他轻叹一声,温柔地朝我望来,说道:“好。我明天也不去镜花小筑了,我带了些药来,你替我拿去给无瑕吧。”   我苦了脸,叹道:“要我去?唉!免不了会被娘唠叨。”   宫雪衣失笑道:“干嘛苦着个脸?她……好歹是你娘,况且你也好久没去看她了,也应该去了。”我只得无奈地叹了气,划着小舟回了风月楼。 第一卷第4章镜花小筑   宫雪衣在风月楼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赶往凡中去了。我只得收拾了东西,往镜花小筑去。镜花小筑在云海城的东边郊区,离风月楼有一段距离,乘马车前行,也需要半个多小时才能到。原玑让于恒赶着车,送我到了镜花小筑,叩开门,就见一位青衣的中年女子浅浅笑道:“无垠小姐回来了?!快进来吧!你好久没来,夫人一直念着呢!”   我轻轻笑道:“辛姐!干娘和姐姐可好?”   辛姐道:“好。大小姐这几天也能下床走走了,只不过不能走太远。”   我“哦”了一声,将手上的东西交给她,边走边道:“这些是无盐准备的新菜式,拿来给夫人和姐姐尝尝鲜,你去厨房准备吧,我去看看干娘和姐姐。”   辛姐应了一声,拿了东西走了。我沿着曲折的回廊,穿过一片种满荷花的池塘,进了院里。镜花小筑前院不大,只有一排简单的平房,穿过门廊进了后院,眼前才突然开阔起来。当初宫雪衣相中这片地方建了镜花小筑,倒真是别具匠心,这里四方平阔,前后院子四周都有池塘围绕,无盐在此摆了玄水阵,外人想进来,恐怕是难上加难。   我径直走到主屋内,方才叫道:“干娘,我来了。”   屋子里走出一个中年美妇,眼如秋水,风姿绝代,见了我,喜色顿时染上眉梢,笑道:“死丫头,你还舍得来?”   我撒娇道:“干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来看看你不成么?”   她不由得微嗔道:“你自己说,你有多久没来了?!好意思!还有,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别老是干娘、干娘地叫,直接叫娘就成了,你这孩子,怎么就不长记性!”   我嘻嘻笑道:“是,娘。你坐,我给你倒茶。”说着取了茶杯来,倒了茶给她,道:“你别生气呀,风月楼事情太多嘛!”   她瞪了瞪我道:“风月楼事情再多,也没你什么事,还不是原玑在忙?你还不如念珠那丫头,隔三差五地,都知道来请安!她比你忙吧?”   我微微一愣,笑道:“她……哪有我忙啊!行了,别说那些了,姐姐这些日子可好?”   她轻叹了一口气,道:“已经好些了。不过她的身子……你也是知道的。她是有心病啊,就算是有再多的灵丹妙药,恐怕……”   我轻叹道:“唉!对了,昨天大哥来了风月楼,拿了些药让我带给姐姐呢!她可是在屋里?我去找她。”   她笑了笑道:“她在屋里,你去吧。”   我这才往西屋去,走到门口,却见一个紫衫丫头刚好出了门来,她生得一张瓜子脸,清秀大方,见了我就笑道:“无垠小姐来了?”   我轻声道:“姐姐可是歇下了?”她正欲答话,却听见里面有人说道:“无垠来了?快进来吧。”她含笑替我掀起门帘,我一低头进了门,只见软榻上坐着一个女子。她明眸如漆,深不见底,脸色苍白,隐有病容,连忙笑道:“姐姐可好些了?大哥托我带了药来。”   她淡淡笑道:“还是老样子。他来了云海了?今年怎么这么早就过来?”   我笑道:“大哥说有事要去凡中城,顺道就过来瞧瞧我。他本来今天一早也要来这儿的,只因急着去办事,所以就托我来了。”说着我拿出药来给她,她吩咐道:“莲儿,你收起来吧。”那紫衫丫头连忙将药收了,端了茶给我,才静静地退了下去。   我抬起眼来细细地打量她,只见她神色如常,似乎也是不好不坏的样子,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姐姐的身子,虽说没怎么坏,可是也不见好,可怎么是好?”   她淡淡一笑,道:“无所谓。我能活到今日,已经是不错了。如今也不指望有什么好或不好。”   我心中微痛,连忙道:“姐姐怎么说这样的话?人只要活着,当然是想能活得好。否则,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是为了什么?我看姐姐必是有福之人,不会活不长的。”   她抬起眼来看了我一眼,轻笑道:“有福之人?无垠当真这么认为?当初我也以为,我真的是有福之人,只可惜……”   我怔了怔,却不敢多说,只是笑道:“算了,说那些不开心的事做什么?无盐做了几道新菜来,特地给姐姐尝尝鲜的。我已经让辛姐去弄了,一会儿就拿来给姐姐尝尝。”   她叹了一口气道:“无盐有心了,这些年,还多亏了你们的照顾,不然……”   我连忙道:“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姐姐的娘,也是我的娘,都是一家人,干什么那么客气?”她低头,没有说话,我想了想道:“今天天气真好呢,我陪姐姐去院子里坐坐,如何?”   她微微一笑,道:“好吧。”我连忙将她扶起来,慢慢地走到院子里坐下,莲儿拿了薄毯来想给她盖上,她却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还没到弱不禁风的地步。”莲儿只得转身回了屋,却听她幽幽叹道:“真是委屈这丫头了,跟着我,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如今留在我身边的人,也只剩她了。”   我心中略沉,忙又笑道:“姐姐还有我呢!你放心,我认了你做姐姐,当然一辈子当你是姐姐!”   她微微一愣,怔怔地看了半晌,叹道:“好妹妹,你跟她,还真有几分相像!”   我笑了笑道:“姐姐是说你亲妹妹吗?你不是说她是个大美人儿?我长得这么平淡,哪里及得上她万分之一?姐姐是在安慰我吧?”   她轻笑道:“她的确是很美,美得惊人。男人第一眼看到她,无一不为她的美貌动心。她从小就爱缠着我玩,胆子又小,有什么事,只爱跟我说,我那个时候,真的好羡慕她,她那样天真可爱,谁都想保护她。”   我低了头,没有说话,只听她又叹道:“可惜……后来她也变了,她变得深沉内敛,难以捉摸了。我虽然知道她的心,却没有办法让她永远天真可爱地生活下去。”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姐姐这时还这样想着她,她也算是幸福的了。”   她淡淡道:“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她下葬,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她真的死了。她临走前曾经要我答应她,如果她死了,五天之内一定要将她下葬,唉,可惜这最后一个请求,我竟然没有办到。”   我心一沉,内心深处的那一根弦,突然疼痛起来。却只能长长地叹气。   她黯然坐了一会儿,我连忙浮出一个笑容,淡淡道:“无瑕姐姐,别伤心了,她……不在了,还有我呢!”   她温柔地朝我看来,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叹道:“有时候,我真的有一种错觉,觉得是她派你来的,你们……长得虽然不象,性子倒是差不多。有时候说话的样子,都觉得象是一个人。”   我心头微微一跳,望着她的双眸,她的眼睛平静无波,只是淡淡地看着我,我连忙笑道:“就是呀,我就是她专门派来照顾你们的,呵呵,好姐姐,你别想太多啦,好好养好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事。”   她笑了,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握着我的手,在阳光里坐着。   过了一会儿,辛姐送了饭过来,我请娘一起过来,吃了饭,又闲聊了一会儿,娘免不了又是东问西问,我赶紧说完几句话,准备回风月楼。娘无奈,叹了气,只得随我。刚收好东西,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今儿我可来得巧了!无垠姐也在!”   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绿衣白裙的女子,手中拿着一匹珍珠粉的丝锦,笑意吟吟地走进院来,连忙笑道:“哈哈!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念珠也来了!”   宫雪衣在风月楼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赶往凡中去了。我只得收拾了东西,往镜花小筑去。镜花小筑在云海城的东边郊区,离风月楼有一段距离,乘马车前行,也需要半个多小时才能到。原玑让于恒赶着车,送我到了镜花小筑,叩开门,就见一位青衣的中年女子浅浅笑道:“无垠小姐回来了?!快进来吧!你好久没来,夫人一直念着呢!”   我轻轻笑道:“辛姐!干娘和姐姐可好?”   辛姐道:“好。大小姐这几天也能下床走走了,只不过不能走太远。”   我“哦”了一声,将手上的东西交给她,边走边道:“这些是无盐准备的新菜式,拿来给夫人和姐姐尝尝鲜,你去厨房准备吧,我去看看干娘和姐姐。”   辛姐应了一声,拿了东西走了。我沿着曲折的回廊,穿过一片种满荷花的池塘,进了院里。镜花小筑前院不大,只有一排简单的平房,穿过门廊进了后院,眼前才突然开阔起来。当初宫雪衣相中这片地方建了镜花小筑,倒真是别具匠心,这里四方平阔,前后院子四周都有池塘围绕,无盐在此摆了玄水阵,外人想进来,恐怕是难上加难。   我径直走到主屋内,方才叫道:“干娘,我来了。”   屋子里走出一个中年美妇,眼如秋水,风姿绝代,见了我,喜色顿时染上眉梢,笑道:“死丫头,你还舍得来?”   我撒娇道:“干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来看看你不成么?”   她不由得微嗔道:“你自己说,你有多久没来了?!好意思!还有,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别老是干娘、干娘地叫,直接叫娘就成了,你这孩子,怎么就不长记性!”   我嘻嘻笑道:“是,娘。你坐,我给你倒茶。”说着取了茶杯来,倒了茶给她,道:“你别生气呀,风月楼事情太多嘛!”   她瞪了瞪我道:“风月楼事情再多,也没你什么事,还不是原玑在忙?你还不如念珠那丫头,隔三差五地,都知道来请安!她比你忙吧?”   我微微一愣,笑道:“她……哪有我忙啊!行了,别说那些了,姐姐这些日子可好?”   她轻叹了一口气,道:“已经好些了。不过她的身子……你也是知道的。她是有心病啊,就算是有再多的灵丹妙药,恐怕……”   我轻叹道:“唉!对了,昨天大哥来了风月楼,拿了些药让我带给姐姐呢!她可是在屋里?我去找她。”   她笑了笑道:“她在屋里,你去吧。”   我这才往西屋去,走到门口,却见一个紫衫丫头刚好出了门来,她生得一张瓜子脸,清秀大方,见了我就笑道:“无垠小姐来了?”   我轻声道:“姐姐可是歇下了?”她正欲答话,却听见里面有人说道:“无垠来了?快进来吧。”她含笑替我掀起门帘,我一低头进了门,只见软榻上坐着一个女子。她明眸如漆,深不见底,脸色苍白,隐有病容,连忙笑道:“姐姐可好些了?大哥托我带了药来。”   她淡淡笑道:“还是老样子。他来了云海了?今年怎么这么早就过来?”   我笑道:“大哥说有事要去凡中城,顺道就过来瞧瞧我。他本来今天一早也要来这儿的,只因急着去办事,所以就托我来了。”说着我拿出药来给她,她吩咐道:“莲儿,你收起来吧。”那紫衫丫头连忙将药收了,端了茶给我,才静静地退了下去。   我抬起眼来细细地打量她,只见她神色如常,似乎也是不好不坏的样子,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姐姐的身子,虽说没怎么坏,可是也不见好,可怎么是好?”   她淡淡一笑,道:“无所谓。我能活到今日,已经是不错了。如今也不指望有什么好或不好。”   我心中微痛,连忙道:“姐姐怎么说这样的话?人只要活着,当然是想能活得好。否则,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是为了什么?我看姐姐必是有福之人,不会活不长的。”   她抬起眼来看了我一眼,轻笑道:“有福之人?无垠当真这么认为?当初我也以为,我真的是有福之人,只可惜……”   我怔了怔,却不敢多说,只是笑道:“算了,说那些不开心的事做什么?无盐做了几道新菜来,特地给姐姐尝尝鲜的。我已经让辛姐去弄了,一会儿就拿来给姐姐尝尝。”   她叹了一口气道:“无盐有心了,这些年,还多亏了你们的照顾,不然……”   我连忙道:“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姐姐的娘,也是我的娘,都是一家人,干什么那么客气?”她低头,没有说话,我想了想道:“今天天气真好呢,我陪姐姐去院子里坐坐,如何?”   她微微一笑,道:“好吧。”我连忙将她扶起来,慢慢地走到院子里坐下,莲儿拿了薄毯来想给她盖上,她却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还没到弱不禁风的地步。”莲儿只得转身回了屋,却听她幽幽叹道:“真是委屈这丫头了,跟着我,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如今留在我身边的人,也只剩她了。”   我心中略沉,忙又笑道:“姐姐还有我呢!你放心,我认了你做姐姐,当然一辈子当你是姐姐!”   她微微一愣,怔怔地看了半晌,叹道:“好妹妹,你跟她,还真有几分相像!”   我笑了笑道:“姐姐是说你亲妹妹吗?你不是说她是个大美人儿?我长得这么平淡,哪里及得上她万分之一?姐姐是在安慰我吧?”   她轻笑道:“她的确是很美,美得惊人。男人第一眼看到她,无一不为她的美貌动心。她从小就爱缠着我玩,胆子又小,有什么事,只爱跟我说,我那个时候,真的好羡慕她,她那样天真可爱,谁都想保护她。”   我低了头,没有说话,只听她又叹道:“可惜……后来她也变了,她变得深沉内敛,难以捉摸了。我虽然知道她的心,却没有办法让她永远天真可爱地生活下去。”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姐姐这时还这样想着她,她也算是幸福的了。”   她淡淡道:“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她下葬,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她真的死了。她临走前曾经要我答应她,如果她死了,五天之内一定要将她下葬,唉,可惜这最后一个请求,我竟然没有办到。”   我心一沉,内心深处的那一根弦,突然疼痛起来。却只能长长地叹气。   她黯然坐了一会儿,我连忙浮出一个笑容,淡淡道:“无瑕姐姐,别伤心了,她……不在了,还有我呢!”   她温柔地朝我看来,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叹道:“有时候,我真的有一种错觉,觉得是她派你来的,你们……长得虽然不象,性子倒是差不多。有时候说话的样子,都觉得象是一个人。”   我心头微微一跳,望着她的双眸,她的眼睛平静无波,只是淡淡地看着我,我连忙笑道:“就是呀,我就是她专门派来照顾你们的,呵呵,好姐姐,你别想太多啦,好好养好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事。”   她笑了,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握着我的手,在阳光里坐着。   过了一会儿,辛姐送了饭过来,我请娘一起过来,吃了饭,又闲聊了一会儿,娘免不了又是东问西问,我赶紧说完几句话,准备回风月楼。娘无奈,叹了气,只得随我。刚收好东西,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今儿我可来得巧了!无垠姐也在!”   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绿衣白裙的女子,手中拿着一匹珍珠粉的丝锦,笑意吟吟地走进院来,连忙笑道:“哈哈!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念珠也来了!”   宫雪衣在风月楼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赶往凡中去了。我只得收拾了东西,往镜花小筑去。镜花小筑在云海城的东边郊区,离风月楼有一段距离,乘马车前行,也需要半个多小时才能到。原玑让于恒赶着车,送我到了镜花小筑,叩开门,就见一位青衣的中年女子浅浅笑道:“无垠小姐回来了?!快进来吧!你好久没来,夫人一直念着呢!”   我轻轻笑道:“辛姐!干娘和姐姐可好?”   辛姐道:“好。大小姐这几天也能下床走走了,只不过不能走太远。”   我“哦”了一声,将手上的东西交给她,边走边道:“这些是无盐准备的新菜式,拿来给夫人和姐姐尝尝鲜,你去厨房准备吧,我去看看干娘和姐姐。”   辛姐应了一声,拿了东西走了。我沿着曲折的回廊,穿过一片种满荷花的池塘,进了院里。镜花小筑前院不大,只有一排简单的平房,穿过门廊进了后院,眼前才突然开阔起来。当初宫雪衣相中这片地方建了镜花小筑,倒真是别具匠心,这里四方平阔,前后院子四周都有池塘围绕,无盐在此摆了玄水阵,外人想进来,恐怕是难上加难。   我径直走到主屋内,方才叫道:“干娘,我来了。”   屋子里走出一个中年美妇,眼如秋水,风姿绝代,见了我,喜色顿时染上眉梢,笑道:“死丫头,你还舍得来?”   我撒娇道:“干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来看看你不成么?”   她不由得微嗔道:“你自己说,你有多久没来了?!好意思!还有,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别老是干娘、干娘地叫,直接叫娘就成了,你这孩子,怎么就不长记性!”   我嘻嘻笑道:“是,娘。你坐,我给你倒茶。”说着取了茶杯来,倒了茶给她,道:“你别生气呀,风月楼事情太多嘛!”   她瞪了瞪我道:“风月楼事情再多,也没你什么事,还不是原玑在忙?你还不如念珠那丫头,隔三差五地,都知道来请安!她比你忙吧?”   我微微一愣,笑道:“她……哪有我忙啊!行了,别说那些了,姐姐这些日子可好?”   她轻叹了一口气,道:“已经好些了。不过她的身子……你也是知道的。她是有心病啊,就算是有再多的灵丹妙药,恐怕……”   我轻叹道:“唉!对了,昨天大哥来了风月楼,拿了些药让我带给姐姐呢!她可是在屋里?我去找她。”   她笑了笑道:“她在屋里,你去吧。”   我这才往西屋去,走到门口,却见一个紫衫丫头刚好出了门来,她生得一张瓜子脸,清秀大方,见了我就笑道:“无垠小姐来了?”   我轻声道:“姐姐可是歇下了?”她正欲答话,却听见里面有人说道:“无垠来了?快进来吧。”她含笑替我掀起门帘,我一低头进了门,只见软榻上坐着一个女子。她明眸如漆,深不见底,脸色苍白,隐有病容,连忙笑道:“姐姐可好些了?大哥托我带了药来。”   她淡淡笑道:“还是老样子。他来了云海了?今年怎么这么早就过来?”   我笑道:“大哥说有事要去凡中城,顺道就过来瞧瞧我。他本来今天一早也要来这儿的,只因急着去办事,所以就托我来了。”说着我拿出药来给她,她吩咐道:“莲儿,你收起来吧。”那紫衫丫头连忙将药收了,端了茶给我,才静静地退了下去。   我抬起眼来细细地打量她,只见她神色如常,似乎也是不好不坏的样子,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姐姐的身子,虽说没怎么坏,可是也不见好,可怎么是好?”   她淡淡一笑,道:“无所谓。我能活到今日,已经是不错了。如今也不指望有什么好或不好。”   我心中微痛,连忙道:“姐姐怎么说这样的话?人只要活着,当然是想能活得好。否则,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是为了什么?我看姐姐必是有福之人,不会活不长的。”   她抬起眼来看了我一眼,轻笑道:“有福之人?无垠当真这么认为?当初我也以为,我真的是有福之人,只可惜……”   我怔了怔,却不敢多说,只是笑道:“算了,说那些不开心的事做什么?无盐做了几道新菜来,特地给姐姐尝尝鲜的。我已经让辛姐去弄了,一会儿就拿来给姐姐尝尝。”   她叹了一口气道:“无盐有心了,这些年,还多亏了你们的照顾,不然……”   我连忙道:“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姐姐的娘,也是我的娘,都是一家人,干什么那么客气?”她低头,没有说话,我想了想道:“今天天气真好呢,我陪姐姐去院子里坐坐,如何?”   她微微一笑,道:“好吧。”我连忙将她扶起来,慢慢地走到院子里坐下,莲儿拿了薄毯来想给她盖上,她却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还没到弱不禁风的地步。”莲儿只得转身回了屋,却听她幽幽叹道:“真是委屈这丫头了,跟着我,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如今留在我身边的人,也只剩她了。”   我心中略沉,忙又笑道:“姐姐还有我呢!你放心,我认了你做姐姐,当然一辈子当你是姐姐!”   她微微一愣,怔怔地看了半晌,叹道:“好妹妹,你跟她,还真有几分相像!”   我笑了笑道:“姐姐是说你亲妹妹吗?你不是说她是个大美人儿?我长得这么平淡,哪里及得上她万分之一?姐姐是在安慰我吧?”   她轻笑道:“她的确是很美,美得惊人。男人第一眼看到她,无一不为她的美貌动心。她从小就爱缠着我玩,胆子又小,有什么事,只爱跟我说,我那个时候,真的好羡慕她,她那样天真可爱,谁都想保护她。”   我低了头,没有说话,只听她又叹道:“可惜……后来她也变了,她变得深沉内敛,难以捉摸了。我虽然知道她的心,却没有办法让她永远天真可爱地生活下去。”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姐姐这时还这样想着她,她也算是幸福的了。”   她淡淡道:“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她下葬,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她真的死了。她临走前曾经要我答应她,如果她死了,五天之内一定要将她下葬,唉,可惜这最后一个请求,我竟然没有办到。”   我心一沉,内心深处的那一根弦,突然疼痛起来。却只能长长地叹气。   她黯然坐了一会儿,我连忙浮出一个笑容,淡淡道:“无瑕姐姐,别伤心了,她……不在了,还有我呢!”   她温柔地朝我看来,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叹道:“有时候,我真的有一种错觉,觉得是她派你来的,你们……长得虽然不象,性子倒是差不多。有时候说话的样子,都觉得象是一个人。”   我心头微微一跳,望着她的双眸,她的眼睛平静无波,只是淡淡地看着我,我连忙笑道:“就是呀,我就是她专门派来照顾你们的,呵呵,好姐姐,你别想太多啦,好好养好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事。”   她笑了,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握着我的手,在阳光里坐着。   过了一会儿,辛姐送了饭过来,我请娘一起过来,吃了饭,又闲聊了一会儿,娘免不了又是东问西问,我赶紧说完几句话,准备回风月楼。娘无奈,叹了气,只得随我。刚收好东西,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今儿我可来得巧了!无垠姐也在!”   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绿衣白裙的女子,手中拿着一匹珍珠粉的丝锦,笑意吟吟地走进院来,连忙笑道:“哈哈!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念珠也来了!” 第一卷第5章天丝锦   那绿衣女子径直走进屋内,笑道:“今天我可是赶着趟来的,呵呵,无垠姐好久没来了吧?我每次来,姨娘都要唠叨半天。”   我嘻嘻笑道:“是啊,干娘如今直想认你当女儿,简直就不想要我了?!”   娘上前来在我的额头上戳了一下,嗔怪道:“你这个死丫头!没一句好话!”我连忙搂着她的肩,笑道:“娘,女儿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啦,这段时间我是忙了些,不过……如果你别老是急着给我作媒,我一定保证经常来看你!”   娘气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娘也是为你好,你一个妇道人家,年纪也还轻,难道还真要一个人过完下半辈子?娘听说啊,那陈家的老爷……”   我皱着眉叫道:“娘!你又来了。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这辈子就这样挺好的,你就别操心了,不然……以后我可不敢来看你了!”   众人都笑了,娘只得叹道:“唉,你这孩子样样都好,就是太倔。三年前刚认识你那会儿,一张嘴甜得要命,娘也是一不小心哪……就上了你这死丫头的当了!”   我不依地叫道:“娘又在胡说了,您上我什么当?我好好的一个人,给你当女儿,孝顺您还算是上当?唉,这个世道,真是活回去了,我还直盼着,有一天也让我认个女儿来孝顺孝顺,上上当呢!”   众人实在忍不住,都笑出声来。无瑕道:“这丫头的一张嘴呀,简直没得救了!”   念珠笑道:“我就说了,只要无垠姐在,姨娘和小姐一定是开开心心的。”   我走到她身旁,好奇地看了看她手中的丝锦,问道:“哟,这是什么好东西?”   她这才坐在一旁,将那丝锦缓缓地展开一尺,大家见状都是一愣,忍不住惊叹道:“哇!好美!”那丝锦在阳光里展开,表面光泽如珍珠一般,耀眼夺目,华丽之中透着清雅,美得令人转不开眼。我伸出手来在那丝锦上轻轻地抚摸,果然光滑无比,轻软柔和,忍不住叹道:“好美的丝锦!”   念珠笑道:“前些日子我让红巾去绵邑瞧瞧有什么新货可以进来,她就带回了这个。老实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丝锦,总有点拿不定主意,所以才带过来给姨娘和小姐瞧瞧。”   无瑕慢慢地走到丝锦跟前站定,平淡如常的眼光里突然有了一丝光彩,她的手慢慢地在丝锦上抚摸,叹道:“这是天丝锦。此锦是东藩北新城的沙源居出品,普天之下,只有一家。天下只有北新城外的天堑山盛产一种桑木,喂养出来的蚕儿通体莹白,吐出的丝天性柔和,光泽如明珠。沙源居的织锦技术独树一帜,代代相传,用这种特殊的丝,以特殊的技法织出的锦锻,天下绝无仅有。历代辽东王都是将此锦作为贡品,送进宫去,沙源居的天丝锦华丽无双,宫中后妃无不喜欢。”   众人听了,脸上难免有了一丝惊讶之色,我沉吟道:“既是贡品,又怎么可能在绵邑出现?念珠,这锦是怎么得来的?”   念珠道:“我也不是太清楚,红巾只说,是偶然在丰源号的锦绣居见到的,掌柜的原不肯割爱,但红巾见它奇特罕有,才会出了不少银子买了回来,说是就算不能卖,送给姨娘和小姐也行。”   我微微一愣,却没说话。只听无瑕道:“这天丝锦得来十分不易,天堑山气候寒冷,桑木一年产量极少,蚕儿也只能养一季,因此,天丝锦一年所造也不过十来匹,每年都是选送十匹进宫,余下的,也多半留在辽东王府,怎么可能在绵邑出现?”   念珠愣了愣,叹道:“这个,我倒是没有想过。幸亏小姐提醒,不然可能惹祸上身都不自知。”   我心中微沉,连忙道:“哎呀,别想太多了,不就是一匹锦吗?我瞧着怪好看的,既然怕惹事,不如就给姐姐和娘做件衣裳,高兴的时候在家里穿穿,别拿去锦斓庄了。”   众人微愣,只听无瑕道:“不妥,还是拿回锦斓庄吧。如果有人查来,只当什么也不知道,还了便是。”   我连忙笑道:“是,还是姐姐想得周到。既然这样,念珠就拿回去算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念珠,你有没有赶车来?于恒让我遣回去了,我搭你的车回去如何?”   念珠笑道:“好。我的车就在外面,一起走吧。”   于是与众人道别,出了院来,走到门口,念珠方才笑道:“无垠姐姐,为何又要赖我的车坐?”   我白了她一眼,坐上车,笑道:“还不走?”   念珠轻叹了一口气,上了车吩咐道:“走吧。先送无垠姐去风月楼。”   我沉声道:“不用,先去锦斓庄。”   念珠微微一愣,坐进车里,放下帘子,方才轻声道:“无垠姐姐可是在担心什么?”   我淡淡道:“你老实说,那天丝锦究竟怎么得来的?”   念珠叹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那天丝锦是前几天有人来锦斓庄里,说是想托我们寄卖,我当时不在,红巾见这锦漂亮得很,就留下了。我越想越觉得有些没对,本来今天我是去风月楼找你,偏巧原玑姐姐说你来了镜花小筑,所以我就……”   我皱了皱眉,道:“有人拿来寄卖?什么人?”   念珠道:“我没见着,听红巾说,好象不太象是云海的人。”   我低头想了一会,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念珠看了我半天,犹豫道:“无垠姐,听说宫主昨天来了云海,要不要……”   我叹道:“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事就不要去烦他了。先去锦斓庄看看。”   念珠只得应了,一路赶往锦斓庄。锦斓庄是我刚到云海时出资开的一家绸缎成衣店,位于云海城中最繁华的商业旺地,主要是经营各种布匹,有顾客喜欢,也可以加工做衣服。只不过没有固定的绣娘和裁缝,所以做衣服的时候少,大部份时间只是卖布。我别出心裁,找人做了几个木头的模特放在店里,展示一些新衣服的花式,所以一开张就引人注目,这两年的生意倒是越来越好,虽然赚的钱不多,但足以维持镜花小筑的日常开销。自从原玑来了风月楼,我就让念珠在锦斓庄里管事。这丫头处事得体,也知晓分寸,慢慢地我也就少于管理这边的生意,一并交给她在做。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这些年来,她事事谨慎,处处小心,也颇得我心。   这天丝锦,来得蹊跷,不得不令人起疑。   车子不紧不慢地走了四十多分钟,停在了锦斓庄门口。锦斓庄店面有三十多平米,铺子不算大,进了后门,有一个小小的院子,是念珠和红巾的住处。红巾见我下了车来,连忙上前来笑道:“严老板今天怎么得空来了?”   红巾是一年前才招来的伙计,一年前她只说自己父母双亡,又无处可去,只想找个地方容身,我见她虽然是个女子,却手脚麻利,反应也快,颇有些原玑的风范,就留了下来。干了一年,她也是事事尽心,倒成了念珠最好的帮手。   我慢慢地走进店里,四下打量了一下,笑道:“我有些日子没来,你们倒是做得不错。”   红巾连忙让座奉茶,笑道:“严老板这是在夸我们呢!红巾可不敢当。请喝茶吧。”   我轻笑了一声,向她望去,她笑意满满,倒没有半点不对,当下喝了一口茶,淡淡道:“红巾,那天丝锦,究竟是什么人拿来的?”   红巾道:“哦,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公子,样子倒是平平常常,看上去象是个买卖人,我让他留下地址,若是布卖了,也好去寻他,可他却说不用,只说过几天会再来。”   我想了想道:“他可说他是哪里人?这锦是怎么来的?”   红巾道:“这个……他倒没说。只说这锦是朋友送的,因为家里急需用钱,所以才拿出来变卖。听他的口音,倒有几分象是绵邑的人。”   那绿衣女子径直走进屋内,笑道:“今天我可是赶着趟来的,呵呵,无垠姐好久没来了吧?我每次来,姨娘都要唠叨半天。”   我嘻嘻笑道:“是啊,干娘如今直想认你当女儿,简直就不想要我了?!”   娘上前来在我的额头上戳了一下,嗔怪道:“你这个死丫头!没一句好话!”我连忙搂着她的肩,笑道:“娘,女儿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啦,这段时间我是忙了些,不过……如果你别老是急着给我作媒,我一定保证经常来看你!”   娘气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娘也是为你好,你一个妇道人家,年纪也还轻,难道还真要一个人过完下半辈子?娘听说啊,那陈家的老爷……”   我皱着眉叫道:“娘!你又来了。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这辈子就这样挺好的,你就别操心了,不然……以后我可不敢来看你了!”   众人都笑了,娘只得叹道:“唉,你这孩子样样都好,就是太倔。三年前刚认识你那会儿,一张嘴甜得要命,娘也是一不小心哪……就上了你这死丫头的当了!”   我不依地叫道:“娘又在胡说了,您上我什么当?我好好的一个人,给你当女儿,孝顺您还算是上当?唉,这个世道,真是活回去了,我还直盼着,有一天也让我认个女儿来孝顺孝顺,上上当呢!”   众人实在忍不住,都笑出声来。无瑕道:“这丫头的一张嘴呀,简直没得救了!”   念珠笑道:“我就说了,只要无垠姐在,姨娘和小姐一定是开开心心的。”   我走到她身旁,好奇地看了看她手中的丝锦,问道:“哟,这是什么好东西?”   她这才坐在一旁,将那丝锦缓缓地展开一尺,大家见状都是一愣,忍不住惊叹道:“哇!好美!”那丝锦在阳光里展开,表面光泽如珍珠一般,耀眼夺目,华丽之中透着清雅,美得令人转不开眼。我伸出手来在那丝锦上轻轻地抚摸,果然光滑无比,轻软柔和,忍不住叹道:“好美的丝锦!”   念珠笑道:“前些日子我让红巾去绵邑瞧瞧有什么新货可以进来,她就带回了这个。老实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丝锦,总有点拿不定主意,所以才带过来给姨娘和小姐瞧瞧。”   无瑕慢慢地走到丝锦跟前站定,平淡如常的眼光里突然有了一丝光彩,她的手慢慢地在丝锦上抚摸,叹道:“这是天丝锦。此锦是东藩北新城的沙源居出品,普天之下,只有一家。天下只有北新城外的天堑山盛产一种桑木,喂养出来的蚕儿通体莹白,吐出的丝天性柔和,光泽如明珠。沙源居的织锦技术独树一帜,代代相传,用这种特殊的丝,以特殊的技法织出的锦锻,天下绝无仅有。历代辽东王都是将此锦作为贡品,送进宫去,沙源居的天丝锦华丽无双,宫中后妃无不喜欢。”   众人听了,脸上难免有了一丝惊讶之色,我沉吟道:“既是贡品,又怎么可能在绵邑出现?念珠,这锦是怎么得来的?”   念珠道:“我也不是太清楚,红巾只说,是偶然在丰源号的锦绣居见到的,掌柜的原不肯割爱,但红巾见它奇特罕有,才会出了不少银子买了回来,说是就算不能卖,送给姨娘和小姐也行。”   我微微一愣,却没说话。只听无瑕道:“这天丝锦得来十分不易,天堑山气候寒冷,桑木一年产量极少,蚕儿也只能养一季,因此,天丝锦一年所造也不过十来匹,每年都是选送十匹进宫,余下的,也多半留在辽东王府,怎么可能在绵邑出现?”   念珠愣了愣,叹道:“这个,我倒是没有想过。幸亏小姐提醒,不然可能惹祸上身都不自知。”   我心中微沉,连忙道:“哎呀,别想太多了,不就是一匹锦吗?我瞧着怪好看的,既然怕惹事,不如就给姐姐和娘做件衣裳,高兴的时候在家里穿穿,别拿去锦斓庄了。”   众人微愣,只听无瑕道:“不妥,还是拿回锦斓庄吧。如果有人查来,只当什么也不知道,还了便是。”   我连忙笑道:“是,还是姐姐想得周到。既然这样,念珠就拿回去算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念珠,你有没有赶车来?于恒让我遣回去了,我搭你的车回去如何?”   念珠笑道:“好。我的车就在外面,一起走吧。”   于是与众人道别,出了院来,走到门口,念珠方才笑道:“无垠姐姐,为何又要赖我的车坐?”   我白了她一眼,坐上车,笑道:“还不走?”   念珠轻叹了一口气,上了车吩咐道:“走吧。先送无垠姐去风月楼。”   我沉声道:“不用,先去锦斓庄。”   念珠微微一愣,坐进车里,放下帘子,方才轻声道:“无垠姐姐可是在担心什么?”   我淡淡道:“你老实说,那天丝锦究竟怎么得来的?”   念珠叹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那天丝锦是前几天有人来锦斓庄里,说是想托我们寄卖,我当时不在,红巾见这锦漂亮得很,就留下了。我越想越觉得有些没对,本来今天我是去风月楼找你,偏巧原玑姐姐说你来了镜花小筑,所以我就……”   我皱了皱眉,道:“有人拿来寄卖?什么人?”   念珠道:“我没见着,听红巾说,好象不太象是云海的人。”   我低头想了一会,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念珠看了我半天,犹豫道:“无垠姐,听说宫主昨天来了云海,要不要……”   我叹道:“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事就不要去烦他了。先去锦斓庄看看。”   念珠只得应了,一路赶往锦斓庄。锦斓庄是我刚到云海时出资开的一家绸缎成衣店,位于云海城中最繁华的商业旺地,主要是经营各种布匹,有顾客喜欢,也可以加工做衣服。只不过没有固定的绣娘和裁缝,所以做衣服的时候少,大部份时间只是卖布。我别出心裁,找人做了几个木头的模特放在店里,展示一些新衣服的花式,所以一开张就引人注目,这两年的生意倒是越来越好,虽然赚的钱不多,但足以维持镜花小筑的日常开销。自从原玑来了风月楼,我就让念珠在锦斓庄里管事。这丫头处事得体,也知晓分寸,慢慢地我也就少于管理这边的生意,一并交给她在做。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这些年来,她事事谨慎,处处小心,也颇得我心。   这天丝锦,来得蹊跷,不得不令人起疑。   车子不紧不慢地走了四十多分钟,停在了锦斓庄门口。锦斓庄店面有三十多平米,铺子不算大,进了后门,有一个小小的院子,是念珠和红巾的住处。红巾见我下了车来,连忙上前来笑道:“严老板今天怎么得空来了?”   红巾是一年前才招来的伙计,一年前她只说自己父母双亡,又无处可去,只想找个地方容身,我见她虽然是个女子,却手脚麻利,反应也快,颇有些原玑的风范,就留了下来。干了一年,她也是事事尽心,倒成了念珠最好的帮手。   我慢慢地走进店里,四下打量了一下,笑道:“我有些日子没来,你们倒是做得不错。”   红巾连忙让座奉茶,笑道:“严老板这是在夸我们呢!红巾可不敢当。请喝茶吧。”   我轻笑了一声,向她望去,她笑意满满,倒没有半点不对,当下喝了一口茶,淡淡道:“红巾,那天丝锦,究竟是什么人拿来的?”   红巾道:“哦,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公子,样子倒是平平常常,看上去象是个买卖人,我让他留下地址,若是布卖了,也好去寻他,可他却说不用,只说过几天会再来。”   我想了想道:“他可说他是哪里人?这锦是怎么来的?”   红巾道:“这个……他倒没说。只说这锦是朋友送的,因为家里急需用钱,所以才拿出来变卖。听他的口音,倒有几分象是绵邑的人。”   那绿衣女子径直走进屋内,笑道:“今天我可是赶着趟来的,呵呵,无垠姐好久没来了吧?我每次来,姨娘都要唠叨半天。”   我嘻嘻笑道:“是啊,干娘如今直想认你当女儿,简直就不想要我了?!”   娘上前来在我的额头上戳了一下,嗔怪道:“你这个死丫头!没一句好话!”我连忙搂着她的肩,笑道:“娘,女儿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啦,这段时间我是忙了些,不过……如果你别老是急着给我作媒,我一定保证经常来看你!”   娘气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娘也是为你好,你一个妇道人家,年纪也还轻,难道还真要一个人过完下半辈子?娘听说啊,那陈家的老爷……”   我皱着眉叫道:“娘!你又来了。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这辈子就这样挺好的,你就别操心了,不然……以后我可不敢来看你了!”   众人都笑了,娘只得叹道:“唉,你这孩子样样都好,就是太倔。三年前刚认识你那会儿,一张嘴甜得要命,娘也是一不小心哪……就上了你这死丫头的当了!”   我不依地叫道:“娘又在胡说了,您上我什么当?我好好的一个人,给你当女儿,孝顺您还算是上当?唉,这个世道,真是活回去了,我还直盼着,有一天也让我认个女儿来孝顺孝顺,上上当呢!”   众人实在忍不住,都笑出声来。无瑕道:“这丫头的一张嘴呀,简直没得救了!”   念珠笑道:“我就说了,只要无垠姐在,姨娘和小姐一定是开开心心的。”   我走到她身旁,好奇地看了看她手中的丝锦,问道:“哟,这是什么好东西?”   她这才坐在一旁,将那丝锦缓缓地展开一尺,大家见状都是一愣,忍不住惊叹道:“哇!好美!”那丝锦在阳光里展开,表面光泽如珍珠一般,耀眼夺目,华丽之中透着清雅,美得令人转不开眼。我伸出手来在那丝锦上轻轻地抚摸,果然光滑无比,轻软柔和,忍不住叹道:“好美的丝锦!”   念珠笑道:“前些日子我让红巾去绵邑瞧瞧有什么新货可以进来,她就带回了这个。老实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丝锦,总有点拿不定主意,所以才带过来给姨娘和小姐瞧瞧。”   无瑕慢慢地走到丝锦跟前站定,平淡如常的眼光里突然有了一丝光彩,她的手慢慢地在丝锦上抚摸,叹道:“这是天丝锦。此锦是东藩北新城的沙源居出品,普天之下,只有一家。天下只有北新城外的天堑山盛产一种桑木,喂养出来的蚕儿通体莹白,吐出的丝天性柔和,光泽如明珠。沙源居的织锦技术独树一帜,代代相传,用这种特殊的丝,以特殊的技法织出的锦锻,天下绝无仅有。历代辽东王都是将此锦作为贡品,送进宫去,沙源居的天丝锦华丽无双,宫中后妃无不喜欢。”   众人听了,脸上难免有了一丝惊讶之色,我沉吟道:“既是贡品,又怎么可能在绵邑出现?念珠,这锦是怎么得来的?”   念珠道:“我也不是太清楚,红巾只说,是偶然在丰源号的锦绣居见到的,掌柜的原不肯割爱,但红巾见它奇特罕有,才会出了不少银子买了回来,说是就算不能卖,送给姨娘和小姐也行。”   我微微一愣,却没说话。只听无瑕道:“这天丝锦得来十分不易,天堑山气候寒冷,桑木一年产量极少,蚕儿也只能养一季,因此,天丝锦一年所造也不过十来匹,每年都是选送十匹进宫,余下的,也多半留在辽东王府,怎么可能在绵邑出现?”   念珠愣了愣,叹道:“这个,我倒是没有想过。幸亏小姐提醒,不然可能惹祸上身都不自知。”   我心中微沉,连忙道:“哎呀,别想太多了,不就是一匹锦吗?我瞧着怪好看的,既然怕惹事,不如就给姐姐和娘做件衣裳,高兴的时候在家里穿穿,别拿去锦斓庄了。”   众人微愣,只听无瑕道:“不妥,还是拿回锦斓庄吧。如果有人查来,只当什么也不知道,还了便是。”   我连忙笑道:“是,还是姐姐想得周到。既然这样,念珠就拿回去算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念珠,你有没有赶车来?于恒让我遣回去了,我搭你的车回去如何?”   念珠笑道:“好。我的车就在外面,一起走吧。”   于是与众人道别,出了院来,走到门口,念珠方才笑道:“无垠姐姐,为何又要赖我的车坐?”   我白了她一眼,坐上车,笑道:“还不走?”   念珠轻叹了一口气,上了车吩咐道:“走吧。先送无垠姐去风月楼。”   我沉声道:“不用,先去锦斓庄。”   念珠微微一愣,坐进车里,放下帘子,方才轻声道:“无垠姐姐可是在担心什么?”   我淡淡道:“你老实说,那天丝锦究竟怎么得来的?”   念珠叹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那天丝锦是前几天有人来锦斓庄里,说是想托我们寄卖,我当时不在,红巾见这锦漂亮得很,就留下了。我越想越觉得有些没对,本来今天我是去风月楼找你,偏巧原玑姐姐说你来了镜花小筑,所以我就……”   我皱了皱眉,道:“有人拿来寄卖?什么人?”   念珠道:“我没见着,听红巾说,好象不太象是云海的人。”   我低头想了一会,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念珠看了我半天,犹豫道:“无垠姐,听说宫主昨天来了云海,要不要……”   我叹道:“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事就不要去烦他了。先去锦斓庄看看。”   念珠只得应了,一路赶往锦斓庄。锦斓庄是我刚到云海时出资开的一家绸缎成衣店,位于云海城中最繁华的商业旺地,主要是经营各种布匹,有顾客喜欢,也可以加工做衣服。只不过没有固定的绣娘和裁缝,所以做衣服的时候少,大部份时间只是卖布。我别出心裁,找人做了几个木头的模特放在店里,展示一些新衣服的花式,所以一开张就引人注目,这两年的生意倒是越来越好,虽然赚的钱不多,但足以维持镜花小筑的日常开销。自从原玑来了风月楼,我就让念珠在锦斓庄里管事。这丫头处事得体,也知晓分寸,慢慢地我也就少于管理这边的生意,一并交给她在做。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这些年来,她事事谨慎,处处小心,也颇得我心。   这天丝锦,来得蹊跷,不得不令人起疑。   车子不紧不慢地走了四十多分钟,停在了锦斓庄门口。锦斓庄店面有三十多平米,铺子不算大,进了后门,有一个小小的院子,是念珠和红巾的住处。红巾见我下了车来,连忙上前来笑道:“严老板今天怎么得空来了?”   红巾是一年前才招来的伙计,一年前她只说自己父母双亡,又无处可去,只想找个地方容身,我见她虽然是个女子,却手脚麻利,反应也快,颇有些原玑的风范,就留了下来。干了一年,她也是事事尽心,倒成了念珠最好的帮手。   我慢慢地走进店里,四下打量了一下,笑道:“我有些日子没来,你们倒是做得不错。”   红巾连忙让座奉茶,笑道:“严老板这是在夸我们呢!红巾可不敢当。请喝茶吧。”   我轻笑了一声,向她望去,她笑意满满,倒没有半点不对,当下喝了一口茶,淡淡道:“红巾,那天丝锦,究竟是什么人拿来的?”   红巾道:“哦,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公子,样子倒是平平常常,看上去象是个买卖人,我让他留下地址,若是布卖了,也好去寻他,可他却说不用,只说过几天会再来。”   我想了想道:“他可说他是哪里人?这锦是怎么来的?”   红巾道:“这个……他倒没说。只说这锦是朋友送的,因为家里急需用钱,所以才拿出来变卖。听他的口音,倒有几分象是绵邑的人。” 第一卷第6章天下丰源   绵邑?天丝锦怎么可能流落到绵邑?就算有一匹半匹的流出来,也应该是在辽都才对,而且就算是到了绵邑,最可能就是流去南藩,怎么会莫明其妙地来了云海?看来这其中必有文章。   想到这里,心中微动,叹道:“这几天你们就将这锦摆在外面卖,看看有没有人来询问,如果有人想买,或者是那寄卖之人来了,就通知我过来。”   念珠疑惑地看我了一眼,想了想道:“好,听无垠姐的。”说着吩咐红巾将那天丝锦摆在店面里比较显眼的位置。我坐了一会,也没什么事,便自回风月楼去了。进了后院,正想在小阁里休息一会,就见原玑拿着一叠纸走了过来,我叹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叹道:“原玑,你不会又要我看账了吧?不是跟你说了,这些事你看就行了,我只看一个月一结的报表就行了。”   原玑白了我一眼,叹道:“你还真是懒!自己的生意都不想操心!真不知宫主……唉,算了。我不是想让你看账本,我是有事想跟你说。”   我愣了愣,问道:“什么事?”   原玑看了我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早上念珠来找你,她拿了一样东西,你可认得?”   我轻叹道:“我已经知道了。”   原玑道:“那东西是皇家用品,怎么会流落到这里来?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我想了半天,只有一种可能。”   我皱了皱眉,问道:“哪种可能?”   她叹道:“天下丰源。”   我的头突然痛起来,闭了眼不想说话。她只得又道:“整个东藩之地,只有天下丰源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孟家财雄势广,连辽东王都要给他们三分薄面,如今的当家孟廷飞又与东阳郡主有婚约,想来想去,除了他,再无第二个人。”   我叹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倒是好办了。我们就当作是什么也不知道,过几日将那天丝锦还回去就是。”   原玑叹道:“你倒是想得轻巧,孟廷飞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为了一匹天丝锦,而招来祸事?那天下丰源商号遍布全国,连京城都有两家分号,这东藩之地,更是在他的垄断之下,可是你就不觉得奇怪,为何独独云海,却没有?而那天丝锦,却偏偏出现在云海?”   我睁了眼,沉声道:“他的地盘在绵邑而非辽都,绵邑离云海又这般近,他不在云海开商号,也的确是有些奇怪。这个孟廷飞,是个什么样的人?”   原玑将手中的纸页递了过来,说道:“你自己看。”说完转身就走,边走边道:“看完记得烧了。”   我叹了一口气,慢慢地翻开那些纸页。原来是关于天下丰源的。   天下丰源,创始于六十年前,孟氏一族,原是东藩士族,世代为官,至孟怀素这一辈忽然转而经商,创建天下丰源,生意初以织造业为主,短短二十年内,商号已经遍布东藩,至第二代孟致远掌权,生意广及药材和银号,东藩之地,财势无人能及。辽东王与之相交,莫不礼让三分。天下丰源的旗号,信誉卓著,无人不赞。六年前孟致远将管家之职交于其子孟廷飞,此后丰源商号更是气势如虹,伸展至全国,不仅各藩地各大城池均有分号,连京城也在三年以内,连开两家,令人侧目。今年二月,辽东王将其第六女东阳郡主许与孟廷飞为妻,婚期订至八月。孟家与辽东王联姻,更是如虎添翼,东藩之地,再无人能望其项背。   我暗暗叹气,将纸页烧了,心想这孟廷飞,倒是雄心勃勃。如果天丝锦果真是从他天下丰源里流出来的,那他定然会查到这里来。唉,到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惹出什么事来。看来还是少招惹为妙。明日还是让念珠想办法将锦还回去。想到这里,实在觉得心烦,早早地回房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见红巾急急忙忙地进了门,叫道:“严老板!严老板!”   原玑道:“哟,这一大早的,干什么呢!”   我略略一怔,问道:“出了什么事?”   红巾道:“今儿早上一开门,就有个大爷,反复盘问我们那天丝锦是怎么来的,我问他要不要买,他也不答,只是问了半天,又看了半天,就走了。念珠姐觉得奇怪,所以特地让我来通知您。”   我沉了眼,果然来了。想了想道:“你先回去,我一会就过来。”   红巾应声去了,原玑看了我两眼道:“一会儿让于恒陪你去。”   我笑了笑,叹道:“不必了吧。他那个样子,我还怕他给我惹祸。”突然一张苦瓜脸探了出来,叫道:“我哪会惹祸?想不到我在老板的眼里,居然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真是天妒……我也!”   我忍不住笑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呀?你留在这里干活,就知道偷懒!”   他一本正经地叹道:“哎,我说过多少次,偷懒,是人生一大境界也!这个,我可是跟老板你学的。”   我无奈道:“别的学不会,就这个不用教都会!”   原玑忍不住道:“行了,一大早就在这儿磨嘴皮子,于恒,快去套车,不然就去划船,送老板去锦斓庄!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想中午没饭吃啊?”   于恒叽咕道:“你!你就会欺负我!去就去。”   我叹道:“你!唉。”   原玑斜了我两眼,道:“我什么我?你不是要走?别让于恒离你太远。要是出什么岔子……”   我摸摸鼻子,叫道:“行了,行了,我怕了你了。我立刻走。”   飞速出了风月楼,于恒赶车,约摸一刻钟便到了锦斓庄。念珠站在门口张望,见我来了,连忙笑道:“无垠姐总算来了,我正拿不定主意呢!”   我进了屋坐下,淡淡道:“到底怎么回事?”   念珠道:“今天一早开了门,就进来一位大爷,年纪应该有四十多岁了,穿得华丽得很,趾高气扬的,看样子,也不象是云海人,他一进来,就问我那天丝锦是哪里来的。”   我心一动,道:“你怎么说?”   念珠道:“我见他认得天丝锦,衣着也不象是普通人,就留了个心眼,只说是有人拿来寄卖,我们只是伙计,并不知情。他看了半天,也不说买不买,就走了。”   我想了半天,问道:“他没说他是谁?”   念珠道:“我也探问过,他只是笑,说什么他还会再来。到时候我就知道他是谁了。”   我心头一跳,还会再来?那么说今天来的,必定是个做不了主的人,只是来探虚实。我揉了揉眉头,轻声道:“一切照旧,什么也别说。”转眼见于恒在店里四处乱看,叹道:“于恒,你过来。”   于恒连忙满脸堆笑地跑到跟前,说道:“老板有什么吩咐?”   我忍不住笑道:“我看你对这儿挺喜欢的嘛。”   于恒笑道:“不瞒老板说,这个地方可比风月楼好多了,那风月楼里的客人还真难侍候,又是汤汤水水的,哪里有在这里,天天对着这些个漂亮的织锦舒坦?况且,念珠姐的性子,可比原玑姐好多了,又不会整天骂我!”   念珠道:“就你会耍嘴皮子!小心被原玑姐听见,你可就要倒霉了!”   于恒一本正经道:“听见我也敢说,她的脾气是不好啊,呵呵,以后肯定找不到好婆家。”   我哭笑不得,叹道:“你这个混小子,就知道混说!得了,你既然这么喜欢这儿,那就留下好了。”   绵邑?天丝锦怎么可能流落到绵邑?就算有一匹半匹的流出来,也应该是在辽都才对,而且就算是到了绵邑,最可能就是流去南藩,怎么会莫明其妙地来了云海?看来这其中必有文章。   想到这里,心中微动,叹道:“这几天你们就将这锦摆在外面卖,看看有没有人来询问,如果有人想买,或者是那寄卖之人来了,就通知我过来。”   念珠疑惑地看我了一眼,想了想道:“好,听无垠姐的。”说着吩咐红巾将那天丝锦摆在店面里比较显眼的位置。我坐了一会,也没什么事,便自回风月楼去了。进了后院,正想在小阁里休息一会,就见原玑拿着一叠纸走了过来,我叹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叹道:“原玑,你不会又要我看账了吧?不是跟你说了,这些事你看就行了,我只看一个月一结的报表就行了。”   原玑白了我一眼,叹道:“你还真是懒!自己的生意都不想操心!真不知宫主……唉,算了。我不是想让你看账本,我是有事想跟你说。”   我愣了愣,问道:“什么事?”   原玑看了我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早上念珠来找你,她拿了一样东西,你可认得?”   我轻叹道:“我已经知道了。”   原玑道:“那东西是皇家用品,怎么会流落到这里来?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我想了半天,只有一种可能。”   我皱了皱眉,问道:“哪种可能?”   她叹道:“天下丰源。”   我的头突然痛起来,闭了眼不想说话。她只得又道:“整个东藩之地,只有天下丰源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孟家财雄势广,连辽东王都要给他们三分薄面,如今的当家孟廷飞又与东阳郡主有婚约,想来想去,除了他,再无第二个人。”   我叹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倒是好办了。我们就当作是什么也不知道,过几日将那天丝锦还回去就是。”   原玑叹道:“你倒是想得轻巧,孟廷飞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为了一匹天丝锦,而招来祸事?那天下丰源商号遍布全国,连京城都有两家分号,这东藩之地,更是在他的垄断之下,可是你就不觉得奇怪,为何独独云海,却没有?而那天丝锦,却偏偏出现在云海?”   我睁了眼,沉声道:“他的地盘在绵邑而非辽都,绵邑离云海又这般近,他不在云海开商号,也的确是有些奇怪。这个孟廷飞,是个什么样的人?”   原玑将手中的纸页递了过来,说道:“你自己看。”说完转身就走,边走边道:“看完记得烧了。”   我叹了一口气,慢慢地翻开那些纸页。原来是关于天下丰源的。   天下丰源,创始于六十年前,孟氏一族,原是东藩士族,世代为官,至孟怀素这一辈忽然转而经商,创建天下丰源,生意初以织造业为主,短短二十年内,商号已经遍布东藩,至第二代孟致远掌权,生意广及药材和银号,东藩之地,财势无人能及。辽东王与之相交,莫不礼让三分。天下丰源的旗号,信誉卓著,无人不赞。六年前孟致远将管家之职交于其子孟廷飞,此后丰源商号更是气势如虹,伸展至全国,不仅各藩地各大城池均有分号,连京城也在三年以内,连开两家,令人侧目。今年二月,辽东王将其第六女东阳郡主许与孟廷飞为妻,婚期订至八月。孟家与辽东王联姻,更是如虎添翼,东藩之地,再无人能望其项背。   我暗暗叹气,将纸页烧了,心想这孟廷飞,倒是雄心勃勃。如果天丝锦果真是从他天下丰源里流出来的,那他定然会查到这里来。唉,到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惹出什么事来。看来还是少招惹为妙。明日还是让念珠想办法将锦还回去。想到这里,实在觉得心烦,早早地回房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见红巾急急忙忙地进了门,叫道:“严老板!严老板!”   原玑道:“哟,这一大早的,干什么呢!”   我略略一怔,问道:“出了什么事?”   红巾道:“今儿早上一开门,就有个大爷,反复盘问我们那天丝锦是怎么来的,我问他要不要买,他也不答,只是问了半天,又看了半天,就走了。念珠姐觉得奇怪,所以特地让我来通知您。”   我沉了眼,果然来了。想了想道:“你先回去,我一会就过来。”   红巾应声去了,原玑看了我两眼道:“一会儿让于恒陪你去。”   我笑了笑,叹道:“不必了吧。他那个样子,我还怕他给我惹祸。”突然一张苦瓜脸探了出来,叫道:“我哪会惹祸?想不到我在老板的眼里,居然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真是天妒……我也!”   我忍不住笑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呀?你留在这里干活,就知道偷懒!”   他一本正经地叹道:“哎,我说过多少次,偷懒,是人生一大境界也!这个,我可是跟老板你学的。”   我无奈道:“别的学不会,就这个不用教都会!”   原玑忍不住道:“行了,一大早就在这儿磨嘴皮子,于恒,快去套车,不然就去划船,送老板去锦斓庄!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想中午没饭吃啊?”   于恒叽咕道:“你!你就会欺负我!去就去。”   我叹道:“你!唉。”   原玑斜了我两眼,道:“我什么我?你不是要走?别让于恒离你太远。要是出什么岔子……”   我摸摸鼻子,叫道:“行了,行了,我怕了你了。我立刻走。”   飞速出了风月楼,于恒赶车,约摸一刻钟便到了锦斓庄。念珠站在门口张望,见我来了,连忙笑道:“无垠姐总算来了,我正拿不定主意呢!”   我进了屋坐下,淡淡道:“到底怎么回事?”   念珠道:“今天一早开了门,就进来一位大爷,年纪应该有四十多岁了,穿得华丽得很,趾高气扬的,看样子,也不象是云海人,他一进来,就问我那天丝锦是哪里来的。”   我心一动,道:“你怎么说?”   念珠道:“我见他认得天丝锦,衣着也不象是普通人,就留了个心眼,只说是有人拿来寄卖,我们只是伙计,并不知情。他看了半天,也不说买不买,就走了。”   我想了半天,问道:“他没说他是谁?”   念珠道:“我也探问过,他只是笑,说什么他还会再来。到时候我就知道他是谁了。”   我心头一跳,还会再来?那么说今天来的,必定是个做不了主的人,只是来探虚实。我揉了揉眉头,轻声道:“一切照旧,什么也别说。”转眼见于恒在店里四处乱看,叹道:“于恒,你过来。”   于恒连忙满脸堆笑地跑到跟前,说道:“老板有什么吩咐?”   我忍不住笑道:“我看你对这儿挺喜欢的嘛。”   于恒笑道:“不瞒老板说,这个地方可比风月楼好多了,那风月楼里的客人还真难侍候,又是汤汤水水的,哪里有在这里,天天对着这些个漂亮的织锦舒坦?况且,念珠姐的性子,可比原玑姐好多了,又不会整天骂我!”   念珠道:“就你会耍嘴皮子!小心被原玑姐听见,你可就要倒霉了!”   于恒一本正经道:“听见我也敢说,她的脾气是不好啊,呵呵,以后肯定找不到好婆家。”   我哭笑不得,叹道:“你这个混小子,就知道混说!得了,你既然这么喜欢这儿,那就留下好了。”   绵邑?天丝锦怎么可能流落到绵邑?就算有一匹半匹的流出来,也应该是在辽都才对,而且就算是到了绵邑,最可能就是流去南藩,怎么会莫明其妙地来了云海?看来这其中必有文章。   想到这里,心中微动,叹道:“这几天你们就将这锦摆在外面卖,看看有没有人来询问,如果有人想买,或者是那寄卖之人来了,就通知我过来。”   念珠疑惑地看我了一眼,想了想道:“好,听无垠姐的。”说着吩咐红巾将那天丝锦摆在店面里比较显眼的位置。我坐了一会,也没什么事,便自回风月楼去了。进了后院,正想在小阁里休息一会,就见原玑拿着一叠纸走了过来,我叹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叹道:“原玑,你不会又要我看账了吧?不是跟你说了,这些事你看就行了,我只看一个月一结的报表就行了。”   原玑白了我一眼,叹道:“你还真是懒!自己的生意都不想操心!真不知宫主……唉,算了。我不是想让你看账本,我是有事想跟你说。”   我愣了愣,问道:“什么事?”   原玑看了我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早上念珠来找你,她拿了一样东西,你可认得?”   我轻叹道:“我已经知道了。”   原玑道:“那东西是皇家用品,怎么会流落到这里来?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我想了半天,只有一种可能。”   我皱了皱眉,问道:“哪种可能?”   她叹道:“天下丰源。”   我的头突然痛起来,闭了眼不想说话。她只得又道:“整个东藩之地,只有天下丰源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孟家财雄势广,连辽东王都要给他们三分薄面,如今的当家孟廷飞又与东阳郡主有婚约,想来想去,除了他,再无第二个人。”   我叹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倒是好办了。我们就当作是什么也不知道,过几日将那天丝锦还回去就是。”   原玑叹道:“你倒是想得轻巧,孟廷飞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为了一匹天丝锦,而招来祸事?那天下丰源商号遍布全国,连京城都有两家分号,这东藩之地,更是在他的垄断之下,可是你就不觉得奇怪,为何独独云海,却没有?而那天丝锦,却偏偏出现在云海?”   我睁了眼,沉声道:“他的地盘在绵邑而非辽都,绵邑离云海又这般近,他不在云海开商号,也的确是有些奇怪。这个孟廷飞,是个什么样的人?”   原玑将手中的纸页递了过来,说道:“你自己看。”说完转身就走,边走边道:“看完记得烧了。”   我叹了一口气,慢慢地翻开那些纸页。原来是关于天下丰源的。   天下丰源,创始于六十年前,孟氏一族,原是东藩士族,世代为官,至孟怀素这一辈忽然转而经商,创建天下丰源,生意初以织造业为主,短短二十年内,商号已经遍布东藩,至第二代孟致远掌权,生意广及药材和银号,东藩之地,财势无人能及。辽东王与之相交,莫不礼让三分。天下丰源的旗号,信誉卓著,无人不赞。六年前孟致远将管家之职交于其子孟廷飞,此后丰源商号更是气势如虹,伸展至全国,不仅各藩地各大城池均有分号,连京城也在三年以内,连开两家,令人侧目。今年二月,辽东王将其第六女东阳郡主许与孟廷飞为妻,婚期订至八月。孟家与辽东王联姻,更是如虎添翼,东藩之地,再无人能望其项背。   我暗暗叹气,将纸页烧了,心想这孟廷飞,倒是雄心勃勃。如果天丝锦果真是从他天下丰源里流出来的,那他定然会查到这里来。唉,到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惹出什么事来。看来还是少招惹为妙。明日还是让念珠想办法将锦还回去。想到这里,实在觉得心烦,早早地回房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见红巾急急忙忙地进了门,叫道:“严老板!严老板!”   原玑道:“哟,这一大早的,干什么呢!”   我略略一怔,问道:“出了什么事?”   红巾道:“今儿早上一开门,就有个大爷,反复盘问我们那天丝锦是怎么来的,我问他要不要买,他也不答,只是问了半天,又看了半天,就走了。念珠姐觉得奇怪,所以特地让我来通知您。”   我沉了眼,果然来了。想了想道:“你先回去,我一会就过来。”   红巾应声去了,原玑看了我两眼道:“一会儿让于恒陪你去。”   我笑了笑,叹道:“不必了吧。他那个样子,我还怕他给我惹祸。”突然一张苦瓜脸探了出来,叫道:“我哪会惹祸?想不到我在老板的眼里,居然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真是天妒……我也!”   我忍不住笑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呀?你留在这里干活,就知道偷懒!”   他一本正经地叹道:“哎,我说过多少次,偷懒,是人生一大境界也!这个,我可是跟老板你学的。”   我无奈道:“别的学不会,就这个不用教都会!”   原玑忍不住道:“行了,一大早就在这儿磨嘴皮子,于恒,快去套车,不然就去划船,送老板去锦斓庄!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想中午没饭吃啊?”   于恒叽咕道:“你!你就会欺负我!去就去。”   我叹道:“你!唉。”   原玑斜了我两眼,道:“我什么我?你不是要走?别让于恒离你太远。要是出什么岔子……”   我摸摸鼻子,叫道:“行了,行了,我怕了你了。我立刻走。”   飞速出了风月楼,于恒赶车,约摸一刻钟便到了锦斓庄。念珠站在门口张望,见我来了,连忙笑道:“无垠姐总算来了,我正拿不定主意呢!”   我进了屋坐下,淡淡道:“到底怎么回事?”   念珠道:“今天一早开了门,就进来一位大爷,年纪应该有四十多岁了,穿得华丽得很,趾高气扬的,看样子,也不象是云海人,他一进来,就问我那天丝锦是哪里来的。”   我心一动,道:“你怎么说?”   念珠道:“我见他认得天丝锦,衣着也不象是普通人,就留了个心眼,只说是有人拿来寄卖,我们只是伙计,并不知情。他看了半天,也不说买不买,就走了。”   我想了半天,问道:“他没说他是谁?”   念珠道:“我也探问过,他只是笑,说什么他还会再来。到时候我就知道他是谁了。”   我心头一跳,还会再来?那么说今天来的,必定是个做不了主的人,只是来探虚实。我揉了揉眉头,轻声道:“一切照旧,什么也别说。”转眼见于恒在店里四处乱看,叹道:“于恒,你过来。”   于恒连忙满脸堆笑地跑到跟前,说道:“老板有什么吩咐?”   我忍不住笑道:“我看你对这儿挺喜欢的嘛。”   于恒笑道:“不瞒老板说,这个地方可比风月楼好多了,那风月楼里的客人还真难侍候,又是汤汤水水的,哪里有在这里,天天对着这些个漂亮的织锦舒坦?况且,念珠姐的性子,可比原玑姐好多了,又不会整天骂我!”   念珠道:“就你会耍嘴皮子!小心被原玑姐听见,你可就要倒霉了!”   于恒一本正经道:“听见我也敢说,她的脾气是不好啊,呵呵,以后肯定找不到好婆家。”   我哭笑不得,叹道:“你这个混小子,就知道混说!得了,你既然这么喜欢这儿,那就留下好了。” 第一卷第7章孟爷(上)   于恒呆了一呆,连忙又笑道:“老板,别耍我了,我要是真敢离开风月楼……那还不得被宫主……骂死!”   我笑道:“大哥脾气好得很,怎么会骂你?!你是怕被原玑骂吧?放心,我回去跟她说就是,就说你不喜欢风月楼,喜欢锦斓庄,以后就在这儿当差了。”   于恒哭丧着脸,叫道:“还是算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我和念珠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于恒拧着一张脸,叫道:“哦,你们……”   我这才正色道:“好啦,逗你玩呢。你先留下,一会儿如果那拿锦寄卖的人来了,你就暗里跟着他,看他在哪儿落脚。记住,不可与人动手。”   他方凝了脸色,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念珠道:“无垠姐要回风月楼吗?”   我叹道:“不用。我划舟去转转。”   念珠道:“你一个人?恐怕不妥。”   我笑道:“有什么关系?放心,这青天白日的,还能出什么事不成?况且云海城里一半的人都认识我,没事。我只是想一个人想点事情。”   念珠无法,只得送我到渡口。这商业中心正好有一条龙湖的大支流穿过,我上了小舟,方才说道:“小心点,如果找不到我,就去找原玑。”   念珠只得应了,我撑船慢慢往龙湖划去,没多一会儿,就进了南湖。南湖离风月楼不远,我停了小舟,在舱内静坐养神。我心里也清楚,这云海城表面平静,实际上也的确暗涛汹涌。只是这些年来,我也不太喜欢四处飘泊,只独独喜欢这个地方风景漂亮,气候宜人,安安静静地过点小日子。锦斓庄与风月楼在云海,算不上什么大生意,只图个生计罢了。唉,只是这安宁,也难免会有被打破的时候。   在湖上坐了一会,风竟有些凉了,便划舟往风月楼去。到了后院的小阁边下了船,还没进院里,就听见原玑的声音响起:“这位公子,我说了我们老板不在,您请吧!”   却听一个声音道:“原掌柜,今天我家主子是专程来拜访你们严老板的,就劳烦你通知一声,要实在不行,就请恕我们无礼了。”   原玑道:“这是什么话?!别说老板的确不在,就算老板在,要不要见你们,也不是你们说了算!”   那人又道:“嘿!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信不信老子我……”   忽然听到一声喝斥:“陈胜!不得无礼!”院子里一下子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方听刚才那人道:“原掌柜,在下多多冒犯,请恕罪。只是在下特地来这云海城,的确是有要事想见严老板,还请原掌柜见谅。”   那个陈胜又道:“我家主子要见你们老板,是给你们面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家主子是什么人?!”   我心中暗叹一声,推了门走进去,淡淡笑道:“哦?还未请教……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非要见我不可?”   院子里站了四个人,皆是一惊。当中一人,年纪不过二十多岁,一身蓝色的衣袍,长发披肩,身材修长,眉目清朗,竟有几分书生气。他一脸严肃,衣饰简单却用料非凡,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他身后站了二人,一人是短装打扮,腰有佩剑,应该是习武之人,另一人衣着甚是华丽,却一脸骄色,似乎也是个管事。原玑站在一旁,眼中颇有些不耐烦。一见我走了进去,倒是微微一愣,叹道:“老板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三人的眼睛顿时集中到我身上来,我淡淡道:“我刚上岸,就听到你们在里面说得挺热闹的。到底怎么回事?”   那陈胜道:“还说什么不在?!这不是自己又出来了?你早点出来,不就没事了?真是浪费爷的时间!”   我忍不住笑道:“那是,我等是无名宵小之辈,自然是要听爷的召唤才能出来,否则象您这样,时不时就跑出来,吓到别人,可就不好了。”   那陈胜一张脸突然涨成猪肝色,正欲发作,却见那蓝衣公子脸色一变,眼中竟然生出三分戾气,沉声道:“你们退下!立刻!”他神色不耐,似乎已经不能再忍受下去,他身后二人面色一凌,连忙退了出去。他这才浅浅笑道:“让严老板见笑了!在下孟廷飞,有礼!”   我心中一惊,想不到一匹天丝锦,竟然惊动孟家当家的了。当下连忙笑道:“不敢当。孟爷多礼了,小女子有何德何能,敢受孟爷的礼?孟爷大驾光临我风月楼,是小女子的福气,怠慢之处,还要请孟爷见谅。”   孟廷飞笑道:“严老板过谦了。”   我侧身请道:“孟爷若不嫌弃,请到后面小阁中,小女子奉茶谢罪。”   孟廷飞拱手道:“不敢。严老板请。”   我领着孟廷飞进了小阁,转眼见原玑站在原处,叹了口气,神色似有不安。我笑道:“无盐若是有空,让她去把我的极品绿针沏一壶来。”原玑神色一顿,应声去了。   孟廷飞在软椅上坐了,朗声叹道:“严老板可真会享受啊!这样的地方,真是神仙也喜欢。”   我低头笑道:“孟爷过奖了。天下丰源在这东藩之地,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象孟爷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光临我们这样的小地方?”   孟廷飞神色未变,只是朝我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叹道:“我孟家虽然生意做得广,可在这云海,却远没有严老板这般如鱼得水。既然严老板如此爽快,那我也明人不说暗话。锦斓庄,可是严老板的产业?”   我笑道:“你能到这里来找我,想必早已经查清楚我的底细,孟爷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孟廷飞哈哈笑道:“果然爽快。在下在生意场上已非一日,见过的人也不少,象严老板这般爽快的女子,倒是头一次见识。那在下就直说了,那锦斓庄,在下十分喜欢,不知道严老板是否愿意割爱?”   我心中一沉,仍是笑道:“锦斓庄不过是做点小买卖,维持几个人的生计,堂堂丰源号,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小山小庙?孟爷这是在跟小女子开玩笑吧?”   孟廷飞神色一顿,沉声道:“莫非严老板不肯?”   我正要说话,忽见无盐端了一壶茶,慢慢地走了过来,当下笑道:“好说,孟爷远道而来,还是先喝口茶吧。”说着,无盐已经将茶放到案几上,拿起杯子来,给孟廷飞斟茶。我淡淡道:“这极品绿针,还是上次大哥从京城带来的呢!孟爷尝尝,可还爽口?”   孟廷飞微微一怔,见无盐已经将杯子递过了来,只得伸手接过,低头饮了一口,浅笑道:“果真是好茶,想不到严老板居然还有这种爱好。”   我淡淡道:“既然孟爷喜欢,小女子就送孟爷一罐,是个心意。无盐,你去取一罐来。”说着我瞧了她一眼,她目光如常,转身去了。孟廷飞望着她的背影,说道:“她……也是严老板的伙计?”   我喝着茶,慢慢道:“我可请不起这样的伙计。她是我的朋友,在这里帮忙而已。不过,无盐的厨艺倒是没话说,若是孟爷肯赏脸,一会儿就在风月楼吃个便饭,小女子也好一尽地主之谊。”   孟廷飞扬了扬眉,忽然笑道:“人说云海城虽小,却是藏龙卧虎,果然不假。严老板在云海城虽然算不上什么数一数二的人物,但身边之人,却个个都不简单。传言说严老板不问世事,生意上的事,从来都是手下人在打理,不过,依在下看来,恐怕并非如此啊。”   我笑了笑,道:“哦?何以见得?”   孟廷飞道:“从在下踏进风月楼开始,这里的每一个人,看起来个个都有主张,可是……却没有一人,不是在看你的眼色行事!”   于恒呆了一呆,连忙又笑道:“老板,别耍我了,我要是真敢离开风月楼……那还不得被宫主……骂死!”   我笑道:“大哥脾气好得很,怎么会骂你?!你是怕被原玑骂吧?放心,我回去跟她说就是,就说你不喜欢风月楼,喜欢锦斓庄,以后就在这儿当差了。”   于恒哭丧着脸,叫道:“还是算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我和念珠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于恒拧着一张脸,叫道:“哦,你们……”   我这才正色道:“好啦,逗你玩呢。你先留下,一会儿如果那拿锦寄卖的人来了,你就暗里跟着他,看他在哪儿落脚。记住,不可与人动手。”   他方凝了脸色,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念珠道:“无垠姐要回风月楼吗?”   我叹道:“不用。我划舟去转转。”   念珠道:“你一个人?恐怕不妥。”   我笑道:“有什么关系?放心,这青天白日的,还能出什么事不成?况且云海城里一半的人都认识我,没事。我只是想一个人想点事情。”   念珠无法,只得送我到渡口。这商业中心正好有一条龙湖的大支流穿过,我上了小舟,方才说道:“小心点,如果找不到我,就去找原玑。”   念珠只得应了,我撑船慢慢往龙湖划去,没多一会儿,就进了南湖。南湖离风月楼不远,我停了小舟,在舱内静坐养神。我心里也清楚,这云海城表面平静,实际上也的确暗涛汹涌。只是这些年来,我也不太喜欢四处飘泊,只独独喜欢这个地方风景漂亮,气候宜人,安安静静地过点小日子。锦斓庄与风月楼在云海,算不上什么大生意,只图个生计罢了。唉,只是这安宁,也难免会有被打破的时候。   在湖上坐了一会,风竟有些凉了,便划舟往风月楼去。到了后院的小阁边下了船,还没进院里,就听见原玑的声音响起:“这位公子,我说了我们老板不在,您请吧!”   却听一个声音道:“原掌柜,今天我家主子是专程来拜访你们严老板的,就劳烦你通知一声,要实在不行,就请恕我们无礼了。”   原玑道:“这是什么话?!别说老板的确不在,就算老板在,要不要见你们,也不是你们说了算!”   那人又道:“嘿!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信不信老子我……”   忽然听到一声喝斥:“陈胜!不得无礼!”院子里一下子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方听刚才那人道:“原掌柜,在下多多冒犯,请恕罪。只是在下特地来这云海城,的确是有要事想见严老板,还请原掌柜见谅。”   那个陈胜又道:“我家主子要见你们老板,是给你们面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家主子是什么人?!”   我心中暗叹一声,推了门走进去,淡淡笑道:“哦?还未请教……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非要见我不可?”   院子里站了四个人,皆是一惊。当中一人,年纪不过二十多岁,一身蓝色的衣袍,长发披肩,身材修长,眉目清朗,竟有几分书生气。他一脸严肃,衣饰简单却用料非凡,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他身后站了二人,一人是短装打扮,腰有佩剑,应该是习武之人,另一人衣着甚是华丽,却一脸骄色,似乎也是个管事。原玑站在一旁,眼中颇有些不耐烦。一见我走了进去,倒是微微一愣,叹道:“老板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三人的眼睛顿时集中到我身上来,我淡淡道:“我刚上岸,就听到你们在里面说得挺热闹的。到底怎么回事?”   那陈胜道:“还说什么不在?!这不是自己又出来了?你早点出来,不就没事了?真是浪费爷的时间!”   我忍不住笑道:“那是,我等是无名宵小之辈,自然是要听爷的召唤才能出来,否则象您这样,时不时就跑出来,吓到别人,可就不好了。”   那陈胜一张脸突然涨成猪肝色,正欲发作,却见那蓝衣公子脸色一变,眼中竟然生出三分戾气,沉声道:“你们退下!立刻!”他神色不耐,似乎已经不能再忍受下去,他身后二人面色一凌,连忙退了出去。他这才浅浅笑道:“让严老板见笑了!在下孟廷飞,有礼!”   我心中一惊,想不到一匹天丝锦,竟然惊动孟家当家的了。当下连忙笑道:“不敢当。孟爷多礼了,小女子有何德何能,敢受孟爷的礼?孟爷大驾光临我风月楼,是小女子的福气,怠慢之处,还要请孟爷见谅。”   孟廷飞笑道:“严老板过谦了。”   我侧身请道:“孟爷若不嫌弃,请到后面小阁中,小女子奉茶谢罪。”   孟廷飞拱手道:“不敢。严老板请。”   我领着孟廷飞进了小阁,转眼见原玑站在原处,叹了口气,神色似有不安。我笑道:“无盐若是有空,让她去把我的极品绿针沏一壶来。”原玑神色一顿,应声去了。   孟廷飞在软椅上坐了,朗声叹道:“严老板可真会享受啊!这样的地方,真是神仙也喜欢。”   我低头笑道:“孟爷过奖了。天下丰源在这东藩之地,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象孟爷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光临我们这样的小地方?”   孟廷飞神色未变,只是朝我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叹道:“我孟家虽然生意做得广,可在这云海,却远没有严老板这般如鱼得水。既然严老板如此爽快,那我也明人不说暗话。锦斓庄,可是严老板的产业?”   我笑道:“你能到这里来找我,想必早已经查清楚我的底细,孟爷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孟廷飞哈哈笑道:“果然爽快。在下在生意场上已非一日,见过的人也不少,象严老板这般爽快的女子,倒是头一次见识。那在下就直说了,那锦斓庄,在下十分喜欢,不知道严老板是否愿意割爱?”   我心中一沉,仍是笑道:“锦斓庄不过是做点小买卖,维持几个人的生计,堂堂丰源号,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小山小庙?孟爷这是在跟小女子开玩笑吧?”   孟廷飞神色一顿,沉声道:“莫非严老板不肯?”   我正要说话,忽见无盐端了一壶茶,慢慢地走了过来,当下笑道:“好说,孟爷远道而来,还是先喝口茶吧。”说着,无盐已经将茶放到案几上,拿起杯子来,给孟廷飞斟茶。我淡淡道:“这极品绿针,还是上次大哥从京城带来的呢!孟爷尝尝,可还爽口?”   孟廷飞微微一怔,见无盐已经将杯子递过了来,只得伸手接过,低头饮了一口,浅笑道:“果真是好茶,想不到严老板居然还有这种爱好。”   我淡淡道:“既然孟爷喜欢,小女子就送孟爷一罐,是个心意。无盐,你去取一罐来。”说着我瞧了她一眼,她目光如常,转身去了。孟廷飞望着她的背影,说道:“她……也是严老板的伙计?”   我喝着茶,慢慢道:“我可请不起这样的伙计。她是我的朋友,在这里帮忙而已。不过,无盐的厨艺倒是没话说,若是孟爷肯赏脸,一会儿就在风月楼吃个便饭,小女子也好一尽地主之谊。”   孟廷飞扬了扬眉,忽然笑道:“人说云海城虽小,却是藏龙卧虎,果然不假。严老板在云海城虽然算不上什么数一数二的人物,但身边之人,却个个都不简单。传言说严老板不问世事,生意上的事,从来都是手下人在打理,不过,依在下看来,恐怕并非如此啊。”   我笑了笑,道:“哦?何以见得?”   孟廷飞道:“从在下踏进风月楼开始,这里的每一个人,看起来个个都有主张,可是……却没有一人,不是在看你的眼色行事!”   于恒呆了一呆,连忙又笑道:“老板,别耍我了,我要是真敢离开风月楼……那还不得被宫主……骂死!”   我笑道:“大哥脾气好得很,怎么会骂你?!你是怕被原玑骂吧?放心,我回去跟她说就是,就说你不喜欢风月楼,喜欢锦斓庄,以后就在这儿当差了。”   于恒哭丧着脸,叫道:“还是算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我和念珠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于恒拧着一张脸,叫道:“哦,你们……”   我这才正色道:“好啦,逗你玩呢。你先留下,一会儿如果那拿锦寄卖的人来了,你就暗里跟着他,看他在哪儿落脚。记住,不可与人动手。”   他方凝了脸色,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念珠道:“无垠姐要回风月楼吗?”   我叹道:“不用。我划舟去转转。”   念珠道:“你一个人?恐怕不妥。”   我笑道:“有什么关系?放心,这青天白日的,还能出什么事不成?况且云海城里一半的人都认识我,没事。我只是想一个人想点事情。”   念珠无法,只得送我到渡口。这商业中心正好有一条龙湖的大支流穿过,我上了小舟,方才说道:“小心点,如果找不到我,就去找原玑。”   念珠只得应了,我撑船慢慢往龙湖划去,没多一会儿,就进了南湖。南湖离风月楼不远,我停了小舟,在舱内静坐养神。我心里也清楚,这云海城表面平静,实际上也的确暗涛汹涌。只是这些年来,我也不太喜欢四处飘泊,只独独喜欢这个地方风景漂亮,气候宜人,安安静静地过点小日子。锦斓庄与风月楼在云海,算不上什么大生意,只图个生计罢了。唉,只是这安宁,也难免会有被打破的时候。   在湖上坐了一会,风竟有些凉了,便划舟往风月楼去。到了后院的小阁边下了船,还没进院里,就听见原玑的声音响起:“这位公子,我说了我们老板不在,您请吧!”   却听一个声音道:“原掌柜,今天我家主子是专程来拜访你们严老板的,就劳烦你通知一声,要实在不行,就请恕我们无礼了。”   原玑道:“这是什么话?!别说老板的确不在,就算老板在,要不要见你们,也不是你们说了算!”   那人又道:“嘿!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信不信老子我……”   忽然听到一声喝斥:“陈胜!不得无礼!”院子里一下子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方听刚才那人道:“原掌柜,在下多多冒犯,请恕罪。只是在下特地来这云海城,的确是有要事想见严老板,还请原掌柜见谅。”   那个陈胜又道:“我家主子要见你们老板,是给你们面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家主子是什么人?!”   我心中暗叹一声,推了门走进去,淡淡笑道:“哦?还未请教……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非要见我不可?”   院子里站了四个人,皆是一惊。当中一人,年纪不过二十多岁,一身蓝色的衣袍,长发披肩,身材修长,眉目清朗,竟有几分书生气。他一脸严肃,衣饰简单却用料非凡,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他身后站了二人,一人是短装打扮,腰有佩剑,应该是习武之人,另一人衣着甚是华丽,却一脸骄色,似乎也是个管事。原玑站在一旁,眼中颇有些不耐烦。一见我走了进去,倒是微微一愣,叹道:“老板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三人的眼睛顿时集中到我身上来,我淡淡道:“我刚上岸,就听到你们在里面说得挺热闹的。到底怎么回事?”   那陈胜道:“还说什么不在?!这不是自己又出来了?你早点出来,不就没事了?真是浪费爷的时间!”   我忍不住笑道:“那是,我等是无名宵小之辈,自然是要听爷的召唤才能出来,否则象您这样,时不时就跑出来,吓到别人,可就不好了。”   那陈胜一张脸突然涨成猪肝色,正欲发作,却见那蓝衣公子脸色一变,眼中竟然生出三分戾气,沉声道:“你们退下!立刻!”他神色不耐,似乎已经不能再忍受下去,他身后二人面色一凌,连忙退了出去。他这才浅浅笑道:“让严老板见笑了!在下孟廷飞,有礼!”   我心中一惊,想不到一匹天丝锦,竟然惊动孟家当家的了。当下连忙笑道:“不敢当。孟爷多礼了,小女子有何德何能,敢受孟爷的礼?孟爷大驾光临我风月楼,是小女子的福气,怠慢之处,还要请孟爷见谅。”   孟廷飞笑道:“严老板过谦了。”   我侧身请道:“孟爷若不嫌弃,请到后面小阁中,小女子奉茶谢罪。”   孟廷飞拱手道:“不敢。严老板请。”   我领着孟廷飞进了小阁,转眼见原玑站在原处,叹了口气,神色似有不安。我笑道:“无盐若是有空,让她去把我的极品绿针沏一壶来。”原玑神色一顿,应声去了。   孟廷飞在软椅上坐了,朗声叹道:“严老板可真会享受啊!这样的地方,真是神仙也喜欢。”   我低头笑道:“孟爷过奖了。天下丰源在这东藩之地,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象孟爷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光临我们这样的小地方?”   孟廷飞神色未变,只是朝我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叹道:“我孟家虽然生意做得广,可在这云海,却远没有严老板这般如鱼得水。既然严老板如此爽快,那我也明人不说暗话。锦斓庄,可是严老板的产业?”   我笑道:“你能到这里来找我,想必早已经查清楚我的底细,孟爷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孟廷飞哈哈笑道:“果然爽快。在下在生意场上已非一日,见过的人也不少,象严老板这般爽快的女子,倒是头一次见识。那在下就直说了,那锦斓庄,在下十分喜欢,不知道严老板是否愿意割爱?”   我心中一沉,仍是笑道:“锦斓庄不过是做点小买卖,维持几个人的生计,堂堂丰源号,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小山小庙?孟爷这是在跟小女子开玩笑吧?”   孟廷飞神色一顿,沉声道:“莫非严老板不肯?”   我正要说话,忽见无盐端了一壶茶,慢慢地走了过来,当下笑道:“好说,孟爷远道而来,还是先喝口茶吧。”说着,无盐已经将茶放到案几上,拿起杯子来,给孟廷飞斟茶。我淡淡道:“这极品绿针,还是上次大哥从京城带来的呢!孟爷尝尝,可还爽口?”   孟廷飞微微一怔,见无盐已经将杯子递过了来,只得伸手接过,低头饮了一口,浅笑道:“果真是好茶,想不到严老板居然还有这种爱好。”   我淡淡道:“既然孟爷喜欢,小女子就送孟爷一罐,是个心意。无盐,你去取一罐来。”说着我瞧了她一眼,她目光如常,转身去了。孟廷飞望着她的背影,说道:“她……也是严老板的伙计?”   我喝着茶,慢慢道:“我可请不起这样的伙计。她是我的朋友,在这里帮忙而已。不过,无盐的厨艺倒是没话说,若是孟爷肯赏脸,一会儿就在风月楼吃个便饭,小女子也好一尽地主之谊。”   孟廷飞扬了扬眉,忽然笑道:“人说云海城虽小,却是藏龙卧虎,果然不假。严老板在云海城虽然算不上什么数一数二的人物,但身边之人,却个个都不简单。传言说严老板不问世事,生意上的事,从来都是手下人在打理,不过,依在下看来,恐怕并非如此啊。”   我笑了笑,道:“哦?何以见得?”   孟廷飞道:“从在下踏进风月楼开始,这里的每一个人,看起来个个都有主张,可是……却没有一人,不是在看你的眼色行事!” 第一卷第8章孟爷(下)   我微微一怔,哈哈笑道:“孟爷真不愧为孟爷,真是让您见笑了。小女子不过是仗着大哥疼爱,他们几个还要给我几分薄面,平日里的大小事情,他们可不会听我的。只不过,小女子本来就懒散,有口饭吃,也就是了,至于能管多少事,倒是无所谓。”   孟廷飞也笑了笑,叹道:“唉!若要说严老板无所谓,在下倒是相信。严老板的大哥,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当今天下,就算是皇帝,恐怕也要给几分面子的。”   我心中略惊,抬眼朝他看去,他神色淡然,并无探究之色,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孟爷既然什么都知道了,小女子也没必要事事隐瞒。孟爷如果想要回那天丝锦,小女子绝无二话。只是……孟爷若想打锦斓庄的主意……”   孟廷飞转过头来,一双明眸微有利光,直直地朝我看来,冷冷地笑道:“不瞒严老板,若是严老板悄悄地将锦斓庄转给在下,在下绝不会亏待严老板,定以市价的双倍买下。如此,对于你我,都是一件好事。如若不然,被辽东王知道天丝锦出现在云海,恐怕到时候受到牵连的,就不只是锦斓庄和风月楼了。”   我平静地望着他,却没有说话。他这样说,仿佛其中另有深意,却不知为何?   他见我没有说话,敛了眼光,淡淡道:“这天丝锦迁涉事广,恕在下不便与严老板明说。想必严老板也知道,我天下丰源商号遍及全国,唯独这云海,没有任何分号。我连夜从辽都赶来云海,就是不想这事泄露出去。望严老板能体谅。”   我暗自深思,叹道:“那我也实话相告,锦斓庄虽小,却是我的心血。况且家中之人皆靠它养,我怎么能将它转让他人?天下丰源既然在云海并无商号,为何却要锦斓庄?如果……孟爷只是想要回天丝锦,小女子……愿意奉送。”   孟廷飞一怔,看着我,仿佛还在犹豫,我淡淡笑道:“小女子可以保证,没有人会知道此事。”   孟廷飞冷笑一声,道:“严老板如何保证?那天丝锦在锦斓庄公开出售已经三日,就算是严老板立即下柜,知道的人,也不止是一个两个。”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这世上,真正认得天丝锦的人,却并不多。不是吗?”   孟廷飞眼中笑意颇深,叹道:“不错。偏偏巧的是,严老板就认识,不是吗?”   我略略一惊,看了他一眼,端起茶杯来缓缓地喝了一口茶,叹道:“小女子自幼父母双亡,四处漂零,运气好才嫁了个不错的人家,却没想到四年前丈夫也去世了,仅靠着祖上一点薄产,苦苦支撑。三年前机缘巧合,得蒙大哥认了做义妹,才在这云海安定下来。若只是小女子一人,当然不会认得皇家之物,只不过……”   孟廷飞道:“只不过有他的人在,你想不认得,也认得了,可是如此?却不知那镜花小筑里,住的又是何人?”   我猛然一惊,沉声道:“孟爷对镜花小筑也清楚得很哪!想来孟爷早已经将我严无垠周围的各色人等都已经查得清清楚楚,此番来到云海,是志在必得了?!”   孟廷飞道:“在下既然来了,当然不能白来。在下说了,那天丝锦牵涉事大,严老板是个明白人,最好不要过多追问,看在宫盟主的面子上,在下绝不会与严老板为难。”   我想了半晌,没有说话。他如果是为了天丝锦,为何不肯将锦取回,却执意要我的锦斓庄?我那个小店对于他而言,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还是他不愿意人让知道,天丝锦已经流出天下丰源,因此执意要将锦斓庄变成他的?   他见我沉默不语,又道:“这几日云海城可是热闹得很呢。前几天不仅纪家堡的纪老爷子到了云海,就连鼎鼎大名的武林盟主也出现在龙湖,在下……可真是恨自己怎么不早来两天,竟然没见着这两位大人物。”   我皱了皱眉,心想怎么扯到这两个人身上去了,却只是放了茶杯,并未说话。孟廷飞笑道:“在下早有想结识武林盟主之心,可是却一直不得机会啊!”说罢,一双眼睛别有深意地望着我,探究之色溢于言表。   我淡淡道:“大哥行踪不定,我也不知道他如今身在何处。至于纪老爷子,小女子与他只有一面之缘,更谈不上什么交情。孟爷是生意人,难道还有心管这些江湖之事?”   孟廷飞道:“在下虽然是个生意人,可也颇为敬佩侠义之士。宫盟主侠名满天下,人人敬仰,无人不想与之结交。就是不知严老板……可否引见?”   我微微一愣,笑道:“孟爷太抬举小女子了,大哥虽然认了小女子为义妹,实在是机缘巧合,小女子一年到头,也不过见他一次,哪有什么资格替孟爷引见?”   孟廷飞沉了眼,半晌方道:“那……严老板是不肯让步了?”   我怔了怔,连忙笑道:“这……老实说,孟爷这个提议还真是让小女子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如今大哥又不在,不如……让小女子考虑几天?”   孟廷飞沉思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再多等一日。不过,在下有一句话想告诉严老板。那天丝锦,严老板最好别交给任何人。否则……到时候就算是宫盟主亲临,恐怕也难以收拾。”说完,他站起身来,拱手道:“在下告辞了,严老板好好考虑。在下明日再来。”   我只得起身,福身相送。见他大步出了后院,我叹了一口气,坐下来继续喝我的茶。不一会儿无盐便坐到身边来,轻声道:“他不会武功。不过……似有旧疾。”   我皱了皱眉,叹道:“孟廷飞……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无盐道:“他内息虽平,心脉却弱,好象曾经受过内伤。定是常年服用奇药,才能平稳至此。”   我愣了一下,正要说话,却见原玑走了过来,叫道:“无盐,客人点菜了,你快点!”   无盐站起身来往厨房走去,原玑才慢慢走到我身边,叹道:“怎么?一个孟廷飞就这么难对付?”   我长叹一口气,道:“他要锦斓庄。”   原玑怔了怔,皱眉道:“天下丰源,富可敌国,怎么会看上一个小小的锦斓庄?就算为了天丝锦,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我们又不是不给他。”   我闭了眼,揉了揉眉头,叹道:“可他只要锦斓庄。唉,说不动他。”   原玑不耐道:“他那么想要,就给他好了。你不给他,怎么知道他想干嘛?”   我幽幽道:“就怕我给了他,也不知道他想干嘛。原玑,你让于恒去镜花小筑住几天。”   原玑一愣,犹豫道:“有必要吗?”   我站起身来,慢慢往前院走去,淡淡道:“去吧,他来了这么久,也该有点事做。难道你想无盐去?”   原玑一愣,动了动嘴,却没说话。我进了前院,今天的客人不太多,只有两三桌,上了二楼,坐在会客的门厅边上往外望,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龙湖,夜色渐浓,龙湖安静得犹如夜里的明珠,光彩依旧撩人。   我望着湖面的反光发呆,忽然心中一动,唤道:“原玑!于恒回来了吗?”   原玑正要发话,就见一个身影飞快地闪了过来,叫道:“是!老板有什么吩咐?”   我淡淡笑道:“马上套车,随我去锦斓庄。”   他怪叫一声,道:“又去?我才从那儿回来!今天也真是奇了怪了,一整天都没什么客人,我都无聊死了。”   我心中一沉,叹道:“去备车,马上去。”   于恒只得扁扁嘴,叫道:“我可真是命苦!从早到晚都在忙个不停。唉!”   原玑斥道:“天底下就你命苦,叫你做丁点事儿,你就罗嗦个没完,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于恒气得大叫道:“你才不象个女人呢!整天就知道唠唠叨叨,小心嫁不出去!”   我皱了皱眉,叫道:“好了!有完没完?还不快去?”   二人脸色一凝,连忙沉默而去。   我微微一怔,哈哈笑道:“孟爷真不愧为孟爷,真是让您见笑了。小女子不过是仗着大哥疼爱,他们几个还要给我几分薄面,平日里的大小事情,他们可不会听我的。只不过,小女子本来就懒散,有口饭吃,也就是了,至于能管多少事,倒是无所谓。”   孟廷飞也笑了笑,叹道:“唉!若要说严老板无所谓,在下倒是相信。严老板的大哥,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当今天下,就算是皇帝,恐怕也要给几分面子的。”   我心中略惊,抬眼朝他看去,他神色淡然,并无探究之色,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孟爷既然什么都知道了,小女子也没必要事事隐瞒。孟爷如果想要回那天丝锦,小女子绝无二话。只是……孟爷若想打锦斓庄的主意……”   孟廷飞转过头来,一双明眸微有利光,直直地朝我看来,冷冷地笑道:“不瞒严老板,若是严老板悄悄地将锦斓庄转给在下,在下绝不会亏待严老板,定以市价的双倍买下。如此,对于你我,都是一件好事。如若不然,被辽东王知道天丝锦出现在云海,恐怕到时候受到牵连的,就不只是锦斓庄和风月楼了。”   我平静地望着他,却没有说话。他这样说,仿佛其中另有深意,却不知为何?   他见我没有说话,敛了眼光,淡淡道:“这天丝锦迁涉事广,恕在下不便与严老板明说。想必严老板也知道,我天下丰源商号遍及全国,唯独这云海,没有任何分号。我连夜从辽都赶来云海,就是不想这事泄露出去。望严老板能体谅。”   我暗自深思,叹道:“那我也实话相告,锦斓庄虽小,却是我的心血。况且家中之人皆靠它养,我怎么能将它转让他人?天下丰源既然在云海并无商号,为何却要锦斓庄?如果……孟爷只是想要回天丝锦,小女子……愿意奉送。”   孟廷飞一怔,看着我,仿佛还在犹豫,我淡淡笑道:“小女子可以保证,没有人会知道此事。”   孟廷飞冷笑一声,道:“严老板如何保证?那天丝锦在锦斓庄公开出售已经三日,就算是严老板立即下柜,知道的人,也不止是一个两个。”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这世上,真正认得天丝锦的人,却并不多。不是吗?”   孟廷飞眼中笑意颇深,叹道:“不错。偏偏巧的是,严老板就认识,不是吗?”   我略略一惊,看了他一眼,端起茶杯来缓缓地喝了一口茶,叹道:“小女子自幼父母双亡,四处漂零,运气好才嫁了个不错的人家,却没想到四年前丈夫也去世了,仅靠着祖上一点薄产,苦苦支撑。三年前机缘巧合,得蒙大哥认了做义妹,才在这云海安定下来。若只是小女子一人,当然不会认得皇家之物,只不过……”   孟廷飞道:“只不过有他的人在,你想不认得,也认得了,可是如此?却不知那镜花小筑里,住的又是何人?”   我猛然一惊,沉声道:“孟爷对镜花小筑也清楚得很哪!想来孟爷早已经将我严无垠周围的各色人等都已经查得清清楚楚,此番来到云海,是志在必得了?!”   孟廷飞道:“在下既然来了,当然不能白来。在下说了,那天丝锦牵涉事大,严老板是个明白人,最好不要过多追问,看在宫盟主的面子上,在下绝不会与严老板为难。”   我想了半晌,没有说话。他如果是为了天丝锦,为何不肯将锦取回,却执意要我的锦斓庄?我那个小店对于他而言,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还是他不愿意人让知道,天丝锦已经流出天下丰源,因此执意要将锦斓庄变成他的?   他见我沉默不语,又道:“这几日云海城可是热闹得很呢。前几天不仅纪家堡的纪老爷子到了云海,就连鼎鼎大名的武林盟主也出现在龙湖,在下……可真是恨自己怎么不早来两天,竟然没见着这两位大人物。”   我皱了皱眉,心想怎么扯到这两个人身上去了,却只是放了茶杯,并未说话。孟廷飞笑道:“在下早有想结识武林盟主之心,可是却一直不得机会啊!”说罢,一双眼睛别有深意地望着我,探究之色溢于言表。   我淡淡道:“大哥行踪不定,我也不知道他如今身在何处。至于纪老爷子,小女子与他只有一面之缘,更谈不上什么交情。孟爷是生意人,难道还有心管这些江湖之事?”   孟廷飞道:“在下虽然是个生意人,可也颇为敬佩侠义之士。宫盟主侠名满天下,人人敬仰,无人不想与之结交。就是不知严老板……可否引见?”   我微微一愣,笑道:“孟爷太抬举小女子了,大哥虽然认了小女子为义妹,实在是机缘巧合,小女子一年到头,也不过见他一次,哪有什么资格替孟爷引见?”   孟廷飞沉了眼,半晌方道:“那……严老板是不肯让步了?”   我怔了怔,连忙笑道:“这……老实说,孟爷这个提议还真是让小女子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如今大哥又不在,不如……让小女子考虑几天?”   孟廷飞沉思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再多等一日。不过,在下有一句话想告诉严老板。那天丝锦,严老板最好别交给任何人。否则……到时候就算是宫盟主亲临,恐怕也难以收拾。”说完,他站起身来,拱手道:“在下告辞了,严老板好好考虑。在下明日再来。”   我只得起身,福身相送。见他大步出了后院,我叹了一口气,坐下来继续喝我的茶。不一会儿无盐便坐到身边来,轻声道:“他不会武功。不过……似有旧疾。”   我皱了皱眉,叹道:“孟廷飞……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无盐道:“他内息虽平,心脉却弱,好象曾经受过内伤。定是常年服用奇药,才能平稳至此。”   我愣了一下,正要说话,却见原玑走了过来,叫道:“无盐,客人点菜了,你快点!”   无盐站起身来往厨房走去,原玑才慢慢走到我身边,叹道:“怎么?一个孟廷飞就这么难对付?”   我长叹一口气,道:“他要锦斓庄。”   原玑怔了怔,皱眉道:“天下丰源,富可敌国,怎么会看上一个小小的锦斓庄?就算为了天丝锦,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我们又不是不给他。”   我闭了眼,揉了揉眉头,叹道:“可他只要锦斓庄。唉,说不动他。”   原玑不耐道:“他那么想要,就给他好了。你不给他,怎么知道他想干嘛?”   我幽幽道:“就怕我给了他,也不知道他想干嘛。原玑,你让于恒去镜花小筑住几天。”   原玑一愣,犹豫道:“有必要吗?”   我站起身来,慢慢往前院走去,淡淡道:“去吧,他来了这么久,也该有点事做。难道你想无盐去?”   原玑一愣,动了动嘴,却没说话。我进了前院,今天的客人不太多,只有两三桌,上了二楼,坐在会客的门厅边上往外望,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龙湖,夜色渐浓,龙湖安静得犹如夜里的明珠,光彩依旧撩人。   我望着湖面的反光发呆,忽然心中一动,唤道:“原玑!于恒回来了吗?”   原玑正要发话,就见一个身影飞快地闪了过来,叫道:“是!老板有什么吩咐?”   我淡淡笑道:“马上套车,随我去锦斓庄。”   他怪叫一声,道:“又去?我才从那儿回来!今天也真是奇了怪了,一整天都没什么客人,我都无聊死了。”   我心中一沉,叹道:“去备车,马上去。”   于恒只得扁扁嘴,叫道:“我可真是命苦!从早到晚都在忙个不停。唉!”   原玑斥道:“天底下就你命苦,叫你做丁点事儿,你就罗嗦个没完,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于恒气得大叫道:“你才不象个女人呢!整天就知道唠唠叨叨,小心嫁不出去!”   我皱了皱眉,叫道:“好了!有完没完?还不快去?”   二人脸色一凝,连忙沉默而去。   我微微一怔,哈哈笑道:“孟爷真不愧为孟爷,真是让您见笑了。小女子不过是仗着大哥疼爱,他们几个还要给我几分薄面,平日里的大小事情,他们可不会听我的。只不过,小女子本来就懒散,有口饭吃,也就是了,至于能管多少事,倒是无所谓。”   孟廷飞也笑了笑,叹道:“唉!若要说严老板无所谓,在下倒是相信。严老板的大哥,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当今天下,就算是皇帝,恐怕也要给几分面子的。”   我心中略惊,抬眼朝他看去,他神色淡然,并无探究之色,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孟爷既然什么都知道了,小女子也没必要事事隐瞒。孟爷如果想要回那天丝锦,小女子绝无二话。只是……孟爷若想打锦斓庄的主意……”   孟廷飞转过头来,一双明眸微有利光,直直地朝我看来,冷冷地笑道:“不瞒严老板,若是严老板悄悄地将锦斓庄转给在下,在下绝不会亏待严老板,定以市价的双倍买下。如此,对于你我,都是一件好事。如若不然,被辽东王知道天丝锦出现在云海,恐怕到时候受到牵连的,就不只是锦斓庄和风月楼了。”   我平静地望着他,却没有说话。他这样说,仿佛其中另有深意,却不知为何?   他见我没有说话,敛了眼光,淡淡道:“这天丝锦迁涉事广,恕在下不便与严老板明说。想必严老板也知道,我天下丰源商号遍及全国,唯独这云海,没有任何分号。我连夜从辽都赶来云海,就是不想这事泄露出去。望严老板能体谅。”   我暗自深思,叹道:“那我也实话相告,锦斓庄虽小,却是我的心血。况且家中之人皆靠它养,我怎么能将它转让他人?天下丰源既然在云海并无商号,为何却要锦斓庄?如果……孟爷只是想要回天丝锦,小女子……愿意奉送。”   孟廷飞一怔,看着我,仿佛还在犹豫,我淡淡笑道:“小女子可以保证,没有人会知道此事。”   孟廷飞冷笑一声,道:“严老板如何保证?那天丝锦在锦斓庄公开出售已经三日,就算是严老板立即下柜,知道的人,也不止是一个两个。”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这世上,真正认得天丝锦的人,却并不多。不是吗?”   孟廷飞眼中笑意颇深,叹道:“不错。偏偏巧的是,严老板就认识,不是吗?”   我略略一惊,看了他一眼,端起茶杯来缓缓地喝了一口茶,叹道:“小女子自幼父母双亡,四处漂零,运气好才嫁了个不错的人家,却没想到四年前丈夫也去世了,仅靠着祖上一点薄产,苦苦支撑。三年前机缘巧合,得蒙大哥认了做义妹,才在这云海安定下来。若只是小女子一人,当然不会认得皇家之物,只不过……”   孟廷飞道:“只不过有他的人在,你想不认得,也认得了,可是如此?却不知那镜花小筑里,住的又是何人?”   我猛然一惊,沉声道:“孟爷对镜花小筑也清楚得很哪!想来孟爷早已经将我严无垠周围的各色人等都已经查得清清楚楚,此番来到云海,是志在必得了?!”   孟廷飞道:“在下既然来了,当然不能白来。在下说了,那天丝锦牵涉事大,严老板是个明白人,最好不要过多追问,看在宫盟主的面子上,在下绝不会与严老板为难。”   我想了半晌,没有说话。他如果是为了天丝锦,为何不肯将锦取回,却执意要我的锦斓庄?我那个小店对于他而言,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还是他不愿意人让知道,天丝锦已经流出天下丰源,因此执意要将锦斓庄变成他的?   他见我沉默不语,又道:“这几日云海城可是热闹得很呢。前几天不仅纪家堡的纪老爷子到了云海,就连鼎鼎大名的武林盟主也出现在龙湖,在下……可真是恨自己怎么不早来两天,竟然没见着这两位大人物。”   我皱了皱眉,心想怎么扯到这两个人身上去了,却只是放了茶杯,并未说话。孟廷飞笑道:“在下早有想结识武林盟主之心,可是却一直不得机会啊!”说罢,一双眼睛别有深意地望着我,探究之色溢于言表。   我淡淡道:“大哥行踪不定,我也不知道他如今身在何处。至于纪老爷子,小女子与他只有一面之缘,更谈不上什么交情。孟爷是生意人,难道还有心管这些江湖之事?”   孟廷飞道:“在下虽然是个生意人,可也颇为敬佩侠义之士。宫盟主侠名满天下,人人敬仰,无人不想与之结交。就是不知严老板……可否引见?”   我微微一愣,笑道:“孟爷太抬举小女子了,大哥虽然认了小女子为义妹,实在是机缘巧合,小女子一年到头,也不过见他一次,哪有什么资格替孟爷引见?”   孟廷飞沉了眼,半晌方道:“那……严老板是不肯让步了?”   我怔了怔,连忙笑道:“这……老实说,孟爷这个提议还真是让小女子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如今大哥又不在,不如……让小女子考虑几天?”   孟廷飞沉思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再多等一日。不过,在下有一句话想告诉严老板。那天丝锦,严老板最好别交给任何人。否则……到时候就算是宫盟主亲临,恐怕也难以收拾。”说完,他站起身来,拱手道:“在下告辞了,严老板好好考虑。在下明日再来。”   我只得起身,福身相送。见他大步出了后院,我叹了一口气,坐下来继续喝我的茶。不一会儿无盐便坐到身边来,轻声道:“他不会武功。不过……似有旧疾。”   我皱了皱眉,叹道:“孟廷飞……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无盐道:“他内息虽平,心脉却弱,好象曾经受过内伤。定是常年服用奇药,才能平稳至此。”   我愣了一下,正要说话,却见原玑走了过来,叫道:“无盐,客人点菜了,你快点!”   无盐站起身来往厨房走去,原玑才慢慢走到我身边,叹道:“怎么?一个孟廷飞就这么难对付?”   我长叹一口气,道:“他要锦斓庄。”   原玑怔了怔,皱眉道:“天下丰源,富可敌国,怎么会看上一个小小的锦斓庄?就算为了天丝锦,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我们又不是不给他。”   我闭了眼,揉了揉眉头,叹道:“可他只要锦斓庄。唉,说不动他。”   原玑不耐道:“他那么想要,就给他好了。你不给他,怎么知道他想干嘛?”   我幽幽道:“就怕我给了他,也不知道他想干嘛。原玑,你让于恒去镜花小筑住几天。”   原玑一愣,犹豫道:“有必要吗?”   我站起身来,慢慢往前院走去,淡淡道:“去吧,他来了这么久,也该有点事做。难道你想无盐去?”   原玑一愣,动了动嘴,却没说话。我进了前院,今天的客人不太多,只有两三桌,上了二楼,坐在会客的门厅边上往外望,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龙湖,夜色渐浓,龙湖安静得犹如夜里的明珠,光彩依旧撩人。   我望着湖面的反光发呆,忽然心中一动,唤道:“原玑!于恒回来了吗?”   原玑正要发话,就见一个身影飞快地闪了过来,叫道:“是!老板有什么吩咐?”   我淡淡笑道:“马上套车,随我去锦斓庄。”   他怪叫一声,道:“又去?我才从那儿回来!今天也真是奇了怪了,一整天都没什么客人,我都无聊死了。”   我心中一沉,叹道:“去备车,马上去。”   于恒只得扁扁嘴,叫道:“我可真是命苦!从早到晚都在忙个不停。唉!”   原玑斥道:“天底下就你命苦,叫你做丁点事儿,你就罗嗦个没完,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于恒气得大叫道:“你才不象个女人呢!整天就知道唠唠叨叨,小心嫁不出去!”   我皱了皱眉,叫道:“好了!有完没完?还不快去?”   二人脸色一凝,连忙沉默而去。 第一卷第9章交锋   于恒赶车,一路直奔锦斓庄。夜色已经渐浓,扣开门,红巾一脸的疑惑,问道:“老板这么晚还过来?”   我没心思多说话,径直走进屋内,念珠也踏进门来,我这才坐下,说道:“掌灯,把那匹天丝锦拿来。”   念珠也没多想,立刻将天丝锦搬到跟前,我们将柜台的东西全部移开,一点一点地将天丝锦展开。那锦面光滑无比,我不敢大意,仔细地查看,但并未发现任何端倪。丝锦越拉越长,不一会儿,便已经将整匹拉完,前后没有半点不对。   我停了手,心中疑惑难解,这天丝锦如果仅仅是因为皇家用品流落出来,孟廷飞绝不可能会如此地紧张,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内情。正在苦苦思索,却听念珠道:“咦,这裹布的怎么会是一块银箔?”   我一愣,从念珠手中取过那块银箔,仔细端详。那块银箔长有三尺,宽不过五寸,最多也就一厘米厚,轻薄无比,表面光滑,没有任何的纹饰。天丝锦本身就珍贵,用银箔来裹,也不奇怪。却听念珠道:“奇怪了,这银箔上应该会有沙源居的标记才对,怎么什么也没有?”   我怔了怔,将那银箔拿在手里仔细地看,果然没有任何标记。沉思道:“天丝锦进了锦斓庄,除了我们自己人,还有谁碰过?”   念珠道:“只有今天早上来的那个人。再没别人了。”   我想了想道:“今天早上来的那个人可是衣着华丽,口气不善?”   念珠道:“正是。”   我叹道:“那就是了。他是孟廷飞的人,拿这东西来寄卖的那个人,一直没出现吗?”   念珠道:“我也奇了怪了,这几天他一直没来,好象不想要这东西似的。”   我只得说道:“把锦裹好。于恒,你今晚别回去了,住下吧。原玑那儿我去说。本来是想让你去镜花小筑住两天,看来只有让无盐去了。”   于恒呆了一呆,笑道:“老板待我这么好,居然让我留下?”   我沉声道:“念珠会武功,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红巾,还有……这匹天丝锦。这东西上定然有一个大秘密,不然孟廷飞绝不会那么紧张。”   念珠道:“他那么紧张,我不如将这东西还他就是,免得惹事。”   我叹道:“可惜如今他想要的是锦斓庄,我也想不明白为何我还他天丝锦他不要,却执意要锦斓庄?!”   念珠惊道:“啊?!这是为什么?天下丰源难道还看得上我们一个小小的锦斓庄?”   我想了半晌,低声道:“不知道,所以才更要谨慎。这些年来我们处处低调,事事小心,就怕惹事上身。如今倒好,不想惹事也不成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我叹了一口气,道:“行了,都歇着吧。我回风月楼去了。”   念珠与红巾将锦裹在银箔上,慢慢地往回收,我出了门,回风月楼。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我照例在风月楼前院去查看一番,也没有什么大事,就自回后院休息。过了一会就见无盐轻轻地走了过来,淡淡道:“你想让我回镜花小筑?为什么?”   我叹道:“孟廷飞对我们的事打听得一清二楚,我担心有变。光莲儿一个人在那儿,我不放心。你过去住几天,等孟廷飞离开云海,你再回来就是。”   无盐道:“他不会武功,身边的人莲儿足够对付。况且,他应该知道镜花小筑和宫主是什么关系,不会乱来。孟家再有权势,也不会傻到与凌宵宫为敌。”   我想了想,没有说话。她转身往厨房走去,淡淡道:“我要做菜,走不开。”   我只得叹了一口气,到小阁内去泡茶,吃过午饭后,原玑便领着孟廷飞进了后院来,叫道:“老板!孟爷来了。”   我连忙站起身来,笑道:“孟爷,请这边坐吧。”   孟廷飞今日穿了一身月白的衣袍,倒显得清朗许多,慢慢地走到我身旁坐了,方才笑道:“严老板好兴致啊!”   我浅笑道:“哪里,哪里。孟爷大驾光临,是小女子的福气,请喝茶。”   孟廷飞缓缓地接过茶杯,说道:“严老板不必客气了。昨天在下跟严老板说的提议,严老板可考虑清楚了?价钱可以商量,严老板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   我淡淡地笑了笑了,道:“想不到一个小小的锦斓庄,竟然让孟爷如此费尽心思,小女子当真还有些好奇了。就算是为了天丝锦,孟爷也不必非要锦斓庄不可吧?”   孟廷飞脸色一变,冷冷道:“在下以为已经跟严老板说得很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不便多说。严老板与宫盟主交情匪浅,在下也不愿意过多地跟严老板为难。如果严老板肯卖在下这一个面子,将来若有用得在下之处,在下一定不会推辞。”   我似不经意地叹了一口气,道:“孟爷在这东藩之地,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按理说,我不应该那么不识抬举,只不过……小女子希望孟爷能够明白,这锦斓庄虽说算不上什么大买卖,可却是我的心头肉,不怕孟爷笑话,它可就象是我的孩子一样,请问一个亲娘怎么能将自己的孩子轻易予人?”   孟廷飞眼光一闪,皱起眉头,沉声道:“严老板当真如此固执?”   我叹道:“非是小女子固执,只是小女子不明白,既然有关天丝锦,小女子愿意将其双手奉上,为何孟爷却要苦苦相逼?”   孟廷飞不耐道:“严老板何必多问?一家自有一家事!”   我喝了一口茶,缓缓道:“哦?孟爷执意不肯要回天丝锦,却要我的锦斓庄,莫非是不想让人知道天丝锦已经流出天下丰源?只要我的锦斓庄变成了丰源号,便可以掩人耳目?”   孟廷飞眼光一厉,叹道:“严老板心思细密,在下佩服,不过在下也有一句话想送给严老板,事不关己,最好别多管闲事,否则惹祸上身,实为不值。”   我淡淡笑道:“是吗?这只不过是小女子的猜测而已,况且还有一件事小女子仍然不明白,既然丰源号在云海从无分号,却突然冒了一个锦斓庄出来,难道不会更加惹人怀疑?”   孟廷飞冷冷道:“这个不劳严老板费心。”   我轻叹一声,执起茶壶来慢慢地给他斟茶,轻声道:“孟爷还是喝口茶吧,小女子在云海做点小生意,只求糊口,从来不喜欢去招惹事非,徒生争端。这后半辈子只要能平静度日,便是天大的福分。小女子想请孟爷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走。”   孟廷飞微微一愣,一双眼睛直直地朝我看来,充满探究之色。半晌方道:“严老板……究竟有何打算?”   我微笑道:“好说。孟爷的天下丰源富可敌国,有什么故事,小女子根本就没什么兴趣去打听知道,我身边的人,见过此物的也就那几个,不过,我敢担保她们绝不会泄露半分。至于孟爷手下的人……就不在小女子的约束范围之内了。既然大家都是生意人,小女子只想跟孟爷做个交易。”   孟廷飞目光闪动,道:“请讲。”   我笑道:“孟爷难道不想知道天丝锦如何来的锦斓庄?”   孟廷飞双眼利光乍现,却是淡淡道:“如何来的,在下心中有数。”   我低了头,叹道:“当然什么都瞒不过孟爷的耳目,只是那送锦来的人,别的地方不去,偏偏要来云海,必定是知道天下丰源在云海没有分号,以为能躲得过孟爷的追查。可如今他许久没有出现,想必已经知道孟爷来了云海。如此,孟爷应该还没找到他吧?”   孟廷飞微微一震,道:“严老板想做什么交易?”   我笑道:“孟爷只要肯高抬贵手,放过锦斓庄,小女子可以保证连人带货,一起交给孟爷。”   孟廷飞站起身来,直声道:“好,孟某敬候严老板的佳音。”   于恒赶车,一路直奔锦斓庄。夜色已经渐浓,扣开门,红巾一脸的疑惑,问道:“老板这么晚还过来?”   我没心思多说话,径直走进屋内,念珠也踏进门来,我这才坐下,说道:“掌灯,把那匹天丝锦拿来。”   念珠也没多想,立刻将天丝锦搬到跟前,我们将柜台的东西全部移开,一点一点地将天丝锦展开。那锦面光滑无比,我不敢大意,仔细地查看,但并未发现任何端倪。丝锦越拉越长,不一会儿,便已经将整匹拉完,前后没有半点不对。   我停了手,心中疑惑难解,这天丝锦如果仅仅是因为皇家用品流落出来,孟廷飞绝不可能会如此地紧张,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内情。正在苦苦思索,却听念珠道:“咦,这裹布的怎么会是一块银箔?”   我一愣,从念珠手中取过那块银箔,仔细端详。那块银箔长有三尺,宽不过五寸,最多也就一厘米厚,轻薄无比,表面光滑,没有任何的纹饰。天丝锦本身就珍贵,用银箔来裹,也不奇怪。却听念珠道:“奇怪了,这银箔上应该会有沙源居的标记才对,怎么什么也没有?”   我怔了怔,将那银箔拿在手里仔细地看,果然没有任何标记。沉思道:“天丝锦进了锦斓庄,除了我们自己人,还有谁碰过?”   念珠道:“只有今天早上来的那个人。再没别人了。”   我想了想道:“今天早上来的那个人可是衣着华丽,口气不善?”   念珠道:“正是。”   我叹道:“那就是了。他是孟廷飞的人,拿这东西来寄卖的那个人,一直没出现吗?”   念珠道:“我也奇了怪了,这几天他一直没来,好象不想要这东西似的。”   我只得说道:“把锦裹好。于恒,你今晚别回去了,住下吧。原玑那儿我去说。本来是想让你去镜花小筑住两天,看来只有让无盐去了。”   于恒呆了一呆,笑道:“老板待我这么好,居然让我留下?”   我沉声道:“念珠会武功,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红巾,还有……这匹天丝锦。这东西上定然有一个大秘密,不然孟廷飞绝不会那么紧张。”   念珠道:“他那么紧张,我不如将这东西还他就是,免得惹事。”   我叹道:“可惜如今他想要的是锦斓庄,我也想不明白为何我还他天丝锦他不要,却执意要锦斓庄?!”   念珠惊道:“啊?!这是为什么?天下丰源难道还看得上我们一个小小的锦斓庄?”   我想了半晌,低声道:“不知道,所以才更要谨慎。这些年来我们处处低调,事事小心,就怕惹事上身。如今倒好,不想惹事也不成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我叹了一口气,道:“行了,都歇着吧。我回风月楼去了。”   念珠与红巾将锦裹在银箔上,慢慢地往回收,我出了门,回风月楼。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我照例在风月楼前院去查看一番,也没有什么大事,就自回后院休息。过了一会就见无盐轻轻地走了过来,淡淡道:“你想让我回镜花小筑?为什么?”   我叹道:“孟廷飞对我们的事打听得一清二楚,我担心有变。光莲儿一个人在那儿,我不放心。你过去住几天,等孟廷飞离开云海,你再回来就是。”   无盐道:“他不会武功,身边的人莲儿足够对付。况且,他应该知道镜花小筑和宫主是什么关系,不会乱来。孟家再有权势,也不会傻到与凌宵宫为敌。”   我想了想,没有说话。她转身往厨房走去,淡淡道:“我要做菜,走不开。”   我只得叹了一口气,到小阁内去泡茶,吃过午饭后,原玑便领着孟廷飞进了后院来,叫道:“老板!孟爷来了。”   我连忙站起身来,笑道:“孟爷,请这边坐吧。”   孟廷飞今日穿了一身月白的衣袍,倒显得清朗许多,慢慢地走到我身旁坐了,方才笑道:“严老板好兴致啊!”   我浅笑道:“哪里,哪里。孟爷大驾光临,是小女子的福气,请喝茶。”   孟廷飞缓缓地接过茶杯,说道:“严老板不必客气了。昨天在下跟严老板说的提议,严老板可考虑清楚了?价钱可以商量,严老板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   我淡淡地笑了笑了,道:“想不到一个小小的锦斓庄,竟然让孟爷如此费尽心思,小女子当真还有些好奇了。就算是为了天丝锦,孟爷也不必非要锦斓庄不可吧?”   孟廷飞脸色一变,冷冷道:“在下以为已经跟严老板说得很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不便多说。严老板与宫盟主交情匪浅,在下也不愿意过多地跟严老板为难。如果严老板肯卖在下这一个面子,将来若有用得在下之处,在下一定不会推辞。”   我似不经意地叹了一口气,道:“孟爷在这东藩之地,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按理说,我不应该那么不识抬举,只不过……小女子希望孟爷能够明白,这锦斓庄虽说算不上什么大买卖,可却是我的心头肉,不怕孟爷笑话,它可就象是我的孩子一样,请问一个亲娘怎么能将自己的孩子轻易予人?”   孟廷飞眼光一闪,皱起眉头,沉声道:“严老板当真如此固执?”   我叹道:“非是小女子固执,只是小女子不明白,既然有关天丝锦,小女子愿意将其双手奉上,为何孟爷却要苦苦相逼?”   孟廷飞不耐道:“严老板何必多问?一家自有一家事!”   我喝了一口茶,缓缓道:“哦?孟爷执意不肯要回天丝锦,却要我的锦斓庄,莫非是不想让人知道天丝锦已经流出天下丰源?只要我的锦斓庄变成了丰源号,便可以掩人耳目?”   孟廷飞眼光一厉,叹道:“严老板心思细密,在下佩服,不过在下也有一句话想送给严老板,事不关己,最好别多管闲事,否则惹祸上身,实为不值。”   我淡淡笑道:“是吗?这只不过是小女子的猜测而已,况且还有一件事小女子仍然不明白,既然丰源号在云海从无分号,却突然冒了一个锦斓庄出来,难道不会更加惹人怀疑?”   孟廷飞冷冷道:“这个不劳严老板费心。”   我轻叹一声,执起茶壶来慢慢地给他斟茶,轻声道:“孟爷还是喝口茶吧,小女子在云海做点小生意,只求糊口,从来不喜欢去招惹事非,徒生争端。这后半辈子只要能平静度日,便是天大的福分。小女子想请孟爷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走。”   孟廷飞微微一愣,一双眼睛直直地朝我看来,充满探究之色。半晌方道:“严老板……究竟有何打算?”   我微笑道:“好说。孟爷的天下丰源富可敌国,有什么故事,小女子根本就没什么兴趣去打听知道,我身边的人,见过此物的也就那几个,不过,我敢担保她们绝不会泄露半分。至于孟爷手下的人……就不在小女子的约束范围之内了。既然大家都是生意人,小女子只想跟孟爷做个交易。”   孟廷飞目光闪动,道:“请讲。”   我笑道:“孟爷难道不想知道天丝锦如何来的锦斓庄?”   孟廷飞双眼利光乍现,却是淡淡道:“如何来的,在下心中有数。”   我低了头,叹道:“当然什么都瞒不过孟爷的耳目,只是那送锦来的人,别的地方不去,偏偏要来云海,必定是知道天下丰源在云海没有分号,以为能躲得过孟爷的追查。可如今他许久没有出现,想必已经知道孟爷来了云海。如此,孟爷应该还没找到他吧?”   孟廷飞微微一震,道:“严老板想做什么交易?”   我笑道:“孟爷只要肯高抬贵手,放过锦斓庄,小女子可以保证连人带货,一起交给孟爷。”   孟廷飞站起身来,直声道:“好,孟某敬候严老板的佳音。”   于恒赶车,一路直奔锦斓庄。夜色已经渐浓,扣开门,红巾一脸的疑惑,问道:“老板这么晚还过来?”   我没心思多说话,径直走进屋内,念珠也踏进门来,我这才坐下,说道:“掌灯,把那匹天丝锦拿来。”   念珠也没多想,立刻将天丝锦搬到跟前,我们将柜台的东西全部移开,一点一点地将天丝锦展开。那锦面光滑无比,我不敢大意,仔细地查看,但并未发现任何端倪。丝锦越拉越长,不一会儿,便已经将整匹拉完,前后没有半点不对。   我停了手,心中疑惑难解,这天丝锦如果仅仅是因为皇家用品流落出来,孟廷飞绝不可能会如此地紧张,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内情。正在苦苦思索,却听念珠道:“咦,这裹布的怎么会是一块银箔?”   我一愣,从念珠手中取过那块银箔,仔细端详。那块银箔长有三尺,宽不过五寸,最多也就一厘米厚,轻薄无比,表面光滑,没有任何的纹饰。天丝锦本身就珍贵,用银箔来裹,也不奇怪。却听念珠道:“奇怪了,这银箔上应该会有沙源居的标记才对,怎么什么也没有?”   我怔了怔,将那银箔拿在手里仔细地看,果然没有任何标记。沉思道:“天丝锦进了锦斓庄,除了我们自己人,还有谁碰过?”   念珠道:“只有今天早上来的那个人。再没别人了。”   我想了想道:“今天早上来的那个人可是衣着华丽,口气不善?”   念珠道:“正是。”   我叹道:“那就是了。他是孟廷飞的人,拿这东西来寄卖的那个人,一直没出现吗?”   念珠道:“我也奇了怪了,这几天他一直没来,好象不想要这东西似的。”   我只得说道:“把锦裹好。于恒,你今晚别回去了,住下吧。原玑那儿我去说。本来是想让你去镜花小筑住两天,看来只有让无盐去了。”   于恒呆了一呆,笑道:“老板待我这么好,居然让我留下?”   我沉声道:“念珠会武功,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红巾,还有……这匹天丝锦。这东西上定然有一个大秘密,不然孟廷飞绝不会那么紧张。”   念珠道:“他那么紧张,我不如将这东西还他就是,免得惹事。”   我叹道:“可惜如今他想要的是锦斓庄,我也想不明白为何我还他天丝锦他不要,却执意要锦斓庄?!”   念珠惊道:“啊?!这是为什么?天下丰源难道还看得上我们一个小小的锦斓庄?”   我想了半晌,低声道:“不知道,所以才更要谨慎。这些年来我们处处低调,事事小心,就怕惹事上身。如今倒好,不想惹事也不成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我叹了一口气,道:“行了,都歇着吧。我回风月楼去了。”   念珠与红巾将锦裹在银箔上,慢慢地往回收,我出了门,回风月楼。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我照例在风月楼前院去查看一番,也没有什么大事,就自回后院休息。过了一会就见无盐轻轻地走了过来,淡淡道:“你想让我回镜花小筑?为什么?”   我叹道:“孟廷飞对我们的事打听得一清二楚,我担心有变。光莲儿一个人在那儿,我不放心。你过去住几天,等孟廷飞离开云海,你再回来就是。”   无盐道:“他不会武功,身边的人莲儿足够对付。况且,他应该知道镜花小筑和宫主是什么关系,不会乱来。孟家再有权势,也不会傻到与凌宵宫为敌。”   我想了想,没有说话。她转身往厨房走去,淡淡道:“我要做菜,走不开。”   我只得叹了一口气,到小阁内去泡茶,吃过午饭后,原玑便领着孟廷飞进了后院来,叫道:“老板!孟爷来了。”   我连忙站起身来,笑道:“孟爷,请这边坐吧。”   孟廷飞今日穿了一身月白的衣袍,倒显得清朗许多,慢慢地走到我身旁坐了,方才笑道:“严老板好兴致啊!”   我浅笑道:“哪里,哪里。孟爷大驾光临,是小女子的福气,请喝茶。”   孟廷飞缓缓地接过茶杯,说道:“严老板不必客气了。昨天在下跟严老板说的提议,严老板可考虑清楚了?价钱可以商量,严老板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   我淡淡地笑了笑了,道:“想不到一个小小的锦斓庄,竟然让孟爷如此费尽心思,小女子当真还有些好奇了。就算是为了天丝锦,孟爷也不必非要锦斓庄不可吧?”   孟廷飞脸色一变,冷冷道:“在下以为已经跟严老板说得很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不便多说。严老板与宫盟主交情匪浅,在下也不愿意过多地跟严老板为难。如果严老板肯卖在下这一个面子,将来若有用得在下之处,在下一定不会推辞。”   我似不经意地叹了一口气,道:“孟爷在这东藩之地,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按理说,我不应该那么不识抬举,只不过……小女子希望孟爷能够明白,这锦斓庄虽说算不上什么大买卖,可却是我的心头肉,不怕孟爷笑话,它可就象是我的孩子一样,请问一个亲娘怎么能将自己的孩子轻易予人?”   孟廷飞眼光一闪,皱起眉头,沉声道:“严老板当真如此固执?”   我叹道:“非是小女子固执,只是小女子不明白,既然有关天丝锦,小女子愿意将其双手奉上,为何孟爷却要苦苦相逼?”   孟廷飞不耐道:“严老板何必多问?一家自有一家事!”   我喝了一口茶,缓缓道:“哦?孟爷执意不肯要回天丝锦,却要我的锦斓庄,莫非是不想让人知道天丝锦已经流出天下丰源?只要我的锦斓庄变成了丰源号,便可以掩人耳目?”   孟廷飞眼光一厉,叹道:“严老板心思细密,在下佩服,不过在下也有一句话想送给严老板,事不关己,最好别多管闲事,否则惹祸上身,实为不值。”   我淡淡笑道:“是吗?这只不过是小女子的猜测而已,况且还有一件事小女子仍然不明白,既然丰源号在云海从无分号,却突然冒了一个锦斓庄出来,难道不会更加惹人怀疑?”   孟廷飞冷冷道:“这个不劳严老板费心。”   我轻叹一声,执起茶壶来慢慢地给他斟茶,轻声道:“孟爷还是喝口茶吧,小女子在云海做点小生意,只求糊口,从来不喜欢去招惹事非,徒生争端。这后半辈子只要能平静度日,便是天大的福分。小女子想请孟爷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走。”   孟廷飞微微一愣,一双眼睛直直地朝我看来,充满探究之色。半晌方道:“严老板……究竟有何打算?”   我微笑道:“好说。孟爷的天下丰源富可敌国,有什么故事,小女子根本就没什么兴趣去打听知道,我身边的人,见过此物的也就那几个,不过,我敢担保她们绝不会泄露半分。至于孟爷手下的人……就不在小女子的约束范围之内了。既然大家都是生意人,小女子只想跟孟爷做个交易。”   孟廷飞目光闪动,道:“请讲。”   我笑道:“孟爷难道不想知道天丝锦如何来的锦斓庄?”   孟廷飞双眼利光乍现,却是淡淡道:“如何来的,在下心中有数。”   我低了头,叹道:“当然什么都瞒不过孟爷的耳目,只是那送锦来的人,别的地方不去,偏偏要来云海,必定是知道天下丰源在云海没有分号,以为能躲得过孟爷的追查。可如今他许久没有出现,想必已经知道孟爷来了云海。如此,孟爷应该还没找到他吧?”   孟廷飞微微一震,道:“严老板想做什么交易?”   我笑道:“孟爷只要肯高抬贵手,放过锦斓庄,小女子可以保证连人带货,一起交给孟爷。”   孟廷飞站起身来,直声道:“好,孟某敬候严老板的佳音。” 第一卷第10章月葬故人魂   三天过去了,那拿锦来寄买的人一直没有出现。我留于恒在锦斓庄里守候,不敢大意。原玑责怪我不该去管这样的闲事,我也只能淡淡笑了,锦斓庄事小,怕的只是锦斓庄给了孟廷飞,就脱离了我们的掌控,到时候如果真的惹出什么大事来,我们怕是更脱不了干系。原玑无奈,只得随我了。   傍晚时分,突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了,龙湖笼罩在一片烟雨之中,竟有了几分凄凉。到前院里用过晚饭,身上懒懒的,便想回后院去休息。走到天井时,忽见无盐拎着个小篮子往院外的湖边走去。心中一动,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地跟在她身后。   无盐走到一处无人的湖岸边上,将篮子里的东西取出,摆了一个祭案,对着西方静静地拜了拜,又点了香,烧了纸钱。我心中一紧,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她见了我,免不了微微一怔,却没有说话。   我幽幽地看了她半晌,眼光停留在那祭案上,心中不由自主地乱了一分,淡淡道:“无盐,你在做什么?”   无盐低了眼光,叹道:“我……只是在怀念一位故人。”   我眼色忽变,道:“故人?!什么人?”她低了眼光,没有说话。我忍不住道:“无盐,你打算瞒我多久?一辈子吗?”   无盐愣住,眼光复杂地望向我,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我缓缓地走到那祭案边,拿起三柱香来,手竟在微微地颤抖,点了半天,居然点不燃。无盐轻声地叹息,将香轻轻地拿开,点燃,再放进我的手中。我再也忍不住,冷声道:“还不肯跟我说实话?”   无盐黯了眼色,却只是站到一旁,仍旧没有说话。我闭了闭眼,叹道:“这四年来,每年的今天,你就会往西方遥拜,当我不知?四年了,你一直瞒着我,我不问,只不过是……我也想自己骗自己,不愿意去面对那个真相。”   无盐一震,神色无比忧伤。一双眼睛淡淡地看着我,却已经掩藏不住痛苦。我吸了一口气,说道:“告诉我,我要知道。”   无盐黯然道:“你这又何必?就这样不好吗?你就当她……真的是在凌宵宫养伤,不能再来你的身边。”   我急声道:“不好!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问自己,她真的还在吗?我真的要这样骗自己一辈子吗?”我手里捏着那香,几乎快被我捏碎,平复了一下心气,努力平声道:“可我不想再这样骗自己了,你告诉我,我要知道真相。”   无盐看了我一眼,叹道:“你知道了又如何?非是我不愿说,只是我答应过她,绝不能……”   我叫道:“够了!”眼眶中竟然止不住一热,用力将香插在香炉上,走到无盐跟前站定,不容置疑道:“你想让我一辈子不安心吗?快说!”   无盐低了头,轻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四年前,在断情谷,阮心璃服了符魂散,他以内力封住她的经脉,但是没有用,一个时辰之后,刚回到王府,她即毙命。就连曲方舟也无力回天。我们算好了一切,就等着五天后下葬,可是……”   我心中一痛,叫道:“可是什么?”   无盐闭了闭眼,叹道:“可是我们什么都料到了,就唯独料错了一件事。那就是……低估了他对阮心璃的感情。”   我喘了一口气,闭目不语,手却止不住微微打颤。胸口堵得难受,说不出话来。无盐幽幽道:“他独自守灵七日,不肯下葬,连皇后娘娘懿旨也不听。”   无盐深深地看向我,继续道:“我们深知,过了七日还不能将你救回,那所有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当时宫主还在边关,赶不回京城,伏涎草又只有北藩边境才有,来回最快也要三天,万般无奈之下……”   我颤声道:“她……她竟然……”   无盐道:“不错。我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临死之前,她要我答应她,不能告诉你真相。只说她受了伤,回凌宵宫休养。”   我努力喘息,已经说不出话来。无盐缓缓道:“宫主赶到时,她已经断了气,宫主请皇上下旨,又与他谈了一夜,我才得以找到机会,将你换出来,第二日……”   我颤声道:“第二日下葬的,是她?”   无盐沉默不语,我禁不住激动地大声叫道:“为什么?她……为什么那么傻?”   无盐沉痛道:“她跟了你十几年,一直对你……情有独钟。她知道你此生的心愿,便是要摆脱一切,自由无垠。她怎么忍心让这所有一切的计划,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只要七天内能将你救回,要她去死,又有何难?”   我心如刀绞,痛喘出声,指甲已经掐进肉里,眼中的泪水抑止不住流了下来。我控制不住泣声叫道:“她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那么傻?如果这自由,一定要她的命来换,那我……宁可不要!!”   无盐轻轻抚上我的肩头,淡淡道:“是吗?那我们处心积虑做了那么多事,都是白做了?是让你去死?还是让你活过来?如果让你去死,恐怕谁也不会答应,可是让你就那样活过来,你这一生,还想走出王府半步?”   我浑身一震,却说不出话。   无盐又道:“这些年来,你总算是安定下来,也不算是辜负了她。无垠,她这一番苦心,你……就永远记在心里吧。”   我收了眼泪,心中似已痛得麻木,长叹一声。与无盐静静地对望,哀伤之情无法言喻。站了半晌,我才低低道:“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无盐想了想,说道:“这几天云海颇不安宁,你不要一个人在外逗留。”   我闭了眼,冷声道:“你不用管我,回去吧。今天晚上,我不想有任何人来打扰。”   无盐看了我两眼,犹豫半晌,方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往回走了。我走回小阁岸边上,上了小舟,由得小舟在湖水上轻荡,慢慢地朝龙湖晃去。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夜色里的月光忽明忽暗,映照在湖水上,说不出的冷清凄凉。   我心情沉重,坐在舱内,只是发呆。口中喃喃地念道:“文昕,文昕……你为什么那么傻?”也不知坐了多久,忽然觉得手脚都已经冰凉,只听见一个声音问道:“这么巧?严老板也来夜游龙湖?”   我蓦然一惊,抬头望去,竟然是孟廷飞。他坐在一艘小船上,正冷冷地打量我。那船比我的小舟大了一倍,布置得简单舒适,并不华丽。心中微怔,淡淡笑道:“果真是巧,孟爷今夜居然也有兴致来游湖?”   孟廷飞道:“都说相请不如偶遇,既然这么有缘,就请严老板上船来,与在下喝一杯如何?不知严老板给不给在下这个面子?”   我叹了一口气,只得笑道:“不敢。孟爷相邀,是小女子的荣幸。”   孟廷飞挥了挥手,便有人上前放下梯子,我慢慢地上了大船,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了,面前立即摆上了酒菜,孟廷飞方道:“粗菜俗酒,自然是比不上风月楼了,不知可合严老板的心意?”   我连忙端起杯子,笑道:“哪里,哪里。我风月楼里也是一般生意,哪敢在孟爷面前显摆?小女子借花献佛,敬孟爷一杯。”   孟廷飞看了我一眼,饮了一杯,方才说道:“这几日云海风平浪静,不知道严老板何时能跟在下履行交易?”   我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忽然之间,船上窜上一个人来。那人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面覆黑巾,一双眼睛精光毕露,手持长剑,直直地朝孟廷飞刺去!   三天过去了,那拿锦来寄买的人一直没有出现。我留于恒在锦斓庄里守候,不敢大意。原玑责怪我不该去管这样的闲事,我也只能淡淡笑了,锦斓庄事小,怕的只是锦斓庄给了孟廷飞,就脱离了我们的掌控,到时候如果真的惹出什么大事来,我们怕是更脱不了干系。原玑无奈,只得随我了。   傍晚时分,突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了,龙湖笼罩在一片烟雨之中,竟有了几分凄凉。到前院里用过晚饭,身上懒懒的,便想回后院去休息。走到天井时,忽见无盐拎着个小篮子往院外的湖边走去。心中一动,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地跟在她身后。   无盐走到一处无人的湖岸边上,将篮子里的东西取出,摆了一个祭案,对着西方静静地拜了拜,又点了香,烧了纸钱。我心中一紧,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她见了我,免不了微微一怔,却没有说话。   我幽幽地看了她半晌,眼光停留在那祭案上,心中不由自主地乱了一分,淡淡道:“无盐,你在做什么?”   无盐低了眼光,叹道:“我……只是在怀念一位故人。”   我眼色忽变,道:“故人?!什么人?”她低了眼光,没有说话。我忍不住道:“无盐,你打算瞒我多久?一辈子吗?”   无盐愣住,眼光复杂地望向我,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我缓缓地走到那祭案边,拿起三柱香来,手竟在微微地颤抖,点了半天,居然点不燃。无盐轻声地叹息,将香轻轻地拿开,点燃,再放进我的手中。我再也忍不住,冷声道:“还不肯跟我说实话?”   无盐黯了眼色,却只是站到一旁,仍旧没有说话。我闭了闭眼,叹道:“这四年来,每年的今天,你就会往西方遥拜,当我不知?四年了,你一直瞒着我,我不问,只不过是……我也想自己骗自己,不愿意去面对那个真相。”   无盐一震,神色无比忧伤。一双眼睛淡淡地看着我,却已经掩藏不住痛苦。我吸了一口气,说道:“告诉我,我要知道。”   无盐黯然道:“你这又何必?就这样不好吗?你就当她……真的是在凌宵宫养伤,不能再来你的身边。”   我急声道:“不好!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问自己,她真的还在吗?我真的要这样骗自己一辈子吗?”我手里捏着那香,几乎快被我捏碎,平复了一下心气,努力平声道:“可我不想再这样骗自己了,你告诉我,我要知道真相。”   无盐看了我一眼,叹道:“你知道了又如何?非是我不愿说,只是我答应过她,绝不能……”   我叫道:“够了!”眼眶中竟然止不住一热,用力将香插在香炉上,走到无盐跟前站定,不容置疑道:“你想让我一辈子不安心吗?快说!”   无盐低了头,轻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四年前,在断情谷,阮心璃服了符魂散,他以内力封住她的经脉,但是没有用,一个时辰之后,刚回到王府,她即毙命。就连曲方舟也无力回天。我们算好了一切,就等着五天后下葬,可是……”   我心中一痛,叫道:“可是什么?”   无盐闭了闭眼,叹道:“可是我们什么都料到了,就唯独料错了一件事。那就是……低估了他对阮心璃的感情。”   我喘了一口气,闭目不语,手却止不住微微打颤。胸口堵得难受,说不出话来。无盐幽幽道:“他独自守灵七日,不肯下葬,连皇后娘娘懿旨也不听。”   无盐深深地看向我,继续道:“我们深知,过了七日还不能将你救回,那所有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当时宫主还在边关,赶不回京城,伏涎草又只有北藩边境才有,来回最快也要三天,万般无奈之下……”   我颤声道:“她……她竟然……”   无盐道:“不错。我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临死之前,她要我答应她,不能告诉你真相。只说她受了伤,回凌宵宫休养。”   我努力喘息,已经说不出话来。无盐缓缓道:“宫主赶到时,她已经断了气,宫主请皇上下旨,又与他谈了一夜,我才得以找到机会,将你换出来,第二日……”   我颤声道:“第二日下葬的,是她?”   无盐沉默不语,我禁不住激动地大声叫道:“为什么?她……为什么那么傻?”   无盐沉痛道:“她跟了你十几年,一直对你……情有独钟。她知道你此生的心愿,便是要摆脱一切,自由无垠。她怎么忍心让这所有一切的计划,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只要七天内能将你救回,要她去死,又有何难?”   我心如刀绞,痛喘出声,指甲已经掐进肉里,眼中的泪水抑止不住流了下来。我控制不住泣声叫道:“她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那么傻?如果这自由,一定要她的命来换,那我……宁可不要!!”   无盐轻轻抚上我的肩头,淡淡道:“是吗?那我们处心积虑做了那么多事,都是白做了?是让你去死?还是让你活过来?如果让你去死,恐怕谁也不会答应,可是让你就那样活过来,你这一生,还想走出王府半步?”   我浑身一震,却说不出话。   无盐又道:“这些年来,你总算是安定下来,也不算是辜负了她。无垠,她这一番苦心,你……就永远记在心里吧。”   我收了眼泪,心中似已痛得麻木,长叹一声。与无盐静静地对望,哀伤之情无法言喻。站了半晌,我才低低道:“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无盐想了想,说道:“这几天云海颇不安宁,你不要一个人在外逗留。”   我闭了眼,冷声道:“你不用管我,回去吧。今天晚上,我不想有任何人来打扰。”   无盐看了我两眼,犹豫半晌,方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往回走了。我走回小阁岸边上,上了小舟,由得小舟在湖水上轻荡,慢慢地朝龙湖晃去。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夜色里的月光忽明忽暗,映照在湖水上,说不出的冷清凄凉。   我心情沉重,坐在舱内,只是发呆。口中喃喃地念道:“文昕,文昕……你为什么那么傻?”也不知坐了多久,忽然觉得手脚都已经冰凉,只听见一个声音问道:“这么巧?严老板也来夜游龙湖?”   我蓦然一惊,抬头望去,竟然是孟廷飞。他坐在一艘小船上,正冷冷地打量我。那船比我的小舟大了一倍,布置得简单舒适,并不华丽。心中微怔,淡淡笑道:“果真是巧,孟爷今夜居然也有兴致来游湖?”   孟廷飞道:“都说相请不如偶遇,既然这么有缘,就请严老板上船来,与在下喝一杯如何?不知严老板给不给在下这个面子?”   我叹了一口气,只得笑道:“不敢。孟爷相邀,是小女子的荣幸。”   孟廷飞挥了挥手,便有人上前放下梯子,我慢慢地上了大船,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了,面前立即摆上了酒菜,孟廷飞方道:“粗菜俗酒,自然是比不上风月楼了,不知可合严老板的心意?”   我连忙端起杯子,笑道:“哪里,哪里。我风月楼里也是一般生意,哪敢在孟爷面前显摆?小女子借花献佛,敬孟爷一杯。”   孟廷飞看了我一眼,饮了一杯,方才说道:“这几日云海风平浪静,不知道严老板何时能跟在下履行交易?”   我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忽然之间,船上窜上一个人来。那人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面覆黑巾,一双眼睛精光毕露,手持长剑,直直地朝孟廷飞刺去!   三天过去了,那拿锦来寄买的人一直没有出现。我留于恒在锦斓庄里守候,不敢大意。原玑责怪我不该去管这样的闲事,我也只能淡淡笑了,锦斓庄事小,怕的只是锦斓庄给了孟廷飞,就脱离了我们的掌控,到时候如果真的惹出什么大事来,我们怕是更脱不了干系。原玑无奈,只得随我了。   傍晚时分,突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了,龙湖笼罩在一片烟雨之中,竟有了几分凄凉。到前院里用过晚饭,身上懒懒的,便想回后院去休息。走到天井时,忽见无盐拎着个小篮子往院外的湖边走去。心中一动,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地跟在她身后。   无盐走到一处无人的湖岸边上,将篮子里的东西取出,摆了一个祭案,对着西方静静地拜了拜,又点了香,烧了纸钱。我心中一紧,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她见了我,免不了微微一怔,却没有说话。   我幽幽地看了她半晌,眼光停留在那祭案上,心中不由自主地乱了一分,淡淡道:“无盐,你在做什么?”   无盐低了眼光,叹道:“我……只是在怀念一位故人。”   我眼色忽变,道:“故人?!什么人?”她低了眼光,没有说话。我忍不住道:“无盐,你打算瞒我多久?一辈子吗?”   无盐愣住,眼光复杂地望向我,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我缓缓地走到那祭案边,拿起三柱香来,手竟在微微地颤抖,点了半天,居然点不燃。无盐轻声地叹息,将香轻轻地拿开,点燃,再放进我的手中。我再也忍不住,冷声道:“还不肯跟我说实话?”   无盐黯了眼色,却只是站到一旁,仍旧没有说话。我闭了闭眼,叹道:“这四年来,每年的今天,你就会往西方遥拜,当我不知?四年了,你一直瞒着我,我不问,只不过是……我也想自己骗自己,不愿意去面对那个真相。”   无盐一震,神色无比忧伤。一双眼睛淡淡地看着我,却已经掩藏不住痛苦。我吸了一口气,说道:“告诉我,我要知道。”   无盐黯然道:“你这又何必?就这样不好吗?你就当她……真的是在凌宵宫养伤,不能再来你的身边。”   我急声道:“不好!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问自己,她真的还在吗?我真的要这样骗自己一辈子吗?”我手里捏着那香,几乎快被我捏碎,平复了一下心气,努力平声道:“可我不想再这样骗自己了,你告诉我,我要知道真相。”   无盐看了我一眼,叹道:“你知道了又如何?非是我不愿说,只是我答应过她,绝不能……”   我叫道:“够了!”眼眶中竟然止不住一热,用力将香插在香炉上,走到无盐跟前站定,不容置疑道:“你想让我一辈子不安心吗?快说!”   无盐低了头,轻声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四年前,在断情谷,阮心璃服了符魂散,他以内力封住她的经脉,但是没有用,一个时辰之后,刚回到王府,她即毙命。就连曲方舟也无力回天。我们算好了一切,就等着五天后下葬,可是……”   我心中一痛,叫道:“可是什么?”   无盐闭了闭眼,叹道:“可是我们什么都料到了,就唯独料错了一件事。那就是……低估了他对阮心璃的感情。”   我喘了一口气,闭目不语,手却止不住微微打颤。胸口堵得难受,说不出话来。无盐幽幽道:“他独自守灵七日,不肯下葬,连皇后娘娘懿旨也不听。”   无盐深深地看向我,继续道:“我们深知,过了七日还不能将你救回,那所有的一切,都会功亏一篑。当时宫主还在边关,赶不回京城,伏涎草又只有北藩边境才有,来回最快也要三天,万般无奈之下……”   我颤声道:“她……她竟然……”   无盐道:“不错。我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临死之前,她要我答应她,不能告诉你真相。只说她受了伤,回凌宵宫休养。”   我努力喘息,已经说不出话来。无盐缓缓道:“宫主赶到时,她已经断了气,宫主请皇上下旨,又与他谈了一夜,我才得以找到机会,将你换出来,第二日……”   我颤声道:“第二日下葬的,是她?”   无盐沉默不语,我禁不住激动地大声叫道:“为什么?她……为什么那么傻?”   无盐沉痛道:“她跟了你十几年,一直对你……情有独钟。她知道你此生的心愿,便是要摆脱一切,自由无垠。她怎么忍心让这所有一切的计划,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只要七天内能将你救回,要她去死,又有何难?”   我心如刀绞,痛喘出声,指甲已经掐进肉里,眼中的泪水抑止不住流了下来。我控制不住泣声叫道:“她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那么傻?如果这自由,一定要她的命来换,那我……宁可不要!!”   无盐轻轻抚上我的肩头,淡淡道:“是吗?那我们处心积虑做了那么多事,都是白做了?是让你去死?还是让你活过来?如果让你去死,恐怕谁也不会答应,可是让你就那样活过来,你这一生,还想走出王府半步?”   我浑身一震,却说不出话。   无盐又道:“这些年来,你总算是安定下来,也不算是辜负了她。无垠,她这一番苦心,你……就永远记在心里吧。”   我收了眼泪,心中似已痛得麻木,长叹一声。与无盐静静地对望,哀伤之情无法言喻。站了半晌,我才低低道:“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无盐想了想,说道:“这几天云海颇不安宁,你不要一个人在外逗留。”   我闭了眼,冷声道:“你不用管我,回去吧。今天晚上,我不想有任何人来打扰。”   无盐看了我两眼,犹豫半晌,方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往回走了。我走回小阁岸边上,上了小舟,由得小舟在湖水上轻荡,慢慢地朝龙湖晃去。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夜色里的月光忽明忽暗,映照在湖水上,说不出的冷清凄凉。   我心情沉重,坐在舱内,只是发呆。口中喃喃地念道:“文昕,文昕……你为什么那么傻?”也不知坐了多久,忽然觉得手脚都已经冰凉,只听见一个声音问道:“这么巧?严老板也来夜游龙湖?”   我蓦然一惊,抬头望去,竟然是孟廷飞。他坐在一艘小船上,正冷冷地打量我。那船比我的小舟大了一倍,布置得简单舒适,并不华丽。心中微怔,淡淡笑道:“果真是巧,孟爷今夜居然也有兴致来游湖?”   孟廷飞道:“都说相请不如偶遇,既然这么有缘,就请严老板上船来,与在下喝一杯如何?不知严老板给不给在下这个面子?”   我叹了一口气,只得笑道:“不敢。孟爷相邀,是小女子的荣幸。”   孟廷飞挥了挥手,便有人上前放下梯子,我慢慢地上了大船,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了,面前立即摆上了酒菜,孟廷飞方道:“粗菜俗酒,自然是比不上风月楼了,不知可合严老板的心意?”   我连忙端起杯子,笑道:“哪里,哪里。我风月楼里也是一般生意,哪敢在孟爷面前显摆?小女子借花献佛,敬孟爷一杯。”   孟廷飞看了我一眼,饮了一杯,方才说道:“这几日云海风平浪静,不知道严老板何时能跟在下履行交易?”   我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忽然之间,船上窜上一个人来。那人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面覆黑巾,一双眼睛精光毕露,手持长剑,直直地朝孟廷飞刺去! 第一卷第11章月黑风高   变故突生,我大吃一惊,连忙站起身来,闪向一旁。这时身边突然掠过一个人,将孟廷飞推到一边,挥手一扬,“当”地一声,架住了黑衣的长剑。我定睛一看,是那日白天见到的短衣护卫。   孟廷飞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只是站在一旁。那黑衣人出招狠毒,过不多久,短衣护卫似有不支,他大声叫道:“孟爷,你快走!”他话音刚落,肩头扑地一声,已被刺中一剑。孟廷飞脸色一变,转头看向我停在一旁的小舟,此时我也已经赶到船头,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跃了下去。   上了小舟,来不及说话,孟廷飞便疾速向前划去,那黑衣人见状,似乎已经急了,将护卫一剑逼退,就欲飞身扑来,却不料被护卫死命抱住双脚,他回首一剑,刺入其后背,我见状禁不住“啊”地惊叫出声。黑衣人再不迟疑,将护卫一脚踢开,身形一晃,竟然踏水而来。我心中大惊,这人的轻功好高!   不到一分钟,他已经扑到小舟跟前,孟廷飞面色一凌,举起手中的船桨,向他挥去,他反手一掌,船桨飞了出去,他再无犹豫,揉身上前,直朝孟廷飞肩头抓去。   我吃了一惊,也来不及细想,一掌拍向他的胸口,他微微一惊,只得收手,回身闪避,眼中惊疑不定,手下却未迟疑,剑光眨眼已往我眉心刺来。我略略一惊,连忙施展惊鸿十八式,堪堪避过。   他神色一顿,竟不再管我,又向孟廷飞抓去,我急喘一声,只得再次出手,拍向他的左肩,这花若掌贵在精巧,一招一式,都是柔中带刚,攻击力全赖内力收放自如,我内力不精,使出来自然是大打折扣,好在招式精妙,一时半会,竟也将他唬住,让他不得不分神来对付我。打了三十多招,他居然没有占到便宜。孟廷飞驾着小舟疾速前行,转眼已经临近中堤。黑衣人眼神一凌,招式忽变,一掌朝我面门拍来,我一惊,连忙回身闪避,孟廷飞已经跳上中堤,黑衣人飞身上岸,一柄剑已经指中他的眉心。   我暗叹一声,也只得上岸,叫道:“你是什么人?!”左手已经暗暗将腰间的软心散扣在手心。   孟廷飞冷冷道:“你受何人指使,苦苦相逼,定要在下的命?”   那人冷声道:“孟爷果然算是条汉子,如今命悬一线,还能这般镇定,在下倒是十分佩服!”他声音低沉,竟有几分嘶哑。   我惊疑不定地朝孟廷飞看去,他脸色未变,却只是冷冷道:“有人出钱让你来杀我?他出多少,我双倍给你!”   黑衣人眼色一黯,犹豫了一下,却道:“在下虽是为钱杀人,却不能坏了规矩。恕我不能接受孟爷的好意。看在你如此硬气的份上,在下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说着,眼光一闪,举剑就刺。   孟廷飞脸色一变,我再不犹豫,已经顾不得多想,闪身上前,抢先向他腰间点去,他冷笑一声,不退不避,眼光一凌,一掌拍向我的肩头。可惜我这右手一点乃是虚招,目的是左手中的软心散,只听见嘭地一声,一阵轻雾朝他喷出,我也中掌跌倒在地,嘴角溢出一点血丝,他后退两步,惊道:“软心散!你……你果真是凌宵宫的人?!”   孟廷飞面色一惊,急忙上前将我扶起,叫道:“你怎么样?”   我笑了笑道:“我没事。咳咳,这位壮士既然知道软心散,十二个时辰之内最好不要运功,否则……功力尽失,可就不好玩了。”   那黑衣人惊疑不定,一双眼睛直在我脸上打转,却是冷冷道:“凌宵宫与天下丰源素无往来,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叹道:“我……什么人也不是。只不过……见不得杀人。”   他吸了一口气,死死地盯着我,仿佛犹疑难决,一只手却持剑缓缓地扬起,慢慢地逼过来,说道:“孟廷飞的命,在下要定了。姑娘若是识趣,最好不要插手!”   我坐起身来,笑道:“你还真是执迷不悟呢!何苦?你不过是为钱杀人,何必为钱丧命?我劝你最好找个地方,调养内息,别再逼我出手!”   他微微一怔,顿住身形,犹豫半晌,才沉声道:“姑娘与孟廷飞是什么关系,为何要如此舍命保他?”   我一愣,失笑道:“我们……是什么关系?还真是不好说呢。说是朋友吧,算不上,说是敌人呢,也不象。老实说,你这个问题,还真把我考住了。”   他呆了一呆,看了我两眼,又道:“既然姑娘与孟廷飞非亲非故,为何要保他?”   我慢条斯理道:“这个……我好象已经说过了,我这个人,见不得人杀人,没办法,你就当我管闲事好了。再说……我也不认为,你杀了他,就会放过我。”   他面色一顿,冷声道:“如果姑娘是担心这个,在下可以保证,在下收了钱,只是要孟廷飞的命,与姑娘无关。只要姑娘你……不对人提起此事,在下绝不会伤害姑娘。”   我哈哈笑了两声,叹道:“今天我与孟爷在一起,好象不止一个人看到吧。他无缘无故被人杀了,我……恐怕也脱不了干系。孟家在东藩之地,财雄势广,我可不想惹祸上身。”   突然腰间一紧,孟廷飞扶着我站了起来,他缓缓道:“既然你今天非我的命不可,只管来取。这位姑娘与在下并无交情,你放她走吧。”   我皱了皱眉,笑道:“哟,孟爷还真是为小女子着想,只不过,我怕你死了,我也小命保不了几天啦!”   黑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眼神之中似乎隐有忌惮。可能是凌宵宫这个名字让他有点拿不定主意,我心中暗暗着急,这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拖延时间,为的是希望有人发现我们,可是今夜天气不好,出来的人甚少,如今又夜深人静,整个龙湖,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我只能暗暗盼望无盐能出来寻我。   只听孟廷飞叹道:“唉!我孟廷飞二十岁就接管家族生意,在商场上打滚多年,象姑娘你这般死心眼的人,倒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沉了眼光,却是嘻嘻笑道:“孟爷不会对小女子感激涕零了吧?你不用如此,小女子我是个寡妇,也没什么兴趣贪图你的财势美色,呵呵!”   二人皆是一愣,没有想到我说话如此大胆不着边际,我暗暗一笑,趁他们发愣的时候,努力地站稳身子,赶紧朝那黑衣人走了两步,笑道:“这位壮士,不如听小女子一言,如何?”   他犹疑不定地望着我,手中的剑却是握得更紧,我瞧了他的手一眼,淡淡道:“你收了钱来杀人,当然完不成任务,钱拿不到是小事,只不过……你是怕从此没了信誉,行情会一落千丈,我说得可对?”   他一惊,却没说话。   我又走了两步,笑道:“大家都是生意人,虽然接的生意不同,但还是明白个中缘由。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你要他的命,找个没人的时候,再来就是。不过今夜我既然瞧见了,就不能当什么也没看见。”   他喘了口气,仍没说话。   我继续道:“如今你中了软心散,不能再运功,想杀他,恐怕就更难,何必跟自己过不去?有句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有命在,就还能做事,命若没有了……可就什么都是空了……”   他蓦地一惊,抬眼朝我看来,我凝神静气,右掌已经朝他胸口挥去,他大惊失色,显然没料到我说这几句的功夫,已经走到他跟前,一声惊呼,胸口中了一掌,疾步后退,喘了两口气,立刻转身飞速地跑了。   眼见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我才松了一口气,方才那一掌,已经使尽全力,如今心神一松,顿时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变故突生,我大吃一惊,连忙站起身来,闪向一旁。这时身边突然掠过一个人,将孟廷飞推到一边,挥手一扬,“当”地一声,架住了黑衣的长剑。我定睛一看,是那日白天见到的短衣护卫。   孟廷飞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只是站在一旁。那黑衣人出招狠毒,过不多久,短衣护卫似有不支,他大声叫道:“孟爷,你快走!”他话音刚落,肩头扑地一声,已被刺中一剑。孟廷飞脸色一变,转头看向我停在一旁的小舟,此时我也已经赶到船头,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跃了下去。   上了小舟,来不及说话,孟廷飞便疾速向前划去,那黑衣人见状,似乎已经急了,将护卫一剑逼退,就欲飞身扑来,却不料被护卫死命抱住双脚,他回首一剑,刺入其后背,我见状禁不住“啊”地惊叫出声。黑衣人再不迟疑,将护卫一脚踢开,身形一晃,竟然踏水而来。我心中大惊,这人的轻功好高!   不到一分钟,他已经扑到小舟跟前,孟廷飞面色一凌,举起手中的船桨,向他挥去,他反手一掌,船桨飞了出去,他再无犹豫,揉身上前,直朝孟廷飞肩头抓去。   我吃了一惊,也来不及细想,一掌拍向他的胸口,他微微一惊,只得收手,回身闪避,眼中惊疑不定,手下却未迟疑,剑光眨眼已往我眉心刺来。我略略一惊,连忙施展惊鸿十八式,堪堪避过。   他神色一顿,竟不再管我,又向孟廷飞抓去,我急喘一声,只得再次出手,拍向他的左肩,这花若掌贵在精巧,一招一式,都是柔中带刚,攻击力全赖内力收放自如,我内力不精,使出来自然是大打折扣,好在招式精妙,一时半会,竟也将他唬住,让他不得不分神来对付我。打了三十多招,他居然没有占到便宜。孟廷飞驾着小舟疾速前行,转眼已经临近中堤。黑衣人眼神一凌,招式忽变,一掌朝我面门拍来,我一惊,连忙回身闪避,孟廷飞已经跳上中堤,黑衣人飞身上岸,一柄剑已经指中他的眉心。   我暗叹一声,也只得上岸,叫道:“你是什么人?!”左手已经暗暗将腰间的软心散扣在手心。   孟廷飞冷冷道:“你受何人指使,苦苦相逼,定要在下的命?”   那人冷声道:“孟爷果然算是条汉子,如今命悬一线,还能这般镇定,在下倒是十分佩服!”他声音低沉,竟有几分嘶哑。   我惊疑不定地朝孟廷飞看去,他脸色未变,却只是冷冷道:“有人出钱让你来杀我?他出多少,我双倍给你!”   黑衣人眼色一黯,犹豫了一下,却道:“在下虽是为钱杀人,却不能坏了规矩。恕我不能接受孟爷的好意。看在你如此硬气的份上,在下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说着,眼光一闪,举剑就刺。   孟廷飞脸色一变,我再不犹豫,已经顾不得多想,闪身上前,抢先向他腰间点去,他冷笑一声,不退不避,眼光一凌,一掌拍向我的肩头。可惜我这右手一点乃是虚招,目的是左手中的软心散,只听见嘭地一声,一阵轻雾朝他喷出,我也中掌跌倒在地,嘴角溢出一点血丝,他后退两步,惊道:“软心散!你……你果真是凌宵宫的人?!”   孟廷飞面色一惊,急忙上前将我扶起,叫道:“你怎么样?”   我笑了笑道:“我没事。咳咳,这位壮士既然知道软心散,十二个时辰之内最好不要运功,否则……功力尽失,可就不好玩了。”   那黑衣人惊疑不定,一双眼睛直在我脸上打转,却是冷冷道:“凌宵宫与天下丰源素无往来,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叹道:“我……什么人也不是。只不过……见不得杀人。”   他吸了一口气,死死地盯着我,仿佛犹疑难决,一只手却持剑缓缓地扬起,慢慢地逼过来,说道:“孟廷飞的命,在下要定了。姑娘若是识趣,最好不要插手!”   我坐起身来,笑道:“你还真是执迷不悟呢!何苦?你不过是为钱杀人,何必为钱丧命?我劝你最好找个地方,调养内息,别再逼我出手!”   他微微一怔,顿住身形,犹豫半晌,才沉声道:“姑娘与孟廷飞是什么关系,为何要如此舍命保他?”   我一愣,失笑道:“我们……是什么关系?还真是不好说呢。说是朋友吧,算不上,说是敌人呢,也不象。老实说,你这个问题,还真把我考住了。”   他呆了一呆,看了我两眼,又道:“既然姑娘与孟廷飞非亲非故,为何要保他?”   我慢条斯理道:“这个……我好象已经说过了,我这个人,见不得人杀人,没办法,你就当我管闲事好了。再说……我也不认为,你杀了他,就会放过我。”   他面色一顿,冷声道:“如果姑娘是担心这个,在下可以保证,在下收了钱,只是要孟廷飞的命,与姑娘无关。只要姑娘你……不对人提起此事,在下绝不会伤害姑娘。”   我哈哈笑了两声,叹道:“今天我与孟爷在一起,好象不止一个人看到吧。他无缘无故被人杀了,我……恐怕也脱不了干系。孟家在东藩之地,财雄势广,我可不想惹祸上身。”   突然腰间一紧,孟廷飞扶着我站了起来,他缓缓道:“既然你今天非我的命不可,只管来取。这位姑娘与在下并无交情,你放她走吧。”   我皱了皱眉,笑道:“哟,孟爷还真是为小女子着想,只不过,我怕你死了,我也小命保不了几天啦!”   黑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眼神之中似乎隐有忌惮。可能是凌宵宫这个名字让他有点拿不定主意,我心中暗暗着急,这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拖延时间,为的是希望有人发现我们,可是今夜天气不好,出来的人甚少,如今又夜深人静,整个龙湖,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我只能暗暗盼望无盐能出来寻我。   只听孟廷飞叹道:“唉!我孟廷飞二十岁就接管家族生意,在商场上打滚多年,象姑娘你这般死心眼的人,倒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沉了眼光,却是嘻嘻笑道:“孟爷不会对小女子感激涕零了吧?你不用如此,小女子我是个寡妇,也没什么兴趣贪图你的财势美色,呵呵!”   二人皆是一愣,没有想到我说话如此大胆不着边际,我暗暗一笑,趁他们发愣的时候,努力地站稳身子,赶紧朝那黑衣人走了两步,笑道:“这位壮士,不如听小女子一言,如何?”   他犹疑不定地望着我,手中的剑却是握得更紧,我瞧了他的手一眼,淡淡道:“你收了钱来杀人,当然完不成任务,钱拿不到是小事,只不过……你是怕从此没了信誉,行情会一落千丈,我说得可对?”   他一惊,却没说话。   我又走了两步,笑道:“大家都是生意人,虽然接的生意不同,但还是明白个中缘由。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你要他的命,找个没人的时候,再来就是。不过今夜我既然瞧见了,就不能当什么也没看见。”   他喘了口气,仍没说话。   我继续道:“如今你中了软心散,不能再运功,想杀他,恐怕就更难,何必跟自己过不去?有句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有命在,就还能做事,命若没有了……可就什么都是空了……”   他蓦地一惊,抬眼朝我看来,我凝神静气,右掌已经朝他胸口挥去,他大惊失色,显然没料到我说这几句的功夫,已经走到他跟前,一声惊呼,胸口中了一掌,疾步后退,喘了两口气,立刻转身飞速地跑了。   眼见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我才松了一口气,方才那一掌,已经使尽全力,如今心神一松,顿时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变故突生,我大吃一惊,连忙站起身来,闪向一旁。这时身边突然掠过一个人,将孟廷飞推到一边,挥手一扬,“当”地一声,架住了黑衣的长剑。我定睛一看,是那日白天见到的短衣护卫。   孟廷飞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只是站在一旁。那黑衣人出招狠毒,过不多久,短衣护卫似有不支,他大声叫道:“孟爷,你快走!”他话音刚落,肩头扑地一声,已被刺中一剑。孟廷飞脸色一变,转头看向我停在一旁的小舟,此时我也已经赶到船头,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跃了下去。   上了小舟,来不及说话,孟廷飞便疾速向前划去,那黑衣人见状,似乎已经急了,将护卫一剑逼退,就欲飞身扑来,却不料被护卫死命抱住双脚,他回首一剑,刺入其后背,我见状禁不住“啊”地惊叫出声。黑衣人再不迟疑,将护卫一脚踢开,身形一晃,竟然踏水而来。我心中大惊,这人的轻功好高!   不到一分钟,他已经扑到小舟跟前,孟廷飞面色一凌,举起手中的船桨,向他挥去,他反手一掌,船桨飞了出去,他再无犹豫,揉身上前,直朝孟廷飞肩头抓去。   我吃了一惊,也来不及细想,一掌拍向他的胸口,他微微一惊,只得收手,回身闪避,眼中惊疑不定,手下却未迟疑,剑光眨眼已往我眉心刺来。我略略一惊,连忙施展惊鸿十八式,堪堪避过。   他神色一顿,竟不再管我,又向孟廷飞抓去,我急喘一声,只得再次出手,拍向他的左肩,这花若掌贵在精巧,一招一式,都是柔中带刚,攻击力全赖内力收放自如,我内力不精,使出来自然是大打折扣,好在招式精妙,一时半会,竟也将他唬住,让他不得不分神来对付我。打了三十多招,他居然没有占到便宜。孟廷飞驾着小舟疾速前行,转眼已经临近中堤。黑衣人眼神一凌,招式忽变,一掌朝我面门拍来,我一惊,连忙回身闪避,孟廷飞已经跳上中堤,黑衣人飞身上岸,一柄剑已经指中他的眉心。   我暗叹一声,也只得上岸,叫道:“你是什么人?!”左手已经暗暗将腰间的软心散扣在手心。   孟廷飞冷冷道:“你受何人指使,苦苦相逼,定要在下的命?”   那人冷声道:“孟爷果然算是条汉子,如今命悬一线,还能这般镇定,在下倒是十分佩服!”他声音低沉,竟有几分嘶哑。   我惊疑不定地朝孟廷飞看去,他脸色未变,却只是冷冷道:“有人出钱让你来杀我?他出多少,我双倍给你!”   黑衣人眼色一黯,犹豫了一下,却道:“在下虽是为钱杀人,却不能坏了规矩。恕我不能接受孟爷的好意。看在你如此硬气的份上,在下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说着,眼光一闪,举剑就刺。   孟廷飞脸色一变,我再不犹豫,已经顾不得多想,闪身上前,抢先向他腰间点去,他冷笑一声,不退不避,眼光一凌,一掌拍向我的肩头。可惜我这右手一点乃是虚招,目的是左手中的软心散,只听见嘭地一声,一阵轻雾朝他喷出,我也中掌跌倒在地,嘴角溢出一点血丝,他后退两步,惊道:“软心散!你……你果真是凌宵宫的人?!”   孟廷飞面色一惊,急忙上前将我扶起,叫道:“你怎么样?”   我笑了笑道:“我没事。咳咳,这位壮士既然知道软心散,十二个时辰之内最好不要运功,否则……功力尽失,可就不好玩了。”   那黑衣人惊疑不定,一双眼睛直在我脸上打转,却是冷冷道:“凌宵宫与天下丰源素无往来,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叹道:“我……什么人也不是。只不过……见不得杀人。”   他吸了一口气,死死地盯着我,仿佛犹疑难决,一只手却持剑缓缓地扬起,慢慢地逼过来,说道:“孟廷飞的命,在下要定了。姑娘若是识趣,最好不要插手!”   我坐起身来,笑道:“你还真是执迷不悟呢!何苦?你不过是为钱杀人,何必为钱丧命?我劝你最好找个地方,调养内息,别再逼我出手!”   他微微一怔,顿住身形,犹豫半晌,才沉声道:“姑娘与孟廷飞是什么关系,为何要如此舍命保他?”   我一愣,失笑道:“我们……是什么关系?还真是不好说呢。说是朋友吧,算不上,说是敌人呢,也不象。老实说,你这个问题,还真把我考住了。”   他呆了一呆,看了我两眼,又道:“既然姑娘与孟廷飞非亲非故,为何要保他?”   我慢条斯理道:“这个……我好象已经说过了,我这个人,见不得人杀人,没办法,你就当我管闲事好了。再说……我也不认为,你杀了他,就会放过我。”   他面色一顿,冷声道:“如果姑娘是担心这个,在下可以保证,在下收了钱,只是要孟廷飞的命,与姑娘无关。只要姑娘你……不对人提起此事,在下绝不会伤害姑娘。”   我哈哈笑了两声,叹道:“今天我与孟爷在一起,好象不止一个人看到吧。他无缘无故被人杀了,我……恐怕也脱不了干系。孟家在东藩之地,财雄势广,我可不想惹祸上身。”   突然腰间一紧,孟廷飞扶着我站了起来,他缓缓道:“既然你今天非我的命不可,只管来取。这位姑娘与在下并无交情,你放她走吧。”   我皱了皱眉,笑道:“哟,孟爷还真是为小女子着想,只不过,我怕你死了,我也小命保不了几天啦!”   黑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眼神之中似乎隐有忌惮。可能是凌宵宫这个名字让他有点拿不定主意,我心中暗暗着急,这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拖延时间,为的是希望有人发现我们,可是今夜天气不好,出来的人甚少,如今又夜深人静,整个龙湖,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我只能暗暗盼望无盐能出来寻我。   只听孟廷飞叹道:“唉!我孟廷飞二十岁就接管家族生意,在商场上打滚多年,象姑娘你这般死心眼的人,倒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沉了眼光,却是嘻嘻笑道:“孟爷不会对小女子感激涕零了吧?你不用如此,小女子我是个寡妇,也没什么兴趣贪图你的财势美色,呵呵!”   二人皆是一愣,没有想到我说话如此大胆不着边际,我暗暗一笑,趁他们发愣的时候,努力地站稳身子,赶紧朝那黑衣人走了两步,笑道:“这位壮士,不如听小女子一言,如何?”   他犹疑不定地望着我,手中的剑却是握得更紧,我瞧了他的手一眼,淡淡道:“你收了钱来杀人,当然完不成任务,钱拿不到是小事,只不过……你是怕从此没了信誉,行情会一落千丈,我说得可对?”   他一惊,却没说话。   我又走了两步,笑道:“大家都是生意人,虽然接的生意不同,但还是明白个中缘由。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你要他的命,找个没人的时候,再来就是。不过今夜我既然瞧见了,就不能当什么也没看见。”   他喘了口气,仍没说话。   我继续道:“如今你中了软心散,不能再运功,想杀他,恐怕就更难,何必跟自己过不去?有句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有命在,就还能做事,命若没有了……可就什么都是空了……”   他蓦地一惊,抬眼朝我看来,我凝神静气,右掌已经朝他胸口挥去,他大惊失色,显然没料到我说这几句的功夫,已经走到他跟前,一声惊呼,胸口中了一掌,疾步后退,喘了两口气,立刻转身飞速地跑了。   眼见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我才松了一口气,方才那一掌,已经使尽全力,如今心神一松,顿时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一卷第12章何以解语(上)   醒来时,已经在风月楼,无盐握着我的手,一脸忧虑地望着我。我心头一颤,连忙想坐起身来,却被她按住。她沉声道:“你怎么回事?居然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   我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没办法,谁会让我这样运气背?总不能看着他杀了他,再来杀我吧?”   无盐手一紧,长叹一声,道:“以后晚上不准一个人出门。”   我轻笑了一声,却听见门响一了下,原玑端着药走了进来,她眉头皱得死紧,一见我就没好气道:“跟你说过多少次,就是不听。这下可好,我们全都好好的,就你一个人躺下了。”说着,她毫不客气地坐在我床边,一把扶起我,说道:“快吃药。”   我皱了皱眉,只得将药碗接了过来,唉,我什么都不怕,就怕吃药呵。原玑见我苦着脸,不由得叫道:“快点吃,别耍赖。”   无盐道:“查到是什么人没有?”   原玑叹道:“大姐,消息再快也没这么快吧。”   我捏着鼻子喝了药,脸已经皱成一团,原玑塞了一颗甜梅到我嘴里,我方才喘了一口气,叹道:“那杀手,可能是个新人。”   无盐、原玑皆是一愣,我淡淡道:“他武功虽好,可惜经验不足,才会被我逮到空子,不然……我哪儿还有命在?”   原玑沉思道:“天下丰源势力极大,有仇家也不奇怪,只是孟廷飞来了云海已经好几天,为何昨夜才有杀手出现?”   无盐站起身来,转身往外走去,淡声道:“叫于恒回来,以后你出门,他不能离身。”   我正想说话,原玑将被子严严地盖在我身上,有点恶狠狠地说道:“你这几天最好别出门,乖乖地给我躺在床上,否则,小心一帮人跟着你。”   说完,她转身出了门,我只得摸摸鼻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受伤,大家都紧张了。也难怪,四年来我还是头一次受伤,而且这次的事情的确不简单,我心中不免隐隐担忧,千万别闹出什么事来才好。   被原玑按在被子里躺了一天,已经好了许多,第二天下午终于还是憋不住,慢慢地走到小阁中去泡茶,在湖边上闲坐,几乎快成为我无法丢掉的习惯,一天不泡茶就浑身不舒服。刚喝了第一泡,就见于恒跑了过来,叫道:“老板,孟爷找你!”   我笑了笑,道:“请他过来吧。”   于恒连忙跑了出去,不一会就见一个蓝色的影子大步走了进来,今天他倒是什么人也没带,心中暗疑,却是淡淡笑道:“孟爷!”   孟廷飞径直走到我跟前,仔细地打量我,笑道:“看严老板的气色,应该没什么大碍了。这两天在下一直心中不安,几次想来探望,都被你的厨娘挡了回去,唉,真是失礼了。”   我微微一愣,难怪我醒了一直没见着他,无盐也太小心了些。当下笑道:“难为孟爷了。我的厨娘待一直就如亲妹妹一般,也难怪她紧张了。真是失礼了,孟爷请坐。”   孟廷飞在我身旁坐了,拿出一个锦盒来,淡淡道:“此物是我丰源号所有,也不算什么稀罕的东西,严老板为了孟某,差点舍了性命,孟某实在是过意不去。这个……就算是谢礼吧。希望严老板笑纳。”   说着他打开了锦盒,我一看,竟然是一根已经成形的人参,心中略略一惊,连声道:“孟爷太客气了!小女子当时那么做,实在也是为了自保。毕竟你我……在同一条船上,船翻了,小女子怕也是没命了。孟爷大可不必如此客气。”   孟廷飞深深地朝我看来,笑道:“你……不管怎么说,你总算是救了我的命,我孟廷飞如果连知恩图报的心都没有,还算是人吗?”   我微微一怔,只得笑道:“如此……多谢孟爷了。我若是再拒绝,倒是显得小女子过于装腔作势了。”   他哈哈一笑,朗声道:“严老板果然是个爽快人。孟某来到云海,能认识严老板,总算是不虚此行!你我也算是共过生死,以后大可不必太过于客气,严老板就称我廷飞吧!”   我笑道:“那怎么敢当?”   他淡然一笑,说道:“有何不敢?普天之下,能有严老板这般仁义的人,恐怕已经快要绝种了。孟某长到这么大,没有佩服过什么人,严老板虽是女子,却机智过人,大仁大义,远胜男子,真是令孟某佩服啊!”说完,一双眼睛温柔地看来,充满笑意。   我连忙笑道:“孟爷太过奖了,小女子实不敢当。”   孟廷飞眼色微变,道:“还叫孟爷?”   我微怔道:“这……好吧,既然如此,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廷飞,多谢你如此抬爱!”   孟廷飞满意地笑了笑,说道:“不知我可否叫你无垠?严老板这个称呼,实在是碍口。”   我轻叹道:“当然可以。你我直呼其名,倒是方便许多。”   孟廷飞喜道:“好!无垠,从今往后,我们可算是朋友了?”   我笑道:“自然是了。”   孟廷飞道:“既如此,无垠不要怪我多嘴。那锦斓庄一事,廷飞想请无垠成全。”   我愣了愣,低了头没有说话。孟廷飞叹道:“天丝锦流入云海,实在关系重大,我不便相告,实则是为了你好。如果锦斓庄不并入天下丰源,以后必会祸患无穷。无垠若能当我是朋友,就请听我一言,成全我。”   我轻叹一声,只得说道:“廷飞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只不过……锦斓庄……唉!这样吧,我有一个主意,不知廷飞可愿意?”   孟廷飞道:“你说。”   我淡淡道:“如果你只是不想让人知道天丝锦流出了天下丰源,我可以让锦斓庄挂上天下丰源的旗号,只是……这锦斓庄的所有权,仍然归我所有。一切营生照旧。廷飞想做什么事,只要无损于锦斓庄,我定不会阻止。其它的事,我也不管不问,你看可好?”   孟廷飞目光闪动,沉思半晌,方才叹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了。就照你说的办吧。”   我松了一口气,两个人默默地坐一会,我才又道:“那刺客之事,廷飞可有消息了?”   孟廷飞眉毛轻挑,淡淡道:“凌宵宫都查不出来,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微微一怔,只得笑道:“我只道是你心中有数,毕竟你有什么仇家,应该十分清楚。”   他沉了眼光,半晌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自嘲地笑道:“仇家?我孟廷飞的仇家,可能多得我自己都数不过来。我怎么知道会是谁?”   我愣住,不由自主地朝他看去,想起前日无盐说他似有旧疾,仿佛受过大伤,心中喟然。也免不了叹道:“树大招风啊。你们天下丰源,在东藩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也难怪会招人嫉恨了。”   孟廷飞抬眼朝我看来,有一分惊疑,三分震动。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让我突然有了一丝不自在,不由得笑道:“怎么了?我说错话了?”   他转开眼光,脸色忽然有了一丝落寞,叹道:“没有。我们孟家,在外人看来,的确是风光无比,可是……又有谁知道……其中的难处?”   我低下头,轻声叹道:“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也不必太过在意。人活在这个世上,总是要经历一些磨难,否则如何能让自己活得更好?有句话不是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嘛。”   他眼光微动,只是浅笑了一下,叹道:“你说得没错。今天听无垠一番话,倒让我开阔不少。”我淡笑了一下,没再说话。坐了一会儿,他才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我,柔声道:“无垠,以后……我能每天来看你吗?”   醒来时,已经在风月楼,无盐握着我的手,一脸忧虑地望着我。我心头一颤,连忙想坐起身来,却被她按住。她沉声道:“你怎么回事?居然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   我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没办法,谁会让我这样运气背?总不能看着他杀了他,再来杀我吧?”   无盐手一紧,长叹一声,道:“以后晚上不准一个人出门。”   我轻笑了一声,却听见门响一了下,原玑端着药走了进来,她眉头皱得死紧,一见我就没好气道:“跟你说过多少次,就是不听。这下可好,我们全都好好的,就你一个人躺下了。”说着,她毫不客气地坐在我床边,一把扶起我,说道:“快吃药。”   我皱了皱眉,只得将药碗接了过来,唉,我什么都不怕,就怕吃药呵。原玑见我苦着脸,不由得叫道:“快点吃,别耍赖。”   无盐道:“查到是什么人没有?”   原玑叹道:“大姐,消息再快也没这么快吧。”   我捏着鼻子喝了药,脸已经皱成一团,原玑塞了一颗甜梅到我嘴里,我方才喘了一口气,叹道:“那杀手,可能是个新人。”   无盐、原玑皆是一愣,我淡淡道:“他武功虽好,可惜经验不足,才会被我逮到空子,不然……我哪儿还有命在?”   原玑沉思道:“天下丰源势力极大,有仇家也不奇怪,只是孟廷飞来了云海已经好几天,为何昨夜才有杀手出现?”   无盐站起身来,转身往外走去,淡声道:“叫于恒回来,以后你出门,他不能离身。”   我正想说话,原玑将被子严严地盖在我身上,有点恶狠狠地说道:“你这几天最好别出门,乖乖地给我躺在床上,否则,小心一帮人跟着你。”   说完,她转身出了门,我只得摸摸鼻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受伤,大家都紧张了。也难怪,四年来我还是头一次受伤,而且这次的事情的确不简单,我心中不免隐隐担忧,千万别闹出什么事来才好。   被原玑按在被子里躺了一天,已经好了许多,第二天下午终于还是憋不住,慢慢地走到小阁中去泡茶,在湖边上闲坐,几乎快成为我无法丢掉的习惯,一天不泡茶就浑身不舒服。刚喝了第一泡,就见于恒跑了过来,叫道:“老板,孟爷找你!”   我笑了笑,道:“请他过来吧。”   于恒连忙跑了出去,不一会就见一个蓝色的影子大步走了进来,今天他倒是什么人也没带,心中暗疑,却是淡淡笑道:“孟爷!”   孟廷飞径直走到我跟前,仔细地打量我,笑道:“看严老板的气色,应该没什么大碍了。这两天在下一直心中不安,几次想来探望,都被你的厨娘挡了回去,唉,真是失礼了。”   我微微一愣,难怪我醒了一直没见着他,无盐也太小心了些。当下笑道:“难为孟爷了。我的厨娘待一直就如亲妹妹一般,也难怪她紧张了。真是失礼了,孟爷请坐。”   孟廷飞在我身旁坐了,拿出一个锦盒来,淡淡道:“此物是我丰源号所有,也不算什么稀罕的东西,严老板为了孟某,差点舍了性命,孟某实在是过意不去。这个……就算是谢礼吧。希望严老板笑纳。”   说着他打开了锦盒,我一看,竟然是一根已经成形的人参,心中略略一惊,连声道:“孟爷太客气了!小女子当时那么做,实在也是为了自保。毕竟你我……在同一条船上,船翻了,小女子怕也是没命了。孟爷大可不必如此客气。”   孟廷飞深深地朝我看来,笑道:“你……不管怎么说,你总算是救了我的命,我孟廷飞如果连知恩图报的心都没有,还算是人吗?”   我微微一怔,只得笑道:“如此……多谢孟爷了。我若是再拒绝,倒是显得小女子过于装腔作势了。”   他哈哈一笑,朗声道:“严老板果然是个爽快人。孟某来到云海,能认识严老板,总算是不虚此行!你我也算是共过生死,以后大可不必太过于客气,严老板就称我廷飞吧!”   我笑道:“那怎么敢当?”   他淡然一笑,说道:“有何不敢?普天之下,能有严老板这般仁义的人,恐怕已经快要绝种了。孟某长到这么大,没有佩服过什么人,严老板虽是女子,却机智过人,大仁大义,远胜男子,真是令孟某佩服啊!”说完,一双眼睛温柔地看来,充满笑意。   我连忙笑道:“孟爷太过奖了,小女子实不敢当。”   孟廷飞眼色微变,道:“还叫孟爷?”   我微怔道:“这……好吧,既然如此,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廷飞,多谢你如此抬爱!”   孟廷飞满意地笑了笑,说道:“不知我可否叫你无垠?严老板这个称呼,实在是碍口。”   我轻叹道:“当然可以。你我直呼其名,倒是方便许多。”   孟廷飞喜道:“好!无垠,从今往后,我们可算是朋友了?”   我笑道:“自然是了。”   孟廷飞道:“既如此,无垠不要怪我多嘴。那锦斓庄一事,廷飞想请无垠成全。”   我愣了愣,低了头没有说话。孟廷飞叹道:“天丝锦流入云海,实在关系重大,我不便相告,实则是为了你好。如果锦斓庄不并入天下丰源,以后必会祸患无穷。无垠若能当我是朋友,就请听我一言,成全我。”   我轻叹一声,只得说道:“廷飞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只不过……锦斓庄……唉!这样吧,我有一个主意,不知廷飞可愿意?”   孟廷飞道:“你说。”   我淡淡道:“如果你只是不想让人知道天丝锦流出了天下丰源,我可以让锦斓庄挂上天下丰源的旗号,只是……这锦斓庄的所有权,仍然归我所有。一切营生照旧。廷飞想做什么事,只要无损于锦斓庄,我定不会阻止。其它的事,我也不管不问,你看可好?”   孟廷飞目光闪动,沉思半晌,方才叹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了。就照你说的办吧。”   我松了一口气,两个人默默地坐一会,我才又道:“那刺客之事,廷飞可有消息了?”   孟廷飞眉毛轻挑,淡淡道:“凌宵宫都查不出来,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微微一怔,只得笑道:“我只道是你心中有数,毕竟你有什么仇家,应该十分清楚。”   他沉了眼光,半晌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自嘲地笑道:“仇家?我孟廷飞的仇家,可能多得我自己都数不过来。我怎么知道会是谁?”   我愣住,不由自主地朝他看去,想起前日无盐说他似有旧疾,仿佛受过大伤,心中喟然。也免不了叹道:“树大招风啊。你们天下丰源,在东藩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也难怪会招人嫉恨了。”   孟廷飞抬眼朝我看来,有一分惊疑,三分震动。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让我突然有了一丝不自在,不由得笑道:“怎么了?我说错话了?”   他转开眼光,脸色忽然有了一丝落寞,叹道:“没有。我们孟家,在外人看来,的确是风光无比,可是……又有谁知道……其中的难处?”   我低下头,轻声叹道:“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也不必太过在意。人活在这个世上,总是要经历一些磨难,否则如何能让自己活得更好?有句话不是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嘛。”   他眼光微动,只是浅笑了一下,叹道:“你说得没错。今天听无垠一番话,倒让我开阔不少。”我淡笑了一下,没再说话。坐了一会儿,他才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我,柔声道:“无垠,以后……我能每天来看你吗?”   醒来时,已经在风月楼,无盐握着我的手,一脸忧虑地望着我。我心头一颤,连忙想坐起身来,却被她按住。她沉声道:“你怎么回事?居然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   我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没办法,谁会让我这样运气背?总不能看着他杀了他,再来杀我吧?”   无盐手一紧,长叹一声,道:“以后晚上不准一个人出门。”   我轻笑了一声,却听见门响一了下,原玑端着药走了进来,她眉头皱得死紧,一见我就没好气道:“跟你说过多少次,就是不听。这下可好,我们全都好好的,就你一个人躺下了。”说着,她毫不客气地坐在我床边,一把扶起我,说道:“快吃药。”   我皱了皱眉,只得将药碗接了过来,唉,我什么都不怕,就怕吃药呵。原玑见我苦着脸,不由得叫道:“快点吃,别耍赖。”   无盐道:“查到是什么人没有?”   原玑叹道:“大姐,消息再快也没这么快吧。”   我捏着鼻子喝了药,脸已经皱成一团,原玑塞了一颗甜梅到我嘴里,我方才喘了一口气,叹道:“那杀手,可能是个新人。”   无盐、原玑皆是一愣,我淡淡道:“他武功虽好,可惜经验不足,才会被我逮到空子,不然……我哪儿还有命在?”   原玑沉思道:“天下丰源势力极大,有仇家也不奇怪,只是孟廷飞来了云海已经好几天,为何昨夜才有杀手出现?”   无盐站起身来,转身往外走去,淡声道:“叫于恒回来,以后你出门,他不能离身。”   我正想说话,原玑将被子严严地盖在我身上,有点恶狠狠地说道:“你这几天最好别出门,乖乖地给我躺在床上,否则,小心一帮人跟着你。”   说完,她转身出了门,我只得摸摸鼻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受伤,大家都紧张了。也难怪,四年来我还是头一次受伤,而且这次的事情的确不简单,我心中不免隐隐担忧,千万别闹出什么事来才好。   被原玑按在被子里躺了一天,已经好了许多,第二天下午终于还是憋不住,慢慢地走到小阁中去泡茶,在湖边上闲坐,几乎快成为我无法丢掉的习惯,一天不泡茶就浑身不舒服。刚喝了第一泡,就见于恒跑了过来,叫道:“老板,孟爷找你!”   我笑了笑,道:“请他过来吧。”   于恒连忙跑了出去,不一会就见一个蓝色的影子大步走了进来,今天他倒是什么人也没带,心中暗疑,却是淡淡笑道:“孟爷!”   孟廷飞径直走到我跟前,仔细地打量我,笑道:“看严老板的气色,应该没什么大碍了。这两天在下一直心中不安,几次想来探望,都被你的厨娘挡了回去,唉,真是失礼了。”   我微微一愣,难怪我醒了一直没见着他,无盐也太小心了些。当下笑道:“难为孟爷了。我的厨娘待一直就如亲妹妹一般,也难怪她紧张了。真是失礼了,孟爷请坐。”   孟廷飞在我身旁坐了,拿出一个锦盒来,淡淡道:“此物是我丰源号所有,也不算什么稀罕的东西,严老板为了孟某,差点舍了性命,孟某实在是过意不去。这个……就算是谢礼吧。希望严老板笑纳。”   说着他打开了锦盒,我一看,竟然是一根已经成形的人参,心中略略一惊,连声道:“孟爷太客气了!小女子当时那么做,实在也是为了自保。毕竟你我……在同一条船上,船翻了,小女子怕也是没命了。孟爷大可不必如此客气。”   孟廷飞深深地朝我看来,笑道:“你……不管怎么说,你总算是救了我的命,我孟廷飞如果连知恩图报的心都没有,还算是人吗?”   我微微一怔,只得笑道:“如此……多谢孟爷了。我若是再拒绝,倒是显得小女子过于装腔作势了。”   他哈哈一笑,朗声道:“严老板果然是个爽快人。孟某来到云海,能认识严老板,总算是不虚此行!你我也算是共过生死,以后大可不必太过于客气,严老板就称我廷飞吧!”   我笑道:“那怎么敢当?”   他淡然一笑,说道:“有何不敢?普天之下,能有严老板这般仁义的人,恐怕已经快要绝种了。孟某长到这么大,没有佩服过什么人,严老板虽是女子,却机智过人,大仁大义,远胜男子,真是令孟某佩服啊!”说完,一双眼睛温柔地看来,充满笑意。   我连忙笑道:“孟爷太过奖了,小女子实不敢当。”   孟廷飞眼色微变,道:“还叫孟爷?”   我微怔道:“这……好吧,既然如此,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廷飞,多谢你如此抬爱!”   孟廷飞满意地笑了笑,说道:“不知我可否叫你无垠?严老板这个称呼,实在是碍口。”   我轻叹道:“当然可以。你我直呼其名,倒是方便许多。”   孟廷飞喜道:“好!无垠,从今往后,我们可算是朋友了?”   我笑道:“自然是了。”   孟廷飞道:“既如此,无垠不要怪我多嘴。那锦斓庄一事,廷飞想请无垠成全。”   我愣了愣,低了头没有说话。孟廷飞叹道:“天丝锦流入云海,实在关系重大,我不便相告,实则是为了你好。如果锦斓庄不并入天下丰源,以后必会祸患无穷。无垠若能当我是朋友,就请听我一言,成全我。”   我轻叹一声,只得说道:“廷飞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只不过……锦斓庄……唉!这样吧,我有一个主意,不知廷飞可愿意?”   孟廷飞道:“你说。”   我淡淡道:“如果你只是不想让人知道天丝锦流出了天下丰源,我可以让锦斓庄挂上天下丰源的旗号,只是……这锦斓庄的所有权,仍然归我所有。一切营生照旧。廷飞想做什么事,只要无损于锦斓庄,我定不会阻止。其它的事,我也不管不问,你看可好?”   孟廷飞目光闪动,沉思半晌,方才叹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了。就照你说的办吧。”   我松了一口气,两个人默默地坐一会,我才又道:“那刺客之事,廷飞可有消息了?”   孟廷飞眉毛轻挑,淡淡道:“凌宵宫都查不出来,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微微一怔,只得笑道:“我只道是你心中有数,毕竟你有什么仇家,应该十分清楚。”   他沉了眼光,半晌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自嘲地笑道:“仇家?我孟廷飞的仇家,可能多得我自己都数不过来。我怎么知道会是谁?”   我愣住,不由自主地朝他看去,想起前日无盐说他似有旧疾,仿佛受过大伤,心中喟然。也免不了叹道:“树大招风啊。你们天下丰源,在东藩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也难怪会招人嫉恨了。”   孟廷飞抬眼朝我看来,有一分惊疑,三分震动。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让我突然有了一丝不自在,不由得笑道:“怎么了?我说错话了?”   他转开眼光,脸色忽然有了一丝落寞,叹道:“没有。我们孟家,在外人看来,的确是风光无比,可是……又有谁知道……其中的难处?”   我低下头,轻声叹道:“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也不必太过在意。人活在这个世上,总是要经历一些磨难,否则如何能让自己活得更好?有句话不是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嘛。”   他眼光微动,只是浅笑了一下,叹道:“你说得没错。今天听无垠一番话,倒让我开阔不少。”我淡笑了一下,没再说话。坐了一会儿,他才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我,柔声道:“无垠,以后……我能每天来看你吗?” 第一卷第13章何以解语(下)   孟廷飞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光竟然有一分的不确定。我怔了一下,连忙转开眼光,笑道:“这……你不忙的话,自然可以来看我。”   他似松了一口气,竟然开心地笑了。   此后每天下午,孟廷飞必然会出现在我后院的小阁内。相处日久,才发现他的确健谈,可能是常年经商,去的地方多,因此显得他见多识广,性子又直爽,极好相处。我身体渐渐恢复,已经没有大碍。我让念珠在锦斓庄挂上天下丰源的旗号,天丝锦依然摆在商铺之内,一切仿佛十分平静,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是那拿锦来寄卖的人,却象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孟廷飞每次来风月楼,都是独自一人,让我有些不解。一般人遭人暗算,定然会小心翼翼,步步谨慎,可他却象是没事人一样,一切照旧,倒让我有摸不清他的想法。这天,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被人暗算,如今还这般独自招摇过市,就不怕再有人来害你?”   他冷哼一声,道:“想杀我的人,一击不中,不敢再轻举妄动。如今家里的人,包括辽东王府都知道我在云海,没有人再敢明目张胆来杀我。”   我一愣,叹了一口气。原来先前他来云海,并无人知晓。如今行踪已露,反倒是没什么顾忌了。真是奇怪呀!却听他又道:“无垠,这几天你的身子好多了,我想请你到我丽水园去玩玩,可好?”   我轻声道:“丽水园?你说的可是北湖边上那座园子?”   孟廷飞笑道:“正是。丽水园是我祖父生前养生的地方,他去世以后,极少有人去住。每年只有母亲和小妹偶尔来住上一月半月,若不是我这段时间来了云海,我都还没住过。”   我叹道:“原来丽水园竟是你们孟家的产业。那园子常年空着,大家都在猜测到底是谁家的。想不到啊……”   孟廷飞道:“那无垠可有兴趣去逛逛?虽然没有多少风景,倒还算是清幽。”   我心中微动,叹道:“你这样盛情邀请,是我的荣幸。”   孟廷飞喜道:“太好了,那明天一早,我来接你。”   无盐、原玑得知我第二天要去丽水园,异口同声地反对。上次出事就是因为孟廷飞,她们对这个人深有不满,我只得笑道:“好了,他不是个普通人,有了一次教训,不可能不懂得应对。况且,我们只是交个朋友,没必要与他为敌。我不过去玩玩,又不是去上刑场,干什么那么紧张?”   原玑道:“不行就是不行,总之这个人,你最好少接近!”   我禁不住沉下脸,叹道:“原玑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她脸色一凝,没有说话。我缓了脸色,又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做任何事,都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况且,丽水园是孟家的产业,不会有危险。”   原玑嘴唇动了动,转身走了,却是不甘心道:“宫主过几天会回来,你最好别让他知道你因为孟廷飞受了伤!”   无盐看了我半晌,却只是叹了一口气。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我呆了一呆,低了头,心中微微一痛。   第二天一早,孟廷飞竟独自划着一叶小舟直接到后院湖边来接我,我忍不住笑道:“你居然划船来,就不怕再来一个刺客?”   他温和地笑了,道:“怕什么,有你呢。”   我心头微微一跳,连忙上了船,故做不在意道:“这要划到北湖,得划多久?”   他微笑不语,只扶着我在舱里坐了,轻轻地划开小船,在湖面上缓缓地前行。今天天气极好,万里晴空,湖面微波荡漾,阳光灿烂,微香四溢,让人心旷神怡。我坐在船上,看孟廷飞缓缓地划船,不由得笑道:“你怎么亲自划?为何不请人来?你不累?”   孟廷飞道:“我想自己来请你,就你跟我,不想再有别人。”   我收了笑容,把头转到一边,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不安。却听他轻声道:“你看,过了中堤口,就到北湖了。”   南湖与北湖大小差不多,南湖沿岸多是树木丛林,幽深静谧,北湖四周却是平阔之地,草木花香,一望无际。远远就能看见北岸上的丽水园,秀丽清雅,景色宜人。进了北湖,孟廷飞停了下来,坐到我身旁,叹道:“唉,划了半日,不如先歇一歇再走。今日阳光正好,北湖的风光倒是更加迷人了。”   我心中暗想,他不会武功,划了这快一个小时,想必是有些累了,于是只是坐着,望着不远处的丽水园,静静地打量。   坐了一会,方听他轻声道:“无垠,你说……你是个寡妇?”   我略略一愣,叹道:“是啊,无垠福薄,嫁了人一年,丈夫就去世了。如果没有大哥,无垠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呢!”   他淡淡笑道:“宫盟主的确是侠义无双,江湖中人无不敬仰。你与他……是如何相识?”   我笑道:“说出来还真是机缘巧合,三年前我只身一人来云海,正好遇到他送他的姨娘来云海,路上遇到两个劫匪,就这么老套,我见她姨娘手无寸铁,被人要挟,就冲上去救人,结果……呵呵,我被他救了。后来,他见他的家人与我如此投缘,便让我认了他姨娘做干娘,而他又认了我作义妹。这也许就是上天补偿我吧,竟然让我有了这么好的亲人。”   孟廷飞凝住脸色,没有说话。我闭了眼,感觉阳光的温度贴在身上,暖洋洋地舒服极了。过了一会儿,方听他叹道:“你身边的人,虽然不是你至亲的人,却都是待你忠心至极的人,相比之下,某些至亲之人,反倒不如他们懂得珍惜感情。”   我怔了一怔,淡淡道:“这个世界上的人,也许不能以亲疏来论关系吧。有时候,你跟一个人相处一天,却象是认识了十几年,有时候,你跟一个人相处了一年,却从来把他看不清楚。”   孟廷飞微微一震,向我看来,我淡淡笑道:“怎么?你不觉得吗?”他旋即笑了,说道:“不是。我是觉得……你怎么说出了我心里的话。”   我笑了笑,却听他幽幽道:“无垠,你的丈夫……可真是个幸运之人呢!”   我苦笑了一下,却不知道说什么。他……是个幸运之人吗?他身边什么时候缺过女人?他纵然对我有情,却从不当我是唯一……想到这儿,心中突然一紧,怎么想到那儿去了?我这是怎么了?连忙站起身来,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进那园子去?”   孟廷飞站起来摇桨,笑道:“这就去。你还真着急,我想多歇一下都不行。”   丽水园就在北湖北岸,停了船,孟廷飞扶我上了岸,走了五分钟,就到了丽水园的后门。门口已经站了一个小厮和丫头,看见我们立刻迎了上来,连声道:“少爷到了!”   孟廷飞带着我进了园子,四下观望,心中暗暗惊叹。这丽水园傍湖而建,园内居然也引了一部份湖水,曲折蜿蜒,仿佛一条丝带,将整个园子里的亭台楼阁串成一个整体。不一会儿来到一处假山,拾级而上,上面有一个别致的小阁,布置得十分清雅,站在小阁上往下看,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整个龙湖,宛如一颗镶嵌在翡翠中的明珠,静静地呈现在眼前。   他让人奉了茶点,方才笑道:“从这晓风阁看龙湖,可算是云海最美的一景了。”   我惊叹道:“龙湖真是太美了。”   孟廷飞深深地看着我,笑道:“你若是喜欢,以后随时都可以过来。”   我笑了笑,在一旁坐了,方才说道:“随时过来?你不怕我打扰到你吗?”   孟廷飞笑道:“我是怕……你不来打扰我。”我突然有了一丝别扭,他这几天说话,老是话里有话,令我越来越不安。只得闭了嘴,安静地喝茶。坐了一会,忽然看见一个穿玄色衣衫的男子,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少爷!”   孟廷飞看了他一眼,叹道:“你到了。来得倒快。”   玄衣男子行礼道:“老爷一接到信,就让属下连夜赶来了。老爷说,让少爷尽快回辽都,这里的事,就交给属下。”   孟廷飞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光竟然有一分的不确定。我怔了一下,连忙转开眼光,笑道:“这……你不忙的话,自然可以来看我。”   他似松了一口气,竟然开心地笑了。   此后每天下午,孟廷飞必然会出现在我后院的小阁内。相处日久,才发现他的确健谈,可能是常年经商,去的地方多,因此显得他见多识广,性子又直爽,极好相处。我身体渐渐恢复,已经没有大碍。我让念珠在锦斓庄挂上天下丰源的旗号,天丝锦依然摆在商铺之内,一切仿佛十分平静,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是那拿锦来寄卖的人,却象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孟廷飞每次来风月楼,都是独自一人,让我有些不解。一般人遭人暗算,定然会小心翼翼,步步谨慎,可他却象是没事人一样,一切照旧,倒让我有摸不清他的想法。这天,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被人暗算,如今还这般独自招摇过市,就不怕再有人来害你?”   他冷哼一声,道:“想杀我的人,一击不中,不敢再轻举妄动。如今家里的人,包括辽东王府都知道我在云海,没有人再敢明目张胆来杀我。”   我一愣,叹了一口气。原来先前他来云海,并无人知晓。如今行踪已露,反倒是没什么顾忌了。真是奇怪呀!却听他又道:“无垠,这几天你的身子好多了,我想请你到我丽水园去玩玩,可好?”   我轻声道:“丽水园?你说的可是北湖边上那座园子?”   孟廷飞笑道:“正是。丽水园是我祖父生前养生的地方,他去世以后,极少有人去住。每年只有母亲和小妹偶尔来住上一月半月,若不是我这段时间来了云海,我都还没住过。”   我叹道:“原来丽水园竟是你们孟家的产业。那园子常年空着,大家都在猜测到底是谁家的。想不到啊……”   孟廷飞道:“那无垠可有兴趣去逛逛?虽然没有多少风景,倒还算是清幽。”   我心中微动,叹道:“你这样盛情邀请,是我的荣幸。”   孟廷飞喜道:“太好了,那明天一早,我来接你。”   无盐、原玑得知我第二天要去丽水园,异口同声地反对。上次出事就是因为孟廷飞,她们对这个人深有不满,我只得笑道:“好了,他不是个普通人,有了一次教训,不可能不懂得应对。况且,我们只是交个朋友,没必要与他为敌。我不过去玩玩,又不是去上刑场,干什么那么紧张?”   原玑道:“不行就是不行,总之这个人,你最好少接近!”   我禁不住沉下脸,叹道:“原玑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她脸色一凝,没有说话。我缓了脸色,又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做任何事,都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况且,丽水园是孟家的产业,不会有危险。”   原玑嘴唇动了动,转身走了,却是不甘心道:“宫主过几天会回来,你最好别让他知道你因为孟廷飞受了伤!”   无盐看了我半晌,却只是叹了一口气。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我呆了一呆,低了头,心中微微一痛。   第二天一早,孟廷飞竟独自划着一叶小舟直接到后院湖边来接我,我忍不住笑道:“你居然划船来,就不怕再来一个刺客?”   他温和地笑了,道:“怕什么,有你呢。”   我心头微微一跳,连忙上了船,故做不在意道:“这要划到北湖,得划多久?”   他微笑不语,只扶着我在舱里坐了,轻轻地划开小船,在湖面上缓缓地前行。今天天气极好,万里晴空,湖面微波荡漾,阳光灿烂,微香四溢,让人心旷神怡。我坐在船上,看孟廷飞缓缓地划船,不由得笑道:“你怎么亲自划?为何不请人来?你不累?”   孟廷飞道:“我想自己来请你,就你跟我,不想再有别人。”   我收了笑容,把头转到一边,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不安。却听他轻声道:“你看,过了中堤口,就到北湖了。”   南湖与北湖大小差不多,南湖沿岸多是树木丛林,幽深静谧,北湖四周却是平阔之地,草木花香,一望无际。远远就能看见北岸上的丽水园,秀丽清雅,景色宜人。进了北湖,孟廷飞停了下来,坐到我身旁,叹道:“唉,划了半日,不如先歇一歇再走。今日阳光正好,北湖的风光倒是更加迷人了。”   我心中暗想,他不会武功,划了这快一个小时,想必是有些累了,于是只是坐着,望着不远处的丽水园,静静地打量。   坐了一会,方听他轻声道:“无垠,你说……你是个寡妇?”   我略略一愣,叹道:“是啊,无垠福薄,嫁了人一年,丈夫就去世了。如果没有大哥,无垠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呢!”   他淡淡笑道:“宫盟主的确是侠义无双,江湖中人无不敬仰。你与他……是如何相识?”   我笑道:“说出来还真是机缘巧合,三年前我只身一人来云海,正好遇到他送他的姨娘来云海,路上遇到两个劫匪,就这么老套,我见她姨娘手无寸铁,被人要挟,就冲上去救人,结果……呵呵,我被他救了。后来,他见他的家人与我如此投缘,便让我认了他姨娘做干娘,而他又认了我作义妹。这也许就是上天补偿我吧,竟然让我有了这么好的亲人。”   孟廷飞凝住脸色,没有说话。我闭了眼,感觉阳光的温度贴在身上,暖洋洋地舒服极了。过了一会儿,方听他叹道:“你身边的人,虽然不是你至亲的人,却都是待你忠心至极的人,相比之下,某些至亲之人,反倒不如他们懂得珍惜感情。”   我怔了一怔,淡淡道:“这个世界上的人,也许不能以亲疏来论关系吧。有时候,你跟一个人相处一天,却象是认识了十几年,有时候,你跟一个人相处了一年,却从来把他看不清楚。”   孟廷飞微微一震,向我看来,我淡淡笑道:“怎么?你不觉得吗?”他旋即笑了,说道:“不是。我是觉得……你怎么说出了我心里的话。”   我笑了笑,却听他幽幽道:“无垠,你的丈夫……可真是个幸运之人呢!”   我苦笑了一下,却不知道说什么。他……是个幸运之人吗?他身边什么时候缺过女人?他纵然对我有情,却从不当我是唯一……想到这儿,心中突然一紧,怎么想到那儿去了?我这是怎么了?连忙站起身来,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进那园子去?”   孟廷飞站起来摇桨,笑道:“这就去。你还真着急,我想多歇一下都不行。”   丽水园就在北湖北岸,停了船,孟廷飞扶我上了岸,走了五分钟,就到了丽水园的后门。门口已经站了一个小厮和丫头,看见我们立刻迎了上来,连声道:“少爷到了!”   孟廷飞带着我进了园子,四下观望,心中暗暗惊叹。这丽水园傍湖而建,园内居然也引了一部份湖水,曲折蜿蜒,仿佛一条丝带,将整个园子里的亭台楼阁串成一个整体。不一会儿来到一处假山,拾级而上,上面有一个别致的小阁,布置得十分清雅,站在小阁上往下看,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整个龙湖,宛如一颗镶嵌在翡翠中的明珠,静静地呈现在眼前。   他让人奉了茶点,方才笑道:“从这晓风阁看龙湖,可算是云海最美的一景了。”   我惊叹道:“龙湖真是太美了。”   孟廷飞深深地看着我,笑道:“你若是喜欢,以后随时都可以过来。”   我笑了笑,在一旁坐了,方才说道:“随时过来?你不怕我打扰到你吗?”   孟廷飞笑道:“我是怕……你不来打扰我。”我突然有了一丝别扭,他这几天说话,老是话里有话,令我越来越不安。只得闭了嘴,安静地喝茶。坐了一会,忽然看见一个穿玄色衣衫的男子,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少爷!”   孟廷飞看了他一眼,叹道:“你到了。来得倒快。”   玄衣男子行礼道:“老爷一接到信,就让属下连夜赶来了。老爷说,让少爷尽快回辽都,这里的事,就交给属下。”   孟廷飞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光竟然有一分的不确定。我怔了一下,连忙转开眼光,笑道:“这……你不忙的话,自然可以来看我。”   他似松了一口气,竟然开心地笑了。   此后每天下午,孟廷飞必然会出现在我后院的小阁内。相处日久,才发现他的确健谈,可能是常年经商,去的地方多,因此显得他见多识广,性子又直爽,极好相处。我身体渐渐恢复,已经没有大碍。我让念珠在锦斓庄挂上天下丰源的旗号,天丝锦依然摆在商铺之内,一切仿佛十分平静,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是那拿锦来寄卖的人,却象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孟廷飞每次来风月楼,都是独自一人,让我有些不解。一般人遭人暗算,定然会小心翼翼,步步谨慎,可他却象是没事人一样,一切照旧,倒让我有摸不清他的想法。这天,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被人暗算,如今还这般独自招摇过市,就不怕再有人来害你?”   他冷哼一声,道:“想杀我的人,一击不中,不敢再轻举妄动。如今家里的人,包括辽东王府都知道我在云海,没有人再敢明目张胆来杀我。”   我一愣,叹了一口气。原来先前他来云海,并无人知晓。如今行踪已露,反倒是没什么顾忌了。真是奇怪呀!却听他又道:“无垠,这几天你的身子好多了,我想请你到我丽水园去玩玩,可好?”   我轻声道:“丽水园?你说的可是北湖边上那座园子?”   孟廷飞笑道:“正是。丽水园是我祖父生前养生的地方,他去世以后,极少有人去住。每年只有母亲和小妹偶尔来住上一月半月,若不是我这段时间来了云海,我都还没住过。”   我叹道:“原来丽水园竟是你们孟家的产业。那园子常年空着,大家都在猜测到底是谁家的。想不到啊……”   孟廷飞道:“那无垠可有兴趣去逛逛?虽然没有多少风景,倒还算是清幽。”   我心中微动,叹道:“你这样盛情邀请,是我的荣幸。”   孟廷飞喜道:“太好了,那明天一早,我来接你。”   无盐、原玑得知我第二天要去丽水园,异口同声地反对。上次出事就是因为孟廷飞,她们对这个人深有不满,我只得笑道:“好了,他不是个普通人,有了一次教训,不可能不懂得应对。况且,我们只是交个朋友,没必要与他为敌。我不过去玩玩,又不是去上刑场,干什么那么紧张?”   原玑道:“不行就是不行,总之这个人,你最好少接近!”   我禁不住沉下脸,叹道:“原玑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她脸色一凝,没有说话。我缓了脸色,又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做任何事,都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况且,丽水园是孟家的产业,不会有危险。”   原玑嘴唇动了动,转身走了,却是不甘心道:“宫主过几天会回来,你最好别让他知道你因为孟廷飞受了伤!”   无盐看了我半晌,却只是叹了一口气。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我呆了一呆,低了头,心中微微一痛。   第二天一早,孟廷飞竟独自划着一叶小舟直接到后院湖边来接我,我忍不住笑道:“你居然划船来,就不怕再来一个刺客?”   他温和地笑了,道:“怕什么,有你呢。”   我心头微微一跳,连忙上了船,故做不在意道:“这要划到北湖,得划多久?”   他微笑不语,只扶着我在舱里坐了,轻轻地划开小船,在湖面上缓缓地前行。今天天气极好,万里晴空,湖面微波荡漾,阳光灿烂,微香四溢,让人心旷神怡。我坐在船上,看孟廷飞缓缓地划船,不由得笑道:“你怎么亲自划?为何不请人来?你不累?”   孟廷飞道:“我想自己来请你,就你跟我,不想再有别人。”   我收了笑容,把头转到一边,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不安。却听他轻声道:“你看,过了中堤口,就到北湖了。”   南湖与北湖大小差不多,南湖沿岸多是树木丛林,幽深静谧,北湖四周却是平阔之地,草木花香,一望无际。远远就能看见北岸上的丽水园,秀丽清雅,景色宜人。进了北湖,孟廷飞停了下来,坐到我身旁,叹道:“唉,划了半日,不如先歇一歇再走。今日阳光正好,北湖的风光倒是更加迷人了。”   我心中暗想,他不会武功,划了这快一个小时,想必是有些累了,于是只是坐着,望着不远处的丽水园,静静地打量。   坐了一会,方听他轻声道:“无垠,你说……你是个寡妇?”   我略略一愣,叹道:“是啊,无垠福薄,嫁了人一年,丈夫就去世了。如果没有大哥,无垠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呢!”   他淡淡笑道:“宫盟主的确是侠义无双,江湖中人无不敬仰。你与他……是如何相识?”   我笑道:“说出来还真是机缘巧合,三年前我只身一人来云海,正好遇到他送他的姨娘来云海,路上遇到两个劫匪,就这么老套,我见她姨娘手无寸铁,被人要挟,就冲上去救人,结果……呵呵,我被他救了。后来,他见他的家人与我如此投缘,便让我认了他姨娘做干娘,而他又认了我作义妹。这也许就是上天补偿我吧,竟然让我有了这么好的亲人。”   孟廷飞凝住脸色,没有说话。我闭了眼,感觉阳光的温度贴在身上,暖洋洋地舒服极了。过了一会儿,方听他叹道:“你身边的人,虽然不是你至亲的人,却都是待你忠心至极的人,相比之下,某些至亲之人,反倒不如他们懂得珍惜感情。”   我怔了一怔,淡淡道:“这个世界上的人,也许不能以亲疏来论关系吧。有时候,你跟一个人相处一天,却象是认识了十几年,有时候,你跟一个人相处了一年,却从来把他看不清楚。”   孟廷飞微微一震,向我看来,我淡淡笑道:“怎么?你不觉得吗?”他旋即笑了,说道:“不是。我是觉得……你怎么说出了我心里的话。”   我笑了笑,却听他幽幽道:“无垠,你的丈夫……可真是个幸运之人呢!”   我苦笑了一下,却不知道说什么。他……是个幸运之人吗?他身边什么时候缺过女人?他纵然对我有情,却从不当我是唯一……想到这儿,心中突然一紧,怎么想到那儿去了?我这是怎么了?连忙站起身来,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进那园子去?”   孟廷飞站起来摇桨,笑道:“这就去。你还真着急,我想多歇一下都不行。”   丽水园就在北湖北岸,停了船,孟廷飞扶我上了岸,走了五分钟,就到了丽水园的后门。门口已经站了一个小厮和丫头,看见我们立刻迎了上来,连声道:“少爷到了!”   孟廷飞带着我进了园子,四下观望,心中暗暗惊叹。这丽水园傍湖而建,园内居然也引了一部份湖水,曲折蜿蜒,仿佛一条丝带,将整个园子里的亭台楼阁串成一个整体。不一会儿来到一处假山,拾级而上,上面有一个别致的小阁,布置得十分清雅,站在小阁上往下看,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整个龙湖,宛如一颗镶嵌在翡翠中的明珠,静静地呈现在眼前。   他让人奉了茶点,方才笑道:“从这晓风阁看龙湖,可算是云海最美的一景了。”   我惊叹道:“龙湖真是太美了。”   孟廷飞深深地看着我,笑道:“你若是喜欢,以后随时都可以过来。”   我笑了笑,在一旁坐了,方才说道:“随时过来?你不怕我打扰到你吗?”   孟廷飞笑道:“我是怕……你不来打扰我。”我突然有了一丝别扭,他这几天说话,老是话里有话,令我越来越不安。只得闭了嘴,安静地喝茶。坐了一会,忽然看见一个穿玄色衣衫的男子,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少爷!”   孟廷飞看了他一眼,叹道:“你到了。来得倒快。”   玄衣男子行礼道:“老爷一接到信,就让属下连夜赶来了。老爷说,让少爷尽快回辽都,这里的事,就交给属下。” 第一卷第14章明南王风云   孟廷飞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道:“不急。事情还没了呢。你既然来了,就先住下吧。有事我自然会叫你。”   那玄衣男子看了我一眼,只得应声退下了。我坐了一会,便起身告辞。孟廷飞欲留我吃饭,我借口风月楼还有事,不便再留。他无奈,只得又划船送我回去。进了后院,就见原玑站在二楼的廊沿上向我张望,我淡淡看了她一眼,她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从那以后,孟廷飞没再天天来风月楼报道,但隔三差五,仍然来探望。我暗自思忖,那日在丽水园见的那个人,不知是什么人,想必来云海,也是为了天丝锦之事。只得吩咐念珠小心谨慎,一有异样,立即来报。   云海接连下了三天的雨,时大时小,绵绵不止,生意突然就开始冷清了。原玑嘴上不说,脸上却已经不太好看。我也无处可去,只得天天在小阁中坐着看看书。这天看着看着,竟不觉睡着了,突然被一阵欢呼声吵醒。   我皱了皱眉,这大下午的,前院怎么会这吵?定了定神,四下打望,书已经掉到地上了,我一愣,赶紧去捡,却不料手一拂,竟将茶杯摔到了地上。我叹一口气,只得大声叫道:“于恒!拿笤帚来!”   叫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应,我只得又大叫了两声:“于恒!于恒!这死小子,又躲哪儿偷懒去了!”我恨恨地将书一放,往前院走去,边走边道:“可别让我逮到!看我怎么收拾你!”   刚一走进前院大厅,我吓了一跳,这厅里居然坐满了人,北面搭了一个小小的台子,红色的绸布铺了个案几,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黑须男子,正在上面眉飞色舞地讲书!我举目四望,见于恒站在台子边,两眼放光,正听得兴奋,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去,一把揪他的耳朵。   于恒怪叫一声,一见是我,连忙叹道:“老板,下手太狠了吧。我还以为是原玑姐!”   我拍了他一下,气道:“你好意思说!我叫你半天,怎么不应?”   于恒笑道:“有什么事啊?没急事让我把这段听完嘛!很精彩的!明南王风云!”   我一呆,不由自主地问道:“你说什么?”   于恒叫道:“明南王风云啊!现在最火的评书!这位高先生,是原玑姐请来的,以后每天下午就来我们风月楼说书!你看!生意多好!还是原玑姐有办法!”   我一愣,朝那主席台上望去,那男子手持一柄折扇,面带红光,正讲到兴头上,“这明南王啊,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世人有一句话,说他‘心思缜密,神鬼难测。’就是说,他的心比常人要多出一窍,想法常常出人意料,这个世上,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底下立刻有人喊道:“那不就不是人了?!”众人哄笑,那高先生正色道:“你要说他不是人,呵呵,换句话说吧,他的确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个天才。否则月异国三十万兵马,怎么会被他区区十万人,打得大败于举崤关?还越战越勇,一路打到了月异国国都?他不过用了半天的时间,就破了国都的防护,天下之人,还有谁能与之争锋?”   底下又有人喊道:“喂,不是说那个什么敌国的将军抓了他老婆来要挟他吗?”   高先生哼了一声,道:“要挟?明南王是什么人?这普天之下,能要挟到他的人,恐怕还没出生吧!”   我皱了皱眉,转身上了二楼,大声叫道:“原玑!”   原玑站在楼道边上,淡淡应道:“什么事?”   我直直地走到她跟前,问道:“这个人从哪里找来的?”   原玑笑道:“你说这个说书的?怎么样?不错吧?我从绵邑请来的。这段时间绵邑最炙手可热的高先生,他的明南王风云可是场场爆满,想不到今天第一天,就来了这么多人!”   我皱紧眉头,不快道:“谁让你请他来的?”   原玑道:“我啊。平时你不是不管这些事的?这段时间酒楼的生意不好,再不想点办法,我们可能都要去喝西北风了。他虽然价钱高,可是人气旺,我们还是有得赚的。”   我沉下眼光,直直地看着她,她微微一怔,有些疑惑不解。我看了半晌,转身往厨房走去。无盐正在切菜,见我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道:“正忙呢,没空。”   我有些恼怒,直声道:“该死的!从哪儿请来的什么说书的,搞得风月楼里乌烟瘴气!烦都烦死了!”无盐只顾切菜,也没说话,我忍不住道:“你说句话啊!这几年不练武功,尽练刀功!”   她突然停了手,抬起眼来看我,冷冷道:“你怎么知道我练没练武功?”   我微微一怔,低了眼没说话。她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你发什么脾气?不过是听几句话就这样?!如果你见到他,你怎么办?”   我浑身一震,却硬声道:“我不可能见到他。”   无盐继续低下头切菜,漫不经心道:“是吗?的确是不可能。那你又为何如此在意?你不提,不说,不听,不代表你已经不在意。心事藏得越深越伤人,只有心里放下了,你才算是真正自由无垠。”   我呆住,说不出话来,只能长长地叹气,一颗心却莫明地冷静下来。却听她又道:“别自己骗自己。你那么聪明的人,没必要做傻事。”   我忽然觉得好笑,失笑道:“你说得没错,我倒是庸人自扰了。是该放下,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是应该彻底放下。”   她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笑道:“你不去听书?很精彩的。明南王……天垠朝的传奇人物啊。重查辽东王旧案,大败月兵,攻陷国都,废除内阁,设立三司……啧啧,难怪现在到处都在讲他的故事,当真是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我哼了一声,道:“止不定有多少是夸大其辞的。”   她飞快地切菜,说道:“没事就快走,我不习惯厨房有人参观。”   我扁扁嘴,只得转身欲走,却听她悠悠道:“想清楚就好了。不过,你别惹那个孟廷飞,他人不错,可惜生错了地方。”   我猛地回头去看她,突然觉得气闷,说道:“你越来越爱管闲事了。小心哪一天也被男人拐走。”   她忽然轻笑道:“那个男人还没出世。”   我懒得跟她再废话,大步出了厨房。在门厅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里面人声鼎沸,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忽然沉下心来,这么久了,难道在我心里,当真是还没放下?现在的日子,我还有什么不满足?我很平静,很安定,甚至,很幸福。平淡自由,不就是我想要的一切吗?那我还在介意什么?我从未得到过,也无所谓失去。如今,我与那段过去,就象是两个世界的日子,不正是我想要的吗?   忍不住笑了,心中突然一松。原来放下,并不难呵。   吁了一口气,慢慢地走进大厅里,高先生却已经不在了,满厅的人都在叽叽喳喳,于恒笑呵呵地跑过来,叫道:“老板!你刚才怎么不来听!真是精彩啊!”   我瞪着他摇了摇头,气道:“就知道偷懒!快去干活!”   他仿佛还沉浸在方才的情节里,一个劲儿地笑道:“真的,老板,你说那明南王不知道长什么样?听说他还是蓝其山的弟子呢,不知道武功到底怎么样。嘻嘻,如果能看到他,还真想跟他过两招试试!”我沉了脸,他却全然未觉,自顾自地说道:“嘿,这样一个人物,不知道跟宫主站在一起,谁比较厉害?”   我终于忍不住想教训他,却见他忽然凝了神色,一脸呆愣地望向门口。我微微一愣,止不住回头望去。门口不知何时走进三个人来。   楼外大雨倾盆,时间仿佛停止了。   孟廷飞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道:“不急。事情还没了呢。你既然来了,就先住下吧。有事我自然会叫你。”   那玄衣男子看了我一眼,只得应声退下了。我坐了一会,便起身告辞。孟廷飞欲留我吃饭,我借口风月楼还有事,不便再留。他无奈,只得又划船送我回去。进了后院,就见原玑站在二楼的廊沿上向我张望,我淡淡看了她一眼,她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从那以后,孟廷飞没再天天来风月楼报道,但隔三差五,仍然来探望。我暗自思忖,那日在丽水园见的那个人,不知是什么人,想必来云海,也是为了天丝锦之事。只得吩咐念珠小心谨慎,一有异样,立即来报。   云海接连下了三天的雨,时大时小,绵绵不止,生意突然就开始冷清了。原玑嘴上不说,脸上却已经不太好看。我也无处可去,只得天天在小阁中坐着看看书。这天看着看着,竟不觉睡着了,突然被一阵欢呼声吵醒。   我皱了皱眉,这大下午的,前院怎么会这吵?定了定神,四下打望,书已经掉到地上了,我一愣,赶紧去捡,却不料手一拂,竟将茶杯摔到了地上。我叹一口气,只得大声叫道:“于恒!拿笤帚来!”   叫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应,我只得又大叫了两声:“于恒!于恒!这死小子,又躲哪儿偷懒去了!”我恨恨地将书一放,往前院走去,边走边道:“可别让我逮到!看我怎么收拾你!”   刚一走进前院大厅,我吓了一跳,这厅里居然坐满了人,北面搭了一个小小的台子,红色的绸布铺了个案几,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黑须男子,正在上面眉飞色舞地讲书!我举目四望,见于恒站在台子边,两眼放光,正听得兴奋,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去,一把揪他的耳朵。   于恒怪叫一声,一见是我,连忙叹道:“老板,下手太狠了吧。我还以为是原玑姐!”   我拍了他一下,气道:“你好意思说!我叫你半天,怎么不应?”   于恒笑道:“有什么事啊?没急事让我把这段听完嘛!很精彩的!明南王风云!”   我一呆,不由自主地问道:“你说什么?”   于恒叫道:“明南王风云啊!现在最火的评书!这位高先生,是原玑姐请来的,以后每天下午就来我们风月楼说书!你看!生意多好!还是原玑姐有办法!”   我一愣,朝那主席台上望去,那男子手持一柄折扇,面带红光,正讲到兴头上,“这明南王啊,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世人有一句话,说他‘心思缜密,神鬼难测。’就是说,他的心比常人要多出一窍,想法常常出人意料,这个世上,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底下立刻有人喊道:“那不就不是人了?!”众人哄笑,那高先生正色道:“你要说他不是人,呵呵,换句话说吧,他的确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个天才。否则月异国三十万兵马,怎么会被他区区十万人,打得大败于举崤关?还越战越勇,一路打到了月异国国都?他不过用了半天的时间,就破了国都的防护,天下之人,还有谁能与之争锋?”   底下又有人喊道:“喂,不是说那个什么敌国的将军抓了他老婆来要挟他吗?”   高先生哼了一声,道:“要挟?明南王是什么人?这普天之下,能要挟到他的人,恐怕还没出生吧!”   我皱了皱眉,转身上了二楼,大声叫道:“原玑!”   原玑站在楼道边上,淡淡应道:“什么事?”   我直直地走到她跟前,问道:“这个人从哪里找来的?”   原玑笑道:“你说这个说书的?怎么样?不错吧?我从绵邑请来的。这段时间绵邑最炙手可热的高先生,他的明南王风云可是场场爆满,想不到今天第一天,就来了这么多人!”   我皱紧眉头,不快道:“谁让你请他来的?”   原玑道:“我啊。平时你不是不管这些事的?这段时间酒楼的生意不好,再不想点办法,我们可能都要去喝西北风了。他虽然价钱高,可是人气旺,我们还是有得赚的。”   我沉下眼光,直直地看着她,她微微一怔,有些疑惑不解。我看了半晌,转身往厨房走去。无盐正在切菜,见我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道:“正忙呢,没空。”   我有些恼怒,直声道:“该死的!从哪儿请来的什么说书的,搞得风月楼里乌烟瘴气!烦都烦死了!”无盐只顾切菜,也没说话,我忍不住道:“你说句话啊!这几年不练武功,尽练刀功!”   她突然停了手,抬起眼来看我,冷冷道:“你怎么知道我练没练武功?”   我微微一怔,低了眼没说话。她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你发什么脾气?不过是听几句话就这样?!如果你见到他,你怎么办?”   我浑身一震,却硬声道:“我不可能见到他。”   无盐继续低下头切菜,漫不经心道:“是吗?的确是不可能。那你又为何如此在意?你不提,不说,不听,不代表你已经不在意。心事藏得越深越伤人,只有心里放下了,你才算是真正自由无垠。”   我呆住,说不出话来,只能长长地叹气,一颗心却莫明地冷静下来。却听她又道:“别自己骗自己。你那么聪明的人,没必要做傻事。”   我忽然觉得好笑,失笑道:“你说得没错,我倒是庸人自扰了。是该放下,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是应该彻底放下。”   她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笑道:“你不去听书?很精彩的。明南王……天垠朝的传奇人物啊。重查辽东王旧案,大败月兵,攻陷国都,废除内阁,设立三司……啧啧,难怪现在到处都在讲他的故事,当真是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我哼了一声,道:“止不定有多少是夸大其辞的。”   她飞快地切菜,说道:“没事就快走,我不习惯厨房有人参观。”   我扁扁嘴,只得转身欲走,却听她悠悠道:“想清楚就好了。不过,你别惹那个孟廷飞,他人不错,可惜生错了地方。”   我猛地回头去看她,突然觉得气闷,说道:“你越来越爱管闲事了。小心哪一天也被男人拐走。”   她忽然轻笑道:“那个男人还没出世。”   我懒得跟她再废话,大步出了厨房。在门厅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里面人声鼎沸,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忽然沉下心来,这么久了,难道在我心里,当真是还没放下?现在的日子,我还有什么不满足?我很平静,很安定,甚至,很幸福。平淡自由,不就是我想要的一切吗?那我还在介意什么?我从未得到过,也无所谓失去。如今,我与那段过去,就象是两个世界的日子,不正是我想要的吗?   忍不住笑了,心中突然一松。原来放下,并不难呵。   吁了一口气,慢慢地走进大厅里,高先生却已经不在了,满厅的人都在叽叽喳喳,于恒笑呵呵地跑过来,叫道:“老板!你刚才怎么不来听!真是精彩啊!”   我瞪着他摇了摇头,气道:“就知道偷懒!快去干活!”   他仿佛还沉浸在方才的情节里,一个劲儿地笑道:“真的,老板,你说那明南王不知道长什么样?听说他还是蓝其山的弟子呢,不知道武功到底怎么样。嘻嘻,如果能看到他,还真想跟他过两招试试!”我沉了脸,他却全然未觉,自顾自地说道:“嘿,这样一个人物,不知道跟宫主站在一起,谁比较厉害?”   我终于忍不住想教训他,却见他忽然凝了神色,一脸呆愣地望向门口。我微微一愣,止不住回头望去。门口不知何时走进三个人来。   楼外大雨倾盆,时间仿佛停止了。   孟廷飞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道:“不急。事情还没了呢。你既然来了,就先住下吧。有事我自然会叫你。”   那玄衣男子看了我一眼,只得应声退下了。我坐了一会,便起身告辞。孟廷飞欲留我吃饭,我借口风月楼还有事,不便再留。他无奈,只得又划船送我回去。进了后院,就见原玑站在二楼的廊沿上向我张望,我淡淡看了她一眼,她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从那以后,孟廷飞没再天天来风月楼报道,但隔三差五,仍然来探望。我暗自思忖,那日在丽水园见的那个人,不知是什么人,想必来云海,也是为了天丝锦之事。只得吩咐念珠小心谨慎,一有异样,立即来报。   云海接连下了三天的雨,时大时小,绵绵不止,生意突然就开始冷清了。原玑嘴上不说,脸上却已经不太好看。我也无处可去,只得天天在小阁中坐着看看书。这天看着看着,竟不觉睡着了,突然被一阵欢呼声吵醒。   我皱了皱眉,这大下午的,前院怎么会这吵?定了定神,四下打望,书已经掉到地上了,我一愣,赶紧去捡,却不料手一拂,竟将茶杯摔到了地上。我叹一口气,只得大声叫道:“于恒!拿笤帚来!”   叫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应,我只得又大叫了两声:“于恒!于恒!这死小子,又躲哪儿偷懒去了!”我恨恨地将书一放,往前院走去,边走边道:“可别让我逮到!看我怎么收拾你!”   刚一走进前院大厅,我吓了一跳,这厅里居然坐满了人,北面搭了一个小小的台子,红色的绸布铺了个案几,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黑须男子,正在上面眉飞色舞地讲书!我举目四望,见于恒站在台子边,两眼放光,正听得兴奋,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去,一把揪他的耳朵。   于恒怪叫一声,一见是我,连忙叹道:“老板,下手太狠了吧。我还以为是原玑姐!”   我拍了他一下,气道:“你好意思说!我叫你半天,怎么不应?”   于恒笑道:“有什么事啊?没急事让我把这段听完嘛!很精彩的!明南王风云!”   我一呆,不由自主地问道:“你说什么?”   于恒叫道:“明南王风云啊!现在最火的评书!这位高先生,是原玑姐请来的,以后每天下午就来我们风月楼说书!你看!生意多好!还是原玑姐有办法!”   我一愣,朝那主席台上望去,那男子手持一柄折扇,面带红光,正讲到兴头上,“这明南王啊,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世人有一句话,说他‘心思缜密,神鬼难测。’就是说,他的心比常人要多出一窍,想法常常出人意料,这个世上,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底下立刻有人喊道:“那不就不是人了?!”众人哄笑,那高先生正色道:“你要说他不是人,呵呵,换句话说吧,他的确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个天才。否则月异国三十万兵马,怎么会被他区区十万人,打得大败于举崤关?还越战越勇,一路打到了月异国国都?他不过用了半天的时间,就破了国都的防护,天下之人,还有谁能与之争锋?”   底下又有人喊道:“喂,不是说那个什么敌国的将军抓了他老婆来要挟他吗?”   高先生哼了一声,道:“要挟?明南王是什么人?这普天之下,能要挟到他的人,恐怕还没出生吧!”   我皱了皱眉,转身上了二楼,大声叫道:“原玑!”   原玑站在楼道边上,淡淡应道:“什么事?”   我直直地走到她跟前,问道:“这个人从哪里找来的?”   原玑笑道:“你说这个说书的?怎么样?不错吧?我从绵邑请来的。这段时间绵邑最炙手可热的高先生,他的明南王风云可是场场爆满,想不到今天第一天,就来了这么多人!”   我皱紧眉头,不快道:“谁让你请他来的?”   原玑道:“我啊。平时你不是不管这些事的?这段时间酒楼的生意不好,再不想点办法,我们可能都要去喝西北风了。他虽然价钱高,可是人气旺,我们还是有得赚的。”   我沉下眼光,直直地看着她,她微微一怔,有些疑惑不解。我看了半晌,转身往厨房走去。无盐正在切菜,见我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道:“正忙呢,没空。”   我有些恼怒,直声道:“该死的!从哪儿请来的什么说书的,搞得风月楼里乌烟瘴气!烦都烦死了!”无盐只顾切菜,也没说话,我忍不住道:“你说句话啊!这几年不练武功,尽练刀功!”   她突然停了手,抬起眼来看我,冷冷道:“你怎么知道我练没练武功?”   我微微一怔,低了眼没说话。她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你发什么脾气?不过是听几句话就这样?!如果你见到他,你怎么办?”   我浑身一震,却硬声道:“我不可能见到他。”   无盐继续低下头切菜,漫不经心道:“是吗?的确是不可能。那你又为何如此在意?你不提,不说,不听,不代表你已经不在意。心事藏得越深越伤人,只有心里放下了,你才算是真正自由无垠。”   我呆住,说不出话来,只能长长地叹气,一颗心却莫明地冷静下来。却听她又道:“别自己骗自己。你那么聪明的人,没必要做傻事。”   我忽然觉得好笑,失笑道:“你说得没错,我倒是庸人自扰了。是该放下,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是应该彻底放下。”   她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笑道:“你不去听书?很精彩的。明南王……天垠朝的传奇人物啊。重查辽东王旧案,大败月兵,攻陷国都,废除内阁,设立三司……啧啧,难怪现在到处都在讲他的故事,当真是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我哼了一声,道:“止不定有多少是夸大其辞的。”   她飞快地切菜,说道:“没事就快走,我不习惯厨房有人参观。”   我扁扁嘴,只得转身欲走,却听她悠悠道:“想清楚就好了。不过,你别惹那个孟廷飞,他人不错,可惜生错了地方。”   我猛地回头去看她,突然觉得气闷,说道:“你越来越爱管闲事了。小心哪一天也被男人拐走。”   她忽然轻笑道:“那个男人还没出世。”   我懒得跟她再废话,大步出了厨房。在门厅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里面人声鼎沸,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忽然沉下心来,这么久了,难道在我心里,当真是还没放下?现在的日子,我还有什么不满足?我很平静,很安定,甚至,很幸福。平淡自由,不就是我想要的一切吗?那我还在介意什么?我从未得到过,也无所谓失去。如今,我与那段过去,就象是两个世界的日子,不正是我想要的吗?   忍不住笑了,心中突然一松。原来放下,并不难呵。   吁了一口气,慢慢地走进大厅里,高先生却已经不在了,满厅的人都在叽叽喳喳,于恒笑呵呵地跑过来,叫道:“老板!你刚才怎么不来听!真是精彩啊!”   我瞪着他摇了摇头,气道:“就知道偷懒!快去干活!”   他仿佛还沉浸在方才的情节里,一个劲儿地笑道:“真的,老板,你说那明南王不知道长什么样?听说他还是蓝其山的弟子呢,不知道武功到底怎么样。嘻嘻,如果能看到他,还真想跟他过两招试试!”我沉了脸,他却全然未觉,自顾自地说道:“嘿,这样一个人物,不知道跟宫主站在一起,谁比较厉害?”   我终于忍不住想教训他,却见他忽然凝了神色,一脸呆愣地望向门口。我微微一愣,止不住回头望去。门口不知何时走进三个人来。   楼外大雨倾盆,时间仿佛停止了。 第一卷第15章怪客(上)   门口站着三个人,当前一人,一身素黑,只腰间系着一条银灰色的丝带,长发披肩,也是一条银灰色的丝带将一半的头发束在脑后。他身材高大,气宇轩昂,五官俊美,轮廓分明。虽然英俊不凡,神色却是冷漠至极,仿佛他身边三尺内的空气都会冻成冰块。身后站了两人,皆是短衣打扮,腰有佩剑,一人正在收伞,另一人,双目如电,正在往厅内扫视。   于恒竟然止不住打了个冷战,轻声道:“好冷!今儿个怎么突然变冷了?”   我的心仿佛一下子停止了跳动,几乎连呼吸都快停顿,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仿佛被定住了一样,身子完全动不了。原玑走上前来,皱眉道:“于恒,发什么愣?还不快去招呼客人?!”   我蓦然一惊,突然莫明地冷静下来。于恒扁了扁嘴,叫道:“又是我啊?”却只得走上前去,笑道:“客官里面请!要用饭呢?还是住店?”   收伞那人答道:“先用饭吧。我家主子喜欢清静,你找个雅致点的地方。”   于恒笑道:“好嘞,客官楼上请!”说着往楼上走去,那三人慢慢地跟着他上了楼,原玑叹道:“这是什么人?好象是第一次来云海!那位主子当真是……不一般。”   我皱眉道:“上去看看。别大意。”   原玑愣了一愣,转身上了楼。我在厅里扫了一眼,想了一下,心中隐有不安,稳住心神,也慢慢地上了楼。只见于恒领着那三人雅间里坐了,四面大门洞开,我走到原玑身边,正好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那黑衣人在桌前坐了,两个护卫仍然站立在一旁。其中一人道:“伙计,你们这里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捡几样精致的上来。”   于恒满脸堆笑道:“好的!没问题!别的不说啊,我们风月楼的菜品,可是云海数一数二的,担保客官你来了一次,想来第二次!”   护卫又道:“行了,赶紧去吧。这二楼还有客人吗?”   于恒愣了一下,答道:“没有了,客官,今天只有你们一桌。”   护卫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于恒,说道:“今天别再让人上来,去跟你们老板说,多少钱我们出。这个,赏你的。”   于恒面露喜色,连声道:“是!多谢客官!”说着退了出来,跑到我跟前,叫道:“老板!这位爷出手可真大方!你看!他要包下整个二楼呢!”   原玑一把抢过来,叫道:“没收!”   于恒急得大叫:“干什么!这是赏我的,你凭什么没收?!”   二人正要抢夺,我沉声喝道:“吵什么?!越来越没规矩!”二人一愣,我才收了脸色,叹了一口气,道:“原玑,你还给他。这里的事,你处理,我去厨房。”   也不等他们答话,我大步进了厨房,无盐见我又折回来,微微一愣,道:“怎么又来了?”   我皱了皱眉道:“真是说不得。他……来了。”   无盐一愣,脸色微变,却没说话。我叹道:“南藩有客人到。你……要不要出去玩几天?”   她面露惊异,失声道:“这是东藩之地,他……怎么可能出现?”   我闭了闭眼,抚着眉叹道:“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问谁?”   无盐直直地望向我,一脸的惊疑,想了半晌,方道:“要不要通知宫主过来?”   我沉声道:“暂时还是不要。他突然出现在此地,绝不是无缘无故。先看看情况。况且……如今他认不出我,自己也不可能暴露身份……还是各做各的事,一切照旧。”   无盐沉思道:“既然这样,那我有必要离开吗?”   我沉声道:“如果有意避开,的确是不太妥,他好象只是吃饭,并未说要住下。这样,你小心点,暂时别露面,看看再说。”   无盐神色凝重,看着我没有说话。我笑了笑,道:“做什么?也许他来此地,是另有目的,并非是为了……算了,别想太多,看看再说。”   无盐忽然出声:“无垠!小心点。”   我笑着点了点头,慢慢地走出天井,回到后院的小阁里坐着喝茶,心情却是出奇地平静。我以为这一生,都不可能再见到他,所以以前一直在想,如果再见到他,我会是什么反应?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冷静,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坐了一会,天色已经渐渐黑了,我的心已经平复如初。站起身来往前院去,上了二楼,见原玑坐在柜台前,一脸的疑惑。我慢慢地走过去,回头望见里面三个人,还是那个样子,似乎没有什么改变。只是桌上已经摆上了酒菜,窗外依然大雨不停。   原玑见了我,便轻声道:“这可真是个怪人。在那里坐了一个多时辰了,只是喝酒,动都没动一下,一个字都没说。”   我心中微怔,喝酒?连忙问道:“他在喝酒?喝了多少?”   原玑道:“喝多少?我看至少也有半斤了吧。反正就是喝酒,菜也没怎么吃。真是奇怪。”   我换了个位置,惊疑不定地朝里面望去,只见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门内,眼光停留在前面的龙湖上,当真是平淡至极,连表情都没有。四周围的一切,都仿佛不存在似的。对着倾盆大雨,有几分说不出的冷清和孤寂。过一会儿,方才见他拿起酒杯来,喝一口酒。旁边的护卫连忙又给他倒满。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这般喝法,可是……忽然见其中一个护卫道:“爷,天晚了,雨又这么大,我下去打点打点,不如在这里住下?”   他低了眼光,微点了一下头。那护卫转身下了楼。他一抬头,眼光竟然不经意地朝我们这边望来,我心中微微一动,连忙浮出一个笑容,走上前去,低声笑道:“这位客官对风月楼可还满意?在下是这里的老板。”   他身子微震,转脸朝我看来,一脸的惊讶之色,眼光在我的脸上来回地打量,但依旧没动,也没有说话。身后那护卫道:“哦,老板怎么称呼?我们是外地来的,今天天晚了,天气也不好,可能要在此打扰一夜了。”   我连忙满脸堆笑,立即做出一副献媚的模样,说道:“哪里哪里,客官能来我风月楼,是我们的荣幸。小女子姓严,看得起的都叫一声严老板。”   他转过了头,又看向龙湖,面无表情。只听护卫道:“严老板客气了。”   我想了想,又道:“不知几位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呀?”   护卫道:“哦,我们从南藩来的,想来这里找一个人。”   我心头突地一跳,却是笑道:“不知客官想找什么人,若是云海地界的人,小女子倒是可以帮得上忙。”   护卫道:“不劳严老板费心了。我等要找的人,不在云海城内。”   我淡淡地“哦”了一声,立即笑道:“既然这样,那小女子就不打扰客官用饭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   护卫点了点头,我转了眼光,慢慢地退出去。就在这一刻,前窗外突然寒光一闪,我一惊,却见那护卫飞身上前,拔剑一挥,叮当一声,地上赫然多了一个飞镖般的东西。那护卫没有丝毫迟疑,身形一闪,立刻窜了出去。   我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朝他望去,他却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一般,仍然平淡地坐在那里,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我心中暗惊,正想问话,却见眼前一花,突然闪进一个人来,刷地一声,一柄长剑已经直指他的咽喉。   我禁不住“啊”地一声叫出声来,那剑在他的咽喉前一公分处突然停住。我抬眼一望,持剑的居然是个黑衣女子,她脸上虽然覆了黑纱,却依稀可见她的面容,清丽动人。一双冷冷的双眸恨恨地望着他。   我心头乱跳,却见刚才那两名护卫飞速跑了上来,站在我身后,大声叫道:“住手!”   我转眼朝他望去,他却依然是面无表情,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好象周围发生的事全部都没看见。我没来由地攥出一把冷汗,一时呆住,竟不知如何是好。   门口站着三个人,当前一人,一身素黑,只腰间系着一条银灰色的丝带,长发披肩,也是一条银灰色的丝带将一半的头发束在脑后。他身材高大,气宇轩昂,五官俊美,轮廓分明。虽然英俊不凡,神色却是冷漠至极,仿佛他身边三尺内的空气都会冻成冰块。身后站了两人,皆是短衣打扮,腰有佩剑,一人正在收伞,另一人,双目如电,正在往厅内扫视。   于恒竟然止不住打了个冷战,轻声道:“好冷!今儿个怎么突然变冷了?”   我的心仿佛一下子停止了跳动,几乎连呼吸都快停顿,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仿佛被定住了一样,身子完全动不了。原玑走上前来,皱眉道:“于恒,发什么愣?还不快去招呼客人?!”   我蓦然一惊,突然莫明地冷静下来。于恒扁了扁嘴,叫道:“又是我啊?”却只得走上前去,笑道:“客官里面请!要用饭呢?还是住店?”   收伞那人答道:“先用饭吧。我家主子喜欢清静,你找个雅致点的地方。”   于恒笑道:“好嘞,客官楼上请!”说着往楼上走去,那三人慢慢地跟着他上了楼,原玑叹道:“这是什么人?好象是第一次来云海!那位主子当真是……不一般。”   我皱眉道:“上去看看。别大意。”   原玑愣了一愣,转身上了楼。我在厅里扫了一眼,想了一下,心中隐有不安,稳住心神,也慢慢地上了楼。只见于恒领着那三人雅间里坐了,四面大门洞开,我走到原玑身边,正好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那黑衣人在桌前坐了,两个护卫仍然站立在一旁。其中一人道:“伙计,你们这里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捡几样精致的上来。”   于恒满脸堆笑道:“好的!没问题!别的不说啊,我们风月楼的菜品,可是云海数一数二的,担保客官你来了一次,想来第二次!”   护卫又道:“行了,赶紧去吧。这二楼还有客人吗?”   于恒愣了一下,答道:“没有了,客官,今天只有你们一桌。”   护卫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于恒,说道:“今天别再让人上来,去跟你们老板说,多少钱我们出。这个,赏你的。”   于恒面露喜色,连声道:“是!多谢客官!”说着退了出来,跑到我跟前,叫道:“老板!这位爷出手可真大方!你看!他要包下整个二楼呢!”   原玑一把抢过来,叫道:“没收!”   于恒急得大叫:“干什么!这是赏我的,你凭什么没收?!”   二人正要抢夺,我沉声喝道:“吵什么?!越来越没规矩!”二人一愣,我才收了脸色,叹了一口气,道:“原玑,你还给他。这里的事,你处理,我去厨房。”   也不等他们答话,我大步进了厨房,无盐见我又折回来,微微一愣,道:“怎么又来了?”   我皱了皱眉道:“真是说不得。他……来了。”   无盐一愣,脸色微变,却没说话。我叹道:“南藩有客人到。你……要不要出去玩几天?”   她面露惊异,失声道:“这是东藩之地,他……怎么可能出现?”   我闭了闭眼,抚着眉叹道:“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问谁?”   无盐直直地望向我,一脸的惊疑,想了半晌,方道:“要不要通知宫主过来?”   我沉声道:“暂时还是不要。他突然出现在此地,绝不是无缘无故。先看看情况。况且……如今他认不出我,自己也不可能暴露身份……还是各做各的事,一切照旧。”   无盐沉思道:“既然这样,那我有必要离开吗?”   我沉声道:“如果有意避开,的确是不太妥,他好象只是吃饭,并未说要住下。这样,你小心点,暂时别露面,看看再说。”   无盐神色凝重,看着我没有说话。我笑了笑,道:“做什么?也许他来此地,是另有目的,并非是为了……算了,别想太多,看看再说。”   无盐忽然出声:“无垠!小心点。”   我笑着点了点头,慢慢地走出天井,回到后院的小阁里坐着喝茶,心情却是出奇地平静。我以为这一生,都不可能再见到他,所以以前一直在想,如果再见到他,我会是什么反应?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冷静,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坐了一会,天色已经渐渐黑了,我的心已经平复如初。站起身来往前院去,上了二楼,见原玑坐在柜台前,一脸的疑惑。我慢慢地走过去,回头望见里面三个人,还是那个样子,似乎没有什么改变。只是桌上已经摆上了酒菜,窗外依然大雨不停。   原玑见了我,便轻声道:“这可真是个怪人。在那里坐了一个多时辰了,只是喝酒,动都没动一下,一个字都没说。”   我心中微怔,喝酒?连忙问道:“他在喝酒?喝了多少?”   原玑道:“喝多少?我看至少也有半斤了吧。反正就是喝酒,菜也没怎么吃。真是奇怪。”   我换了个位置,惊疑不定地朝里面望去,只见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门内,眼光停留在前面的龙湖上,当真是平淡至极,连表情都没有。四周围的一切,都仿佛不存在似的。对着倾盆大雨,有几分说不出的冷清和孤寂。过一会儿,方才见他拿起酒杯来,喝一口酒。旁边的护卫连忙又给他倒满。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这般喝法,可是……忽然见其中一个护卫道:“爷,天晚了,雨又这么大,我下去打点打点,不如在这里住下?”   他低了眼光,微点了一下头。那护卫转身下了楼。他一抬头,眼光竟然不经意地朝我们这边望来,我心中微微一动,连忙浮出一个笑容,走上前去,低声笑道:“这位客官对风月楼可还满意?在下是这里的老板。”   他身子微震,转脸朝我看来,一脸的惊讶之色,眼光在我的脸上来回地打量,但依旧没动,也没有说话。身后那护卫道:“哦,老板怎么称呼?我们是外地来的,今天天晚了,天气也不好,可能要在此打扰一夜了。”   我连忙满脸堆笑,立即做出一副献媚的模样,说道:“哪里哪里,客官能来我风月楼,是我们的荣幸。小女子姓严,看得起的都叫一声严老板。”   他转过了头,又看向龙湖,面无表情。只听护卫道:“严老板客气了。”   我想了想,又道:“不知几位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呀?”   护卫道:“哦,我们从南藩来的,想来这里找一个人。”   我心头突地一跳,却是笑道:“不知客官想找什么人,若是云海地界的人,小女子倒是可以帮得上忙。”   护卫道:“不劳严老板费心了。我等要找的人,不在云海城内。”   我淡淡地“哦”了一声,立即笑道:“既然这样,那小女子就不打扰客官用饭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   护卫点了点头,我转了眼光,慢慢地退出去。就在这一刻,前窗外突然寒光一闪,我一惊,却见那护卫飞身上前,拔剑一挥,叮当一声,地上赫然多了一个飞镖般的东西。那护卫没有丝毫迟疑,身形一闪,立刻窜了出去。   我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朝他望去,他却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一般,仍然平淡地坐在那里,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我心中暗惊,正想问话,却见眼前一花,突然闪进一个人来,刷地一声,一柄长剑已经直指他的咽喉。   我禁不住“啊”地一声叫出声来,那剑在他的咽喉前一公分处突然停住。我抬眼一望,持剑的居然是个黑衣女子,她脸上虽然覆了黑纱,却依稀可见她的面容,清丽动人。一双冷冷的双眸恨恨地望着他。   我心头乱跳,却见刚才那两名护卫飞速跑了上来,站在我身后,大声叫道:“住手!”   我转眼朝他望去,他却依然是面无表情,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好象周围发生的事全部都没看见。我没来由地攥出一把冷汗,一时呆住,竟不知如何是好。   门口站着三个人,当前一人,一身素黑,只腰间系着一条银灰色的丝带,长发披肩,也是一条银灰色的丝带将一半的头发束在脑后。他身材高大,气宇轩昂,五官俊美,轮廓分明。虽然英俊不凡,神色却是冷漠至极,仿佛他身边三尺内的空气都会冻成冰块。身后站了两人,皆是短衣打扮,腰有佩剑,一人正在收伞,另一人,双目如电,正在往厅内扫视。   于恒竟然止不住打了个冷战,轻声道:“好冷!今儿个怎么突然变冷了?”   我的心仿佛一下子停止了跳动,几乎连呼吸都快停顿,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仿佛被定住了一样,身子完全动不了。原玑走上前来,皱眉道:“于恒,发什么愣?还不快去招呼客人?!”   我蓦然一惊,突然莫明地冷静下来。于恒扁了扁嘴,叫道:“又是我啊?”却只得走上前去,笑道:“客官里面请!要用饭呢?还是住店?”   收伞那人答道:“先用饭吧。我家主子喜欢清静,你找个雅致点的地方。”   于恒笑道:“好嘞,客官楼上请!”说着往楼上走去,那三人慢慢地跟着他上了楼,原玑叹道:“这是什么人?好象是第一次来云海!那位主子当真是……不一般。”   我皱眉道:“上去看看。别大意。”   原玑愣了一愣,转身上了楼。我在厅里扫了一眼,想了一下,心中隐有不安,稳住心神,也慢慢地上了楼。只见于恒领着那三人雅间里坐了,四面大门洞开,我走到原玑身边,正好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那黑衣人在桌前坐了,两个护卫仍然站立在一旁。其中一人道:“伙计,你们这里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捡几样精致的上来。”   于恒满脸堆笑道:“好的!没问题!别的不说啊,我们风月楼的菜品,可是云海数一数二的,担保客官你来了一次,想来第二次!”   护卫又道:“行了,赶紧去吧。这二楼还有客人吗?”   于恒愣了一下,答道:“没有了,客官,今天只有你们一桌。”   护卫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于恒,说道:“今天别再让人上来,去跟你们老板说,多少钱我们出。这个,赏你的。”   于恒面露喜色,连声道:“是!多谢客官!”说着退了出来,跑到我跟前,叫道:“老板!这位爷出手可真大方!你看!他要包下整个二楼呢!”   原玑一把抢过来,叫道:“没收!”   于恒急得大叫:“干什么!这是赏我的,你凭什么没收?!”   二人正要抢夺,我沉声喝道:“吵什么?!越来越没规矩!”二人一愣,我才收了脸色,叹了一口气,道:“原玑,你还给他。这里的事,你处理,我去厨房。”   也不等他们答话,我大步进了厨房,无盐见我又折回来,微微一愣,道:“怎么又来了?”   我皱了皱眉道:“真是说不得。他……来了。”   无盐一愣,脸色微变,却没说话。我叹道:“南藩有客人到。你……要不要出去玩几天?”   她面露惊异,失声道:“这是东藩之地,他……怎么可能出现?”   我闭了闭眼,抚着眉叹道:“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问谁?”   无盐直直地望向我,一脸的惊疑,想了半晌,方道:“要不要通知宫主过来?”   我沉声道:“暂时还是不要。他突然出现在此地,绝不是无缘无故。先看看情况。况且……如今他认不出我,自己也不可能暴露身份……还是各做各的事,一切照旧。”   无盐沉思道:“既然这样,那我有必要离开吗?”   我沉声道:“如果有意避开,的确是不太妥,他好象只是吃饭,并未说要住下。这样,你小心点,暂时别露面,看看再说。”   无盐神色凝重,看着我没有说话。我笑了笑,道:“做什么?也许他来此地,是另有目的,并非是为了……算了,别想太多,看看再说。”   无盐忽然出声:“无垠!小心点。”   我笑着点了点头,慢慢地走出天井,回到后院的小阁里坐着喝茶,心情却是出奇地平静。我以为这一生,都不可能再见到他,所以以前一直在想,如果再见到他,我会是什么反应?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冷静,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坐了一会,天色已经渐渐黑了,我的心已经平复如初。站起身来往前院去,上了二楼,见原玑坐在柜台前,一脸的疑惑。我慢慢地走过去,回头望见里面三个人,还是那个样子,似乎没有什么改变。只是桌上已经摆上了酒菜,窗外依然大雨不停。   原玑见了我,便轻声道:“这可真是个怪人。在那里坐了一个多时辰了,只是喝酒,动都没动一下,一个字都没说。”   我心中微怔,喝酒?连忙问道:“他在喝酒?喝了多少?”   原玑道:“喝多少?我看至少也有半斤了吧。反正就是喝酒,菜也没怎么吃。真是奇怪。”   我换了个位置,惊疑不定地朝里面望去,只见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门内,眼光停留在前面的龙湖上,当真是平淡至极,连表情都没有。四周围的一切,都仿佛不存在似的。对着倾盆大雨,有几分说不出的冷清和孤寂。过一会儿,方才见他拿起酒杯来,喝一口酒。旁边的护卫连忙又给他倒满。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这般喝法,可是……忽然见其中一个护卫道:“爷,天晚了,雨又这么大,我下去打点打点,不如在这里住下?”   他低了眼光,微点了一下头。那护卫转身下了楼。他一抬头,眼光竟然不经意地朝我们这边望来,我心中微微一动,连忙浮出一个笑容,走上前去,低声笑道:“这位客官对风月楼可还满意?在下是这里的老板。”   他身子微震,转脸朝我看来,一脸的惊讶之色,眼光在我的脸上来回地打量,但依旧没动,也没有说话。身后那护卫道:“哦,老板怎么称呼?我们是外地来的,今天天晚了,天气也不好,可能要在此打扰一夜了。”   我连忙满脸堆笑,立即做出一副献媚的模样,说道:“哪里哪里,客官能来我风月楼,是我们的荣幸。小女子姓严,看得起的都叫一声严老板。”   他转过了头,又看向龙湖,面无表情。只听护卫道:“严老板客气了。”   我想了想,又道:“不知几位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呀?”   护卫道:“哦,我们从南藩来的,想来这里找一个人。”   我心头突地一跳,却是笑道:“不知客官想找什么人,若是云海地界的人,小女子倒是可以帮得上忙。”   护卫道:“不劳严老板费心了。我等要找的人,不在云海城内。”   我淡淡地“哦”了一声,立即笑道:“既然这样,那小女子就不打扰客官用饭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   护卫点了点头,我转了眼光,慢慢地退出去。就在这一刻,前窗外突然寒光一闪,我一惊,却见那护卫飞身上前,拔剑一挥,叮当一声,地上赫然多了一个飞镖般的东西。那护卫没有丝毫迟疑,身形一闪,立刻窜了出去。   我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朝他望去,他却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一般,仍然平淡地坐在那里,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我心中暗惊,正想问话,却见眼前一花,突然闪进一个人来,刷地一声,一柄长剑已经直指他的咽喉。   我禁不住“啊”地一声叫出声来,那剑在他的咽喉前一公分处突然停住。我抬眼一望,持剑的居然是个黑衣女子,她脸上虽然覆了黑纱,却依稀可见她的面容,清丽动人。一双冷冷的双眸恨恨地望着他。   我心头乱跳,却见刚才那两名护卫飞速跑了上来,站在我身后,大声叫道:“住手!”   我转眼朝他望去,他却依然是面无表情,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好象周围发生的事全部都没看见。我没来由地攥出一把冷汗,一时呆住,竟不知如何是好。 第一卷第16章怪客(下)   那黑衣女子稳稳地持剑,只是看着他,却没有动。我也不敢妄动,只能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身后的两名护卫,全身绷紧,真气凝聚,蓄势待发。   过了半晌,方听那女子冷冷道:“有什么遗言快说!”   他忽然缓缓地抬起手来,众人都是一怔,我的心更是悬到了嗓子眼。他却只是将酒杯拿在手中,慢慢地喝了口酒,眼光仍然停留在不远处的龙湖上。   那女子眼光一变,手腕一抖,“哧”地一声,剑忽地刺入他的左肩,两个护卫不约而同地惊叫出声:“爷!小心!”   我的心突然跳得厉害,手攥得死紧,他却依然没动,只是将眼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三秒,放下酒杯,复又看向龙湖。却听身后的一个护卫急声大叫道:“铁姑娘!我家主子三番四次地放过你,你为何还要苦苦纠缠?!”   另一个护卫也大声道:“铁姑娘!你不会是那种无耻之辈吧?如果我家主子要杀你,你早已经死了几次了!”   那黑衣女子身子微震,眼光忽然一顿,说道:“你……为何不躲?”他仍然没动,神色淡然。那女子的声音却止不住颤抖起来,叫道:“很好!如今你连话都不想说了。今天我放过你,免得你的护卫说我无耻!我告诉你!我不会欠你的情,总有一天,我还是会杀了你的!”   话音刚落,她已飞身跃出楼外,我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身后两个护卫立刻扑到他身前,急声叫道:“爷!你没事吧?”   我转眼朝他望去,只见他左肩上被刺出一条醒目的伤口,鲜血染湿了黑色的衣衫,看得我有点心惊肉跳,止不住喘气。却听一个护卫道:“严老板,麻烦你带我们去客房,我家主子受了伤,需要包扎一下。”   我立刻回过神来,喘了一声,叫道:“于恒!带这位客官去客房!”   于恒应声而出,说道:“客官,请跟我来。”他站起身来,眼光在我的脸上停留了一秒,终于还是慢慢地跟着于恒走了出去。   从头到尾,我没有听到他说一个字。   我站在原地发呆,一双手却是捏得死紧,内心莫明地有些隐隐作痛。原玑走到我身旁,神色复杂,叹道:“那个女人,武功不弱。只是这个男人,可当真是铁做的,剑都指到咽喉了,居然连眼都没眨一下。如此镇定异常,简直是……可怕!他……究竟是什么人?”   我吸了一口气,叹道:“他不是镇定,而是笃定。”原玑微微一愣,我又轻叹道:“他是笃定这女人不会这样轻易杀了他,否则刚才那一剑就不是刺他肩头了。”   原玑皱了皱眉道:“这云海真是越来越不安宁了。”我慢慢地走到门边,将方才那护卫打落的飞镖拾起来,仔细地端详。那飞镖象一个微型的小戟形状,泛着寒光。原玑走上前来,眼光忽变,惊道:“寒星铁!她是铁血门的人!”   我心中一惊,凝住了神色,沉声道:“我见她方才使剑的手法,倒与那日刺杀孟廷飞的人有几分相似。你先别声张,给宫主报个信。”   原玑神色不定,只得应了一声。我将寒星铁放进袖子里,慢慢地上了三楼。于恒将他们带进了靠北面的兰字房,那两个护卫神色紧张,却并不慌乱,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也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其中一人道:“这位小哥,劳烦你去打点热水来,越多越好。”   于恒连声应好,匆匆下楼去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刚走到门口,忽见他站门内半透明的屏风内,外衣已经脱下,中衣的上衣也缓缓地脱了下来,漆黑如缎的长发披在光裸的后背上,肩头的伤口鲜血淋漓,看得人怵目惊心。我心头一跳,连忙别开眼去,站到一旁,大声道:“这位客官可有大碍,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   只见其中一个护卫慢慢地走出来,拱手道:“有劳严老板挂心。我家爷的伤不碍事。”   我连忙笑道:“哪里,哪里,客官到我风月楼,就想不到出了这样的事,实在让小女子过意不去。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管说。”   忽听见里面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武吉,请她进来。”   我呼吸微微一窒,却见武吉侧身道:“严老板请。”我连忙定了定神,慢慢地走进屋里。他已经换了一身藏青色的衣袍,神色自若地坐在桌边,表情仍然平淡无波。我浅浅笑道:“客官受惊了,小女子真是罪过啊!”   他淡淡地看着我,说道:“你就是风月楼的老板?”   我笑道:“正是,小女子严无垠。客官有什么吩咐?”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忽然敛了眼光,淡淡道:“今天的事,与你们无关。只不过,这是在下的私事。希望严老板不要四处张扬。”   我微微一愣,笑道:“那是自然。不知客官要在小店住几日?”   他身旁的护卫道:“暂时住两天吧。”说完他低头轻声道:“爷,他的住处还尚未确定,如今大雨不停,不如就住在这里等候消息如何?”他闭了闭眼,微点了一下头,站起身来往内室走去。那护卫道:“有劳严老板,我家主子要休息了。请吧。”   我只得退了出来,那护卫将门关好,我方才笑道:“不知这位小爷如何称呼?”   他微微笑道:“在下武玄,这位是我兄弟武吉。严老板直呼名字即可。”   我心中暗叹,却只是笑道:“真是辛苦两位了。不过几位既然来了风月楼,还出了这么大的事,小女子实在是过意不去。不知两位要找什么人,小女子在这云海方圆百里,还是认识不少人的,若是需要小女子帮忙,千万不要客气!”   武玄道:“严老板客气了。这件事是我家主子的私事,我们自有安排,就不劳烦严老板。”   我只得叹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强求了。两位好好休息。小女子告辞。”   下了楼,却见无盐站在天井边,我略略一惊,连声道:“你怎么站在这儿?”   无盐看了我一眼,沉声道:“寒星铁呢?”   我拉着她往后院走去,边走边道:“去后面说吧。”   两个人走到小阁里坐了,我方才从衣袖里摸出寒星铁来递给她,她拿在手中仔细地看,沉声叹道:“这是铁血门的独门暗器,不会有错。原玑说这女子与刺杀孟廷飞的人武功路数有些相似,可是当真?”   我叹道:“我是觉得有些相似,但我不能肯定。这个女子只出了一招,我看得不是很明白。只是……他怎么会惹上铁血门的人?我听武吉武玄唤她铁姑娘,莫非是姓铁?”   无盐微微一愣,沉声道:“他这次突然出现在云海,究竟是何目的?”   我叹道:“听武吉武玄的口气,好象是来找人。只是……不知道究竟是找什么人。要不要……让于恒跟去看看?”   无盐道:“不行,于恒武功虽然不错,但缺乏经验,武吉武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不可忽视!更何况,他的武功……”   我心中刺痛了一下,叹道:“他若是修炼浮尘经,恐怕武功已经尽废。”无盐一脸惊异,似乎不太相信,我苦笑道:“刚才我见他喝酒象喝水一样,那铁姑娘来刺杀他,他居然也没出手,恐怕……”   无盐沉思道:“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轻敌。他的心思比常人多出数倍,不能因为没见他出手,就以为他武功尽废。不如……我还是找个机会去试探一下。”   我连忙道:“不可。他若是发现你,岂不是更为麻烦?!”   无盐笑道:“有什么麻烦?我是凌宵宫的人,又不是他王府的人,怕什么?况且,我与他又没有什么恩怨!我倒有几分担心念珠……”   我心头一沉,沉声道:“让念珠立刻回镜花小筑住几天,待他走了再回来。”   无盐道:“那倒不必。他也未必见得着她。”我低头想了一想,只得叹气作罢。   那黑衣女子稳稳地持剑,只是看着他,却没有动。我也不敢妄动,只能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身后的两名护卫,全身绷紧,真气凝聚,蓄势待发。   过了半晌,方听那女子冷冷道:“有什么遗言快说!”   他忽然缓缓地抬起手来,众人都是一怔,我的心更是悬到了嗓子眼。他却只是将酒杯拿在手中,慢慢地喝了口酒,眼光仍然停留在不远处的龙湖上。   那女子眼光一变,手腕一抖,“哧”地一声,剑忽地刺入他的左肩,两个护卫不约而同地惊叫出声:“爷!小心!”   我的心突然跳得厉害,手攥得死紧,他却依然没动,只是将眼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三秒,放下酒杯,复又看向龙湖。却听身后的一个护卫急声大叫道:“铁姑娘!我家主子三番四次地放过你,你为何还要苦苦纠缠?!”   另一个护卫也大声道:“铁姑娘!你不会是那种无耻之辈吧?如果我家主子要杀你,你早已经死了几次了!”   那黑衣女子身子微震,眼光忽然一顿,说道:“你……为何不躲?”他仍然没动,神色淡然。那女子的声音却止不住颤抖起来,叫道:“很好!如今你连话都不想说了。今天我放过你,免得你的护卫说我无耻!我告诉你!我不会欠你的情,总有一天,我还是会杀了你的!”   话音刚落,她已飞身跃出楼外,我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身后两个护卫立刻扑到他身前,急声叫道:“爷!你没事吧?”   我转眼朝他望去,只见他左肩上被刺出一条醒目的伤口,鲜血染湿了黑色的衣衫,看得我有点心惊肉跳,止不住喘气。却听一个护卫道:“严老板,麻烦你带我们去客房,我家主子受了伤,需要包扎一下。”   我立刻回过神来,喘了一声,叫道:“于恒!带这位客官去客房!”   于恒应声而出,说道:“客官,请跟我来。”他站起身来,眼光在我的脸上停留了一秒,终于还是慢慢地跟着于恒走了出去。   从头到尾,我没有听到他说一个字。   我站在原地发呆,一双手却是捏得死紧,内心莫明地有些隐隐作痛。原玑走到我身旁,神色复杂,叹道:“那个女人,武功不弱。只是这个男人,可当真是铁做的,剑都指到咽喉了,居然连眼都没眨一下。如此镇定异常,简直是……可怕!他……究竟是什么人?”   我吸了一口气,叹道:“他不是镇定,而是笃定。”原玑微微一愣,我又轻叹道:“他是笃定这女人不会这样轻易杀了他,否则刚才那一剑就不是刺他肩头了。”   原玑皱了皱眉道:“这云海真是越来越不安宁了。”我慢慢地走到门边,将方才那护卫打落的飞镖拾起来,仔细地端详。那飞镖象一个微型的小戟形状,泛着寒光。原玑走上前来,眼光忽变,惊道:“寒星铁!她是铁血门的人!”   我心中一惊,凝住了神色,沉声道:“我见她方才使剑的手法,倒与那日刺杀孟廷飞的人有几分相似。你先别声张,给宫主报个信。”   原玑神色不定,只得应了一声。我将寒星铁放进袖子里,慢慢地上了三楼。于恒将他们带进了靠北面的兰字房,那两个护卫神色紧张,却并不慌乱,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也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其中一人道:“这位小哥,劳烦你去打点热水来,越多越好。”   于恒连声应好,匆匆下楼去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刚走到门口,忽见他站门内半透明的屏风内,外衣已经脱下,中衣的上衣也缓缓地脱了下来,漆黑如缎的长发披在光裸的后背上,肩头的伤口鲜血淋漓,看得人怵目惊心。我心头一跳,连忙别开眼去,站到一旁,大声道:“这位客官可有大碍,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   只见其中一个护卫慢慢地走出来,拱手道:“有劳严老板挂心。我家爷的伤不碍事。”   我连忙笑道:“哪里,哪里,客官到我风月楼,就想不到出了这样的事,实在让小女子过意不去。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管说。”   忽听见里面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武吉,请她进来。”   我呼吸微微一窒,却见武吉侧身道:“严老板请。”我连忙定了定神,慢慢地走进屋里。他已经换了一身藏青色的衣袍,神色自若地坐在桌边,表情仍然平淡无波。我浅浅笑道:“客官受惊了,小女子真是罪过啊!”   他淡淡地看着我,说道:“你就是风月楼的老板?”   我笑道:“正是,小女子严无垠。客官有什么吩咐?”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忽然敛了眼光,淡淡道:“今天的事,与你们无关。只不过,这是在下的私事。希望严老板不要四处张扬。”   我微微一愣,笑道:“那是自然。不知客官要在小店住几日?”   他身旁的护卫道:“暂时住两天吧。”说完他低头轻声道:“爷,他的住处还尚未确定,如今大雨不停,不如就住在这里等候消息如何?”他闭了闭眼,微点了一下头,站起身来往内室走去。那护卫道:“有劳严老板,我家主子要休息了。请吧。”   我只得退了出来,那护卫将门关好,我方才笑道:“不知这位小爷如何称呼?”   他微微笑道:“在下武玄,这位是我兄弟武吉。严老板直呼名字即可。”   我心中暗叹,却只是笑道:“真是辛苦两位了。不过几位既然来了风月楼,还出了这么大的事,小女子实在是过意不去。不知两位要找什么人,小女子在这云海方圆百里,还是认识不少人的,若是需要小女子帮忙,千万不要客气!”   武玄道:“严老板客气了。这件事是我家主子的私事,我们自有安排,就不劳烦严老板。”   我只得叹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强求了。两位好好休息。小女子告辞。”   下了楼,却见无盐站在天井边,我略略一惊,连声道:“你怎么站在这儿?”   无盐看了我一眼,沉声道:“寒星铁呢?”   我拉着她往后院走去,边走边道:“去后面说吧。”   两个人走到小阁里坐了,我方才从衣袖里摸出寒星铁来递给她,她拿在手中仔细地看,沉声叹道:“这是铁血门的独门暗器,不会有错。原玑说这女子与刺杀孟廷飞的人武功路数有些相似,可是当真?”   我叹道:“我是觉得有些相似,但我不能肯定。这个女子只出了一招,我看得不是很明白。只是……他怎么会惹上铁血门的人?我听武吉武玄唤她铁姑娘,莫非是姓铁?”   无盐微微一愣,沉声道:“他这次突然出现在云海,究竟是何目的?”   我叹道:“听武吉武玄的口气,好象是来找人。只是……不知道究竟是找什么人。要不要……让于恒跟去看看?”   无盐道:“不行,于恒武功虽然不错,但缺乏经验,武吉武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不可忽视!更何况,他的武功……”   我心中刺痛了一下,叹道:“他若是修炼浮尘经,恐怕武功已经尽废。”无盐一脸惊异,似乎不太相信,我苦笑道:“刚才我见他喝酒象喝水一样,那铁姑娘来刺杀他,他居然也没出手,恐怕……”   无盐沉思道:“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轻敌。他的心思比常人多出数倍,不能因为没见他出手,就以为他武功尽废。不如……我还是找个机会去试探一下。”   我连忙道:“不可。他若是发现你,岂不是更为麻烦?!”   无盐笑道:“有什么麻烦?我是凌宵宫的人,又不是他王府的人,怕什么?况且,我与他又没有什么恩怨!我倒有几分担心念珠……”   我心头一沉,沉声道:“让念珠立刻回镜花小筑住几天,待他走了再回来。”   无盐道:“那倒不必。他也未必见得着她。”我低头想了一想,只得叹气作罢。   那黑衣女子稳稳地持剑,只是看着他,却没有动。我也不敢妄动,只能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身后的两名护卫,全身绷紧,真气凝聚,蓄势待发。   过了半晌,方听那女子冷冷道:“有什么遗言快说!”   他忽然缓缓地抬起手来,众人都是一怔,我的心更是悬到了嗓子眼。他却只是将酒杯拿在手中,慢慢地喝了口酒,眼光仍然停留在不远处的龙湖上。   那女子眼光一变,手腕一抖,“哧”地一声,剑忽地刺入他的左肩,两个护卫不约而同地惊叫出声:“爷!小心!”   我的心突然跳得厉害,手攥得死紧,他却依然没动,只是将眼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三秒,放下酒杯,复又看向龙湖。却听身后的一个护卫急声大叫道:“铁姑娘!我家主子三番四次地放过你,你为何还要苦苦纠缠?!”   另一个护卫也大声道:“铁姑娘!你不会是那种无耻之辈吧?如果我家主子要杀你,你早已经死了几次了!”   那黑衣女子身子微震,眼光忽然一顿,说道:“你……为何不躲?”他仍然没动,神色淡然。那女子的声音却止不住颤抖起来,叫道:“很好!如今你连话都不想说了。今天我放过你,免得你的护卫说我无耻!我告诉你!我不会欠你的情,总有一天,我还是会杀了你的!”   话音刚落,她已飞身跃出楼外,我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身后两个护卫立刻扑到他身前,急声叫道:“爷!你没事吧?”   我转眼朝他望去,只见他左肩上被刺出一条醒目的伤口,鲜血染湿了黑色的衣衫,看得我有点心惊肉跳,止不住喘气。却听一个护卫道:“严老板,麻烦你带我们去客房,我家主子受了伤,需要包扎一下。”   我立刻回过神来,喘了一声,叫道:“于恒!带这位客官去客房!”   于恒应声而出,说道:“客官,请跟我来。”他站起身来,眼光在我的脸上停留了一秒,终于还是慢慢地跟着于恒走了出去。   从头到尾,我没有听到他说一个字。   我站在原地发呆,一双手却是捏得死紧,内心莫明地有些隐隐作痛。原玑走到我身旁,神色复杂,叹道:“那个女人,武功不弱。只是这个男人,可当真是铁做的,剑都指到咽喉了,居然连眼都没眨一下。如此镇定异常,简直是……可怕!他……究竟是什么人?”   我吸了一口气,叹道:“他不是镇定,而是笃定。”原玑微微一愣,我又轻叹道:“他是笃定这女人不会这样轻易杀了他,否则刚才那一剑就不是刺他肩头了。”   原玑皱了皱眉道:“这云海真是越来越不安宁了。”我慢慢地走到门边,将方才那护卫打落的飞镖拾起来,仔细地端详。那飞镖象一个微型的小戟形状,泛着寒光。原玑走上前来,眼光忽变,惊道:“寒星铁!她是铁血门的人!”   我心中一惊,凝住了神色,沉声道:“我见她方才使剑的手法,倒与那日刺杀孟廷飞的人有几分相似。你先别声张,给宫主报个信。”   原玑神色不定,只得应了一声。我将寒星铁放进袖子里,慢慢地上了三楼。于恒将他们带进了靠北面的兰字房,那两个护卫神色紧张,却并不慌乱,显然是训练有素的,也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其中一人道:“这位小哥,劳烦你去打点热水来,越多越好。”   于恒连声应好,匆匆下楼去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刚走到门口,忽见他站门内半透明的屏风内,外衣已经脱下,中衣的上衣也缓缓地脱了下来,漆黑如缎的长发披在光裸的后背上,肩头的伤口鲜血淋漓,看得人怵目惊心。我心头一跳,连忙别开眼去,站到一旁,大声道:“这位客官可有大碍,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   只见其中一个护卫慢慢地走出来,拱手道:“有劳严老板挂心。我家爷的伤不碍事。”   我连忙笑道:“哪里,哪里,客官到我风月楼,就想不到出了这样的事,实在让小女子过意不去。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管说。”   忽听见里面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武吉,请她进来。”   我呼吸微微一窒,却见武吉侧身道:“严老板请。”我连忙定了定神,慢慢地走进屋里。他已经换了一身藏青色的衣袍,神色自若地坐在桌边,表情仍然平淡无波。我浅浅笑道:“客官受惊了,小女子真是罪过啊!”   他淡淡地看着我,说道:“你就是风月楼的老板?”   我笑道:“正是,小女子严无垠。客官有什么吩咐?”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忽然敛了眼光,淡淡道:“今天的事,与你们无关。只不过,这是在下的私事。希望严老板不要四处张扬。”   我微微一愣,笑道:“那是自然。不知客官要在小店住几日?”   他身旁的护卫道:“暂时住两天吧。”说完他低头轻声道:“爷,他的住处还尚未确定,如今大雨不停,不如就住在这里等候消息如何?”他闭了闭眼,微点了一下头,站起身来往内室走去。那护卫道:“有劳严老板,我家主子要休息了。请吧。”   我只得退了出来,那护卫将门关好,我方才笑道:“不知这位小爷如何称呼?”   他微微笑道:“在下武玄,这位是我兄弟武吉。严老板直呼名字即可。”   我心中暗叹,却只是笑道:“真是辛苦两位了。不过几位既然来了风月楼,还出了这么大的事,小女子实在是过意不去。不知两位要找什么人,小女子在这云海方圆百里,还是认识不少人的,若是需要小女子帮忙,千万不要客气!”   武玄道:“严老板客气了。这件事是我家主子的私事,我们自有安排,就不劳烦严老板。”   我只得叹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强求了。两位好好休息。小女子告辞。”   下了楼,却见无盐站在天井边,我略略一惊,连声道:“你怎么站在这儿?”   无盐看了我一眼,沉声道:“寒星铁呢?”   我拉着她往后院走去,边走边道:“去后面说吧。”   两个人走到小阁里坐了,我方才从衣袖里摸出寒星铁来递给她,她拿在手中仔细地看,沉声叹道:“这是铁血门的独门暗器,不会有错。原玑说这女子与刺杀孟廷飞的人武功路数有些相似,可是当真?”   我叹道:“我是觉得有些相似,但我不能肯定。这个女子只出了一招,我看得不是很明白。只是……他怎么会惹上铁血门的人?我听武吉武玄唤她铁姑娘,莫非是姓铁?”   无盐微微一愣,沉声道:“他这次突然出现在云海,究竟是何目的?”   我叹道:“听武吉武玄的口气,好象是来找人。只是……不知道究竟是找什么人。要不要……让于恒跟去看看?”   无盐道:“不行,于恒武功虽然不错,但缺乏经验,武吉武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不可忽视!更何况,他的武功……”   我心中刺痛了一下,叹道:“他若是修炼浮尘经,恐怕武功已经尽废。”无盐一脸惊异,似乎不太相信,我苦笑道:“刚才我见他喝酒象喝水一样,那铁姑娘来刺杀他,他居然也没出手,恐怕……”   无盐沉思道:“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轻敌。他的心思比常人多出数倍,不能因为没见他出手,就以为他武功尽废。不如……我还是找个机会去试探一下。”   我连忙道:“不可。他若是发现你,岂不是更为麻烦?!”   无盐笑道:“有什么麻烦?我是凌宵宫的人,又不是他王府的人,怕什么?况且,我与他又没有什么恩怨!我倒有几分担心念珠……”   我心头一沉,沉声道:“让念珠立刻回镜花小筑住几天,待他走了再回来。”   无盐道:“那倒不必。他也未必见得着她。”我低头想了一想,只得叹气作罢。 第一卷第17章知心糕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我刚起床一会儿,就有人来拍门。于恒一脸不快地被原玑指去开门,嘴里不满地唠叨道:“谁啊!一大早就来烦!还没开门呢!”   我梳洗完正要去厨房找点吃的,却见于恒领着孟廷飞走了进来。略略一愣,不由得笑道:“廷飞?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他微微一笑,叹道:“没事不能来找你吗?”   我只得淡淡笑了笑,说道:“怎么会?只是难道你来这么早。后边来坐吧。”   他慢慢地跟着我往后院走去,我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盒子,精致得很,不由得好奇道:“你拿的什么东西?”   我们在小阁里坐了,他方才将手中的盒子打开,里面竟然装的是三个精致的点心,浅黄圆润,清香扑鼻,我止不住惊叹道:“哇,这是什么?看上去好精致!”   他笑道:“你尝尝看。这个……是我做的。”   我惊奇地望了他一眼,不由得叹道:“你做的?你会做点心?”摇了摇头,仍是有些不信,但还是忍不住拿起一块来,放进嘴里,那东西入口化渣,清甜而不腻,余香满口,禁不住赞道:“嗯,好吃。这是什么?”   他温柔地笑了,叹道:“这个叫知心糕,只有我会做。好吃吗?”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道:“知心糕?是你乱取的名字吧?的确好吃。你怎么做的?”   他轻声道:“名字是我取的,不好听吗?至于……怎么做的,我可不想跟你说。以后若是变成了你风月楼的招牌,可就没意思了。这东西,只能是我做给你吃。”   我微微一愣,连忙转开眼光,没有说话。他却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来,轻声说道:“无垠,我有事必须要离开云海。这个……送给你。”   我一怔,他已经将手中的东西塞进我手里。我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小小的木头做的小人儿,面貌赫然就是他的样子。我吃了一惊,却听他静静道:“这次回绵邑,不知几时才能再过来,这个东西,虽说不值什么钱,却是我最喜欢的。你留在身边……可好?”   他望着我的眼光温柔无比,我的心禁不住乱跳了几下,思索半晌,才轻轻道:“这个……这个,我……不能收。廷飞,你听我说……”   他突然握住了我的手,叹道:“无垠,你听我说。我活了这么久,一条命原本是捡回来的。我从小到大,就被逼着做这做那,家里的生意太大,父亲对我期望颇高,我……身边从来没有什么可以真正说得上话的人。可是……遇到你之后,我突然觉得,原来这世上还有人可以明白我的心事,可以让我觉得那么温暖,那么舒服……”我一愣,眉头却皱了起来。   他见状连忙又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说着,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心中突然乱成一团,低头见他仍然握着我的手,下意识地抽出手来,叹道:“你别这样。我当你是朋友,别想太多。”   他微微一愣,想了想,站起身来,叹道:“我要走了。你要好好保重。那天丝锦,不管是谁来要,都不许给。除非有人说,天丝珍贵,银箔无价。你就只说,孟廷飞要待价而沽。他自然就明白。如今锦斓庄已经挂上天下丰源的旗号,没有人敢乱来。你只需要守着天丝锦,不让任何人拿走就行。”   我暗暗一惊,隐约觉得事关重大,却不知其意,只得沉默不语,却听他叹道:“你若有难决之事,可以去丽水园找孟超帮忙。我……走了。”说着,他突然蹲在我身前,望着我柔声道:“你身边能人甚多,我本也不该这样担心,可是……算了,你要好好保重,千万别鲁莽行事,我……会尽快回来。”   我怔住,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他站起身来,慢慢地往院外走去。我捏着那小木人,眉头头皱得死紧。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当真对我有了情意?难怪这些天,我总觉得他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我的天,这……这可怎么办?   正在犹疑不定,忽听原玑冷冷道:“你去惹他做什么?你难道忘了,他是什么人?”   我猛地抬眼望着她,淡淡道:“行了,我心里有数。你去忙你的吧。”   原玑皱了皱眉,却只得叹了一口气,恨恨道:“我知道我说什么你听不进去。不过你可要想清楚。宫主……”   我断然道:“好了!我……明白。你去吧。我要……一个人想点事情。”   原机无奈,只得转身走了。我把小木人放在桌上,不知为何,心中却没来由地难受起来。过了一会儿,无盐坐到身旁来,拿起那小木人叹道:“做得倒精致,他还真是有心。”   我微微一怔,只是叹气。无盐道:“你若是无意,最好早说清楚,免得不好收拾。象他那样的人,若是看中了什么,恐怕不得到手,不会轻易罢休。”   我暗暗一惊,却只是淡淡道:“你想太多了。我只不过……当他是个朋友。”   无盐轻笑道:“朋友?你是聪明人,怎么说傻话?这些天,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来他对你有意。自从龙湖黑夜你舍命相救开始,他就对你动了心,你可别说你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闭了闭眼,却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半晌,忽然轻笑道:“那又如何?我不过是个寡妇。他还想怎样?就算他有那个心,他也没那个力!孟家在东藩之地如此财雄势广,孟廷飞又与东阳郡主有婚约,他怎么可能无视家族的利益,倾心于我?”   无盐叹道:“你想得太简单了。可惜他不是个简单的人。在他眼里,你与家族利益,并无矛盾。”   我心一沉,冷笑道:“那不是更好?!这世上的男人,哪个不喜欢左拥右抱,风流快活?吃着碗里,想着锅里?他若是也有这个心,就更与我无缘。”   无盐道:“我只是有点担心,他……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放弃。”   我皱眉道:“行了,这件事没必要说这么多吧?别说我根本就无心于他,就算我有心,我与他也不可能。”   无盐直直地望向我,轻声道:“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他。”我低了头,只是叹气。却听她又道:“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最初我们是不想因为天丝锦惹下麻烦,却万没想到孟廷飞居然会起了这个心思!如今,他又突然出现在云海……”   我长叹一声,倒在椅子上,揉了揉眉。无盐又道:“好在孟廷飞先走了。他……看样子也不会住太久。你……不如回镜花小筑住几天,如何?”   我沉思道:“大哥几时能到?”   无盐道:“前几日听说似乎是出了边境,虽然已经带信过去,却不知他几时能回来。我思前想后,还是我出面去试探一下。”   我想了想道:“只是你暴露了身份,我怕镜花小筑那边,会不安宁。”   无盐道:“你想太多了。我是觉得他此行必有目的,我们与其在这里瞎猜,倒还不如直接问个明白!”   我无奈地叹气,只得说道:“好吧。不过你要小心行事。”   无盐起身回了厨房,我拿着那小木人,心头忧虑丛生。坐了一会儿,才打起精神,往前院去查看。原玑说兰字房的客人倒是一早就起来了,不过一直没出门。武玄倒是到二楼查看了一番,只说中午二楼最好也不要安排客人。   中午时分,雨忽然停了,竟有些淡淡的阳光出来,他依旧坐在昨天坐的那个位置上,望着龙湖,一言不发。武吉站在一旁,武玄却不知哪里去了。过了一会儿,于恒将酒菜端了上来,我心中一动,走上前去,接过酒菜,淡淡道:“你下去忙,这里我来。”   于恒有些怪异地看了我一眼,做了个鬼脸,笑道:“老板!你不会对这位公子感兴趣吧!”   我啐道:“死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快去干活!不然小心扣你工钱!”   于恒怪叫道:“别!你又在威胁我了!我还是赶紧消失的好!”说完飞速地跑了。   我吸一口气,定下心神,端着酒菜走了进去。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我刚起床一会儿,就有人来拍门。于恒一脸不快地被原玑指去开门,嘴里不满地唠叨道:“谁啊!一大早就来烦!还没开门呢!”   我梳洗完正要去厨房找点吃的,却见于恒领着孟廷飞走了进来。略略一愣,不由得笑道:“廷飞?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他微微一笑,叹道:“没事不能来找你吗?”   我只得淡淡笑了笑,说道:“怎么会?只是难道你来这么早。后边来坐吧。”   他慢慢地跟着我往后院走去,我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盒子,精致得很,不由得好奇道:“你拿的什么东西?”   我们在小阁里坐了,他方才将手中的盒子打开,里面竟然装的是三个精致的点心,浅黄圆润,清香扑鼻,我止不住惊叹道:“哇,这是什么?看上去好精致!”   他笑道:“你尝尝看。这个……是我做的。”   我惊奇地望了他一眼,不由得叹道:“你做的?你会做点心?”摇了摇头,仍是有些不信,但还是忍不住拿起一块来,放进嘴里,那东西入口化渣,清甜而不腻,余香满口,禁不住赞道:“嗯,好吃。这是什么?”   他温柔地笑了,叹道:“这个叫知心糕,只有我会做。好吃吗?”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道:“知心糕?是你乱取的名字吧?的确好吃。你怎么做的?”   他轻声道:“名字是我取的,不好听吗?至于……怎么做的,我可不想跟你说。以后若是变成了你风月楼的招牌,可就没意思了。这东西,只能是我做给你吃。”   我微微一愣,连忙转开眼光,没有说话。他却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来,轻声说道:“无垠,我有事必须要离开云海。这个……送给你。”   我一怔,他已经将手中的东西塞进我手里。我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小小的木头做的小人儿,面貌赫然就是他的样子。我吃了一惊,却听他静静道:“这次回绵邑,不知几时才能再过来,这个东西,虽说不值什么钱,却是我最喜欢的。你留在身边……可好?”   他望着我的眼光温柔无比,我的心禁不住乱跳了几下,思索半晌,才轻轻道:“这个……这个,我……不能收。廷飞,你听我说……”   他突然握住了我的手,叹道:“无垠,你听我说。我活了这么久,一条命原本是捡回来的。我从小到大,就被逼着做这做那,家里的生意太大,父亲对我期望颇高,我……身边从来没有什么可以真正说得上话的人。可是……遇到你之后,我突然觉得,原来这世上还有人可以明白我的心事,可以让我觉得那么温暖,那么舒服……”我一愣,眉头却皱了起来。   他见状连忙又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说着,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心中突然乱成一团,低头见他仍然握着我的手,下意识地抽出手来,叹道:“你别这样。我当你是朋友,别想太多。”   他微微一愣,想了想,站起身来,叹道:“我要走了。你要好好保重。那天丝锦,不管是谁来要,都不许给。除非有人说,天丝珍贵,银箔无价。你就只说,孟廷飞要待价而沽。他自然就明白。如今锦斓庄已经挂上天下丰源的旗号,没有人敢乱来。你只需要守着天丝锦,不让任何人拿走就行。”   我暗暗一惊,隐约觉得事关重大,却不知其意,只得沉默不语,却听他叹道:“你若有难决之事,可以去丽水园找孟超帮忙。我……走了。”说着,他突然蹲在我身前,望着我柔声道:“你身边能人甚多,我本也不该这样担心,可是……算了,你要好好保重,千万别鲁莽行事,我……会尽快回来。”   我怔住,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他站起身来,慢慢地往院外走去。我捏着那小木人,眉头头皱得死紧。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当真对我有了情意?难怪这些天,我总觉得他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我的天,这……这可怎么办?   正在犹疑不定,忽听原玑冷冷道:“你去惹他做什么?你难道忘了,他是什么人?”   我猛地抬眼望着她,淡淡道:“行了,我心里有数。你去忙你的吧。”   原玑皱了皱眉,却只得叹了一口气,恨恨道:“我知道我说什么你听不进去。不过你可要想清楚。宫主……”   我断然道:“好了!我……明白。你去吧。我要……一个人想点事情。”   原机无奈,只得转身走了。我把小木人放在桌上,不知为何,心中却没来由地难受起来。过了一会儿,无盐坐到身旁来,拿起那小木人叹道:“做得倒精致,他还真是有心。”   我微微一怔,只是叹气。无盐道:“你若是无意,最好早说清楚,免得不好收拾。象他那样的人,若是看中了什么,恐怕不得到手,不会轻易罢休。”   我暗暗一惊,却只是淡淡道:“你想太多了。我只不过……当他是个朋友。”   无盐轻笑道:“朋友?你是聪明人,怎么说傻话?这些天,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来他对你有意。自从龙湖黑夜你舍命相救开始,他就对你动了心,你可别说你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闭了闭眼,却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半晌,忽然轻笑道:“那又如何?我不过是个寡妇。他还想怎样?就算他有那个心,他也没那个力!孟家在东藩之地如此财雄势广,孟廷飞又与东阳郡主有婚约,他怎么可能无视家族的利益,倾心于我?”   无盐叹道:“你想得太简单了。可惜他不是个简单的人。在他眼里,你与家族利益,并无矛盾。”   我心一沉,冷笑道:“那不是更好?!这世上的男人,哪个不喜欢左拥右抱,风流快活?吃着碗里,想着锅里?他若是也有这个心,就更与我无缘。”   无盐道:“我只是有点担心,他……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放弃。”   我皱眉道:“行了,这件事没必要说这么多吧?别说我根本就无心于他,就算我有心,我与他也不可能。”   无盐直直地望向我,轻声道:“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他。”我低了头,只是叹气。却听她又道:“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最初我们是不想因为天丝锦惹下麻烦,却万没想到孟廷飞居然会起了这个心思!如今,他又突然出现在云海……”   我长叹一声,倒在椅子上,揉了揉眉。无盐又道:“好在孟廷飞先走了。他……看样子也不会住太久。你……不如回镜花小筑住几天,如何?”   我沉思道:“大哥几时能到?”   无盐道:“前几日听说似乎是出了边境,虽然已经带信过去,却不知他几时能回来。我思前想后,还是我出面去试探一下。”   我想了想道:“只是你暴露了身份,我怕镜花小筑那边,会不安宁。”   无盐道:“你想太多了。我是觉得他此行必有目的,我们与其在这里瞎猜,倒还不如直接问个明白!”   我无奈地叹气,只得说道:“好吧。不过你要小心行事。”   无盐起身回了厨房,我拿着那小木人,心头忧虑丛生。坐了一会儿,才打起精神,往前院去查看。原玑说兰字房的客人倒是一早就起来了,不过一直没出门。武玄倒是到二楼查看了一番,只说中午二楼最好也不要安排客人。   中午时分,雨忽然停了,竟有些淡淡的阳光出来,他依旧坐在昨天坐的那个位置上,望着龙湖,一言不发。武吉站在一旁,武玄却不知哪里去了。过了一会儿,于恒将酒菜端了上来,我心中一动,走上前去,接过酒菜,淡淡道:“你下去忙,这里我来。”   于恒有些怪异地看了我一眼,做了个鬼脸,笑道:“老板!你不会对这位公子感兴趣吧!”   我啐道:“死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快去干活!不然小心扣你工钱!”   于恒怪叫道:“别!你又在威胁我了!我还是赶紧消失的好!”说完飞速地跑了。   我吸一口气,定下心神,端着酒菜走了进去。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我刚起床一会儿,就有人来拍门。于恒一脸不快地被原玑指去开门,嘴里不满地唠叨道:“谁啊!一大早就来烦!还没开门呢!”   我梳洗完正要去厨房找点吃的,却见于恒领着孟廷飞走了进来。略略一愣,不由得笑道:“廷飞?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他微微一笑,叹道:“没事不能来找你吗?”   我只得淡淡笑了笑,说道:“怎么会?只是难道你来这么早。后边来坐吧。”   他慢慢地跟着我往后院走去,我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盒子,精致得很,不由得好奇道:“你拿的什么东西?”   我们在小阁里坐了,他方才将手中的盒子打开,里面竟然装的是三个精致的点心,浅黄圆润,清香扑鼻,我止不住惊叹道:“哇,这是什么?看上去好精致!”   他笑道:“你尝尝看。这个……是我做的。”   我惊奇地望了他一眼,不由得叹道:“你做的?你会做点心?”摇了摇头,仍是有些不信,但还是忍不住拿起一块来,放进嘴里,那东西入口化渣,清甜而不腻,余香满口,禁不住赞道:“嗯,好吃。这是什么?”   他温柔地笑了,叹道:“这个叫知心糕,只有我会做。好吃吗?”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道:“知心糕?是你乱取的名字吧?的确好吃。你怎么做的?”   他轻声道:“名字是我取的,不好听吗?至于……怎么做的,我可不想跟你说。以后若是变成了你风月楼的招牌,可就没意思了。这东西,只能是我做给你吃。”   我微微一愣,连忙转开眼光,没有说话。他却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来,轻声说道:“无垠,我有事必须要离开云海。这个……送给你。”   我一怔,他已经将手中的东西塞进我手里。我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小小的木头做的小人儿,面貌赫然就是他的样子。我吃了一惊,却听他静静道:“这次回绵邑,不知几时才能再过来,这个东西,虽说不值什么钱,却是我最喜欢的。你留在身边……可好?”   他望着我的眼光温柔无比,我的心禁不住乱跳了几下,思索半晌,才轻轻道:“这个……这个,我……不能收。廷飞,你听我说……”   他突然握住了我的手,叹道:“无垠,你听我说。我活了这么久,一条命原本是捡回来的。我从小到大,就被逼着做这做那,家里的生意太大,父亲对我期望颇高,我……身边从来没有什么可以真正说得上话的人。可是……遇到你之后,我突然觉得,原来这世上还有人可以明白我的心事,可以让我觉得那么温暖,那么舒服……”我一愣,眉头却皱了起来。   他见状连忙又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说着,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心中突然乱成一团,低头见他仍然握着我的手,下意识地抽出手来,叹道:“你别这样。我当你是朋友,别想太多。”   他微微一愣,想了想,站起身来,叹道:“我要走了。你要好好保重。那天丝锦,不管是谁来要,都不许给。除非有人说,天丝珍贵,银箔无价。你就只说,孟廷飞要待价而沽。他自然就明白。如今锦斓庄已经挂上天下丰源的旗号,没有人敢乱来。你只需要守着天丝锦,不让任何人拿走就行。”   我暗暗一惊,隐约觉得事关重大,却不知其意,只得沉默不语,却听他叹道:“你若有难决之事,可以去丽水园找孟超帮忙。我……走了。”说着,他突然蹲在我身前,望着我柔声道:“你身边能人甚多,我本也不该这样担心,可是……算了,你要好好保重,千万别鲁莽行事,我……会尽快回来。”   我怔住,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他站起身来,慢慢地往院外走去。我捏着那小木人,眉头头皱得死紧。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当真对我有了情意?难怪这些天,我总觉得他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我的天,这……这可怎么办?   正在犹疑不定,忽听原玑冷冷道:“你去惹他做什么?你难道忘了,他是什么人?”   我猛地抬眼望着她,淡淡道:“行了,我心里有数。你去忙你的吧。”   原玑皱了皱眉,却只得叹了一口气,恨恨道:“我知道我说什么你听不进去。不过你可要想清楚。宫主……”   我断然道:“好了!我……明白。你去吧。我要……一个人想点事情。”   原机无奈,只得转身走了。我把小木人放在桌上,不知为何,心中却没来由地难受起来。过了一会儿,无盐坐到身旁来,拿起那小木人叹道:“做得倒精致,他还真是有心。”   我微微一怔,只是叹气。无盐道:“你若是无意,最好早说清楚,免得不好收拾。象他那样的人,若是看中了什么,恐怕不得到手,不会轻易罢休。”   我暗暗一惊,却只是淡淡道:“你想太多了。我只不过……当他是个朋友。”   无盐轻笑道:“朋友?你是聪明人,怎么说傻话?这些天,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来他对你有意。自从龙湖黑夜你舍命相救开始,他就对你动了心,你可别说你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闭了闭眼,却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半晌,忽然轻笑道:“那又如何?我不过是个寡妇。他还想怎样?就算他有那个心,他也没那个力!孟家在东藩之地如此财雄势广,孟廷飞又与东阳郡主有婚约,他怎么可能无视家族的利益,倾心于我?”   无盐叹道:“你想得太简单了。可惜他不是个简单的人。在他眼里,你与家族利益,并无矛盾。”   我心一沉,冷笑道:“那不是更好?!这世上的男人,哪个不喜欢左拥右抱,风流快活?吃着碗里,想着锅里?他若是也有这个心,就更与我无缘。”   无盐道:“我只是有点担心,他……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放弃。”   我皱眉道:“行了,这件事没必要说这么多吧?别说我根本就无心于他,就算我有心,我与他也不可能。”   无盐直直地望向我,轻声道:“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他。”我低了头,只是叹气。却听她又道:“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最初我们是不想因为天丝锦惹下麻烦,却万没想到孟廷飞居然会起了这个心思!如今,他又突然出现在云海……”   我长叹一声,倒在椅子上,揉了揉眉。无盐又道:“好在孟廷飞先走了。他……看样子也不会住太久。你……不如回镜花小筑住几天,如何?”   我沉思道:“大哥几时能到?”   无盐道:“前几日听说似乎是出了边境,虽然已经带信过去,却不知他几时能回来。我思前想后,还是我出面去试探一下。”   我想了想道:“只是你暴露了身份,我怕镜花小筑那边,会不安宁。”   无盐道:“你想太多了。我是觉得他此行必有目的,我们与其在这里瞎猜,倒还不如直接问个明白!”   我无奈地叹气,只得说道:“好吧。不过你要小心行事。”   无盐起身回了厨房,我拿着那小木人,心头忧虑丛生。坐了一会儿,才打起精神,往前院去查看。原玑说兰字房的客人倒是一早就起来了,不过一直没出门。武玄倒是到二楼查看了一番,只说中午二楼最好也不要安排客人。   中午时分,雨忽然停了,竟有些淡淡的阳光出来,他依旧坐在昨天坐的那个位置上,望着龙湖,一言不发。武吉站在一旁,武玄却不知哪里去了。过了一会儿,于恒将酒菜端了上来,我心中一动,走上前去,接过酒菜,淡淡道:“你下去忙,这里我来。”   于恒有些怪异地看了我一眼,做了个鬼脸,笑道:“老板!你不会对这位公子感兴趣吧!”   我啐道:“死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快去干活!不然小心扣你工钱!”   于恒怪叫道:“别!你又在威胁我了!我还是赶紧消失的好!”说完飞速地跑了。   我吸一口气,定下心神,端着酒菜走了进去。 第一卷第18章厨娘无盐   雅间四面门大开,淡淡的阳光照了进来,笼罩在他的身上,却全然感觉不到一丝温度。我慢慢地将酒菜放在桌上,笑道:“客官,饭菜来了。请慢用。”   他低了眼光,却没有动。武吉走上前来,我连忙执起酒壶,说道:“我来,昨天的事真是让小女子过意不去,好歹这位公子也是我们风月楼的客人,今天就让小女子借花献佛,敬公子一杯,算是赔罪,如何?”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话。我连忙笑道:“公子别见怪,今天小女子特地让我的厨娘做了一道她的拿手好菜,给公子,算是我请客。”他的眼光停留在那菜色上,仍然没有开口。我微微有了一点窘迫,只得又笑道:“公子不如先尝尝,无盐的手艺,在这云海,还是算数一数二的。你看,这道叫做‘心明琉璃’,就是她自己创造发明的,平日里她可不随便做给人吃,今天我可是求了她好久……”   他眼光微变,沉声道:“你说这道菜叫什么?”   我连忙答道:“这道菜叫‘心明琉璃’,是将牛心腌制后,晒干,再切成薄片,最后过油炸到脆酥。这道菜,最考刀功,因为这片啊,要薄到透明,过油后可以看得见人影,所以才叫‘心明琉璃’。客观可要尝尝?”   他微微一怔,却缓缓地抬起手来,去夹那牛心片,拿到眼前细看,口中喃喃道:“心明若琉璃……”他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却突然闭了眼,放下了筷子。我一愣,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听他淡淡道:“果真是好名字,菜不错。武吉,给这位厨娘打赏。”   我连忙笑道:“多谢这位客官!我去叫她来谢赏!”   他复又望向龙湖,平淡道:“不必了。武吉随你去吧。”   我低了头,只得应了。正要下楼,忽见武玄疾步走了上来,径直走到他身旁,低语了几句。他霍地站起身来,转身就走,武吉见状,连忙将银两塞到我手里,说道:“严老板,我等有事要办,这些钱你先拿着。”   我一愣,连忙叫道:“你们要走了?还住不住店?”   武吉道:“不了。我们有事要办。这些银子应该够付账了吧?”   我只得叹道:“够了,够了,客官一路好走!”说话的功夫,三个已经出了风月楼,翻身上马,疾驰而去。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转身回了厨房,沉声道:“他们走了,去得很快。”   无盐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菜,道:“我去。”   我一把抓住她,叫道:“你去干嘛?他们走了就算了,何必去惹麻烦?我可不想你暴露身份!”   无盐道:“他来此地的目的不弄清楚,恐怕我们会一直不安心。还是我去吧,我会小心。”说完,她闪身出了门。我无奈,却只得干着急。忽见原玑站在院子里,疑惑地望着我,问道:“发生什么事?难道今天老板娘要变厨娘了?”   我叹道:“没什么。那三人,无盐认识。她不放心,想跟上去看看。你别管了。”   原玑一愣,疑虑更多。想了想,只得说道:“眼下是多事之秋,孟廷飞的事已经够烦了,可别再出什么岔子,等到宫主回来,再打算才好。”   我淡淡地笑了,说道:“行了,我知道。你去忙吧。中午就在外面找个厨子来顶一顶。等无盐回来再说。”原玑站了一会,只得去了,我回了后院湖边的小阁中泡茶。阳光清亮,映照在湖水上,却是说不出的冷淡。我望着眼前的湖水的发呆,原本以为坚不可摧的心,无可抑止地疼痛起来。   我闭上眼,慢慢地让自己放松下来。往事,象湖水倾泄,一点点地涌了出来。四年来,我把自己封闭得很好,可是正如无盐所说,心事藏得越深越伤人,只有真正地放下了,心才可能会自由。我放得下吗?在没见到他之前,我一直问自己,却一直没有答案,可是如今终于决定要放下了,为何在内心深处,仍然会有一丝疼痛?   他是那样冷漠,孤寂,似乎已经不太象他。四年前的他,意气风发,自信满满,仿佛世间一切,都可以在他的掌握之中。四年了,四年的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断情谷的一念一差,已经将所有一切改变。我……永远也不能再回头了……   一个人在小阁里坐了不知多久,不觉天色已经渐渐黑了,我突然有些担心,无盐去了这么久,为何仍然没有消息。直到店里都打烊了,我不得不独自回了后院去休息,刚睡下,就听见院子里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跟踪我们?”   我一惊,听出那是武玄的声音。连忙起床穿衣出门,只见无盐一身黑衣,面覆黑巾,站在院子里,武吉武玄站在一旁,他却不在。只听无盐叹了一口气,并未答话。我一愣,正想问话,却忽然看见他从后门走了进来,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无盐。无盐眼光一闪,身形一晃,直向他扑去,武吉武玄见状,连忙抢先一步,二人一左一右,硬生生地将无盐逼了回来。   我惊得喘了一口气,死死地盯着三个人的身形,不敢大意。武吉武玄是亲生兄弟,自小就在一起练武,两个人久有默契,动起手来比一般高手的威胁高出一倍。无盐的武功这些年虽然也大有长进,但被两个人夹攻,却占不了半分便宜,反倒有些不支。我心中焦急,却不敢大声声张,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忽见一个浅白色的影子闪了进去,武吉武玄显然吃了一惊,只得分出一人来对付他。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于恒。这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无盐得了于恒帮手,精神一振,出手更快,武吉已经有落败之势。另一方武玄与于恒缠斗正紧,不分上下。我看得紧张,连原玑走到我身旁也浑然未觉。四个人打了约有半个多小时,才突然听到一声冷哼:“住手!”   武吉武玄连忙收招,跳到他的身边,神色平静如常。他的一双利眼,在我们几个人身上打转,半晌方道:“这风月楼,跟凌宵宫是什么关系?”   原玑一愣,看了他几眼,方才叹道:“阁下既然知道凌宵宫,在下也明人不说暗话。这风月楼,正是凌宵宫主的产业。”   他的眼光向原玑瞥了一眼,复又转到我的脸上,停留了半晌,方才说道:“你是何人?”   原玑道:“这位严老板,是我们当家的。”   他冷冷道:“当家?这风月楼不是宫雪衣的吗?他是你什么人?”   我略略一顿,浅浅笑道:“让客官见笑了,小女子是宫盟主的义妹。这风月楼的确是大哥的产业,小女子不过是帮他看着。”   他敛了眼光,淡淡道:“义妹?原来宫雪衣三年前认的义妹就是你。”说完他又抬眼去看无盐,叹道:“想不到四年后还能再见到你,子默,你为何会在此地?”   无盐微微一震,只得扯下脸上的黑纱叹道:“我不是子默,我是这风月楼的厨娘,无盐。”   他眼光微动,半晌叹道:“厨娘?原来那‘心明琉璃’是你做的。”忽然他目光一闪,沉声道:“你为何跟踪我?”   无盐低了眼光,淡淡道:“我……只是不太确信,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他冷冷笑道:“所以就来试探我?哼!你用这种法子,倒不太象是你了。你的主子呢?”   无盐道:“我的主子……四年前已经死了。”   他微微一震,闭了闭眼,说道:“我是说……宫雪衣呢?”   无盐沉默了半晌,淡淡道:“宫主去凡中办事,在下不知他现在何处。”   他抬起眼来,在她脸上打量,忽然道:“你跟踪我,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何会来此地?你怕我对他不利?”   无盐一愣,叹道:“我哪有资格替宫主担心?他武功盖世,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暗算得了。更何况,以你……若要对他不利,又何必等到现在?”   他锐眸微敛,沉声道:“你若想知道我为何会来此地,也不难,只不过,我也有一件事要问你!”   雅间四面门大开,淡淡的阳光照了进来,笼罩在他的身上,却全然感觉不到一丝温度。我慢慢地将酒菜放在桌上,笑道:“客官,饭菜来了。请慢用。”   他低了眼光,却没有动。武吉走上前来,我连忙执起酒壶,说道:“我来,昨天的事真是让小女子过意不去,好歹这位公子也是我们风月楼的客人,今天就让小女子借花献佛,敬公子一杯,算是赔罪,如何?”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话。我连忙笑道:“公子别见怪,今天小女子特地让我的厨娘做了一道她的拿手好菜,给公子,算是我请客。”他的眼光停留在那菜色上,仍然没有开口。我微微有了一点窘迫,只得又笑道:“公子不如先尝尝,无盐的手艺,在这云海,还是算数一数二的。你看,这道叫做‘心明琉璃’,就是她自己创造发明的,平日里她可不随便做给人吃,今天我可是求了她好久……”   他眼光微变,沉声道:“你说这道菜叫什么?”   我连忙答道:“这道菜叫‘心明琉璃’,是将牛心腌制后,晒干,再切成薄片,最后过油炸到脆酥。这道菜,最考刀功,因为这片啊,要薄到透明,过油后可以看得见人影,所以才叫‘心明琉璃’。客观可要尝尝?”   他微微一怔,却缓缓地抬起手来,去夹那牛心片,拿到眼前细看,口中喃喃道:“心明若琉璃……”他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却突然闭了眼,放下了筷子。我一愣,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听他淡淡道:“果真是好名字,菜不错。武吉,给这位厨娘打赏。”   我连忙笑道:“多谢这位客官!我去叫她来谢赏!”   他复又望向龙湖,平淡道:“不必了。武吉随你去吧。”   我低了头,只得应了。正要下楼,忽见武玄疾步走了上来,径直走到他身旁,低语了几句。他霍地站起身来,转身就走,武吉见状,连忙将银两塞到我手里,说道:“严老板,我等有事要办,这些钱你先拿着。”   我一愣,连忙叫道:“你们要走了?还住不住店?”   武吉道:“不了。我们有事要办。这些银子应该够付账了吧?”   我只得叹道:“够了,够了,客官一路好走!”说话的功夫,三个已经出了风月楼,翻身上马,疾驰而去。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转身回了厨房,沉声道:“他们走了,去得很快。”   无盐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菜,道:“我去。”   我一把抓住她,叫道:“你去干嘛?他们走了就算了,何必去惹麻烦?我可不想你暴露身份!”   无盐道:“他来此地的目的不弄清楚,恐怕我们会一直不安心。还是我去吧,我会小心。”说完,她闪身出了门。我无奈,却只得干着急。忽见原玑站在院子里,疑惑地望着我,问道:“发生什么事?难道今天老板娘要变厨娘了?”   我叹道:“没什么。那三人,无盐认识。她不放心,想跟上去看看。你别管了。”   原玑一愣,疑虑更多。想了想,只得说道:“眼下是多事之秋,孟廷飞的事已经够烦了,可别再出什么岔子,等到宫主回来,再打算才好。”   我淡淡地笑了,说道:“行了,我知道。你去忙吧。中午就在外面找个厨子来顶一顶。等无盐回来再说。”原玑站了一会,只得去了,我回了后院湖边的小阁中泡茶。阳光清亮,映照在湖水上,却是说不出的冷淡。我望着眼前的湖水的发呆,原本以为坚不可摧的心,无可抑止地疼痛起来。   我闭上眼,慢慢地让自己放松下来。往事,象湖水倾泄,一点点地涌了出来。四年来,我把自己封闭得很好,可是正如无盐所说,心事藏得越深越伤人,只有真正地放下了,心才可能会自由。我放得下吗?在没见到他之前,我一直问自己,却一直没有答案,可是如今终于决定要放下了,为何在内心深处,仍然会有一丝疼痛?   他是那样冷漠,孤寂,似乎已经不太象他。四年前的他,意气风发,自信满满,仿佛世间一切,都可以在他的掌握之中。四年了,四年的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断情谷的一念一差,已经将所有一切改变。我……永远也不能再回头了……   一个人在小阁里坐了不知多久,不觉天色已经渐渐黑了,我突然有些担心,无盐去了这么久,为何仍然没有消息。直到店里都打烊了,我不得不独自回了后院去休息,刚睡下,就听见院子里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跟踪我们?”   我一惊,听出那是武玄的声音。连忙起床穿衣出门,只见无盐一身黑衣,面覆黑巾,站在院子里,武吉武玄站在一旁,他却不在。只听无盐叹了一口气,并未答话。我一愣,正想问话,却忽然看见他从后门走了进来,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无盐。无盐眼光一闪,身形一晃,直向他扑去,武吉武玄见状,连忙抢先一步,二人一左一右,硬生生地将无盐逼了回来。   我惊得喘了一口气,死死地盯着三个人的身形,不敢大意。武吉武玄是亲生兄弟,自小就在一起练武,两个人久有默契,动起手来比一般高手的威胁高出一倍。无盐的武功这些年虽然也大有长进,但被两个人夹攻,却占不了半分便宜,反倒有些不支。我心中焦急,却不敢大声声张,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忽见一个浅白色的影子闪了进去,武吉武玄显然吃了一惊,只得分出一人来对付他。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于恒。这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无盐得了于恒帮手,精神一振,出手更快,武吉已经有落败之势。另一方武玄与于恒缠斗正紧,不分上下。我看得紧张,连原玑走到我身旁也浑然未觉。四个人打了约有半个多小时,才突然听到一声冷哼:“住手!”   武吉武玄连忙收招,跳到他的身边,神色平静如常。他的一双利眼,在我们几个人身上打转,半晌方道:“这风月楼,跟凌宵宫是什么关系?”   原玑一愣,看了他几眼,方才叹道:“阁下既然知道凌宵宫,在下也明人不说暗话。这风月楼,正是凌宵宫主的产业。”   他的眼光向原玑瞥了一眼,复又转到我的脸上,停留了半晌,方才说道:“你是何人?”   原玑道:“这位严老板,是我们当家的。”   他冷冷道:“当家?这风月楼不是宫雪衣的吗?他是你什么人?”   我略略一顿,浅浅笑道:“让客官见笑了,小女子是宫盟主的义妹。这风月楼的确是大哥的产业,小女子不过是帮他看着。”   他敛了眼光,淡淡道:“义妹?原来宫雪衣三年前认的义妹就是你。”说完他又抬眼去看无盐,叹道:“想不到四年后还能再见到你,子默,你为何会在此地?”   无盐微微一震,只得扯下脸上的黑纱叹道:“我不是子默,我是这风月楼的厨娘,无盐。”   他眼光微动,半晌叹道:“厨娘?原来那‘心明琉璃’是你做的。”忽然他目光一闪,沉声道:“你为何跟踪我?”   无盐低了眼光,淡淡道:“我……只是不太确信,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他冷冷笑道:“所以就来试探我?哼!你用这种法子,倒不太象是你了。你的主子呢?”   无盐道:“我的主子……四年前已经死了。”   他微微一震,闭了闭眼,说道:“我是说……宫雪衣呢?”   无盐沉默了半晌,淡淡道:“宫主去凡中办事,在下不知他现在何处。”   他抬起眼来,在她脸上打量,忽然道:“你跟踪我,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何会来此地?你怕我对他不利?”   无盐一愣,叹道:“我哪有资格替宫主担心?他武功盖世,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暗算得了。更何况,以你……若要对他不利,又何必等到现在?”   他锐眸微敛,沉声道:“你若想知道我为何会来此地,也不难,只不过,我也有一件事要问你!”   雅间四面门大开,淡淡的阳光照了进来,笼罩在他的身上,却全然感觉不到一丝温度。我慢慢地将酒菜放在桌上,笑道:“客官,饭菜来了。请慢用。”   他低了眼光,却没有动。武吉走上前来,我连忙执起酒壶,说道:“我来,昨天的事真是让小女子过意不去,好歹这位公子也是我们风月楼的客人,今天就让小女子借花献佛,敬公子一杯,算是赔罪,如何?”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话。我连忙笑道:“公子别见怪,今天小女子特地让我的厨娘做了一道她的拿手好菜,给公子,算是我请客。”他的眼光停留在那菜色上,仍然没有开口。我微微有了一点窘迫,只得又笑道:“公子不如先尝尝,无盐的手艺,在这云海,还是算数一数二的。你看,这道叫做‘心明琉璃’,就是她自己创造发明的,平日里她可不随便做给人吃,今天我可是求了她好久……”   他眼光微变,沉声道:“你说这道菜叫什么?”   我连忙答道:“这道菜叫‘心明琉璃’,是将牛心腌制后,晒干,再切成薄片,最后过油炸到脆酥。这道菜,最考刀功,因为这片啊,要薄到透明,过油后可以看得见人影,所以才叫‘心明琉璃’。客观可要尝尝?”   他微微一怔,却缓缓地抬起手来,去夹那牛心片,拿到眼前细看,口中喃喃道:“心明若琉璃……”他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却突然闭了眼,放下了筷子。我一愣,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听他淡淡道:“果真是好名字,菜不错。武吉,给这位厨娘打赏。”   我连忙笑道:“多谢这位客官!我去叫她来谢赏!”   他复又望向龙湖,平淡道:“不必了。武吉随你去吧。”   我低了头,只得应了。正要下楼,忽见武玄疾步走了上来,径直走到他身旁,低语了几句。他霍地站起身来,转身就走,武吉见状,连忙将银两塞到我手里,说道:“严老板,我等有事要办,这些钱你先拿着。”   我一愣,连忙叫道:“你们要走了?还住不住店?”   武吉道:“不了。我们有事要办。这些银子应该够付账了吧?”   我只得叹道:“够了,够了,客官一路好走!”说话的功夫,三个已经出了风月楼,翻身上马,疾驰而去。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转身回了厨房,沉声道:“他们走了,去得很快。”   无盐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菜,道:“我去。”   我一把抓住她,叫道:“你去干嘛?他们走了就算了,何必去惹麻烦?我可不想你暴露身份!”   无盐道:“他来此地的目的不弄清楚,恐怕我们会一直不安心。还是我去吧,我会小心。”说完,她闪身出了门。我无奈,却只得干着急。忽见原玑站在院子里,疑惑地望着我,问道:“发生什么事?难道今天老板娘要变厨娘了?”   我叹道:“没什么。那三人,无盐认识。她不放心,想跟上去看看。你别管了。”   原玑一愣,疑虑更多。想了想,只得说道:“眼下是多事之秋,孟廷飞的事已经够烦了,可别再出什么岔子,等到宫主回来,再打算才好。”   我淡淡地笑了,说道:“行了,我知道。你去忙吧。中午就在外面找个厨子来顶一顶。等无盐回来再说。”原玑站了一会,只得去了,我回了后院湖边的小阁中泡茶。阳光清亮,映照在湖水上,却是说不出的冷淡。我望着眼前的湖水的发呆,原本以为坚不可摧的心,无可抑止地疼痛起来。   我闭上眼,慢慢地让自己放松下来。往事,象湖水倾泄,一点点地涌了出来。四年来,我把自己封闭得很好,可是正如无盐所说,心事藏得越深越伤人,只有真正地放下了,心才可能会自由。我放得下吗?在没见到他之前,我一直问自己,却一直没有答案,可是如今终于决定要放下了,为何在内心深处,仍然会有一丝疼痛?   他是那样冷漠,孤寂,似乎已经不太象他。四年前的他,意气风发,自信满满,仿佛世间一切,都可以在他的掌握之中。四年了,四年的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断情谷的一念一差,已经将所有一切改变。我……永远也不能再回头了……   一个人在小阁里坐了不知多久,不觉天色已经渐渐黑了,我突然有些担心,无盐去了这么久,为何仍然没有消息。直到店里都打烊了,我不得不独自回了后院去休息,刚睡下,就听见院子里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跟踪我们?”   我一惊,听出那是武玄的声音。连忙起床穿衣出门,只见无盐一身黑衣,面覆黑巾,站在院子里,武吉武玄站在一旁,他却不在。只听无盐叹了一口气,并未答话。我一愣,正想问话,却忽然看见他从后门走了进来,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无盐。无盐眼光一闪,身形一晃,直向他扑去,武吉武玄见状,连忙抢先一步,二人一左一右,硬生生地将无盐逼了回来。   我惊得喘了一口气,死死地盯着三个人的身形,不敢大意。武吉武玄是亲生兄弟,自小就在一起练武,两个人久有默契,动起手来比一般高手的威胁高出一倍。无盐的武功这些年虽然也大有长进,但被两个人夹攻,却占不了半分便宜,反倒有些不支。我心中焦急,却不敢大声声张,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忽见一个浅白色的影子闪了进去,武吉武玄显然吃了一惊,只得分出一人来对付他。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于恒。这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无盐得了于恒帮手,精神一振,出手更快,武吉已经有落败之势。另一方武玄与于恒缠斗正紧,不分上下。我看得紧张,连原玑走到我身旁也浑然未觉。四个人打了约有半个多小时,才突然听到一声冷哼:“住手!”   武吉武玄连忙收招,跳到他的身边,神色平静如常。他的一双利眼,在我们几个人身上打转,半晌方道:“这风月楼,跟凌宵宫是什么关系?”   原玑一愣,看了他几眼,方才叹道:“阁下既然知道凌宵宫,在下也明人不说暗话。这风月楼,正是凌宵宫主的产业。”   他的眼光向原玑瞥了一眼,复又转到我的脸上,停留了半晌,方才说道:“你是何人?”   原玑道:“这位严老板,是我们当家的。”   他冷冷道:“当家?这风月楼不是宫雪衣的吗?他是你什么人?”   我略略一顿,浅浅笑道:“让客官见笑了,小女子是宫盟主的义妹。这风月楼的确是大哥的产业,小女子不过是帮他看着。”   他敛了眼光,淡淡道:“义妹?原来宫雪衣三年前认的义妹就是你。”说完他又抬眼去看无盐,叹道:“想不到四年后还能再见到你,子默,你为何会在此地?”   无盐微微一震,只得扯下脸上的黑纱叹道:“我不是子默,我是这风月楼的厨娘,无盐。”   他眼光微动,半晌叹道:“厨娘?原来那‘心明琉璃’是你做的。”忽然他目光一闪,沉声道:“你为何跟踪我?”   无盐低了眼光,淡淡道:“我……只是不太确信,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他冷冷笑道:“所以就来试探我?哼!你用这种法子,倒不太象是你了。你的主子呢?”   无盐道:“我的主子……四年前已经死了。”   他微微一震,闭了闭眼,说道:“我是说……宫雪衣呢?”   无盐沉默了半晌,淡淡道:“宫主去凡中办事,在下不知他现在何处。”   他抬起眼来,在她脸上打量,忽然道:“你跟踪我,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何会来此地?你怕我对他不利?”   无盐一愣,叹道:“我哪有资格替宫主担心?他武功盖世,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暗算得了。更何况,以你……若要对他不利,又何必等到现在?”   他锐眸微敛,沉声道:“你若想知道我为何会来此地,也不难,只不过,我也有一件事要问你!” 第一卷第19章临终之言   大家都站在院子里,没有说话,静得连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我忍不住深吸了两口气,笑道:“大家都别站着说话了。不如到二楼去坐着说,如何?”   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只是望着无盐,沉声道:“如何?”   无盐看了我一眼,低声道:“好。既然如此,大家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明南王,请!”   原玑、于恒大惊失色,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满脸的惊愕不安。尤其是于恒,一张嘴已经变成“O”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我吞了吞口水,只得走上前去,努力笑道:“原来是明南王大驾光临,小女子真是不胜荣幸。就请楼上坐吧。”   他看了我一眼,有一丝的探究,却没多说,只是大步地往楼上走去。无盐看了我一眼,也跟着上了楼。我这才叫道:“原玑,于恒,你们回去休息。今天晚上就当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他二人神色不定地看着我,似乎有点难以置信。几番欲言又止,我叹道:“去吧。总之大哥回来之前,一切照旧。什么都不能做。明白吗?”   于恒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原玑推着走了,边走边道:“快去睡觉!”   见他们回了房,我这才吁了一口气,慢慢地往楼上走去。走到廊沿,就见武吉武玄站在门外,神色严肃。我暗叹一口气,犹豫再三,还是走上前去,笑道:“两位要不要在这边坐一坐,休息一下?你家主子可能跟我家厨娘有些误会?”   武吉叹道:“严老板你有所不知,这厨娘,在凌宵宫,除了宫雪衣,可能算得上是第一高手,她……曾经是我们王妃的武公子。所以……爷跟她可能有些旧事要问。”   我笑道:“哦,是这样。客官不要怪小女子多心,我只是……觉得你家主子好象对无盐很不友善,所以我……有点担心。武吉大哥,我说了你可别生气,你家主子的脾气……还真是不一般。”   武吉淡淡道:“爷只是比较冷淡,不过待人却是极好的。你放心,爷不会对她怎样。”   我怔了怔,不知说点什么,只得讪讪地笑了两下,连声道:“既然在这样,我就在这里等着,不会妨碍你们吧?”   武玄道:“严老板还是去歇着吧。”   武吉道:“大哥,算了,我看严老板只是担心子默,不如就让她在这儿等,有什么关系?”   武玄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却没说话。我连忙站到柜台旁,雅间的门关得死紧,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不免有些暗暗担心。转眼看到武吉武玄站在门前,神色之间也颇有些焦虑,心中微动,又走上前去,笑道:“想不到你家主子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明南王,我们这里可有说书的天天讲他的英雄事迹,如今他可是天垠朝的第一红人!””   武吉苦笑道:“红人?这四年来,爷不是打仗杀人,就是拿朝中官员开刀,这些事有什么好说的?你以为爷会在意这些?他在意的……是他心里永远的痛。”   我的心抽动了一下,却听武玄低声喝道:“武吉,你太多嘴了!”武吉神色一顿,低了头不再说话。我也只得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踱回柜台,看着那紧闭的门发愣。约摸过了半个多时辰,门突然打开了,我一惊,连忙向门口望去,只见明南王大步走了出来,神色竟有几分忧伤,武吉武玄见状都是一怔,不敢开口询问。他在门口站了一站,轻声说道:“今天晚了,先住下吧。”说完往楼上走去,武玄连忙跟了上去。武吉这才走到我跟前,说道:“劳烦严老板了,我们可能还要打扰一夜。”   我连忙笑道:“哪里的话,请。我马上让于恒来服侍各位!”   武吉这才转身上了楼,我朝那雅间里望去,无盐神色复杂,目光却有一丝黯然。我怔了怔,低头下了楼,唤来于恒,这才回了房里。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只得起身披衣,往后院外的小阁走去。刚出院门,就看见无盐独自坐在小阁内,默默无言。   我慢慢地走到她身旁坐了,轻叹道:“他来这儿究竟是干什么?”   无盐神色微顿,叹道:“找人。”   我不解道:“找什么人?”   无盐叹道:“找一个空灵门的人,我只知道此人论辈份,应该算是他的师叔。三十年前,因犯了门规,被逐出空灵门,此后他在江湖上也算是闯出过一些名堂。只是十年前他的夫人过世了,他才来了云海城外的一处叫云庐的地方隐居。只因他在江湖上也得罪过不少人,所以仇家不少,极少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我皱了皱眉,道:“他找他做什么?既然已经不是空灵门的人,难道与他还会有什么牵扯?”   无盐沉了眼光,淡淡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牵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找的那个人,有点邪门。”   我一惊,叹道:“邪门?什么意思?”   无盐叹道:“此人号称夺魄心君,专门研究一些歪门邪术,最擅长使用一些巫蛊之术来控制人的心神,总之不是什么善类。当年就是因为他研究这些邪术,走火入魔,才会被逐出空灵门。”   我悚然一惊,突然说不出话来。他来找这样一个人,不知道是所为何事?无盐叹了一口气,淡淡道:“他找他做什么我不知道,不过,值得他冒着风险跑到东藩之地来,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如今他已经不是辅政王,按天垠朝律法,四王不在辅政期间,没有皇帝旨意,擅出藩地,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我心中不安,只是沉默。无盐深思半晌,看了看我,轻声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他问了我些什么?”   我怔怔道:“他问你什么?”   无盐抬眼望湖面上望去,幽幽道:“他问我,阮心璃临终之时,说过什么话。”   我望着那湖面,碧绿的水面似乎寒意渐深,我闭了闭眼,叹道:“你怎么说?”   无盐道:“我能怎么说?自然是实话实说。她想死,想一了百了。她只希望我能好好地活下去,希望她的亲人能好好地活下去。”   我的手止不住发起抖来,叹道:“你……”无盐道:“我说这个话,都无法让自己百分之百地冷静,可是他……他虽然痛苦,却什么也没再问,没再说。无垠……”   我断然道:“你别说了!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成定局了。上天注定,我不可能再回头。”   无盐认真地望向我,叹道:“你当真能放下一切?”   我叹了一口气,道:“为何不能?我们当初费尽心思,牺牲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今天的一切?如今一切都定,为何还要把自己再往坑里推?”   无盐黯了眼色,说道:“如今已不比从前。他……已经不再是辅政王,身边的女人死的死,病的病,他如今……”   我冷冷道:“如今如何?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是风平浪静,当然什么也没有。可是以他的身份地位,将来再起点什么风波,再有个三妻四妾,又有何难?在他的心里,阮心璃到底算是什么,恐怕他自己也未必清楚!”   无盐闭了口,只是叹气,半晌才道:“他要怎样,我管不着。我担心的是你……”   我忽笑道:“担心我什么?担心我始终放不下?你放心,我严无垠决定要放下,就一定会放得下。”   无盐抬眼朝我看来,充满了探究之色。我忽然心如止水,淡然道:“经过了这么多事,如果我还想不开,那我就太该死了!那日我曾经在寒梅园里对姐姐说过,总有一天,我是属于自由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世上,我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我自己。我绝不可能再回到以前的那种生活中去。无盐,你相信我吗?”   无盐淡淡地看着我,月光如水一般倾泻在湖面上,她忽然握住我的手,释然地笑了。   大家都站在院子里,没有说话,静得连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我忍不住深吸了两口气,笑道:“大家都别站着说话了。不如到二楼去坐着说,如何?”   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只是望着无盐,沉声道:“如何?”   无盐看了我一眼,低声道:“好。既然如此,大家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明南王,请!”   原玑、于恒大惊失色,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满脸的惊愕不安。尤其是于恒,一张嘴已经变成“O”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我吞了吞口水,只得走上前去,努力笑道:“原来是明南王大驾光临,小女子真是不胜荣幸。就请楼上坐吧。”   他看了我一眼,有一丝的探究,却没多说,只是大步地往楼上走去。无盐看了我一眼,也跟着上了楼。我这才叫道:“原玑,于恒,你们回去休息。今天晚上就当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他二人神色不定地看着我,似乎有点难以置信。几番欲言又止,我叹道:“去吧。总之大哥回来之前,一切照旧。什么都不能做。明白吗?”   于恒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原玑推着走了,边走边道:“快去睡觉!”   见他们回了房,我这才吁了一口气,慢慢地往楼上走去。走到廊沿,就见武吉武玄站在门外,神色严肃。我暗叹一口气,犹豫再三,还是走上前去,笑道:“两位要不要在这边坐一坐,休息一下?你家主子可能跟我家厨娘有些误会?”   武吉叹道:“严老板你有所不知,这厨娘,在凌宵宫,除了宫雪衣,可能算得上是第一高手,她……曾经是我们王妃的武公子。所以……爷跟她可能有些旧事要问。”   我笑道:“哦,是这样。客官不要怪小女子多心,我只是……觉得你家主子好象对无盐很不友善,所以我……有点担心。武吉大哥,我说了你可别生气,你家主子的脾气……还真是不一般。”   武吉淡淡道:“爷只是比较冷淡,不过待人却是极好的。你放心,爷不会对她怎样。”   我怔了怔,不知说点什么,只得讪讪地笑了两下,连声道:“既然在这样,我就在这里等着,不会妨碍你们吧?”   武玄道:“严老板还是去歇着吧。”   武吉道:“大哥,算了,我看严老板只是担心子默,不如就让她在这儿等,有什么关系?”   武玄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却没说话。我连忙站到柜台旁,雅间的门关得死紧,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不免有些暗暗担心。转眼看到武吉武玄站在门前,神色之间也颇有些焦虑,心中微动,又走上前去,笑道:“想不到你家主子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明南王,我们这里可有说书的天天讲他的英雄事迹,如今他可是天垠朝的第一红人!””   武吉苦笑道:“红人?这四年来,爷不是打仗杀人,就是拿朝中官员开刀,这些事有什么好说的?你以为爷会在意这些?他在意的……是他心里永远的痛。”   我的心抽动了一下,却听武玄低声喝道:“武吉,你太多嘴了!”武吉神色一顿,低了头不再说话。我也只得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踱回柜台,看着那紧闭的门发愣。约摸过了半个多时辰,门突然打开了,我一惊,连忙向门口望去,只见明南王大步走了出来,神色竟有几分忧伤,武吉武玄见状都是一怔,不敢开口询问。他在门口站了一站,轻声说道:“今天晚了,先住下吧。”说完往楼上走去,武玄连忙跟了上去。武吉这才走到我跟前,说道:“劳烦严老板了,我们可能还要打扰一夜。”   我连忙笑道:“哪里的话,请。我马上让于恒来服侍各位!”   武吉这才转身上了楼,我朝那雅间里望去,无盐神色复杂,目光却有一丝黯然。我怔了怔,低头下了楼,唤来于恒,这才回了房里。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只得起身披衣,往后院外的小阁走去。刚出院门,就看见无盐独自坐在小阁内,默默无言。   我慢慢地走到她身旁坐了,轻叹道:“他来这儿究竟是干什么?”   无盐神色微顿,叹道:“找人。”   我不解道:“找什么人?”   无盐叹道:“找一个空灵门的人,我只知道此人论辈份,应该算是他的师叔。三十年前,因犯了门规,被逐出空灵门,此后他在江湖上也算是闯出过一些名堂。只是十年前他的夫人过世了,他才来了云海城外的一处叫云庐的地方隐居。只因他在江湖上也得罪过不少人,所以仇家不少,极少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我皱了皱眉,道:“他找他做什么?既然已经不是空灵门的人,难道与他还会有什么牵扯?”   无盐沉了眼光,淡淡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牵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找的那个人,有点邪门。”   我一惊,叹道:“邪门?什么意思?”   无盐叹道:“此人号称夺魄心君,专门研究一些歪门邪术,最擅长使用一些巫蛊之术来控制人的心神,总之不是什么善类。当年就是因为他研究这些邪术,走火入魔,才会被逐出空灵门。”   我悚然一惊,突然说不出话来。他来找这样一个人,不知道是所为何事?无盐叹了一口气,淡淡道:“他找他做什么我不知道,不过,值得他冒着风险跑到东藩之地来,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如今他已经不是辅政王,按天垠朝律法,四王不在辅政期间,没有皇帝旨意,擅出藩地,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我心中不安,只是沉默。无盐深思半晌,看了看我,轻声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他问了我些什么?”   我怔怔道:“他问你什么?”   无盐抬眼望湖面上望去,幽幽道:“他问我,阮心璃临终之时,说过什么话。”   我望着那湖面,碧绿的水面似乎寒意渐深,我闭了闭眼,叹道:“你怎么说?”   无盐道:“我能怎么说?自然是实话实说。她想死,想一了百了。她只希望我能好好地活下去,希望她的亲人能好好地活下去。”   我的手止不住发起抖来,叹道:“你……”无盐道:“我说这个话,都无法让自己百分之百地冷静,可是他……他虽然痛苦,却什么也没再问,没再说。无垠……”   我断然道:“你别说了!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成定局了。上天注定,我不可能再回头。”   无盐认真地望向我,叹道:“你当真能放下一切?”   我叹了一口气,道:“为何不能?我们当初费尽心思,牺牲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今天的一切?如今一切都定,为何还要把自己再往坑里推?”   无盐黯了眼色,说道:“如今已不比从前。他……已经不再是辅政王,身边的女人死的死,病的病,他如今……”   我冷冷道:“如今如何?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是风平浪静,当然什么也没有。可是以他的身份地位,将来再起点什么风波,再有个三妻四妾,又有何难?在他的心里,阮心璃到底算是什么,恐怕他自己也未必清楚!”   无盐闭了口,只是叹气,半晌才道:“他要怎样,我管不着。我担心的是你……”   我忽笑道:“担心我什么?担心我始终放不下?你放心,我严无垠决定要放下,就一定会放得下。”   无盐抬眼朝我看来,充满了探究之色。我忽然心如止水,淡然道:“经过了这么多事,如果我还想不开,那我就太该死了!那日我曾经在寒梅园里对姐姐说过,总有一天,我是属于自由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世上,我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我自己。我绝不可能再回到以前的那种生活中去。无盐,你相信我吗?”   无盐淡淡地看着我,月光如水一般倾泻在湖面上,她忽然握住我的手,释然地笑了。   大家都站在院子里,没有说话,静得连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我忍不住深吸了两口气,笑道:“大家都别站着说话了。不如到二楼去坐着说,如何?”   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只是望着无盐,沉声道:“如何?”   无盐看了我一眼,低声道:“好。既然如此,大家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明南王,请!”   原玑、于恒大惊失色,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满脸的惊愕不安。尤其是于恒,一张嘴已经变成“O”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我吞了吞口水,只得走上前去,努力笑道:“原来是明南王大驾光临,小女子真是不胜荣幸。就请楼上坐吧。”   他看了我一眼,有一丝的探究,却没多说,只是大步地往楼上走去。无盐看了我一眼,也跟着上了楼。我这才叫道:“原玑,于恒,你们回去休息。今天晚上就当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他二人神色不定地看着我,似乎有点难以置信。几番欲言又止,我叹道:“去吧。总之大哥回来之前,一切照旧。什么都不能做。明白吗?”   于恒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原玑推着走了,边走边道:“快去睡觉!”   见他们回了房,我这才吁了一口气,慢慢地往楼上走去。走到廊沿,就见武吉武玄站在门外,神色严肃。我暗叹一口气,犹豫再三,还是走上前去,笑道:“两位要不要在这边坐一坐,休息一下?你家主子可能跟我家厨娘有些误会?”   武吉叹道:“严老板你有所不知,这厨娘,在凌宵宫,除了宫雪衣,可能算得上是第一高手,她……曾经是我们王妃的武公子。所以……爷跟她可能有些旧事要问。”   我笑道:“哦,是这样。客官不要怪小女子多心,我只是……觉得你家主子好象对无盐很不友善,所以我……有点担心。武吉大哥,我说了你可别生气,你家主子的脾气……还真是不一般。”   武吉淡淡道:“爷只是比较冷淡,不过待人却是极好的。你放心,爷不会对她怎样。”   我怔了怔,不知说点什么,只得讪讪地笑了两下,连声道:“既然在这样,我就在这里等着,不会妨碍你们吧?”   武玄道:“严老板还是去歇着吧。”   武吉道:“大哥,算了,我看严老板只是担心子默,不如就让她在这儿等,有什么关系?”   武玄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却没说话。我连忙站到柜台旁,雅间的门关得死紧,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不免有些暗暗担心。转眼看到武吉武玄站在门前,神色之间也颇有些焦虑,心中微动,又走上前去,笑道:“想不到你家主子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明南王,我们这里可有说书的天天讲他的英雄事迹,如今他可是天垠朝的第一红人!””   武吉苦笑道:“红人?这四年来,爷不是打仗杀人,就是拿朝中官员开刀,这些事有什么好说的?你以为爷会在意这些?他在意的……是他心里永远的痛。”   我的心抽动了一下,却听武玄低声喝道:“武吉,你太多嘴了!”武吉神色一顿,低了头不再说话。我也只得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踱回柜台,看着那紧闭的门发愣。约摸过了半个多时辰,门突然打开了,我一惊,连忙向门口望去,只见明南王大步走了出来,神色竟有几分忧伤,武吉武玄见状都是一怔,不敢开口询问。他在门口站了一站,轻声说道:“今天晚了,先住下吧。”说完往楼上走去,武玄连忙跟了上去。武吉这才走到我跟前,说道:“劳烦严老板了,我们可能还要打扰一夜。”   我连忙笑道:“哪里的话,请。我马上让于恒来服侍各位!”   武吉这才转身上了楼,我朝那雅间里望去,无盐神色复杂,目光却有一丝黯然。我怔了怔,低头下了楼,唤来于恒,这才回了房里。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只得起身披衣,往后院外的小阁走去。刚出院门,就看见无盐独自坐在小阁内,默默无言。   我慢慢地走到她身旁坐了,轻叹道:“他来这儿究竟是干什么?”   无盐神色微顿,叹道:“找人。”   我不解道:“找什么人?”   无盐叹道:“找一个空灵门的人,我只知道此人论辈份,应该算是他的师叔。三十年前,因犯了门规,被逐出空灵门,此后他在江湖上也算是闯出过一些名堂。只是十年前他的夫人过世了,他才来了云海城外的一处叫云庐的地方隐居。只因他在江湖上也得罪过不少人,所以仇家不少,极少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我皱了皱眉,道:“他找他做什么?既然已经不是空灵门的人,难道与他还会有什么牵扯?”   无盐沉了眼光,淡淡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牵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找的那个人,有点邪门。”   我一惊,叹道:“邪门?什么意思?”   无盐叹道:“此人号称夺魄心君,专门研究一些歪门邪术,最擅长使用一些巫蛊之术来控制人的心神,总之不是什么善类。当年就是因为他研究这些邪术,走火入魔,才会被逐出空灵门。”   我悚然一惊,突然说不出话来。他来找这样一个人,不知道是所为何事?无盐叹了一口气,淡淡道:“他找他做什么我不知道,不过,值得他冒着风险跑到东藩之地来,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如今他已经不是辅政王,按天垠朝律法,四王不在辅政期间,没有皇帝旨意,擅出藩地,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我心中不安,只是沉默。无盐深思半晌,看了看我,轻声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他问了我些什么?”   我怔怔道:“他问你什么?”   无盐抬眼望湖面上望去,幽幽道:“他问我,阮心璃临终之时,说过什么话。”   我望着那湖面,碧绿的水面似乎寒意渐深,我闭了闭眼,叹道:“你怎么说?”   无盐道:“我能怎么说?自然是实话实说。她想死,想一了百了。她只希望我能好好地活下去,希望她的亲人能好好地活下去。”   我的手止不住发起抖来,叹道:“你……”无盐道:“我说这个话,都无法让自己百分之百地冷静,可是他……他虽然痛苦,却什么也没再问,没再说。无垠……”   我断然道:“你别说了!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成定局了。上天注定,我不可能再回头。”   无盐认真地望向我,叹道:“你当真能放下一切?”   我叹了一口气,道:“为何不能?我们当初费尽心思,牺牲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今天的一切?如今一切都定,为何还要把自己再往坑里推?”   无盐黯了眼色,说道:“如今已不比从前。他……已经不再是辅政王,身边的女人死的死,病的病,他如今……”   我冷冷道:“如今如何?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是风平浪静,当然什么也没有。可是以他的身份地位,将来再起点什么风波,再有个三妻四妾,又有何难?在他的心里,阮心璃到底算是什么,恐怕他自己也未必清楚!”   无盐闭了口,只是叹气,半晌才道:“他要怎样,我管不着。我担心的是你……”   我忽笑道:“担心我什么?担心我始终放不下?你放心,我严无垠决定要放下,就一定会放得下。”   无盐抬眼朝我看来,充满了探究之色。我忽然心如止水,淡然道:“经过了这么多事,如果我还想不开,那我就太该死了!那日我曾经在寒梅园里对姐姐说过,总有一天,我是属于自由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世上,我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我自己。我绝不可能再回到以前的那种生活中去。无盐,你相信我吗?”   无盐淡淡地看着我,月光如水一般倾泻在湖面上,她忽然握住我的手,释然地笑了。 第一卷第20章君子之交   东方汐在风月楼里住下了,接连三天,他都是一早就出门,傍晚时分才回来。据无盐说,他应该是去云海城外十里的云庐里拜访夺魄心君,只是他找他不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我心中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天气渐好,加上高先生每天都来说书,风月楼里的生意真是好得不得了。我无奈,每天下午被他们吵得头疼,只得撑了小舟,到南湖去晒太阳。这天划着小舟进了龙湖,忽见纪家堡的大船停在南湖之上,不觉一愣。思虑再三,还是慢慢地划过去,四下打量。忽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道:“纪老爷子太客气了,你这般相助,实在令雪衣感激不尽。”   我一惊,是宫雪衣!他几时到了云海?   却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轻快道:“宫大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为何还这般客气?”我暗自思忖,听语气,这人应该是纪晚晴。此时甲板上走出一男一女,正是宫雪衣与纪晚晴。我不禁一怔,正好见到宫雪衣的眼光不经意地扫过来。见了我,他眼中一喜,叹道:“无垠!你怎么在这里?”   我微微一笑,道:“我只是闲来无事,出来晃晃。大哥几时到的云海?”   他身形一闪,轻飘飘地下到我的小舟上,船身居然没有晃动,我暗暗惊叹,他的武功,如此登峰造极,当今天下,可真是无人能及了。只见他笑意吟吟地说道:“我也是刚刚才到。纪老爷子客气得紧,从凡中一路送我到云海。”   我“哦”了一声,不由自主地朝纪晚晴望去,她今天穿了一身淡绿的衣裙,发丝轻挽,娇俏动人,春光难及。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一直在宫雪衣身上流连。禁不住笑道:“难怪大哥在此游湖,原来有佳人相伴呵!”   宫雪衣神色一顿,却又轻笑道:“小丫头,又在开我玩笑了,嗯?你等我一下,我去跟纪老爷子打个招呼,我们一起回风月楼。”   我笑着点了点头,他又轻身上了大船,与主人作别。不久就见纪老爷子走出来,对着我微微一笑,我点头示意,宫雪衣这才又下了小舟,撑船慢慢地离开。拐过弯进入支流后,南湖已经看不见,他才坐进舱内,温柔地看着我,轻声道:“无垠,他到了云海?”   我笑了笑,叹道:“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回来的吧?”   他沉思道:“他突然出现在东藩,本就令人起疑,又被铁血门的人追杀,你就不奇怪?”   我笑道:“我实在没有多少力气去操心。无盐已经问过他,他是来找人的。跟我没什么关系。至于铁血门,跟我就更没什么关系。”   他深深地望着我,却只是叹息道:“无垠,你离开云海,去辽都玩几天如何?”   我轻笑道:“大哥,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喜欢这儿,凭什么一有点风吹草动,我就得到处逃避啊?何必呢?我清清静静过我的日子,别的事,我一概不想管,也管不着。”   宫雪衣低了眼光,轻轻道:“你当真什么也不想?”   我忍不住笑道:“大哥!你见过有人好不容易爬出一个大坑,又糊里糊涂地往下跳的人吗?你别小看我。”   他轻笑道:“丫头!你……唉,只要你想得明白就好。”   我闭了眼养神,却听他又道:“刺杀他的人,是容罗的妹妹。她的确是铁血门的人。”我手指微微一颤,却没说话。他却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轻声道:“无垠,你还是担心他的,对不对?”   我懒懒道:“这有什么奇怪?就算是个普通人,在我风月楼里被人刺杀,我也会担心的,是不是?就连孟廷飞我都能出手相救,更何况……”我突然一惊,住了口,坐起身来。却见他一脸严肃,直直地望着我,我暗暗叹气,只得说道:“那个……孟廷飞也是被人暗杀,杀手也可能是铁血门的人。”   宫雪衣眸光微变,我扁了扁嘴,叹道:“好啦,好啦,反正我什么也瞒不过你,索性告诉你得了。我只是运气不好,偏巧那天晚上就遇到孟廷飞,他被人暗杀,我们俩在一条船上,所以,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吧?所以……”   他眼光一冷,沉声道:“于恒呢?”   我轻声道:“我没让他们跟着。我也不知道会……出事。”   他长叹了一口气,我连忙笑道:“行了,又没出什么事。那杀手武功虽好,可惜经验不足,被我抓了空子,吓跑了。”他这才缓了脸色,没再说话,我又想起了文昕,心中微微一痛。也闭了眼,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小舟便到了风月楼后院,上了岸,我才说道:“大哥可要先去休息一下?”他点了点头,两个人直往前院走去,忽然见到东方汐站在院内,一时之间,双方都怔住了。过了半晌,方才听宫雪衣缓缓道:“明南王别来无恙?”   东方汐淡淡道:“在下姓方,名怀心。”   宫雪衣一愣,随即浅笑道:“方公子,真是稀客。不知大驾光临我这风月楼,所为何事?”   东方汐道:“路过。”   宫雪衣笑道:“一年多没见,你的脾气倒是一点没变。”转过头望了望我,淡声道:“这是在下的义妹,想必方公子已经见过了吧?”   东方汐看了我一眼,说道:“有礼。”   我连忙干笑了两声,说道:“方……公子有礼。原来你与大哥还是朋友,招呼不周,请多见谅!”   东方汐眼光一闪,沉声道:“朋友?!在下与武林盟主交朋友,恐怕是高攀不起!”   宫雪衣朗声笑道:“方公子你何必如此客气?想当年你我联手,大败月异国数十万大军于举崤关,雪衣虽然不敢向你邀功,可心底里,还是当你是个朋友的。”   东方汐神色一顿,淡淡道:“战事已了,何必再提?此地是东藩,我可不想多惹是非。”   宫雪衣道:“那是。方公子既然已经来了,不如让雪衣做东,好一尽地主之谊?”   东方汐看了他半晌,叹道:“既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宫盟主请。”   宫雪衣拉着我,轻声道:“无垠来作陪,如何?”我一愣,正想拒绝,却听他笑道:“这位方公子的身份,想必你也知道了。这几天高先生的评书讲得热闹,你见了他本人,难道就一点也不好奇?”   我皱了皱眉,明白了他的心思,只得叹道:“好。却不知方……公子可介意?”   东方汐淡淡道:“无妨。请吧。”   三个人上了二楼,原玑见状微微一愣,却没说话,径直下楼去吩咐安排。不一会儿,便见于恒端了酒菜上来。我们进了雅间,宫雪衣坐了主位,我坐在左首,东方汐坐在右首。坐定之后,宫雪衣才举起杯来,笑道:“方公子,天京城一别,没有想到还会再与你相见,在下真是感慨万千。来,雪衣先敬你一杯。”   东方汐微微晗首,饮了一杯,我陪饮一杯。放下杯子,我又执起酒壶,为他二人斟酒,口中笑道:“方公子的惊人事迹,小女子这两天倒是听了不少,普天之下,能让小女子佩服不已的,除了大哥,可能就要算方公子了。来,小女子也敬方公子一杯。”   东方汐脸色未变,浅饮一杯,方才叹道:“三年前听你说你收了个义妹,今日得见,果然与众不同。”   我微微一愣,叹道:“是大哥错爱,可怜小女子新寡,无依无靠,才有了今日。”   东方汐淡淡道:“哦?宫雪衣的眼光,向来不会有错。你,看似平淡,却从容镇静,任何变故,似乎都能应对自如。请恕在下冒昧,不知严老板,夫家是哪位?”   我暗暗一惊,淡淡笑道:“先夫只是个平凡人,不值一提。小女子命薄,虽得先夫疼爱,可惜时日无多,只靠了点祖上的薄产,才得以维持。”   东方汐道:“哦?既然严老板不愿多说,在下也不好多问。只是宫盟主这般人物,也愿意认你为妹,在下还真是有一点好奇。”   东方汐在风月楼里住下了,接连三天,他都是一早就出门,傍晚时分才回来。据无盐说,他应该是去云海城外十里的云庐里拜访夺魄心君,只是他找他不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我心中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天气渐好,加上高先生每天都来说书,风月楼里的生意真是好得不得了。我无奈,每天下午被他们吵得头疼,只得撑了小舟,到南湖去晒太阳。这天划着小舟进了龙湖,忽见纪家堡的大船停在南湖之上,不觉一愣。思虑再三,还是慢慢地划过去,四下打量。忽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道:“纪老爷子太客气了,你这般相助,实在令雪衣感激不尽。”   我一惊,是宫雪衣!他几时到了云海?   却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轻快道:“宫大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为何还这般客气?”我暗自思忖,听语气,这人应该是纪晚晴。此时甲板上走出一男一女,正是宫雪衣与纪晚晴。我不禁一怔,正好见到宫雪衣的眼光不经意地扫过来。见了我,他眼中一喜,叹道:“无垠!你怎么在这里?”   我微微一笑,道:“我只是闲来无事,出来晃晃。大哥几时到的云海?”   他身形一闪,轻飘飘地下到我的小舟上,船身居然没有晃动,我暗暗惊叹,他的武功,如此登峰造极,当今天下,可真是无人能及了。只见他笑意吟吟地说道:“我也是刚刚才到。纪老爷子客气得紧,从凡中一路送我到云海。”   我“哦”了一声,不由自主地朝纪晚晴望去,她今天穿了一身淡绿的衣裙,发丝轻挽,娇俏动人,春光难及。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一直在宫雪衣身上流连。禁不住笑道:“难怪大哥在此游湖,原来有佳人相伴呵!”   宫雪衣神色一顿,却又轻笑道:“小丫头,又在开我玩笑了,嗯?你等我一下,我去跟纪老爷子打个招呼,我们一起回风月楼。”   我笑着点了点头,他又轻身上了大船,与主人作别。不久就见纪老爷子走出来,对着我微微一笑,我点头示意,宫雪衣这才又下了小舟,撑船慢慢地离开。拐过弯进入支流后,南湖已经看不见,他才坐进舱内,温柔地看着我,轻声道:“无垠,他到了云海?”   我笑了笑,叹道:“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回来的吧?”   他沉思道:“他突然出现在东藩,本就令人起疑,又被铁血门的人追杀,你就不奇怪?”   我笑道:“我实在没有多少力气去操心。无盐已经问过他,他是来找人的。跟我没什么关系。至于铁血门,跟我就更没什么关系。”   他深深地望着我,却只是叹息道:“无垠,你离开云海,去辽都玩几天如何?”   我轻笑道:“大哥,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喜欢这儿,凭什么一有点风吹草动,我就得到处逃避啊?何必呢?我清清静静过我的日子,别的事,我一概不想管,也管不着。”   宫雪衣低了眼光,轻轻道:“你当真什么也不想?”   我忍不住笑道:“大哥!你见过有人好不容易爬出一个大坑,又糊里糊涂地往下跳的人吗?你别小看我。”   他轻笑道:“丫头!你……唉,只要你想得明白就好。”   我闭了眼养神,却听他又道:“刺杀他的人,是容罗的妹妹。她的确是铁血门的人。”我手指微微一颤,却没说话。他却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轻声道:“无垠,你还是担心他的,对不对?”   我懒懒道:“这有什么奇怪?就算是个普通人,在我风月楼里被人刺杀,我也会担心的,是不是?就连孟廷飞我都能出手相救,更何况……”我突然一惊,住了口,坐起身来。却见他一脸严肃,直直地望着我,我暗暗叹气,只得说道:“那个……孟廷飞也是被人暗杀,杀手也可能是铁血门的人。”   宫雪衣眸光微变,我扁了扁嘴,叹道:“好啦,好啦,反正我什么也瞒不过你,索性告诉你得了。我只是运气不好,偏巧那天晚上就遇到孟廷飞,他被人暗杀,我们俩在一条船上,所以,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吧?所以……”   他眼光一冷,沉声道:“于恒呢?”   我轻声道:“我没让他们跟着。我也不知道会……出事。”   他长叹了一口气,我连忙笑道:“行了,又没出什么事。那杀手武功虽好,可惜经验不足,被我抓了空子,吓跑了。”他这才缓了脸色,没再说话,我又想起了文昕,心中微微一痛。也闭了眼,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小舟便到了风月楼后院,上了岸,我才说道:“大哥可要先去休息一下?”他点了点头,两个人直往前院走去,忽然见到东方汐站在院内,一时之间,双方都怔住了。过了半晌,方才听宫雪衣缓缓道:“明南王别来无恙?”   东方汐淡淡道:“在下姓方,名怀心。”   宫雪衣一愣,随即浅笑道:“方公子,真是稀客。不知大驾光临我这风月楼,所为何事?”   东方汐道:“路过。”   宫雪衣笑道:“一年多没见,你的脾气倒是一点没变。”转过头望了望我,淡声道:“这是在下的义妹,想必方公子已经见过了吧?”   东方汐看了我一眼,说道:“有礼。”   我连忙干笑了两声,说道:“方……公子有礼。原来你与大哥还是朋友,招呼不周,请多见谅!”   东方汐眼光一闪,沉声道:“朋友?!在下与武林盟主交朋友,恐怕是高攀不起!”   宫雪衣朗声笑道:“方公子你何必如此客气?想当年你我联手,大败月异国数十万大军于举崤关,雪衣虽然不敢向你邀功,可心底里,还是当你是个朋友的。”   东方汐神色一顿,淡淡道:“战事已了,何必再提?此地是东藩,我可不想多惹是非。”   宫雪衣道:“那是。方公子既然已经来了,不如让雪衣做东,好一尽地主之谊?”   东方汐看了他半晌,叹道:“既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宫盟主请。”   宫雪衣拉着我,轻声道:“无垠来作陪,如何?”我一愣,正想拒绝,却听他笑道:“这位方公子的身份,想必你也知道了。这几天高先生的评书讲得热闹,你见了他本人,难道就一点也不好奇?”   我皱了皱眉,明白了他的心思,只得叹道:“好。却不知方……公子可介意?”   东方汐淡淡道:“无妨。请吧。”   三个人上了二楼,原玑见状微微一愣,却没说话,径直下楼去吩咐安排。不一会儿,便见于恒端了酒菜上来。我们进了雅间,宫雪衣坐了主位,我坐在左首,东方汐坐在右首。坐定之后,宫雪衣才举起杯来,笑道:“方公子,天京城一别,没有想到还会再与你相见,在下真是感慨万千。来,雪衣先敬你一杯。”   东方汐微微晗首,饮了一杯,我陪饮一杯。放下杯子,我又执起酒壶,为他二人斟酒,口中笑道:“方公子的惊人事迹,小女子这两天倒是听了不少,普天之下,能让小女子佩服不已的,除了大哥,可能就要算方公子了。来,小女子也敬方公子一杯。”   东方汐脸色未变,浅饮一杯,方才叹道:“三年前听你说你收了个义妹,今日得见,果然与众不同。”   我微微一愣,叹道:“是大哥错爱,可怜小女子新寡,无依无靠,才有了今日。”   东方汐淡淡道:“哦?宫雪衣的眼光,向来不会有错。你,看似平淡,却从容镇静,任何变故,似乎都能应对自如。请恕在下冒昧,不知严老板,夫家是哪位?”   我暗暗一惊,淡淡笑道:“先夫只是个平凡人,不值一提。小女子命薄,虽得先夫疼爱,可惜时日无多,只靠了点祖上的薄产,才得以维持。”   东方汐道:“哦?既然严老板不愿多说,在下也不好多问。只是宫盟主这般人物,也愿意认你为妹,在下还真是有一点好奇。”   东方汐在风月楼里住下了,接连三天,他都是一早就出门,傍晚时分才回来。据无盐说,他应该是去云海城外十里的云庐里拜访夺魄心君,只是他找他不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我心中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天气渐好,加上高先生每天都来说书,风月楼里的生意真是好得不得了。我无奈,每天下午被他们吵得头疼,只得撑了小舟,到南湖去晒太阳。这天划着小舟进了龙湖,忽见纪家堡的大船停在南湖之上,不觉一愣。思虑再三,还是慢慢地划过去,四下打量。忽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道:“纪老爷子太客气了,你这般相助,实在令雪衣感激不尽。”   我一惊,是宫雪衣!他几时到了云海?   却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轻快道:“宫大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为何还这般客气?”我暗自思忖,听语气,这人应该是纪晚晴。此时甲板上走出一男一女,正是宫雪衣与纪晚晴。我不禁一怔,正好见到宫雪衣的眼光不经意地扫过来。见了我,他眼中一喜,叹道:“无垠!你怎么在这里?”   我微微一笑,道:“我只是闲来无事,出来晃晃。大哥几时到的云海?”   他身形一闪,轻飘飘地下到我的小舟上,船身居然没有晃动,我暗暗惊叹,他的武功,如此登峰造极,当今天下,可真是无人能及了。只见他笑意吟吟地说道:“我也是刚刚才到。纪老爷子客气得紧,从凡中一路送我到云海。”   我“哦”了一声,不由自主地朝纪晚晴望去,她今天穿了一身淡绿的衣裙,发丝轻挽,娇俏动人,春光难及。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一直在宫雪衣身上流连。禁不住笑道:“难怪大哥在此游湖,原来有佳人相伴呵!”   宫雪衣神色一顿,却又轻笑道:“小丫头,又在开我玩笑了,嗯?你等我一下,我去跟纪老爷子打个招呼,我们一起回风月楼。”   我笑着点了点头,他又轻身上了大船,与主人作别。不久就见纪老爷子走出来,对着我微微一笑,我点头示意,宫雪衣这才又下了小舟,撑船慢慢地离开。拐过弯进入支流后,南湖已经看不见,他才坐进舱内,温柔地看着我,轻声道:“无垠,他到了云海?”   我笑了笑,叹道:“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回来的吧?”   他沉思道:“他突然出现在东藩,本就令人起疑,又被铁血门的人追杀,你就不奇怪?”   我笑道:“我实在没有多少力气去操心。无盐已经问过他,他是来找人的。跟我没什么关系。至于铁血门,跟我就更没什么关系。”   他深深地望着我,却只是叹息道:“无垠,你离开云海,去辽都玩几天如何?”   我轻笑道:“大哥,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喜欢这儿,凭什么一有点风吹草动,我就得到处逃避啊?何必呢?我清清静静过我的日子,别的事,我一概不想管,也管不着。”   宫雪衣低了眼光,轻轻道:“你当真什么也不想?”   我忍不住笑道:“大哥!你见过有人好不容易爬出一个大坑,又糊里糊涂地往下跳的人吗?你别小看我。”   他轻笑道:“丫头!你……唉,只要你想得明白就好。”   我闭了眼养神,却听他又道:“刺杀他的人,是容罗的妹妹。她的确是铁血门的人。”我手指微微一颤,却没说话。他却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轻声道:“无垠,你还是担心他的,对不对?”   我懒懒道:“这有什么奇怪?就算是个普通人,在我风月楼里被人刺杀,我也会担心的,是不是?就连孟廷飞我都能出手相救,更何况……”我突然一惊,住了口,坐起身来。却见他一脸严肃,直直地望着我,我暗暗叹气,只得说道:“那个……孟廷飞也是被人暗杀,杀手也可能是铁血门的人。”   宫雪衣眸光微变,我扁了扁嘴,叹道:“好啦,好啦,反正我什么也瞒不过你,索性告诉你得了。我只是运气不好,偏巧那天晚上就遇到孟廷飞,他被人暗杀,我们俩在一条船上,所以,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吧?所以……”   他眼光一冷,沉声道:“于恒呢?”   我轻声道:“我没让他们跟着。我也不知道会……出事。”   他长叹了一口气,我连忙笑道:“行了,又没出什么事。那杀手武功虽好,可惜经验不足,被我抓了空子,吓跑了。”他这才缓了脸色,没再说话,我又想起了文昕,心中微微一痛。也闭了眼,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小舟便到了风月楼后院,上了岸,我才说道:“大哥可要先去休息一下?”他点了点头,两个人直往前院走去,忽然见到东方汐站在院内,一时之间,双方都怔住了。过了半晌,方才听宫雪衣缓缓道:“明南王别来无恙?”   东方汐淡淡道:“在下姓方,名怀心。”   宫雪衣一愣,随即浅笑道:“方公子,真是稀客。不知大驾光临我这风月楼,所为何事?”   东方汐道:“路过。”   宫雪衣笑道:“一年多没见,你的脾气倒是一点没变。”转过头望了望我,淡声道:“这是在下的义妹,想必方公子已经见过了吧?”   东方汐看了我一眼,说道:“有礼。”   我连忙干笑了两声,说道:“方……公子有礼。原来你与大哥还是朋友,招呼不周,请多见谅!”   东方汐眼光一闪,沉声道:“朋友?!在下与武林盟主交朋友,恐怕是高攀不起!”   宫雪衣朗声笑道:“方公子你何必如此客气?想当年你我联手,大败月异国数十万大军于举崤关,雪衣虽然不敢向你邀功,可心底里,还是当你是个朋友的。”   东方汐神色一顿,淡淡道:“战事已了,何必再提?此地是东藩,我可不想多惹是非。”   宫雪衣道:“那是。方公子既然已经来了,不如让雪衣做东,好一尽地主之谊?”   东方汐看了他半晌,叹道:“既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宫盟主请。”   宫雪衣拉着我,轻声道:“无垠来作陪,如何?”我一愣,正想拒绝,却听他笑道:“这位方公子的身份,想必你也知道了。这几天高先生的评书讲得热闹,你见了他本人,难道就一点也不好奇?”   我皱了皱眉,明白了他的心思,只得叹道:“好。却不知方……公子可介意?”   东方汐淡淡道:“无妨。请吧。”   三个人上了二楼,原玑见状微微一愣,却没说话,径直下楼去吩咐安排。不一会儿,便见于恒端了酒菜上来。我们进了雅间,宫雪衣坐了主位,我坐在左首,东方汐坐在右首。坐定之后,宫雪衣才举起杯来,笑道:“方公子,天京城一别,没有想到还会再与你相见,在下真是感慨万千。来,雪衣先敬你一杯。”   东方汐微微晗首,饮了一杯,我陪饮一杯。放下杯子,我又执起酒壶,为他二人斟酒,口中笑道:“方公子的惊人事迹,小女子这两天倒是听了不少,普天之下,能让小女子佩服不已的,除了大哥,可能就要算方公子了。来,小女子也敬方公子一杯。”   东方汐脸色未变,浅饮一杯,方才叹道:“三年前听你说你收了个义妹,今日得见,果然与众不同。”   我微微一愣,叹道:“是大哥错爱,可怜小女子新寡,无依无靠,才有了今日。”   东方汐淡淡道:“哦?宫雪衣的眼光,向来不会有错。你,看似平淡,却从容镇静,任何变故,似乎都能应对自如。请恕在下冒昧,不知严老板,夫家是哪位?”   我暗暗一惊,淡淡笑道:“先夫只是个平凡人,不值一提。小女子命薄,虽得先夫疼爱,可惜时日无多,只靠了点祖上的薄产,才得以维持。”   东方汐道:“哦?既然严老板不愿多说,在下也不好多问。只是宫盟主这般人物,也愿意认你为妹,在下还真是有一点好奇。” 第一卷第21章银箔无价   宫雪衣闻言笑道:“你不知道,她其实是个鲁莽性子。三年前我得空送姨娘来云海,途中遇到两个强盗,她见姨娘被人欺负,自己又不会什么武功,还要上前打抱不平,唉!那结果可想而知!谁知她与姨娘一见如故,又同往云海来,便结伴而行。姨娘喜欢她,就认了她做干女儿。”   东方汐目光闪动,沉声道:“你送她来了云海?”   宫雪衣道:“正是。当年璃儿让碧叶拿了灵通紫玉带着她去凌宵宫暂避,你是知道的。我见云海这个地方山清水秀,气候也好,又是东藩之地,才会送她来此。远离天京,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东方汐眼光微暗,却没有说话。宫雪衣继续道:“多亏了无垠,这些年她心情好了很多,已经慢慢将过去的事忘却。只因她相信,璃儿临死之前,要她一定好好地活下去。”   东方汐执起酒杯来,慢慢地喝了一口,方才自嘲地笑道:“她……临死之前,什么都想过,说过,只唯独……不曾提起我。想来我在她心中,当真什么都不是。”   我气息微凝,手却已经握紧。却听宫雪衣幽幽道:“她已经死了四年,你还想那么多做什么?她若在地下有知,她所爱之人皆活得好好的,定然安慰。来,今朝有酒今朝醉,雪衣敬你。”   东方汐叹了一口气,二人共饮一杯。再不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龙湖发呆。我却已经沉不住气,站了起来,笑道:“大哥陪方公子坐,我下去看看。”   宫雪衣看了我一眼,柔声道:“也好,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连忙下了楼,稳定心神。忽见红巾急冲冲地走了进来,一见我就叫道:“老板!你赶紧去锦斓庄瞧瞧吧!”   我心中一沉,连声道:“出了什么事?”   红巾道:“刚才有位老爷,进来看见了那天丝锦,执意要买,念珠姐姐无法,便让我过来请你。”   我当即唤道:“于恒!立即备车,去锦斓庄!”于恒应声而出,三人急忙往锦斓庄赶去。一到门口,就见店门半掩,招牌依旧还是挂的天下丰源号,我进了门,见店里赫然坐了一个人,一身华服,年纪约有四十来岁,面有忧虑。他身后站了一人,倒是只有二十多的样子,象是他的随从。我连忙笑道:“是这位大爷要买天丝锦吗?”   他站起身来拱手道:“阁下是?”   念珠让我坐了,方才说道:“这是我们严老板。大爷要买天丝锦,就只能问她。”   他恍然道:“严老板,有礼了。你们丰源号的声誉向来是数一数二的,在下来这云海游玩,见这锦漂亮得很,所以想买回家去给妻子,怎奈你的伙计也奇怪,居然不肯卖。”   我笑道:“这锦得来不易,极为珍贵,她自然不能擅自作主。望大爷见谅。只是……不知大爷如何称呼?”   那随从道:“我们不过是想买东西,老板何必问那么多?开个价吧。”   我沉了眼,淡淡笑道:“这……非是小女子故意卖关子,这锦……是个无价之宝,我们当家的说了,识得此宝的人,才能卖给他。”   他男子微微一愣,叹道:“安生,你去外面候着。”那随从应声出去了,我挥了挥手,念珠、红巾、于恒也退进了后院之中。他打量了我半晌,方才叹道:“天丝珍贵,银箔无价。”   我心中一凛,连忙道:“孟廷飞要待价而沽。”   他脸色一变,复又向我看来,仿佛犹豫难决。过了半晌,忽然道:“天下丰源开创以来,孟老爷子就曾经说过,不会在云海开分号,如今为何有了这个锦斓庄?莫非……孟廷飞早已有异心?”   我心中惊疑,只得不住地打量他,沉声道:“阁下是想来买锦,还是探听消息?”   他愣住,想了想道:“好,在下会等候消息。希望孟廷飞能给一个好价钱。”说着他人已经走出了店门。我皱了皱眉,低声叫道:“于恒,你跟着他。”于恒应声而去,念珠不安道:“无垠姐,会不会出什么事?”   我叹道:“不知道。”我内心隐有不安,总觉得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我看了看那匹天丝锦,突然觉得头痛。念珠让红巾去进了后院去歇着,轻声道:“无垠姐,你要不要先回去,一会儿于恒回来,我让他直接去风月楼?”   我皱眉道:“不用。我还是再等等。”   两个人在店里坐着,一会儿功夫天就黑了。久不见于恒回来,我心中有些急了,只得让念珠将门关了,坐在店里继续等。红巾做了饭来,草草地吃了些,却突然觉得头昏脑胀起来,红巾身子一顿,往下倒去,念珠一惊,连忙站起身来去扶她,我暗叫一声“不好!”这般情形,莫非是被人下了迷药?连忙站起身来,却觉得浑身无力。念珠惊声道:“糟了!”   我连忙坐下,稳定心神,叫道:“念珠!你没事吧?”   念珠坐下运功,她习武多年,内功比我好,我略略安了些心,却忽然听到窗门轻响,连忙朝她使了个眼色,她立即闭上眼倒下,我也伏在桌上,半闭了眼。果然见到了一个黑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他一身黑衣,蒙了面,也看不太清楚样子。我暗暗心惊,只得握紧拳头,拼命地掐自己的手心,不让自己晕过去。   只见那黑衣人在我们三人身边看了一下,便转过身去在柜台上寻找,看见那天丝锦,忍不住喜叹一声,抓在手中,便要往外奔去。我急得大叫道:“你是什么人?!”   他闻言大惊,再不迟疑,慌慌张张地往外跑,我急忙想去抓他,却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不知那人使了什么迷药,竟然全身都使不上力。念珠忽地站起身来,直往他抓去。他吃了一惊,随手一撒,竟然是一把浅白的粉末,我吓了一跳,赶紧拼尽力气,把念珠一拉,念珠始料不及,跌倒在地。就在这一瞬间,他已经如受了惊的兔子,蹦出去五米远。我闪躲不及,竟然吸入了少许的粉末,念珠大惊,连忙将我扶起,叫道:“无垠姐!你没事吧?!”   我急促地喘气,大声叫道:“我没事!快!快追,别让他跑了!他拿走了天丝锦!”   念珠惊喘一声,疾步追了出去。我用力撑起身子,只觉得浑身发烫,软弱无力。心中大骇,如果这时随便进来一个人,恐怕就能置我于死地。只得拼命地抓着门楣站起来,不敢往大街上走,冲出了后院,跌跌撞撞地沿着湖边直往风月楼跑去。跑了几步,只觉得头晕得厉害,神志越来越涣散,只得牢牢地掐着自己的掌心,已经掐出血来,努力让自己保持一点神智。   远远地看到风月楼快要到了,心中一喜,冲得更快,顿时气血上涌,竟然支持不住,跌倒在地。我努力地摇着沉重的脑袋,恍惚间好象看见一个人站在湖边,想叫,却怎么也叫不出声,心中急得要命!好不容易支撑着站了起来,继续朝他摇摇晃晃地走过去。   离他越来越近,我不住地喘气,脚步却越来越虚软,只得扶着一棵树大口地喘气。这时,他的身影似乎就在眼前,却仿佛怎么也触不到。我努力吸气,嘴唇已经咬破,只觉得脸上发烫,眼光迷离,气弱道:“公……公子……”   他似乎听到了我的叫声,转过头来看我,一双眼睛说不出的冷漠。我心中一沉,怎么会是他?!   他冷冷地看着我,却没有说话。我只得硬着头发,喘着气,声音弱得好象只有我自己才听得到:“方……公子,快,快让我大哥来,出事了!”   他眼光一沉,却没有动。我急得朝他扑了过去,口中叫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这点小忙也不帮?”   他目光一闪,却并没有接住我扑过去的身子,只是就势一侧身,我扑了个空,身子顿时失了重心,一时把持不住,竟然“扑通”一声掉进湖里。   宫雪衣闻言笑道:“你不知道,她其实是个鲁莽性子。三年前我得空送姨娘来云海,途中遇到两个强盗,她见姨娘被人欺负,自己又不会什么武功,还要上前打抱不平,唉!那结果可想而知!谁知她与姨娘一见如故,又同往云海来,便结伴而行。姨娘喜欢她,就认了她做干女儿。”   东方汐目光闪动,沉声道:“你送她来了云海?”   宫雪衣道:“正是。当年璃儿让碧叶拿了灵通紫玉带着她去凌宵宫暂避,你是知道的。我见云海这个地方山清水秀,气候也好,又是东藩之地,才会送她来此。远离天京,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东方汐眼光微暗,却没有说话。宫雪衣继续道:“多亏了无垠,这些年她心情好了很多,已经慢慢将过去的事忘却。只因她相信,璃儿临死之前,要她一定好好地活下去。”   东方汐执起酒杯来,慢慢地喝了一口,方才自嘲地笑道:“她……临死之前,什么都想过,说过,只唯独……不曾提起我。想来我在她心中,当真什么都不是。”   我气息微凝,手却已经握紧。却听宫雪衣幽幽道:“她已经死了四年,你还想那么多做什么?她若在地下有知,她所爱之人皆活得好好的,定然安慰。来,今朝有酒今朝醉,雪衣敬你。”   东方汐叹了一口气,二人共饮一杯。再不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龙湖发呆。我却已经沉不住气,站了起来,笑道:“大哥陪方公子坐,我下去看看。”   宫雪衣看了我一眼,柔声道:“也好,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连忙下了楼,稳定心神。忽见红巾急冲冲地走了进来,一见我就叫道:“老板!你赶紧去锦斓庄瞧瞧吧!”   我心中一沉,连声道:“出了什么事?”   红巾道:“刚才有位老爷,进来看见了那天丝锦,执意要买,念珠姐姐无法,便让我过来请你。”   我当即唤道:“于恒!立即备车,去锦斓庄!”于恒应声而出,三人急忙往锦斓庄赶去。一到门口,就见店门半掩,招牌依旧还是挂的天下丰源号,我进了门,见店里赫然坐了一个人,一身华服,年纪约有四十来岁,面有忧虑。他身后站了一人,倒是只有二十多的样子,象是他的随从。我连忙笑道:“是这位大爷要买天丝锦吗?”   他站起身来拱手道:“阁下是?”   念珠让我坐了,方才说道:“这是我们严老板。大爷要买天丝锦,就只能问她。”   他恍然道:“严老板,有礼了。你们丰源号的声誉向来是数一数二的,在下来这云海游玩,见这锦漂亮得很,所以想买回家去给妻子,怎奈你的伙计也奇怪,居然不肯卖。”   我笑道:“这锦得来不易,极为珍贵,她自然不能擅自作主。望大爷见谅。只是……不知大爷如何称呼?”   那随从道:“我们不过是想买东西,老板何必问那么多?开个价吧。”   我沉了眼,淡淡笑道:“这……非是小女子故意卖关子,这锦……是个无价之宝,我们当家的说了,识得此宝的人,才能卖给他。”   他男子微微一愣,叹道:“安生,你去外面候着。”那随从应声出去了,我挥了挥手,念珠、红巾、于恒也退进了后院之中。他打量了我半晌,方才叹道:“天丝珍贵,银箔无价。”   我心中一凛,连忙道:“孟廷飞要待价而沽。”   他脸色一变,复又向我看来,仿佛犹豫难决。过了半晌,忽然道:“天下丰源开创以来,孟老爷子就曾经说过,不会在云海开分号,如今为何有了这个锦斓庄?莫非……孟廷飞早已有异心?”   我心中惊疑,只得不住地打量他,沉声道:“阁下是想来买锦,还是探听消息?”   他愣住,想了想道:“好,在下会等候消息。希望孟廷飞能给一个好价钱。”说着他人已经走出了店门。我皱了皱眉,低声叫道:“于恒,你跟着他。”于恒应声而去,念珠不安道:“无垠姐,会不会出什么事?”   我叹道:“不知道。”我内心隐有不安,总觉得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我看了看那匹天丝锦,突然觉得头痛。念珠让红巾去进了后院去歇着,轻声道:“无垠姐,你要不要先回去,一会儿于恒回来,我让他直接去风月楼?”   我皱眉道:“不用。我还是再等等。”   两个人在店里坐着,一会儿功夫天就黑了。久不见于恒回来,我心中有些急了,只得让念珠将门关了,坐在店里继续等。红巾做了饭来,草草地吃了些,却突然觉得头昏脑胀起来,红巾身子一顿,往下倒去,念珠一惊,连忙站起身来去扶她,我暗叫一声“不好!”这般情形,莫非是被人下了迷药?连忙站起身来,却觉得浑身无力。念珠惊声道:“糟了!”   我连忙坐下,稳定心神,叫道:“念珠!你没事吧?”   念珠坐下运功,她习武多年,内功比我好,我略略安了些心,却忽然听到窗门轻响,连忙朝她使了个眼色,她立即闭上眼倒下,我也伏在桌上,半闭了眼。果然见到了一个黑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他一身黑衣,蒙了面,也看不太清楚样子。我暗暗心惊,只得握紧拳头,拼命地掐自己的手心,不让自己晕过去。   只见那黑衣人在我们三人身边看了一下,便转过身去在柜台上寻找,看见那天丝锦,忍不住喜叹一声,抓在手中,便要往外奔去。我急得大叫道:“你是什么人?!”   他闻言大惊,再不迟疑,慌慌张张地往外跑,我急忙想去抓他,却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不知那人使了什么迷药,竟然全身都使不上力。念珠忽地站起身来,直往他抓去。他吃了一惊,随手一撒,竟然是一把浅白的粉末,我吓了一跳,赶紧拼尽力气,把念珠一拉,念珠始料不及,跌倒在地。就在这一瞬间,他已经如受了惊的兔子,蹦出去五米远。我闪躲不及,竟然吸入了少许的粉末,念珠大惊,连忙将我扶起,叫道:“无垠姐!你没事吧?!”   我急促地喘气,大声叫道:“我没事!快!快追,别让他跑了!他拿走了天丝锦!”   念珠惊喘一声,疾步追了出去。我用力撑起身子,只觉得浑身发烫,软弱无力。心中大骇,如果这时随便进来一个人,恐怕就能置我于死地。只得拼命地抓着门楣站起来,不敢往大街上走,冲出了后院,跌跌撞撞地沿着湖边直往风月楼跑去。跑了几步,只觉得头晕得厉害,神志越来越涣散,只得牢牢地掐着自己的掌心,已经掐出血来,努力让自己保持一点神智。   远远地看到风月楼快要到了,心中一喜,冲得更快,顿时气血上涌,竟然支持不住,跌倒在地。我努力地摇着沉重的脑袋,恍惚间好象看见一个人站在湖边,想叫,却怎么也叫不出声,心中急得要命!好不容易支撑着站了起来,继续朝他摇摇晃晃地走过去。   离他越来越近,我不住地喘气,脚步却越来越虚软,只得扶着一棵树大口地喘气。这时,他的身影似乎就在眼前,却仿佛怎么也触不到。我努力吸气,嘴唇已经咬破,只觉得脸上发烫,眼光迷离,气弱道:“公……公子……”   他似乎听到了我的叫声,转过头来看我,一双眼睛说不出的冷漠。我心中一沉,怎么会是他?!   他冷冷地看着我,却没有说话。我只得硬着头发,喘着气,声音弱得好象只有我自己才听得到:“方……公子,快,快让我大哥来,出事了!”   他眼光一沉,却没有动。我急得朝他扑了过去,口中叫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这点小忙也不帮?”   他目光一闪,却并没有接住我扑过去的身子,只是就势一侧身,我扑了个空,身子顿时失了重心,一时把持不住,竟然“扑通”一声掉进湖里。   宫雪衣闻言笑道:“你不知道,她其实是个鲁莽性子。三年前我得空送姨娘来云海,途中遇到两个强盗,她见姨娘被人欺负,自己又不会什么武功,还要上前打抱不平,唉!那结果可想而知!谁知她与姨娘一见如故,又同往云海来,便结伴而行。姨娘喜欢她,就认了她做干女儿。”   东方汐目光闪动,沉声道:“你送她来了云海?”   宫雪衣道:“正是。当年璃儿让碧叶拿了灵通紫玉带着她去凌宵宫暂避,你是知道的。我见云海这个地方山清水秀,气候也好,又是东藩之地,才会送她来此。远离天京,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东方汐眼光微暗,却没有说话。宫雪衣继续道:“多亏了无垠,这些年她心情好了很多,已经慢慢将过去的事忘却。只因她相信,璃儿临死之前,要她一定好好地活下去。”   东方汐执起酒杯来,慢慢地喝了一口,方才自嘲地笑道:“她……临死之前,什么都想过,说过,只唯独……不曾提起我。想来我在她心中,当真什么都不是。”   我气息微凝,手却已经握紧。却听宫雪衣幽幽道:“她已经死了四年,你还想那么多做什么?她若在地下有知,她所爱之人皆活得好好的,定然安慰。来,今朝有酒今朝醉,雪衣敬你。”   东方汐叹了一口气,二人共饮一杯。再不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龙湖发呆。我却已经沉不住气,站了起来,笑道:“大哥陪方公子坐,我下去看看。”   宫雪衣看了我一眼,柔声道:“也好,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连忙下了楼,稳定心神。忽见红巾急冲冲地走了进来,一见我就叫道:“老板!你赶紧去锦斓庄瞧瞧吧!”   我心中一沉,连声道:“出了什么事?”   红巾道:“刚才有位老爷,进来看见了那天丝锦,执意要买,念珠姐姐无法,便让我过来请你。”   我当即唤道:“于恒!立即备车,去锦斓庄!”于恒应声而出,三人急忙往锦斓庄赶去。一到门口,就见店门半掩,招牌依旧还是挂的天下丰源号,我进了门,见店里赫然坐了一个人,一身华服,年纪约有四十来岁,面有忧虑。他身后站了一人,倒是只有二十多的样子,象是他的随从。我连忙笑道:“是这位大爷要买天丝锦吗?”   他站起身来拱手道:“阁下是?”   念珠让我坐了,方才说道:“这是我们严老板。大爷要买天丝锦,就只能问她。”   他恍然道:“严老板,有礼了。你们丰源号的声誉向来是数一数二的,在下来这云海游玩,见这锦漂亮得很,所以想买回家去给妻子,怎奈你的伙计也奇怪,居然不肯卖。”   我笑道:“这锦得来不易,极为珍贵,她自然不能擅自作主。望大爷见谅。只是……不知大爷如何称呼?”   那随从道:“我们不过是想买东西,老板何必问那么多?开个价吧。”   我沉了眼,淡淡笑道:“这……非是小女子故意卖关子,这锦……是个无价之宝,我们当家的说了,识得此宝的人,才能卖给他。”   他男子微微一愣,叹道:“安生,你去外面候着。”那随从应声出去了,我挥了挥手,念珠、红巾、于恒也退进了后院之中。他打量了我半晌,方才叹道:“天丝珍贵,银箔无价。”   我心中一凛,连忙道:“孟廷飞要待价而沽。”   他脸色一变,复又向我看来,仿佛犹豫难决。过了半晌,忽然道:“天下丰源开创以来,孟老爷子就曾经说过,不会在云海开分号,如今为何有了这个锦斓庄?莫非……孟廷飞早已有异心?”   我心中惊疑,只得不住地打量他,沉声道:“阁下是想来买锦,还是探听消息?”   他愣住,想了想道:“好,在下会等候消息。希望孟廷飞能给一个好价钱。”说着他人已经走出了店门。我皱了皱眉,低声叫道:“于恒,你跟着他。”于恒应声而去,念珠不安道:“无垠姐,会不会出什么事?”   我叹道:“不知道。”我内心隐有不安,总觉得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我看了看那匹天丝锦,突然觉得头痛。念珠让红巾去进了后院去歇着,轻声道:“无垠姐,你要不要先回去,一会儿于恒回来,我让他直接去风月楼?”   我皱眉道:“不用。我还是再等等。”   两个人在店里坐着,一会儿功夫天就黑了。久不见于恒回来,我心中有些急了,只得让念珠将门关了,坐在店里继续等。红巾做了饭来,草草地吃了些,却突然觉得头昏脑胀起来,红巾身子一顿,往下倒去,念珠一惊,连忙站起身来去扶她,我暗叫一声“不好!”这般情形,莫非是被人下了迷药?连忙站起身来,却觉得浑身无力。念珠惊声道:“糟了!”   我连忙坐下,稳定心神,叫道:“念珠!你没事吧?”   念珠坐下运功,她习武多年,内功比我好,我略略安了些心,却忽然听到窗门轻响,连忙朝她使了个眼色,她立即闭上眼倒下,我也伏在桌上,半闭了眼。果然见到了一个黑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他一身黑衣,蒙了面,也看不太清楚样子。我暗暗心惊,只得握紧拳头,拼命地掐自己的手心,不让自己晕过去。   只见那黑衣人在我们三人身边看了一下,便转过身去在柜台上寻找,看见那天丝锦,忍不住喜叹一声,抓在手中,便要往外奔去。我急得大叫道:“你是什么人?!”   他闻言大惊,再不迟疑,慌慌张张地往外跑,我急忙想去抓他,却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不知那人使了什么迷药,竟然全身都使不上力。念珠忽地站起身来,直往他抓去。他吃了一惊,随手一撒,竟然是一把浅白的粉末,我吓了一跳,赶紧拼尽力气,把念珠一拉,念珠始料不及,跌倒在地。就在这一瞬间,他已经如受了惊的兔子,蹦出去五米远。我闪躲不及,竟然吸入了少许的粉末,念珠大惊,连忙将我扶起,叫道:“无垠姐!你没事吧?!”   我急促地喘气,大声叫道:“我没事!快!快追,别让他跑了!他拿走了天丝锦!”   念珠惊喘一声,疾步追了出去。我用力撑起身子,只觉得浑身发烫,软弱无力。心中大骇,如果这时随便进来一个人,恐怕就能置我于死地。只得拼命地抓着门楣站起来,不敢往大街上走,冲出了后院,跌跌撞撞地沿着湖边直往风月楼跑去。跑了几步,只觉得头晕得厉害,神志越来越涣散,只得牢牢地掐着自己的掌心,已经掐出血来,努力让自己保持一点神智。   远远地看到风月楼快要到了,心中一喜,冲得更快,顿时气血上涌,竟然支持不住,跌倒在地。我努力地摇着沉重的脑袋,恍惚间好象看见一个人站在湖边,想叫,却怎么也叫不出声,心中急得要命!好不容易支撑着站了起来,继续朝他摇摇晃晃地走过去。   离他越来越近,我不住地喘气,脚步却越来越虚软,只得扶着一棵树大口地喘气。这时,他的身影似乎就在眼前,却仿佛怎么也触不到。我努力吸气,嘴唇已经咬破,只觉得脸上发烫,眼光迷离,气弱道:“公……公子……”   他似乎听到了我的叫声,转过头来看我,一双眼睛说不出的冷漠。我心中一沉,怎么会是他?!   他冷冷地看着我,却没有说话。我只得硬着头发,喘着气,声音弱得好象只有我自己才听得到:“方……公子,快,快让我大哥来,出事了!”   他眼光一沉,却没有动。我急得朝他扑了过去,口中叫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这点小忙也不帮?”   他目光一闪,却并没有接住我扑过去的身子,只是就势一侧身,我扑了个空,身子顿时失了重心,一时把持不住,竟然“扑通”一声掉进湖里。 第一卷第22章迷乱(上)   我一个反应不及,掉进湖里,顿时“咕咚咕咚”喝进了几口冷水,头脑却立即清醒了几分。我吓得一激灵,连忙拼命地往上浮水,一出水面,便不停地咳嗽,连忙扶住湖岸,大口地喘气。定下神来,见他仍然站在一旁,面无表情,不禁气不打一处来,叫道:“亏你还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眼见一个弱女子有难,不拔刀相助也就算了,居然……居然还这样害我!”   他微微一怔,冷声道:“你现在可清醒了?你虽然是个寡妇,也不用见了男人就扑过来。”   什么?!他……他竟然以为我……我觊觎他?!我气得半死,却直打哆嗦,说不出话来。那湖水冰凉,也不知是冷,还是气,我止不住浑身发抖,直恨自己没有力气,要不然一定要骂得他狗血淋头才痛快!只是手上的力气有限,攀不住湖岸,喘了一会气,终于控制不住向下滑去。我心中已经凉透,暗暗苦叹,严无垠啊,严无垠,当初你想方设法让他看着你死,想不到今天真的会死在他面前!这算不算是报应?!   沉了一半,却突然被一只手抓住,“哗”地一声提出水面。他冷冷地看着我,却没有说话,手上微一使劲,将我大力拖上岸来,摔在岸边,我痛呼一声,心里已经将他咒了千百遍。口中却只能微弱道:“快,叫大哥来。大哥……”   他眼光微变,此时后院的门突然打开,宫雪衣走了出来,见我浑身湿透,倒在岸边,脸色大变,疾步走到我跟前,一把将我抱起,连声叫道:“无垠!你怎么了?”   我直打哆嗦,说不出话来。宫雪衣沉了脸,急忙将我抱进了后院房中。原玑见状也是一惊,连忙上前叫道:“怎么回事?”宫雪衣沉声道:“叫无盐来!快!”   原玑连忙大声叫道:“无盐!”跟着宫雪衣进了房内。宫雪衣抚着我的脸,痛声道:“无垠!你怎么回事?原玑,快拿干净的衣服来!”原玑已经将衣服拿了出来,一只手急忙来脱我的衣衫,宫雪衣见状只得退出房外,一会儿就见无盐冲了进来,她一把按住原玑的手,叫道:“我来,你出去!快!去打盆热水来!”   原玑一愣,却只得退了出去。我只是喘气,浑身发颤。无盐将我的衣衫尽数脱掉,换了干净的衣服,仔细地端详了我半天,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好险!这人皮面具差点就要脱掉!”   我浑身无力,只是发抖,她把住我的脉搏,沉声道:“你中了迷药!怎么回事?”我叹了一口气,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眸光一沉,将我扶起,左掌抚在我的背上,缓缓地运功。我只觉得一股暖流慢慢地在我的全身上下流动,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   过了一刻钟,我终于不再发抖,定下了心神,吐出一口气,神志已然清醒。无盐扶着我在床头上靠了,眼神中却染上一股怒气,叫道:“怎么回事?”   我闭了闭眼,叹道:“锦斓庄出了事。有人来偷天丝锦,唉!是我太大意,没想到他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居然在我们的饭菜里下迷药!”   她沉声道:“于恒呢?念珠呢?”   我轻声道:“下午有人来买天丝锦,我不放心,让于恒跟着他,念珠去追那偷锦的人了。”   她正想说话,却听见门外传来宫雪衣的声音:“无盐!无垠怎么样了?”   无盐一顿,看了看我,叹道:“你自己跟宫主解释吧。”说着转身出了门。我拉紧被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宫雪衣缓缓地走到我床前坐了,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我,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笑道:“大哥……嘿嘿,我没事了。”   他无声地叹息,一只手轻柔地抚了抚我的湿发,说道:“无垠,我是不是太不会保护你了?为什么这段时间你老是出事?”   我一怔,连声道:“大哥怎么这么说?!我没事,这次是我太大意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温柔地看着我,隐有忧色。叹道:“刚才……是他救了你?”   不提还好,一提他,我那满肚子的怒气就涌上了心头,忍不住愤愤道:“什么嘛!我不过是支撑不住才会朝他扑过去,谁知道……他倒好!直接一闪,我就掉湖里了!他以为……他还以为我对他有非份之想!真是岂有此理!当我是什么人?!”   宫雪衣忍不住笑出声来,叹道:“唉,你……你还真是得理不饶人。”见我愤愤然的样子,却又淡淡叹道:“他若知道你是谁,会不会……”   我蓦然一惊,沉了眼光,沉声道:“大哥怎么说这样的话?不管我是谁,他都不应该见死不救!”   宫雪衣道:“他没有见死不救,他救了你。”   我硬声道:“那是……那是因为,他看我沉了下去,怕我真的死了,所以才……”   宫雪衣轻声叹道:“无垠……”   我打断道:“好了,大哥别操这些心了,我好累,想大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他看了我一眼,只得站起身来,叹道:“那你好好休息。锦斓庄的事,你暂时别管了。我去跟孟廷飞说。这几天你要是没什么事,尽量少出门。就算要出门,也要无盐跟着。明白吗?”   我只得闷闷地哦了一声,他这才慢慢地出了房门,我裹紧了被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睡了不知多久,突然莫明地醒了。只觉得浑身发热,竟然汗湿了衣衫。我披衣下床,仍然心烦意乱,想着湖边可能会清凉一些,便穿了衣服想到小阁中去坐坐。今夜夜色正明,小阁傍着湖水,十分清静。坐了一会儿,仍然烦闷。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道:“严老板这么晚还没休息?”   我一惊,回头一看,竟然看到东方汐站在湖岸边,心中一沉,敛了神色没有说话。   他走上前来,上下打量我,眼光中竟有探究之色,只是淡淡道:“严老板与宫盟主当真是兄妹情深哪,刚才我见宫盟主那般紧张的模样,倒让我……想起一件往事来。”   我愣了愣,止不住问道:“什么事?”   他暗了眼光,淡淡道:“我还以为,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能让他如此紧张……”   我悚然一惊,朝他望去,他神色平淡,似乎无意,心中惊疑难定,只得沉声道:“不知方公子说的是什么人?”   他抬眼朝我望来,淡声道:“这个人……已经不在人世。”我禁不住抬头看他,他双眸明亮如漆,仿佛黑夜里的星子,光芒耀人。连忙垂下眼光,却只觉得血液在身体里急速地流窜,心跳突然加快,背上已经沁出冷汗,止不住慌乱起来。心中一惊,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好象不太对劲。   他却慢慢地走到我身旁站定,眼光仍然平淡无波,叹道:“若不是了解前尘往事,我还只当他……对你有意。”   我不敢说话,也不敢看他,只能定定地坐着,喘气声却越来越急。我只得使劲掐住掌心,那傍晚掐过的伤口依然疼痛,我止不住“咝”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却是直直地看着我,说道:“怎么?你不信?”   我觉得浑身燥热,神志虚浮,心中隐约知道大事不妙,霍地站地身来,也不敢说话,直想往房里走。谁知越是心急越出错,一脚绊到椅子,闪躲不及,竟然直直地往他身上扑去。这一次他居然没有闪躲,不知是他有意,还是我们距离太近,他也没料到我会扑到他身上,来不及闪,总之仿佛象是算好一般,我直接扑进他怀里。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干净的味道钻进我的鼻孔,我控制不住地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襟,抬头朝他望去。   他的脸近在咫尺,那样熟悉,那样完美,我几乎连呼吸都快停顿,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却突见他眸光一冷,讥笑道:“严老板见到在下,就只会这一招吗?”   我蓦然一惊,急忙撑住身子,站到一旁,心跳得厉害,语不成声:“我……不是,你误会了。我只是……有点不舒服。再见。”说完急忙想离去。   他却突然伸出手来,将我扯住,嘴角忽现笑意,眼光却是冰冷,说道:“严无垠……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我一个反应不及,掉进湖里,顿时“咕咚咕咚”喝进了几口冷水,头脑却立即清醒了几分。我吓得一激灵,连忙拼命地往上浮水,一出水面,便不停地咳嗽,连忙扶住湖岸,大口地喘气。定下神来,见他仍然站在一旁,面无表情,不禁气不打一处来,叫道:“亏你还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眼见一个弱女子有难,不拔刀相助也就算了,居然……居然还这样害我!”   他微微一怔,冷声道:“你现在可清醒了?你虽然是个寡妇,也不用见了男人就扑过来。”   什么?!他……他竟然以为我……我觊觎他?!我气得半死,却直打哆嗦,说不出话来。那湖水冰凉,也不知是冷,还是气,我止不住浑身发抖,直恨自己没有力气,要不然一定要骂得他狗血淋头才痛快!只是手上的力气有限,攀不住湖岸,喘了一会气,终于控制不住向下滑去。我心中已经凉透,暗暗苦叹,严无垠啊,严无垠,当初你想方设法让他看着你死,想不到今天真的会死在他面前!这算不算是报应?!   沉了一半,却突然被一只手抓住,“哗”地一声提出水面。他冷冷地看着我,却没有说话,手上微一使劲,将我大力拖上岸来,摔在岸边,我痛呼一声,心里已经将他咒了千百遍。口中却只能微弱道:“快,叫大哥来。大哥……”   他眼光微变,此时后院的门突然打开,宫雪衣走了出来,见我浑身湿透,倒在岸边,脸色大变,疾步走到我跟前,一把将我抱起,连声叫道:“无垠!你怎么了?”   我直打哆嗦,说不出话来。宫雪衣沉了脸,急忙将我抱进了后院房中。原玑见状也是一惊,连忙上前叫道:“怎么回事?”宫雪衣沉声道:“叫无盐来!快!”   原玑连忙大声叫道:“无盐!”跟着宫雪衣进了房内。宫雪衣抚着我的脸,痛声道:“无垠!你怎么回事?原玑,快拿干净的衣服来!”原玑已经将衣服拿了出来,一只手急忙来脱我的衣衫,宫雪衣见状只得退出房外,一会儿就见无盐冲了进来,她一把按住原玑的手,叫道:“我来,你出去!快!去打盆热水来!”   原玑一愣,却只得退了出去。我只是喘气,浑身发颤。无盐将我的衣衫尽数脱掉,换了干净的衣服,仔细地端详了我半天,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好险!这人皮面具差点就要脱掉!”   我浑身无力,只是发抖,她把住我的脉搏,沉声道:“你中了迷药!怎么回事?”我叹了一口气,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眸光一沉,将我扶起,左掌抚在我的背上,缓缓地运功。我只觉得一股暖流慢慢地在我的全身上下流动,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   过了一刻钟,我终于不再发抖,定下了心神,吐出一口气,神志已然清醒。无盐扶着我在床头上靠了,眼神中却染上一股怒气,叫道:“怎么回事?”   我闭了闭眼,叹道:“锦斓庄出了事。有人来偷天丝锦,唉!是我太大意,没想到他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居然在我们的饭菜里下迷药!”   她沉声道:“于恒呢?念珠呢?”   我轻声道:“下午有人来买天丝锦,我不放心,让于恒跟着他,念珠去追那偷锦的人了。”   她正想说话,却听见门外传来宫雪衣的声音:“无盐!无垠怎么样了?”   无盐一顿,看了看我,叹道:“你自己跟宫主解释吧。”说着转身出了门。我拉紧被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宫雪衣缓缓地走到我床前坐了,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我,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笑道:“大哥……嘿嘿,我没事了。”   他无声地叹息,一只手轻柔地抚了抚我的湿发,说道:“无垠,我是不是太不会保护你了?为什么这段时间你老是出事?”   我一怔,连声道:“大哥怎么这么说?!我没事,这次是我太大意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温柔地看着我,隐有忧色。叹道:“刚才……是他救了你?”   不提还好,一提他,我那满肚子的怒气就涌上了心头,忍不住愤愤道:“什么嘛!我不过是支撑不住才会朝他扑过去,谁知道……他倒好!直接一闪,我就掉湖里了!他以为……他还以为我对他有非份之想!真是岂有此理!当我是什么人?!”   宫雪衣忍不住笑出声来,叹道:“唉,你……你还真是得理不饶人。”见我愤愤然的样子,却又淡淡叹道:“他若知道你是谁,会不会……”   我蓦然一惊,沉了眼光,沉声道:“大哥怎么说这样的话?不管我是谁,他都不应该见死不救!”   宫雪衣道:“他没有见死不救,他救了你。”   我硬声道:“那是……那是因为,他看我沉了下去,怕我真的死了,所以才……”   宫雪衣轻声叹道:“无垠……”   我打断道:“好了,大哥别操这些心了,我好累,想大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他看了我一眼,只得站起身来,叹道:“那你好好休息。锦斓庄的事,你暂时别管了。我去跟孟廷飞说。这几天你要是没什么事,尽量少出门。就算要出门,也要无盐跟着。明白吗?”   我只得闷闷地哦了一声,他这才慢慢地出了房门,我裹紧了被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睡了不知多久,突然莫明地醒了。只觉得浑身发热,竟然汗湿了衣衫。我披衣下床,仍然心烦意乱,想着湖边可能会清凉一些,便穿了衣服想到小阁中去坐坐。今夜夜色正明,小阁傍着湖水,十分清静。坐了一会儿,仍然烦闷。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道:“严老板这么晚还没休息?”   我一惊,回头一看,竟然看到东方汐站在湖岸边,心中一沉,敛了神色没有说话。   他走上前来,上下打量我,眼光中竟有探究之色,只是淡淡道:“严老板与宫盟主当真是兄妹情深哪,刚才我见宫盟主那般紧张的模样,倒让我……想起一件往事来。”   我愣了愣,止不住问道:“什么事?”   他暗了眼光,淡淡道:“我还以为,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能让他如此紧张……”   我悚然一惊,朝他望去,他神色平淡,似乎无意,心中惊疑难定,只得沉声道:“不知方公子说的是什么人?”   他抬眼朝我望来,淡声道:“这个人……已经不在人世。”我禁不住抬头看他,他双眸明亮如漆,仿佛黑夜里的星子,光芒耀人。连忙垂下眼光,却只觉得血液在身体里急速地流窜,心跳突然加快,背上已经沁出冷汗,止不住慌乱起来。心中一惊,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好象不太对劲。   他却慢慢地走到我身旁站定,眼光仍然平淡无波,叹道:“若不是了解前尘往事,我还只当他……对你有意。”   我不敢说话,也不敢看他,只能定定地坐着,喘气声却越来越急。我只得使劲掐住掌心,那傍晚掐过的伤口依然疼痛,我止不住“咝”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却是直直地看着我,说道:“怎么?你不信?”   我觉得浑身燥热,神志虚浮,心中隐约知道大事不妙,霍地站地身来,也不敢说话,直想往房里走。谁知越是心急越出错,一脚绊到椅子,闪躲不及,竟然直直地往他身上扑去。这一次他居然没有闪躲,不知是他有意,还是我们距离太近,他也没料到我会扑到他身上,来不及闪,总之仿佛象是算好一般,我直接扑进他怀里。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干净的味道钻进我的鼻孔,我控制不住地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襟,抬头朝他望去。   他的脸近在咫尺,那样熟悉,那样完美,我几乎连呼吸都快停顿,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却突见他眸光一冷,讥笑道:“严老板见到在下,就只会这一招吗?”   我蓦然一惊,急忙撑住身子,站到一旁,心跳得厉害,语不成声:“我……不是,你误会了。我只是……有点不舒服。再见。”说完急忙想离去。   他却突然伸出手来,将我扯住,嘴角忽现笑意,眼光却是冰冷,说道:“严无垠……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我一个反应不及,掉进湖里,顿时“咕咚咕咚”喝进了几口冷水,头脑却立即清醒了几分。我吓得一激灵,连忙拼命地往上浮水,一出水面,便不停地咳嗽,连忙扶住湖岸,大口地喘气。定下神来,见他仍然站在一旁,面无表情,不禁气不打一处来,叫道:“亏你还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眼见一个弱女子有难,不拔刀相助也就算了,居然……居然还这样害我!”   他微微一怔,冷声道:“你现在可清醒了?你虽然是个寡妇,也不用见了男人就扑过来。”   什么?!他……他竟然以为我……我觊觎他?!我气得半死,却直打哆嗦,说不出话来。那湖水冰凉,也不知是冷,还是气,我止不住浑身发抖,直恨自己没有力气,要不然一定要骂得他狗血淋头才痛快!只是手上的力气有限,攀不住湖岸,喘了一会气,终于控制不住向下滑去。我心中已经凉透,暗暗苦叹,严无垠啊,严无垠,当初你想方设法让他看着你死,想不到今天真的会死在他面前!这算不算是报应?!   沉了一半,却突然被一只手抓住,“哗”地一声提出水面。他冷冷地看着我,却没有说话,手上微一使劲,将我大力拖上岸来,摔在岸边,我痛呼一声,心里已经将他咒了千百遍。口中却只能微弱道:“快,叫大哥来。大哥……”   他眼光微变,此时后院的门突然打开,宫雪衣走了出来,见我浑身湿透,倒在岸边,脸色大变,疾步走到我跟前,一把将我抱起,连声叫道:“无垠!你怎么了?”   我直打哆嗦,说不出话来。宫雪衣沉了脸,急忙将我抱进了后院房中。原玑见状也是一惊,连忙上前叫道:“怎么回事?”宫雪衣沉声道:“叫无盐来!快!”   原玑连忙大声叫道:“无盐!”跟着宫雪衣进了房内。宫雪衣抚着我的脸,痛声道:“无垠!你怎么回事?原玑,快拿干净的衣服来!”原玑已经将衣服拿了出来,一只手急忙来脱我的衣衫,宫雪衣见状只得退出房外,一会儿就见无盐冲了进来,她一把按住原玑的手,叫道:“我来,你出去!快!去打盆热水来!”   原玑一愣,却只得退了出去。我只是喘气,浑身发颤。无盐将我的衣衫尽数脱掉,换了干净的衣服,仔细地端详了我半天,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好险!这人皮面具差点就要脱掉!”   我浑身无力,只是发抖,她把住我的脉搏,沉声道:“你中了迷药!怎么回事?”我叹了一口气,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眸光一沉,将我扶起,左掌抚在我的背上,缓缓地运功。我只觉得一股暖流慢慢地在我的全身上下流动,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   过了一刻钟,我终于不再发抖,定下了心神,吐出一口气,神志已然清醒。无盐扶着我在床头上靠了,眼神中却染上一股怒气,叫道:“怎么回事?”   我闭了闭眼,叹道:“锦斓庄出了事。有人来偷天丝锦,唉!是我太大意,没想到他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居然在我们的饭菜里下迷药!”   她沉声道:“于恒呢?念珠呢?”   我轻声道:“下午有人来买天丝锦,我不放心,让于恒跟着他,念珠去追那偷锦的人了。”   她正想说话,却听见门外传来宫雪衣的声音:“无盐!无垠怎么样了?”   无盐一顿,看了看我,叹道:“你自己跟宫主解释吧。”说着转身出了门。我拉紧被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宫雪衣缓缓地走到我床前坐了,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我,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笑道:“大哥……嘿嘿,我没事了。”   他无声地叹息,一只手轻柔地抚了抚我的湿发,说道:“无垠,我是不是太不会保护你了?为什么这段时间你老是出事?”   我一怔,连声道:“大哥怎么这么说?!我没事,这次是我太大意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温柔地看着我,隐有忧色。叹道:“刚才……是他救了你?”   不提还好,一提他,我那满肚子的怒气就涌上了心头,忍不住愤愤道:“什么嘛!我不过是支撑不住才会朝他扑过去,谁知道……他倒好!直接一闪,我就掉湖里了!他以为……他还以为我对他有非份之想!真是岂有此理!当我是什么人?!”   宫雪衣忍不住笑出声来,叹道:“唉,你……你还真是得理不饶人。”见我愤愤然的样子,却又淡淡叹道:“他若知道你是谁,会不会……”   我蓦然一惊,沉了眼光,沉声道:“大哥怎么说这样的话?不管我是谁,他都不应该见死不救!”   宫雪衣道:“他没有见死不救,他救了你。”   我硬声道:“那是……那是因为,他看我沉了下去,怕我真的死了,所以才……”   宫雪衣轻声叹道:“无垠……”   我打断道:“好了,大哥别操这些心了,我好累,想大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他看了我一眼,只得站起身来,叹道:“那你好好休息。锦斓庄的事,你暂时别管了。我去跟孟廷飞说。这几天你要是没什么事,尽量少出门。就算要出门,也要无盐跟着。明白吗?”   我只得闷闷地哦了一声,他这才慢慢地出了房门,我裹紧了被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睡了不知多久,突然莫明地醒了。只觉得浑身发热,竟然汗湿了衣衫。我披衣下床,仍然心烦意乱,想着湖边可能会清凉一些,便穿了衣服想到小阁中去坐坐。今夜夜色正明,小阁傍着湖水,十分清静。坐了一会儿,仍然烦闷。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道:“严老板这么晚还没休息?”   我一惊,回头一看,竟然看到东方汐站在湖岸边,心中一沉,敛了神色没有说话。   他走上前来,上下打量我,眼光中竟有探究之色,只是淡淡道:“严老板与宫盟主当真是兄妹情深哪,刚才我见宫盟主那般紧张的模样,倒让我……想起一件往事来。”   我愣了愣,止不住问道:“什么事?”   他暗了眼光,淡淡道:“我还以为,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能让他如此紧张……”   我悚然一惊,朝他望去,他神色平淡,似乎无意,心中惊疑难定,只得沉声道:“不知方公子说的是什么人?”   他抬眼朝我望来,淡声道:“这个人……已经不在人世。”我禁不住抬头看他,他双眸明亮如漆,仿佛黑夜里的星子,光芒耀人。连忙垂下眼光,却只觉得血液在身体里急速地流窜,心跳突然加快,背上已经沁出冷汗,止不住慌乱起来。心中一惊,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好象不太对劲。   他却慢慢地走到我身旁站定,眼光仍然平淡无波,叹道:“若不是了解前尘往事,我还只当他……对你有意。”   我不敢说话,也不敢看他,只能定定地坐着,喘气声却越来越急。我只得使劲掐住掌心,那傍晚掐过的伤口依然疼痛,我止不住“咝”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却是直直地看着我,说道:“怎么?你不信?”   我觉得浑身燥热,神志虚浮,心中隐约知道大事不妙,霍地站地身来,也不敢说话,直想往房里走。谁知越是心急越出错,一脚绊到椅子,闪躲不及,竟然直直地往他身上扑去。这一次他居然没有闪躲,不知是他有意,还是我们距离太近,他也没料到我会扑到他身上,来不及闪,总之仿佛象是算好一般,我直接扑进他怀里。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干净的味道钻进我的鼻孔,我控制不住地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襟,抬头朝他望去。   他的脸近在咫尺,那样熟悉,那样完美,我几乎连呼吸都快停顿,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却突见他眸光一冷,讥笑道:“严老板见到在下,就只会这一招吗?”   我蓦然一惊,急忙撑住身子,站到一旁,心跳得厉害,语不成声:“我……不是,你误会了。我只是……有点不舒服。再见。”说完急忙想离去。   他却突然伸出手来,将我扯住,嘴角忽现笑意,眼光却是冰冷,说道:“严无垠……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第一卷第22章迷乱(下)   我被他一把扯住,神志顿时有些恍惚起来,只得强自镇定,极力捏紧掌心,保持一丝清醒,轻声道:“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别……别抓着我。”   他慢慢地放了手,淡声道:“镜花小筑的主人,可否安排我去拜访一下?”   我一惊,皱起眉头,微弱道:“你想去见……谁?跟大哥说就行了。”   他转过身正对着我,眼光平淡却不容置疑道:“宫雪衣说,需要跟你知会一声。由你来安排。如何?”   我忍不住抚上额头,叹了一口气,甩甩头道:“这个……明天再说好吗?我……不太舒服……对不起……失陪了。”   他忽然眼光一变,说道:“你的手出血了?”我呆呆地望了他一眼,下意识地摊开手掌来看,手心早已经被我掐破,果然已经满手染血。我几乎站立不稳,身子一软,就往下倒去。他眼光微动,手臂一捞,将我拉进怀中。我心跳如鼓,浑身发烫,眼神迷离,已经控制不住,不由自主地抱住他,不住地喘气。   他终于发现我身体有异,沉声道:“你中了媚香?”   我哑声道:“啊?什么?”神志几近不清,他不再怀疑,将我一把抱起,往房中走去,边走边道:“可要我叫宫雪衣来?”   我挣扎着不去抓扯他的衣襟,喘道:“不,不要叫他,叫……无盐,无盐来。”他双眸一闪,把我放在床上,转身欲走,却被我扯住了衣袖。“你……你别走!”这话从我的嘴里说出来,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微微一怔,却被我抱了个正着。我眼神迷乱,只看得见他的双唇,魅惑在我眼前,脑子里顿时浮现出温软的记忆,当下再也忍不住,直往他唇上吻去。   他脸色一沉,将我飞速扯离他的怀抱,用力一摔,我顿时跌倒在床上。他转眼瞥见桌上的茶壶,顺手抄起,抬起我的脸来,冷声道:“喝水,快,大口地喝!”   我死命抓住他的手,开始拼命地喝水,一壶水灌下了肚子,只觉得头重如铁,身子却好象没有刚才那般热了。他这才把手抽出来,转身出了门。不一会儿就见无盐疾奔进来,大惊道:“你怎么会这样?”   我好象在发高烧,头脑不清,只喃喃道:“我不知道。”   忽听他冷冷道:“她中的是一种奇淫媚香。可能中得不多,刚才在湖水里泡了一下,暂时没有发作,你却为她运功驱除迷药,那媚香只是被暂时压制,并未完全失效,一运功,便死灰复燃,发作了。”   无盐脸色大变,神色不定地望着我。我不断扯自己的衣服,叫道:“好热!!”她吓了一跳,赶紧抓过被子盖在我的身上,惊道:“怎么办?”我咬牙叫道:“凉……凉办!快,把我扔到湖里去!”   无盐一呆,却听他又道:“这倒是个办法,免得她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无盐再不迟疑,抱起我直往外冲,边走边道:“有劳方公子叫原玑过来一下。”   到了湖边,无盐将我沉进湖中,牢牢地抓住我的双肩,不让我往下沉,我冷得顿时一激灵,头脑果然清醒了几分。只一分钟时间,原玑便跑了过来,惊声道:“怎么回事?”   无盐沉声道:“她中了媚香,这伙人还真是歹毒!原玑,赶紧拿一套衣服来,然后到院门口去守着,不许任何人出来。让于恒去湖口拐弯处守着,也不许任何人过来。另外,去跟宫主说,无垠……面色有异,让他去拿药!快!”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声音竟然抑制不住有些微抖。原玑面色一凝,似乎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快步地走了。我泡了一会,觉得全身发软,但神志已经清醒了五分。不久便见宫雪衣疾步走了过来,他脸色发沉,掏出一个小瓶放在无盐身边,说道:“你替她运功,我到另一边去守着。”   无盐应了一声,宫雪衣大步走远了,她才将我的衣服尽数除去,封住我身上几处大穴,运功将媚香的药力逼出。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我才缓过气来,有了知觉。   因为在水中泡了太久,那人皮面具的边缘已经有些浮出,无盐将面具揭了,细心地擦干。无生的人皮面具做得十分精巧,不仅薄如蝉翼,而且深长直到锁骨处,需要用药才能贴合和取下。只因它是真人脸上揭下,又以奇药浸泡,因此与真的皮肤并无二异。戴在脸上不仅轻薄透气,就算是他人近在眼前,也看不出真假。它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过久地泡水,浸泡过久,便会浮出脱离。   无盐将面具为我戴好,方才沉声道:“总算没事了。他……刚才怎么会在你屋里?”   我苦笑道:“我还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越不想招惹他,就越是会招惹到他。刚才我药性发作,睡不着,本想到小阁里坐坐,偏巧他也在。唉!”   无盐沉思道:“那他……有没有……发现……”   我皱紧眉头,说道:“应该没有。我又没脱衣服,他就算是再精明,也不可能想得到。”   无盐帮我换好衣服,扶着我在小阁里坐了,方才叹道:“我们过了几年清静日子,真是越来越大意了。想不到居然会有人用这种手段!”   我喘了一口气,沉思道:“那个来偷天丝的锦的人,应该是个小角色,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只是这媚香,应该是他一时情急,胡乱用的。对了,念珠和于恒回来了没?”   无盐沉声道:“已经回来了,天丝锦也已追回。不过人跑掉了,此人居然随身带着媚香,恐怕不是什么正经人。宫主说,不准你再过问此事。”   我微微一愣,皱眉道:“大哥……太小心了。”   无盐叹道:“你也怪不得他,谁让你这段时间频频出事?孟廷飞不是一个普通人,惹上他,恐怕以后会麻烦不断。他不再让你插手,也是为你好。”   我轻叹一声,只得说道:“好吧。我不管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无盐叹了一口气,扶着我回房休息。可能是连番折腾了两次,我已经筋疲力尽,一夜睡得死沉,第二天醒过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痛,仍是乏力。   正坐在房中休息,却见宫雪衣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我身旁坐下,柔声道:“没事了?”   我笑道:“没事。无垠真是没用,让大哥担心了。”   他收回眼光,叹道:“你自打认识了孟廷飞,就频出状况。我看他的事,必须要了断才行。云海虽然没有他们天下丰源的产业,可是孟家在东藩势力极广,连辽东王都要忌惮三分。我们轻视不得。那锦斓庄……留不得了。”   我一愣,突然烦躁起来,说道:“大哥,我……我可不想把自己的东西拱手给人。再说,他答应了我,不再打锦斓庄的主意。虽然我不知道他们这天丝锦究竟有什么秘密,不过,我总觉得天丝锦迟早会离开锦斓庄,到时候……”   宫雪衣道:“你为何如此坚持?只因为它是你自己一手建立的,你舍不得吗?”他轻叹一声,握住了我的手,专注地看着我,说道:“还是你始终没有当我是自己人,还要跟我分得清清楚楚?”   我怔住,低了头,不知如何开口。他突然将我揽进怀里,轻声叹息:“无垠,我对你的心,从来没变过。你……懂吗?”   我身子微微一震,抬起头来看他,他双眸明亮,柔情似水,心中不禁乱跳几拍,却是沉了眼光,百转千回,不知如何是好。无意间一抬眼,就见东方汐站在门外。我蓦然一惊,连忙挣脱宫雪衣的怀抱,无端地生出几分尴尬来。   他神色依然冷漠,淡淡道:“看来在下打扰了两位的好事,真是失礼了。”   宫雪衣笑道:“方公子今天没出门吗?”   他眼光朝我望来,说道:“在下想来问问严老板,昨天在下说的事,什么时候可以安排?”   我微微一愣,听他提起昨夜,心中却没来由地一慌,连忙低下头,想了想道:“这个……这个我要和干娘商量商量才行。方……公子就请稍微等等。”   他沉默了一会儿,转身慢慢地走了。我下意识地向宫雪衣望去,他目光温柔依旧,却是隐约有了一丝忧伤。我的心,莫明地疼痛起来。   我被他一把扯住,神志顿时有些恍惚起来,只得强自镇定,极力捏紧掌心,保持一丝清醒,轻声道:“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别……别抓着我。”   他慢慢地放了手,淡声道:“镜花小筑的主人,可否安排我去拜访一下?”   我一惊,皱起眉头,微弱道:“你想去见……谁?跟大哥说就行了。”   他转过身正对着我,眼光平淡却不容置疑道:“宫雪衣说,需要跟你知会一声。由你来安排。如何?”   我忍不住抚上额头,叹了一口气,甩甩头道:“这个……明天再说好吗?我……不太舒服……对不起……失陪了。”   他忽然眼光一变,说道:“你的手出血了?”我呆呆地望了他一眼,下意识地摊开手掌来看,手心早已经被我掐破,果然已经满手染血。我几乎站立不稳,身子一软,就往下倒去。他眼光微动,手臂一捞,将我拉进怀中。我心跳如鼓,浑身发烫,眼神迷离,已经控制不住,不由自主地抱住他,不住地喘气。   他终于发现我身体有异,沉声道:“你中了媚香?”   我哑声道:“啊?什么?”神志几近不清,他不再怀疑,将我一把抱起,往房中走去,边走边道:“可要我叫宫雪衣来?”   我挣扎着不去抓扯他的衣襟,喘道:“不,不要叫他,叫……无盐,无盐来。”他双眸一闪,把我放在床上,转身欲走,却被我扯住了衣袖。“你……你别走!”这话从我的嘴里说出来,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微微一怔,却被我抱了个正着。我眼神迷乱,只看得见他的双唇,魅惑在我眼前,脑子里顿时浮现出温软的记忆,当下再也忍不住,直往他唇上吻去。   他脸色一沉,将我飞速扯离他的怀抱,用力一摔,我顿时跌倒在床上。他转眼瞥见桌上的茶壶,顺手抄起,抬起我的脸来,冷声道:“喝水,快,大口地喝!”   我死命抓住他的手,开始拼命地喝水,一壶水灌下了肚子,只觉得头重如铁,身子却好象没有刚才那般热了。他这才把手抽出来,转身出了门。不一会儿就见无盐疾奔进来,大惊道:“你怎么会这样?”   我好象在发高烧,头脑不清,只喃喃道:“我不知道。”   忽听他冷冷道:“她中的是一种奇淫媚香。可能中得不多,刚才在湖水里泡了一下,暂时没有发作,你却为她运功驱除迷药,那媚香只是被暂时压制,并未完全失效,一运功,便死灰复燃,发作了。”   无盐脸色大变,神色不定地望着我。我不断扯自己的衣服,叫道:“好热!!”她吓了一跳,赶紧抓过被子盖在我的身上,惊道:“怎么办?”我咬牙叫道:“凉……凉办!快,把我扔到湖里去!”   无盐一呆,却听他又道:“这倒是个办法,免得她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无盐再不迟疑,抱起我直往外冲,边走边道:“有劳方公子叫原玑过来一下。”   到了湖边,无盐将我沉进湖中,牢牢地抓住我的双肩,不让我往下沉,我冷得顿时一激灵,头脑果然清醒了几分。只一分钟时间,原玑便跑了过来,惊声道:“怎么回事?”   无盐沉声道:“她中了媚香,这伙人还真是歹毒!原玑,赶紧拿一套衣服来,然后到院门口去守着,不许任何人出来。让于恒去湖口拐弯处守着,也不许任何人过来。另外,去跟宫主说,无垠……面色有异,让他去拿药!快!”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声音竟然抑制不住有些微抖。原玑面色一凝,似乎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快步地走了。我泡了一会,觉得全身发软,但神志已经清醒了五分。不久便见宫雪衣疾步走了过来,他脸色发沉,掏出一个小瓶放在无盐身边,说道:“你替她运功,我到另一边去守着。”   无盐应了一声,宫雪衣大步走远了,她才将我的衣服尽数除去,封住我身上几处大穴,运功将媚香的药力逼出。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我才缓过气来,有了知觉。   因为在水中泡了太久,那人皮面具的边缘已经有些浮出,无盐将面具揭了,细心地擦干。无生的人皮面具做得十分精巧,不仅薄如蝉翼,而且深长直到锁骨处,需要用药才能贴合和取下。只因它是真人脸上揭下,又以奇药浸泡,因此与真的皮肤并无二异。戴在脸上不仅轻薄透气,就算是他人近在眼前,也看不出真假。它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过久地泡水,浸泡过久,便会浮出脱离。   无盐将面具为我戴好,方才沉声道:“总算没事了。他……刚才怎么会在你屋里?”   我苦笑道:“我还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越不想招惹他,就越是会招惹到他。刚才我药性发作,睡不着,本想到小阁里坐坐,偏巧他也在。唉!”   无盐沉思道:“那他……有没有……发现……”   我皱紧眉头,说道:“应该没有。我又没脱衣服,他就算是再精明,也不可能想得到。”   无盐帮我换好衣服,扶着我在小阁里坐了,方才叹道:“我们过了几年清静日子,真是越来越大意了。想不到居然会有人用这种手段!”   我喘了一口气,沉思道:“那个来偷天丝的锦的人,应该是个小角色,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只是这媚香,应该是他一时情急,胡乱用的。对了,念珠和于恒回来了没?”   无盐沉声道:“已经回来了,天丝锦也已追回。不过人跑掉了,此人居然随身带着媚香,恐怕不是什么正经人。宫主说,不准你再过问此事。”   我微微一愣,皱眉道:“大哥……太小心了。”   无盐叹道:“你也怪不得他,谁让你这段时间频频出事?孟廷飞不是一个普通人,惹上他,恐怕以后会麻烦不断。他不再让你插手,也是为你好。”   我轻叹一声,只得说道:“好吧。我不管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无盐叹了一口气,扶着我回房休息。可能是连番折腾了两次,我已经筋疲力尽,一夜睡得死沉,第二天醒过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痛,仍是乏力。   正坐在房中休息,却见宫雪衣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我身旁坐下,柔声道:“没事了?”   我笑道:“没事。无垠真是没用,让大哥担心了。”   他收回眼光,叹道:“你自打认识了孟廷飞,就频出状况。我看他的事,必须要了断才行。云海虽然没有他们天下丰源的产业,可是孟家在东藩势力极广,连辽东王都要忌惮三分。我们轻视不得。那锦斓庄……留不得了。”   我一愣,突然烦躁起来,说道:“大哥,我……我可不想把自己的东西拱手给人。再说,他答应了我,不再打锦斓庄的主意。虽然我不知道他们这天丝锦究竟有什么秘密,不过,我总觉得天丝锦迟早会离开锦斓庄,到时候……”   宫雪衣道:“你为何如此坚持?只因为它是你自己一手建立的,你舍不得吗?”他轻叹一声,握住了我的手,专注地看着我,说道:“还是你始终没有当我是自己人,还要跟我分得清清楚楚?”   我怔住,低了头,不知如何开口。他突然将我揽进怀里,轻声叹息:“无垠,我对你的心,从来没变过。你……懂吗?”   我身子微微一震,抬起头来看他,他双眸明亮,柔情似水,心中不禁乱跳几拍,却是沉了眼光,百转千回,不知如何是好。无意间一抬眼,就见东方汐站在门外。我蓦然一惊,连忙挣脱宫雪衣的怀抱,无端地生出几分尴尬来。   他神色依然冷漠,淡淡道:“看来在下打扰了两位的好事,真是失礼了。”   宫雪衣笑道:“方公子今天没出门吗?”   他眼光朝我望来,说道:“在下想来问问严老板,昨天在下说的事,什么时候可以安排?”   我微微一愣,听他提起昨夜,心中却没来由地一慌,连忙低下头,想了想道:“这个……这个我要和干娘商量商量才行。方……公子就请稍微等等。”   他沉默了一会儿,转身慢慢地走了。我下意识地向宫雪衣望去,他目光温柔依旧,却是隐约有了一丝忧伤。我的心,莫明地疼痛起来。   我被他一把扯住,神志顿时有些恍惚起来,只得强自镇定,极力捏紧掌心,保持一丝清醒,轻声道:“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别……别抓着我。”   他慢慢地放了手,淡声道:“镜花小筑的主人,可否安排我去拜访一下?”   我一惊,皱起眉头,微弱道:“你想去见……谁?跟大哥说就行了。”   他转过身正对着我,眼光平淡却不容置疑道:“宫雪衣说,需要跟你知会一声。由你来安排。如何?”   我忍不住抚上额头,叹了一口气,甩甩头道:“这个……明天再说好吗?我……不太舒服……对不起……失陪了。”   他忽然眼光一变,说道:“你的手出血了?”我呆呆地望了他一眼,下意识地摊开手掌来看,手心早已经被我掐破,果然已经满手染血。我几乎站立不稳,身子一软,就往下倒去。他眼光微动,手臂一捞,将我拉进怀中。我心跳如鼓,浑身发烫,眼神迷离,已经控制不住,不由自主地抱住他,不住地喘气。   他终于发现我身体有异,沉声道:“你中了媚香?”   我哑声道:“啊?什么?”神志几近不清,他不再怀疑,将我一把抱起,往房中走去,边走边道:“可要我叫宫雪衣来?”   我挣扎着不去抓扯他的衣襟,喘道:“不,不要叫他,叫……无盐,无盐来。”他双眸一闪,把我放在床上,转身欲走,却被我扯住了衣袖。“你……你别走!”这话从我的嘴里说出来,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微微一怔,却被我抱了个正着。我眼神迷乱,只看得见他的双唇,魅惑在我眼前,脑子里顿时浮现出温软的记忆,当下再也忍不住,直往他唇上吻去。   他脸色一沉,将我飞速扯离他的怀抱,用力一摔,我顿时跌倒在床上。他转眼瞥见桌上的茶壶,顺手抄起,抬起我的脸来,冷声道:“喝水,快,大口地喝!”   我死命抓住他的手,开始拼命地喝水,一壶水灌下了肚子,只觉得头重如铁,身子却好象没有刚才那般热了。他这才把手抽出来,转身出了门。不一会儿就见无盐疾奔进来,大惊道:“你怎么会这样?”   我好象在发高烧,头脑不清,只喃喃道:“我不知道。”   忽听他冷冷道:“她中的是一种奇淫媚香。可能中得不多,刚才在湖水里泡了一下,暂时没有发作,你却为她运功驱除迷药,那媚香只是被暂时压制,并未完全失效,一运功,便死灰复燃,发作了。”   无盐脸色大变,神色不定地望着我。我不断扯自己的衣服,叫道:“好热!!”她吓了一跳,赶紧抓过被子盖在我的身上,惊道:“怎么办?”我咬牙叫道:“凉……凉办!快,把我扔到湖里去!”   无盐一呆,却听他又道:“这倒是个办法,免得她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无盐再不迟疑,抱起我直往外冲,边走边道:“有劳方公子叫原玑过来一下。”   到了湖边,无盐将我沉进湖中,牢牢地抓住我的双肩,不让我往下沉,我冷得顿时一激灵,头脑果然清醒了几分。只一分钟时间,原玑便跑了过来,惊声道:“怎么回事?”   无盐沉声道:“她中了媚香,这伙人还真是歹毒!原玑,赶紧拿一套衣服来,然后到院门口去守着,不许任何人出来。让于恒去湖口拐弯处守着,也不许任何人过来。另外,去跟宫主说,无垠……面色有异,让他去拿药!快!”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声音竟然抑制不住有些微抖。原玑面色一凝,似乎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快步地走了。我泡了一会,觉得全身发软,但神志已经清醒了五分。不久便见宫雪衣疾步走了过来,他脸色发沉,掏出一个小瓶放在无盐身边,说道:“你替她运功,我到另一边去守着。”   无盐应了一声,宫雪衣大步走远了,她才将我的衣服尽数除去,封住我身上几处大穴,运功将媚香的药力逼出。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我才缓过气来,有了知觉。   因为在水中泡了太久,那人皮面具的边缘已经有些浮出,无盐将面具揭了,细心地擦干。无生的人皮面具做得十分精巧,不仅薄如蝉翼,而且深长直到锁骨处,需要用药才能贴合和取下。只因它是真人脸上揭下,又以奇药浸泡,因此与真的皮肤并无二异。戴在脸上不仅轻薄透气,就算是他人近在眼前,也看不出真假。它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过久地泡水,浸泡过久,便会浮出脱离。   无盐将面具为我戴好,方才沉声道:“总算没事了。他……刚才怎么会在你屋里?”   我苦笑道:“我还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越不想招惹他,就越是会招惹到他。刚才我药性发作,睡不着,本想到小阁里坐坐,偏巧他也在。唉!”   无盐沉思道:“那他……有没有……发现……”   我皱紧眉头,说道:“应该没有。我又没脱衣服,他就算是再精明,也不可能想得到。”   无盐帮我换好衣服,扶着我在小阁里坐了,方才叹道:“我们过了几年清静日子,真是越来越大意了。想不到居然会有人用这种手段!”   我喘了一口气,沉思道:“那个来偷天丝的锦的人,应该是个小角色,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只是这媚香,应该是他一时情急,胡乱用的。对了,念珠和于恒回来了没?”   无盐沉声道:“已经回来了,天丝锦也已追回。不过人跑掉了,此人居然随身带着媚香,恐怕不是什么正经人。宫主说,不准你再过问此事。”   我微微一愣,皱眉道:“大哥……太小心了。”   无盐叹道:“你也怪不得他,谁让你这段时间频频出事?孟廷飞不是一个普通人,惹上他,恐怕以后会麻烦不断。他不再让你插手,也是为你好。”   我轻叹一声,只得说道:“好吧。我不管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无盐叹了一口气,扶着我回房休息。可能是连番折腾了两次,我已经筋疲力尽,一夜睡得死沉,第二天醒过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痛,仍是乏力。   正坐在房中休息,却见宫雪衣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我身旁坐下,柔声道:“没事了?”   我笑道:“没事。无垠真是没用,让大哥担心了。”   他收回眼光,叹道:“你自打认识了孟廷飞,就频出状况。我看他的事,必须要了断才行。云海虽然没有他们天下丰源的产业,可是孟家在东藩势力极广,连辽东王都要忌惮三分。我们轻视不得。那锦斓庄……留不得了。”   我一愣,突然烦躁起来,说道:“大哥,我……我可不想把自己的东西拱手给人。再说,他答应了我,不再打锦斓庄的主意。虽然我不知道他们这天丝锦究竟有什么秘密,不过,我总觉得天丝锦迟早会离开锦斓庄,到时候……”   宫雪衣道:“你为何如此坚持?只因为它是你自己一手建立的,你舍不得吗?”他轻叹一声,握住了我的手,专注地看着我,说道:“还是你始终没有当我是自己人,还要跟我分得清清楚楚?”   我怔住,低了头,不知如何开口。他突然将我揽进怀里,轻声叹息:“无垠,我对你的心,从来没变过。你……懂吗?”   我身子微微一震,抬起头来看他,他双眸明亮,柔情似水,心中不禁乱跳几拍,却是沉了眼光,百转千回,不知如何是好。无意间一抬眼,就见东方汐站在门外。我蓦然一惊,连忙挣脱宫雪衣的怀抱,无端地生出几分尴尬来。   他神色依然冷漠,淡淡道:“看来在下打扰了两位的好事,真是失礼了。”   宫雪衣笑道:“方公子今天没出门吗?”   他眼光朝我望来,说道:“在下想来问问严老板,昨天在下说的事,什么时候可以安排?”   我微微一愣,听他提起昨夜,心中却没来由地一慌,连忙低下头,想了想道:“这个……这个我要和干娘商量商量才行。方……公子就请稍微等等。”   他沉默了一会儿,转身慢慢地走了。我下意识地向宫雪衣望去,他目光温柔依旧,却是隐约有了一丝忧伤。我的心,莫明地疼痛起来。 第一卷第23章岳母   东方汐的身影消失不见,我才叹道:“大哥,我们去湖边坐坐吧。”宫雪衣默默地随我到小阁里坐了,我取了茶叶来泡了茶,不小心触到手心,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宫雪衣轻轻执起我的手,轻柔地抚摸我手心里的伤口,我忍不住身子一颤,想把手抽回来,他却不肯放开,只是叹道:“无垠,你离开云海,去别处玩玩,可好?”   我一惊,连声道:“为何?”   宫雪衣放开我的手,站起身来踱了二步,悠悠道:“他来云海,是别有目的。再加上孟廷飞之事,这里太不安宁,你离开一段时间,我觉得比较妥当。”   我呆呆地看着手心里的伤口,叹气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不会离开,你来东藩还有大事要做,不要过分替我操心了,我……这个时候不能离开,他要去镜花小筑,我不放心。”   宫雪衣道:“你愿意让他去?”   我咬了咬嘴唇,叹道:“我能不让他去吗?如果我不让,他岂不是更加不甘心?何必做太多动作,让他怀疑?”   宫雪衣道:“他有武吉武玄在身边,就算是无盐与于恒联手,也未必有胜算。我是担心……万一他生了别念……”   我故作轻松地笑道:“你放心,他应该不会的。再说,他的武功……”   宫雪衣转眼朝我看来,眼光平淡无波,只是说道:“他内息平静,全无波澜,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武功尽废,已是常人;二是,武功已至臻化境,内息深隐,如平常人无异。如果是第二种情况,恐怕就算是我,也未必有胜他的把握。”   我暗暗一惊,低头叹道:“他喝酒如喝水,武功想不废,怕是很难。”   宫雪衣道:“修炼浮尘经,的确是不能饮酒。可能……是我多心了。”   我淡淡笑道:“大哥就是习惯了操心。行了,那锦斓庄的事,我听你的就是。等孟廷飞回了云海,我交给他,也就了事了。以后任他们闹得天翻地覆,我也不管,好不好?”   宫雪衣轻笑道:“你呀,说是不管,恐怕到时候,还是会管不住自己……”   我扁扁嘴,笑嘻嘻道:“那有什么办法,谁让我有个武林盟主大哥呢?有人罩着,我自然也就胆大包天了。呵呵!”   他无奈地轻笑,慢慢地坐回我身边,叹道:“好吧。随你。只是……明天我要离开云海。无垠,凡事要小心,你要记住,如果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   我一愣,问道:“你要离开?去哪儿?”   他叹气道:“铁血门的事有些复杂,十五年前的灭门惨案迁涉事广,出乎我的意料。有消息传来褚复可能到了绵邑,我想去看看。另外,也顺便找孟廷飞商量,让他尽快找人来接手锦斓庄。”   我只得叹道:“好吧。既然如此,你去办你的事,我保证乖乖的,决不惹事。”宫雪衣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无言地笑了。   第二天一早,宫雪衣便去了绵邑。我则往镜花小筑去看望娘。无瑕在镜花小筑的事,只有我们的人知道,外人并不知小筑内有一位年轻的小姐。却不知东方汐为何想去见娘,只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不让他知道无瑕的存在。进了院内,就见莲儿坐在树下做针线,一见我便笑道:“无垠小姐来了!”   我笑道:“莲儿好能干呀,我娘可在?”   莲儿站起身来,让我进了屋,方才轻声道:“姨娘在屋里呢,进来坐吧。”我进了屋,娘一见我就笑了,“死丫头,想起我了?”   我笑道:“娘,干嘛一见我就骂我呀?我好心来看你,却不讨好!”   娘笑道:“是,你是好心!怎么这么久才来一次?你当真很忙吗?”   我撒娇道:“是啊,您不觉得我瘦了?”娘揽着我笑道:“瘦?我看你没怎么瘦嘛!老实说,今天来,是有事吧?”   我故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唉!真是的,好象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似的。既然这样,那我还是走了算了。”   娘淡淡地笑道:“行了,死丫头,宫主已经差人来说过了。”   我略略一愣,试探道:“既然大哥都说过了,那……娘,要不要见他?”   娘沉了眼光,叹道:“他为何要见我?璃儿……已经死了四年。不见也罢。”   我叹了一口气,道:“他可能也是一番好心,也许……只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这东藩之地,不是他想来就能来的,好不容易来了一次,娘……不如就见见,也无所谓。”   娘沉默了半晌,叹道:“既然这样,那就见吧。只是无瑕……”   我笑道:“你放心,无瑕姐姐我来安排。”   娘没再说话,愁绪却已经染上眉梢。我暗暗有些不安,却只得极力压下。第二日,东方汐带了武吉武玄随我到了镜花小筑,下了车,我笑道:“方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只能委屈你的随从在此等候,只你随我进去可好?”   东方汐抬起头来打量一下,说道:“好。严老板前面带路。”   武吉武玄面有不安,叹道:“爷!”他轻轻扬了扬手,二人无奈,只得在门前站住。我敲开门,沿着曲折的回廊缓缓前行。他只是跟在我身后,一言不发。进了前院,就见娘站在屋沿下,表情平静。他微微一怔,走上前去,施礼道:“岳母大人,一向可好?”   娘看了他两眼,轻声叹道:“不敢当。我还好。你有心了。进来坐吧。”   二个人进了屋,我去倒了茶进来,见他们只是坐着,也没有说话,只得轻笑道:“来喝口茶吧!方公子远来是客,请。”   娘有几分诧异,却又释然道:“此处是东藩之地,你为何会来此地?”   东方汐道:“我有要事来办,只是路过。偏巧遇到宫雪衣,才得知岳母大人在此安居。我这几年战事在身,朝中事务又繁杂,一直不得空来照顾岳母大人,实在是惭愧。”   娘叹道:“你不必如此。你是个大人物,自然有大事要做。你为先夫平反,璃儿地下有知,也会感激你。”东方汐眼色微暗,却没有说话。娘叹道:“璃儿死了也有四年了吧。如今你已卸任归藩,总算功德圆满,不枉璃儿当初……一番苦心。”   我心中微痛,只长长地叹气,却听娘苦笑道:“我也是活一日算一日,她临死之前跟子默说,要我一定好好活下去。倒是我……这个当娘的,对不住她……”   东方汐叹息道:“岳母不必如此伤心。我今天来,就是想跟岳母商量,如果岳母愿意,我想接您回明都安置,颐养天年,可好?”   我和娘都是一怔,却听他又道:“云海虽好,但毕竟你一人在此,多有不便。心璃……是我的妻子,如今她虽然不在了,我也应该替她尽这一份孝心。希望岳母大人不要推辞。”   我连忙道:“方公子多虑了。干娘怎么会是一人在这儿,还有我跟大哥呢!”   东方汐抬眼朝我看来,淡声道:“严老板与宫盟主的好意,在下十分感激。只不过……岳母是在下的家人,理应由在下来照顾。”   我一怔,娘连忙道:“好了,谢谢你这么有心。只不过我在这里住习惯了。有无垠照顾,我也很安心。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璃儿已经不在,我……也没有什么指望,只想安安静静在这里过完下半辈子,就成了。”说到这里,娘已经两眼含泪,似有哽咽之意。我心头一酸,连忙走到她身边,揽着她轻声哄道:“娘,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还有我呢!我就是你的女儿,会一辈子照顾你!”   娘抬起头来望着我,轻轻拭了泪,笑道:“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这些年,亏得有你,不然……娘还真是不知道怎么过了。”   东方汐望着我叹息道:“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强求了。严老板,在下以后每年会遣人送来安家费用,就只有劳烦你多多费心了。”   东方汐的身影消失不见,我才叹道:“大哥,我们去湖边坐坐吧。”宫雪衣默默地随我到小阁里坐了,我取了茶叶来泡了茶,不小心触到手心,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宫雪衣轻轻执起我的手,轻柔地抚摸我手心里的伤口,我忍不住身子一颤,想把手抽回来,他却不肯放开,只是叹道:“无垠,你离开云海,去别处玩玩,可好?”   我一惊,连声道:“为何?”   宫雪衣放开我的手,站起身来踱了二步,悠悠道:“他来云海,是别有目的。再加上孟廷飞之事,这里太不安宁,你离开一段时间,我觉得比较妥当。”   我呆呆地看着手心里的伤口,叹气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不会离开,你来东藩还有大事要做,不要过分替我操心了,我……这个时候不能离开,他要去镜花小筑,我不放心。”   宫雪衣道:“你愿意让他去?”   我咬了咬嘴唇,叹道:“我能不让他去吗?如果我不让,他岂不是更加不甘心?何必做太多动作,让他怀疑?”   宫雪衣道:“他有武吉武玄在身边,就算是无盐与于恒联手,也未必有胜算。我是担心……万一他生了别念……”   我故作轻松地笑道:“你放心,他应该不会的。再说,他的武功……”   宫雪衣转眼朝我看来,眼光平淡无波,只是说道:“他内息平静,全无波澜,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武功尽废,已是常人;二是,武功已至臻化境,内息深隐,如平常人无异。如果是第二种情况,恐怕就算是我,也未必有胜他的把握。”   我暗暗一惊,低头叹道:“他喝酒如喝水,武功想不废,怕是很难。”   宫雪衣道:“修炼浮尘经,的确是不能饮酒。可能……是我多心了。”   我淡淡笑道:“大哥就是习惯了操心。行了,那锦斓庄的事,我听你的就是。等孟廷飞回了云海,我交给他,也就了事了。以后任他们闹得天翻地覆,我也不管,好不好?”   宫雪衣轻笑道:“你呀,说是不管,恐怕到时候,还是会管不住自己……”   我扁扁嘴,笑嘻嘻道:“那有什么办法,谁让我有个武林盟主大哥呢?有人罩着,我自然也就胆大包天了。呵呵!”   他无奈地轻笑,慢慢地坐回我身边,叹道:“好吧。随你。只是……明天我要离开云海。无垠,凡事要小心,你要记住,如果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   我一愣,问道:“你要离开?去哪儿?”   他叹气道:“铁血门的事有些复杂,十五年前的灭门惨案迁涉事广,出乎我的意料。有消息传来褚复可能到了绵邑,我想去看看。另外,也顺便找孟廷飞商量,让他尽快找人来接手锦斓庄。”   我只得叹道:“好吧。既然如此,你去办你的事,我保证乖乖的,决不惹事。”宫雪衣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无言地笑了。   第二天一早,宫雪衣便去了绵邑。我则往镜花小筑去看望娘。无瑕在镜花小筑的事,只有我们的人知道,外人并不知小筑内有一位年轻的小姐。却不知东方汐为何想去见娘,只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不让他知道无瑕的存在。进了院内,就见莲儿坐在树下做针线,一见我便笑道:“无垠小姐来了!”   我笑道:“莲儿好能干呀,我娘可在?”   莲儿站起身来,让我进了屋,方才轻声道:“姨娘在屋里呢,进来坐吧。”我进了屋,娘一见我就笑了,“死丫头,想起我了?”   我笑道:“娘,干嘛一见我就骂我呀?我好心来看你,却不讨好!”   娘笑道:“是,你是好心!怎么这么久才来一次?你当真很忙吗?”   我撒娇道:“是啊,您不觉得我瘦了?”娘揽着我笑道:“瘦?我看你没怎么瘦嘛!老实说,今天来,是有事吧?”   我故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唉!真是的,好象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似的。既然这样,那我还是走了算了。”   娘淡淡地笑道:“行了,死丫头,宫主已经差人来说过了。”   我略略一愣,试探道:“既然大哥都说过了,那……娘,要不要见他?”   娘沉了眼光,叹道:“他为何要见我?璃儿……已经死了四年。不见也罢。”   我叹了一口气,道:“他可能也是一番好心,也许……只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这东藩之地,不是他想来就能来的,好不容易来了一次,娘……不如就见见,也无所谓。”   娘沉默了半晌,叹道:“既然这样,那就见吧。只是无瑕……”   我笑道:“你放心,无瑕姐姐我来安排。”   娘没再说话,愁绪却已经染上眉梢。我暗暗有些不安,却只得极力压下。第二日,东方汐带了武吉武玄随我到了镜花小筑,下了车,我笑道:“方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只能委屈你的随从在此等候,只你随我进去可好?”   东方汐抬起头来打量一下,说道:“好。严老板前面带路。”   武吉武玄面有不安,叹道:“爷!”他轻轻扬了扬手,二人无奈,只得在门前站住。我敲开门,沿着曲折的回廊缓缓前行。他只是跟在我身后,一言不发。进了前院,就见娘站在屋沿下,表情平静。他微微一怔,走上前去,施礼道:“岳母大人,一向可好?”   娘看了他两眼,轻声叹道:“不敢当。我还好。你有心了。进来坐吧。”   二个人进了屋,我去倒了茶进来,见他们只是坐着,也没有说话,只得轻笑道:“来喝口茶吧!方公子远来是客,请。”   娘有几分诧异,却又释然道:“此处是东藩之地,你为何会来此地?”   东方汐道:“我有要事来办,只是路过。偏巧遇到宫雪衣,才得知岳母大人在此安居。我这几年战事在身,朝中事务又繁杂,一直不得空来照顾岳母大人,实在是惭愧。”   娘叹道:“你不必如此。你是个大人物,自然有大事要做。你为先夫平反,璃儿地下有知,也会感激你。”东方汐眼色微暗,却没有说话。娘叹道:“璃儿死了也有四年了吧。如今你已卸任归藩,总算功德圆满,不枉璃儿当初……一番苦心。”   我心中微痛,只长长地叹气,却听娘苦笑道:“我也是活一日算一日,她临死之前跟子默说,要我一定好好活下去。倒是我……这个当娘的,对不住她……”   东方汐叹息道:“岳母不必如此伤心。我今天来,就是想跟岳母商量,如果岳母愿意,我想接您回明都安置,颐养天年,可好?”   我和娘都是一怔,却听他又道:“云海虽好,但毕竟你一人在此,多有不便。心璃……是我的妻子,如今她虽然不在了,我也应该替她尽这一份孝心。希望岳母大人不要推辞。”   我连忙道:“方公子多虑了。干娘怎么会是一人在这儿,还有我跟大哥呢!”   东方汐抬眼朝我看来,淡声道:“严老板与宫盟主的好意,在下十分感激。只不过……岳母是在下的家人,理应由在下来照顾。”   我一怔,娘连忙道:“好了,谢谢你这么有心。只不过我在这里住习惯了。有无垠照顾,我也很安心。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璃儿已经不在,我……也没有什么指望,只想安安静静在这里过完下半辈子,就成了。”说到这里,娘已经两眼含泪,似有哽咽之意。我心头一酸,连忙走到她身边,揽着她轻声哄道:“娘,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还有我呢!我就是你的女儿,会一辈子照顾你!”   娘抬起头来望着我,轻轻拭了泪,笑道:“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这些年,亏得有你,不然……娘还真是不知道怎么过了。”   东方汐望着我叹息道:“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强求了。严老板,在下以后每年会遣人送来安家费用,就只有劳烦你多多费心了。”   东方汐的身影消失不见,我才叹道:“大哥,我们去湖边坐坐吧。”宫雪衣默默地随我到小阁里坐了,我取了茶叶来泡了茶,不小心触到手心,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宫雪衣轻轻执起我的手,轻柔地抚摸我手心里的伤口,我忍不住身子一颤,想把手抽回来,他却不肯放开,只是叹道:“无垠,你离开云海,去别处玩玩,可好?”   我一惊,连声道:“为何?”   宫雪衣放开我的手,站起身来踱了二步,悠悠道:“他来云海,是别有目的。再加上孟廷飞之事,这里太不安宁,你离开一段时间,我觉得比较妥当。”   我呆呆地看着手心里的伤口,叹气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不会离开,你来东藩还有大事要做,不要过分替我操心了,我……这个时候不能离开,他要去镜花小筑,我不放心。”   宫雪衣道:“你愿意让他去?”   我咬了咬嘴唇,叹道:“我能不让他去吗?如果我不让,他岂不是更加不甘心?何必做太多动作,让他怀疑?”   宫雪衣道:“他有武吉武玄在身边,就算是无盐与于恒联手,也未必有胜算。我是担心……万一他生了别念……”   我故作轻松地笑道:“你放心,他应该不会的。再说,他的武功……”   宫雪衣转眼朝我看来,眼光平淡无波,只是说道:“他内息平静,全无波澜,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武功尽废,已是常人;二是,武功已至臻化境,内息深隐,如平常人无异。如果是第二种情况,恐怕就算是我,也未必有胜他的把握。”   我暗暗一惊,低头叹道:“他喝酒如喝水,武功想不废,怕是很难。”   宫雪衣道:“修炼浮尘经,的确是不能饮酒。可能……是我多心了。”   我淡淡笑道:“大哥就是习惯了操心。行了,那锦斓庄的事,我听你的就是。等孟廷飞回了云海,我交给他,也就了事了。以后任他们闹得天翻地覆,我也不管,好不好?”   宫雪衣轻笑道:“你呀,说是不管,恐怕到时候,还是会管不住自己……”   我扁扁嘴,笑嘻嘻道:“那有什么办法,谁让我有个武林盟主大哥呢?有人罩着,我自然也就胆大包天了。呵呵!”   他无奈地轻笑,慢慢地坐回我身边,叹道:“好吧。随你。只是……明天我要离开云海。无垠,凡事要小心,你要记住,如果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   我一愣,问道:“你要离开?去哪儿?”   他叹气道:“铁血门的事有些复杂,十五年前的灭门惨案迁涉事广,出乎我的意料。有消息传来褚复可能到了绵邑,我想去看看。另外,也顺便找孟廷飞商量,让他尽快找人来接手锦斓庄。”   我只得叹道:“好吧。既然如此,你去办你的事,我保证乖乖的,决不惹事。”宫雪衣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无言地笑了。   第二天一早,宫雪衣便去了绵邑。我则往镜花小筑去看望娘。无瑕在镜花小筑的事,只有我们的人知道,外人并不知小筑内有一位年轻的小姐。却不知东方汐为何想去见娘,只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不让他知道无瑕的存在。进了院内,就见莲儿坐在树下做针线,一见我便笑道:“无垠小姐来了!”   我笑道:“莲儿好能干呀,我娘可在?”   莲儿站起身来,让我进了屋,方才轻声道:“姨娘在屋里呢,进来坐吧。”我进了屋,娘一见我就笑了,“死丫头,想起我了?”   我笑道:“娘,干嘛一见我就骂我呀?我好心来看你,却不讨好!”   娘笑道:“是,你是好心!怎么这么久才来一次?你当真很忙吗?”   我撒娇道:“是啊,您不觉得我瘦了?”娘揽着我笑道:“瘦?我看你没怎么瘦嘛!老实说,今天来,是有事吧?”   我故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唉!真是的,好象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似的。既然这样,那我还是走了算了。”   娘淡淡地笑道:“行了,死丫头,宫主已经差人来说过了。”   我略略一愣,试探道:“既然大哥都说过了,那……娘,要不要见他?”   娘沉了眼光,叹道:“他为何要见我?璃儿……已经死了四年。不见也罢。”   我叹了一口气,道:“他可能也是一番好心,也许……只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这东藩之地,不是他想来就能来的,好不容易来了一次,娘……不如就见见,也无所谓。”   娘沉默了半晌,叹道:“既然这样,那就见吧。只是无瑕……”   我笑道:“你放心,无瑕姐姐我来安排。”   娘没再说话,愁绪却已经染上眉梢。我暗暗有些不安,却只得极力压下。第二日,东方汐带了武吉武玄随我到了镜花小筑,下了车,我笑道:“方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只能委屈你的随从在此等候,只你随我进去可好?”   东方汐抬起头来打量一下,说道:“好。严老板前面带路。”   武吉武玄面有不安,叹道:“爷!”他轻轻扬了扬手,二人无奈,只得在门前站住。我敲开门,沿着曲折的回廊缓缓前行。他只是跟在我身后,一言不发。进了前院,就见娘站在屋沿下,表情平静。他微微一怔,走上前去,施礼道:“岳母大人,一向可好?”   娘看了他两眼,轻声叹道:“不敢当。我还好。你有心了。进来坐吧。”   二个人进了屋,我去倒了茶进来,见他们只是坐着,也没有说话,只得轻笑道:“来喝口茶吧!方公子远来是客,请。”   娘有几分诧异,却又释然道:“此处是东藩之地,你为何会来此地?”   东方汐道:“我有要事来办,只是路过。偏巧遇到宫雪衣,才得知岳母大人在此安居。我这几年战事在身,朝中事务又繁杂,一直不得空来照顾岳母大人,实在是惭愧。”   娘叹道:“你不必如此。你是个大人物,自然有大事要做。你为先夫平反,璃儿地下有知,也会感激你。”东方汐眼色微暗,却没有说话。娘叹道:“璃儿死了也有四年了吧。如今你已卸任归藩,总算功德圆满,不枉璃儿当初……一番苦心。”   我心中微痛,只长长地叹气,却听娘苦笑道:“我也是活一日算一日,她临死之前跟子默说,要我一定好好活下去。倒是我……这个当娘的,对不住她……”   东方汐叹息道:“岳母不必如此伤心。我今天来,就是想跟岳母商量,如果岳母愿意,我想接您回明都安置,颐养天年,可好?”   我和娘都是一怔,却听他又道:“云海虽好,但毕竟你一人在此,多有不便。心璃……是我的妻子,如今她虽然不在了,我也应该替她尽这一份孝心。希望岳母大人不要推辞。”   我连忙道:“方公子多虑了。干娘怎么会是一人在这儿,还有我跟大哥呢!”   东方汐抬眼朝我看来,淡声道:“严老板与宫盟主的好意,在下十分感激。只不过……岳母是在下的家人,理应由在下来照顾。”   我一怔,娘连忙道:“好了,谢谢你这么有心。只不过我在这里住习惯了。有无垠照顾,我也很安心。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璃儿已经不在,我……也没有什么指望,只想安安静静在这里过完下半辈子,就成了。”说到这里,娘已经两眼含泪,似有哽咽之意。我心头一酸,连忙走到她身边,揽着她轻声哄道:“娘,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还有我呢!我就是你的女儿,会一辈子照顾你!”   娘抬起头来望着我,轻轻拭了泪,笑道:“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这些年,亏得有你,不然……娘还真是不知道怎么过了。”   东方汐望着我叹息道:“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强求了。严老板,在下以后每年会遣人送来安家费用,就只有劳烦你多多费心了。” 第一卷第24章病人   我与娘闻言都是一愣,正欲开口拒绝,却听他又道:“我既然不能近身侍奉,总应该尽一点心意,希望岳母大人千万不要推辞。”   娘抬眼朝我看来,似乎犹豫不决。我只得笑道:“既然方公子有心,娘就不必推辞了。只是方公子这般为您打算,当真是难得啊。”   娘垂下眼光,轻声道:“你费心了。璃儿嫁了你,也不算后悔。”   他怔了怔,突然站起身来,说道:“岳母好好休息,在下告辞了。以后若有机会,我自会再来。”   娘起身相送,我只得送他出门。他脸色泛白,眉头深锁,沿着曲折的回廊默默前行。忽然间叹息一声,说道:“严老板,你对你娘,倒是很好。”   我小心笑道:“那是自然。小女子也是自幼丧母,难得又与干娘如此投缘,干娘待小女子犹如亲生,我自当尽心侍奉。”   他淡淡道:“这镜花小筑,就岳母一人居住?”   我笑道:“哦,除了娘,还有辛姐和柴叔夫妇,做些杂事。我隔三差五,也会过来瞧瞧。”   他看了我一眼,问道:“碧叶呢?”   我略略一惊,故作不解道:“方公子说的碧叶,是指什么人?”   他敛了眼光,没再说话。我不敢再问,两个人出了门,见武吉武玄站在门口,面有忧虑。见我们出来,仿佛才松了一口气。他们如此紧张,倒让我有了一丝疑惑。坐车回了风月楼,一路无话。   傍晚时分我仍有些不放心,让于恒驾了车到锦斓庄叫上念珠往镜花小筑去。一进门,就见辛姐心事重重地站在回廊边上,心中一怔,连忙上前问道:“辛姐!怎么了?”   辛姐叹气道:“无垠小姐,大小姐她……今天吃了药,全吐了……这可怎么办啊?”   我一惊,急忙往西屋奔去。一进门,就见无瑕坐在床边咳个不停,莲儿在一旁焦急地轻拍她的背,连声道:“小姐!你好些没?”   我上前抓住她的手,急道:“姐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可要我请原玑过来?”   无瑕摆手喘道:“不用!不用。我没事。”我急得无法,只得叫道:“莲儿,快去拿参片来。”莲儿应声去了,我才又说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前几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突然这般难受?”   无瑕笑得苦涩,只是喘匀了气,软软地靠在床头,叹道:“没什么。可能……我想得太多了。唉,我这样的身子,活不活都是一样。”   我急道:“姐姐说的是什么话?!你好不容易有了今天,为何要如此轻易地放弃?”   无瑕闭了闭眼,叹道:“无垠,你不必这样激我。其实我一直常常在想,如果当初子言没有替我挡下那一掌,我就那样死了,是不是更好一些?”   我一愣,轻斥道:“姐姐这是何苦?牺牲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能让你自由?为何现在却来说这些丧气话?!”   无瑕木然道:“丧气?我还有气可丧吗?这些年我是逃脱了那个大牢笼,可是我活着又有什么用?今天……他来了,是吗?”我怔住,不知说什么,却听她又道:“璃儿虽然死了,可他心里还是记着她。我纵然活着,但他的心里,却永远不会有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真的好羡慕璃儿,我如果能有她一半的幸运,就算是死了,又有什么遗憾?”   我的心抽动了几下,突然哽住了喉咙。无瑕却是笑道:“瞧我,又跟你瞎扯了。算了,我自己的身子,我心里清楚。我只是在想,如果当初他从头到尾就没有宠爱过我,那有多好!”   我吸了一口气,沉默无言,只是忧伤地看着她。她自从在宫中受过大伤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得好,可是有什么伤,比得上内心深处被撕裂的痛苦?只有深深爱过的人,才会明白那种痛苦足以令人发疯。这些年来,她一直压抑得这么辛苦,真的让我都禁不住要怀疑,当初费尽心思把她救出来,是不是做错了?   她见我只是望着她不说话,却又淡淡笑道:“我又说傻话了?别在意。无垠,若哪一天我死了,你就把我葬在璃儿的身旁好不好?我想……我们姐妹俩能经常在一块说说话。就象小时候一样……”   我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抱住她哭道:“好姐姐,你不会死!你一定要活着,好好活着!你答应我!!!”   无瑕愣住,却禁不住湿了眼眶,轻轻抚上我的头发,叹道:“无垠,你别哭。我懂你的心。你放心,我不会轻易……放弃。不为我自己,为你们这么多人,为这份心,我也不会。”   我忍住了眼泪,努力浮出一个微笑,叹道:“是。姐姐,你相信我,人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你相信我。”   她无言地望着我,眼光慢慢地恢复了平淡,我见她神色已经疲惫,唤了莲儿来服侍她歇下了,出了门,见念珠站在院子里,神色竟有几分哀伤。我轻声道:“这几天你就在这儿住下吧,我已经答应了大哥,把锦斓庄交给天下丰源。以后他们的事,一概不再管。等孟廷飞派人来接手,你再过去作个交待。”   念珠垂下眼光,叹道:“好。”我望了她半晌,忍不住问道:“念珠,你……在想什么?”   她抬起头来,轻声道:“我想起了小姐。我们来了东藩这么久,一次都没能回去看她。不知道她……会不会怪我。”   我心中微颤,连忙笑道:“傻丫头,她不会怪你的。如果她知道你把她娘照顾得这么好,一定会感激你的。”   念珠低下了头,叹道:“是吗?当初我说,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一定随她去。可是……”   我上前握住她的手,叹道:“她心里定然明白你的心。你何苦执着于此?”我见她低头不语,故作轻笑道:“好啦!赶明儿让娘给你寻一门好亲,念珠有了家,日子就会越过越好!”   她不禁红了脸,啐道:“去!无垠姐就知道拿我开心!我……现在这个样子,哪有人要?”   我笑道:“谁说没人要?!我们念珠生得这么好看,人又能干,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排队等着要呢?!”   她甩开我的手,跺跺脚叫道:“你!我不跟你说了!”我望着她快步进了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些年真是难为她,是该为她好好打算一下才是。   在镜花小筑里上上下下安顿好,我这才和于恒出门回风月楼。刚刚出了大门,就见东方汐站在门前,冷冷地看着我们。我吃了一惊,连忙四下打量,却并不见武玄武吉,只得笑道:“方公子怎么在这儿?”   他站在原地没动,清冷的月光照在他黑色的身影上,分外地冷魅幽深。我心中微凛,犹豫了一下,只得走上前去,问道:“方公子可又是来看娘的?可是现在天色已晚,娘已经歇下了。”   他双眸微动,说道:“哦?碧叶呢?”   我一惊,连忙道:“方公子说的碧叶……”   他冷笑道:“那我换个称呼,念珠呢?”   我只得浅笑道:“原来方公子是问念珠啊,她今天是回来了,我想着反正那锦斓庄就要交给天下丰源,她也不必在那儿,就让她回来了。怎么了?”   他看了我一眼,状似无意,却冷声道:“是吗?那这镜花小筑里有什么人需要常年服药?你可别说是我的岳母大人?!”   我心中一惊,连忙道:“方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轻哼了一声,冷声道:“我是什么意思需要解释吗?严老板,镜花小筑内有玄水阵相护,住了五个人,我说得可对?”   我与娘闻言都是一愣,正欲开口拒绝,却听他又道:“我既然不能近身侍奉,总应该尽一点心意,希望岳母大人千万不要推辞。”   娘抬眼朝我看来,似乎犹豫不决。我只得笑道:“既然方公子有心,娘就不必推辞了。只是方公子这般为您打算,当真是难得啊。”   娘垂下眼光,轻声道:“你费心了。璃儿嫁了你,也不算后悔。”   他怔了怔,突然站起身来,说道:“岳母好好休息,在下告辞了。以后若有机会,我自会再来。”   娘起身相送,我只得送他出门。他脸色泛白,眉头深锁,沿着曲折的回廊默默前行。忽然间叹息一声,说道:“严老板,你对你娘,倒是很好。”   我小心笑道:“那是自然。小女子也是自幼丧母,难得又与干娘如此投缘,干娘待小女子犹如亲生,我自当尽心侍奉。”   他淡淡道:“这镜花小筑,就岳母一人居住?”   我笑道:“哦,除了娘,还有辛姐和柴叔夫妇,做些杂事。我隔三差五,也会过来瞧瞧。”   他看了我一眼,问道:“碧叶呢?”   我略略一惊,故作不解道:“方公子说的碧叶,是指什么人?”   他敛了眼光,没再说话。我不敢再问,两个人出了门,见武吉武玄站在门口,面有忧虑。见我们出来,仿佛才松了一口气。他们如此紧张,倒让我有了一丝疑惑。坐车回了风月楼,一路无话。   傍晚时分我仍有些不放心,让于恒驾了车到锦斓庄叫上念珠往镜花小筑去。一进门,就见辛姐心事重重地站在回廊边上,心中一怔,连忙上前问道:“辛姐!怎么了?”   辛姐叹气道:“无垠小姐,大小姐她……今天吃了药,全吐了……这可怎么办啊?”   我一惊,急忙往西屋奔去。一进门,就见无瑕坐在床边咳个不停,莲儿在一旁焦急地轻拍她的背,连声道:“小姐!你好些没?”   我上前抓住她的手,急道:“姐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可要我请原玑过来?”   无瑕摆手喘道:“不用!不用。我没事。”我急得无法,只得叫道:“莲儿,快去拿参片来。”莲儿应声去了,我才又说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前几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突然这般难受?”   无瑕笑得苦涩,只是喘匀了气,软软地靠在床头,叹道:“没什么。可能……我想得太多了。唉,我这样的身子,活不活都是一样。”   我急道:“姐姐说的是什么话?!你好不容易有了今天,为何要如此轻易地放弃?”   无瑕闭了闭眼,叹道:“无垠,你不必这样激我。其实我一直常常在想,如果当初子言没有替我挡下那一掌,我就那样死了,是不是更好一些?”   我一愣,轻斥道:“姐姐这是何苦?牺牲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能让你自由?为何现在却来说这些丧气话?!”   无瑕木然道:“丧气?我还有气可丧吗?这些年我是逃脱了那个大牢笼,可是我活着又有什么用?今天……他来了,是吗?”我怔住,不知说什么,却听她又道:“璃儿虽然死了,可他心里还是记着她。我纵然活着,但他的心里,却永远不会有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真的好羡慕璃儿,我如果能有她一半的幸运,就算是死了,又有什么遗憾?”   我的心抽动了几下,突然哽住了喉咙。无瑕却是笑道:“瞧我,又跟你瞎扯了。算了,我自己的身子,我心里清楚。我只是在想,如果当初他从头到尾就没有宠爱过我,那有多好!”   我吸了一口气,沉默无言,只是忧伤地看着她。她自从在宫中受过大伤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得好,可是有什么伤,比得上内心深处被撕裂的痛苦?只有深深爱过的人,才会明白那种痛苦足以令人发疯。这些年来,她一直压抑得这么辛苦,真的让我都禁不住要怀疑,当初费尽心思把她救出来,是不是做错了?   她见我只是望着她不说话,却又淡淡笑道:“我又说傻话了?别在意。无垠,若哪一天我死了,你就把我葬在璃儿的身旁好不好?我想……我们姐妹俩能经常在一块说说话。就象小时候一样……”   我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抱住她哭道:“好姐姐,你不会死!你一定要活着,好好活着!你答应我!!!”   无瑕愣住,却禁不住湿了眼眶,轻轻抚上我的头发,叹道:“无垠,你别哭。我懂你的心。你放心,我不会轻易……放弃。不为我自己,为你们这么多人,为这份心,我也不会。”   我忍住了眼泪,努力浮出一个微笑,叹道:“是。姐姐,你相信我,人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你相信我。”   她无言地望着我,眼光慢慢地恢复了平淡,我见她神色已经疲惫,唤了莲儿来服侍她歇下了,出了门,见念珠站在院子里,神色竟有几分哀伤。我轻声道:“这几天你就在这儿住下吧,我已经答应了大哥,把锦斓庄交给天下丰源。以后他们的事,一概不再管。等孟廷飞派人来接手,你再过去作个交待。”   念珠垂下眼光,叹道:“好。”我望了她半晌,忍不住问道:“念珠,你……在想什么?”   她抬起头来,轻声道:“我想起了小姐。我们来了东藩这么久,一次都没能回去看她。不知道她……会不会怪我。”   我心中微颤,连忙笑道:“傻丫头,她不会怪你的。如果她知道你把她娘照顾得这么好,一定会感激你的。”   念珠低下了头,叹道:“是吗?当初我说,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一定随她去。可是……”   我上前握住她的手,叹道:“她心里定然明白你的心。你何苦执着于此?”我见她低头不语,故作轻笑道:“好啦!赶明儿让娘给你寻一门好亲,念珠有了家,日子就会越过越好!”   她不禁红了脸,啐道:“去!无垠姐就知道拿我开心!我……现在这个样子,哪有人要?”   我笑道:“谁说没人要?!我们念珠生得这么好看,人又能干,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排队等着要呢?!”   她甩开我的手,跺跺脚叫道:“你!我不跟你说了!”我望着她快步进了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些年真是难为她,是该为她好好打算一下才是。   在镜花小筑里上上下下安顿好,我这才和于恒出门回风月楼。刚刚出了大门,就见东方汐站在门前,冷冷地看着我们。我吃了一惊,连忙四下打量,却并不见武玄武吉,只得笑道:“方公子怎么在这儿?”   他站在原地没动,清冷的月光照在他黑色的身影上,分外地冷魅幽深。我心中微凛,犹豫了一下,只得走上前去,问道:“方公子可又是来看娘的?可是现在天色已晚,娘已经歇下了。”   他双眸微动,说道:“哦?碧叶呢?”   我一惊,连忙道:“方公子说的碧叶……”   他冷笑道:“那我换个称呼,念珠呢?”   我只得浅笑道:“原来方公子是问念珠啊,她今天是回来了,我想着反正那锦斓庄就要交给天下丰源,她也不必在那儿,就让她回来了。怎么了?”   他看了我一眼,状似无意,却冷声道:“是吗?那这镜花小筑里有什么人需要常年服药?你可别说是我的岳母大人?!”   我心中一惊,连忙道:“方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轻哼了一声,冷声道:“我是什么意思需要解释吗?严老板,镜花小筑内有玄水阵相护,住了五个人,我说得可对?”   我与娘闻言都是一愣,正欲开口拒绝,却听他又道:“我既然不能近身侍奉,总应该尽一点心意,希望岳母大人千万不要推辞。”   娘抬眼朝我看来,似乎犹豫不决。我只得笑道:“既然方公子有心,娘就不必推辞了。只是方公子这般为您打算,当真是难得啊。”   娘垂下眼光,轻声道:“你费心了。璃儿嫁了你,也不算后悔。”   他怔了怔,突然站起身来,说道:“岳母好好休息,在下告辞了。以后若有机会,我自会再来。”   娘起身相送,我只得送他出门。他脸色泛白,眉头深锁,沿着曲折的回廊默默前行。忽然间叹息一声,说道:“严老板,你对你娘,倒是很好。”   我小心笑道:“那是自然。小女子也是自幼丧母,难得又与干娘如此投缘,干娘待小女子犹如亲生,我自当尽心侍奉。”   他淡淡道:“这镜花小筑,就岳母一人居住?”   我笑道:“哦,除了娘,还有辛姐和柴叔夫妇,做些杂事。我隔三差五,也会过来瞧瞧。”   他看了我一眼,问道:“碧叶呢?”   我略略一惊,故作不解道:“方公子说的碧叶,是指什么人?”   他敛了眼光,没再说话。我不敢再问,两个人出了门,见武吉武玄站在门口,面有忧虑。见我们出来,仿佛才松了一口气。他们如此紧张,倒让我有了一丝疑惑。坐车回了风月楼,一路无话。   傍晚时分我仍有些不放心,让于恒驾了车到锦斓庄叫上念珠往镜花小筑去。一进门,就见辛姐心事重重地站在回廊边上,心中一怔,连忙上前问道:“辛姐!怎么了?”   辛姐叹气道:“无垠小姐,大小姐她……今天吃了药,全吐了……这可怎么办啊?”   我一惊,急忙往西屋奔去。一进门,就见无瑕坐在床边咳个不停,莲儿在一旁焦急地轻拍她的背,连声道:“小姐!你好些没?”   我上前抓住她的手,急道:“姐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可要我请原玑过来?”   无瑕摆手喘道:“不用!不用。我没事。”我急得无法,只得叫道:“莲儿,快去拿参片来。”莲儿应声去了,我才又说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前几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突然这般难受?”   无瑕笑得苦涩,只是喘匀了气,软软地靠在床头,叹道:“没什么。可能……我想得太多了。唉,我这样的身子,活不活都是一样。”   我急道:“姐姐说的是什么话?!你好不容易有了今天,为何要如此轻易地放弃?”   无瑕闭了闭眼,叹道:“无垠,你不必这样激我。其实我一直常常在想,如果当初子言没有替我挡下那一掌,我就那样死了,是不是更好一些?”   我一愣,轻斥道:“姐姐这是何苦?牺牲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能让你自由?为何现在却来说这些丧气话?!”   无瑕木然道:“丧气?我还有气可丧吗?这些年我是逃脱了那个大牢笼,可是我活着又有什么用?今天……他来了,是吗?”我怔住,不知说什么,却听她又道:“璃儿虽然死了,可他心里还是记着她。我纵然活着,但他的心里,却永远不会有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真的好羡慕璃儿,我如果能有她一半的幸运,就算是死了,又有什么遗憾?”   我的心抽动了几下,突然哽住了喉咙。无瑕却是笑道:“瞧我,又跟你瞎扯了。算了,我自己的身子,我心里清楚。我只是在想,如果当初他从头到尾就没有宠爱过我,那有多好!”   我吸了一口气,沉默无言,只是忧伤地看着她。她自从在宫中受过大伤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得好,可是有什么伤,比得上内心深处被撕裂的痛苦?只有深深爱过的人,才会明白那种痛苦足以令人发疯。这些年来,她一直压抑得这么辛苦,真的让我都禁不住要怀疑,当初费尽心思把她救出来,是不是做错了?   她见我只是望着她不说话,却又淡淡笑道:“我又说傻话了?别在意。无垠,若哪一天我死了,你就把我葬在璃儿的身旁好不好?我想……我们姐妹俩能经常在一块说说话。就象小时候一样……”   我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抱住她哭道:“好姐姐,你不会死!你一定要活着,好好活着!你答应我!!!”   无瑕愣住,却禁不住湿了眼眶,轻轻抚上我的头发,叹道:“无垠,你别哭。我懂你的心。你放心,我不会轻易……放弃。不为我自己,为你们这么多人,为这份心,我也不会。”   我忍住了眼泪,努力浮出一个微笑,叹道:“是。姐姐,你相信我,人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你相信我。”   她无言地望着我,眼光慢慢地恢复了平淡,我见她神色已经疲惫,唤了莲儿来服侍她歇下了,出了门,见念珠站在院子里,神色竟有几分哀伤。我轻声道:“这几天你就在这儿住下吧,我已经答应了大哥,把锦斓庄交给天下丰源。以后他们的事,一概不再管。等孟廷飞派人来接手,你再过去作个交待。”   念珠垂下眼光,叹道:“好。”我望了她半晌,忍不住问道:“念珠,你……在想什么?”   她抬起头来,轻声道:“我想起了小姐。我们来了东藩这么久,一次都没能回去看她。不知道她……会不会怪我。”   我心中微颤,连忙笑道:“傻丫头,她不会怪你的。如果她知道你把她娘照顾得这么好,一定会感激你的。”   念珠低下了头,叹道:“是吗?当初我说,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一定随她去。可是……”   我上前握住她的手,叹道:“她心里定然明白你的心。你何苦执着于此?”我见她低头不语,故作轻笑道:“好啦!赶明儿让娘给你寻一门好亲,念珠有了家,日子就会越过越好!”   她不禁红了脸,啐道:“去!无垠姐就知道拿我开心!我……现在这个样子,哪有人要?”   我笑道:“谁说没人要?!我们念珠生得这么好看,人又能干,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排队等着要呢?!”   她甩开我的手,跺跺脚叫道:“你!我不跟你说了!”我望着她快步进了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些年真是难为她,是该为她好好打算一下才是。   在镜花小筑里上上下下安顿好,我这才和于恒出门回风月楼。刚刚出了大门,就见东方汐站在门前,冷冷地看着我们。我吃了一惊,连忙四下打量,却并不见武玄武吉,只得笑道:“方公子怎么在这儿?”   他站在原地没动,清冷的月光照在他黑色的身影上,分外地冷魅幽深。我心中微凛,犹豫了一下,只得走上前去,问道:“方公子可又是来看娘的?可是现在天色已晚,娘已经歇下了。”   他双眸微动,说道:“哦?碧叶呢?”   我一惊,连忙道:“方公子说的碧叶……”   他冷笑道:“那我换个称呼,念珠呢?”   我只得浅笑道:“原来方公子是问念珠啊,她今天是回来了,我想着反正那锦斓庄就要交给天下丰源,她也不必在那儿,就让她回来了。怎么了?”   他看了我一眼,状似无意,却冷声道:“是吗?那这镜花小筑里有什么人需要常年服药?你可别说是我的岳母大人?!”   我心中一惊,连忙道:“方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轻哼了一声,冷声道:“我是什么意思需要解释吗?严老板,镜花小筑内有玄水阵相护,住了五个人,我说得可对?” 第25章   我叹了一口气,只得轻声道:“以方公子的聪明,小女子也知道这件事迟早是瞒不过你的眼睛,不过。。。这静花小筑里的人,我想除了我娘,其他的人,你都没有必要见。”   他眼光一凛,直直地盯着我,冷冷道:“你说没必要见我就不能见?笑话!她是谁?”   我淡淡地笑道:“小女子怎么敢替方公子做主?只不过,有些人,相见不如不见,方公子何必要苦苦相逼?”   他脸色忽变,已经有些泛白,只声道:“什么叫。。。相见不如不见?若是本王。。。我一定要见呢?”   我低了头,叹道:“你既然知道它长年需要服药,就应该明白,她的身子不好。在这云海,除了这里头的人,大哥、文玑、子恒以外,没有人知道这里有她那么一号人。你又何必。。。”   他双眸微眯,声音的不平静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她。。。是什么病?”   我叹道:“她曾经中过毒,受过伤,心脉受损十分严重。凌霄宫已经倾尽全力,才保住了她的性命。她虽然活到今天,却。。。苦不堪言。”   他一怔,问道:“她是?你最好跟我说实话。我不喜欢打哑谜。”   我抬起头看他,只是平淡道:“别去打扰她。让她过点安静的日子吧。以方公子和我干娘的关系,小女子相信你订不会与她为难。”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再说话。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我这才松了口气,与子恒回风月楼。虽然心头仍有些不安,但连续两天,相安无事,也就略略放下心来。这天在小阁内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闷,就沿着湖边慢慢地散步。刚走过拐弯处,忽然见到东方汐站在湖边,心中一愣,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却见前边径直走过来一个人,我心头一跳,我连忙闪到一旁。   那人走到东方汐跟前,方才笑道:“原来你在这里,武吉武玄呢?不是一直不离身的吗?”   我心中微动,悄悄地探出头去瞥了一眼,那人生了一张漂亮的娃娃脸,一脸的温和和无害,竟然是曲方舟!我吃了一惊,不知他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只得凝注气息,静静地倾听。   东方汐道:“你怎么耽搁这么久?”   曲方舟道:“唉,我的王爷,我已经招之即来了,你还要挑剔!”   东方汐道:“我姓方。”   曲方舟道:“是,方公子,你这么急找我来干什么?”   东方汐道:“你不是一直想见那个破了你九曲分岭阵的人吗?”   曲方舟道:“什么?你找到她了?”   东方汐道:“不错。不过。。。你要帮我一个忙。”   曲方舟道:“说吧,要我帮你什么?”   东方汐道:“我要你帮我去看一个人,到底是什么病。”   曲方舟道:“看病?有什么病人值得你如此兴师动众,竟然把我从空灵们叫到这里来?”   东方汐道:“这个。。。我也想知道她到底是谁!只是她病得不轻,天底下除了你回春公子,我还能请谁来?不过你若是治不好她,这个名号可算是白叫了!“   过了一会儿,没再听到有人说话,我探出头去张望,二人的身影已然不见。我吃了一惊,赶紧回到风月楼,直往厨房走去。刚刚走近前院,就见东方汐站在院中,连忙走上前去,笑道:"方公子怎么在这儿?”   东方汐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严老板,我有个朋友来了,麻烦你安排一间上房给他。”   我暗自叹息,我这风月楼这几天的生意还真是好得不得了啊,却只得笑道:“没问题。小女子这就去安排,不知你那位朋友。。。”   厨房内突然砰地一声响,我吓了一跳,只见无盐气呼呼地冲了出来,头也没抬,直往后院走去。我呆了一呆,却见曲方舟一脸无奈地走了出来,叹道:“四年没见,她的脾气倒是有增无减!”   东方汐道:“吃了闭门羹?“   曲方舟呵呵笑道;”有什么奇怪?她又不是一般女人!”说着,意味深长地朝后院看去。   东方汐暗笑了一下,却没说话。我看了半晌,心中已经了然,禁不住笑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你以前就认识无盐?”   曲方舟这才发现我的存在,双眼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番,笑道:“在下曲方舟。无盐?你是说她现在叫无盐?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东方汐慢慢道:“这位是风月楼的老板,宫雪衣的义妹,严无垠。无盐如今是风月楼的厨娘,厨艺不输给武功。你不知道了吧?严老板,这就是我说的朋友,他要在这里住下。劳烦你安排一下了。”   我吞了吞口水,只得笑道:“欢迎之至。不知道。。。曲公子,要住多久?”   曲方舟道:“住多久阿?这个。。。可能三天,也可能三年。呵呵,我也不知道。”   我一愣,探问道:“啊?曲公子的意思是。。。”   东方汐道:“严老板,回春公子的名声,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我笑道:“当然,江湖上谁人不知回春公子医术高明,无人能及,连大哥也是佩服不已的,今日得见,是小女子的荣幸。”   曲方舟轻笑道;“啊?是吗?连武林盟主都会佩服我?呵呵,太抬举在下了。”   东方汐道:“既然严老板也知道他的本事,就应该明白我请他来的目的。废话也不多说,严老板按排一下吧。”   我皱了皱眉,叹道:“请方公子见谅,我家小姐从不见外客,多谢方公子和回春公子的好意了。只怕我做不了这个主。”   东方汐眸光一冷,沉声道:“严老板这是何意?如果你做不了这个主,就找一个能做主的人来跟我说,如何?”我皱紧了眉,心中仍在犹疑,却听他又道:“宫雪衣去了绵邑,三五天回不来,这里不是你做主,是谁做主?严老板何必跟在下说这种推托之辞?在下是一番好意,不会与静花小筑里的人为难。”   我心头一跳,觉得像他这样的人,你越是掩饰,恐怕越会适得其反。如果我不让他去见无暇,他恐怕更不会轻易罢休。只是。。。让他见了,以后,难免会有后患。想了半晌,只得叹道:“既然如此,小女子回静花小筑区和干娘商量商量,如若她们统一,小女子就为两位公子安排。”   东方汐收了眼色,转身上了楼。我叹了一口气,忽听曲方舟道:“严老板别介意,我这个师弟就这个脾气,不过他没什么恶意。你不知道,四年前他老婆死了以后,他的性子就越发冷漠古怪,不过你放心,他并非什么恶毒之人,不会对你的亲人不利。”   我怔住了,只得笑道:“这个。。。我明白,多谢曲公子提醒。”   过了一会儿,忽听他轻快地笑道:“无盐。。。厨艺真的很好?”   我叹了一口气,只得轻声道:“以方公子的聪明,小女子也知道这件事迟早是瞒不过你的眼睛,不过。。。这静花小筑里的人,我想除了我娘,其他的人,你都没有必要见。”   他眼光一凛,直直地盯着我,冷冷道:“你说没必要见我就不能见?笑话!她是谁?”   我淡淡地笑道:“小女子怎么敢替方公子做主?只不过,有些人,相见不如不见,方公子何必要苦苦相逼?”   他脸色忽变,已经有些泛白,只声道:“什么叫。。。相见不如不见?若是本王。。。我一定要见呢?”   我低了头,叹道:“你既然知道它长年需要服药,就应该明白,她的身子不好。在这云海,除了这里头的人,大哥、文玑、子恒以外,没有人知道这里有她那么一号人。你又何必。。。”   他双眸微眯,声音的不平静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她。。。是什么病?”   我叹道:“她曾经中过毒,受过伤,心脉受损十分严重。凌霄宫已经倾尽全力,才保住了她的性命。她虽然活到今天,却。。。苦不堪言。”   他一怔,问道:“她是?你最好跟我说实话。我不喜欢打哑谜。”   我抬起头看他,只是平淡道:“别去打扰她。让她过点安静的日子吧。以方公子和我干娘的关系,小女子相信你订不会与她为难。”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再说话。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我这才松了口气,与子恒回风月楼。虽然心头仍有些不安,但连续两天,相安无事,也就略略放下心来。这天在小阁内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闷,就沿着湖边慢慢地散步。刚走过拐弯处,忽然见到东方汐站在湖边,心中一愣,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却见前边径直走过来一个人,我心头一跳,我连忙闪到一旁。   那人走到东方汐跟前,方才笑道:“原来你在这里,武吉武玄呢?不是一直不离身的吗?”   我心中微动,悄悄地探出头去瞥了一眼,那人生了一张漂亮的娃娃脸,一脸的温和和无害,竟然是曲方舟!我吃了一惊,不知他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只得凝注气息,静静地倾听。   东方汐道:“你怎么耽搁这么久?”   曲方舟道:“唉,我的王爷,我已经招之即来了,你还要挑剔!”   东方汐道:“我姓方。”   曲方舟道:“是,方公子,你这么急找我来干什么?”   东方汐道:“你不是一直想见那个破了你九曲分岭阵的人吗?”   曲方舟道:“什么?你找到她了?”   东方汐道:“不错。不过。。。你要帮我一个忙。”   曲方舟道:“说吧,要我帮你什么?”   东方汐道:“我要你帮我去看一个人,到底是什么病。”   曲方舟道:“看病?有什么病人值得你如此兴师动众,竟然把我从空灵们叫到这里来?”   东方汐道:“这个。。。我也想知道她到底是谁!只是她病得不轻,天底下除了你回春公子,我还能请谁来?不过你若是治不好她,这个名号可算是白叫了!“   过了一会儿,没再听到有人说话,我探出头去张望,二人的身影已然不见。我吃了一惊,赶紧回到风月楼,直往厨房走去。刚刚走近前院,就见东方汐站在院中,连忙走上前去,笑道:"方公子怎么在这儿?”   东方汐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严老板,我有个朋友来了,麻烦你安排一间上房给他。”   我暗自叹息,我这风月楼这几天的生意还真是好得不得了啊,却只得笑道:“没问题。小女子这就去安排,不知你那位朋友。。。”   厨房内突然砰地一声响,我吓了一跳,只见无盐气呼呼地冲了出来,头也没抬,直往后院走去。我呆了一呆,却见曲方舟一脸无奈地走了出来,叹道:“四年没见,她的脾气倒是有增无减!”   东方汐道:“吃了闭门羹?“   曲方舟呵呵笑道;”有什么奇怪?她又不是一般女人!”说着,意味深长地朝后院看去。   东方汐暗笑了一下,却没说话。我看了半晌,心中已经了然,禁不住笑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你以前就认识无盐?”   曲方舟这才发现我的存在,双眼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番,笑道:“在下曲方舟。无盐?你是说她现在叫无盐?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东方汐慢慢道:“这位是风月楼的老板,宫雪衣的义妹,严无垠。无盐如今是风月楼的厨娘,厨艺不输给武功。你不知道了吧?严老板,这就是我说的朋友,他要在这里住下。劳烦你安排一下了。”   我吞了吞口水,只得笑道:“欢迎之至。不知道。。。曲公子,要住多久?”   曲方舟道:“住多久阿?这个。。。可能三天,也可能三年。呵呵,我也不知道。”   我一愣,探问道:“啊?曲公子的意思是。。。”   东方汐道:“严老板,回春公子的名声,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我笑道:“当然,江湖上谁人不知回春公子医术高明,无人能及,连大哥也是佩服不已的,今日得见,是小女子的荣幸。”   曲方舟轻笑道;“啊?是吗?连武林盟主都会佩服我?呵呵,太抬举在下了。”   东方汐道:“既然严老板也知道他的本事,就应该明白我请他来的目的。废话也不多说,严老板按排一下吧。”   我皱了皱眉,叹道:“请方公子见谅,我家小姐从不见外客,多谢方公子和回春公子的好意了。只怕我做不了这个主。”   东方汐眸光一冷,沉声道:“严老板这是何意?如果你做不了这个主,就找一个能做主的人来跟我说,如何?”我皱紧了眉,心中仍在犹疑,却听他又道:“宫雪衣去了绵邑,三五天回不来,这里不是你做主,是谁做主?严老板何必跟在下说这种推托之辞?在下是一番好意,不会与静花小筑里的人为难。”   我心头一跳,觉得像他这样的人,你越是掩饰,恐怕越会适得其反。如果我不让他去见无暇,他恐怕更不会轻易罢休。只是。。。让他见了,以后,难免会有后患。想了半晌,只得叹道:“既然如此,小女子回静花小筑区和干娘商量商量,如若她们统一,小女子就为两位公子安排。”   东方汐收了眼色,转身上了楼。我叹了一口气,忽听曲方舟道:“严老板别介意,我这个师弟就这个脾气,不过他没什么恶意。你不知道,四年前他老婆死了以后,他的性子就越发冷漠古怪,不过你放心,他并非什么恶毒之人,不会对你的亲人不利。”   我怔住了,只得笑道:“这个。。。我明白,多谢曲公子提醒。”   过了一会儿,忽听他轻快地笑道:“无盐。。。厨艺真的很好?”   我叹了一口气,只得轻声道:“以方公子的聪明,小女子也知道这件事迟早是瞒不过你的眼睛,不过。。。这静花小筑里的人,我想除了我娘,其他的人,你都没有必要见。”   他眼光一凛,直直地盯着我,冷冷道:“你说没必要见我就不能见?笑话!她是谁?”   我淡淡地笑道:“小女子怎么敢替方公子做主?只不过,有些人,相见不如不见,方公子何必要苦苦相逼?”   他脸色忽变,已经有些泛白,只声道:“什么叫。。。相见不如不见?若是本王。。。我一定要见呢?”   我低了头,叹道:“你既然知道它长年需要服药,就应该明白,她的身子不好。在这云海,除了这里头的人,大哥、文玑、子恒以外,没有人知道这里有她那么一号人。你又何必。。。”   他双眸微眯,声音的不平静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她。。。是什么病?”   我叹道:“她曾经中过毒,受过伤,心脉受损十分严重。凌霄宫已经倾尽全力,才保住了她的性命。她虽然活到今天,却。。。苦不堪言。”   他一怔,问道:“她是?你最好跟我说实话。我不喜欢打哑谜。”   我抬起头看他,只是平淡道:“别去打扰她。让她过点安静的日子吧。以方公子和我干娘的关系,小女子相信你订不会与她为难。”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再说话。站了一会儿,转身走了。我这才松了口气,与子恒回风月楼。虽然心头仍有些不安,但连续两天,相安无事,也就略略放下心来。这天在小阁内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闷,就沿着湖边慢慢地散步。刚走过拐弯处,忽然见到东方汐站在湖边,心中一愣,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却见前边径直走过来一个人,我心头一跳,我连忙闪到一旁。   那人走到东方汐跟前,方才笑道:“原来你在这里,武吉武玄呢?不是一直不离身的吗?”   我心中微动,悄悄地探出头去瞥了一眼,那人生了一张漂亮的娃娃脸,一脸的温和和无害,竟然是曲方舟!我吃了一惊,不知他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只得凝注气息,静静地倾听。   东方汐道:“你怎么耽搁这么久?”   曲方舟道:“唉,我的王爷,我已经招之即来了,你还要挑剔!”   东方汐道:“我姓方。”   曲方舟道:“是,方公子,你这么急找我来干什么?”   东方汐道:“你不是一直想见那个破了你九曲分岭阵的人吗?”   曲方舟道:“什么?你找到她了?”   东方汐道:“不错。不过。。。你要帮我一个忙。”   曲方舟道:“说吧,要我帮你什么?”   东方汐道:“我要你帮我去看一个人,到底是什么病。”   曲方舟道:“看病?有什么病人值得你如此兴师动众,竟然把我从空灵们叫到这里来?”   东方汐道:“这个。。。我也想知道她到底是谁!只是她病得不轻,天底下除了你回春公子,我还能请谁来?不过你若是治不好她,这个名号可算是白叫了!“   过了一会儿,没再听到有人说话,我探出头去张望,二人的身影已然不见。我吃了一惊,赶紧回到风月楼,直往厨房走去。刚刚走近前院,就见东方汐站在院中,连忙走上前去,笑道:"方公子怎么在这儿?”   东方汐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严老板,我有个朋友来了,麻烦你安排一间上房给他。”   我暗自叹息,我这风月楼这几天的生意还真是好得不得了啊,却只得笑道:“没问题。小女子这就去安排,不知你那位朋友。。。”   厨房内突然砰地一声响,我吓了一跳,只见无盐气呼呼地冲了出来,头也没抬,直往后院走去。我呆了一呆,却见曲方舟一脸无奈地走了出来,叹道:“四年没见,她的脾气倒是有增无减!”   东方汐道:“吃了闭门羹?“   曲方舟呵呵笑道;”有什么奇怪?她又不是一般女人!”说着,意味深长地朝后院看去。   东方汐暗笑了一下,却没说话。我看了半晌,心中已经了然,禁不住笑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你以前就认识无盐?”   曲方舟这才发现我的存在,双眼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番,笑道:“在下曲方舟。无盐?你是说她现在叫无盐?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东方汐慢慢道:“这位是风月楼的老板,宫雪衣的义妹,严无垠。无盐如今是风月楼的厨娘,厨艺不输给武功。你不知道了吧?严老板,这就是我说的朋友,他要在这里住下。劳烦你安排一下了。”   我吞了吞口水,只得笑道:“欢迎之至。不知道。。。曲公子,要住多久?”   曲方舟道:“住多久阿?这个。。。可能三天,也可能三年。呵呵,我也不知道。”   我一愣,探问道:“啊?曲公子的意思是。。。”   东方汐道:“严老板,回春公子的名声,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我笑道:“当然,江湖上谁人不知回春公子医术高明,无人能及,连大哥也是佩服不已的,今日得见,是小女子的荣幸。”   曲方舟轻笑道;“啊?是吗?连武林盟主都会佩服我?呵呵,太抬举在下了。”   东方汐道:“既然严老板也知道他的本事,就应该明白我请他来的目的。废话也不多说,严老板按排一下吧。”   我皱了皱眉,叹道:“请方公子见谅,我家小姐从不见外客,多谢方公子和回春公子的好意了。只怕我做不了这个主。”   东方汐眸光一冷,沉声道:“严老板这是何意?如果你做不了这个主,就找一个能做主的人来跟我说,如何?”我皱紧了眉,心中仍在犹疑,却听他又道:“宫雪衣去了绵邑,三五天回不来,这里不是你做主,是谁做主?严老板何必跟在下说这种推托之辞?在下是一番好意,不会与静花小筑里的人为难。”   我心头一跳,觉得像他这样的人,你越是掩饰,恐怕越会适得其反。如果我不让他去见无暇,他恐怕更不会轻易罢休。只是。。。让他见了,以后,难免会有后患。想了半晌,只得叹道:“既然如此,小女子回静花小筑区和干娘商量商量,如若她们统一,小女子就为两位公子安排。”   东方汐收了眼色,转身上了楼。我叹了一口气,忽听曲方舟道:“严老板别介意,我这个师弟就这个脾气,不过他没什么恶意。你不知道,四年前他老婆死了以后,他的性子就越发冷漠古怪,不过你放心,他并非什么恶毒之人,不会对你的亲人不利。”   我怔住了,只得笑道:“这个。。。我明白,多谢曲公子提醒。”   过了一会儿,忽听他轻快地笑道:“无盐。。。厨艺真的很好?” 第26章皇后娘娘   我慢慢地回到后院外湖边的小阁内,见无盐坐在一旁,紧皱着眉,忍不住笑道:“无盐在省什么闷气吗?”   她看了我一眼,别过脸去,没有说话。我在她身旁坐下,实在忍不住,又笑了:“看来回春公子还真是有心,当年你破了他的九曲分岭阵,他到现在还对你念念不忘!”   无盐吸了一口气,不耐烦道:“你很闲吗?”   我见她隐有怒意,只得收了笑容,叹道:“好了,不跟你说笑了。这次回春公子突然出现,你不奇怪吗?”无盐微微一愣,没有说话。我继续说道:“他是为无暇而来。他执意要见无暇,想弄清楚她的身份。我看。。。”   无盐道:“让他见。”   我怔道:“你也这样想?我也觉得如果不让他见她,恐怕会生出更多的祸事。不如索性大家都摊开了,反而不必处处惹人生疑。只不过。。。我有一点担心,怕会有后患。”   无盐道:“怕什么?此地是东藩,他不可能没有顾忌!”   我叹道:“他虽有顾忌,可是。。。曲方舟却没有。我怕。。。”   无盐一怔,站起身来向院中走去,微微气道:“到时候再说。”   我叹了一口气,无盐啊,无盐,像你这般淡漠的人,一提到曲方舟,就失去了冷静,呵呵,以后可有好戏看啦。独自在小阁中坐到天黑,将所有细节应对之法,一一想透。这才遣了子恒去镜花小筑报个信。子恒回话来说,无暇应允了,我才稍稍放了些心。   第二天一早,我叫上无盐,带着东方汐、曲方舟、武吉武玄一起前往镜花小筑。进了门,曲方舟便笑道:“玄水阵,呵呵,想不到啊,无盐,这也是你的杰作?”无盐没有理他,他却径自笑道:“你们凌霄宫倒是能人辈出啊。这么小的一个地方,居然能把玄水阵摆的如此深广曲折,真是又让我开了眼。”我心中谓叹,这曲方舟虽然不会武功,却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看来他对无盐的兴趣颇高,这一次无盐想置身事外,恐怕是无望了喽。   众人进了后院,我笑道:“有劳各位在此稍候,我去请姐姐出来。”见他们一一坐定,我暗自叹气,进了屋,   扶着无暇出来。   众人见了无暇,全部站了起来。东方汐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我扶着无暇在椅子上坐了,她平淡自然地看了众   人一眼,才笑道:“远来是客,怎么都站着?坐吧。”   只有无盐坐了,只听东方汐长叹一声,道:“臣。。。见过皇后娘娘!”   曲方舟神色一变,复又去看无暇,惊疑不定。却听无暇淡淡道:“方公子何必如此?这里是云海,只有无暇,   没有皇后。你们坐吧。”   东方汐只得坐了,叹道:“想不到,居然是你,原来当年宫中的流言,并非空穴来风。”   无暇淡笑道:“以方公子的聪明,恐怕早已经猜出我的身份了吧?只不过你一定要证实心中所想,才会请来回   春公子,你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只不过我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过一日是一日,只要平平静静,无   暇早已别无所求。”   无盐站起身来,说道:“你们在这里坐坐,我去辛姐那边看看,要不要帮忙。”   曲方舟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我不由得暗暗叹气。   只听得东方汐忽然道:“在下有一事,想请教无暇小姐。”   无暇叹道:“你是不是想问,当年璃儿在我宫中的事?”   东方汐站起身来,直直地看着她,说道:“不错。”   无暇的脸上染上一抹忧伤,她缓缓地坐了下去,叹道:“她。。。来我宫中躲避,就是怕你和父亲找到她。我。。。   不能不答应。你们已经将她逼得无路可走,若我也不帮她,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东方汐脸色一暗,闭了闭眼,叹道;“她为何要骗我?”无暇淡淡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东方汐忽然睁开双眼   ,眼光中似有不甘心,追问道:“她为何要骗我?她明明没有偷那图!”   无暇垂下眼光,叹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自由。”   我暗暗捏紧了手,连忙笑道:“姐姐,我扶你回屋去歇着吧。”无暇点了点头,我扶她进了西屋。无暇在床上   躺下,我拿了锦被来给他盖好。默默地退了出去,掀开门帘,就见东方汐与曲方舟双双站在池塘边上,只听曲   方舟道:“这下你可死心了?其实你早就知道她不是她,去仍然不愿意相信。”东方汐眼光望着前方,没有说   话,曲方舟又道:“唉!当年你是看着她下葬的,还有什么放不下?”   东方汐道:“是你告诉我,她心脉未绝。。。"   曲方舟道:“不错,当初她吃了符魂散毙命,我仔细检查过,她虽然心跳全无,四肢皆冷,不过心脉深处仿佛   尚有余温,所以我才会建议你守足七天,也是希望能有奇迹发生。哪知道,七天之后,她气息全无,心脉尽凉   ,必然是已经气绝,不可能有意外。”   我心头乱跳,手禁不住捏紧。急忙闪回门帘内,屏住气息凝神细听。   东方汐叹了一口气,没话说。曲方舟轻声道:“这些年来,你执著于此,性情大变,又是何苦?她的的确确已   死,你亲自将她葬入王妃墓中,难道还会有假?”   东方汐沉声道:“我不是不信,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狠心?”说到这一句,他的声音越来越沉重   ,几乎快抑制不住痛苦。   只听见曲方舟叹了一口气,半晌没有声音再传来。我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这才走了出去,淡淡笑道;“两   位公子,这茶都凉了,可要我换些新茶来?”   曲方舟回头望了我一眼,笑道:“有劳严老板了,不必了。这镜花小筑里风景倒是不错,如果严老板不介意,   可容在下四处走走?”   我知他心意,只得笑道;“曲公子请随意。”   曲方舟沿着回廊慢慢走远,我才回过头去看东方汐。他依然站在池塘边上,仿佛被定住了一样。池塘中已经有   半人高的荷叶层层叠叠,随风起舞,映着她黑色的背影,竟有几分冷冷的伤感。我心中不禁一动,轻叹一声,   慢慢地走上前去。在他身旁站定,想了想说:“方公子有心事?”   他收回了眼光,淡淡到:“没什么。只是在下看严老板今天毫不意外,想必早已经知晓无暇的身份?”   我愣了一愣,叹道:“不错。我的确知道。当年大哥特将她救来此地,她身受重创,需要有人照顾。我自从认   了大哥的姨娘为干娘,自然也就当她如亲生姐姐,所以大哥才会把她的真实情况告诉我。”   东方汐冷笑道;“他倒是挺相信你。我还真是奇怪,他为什么会如此相信你?无瑕的身份一旦暴露,不仅仅是   这镜花小筑不保,恐怕整个凌霄宫也会毁于一旦!”   我暗暗一惊,正色道:“方公子自然也明白这其中利害,就不需要小女子多说什么了。小女子孤身飘零,得蒙   大哥和干娘如此关爱照顾,感激之心,天地可鉴。自小女子遇到他们,就把他们当成是至亲至爱之人,不要说   做出什么不利于他们的事,就算是有人想对他们不利,小女子也决不会袖手旁观。”   东方汐眼光直直地向我扫来,冷冷道:“哦?严老板还当真是有情有义!不过如今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又多了   我和曲方舟。却不知道严老板又要如何来防备我们?还是现在严老板已经在后悔,不该让我们知道这个秘密?   ”   我强笑了两声,说道:“方公子是什么人,小女子清楚得很。不过以你与干娘的关系,想必不会轻易乱来。况   且方公子若想泄漏这个秘密,打算怎么说?难道说方公子本人到云海来游玩,无意之中居然发现了当今皇后娘   娘的行踪?”东方汐脸色一沉,眼现利光,盯着我说道:“原来严老板早已想好对策!哼!不过,在下什么事   都好说,就是不喜欢被人要挟!”   我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我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要挟明南王!天下谁人不知明南王手段高明,无人   能及?小女子只是希望方公子明白,照顾这一家人的安危,不仅仅是小女子的心愿,也是您那位死去的妻子的   心愿!”   他脸色忽地泛白,沉了脸没有说话。   我无声叹息,只得抬眼望着一池荷叶,内心却不知不觉地积满忧伤。   我慢慢地回到后院外湖边的小阁内,见无盐坐在一旁,紧皱着眉,忍不住笑道:“无盐在省什么闷气吗?”   她看了我一眼,别过脸去,没有说话。我在她身旁坐下,实在忍不住,又笑了:“看来回春公子还真是有心,当年你破了他的九曲分岭阵,他到现在还对你念念不忘!”   无盐吸了一口气,不耐烦道:“你很闲吗?”   我见她隐有怒意,只得收了笑容,叹道:“好了,不跟你说笑了。这次回春公子突然出现,你不奇怪吗?”无盐微微一愣,没有说话。我继续说道:“他是为无暇而来。他执意要见无暇,想弄清楚她的身份。我看。。。”   无盐道:“让他见。”   我怔道:“你也这样想?我也觉得如果不让他见她,恐怕会生出更多的祸事。不如索性大家都摊开了,反而不必处处惹人生疑。只不过。。。我有一点担心,怕会有后患。”   无盐道:“怕什么?此地是东藩,他不可能没有顾忌!”   我叹道:“他虽有顾忌,可是。。。曲方舟却没有。我怕。。。”   无盐一怔,站起身来向院中走去,微微气道:“到时候再说。”   我叹了一口气,无盐啊,无盐,像你这般淡漠的人,一提到曲方舟,就失去了冷静,呵呵,以后可有好戏看啦。独自在小阁中坐到天黑,将所有细节应对之法,一一想透。这才遣了子恒去镜花小筑报个信。子恒回话来说,无暇应允了,我才稍稍放了些心。   第二天一早,我叫上无盐,带着东方汐、曲方舟、武吉武玄一起前往镜花小筑。进了门,曲方舟便笑道:“玄水阵,呵呵,想不到啊,无盐,这也是你的杰作?”无盐没有理他,他却径自笑道:“你们凌霄宫倒是能人辈出啊。这么小的一个地方,居然能把玄水阵摆的如此深广曲折,真是又让我开了眼。”我心中谓叹,这曲方舟虽然不会武功,却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看来他对无盐的兴趣颇高,这一次无盐想置身事外,恐怕是无望了喽。   众人进了后院,我笑道:“有劳各位在此稍候,我去请姐姐出来。”见他们一一坐定,我暗自叹气,进了屋,   扶着无暇出来。   众人见了无暇,全部站了起来。东方汐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我扶着无暇在椅子上坐了,她平淡自然地看了众   人一眼,才笑道:“远来是客,怎么都站着?坐吧。”   只有无盐坐了,只听东方汐长叹一声,道:“臣。。。见过皇后娘娘!”   曲方舟神色一变,复又去看无暇,惊疑不定。却听无暇淡淡道:“方公子何必如此?这里是云海,只有无暇,   没有皇后。你们坐吧。”   东方汐只得坐了,叹道:“想不到,居然是你,原来当年宫中的流言,并非空穴来风。”   无暇淡笑道:“以方公子的聪明,恐怕早已经猜出我的身份了吧?只不过你一定要证实心中所想,才会请来回   春公子,你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只不过我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过一日是一日,只要平平静静,无   暇早已别无所求。”   无盐站起身来,说道:“你们在这里坐坐,我去辛姐那边看看,要不要帮忙。”   曲方舟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我不由得暗暗叹气。   只听得东方汐忽然道:“在下有一事,想请教无暇小姐。”   无暇叹道:“你是不是想问,当年璃儿在我宫中的事?”   东方汐站起身来,直直地看着她,说道:“不错。”   无暇的脸上染上一抹忧伤,她缓缓地坐了下去,叹道:“她。。。来我宫中躲避,就是怕你和父亲找到她。我。。。   不能不答应。你们已经将她逼得无路可走,若我也不帮她,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东方汐脸色一暗,闭了闭眼,叹道;“她为何要骗我?”无暇淡淡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东方汐忽然睁开双眼   ,眼光中似有不甘心,追问道:“她为何要骗我?她明明没有偷那图!”   无暇垂下眼光,叹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自由。”   我暗暗捏紧了手,连忙笑道:“姐姐,我扶你回屋去歇着吧。”无暇点了点头,我扶她进了西屋。无暇在床上   躺下,我拿了锦被来给他盖好。默默地退了出去,掀开门帘,就见东方汐与曲方舟双双站在池塘边上,只听曲   方舟道:“这下你可死心了?其实你早就知道她不是她,去仍然不愿意相信。”东方汐眼光望着前方,没有说   话,曲方舟又道:“唉!当年你是看着她下葬的,还有什么放不下?”   东方汐道:“是你告诉我,她心脉未绝。。。"   曲方舟道:“不错,当初她吃了符魂散毙命,我仔细检查过,她虽然心跳全无,四肢皆冷,不过心脉深处仿佛   尚有余温,所以我才会建议你守足七天,也是希望能有奇迹发生。哪知道,七天之后,她气息全无,心脉尽凉   ,必然是已经气绝,不可能有意外。”   我心头乱跳,手禁不住捏紧。急忙闪回门帘内,屏住气息凝神细听。   东方汐叹了一口气,没话说。曲方舟轻声道:“这些年来,你执著于此,性情大变,又是何苦?她的的确确已   死,你亲自将她葬入王妃墓中,难道还会有假?”   东方汐沉声道:“我不是不信,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狠心?”说到这一句,他的声音越来越沉重   ,几乎快抑制不住痛苦。   只听见曲方舟叹了一口气,半晌没有声音再传来。我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这才走了出去,淡淡笑道;“两   位公子,这茶都凉了,可要我换些新茶来?”   曲方舟回头望了我一眼,笑道:“有劳严老板了,不必了。这镜花小筑里风景倒是不错,如果严老板不介意,   可容在下四处走走?”   我知他心意,只得笑道;“曲公子请随意。”   曲方舟沿着回廊慢慢走远,我才回过头去看东方汐。他依然站在池塘边上,仿佛被定住了一样。池塘中已经有   半人高的荷叶层层叠叠,随风起舞,映着她黑色的背影,竟有几分冷冷的伤感。我心中不禁一动,轻叹一声,   慢慢地走上前去。在他身旁站定,想了想说:“方公子有心事?”   他收回了眼光,淡淡到:“没什么。只是在下看严老板今天毫不意外,想必早已经知晓无暇的身份?”   我愣了一愣,叹道:“不错。我的确知道。当年大哥特将她救来此地,她身受重创,需要有人照顾。我自从认   了大哥的姨娘为干娘,自然也就当她如亲生姐姐,所以大哥才会把她的真实情况告诉我。”   东方汐冷笑道;“他倒是挺相信你。我还真是奇怪,他为什么会如此相信你?无瑕的身份一旦暴露,不仅仅是   这镜花小筑不保,恐怕整个凌霄宫也会毁于一旦!”   我暗暗一惊,正色道:“方公子自然也明白这其中利害,就不需要小女子多说什么了。小女子孤身飘零,得蒙   大哥和干娘如此关爱照顾,感激之心,天地可鉴。自小女子遇到他们,就把他们当成是至亲至爱之人,不要说   做出什么不利于他们的事,就算是有人想对他们不利,小女子也决不会袖手旁观。”   东方汐眼光直直地向我扫来,冷冷道:“哦?严老板还当真是有情有义!不过如今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又多了   我和曲方舟。却不知道严老板又要如何来防备我们?还是现在严老板已经在后悔,不该让我们知道这个秘密?   ”   我强笑了两声,说道:“方公子是什么人,小女子清楚得很。不过以你与干娘的关系,想必不会轻易乱来。况   且方公子若想泄漏这个秘密,打算怎么说?难道说方公子本人到云海来游玩,无意之中居然发现了当今皇后娘   娘的行踪?”东方汐脸色一沉,眼现利光,盯着我说道:“原来严老板早已想好对策!哼!不过,在下什么事   都好说,就是不喜欢被人要挟!”   我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我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要挟明南王!天下谁人不知明南王手段高明,无人   能及?小女子只是希望方公子明白,照顾这一家人的安危,不仅仅是小女子的心愿,也是您那位死去的妻子的   心愿!”   他脸色忽地泛白,沉了脸没有说话。   我无声叹息,只得抬眼望着一池荷叶,内心却不知不觉地积满忧伤。   我慢慢地回到后院外湖边的小阁内,见无盐坐在一旁,紧皱着眉,忍不住笑道:“无盐在省什么闷气吗?”   她看了我一眼,别过脸去,没有说话。我在她身旁坐下,实在忍不住,又笑了:“看来回春公子还真是有心,当年你破了他的九曲分岭阵,他到现在还对你念念不忘!”   无盐吸了一口气,不耐烦道:“你很闲吗?”   我见她隐有怒意,只得收了笑容,叹道:“好了,不跟你说笑了。这次回春公子突然出现,你不奇怪吗?”无盐微微一愣,没有说话。我继续说道:“他是为无暇而来。他执意要见无暇,想弄清楚她的身份。我看。。。”   无盐道:“让他见。”   我怔道:“你也这样想?我也觉得如果不让他见她,恐怕会生出更多的祸事。不如索性大家都摊开了,反而不必处处惹人生疑。只不过。。。我有一点担心,怕会有后患。”   无盐道:“怕什么?此地是东藩,他不可能没有顾忌!”   我叹道:“他虽有顾忌,可是。。。曲方舟却没有。我怕。。。”   无盐一怔,站起身来向院中走去,微微气道:“到时候再说。”   我叹了一口气,无盐啊,无盐,像你这般淡漠的人,一提到曲方舟,就失去了冷静,呵呵,以后可有好戏看啦。独自在小阁中坐到天黑,将所有细节应对之法,一一想透。这才遣了子恒去镜花小筑报个信。子恒回话来说,无暇应允了,我才稍稍放了些心。   第二天一早,我叫上无盐,带着东方汐、曲方舟、武吉武玄一起前往镜花小筑。进了门,曲方舟便笑道:“玄水阵,呵呵,想不到啊,无盐,这也是你的杰作?”无盐没有理他,他却径自笑道:“你们凌霄宫倒是能人辈出啊。这么小的一个地方,居然能把玄水阵摆的如此深广曲折,真是又让我开了眼。”我心中谓叹,这曲方舟虽然不会武功,却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看来他对无盐的兴趣颇高,这一次无盐想置身事外,恐怕是无望了喽。   众人进了后院,我笑道:“有劳各位在此稍候,我去请姐姐出来。”见他们一一坐定,我暗自叹气,进了屋,   扶着无暇出来。   众人见了无暇,全部站了起来。东方汐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我扶着无暇在椅子上坐了,她平淡自然地看了众   人一眼,才笑道:“远来是客,怎么都站着?坐吧。”   只有无盐坐了,只听东方汐长叹一声,道:“臣。。。见过皇后娘娘!”   曲方舟神色一变,复又去看无暇,惊疑不定。却听无暇淡淡道:“方公子何必如此?这里是云海,只有无暇,   没有皇后。你们坐吧。”   东方汐只得坐了,叹道:“想不到,居然是你,原来当年宫中的流言,并非空穴来风。”   无暇淡笑道:“以方公子的聪明,恐怕早已经猜出我的身份了吧?只不过你一定要证实心中所想,才会请来回   春公子,你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只不过我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过一日是一日,只要平平静静,无   暇早已别无所求。”   无盐站起身来,说道:“你们在这里坐坐,我去辛姐那边看看,要不要帮忙。”   曲方舟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我不由得暗暗叹气。   只听得东方汐忽然道:“在下有一事,想请教无暇小姐。”   无暇叹道:“你是不是想问,当年璃儿在我宫中的事?”   东方汐站起身来,直直地看着她,说道:“不错。”   无暇的脸上染上一抹忧伤,她缓缓地坐了下去,叹道:“她。。。来我宫中躲避,就是怕你和父亲找到她。我。。。   不能不答应。你们已经将她逼得无路可走,若我也不帮她,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东方汐脸色一暗,闭了闭眼,叹道;“她为何要骗我?”无暇淡淡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东方汐忽然睁开双眼   ,眼光中似有不甘心,追问道:“她为何要骗我?她明明没有偷那图!”   无暇垂下眼光,叹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自由。”   我暗暗捏紧了手,连忙笑道:“姐姐,我扶你回屋去歇着吧。”无暇点了点头,我扶她进了西屋。无暇在床上   躺下,我拿了锦被来给他盖好。默默地退了出去,掀开门帘,就见东方汐与曲方舟双双站在池塘边上,只听曲   方舟道:“这下你可死心了?其实你早就知道她不是她,去仍然不愿意相信。”东方汐眼光望着前方,没有说   话,曲方舟又道:“唉!当年你是看着她下葬的,还有什么放不下?”   东方汐道:“是你告诉我,她心脉未绝。。。"   曲方舟道:“不错,当初她吃了符魂散毙命,我仔细检查过,她虽然心跳全无,四肢皆冷,不过心脉深处仿佛   尚有余温,所以我才会建议你守足七天,也是希望能有奇迹发生。哪知道,七天之后,她气息全无,心脉尽凉   ,必然是已经气绝,不可能有意外。”   我心头乱跳,手禁不住捏紧。急忙闪回门帘内,屏住气息凝神细听。   东方汐叹了一口气,没话说。曲方舟轻声道:“这些年来,你执著于此,性情大变,又是何苦?她的的确确已   死,你亲自将她葬入王妃墓中,难道还会有假?”   东方汐沉声道:“我不是不信,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狠心?”说到这一句,他的声音越来越沉重   ,几乎快抑制不住痛苦。   只听见曲方舟叹了一口气,半晌没有声音再传来。我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这才走了出去,淡淡笑道;“两   位公子,这茶都凉了,可要我换些新茶来?”   曲方舟回头望了我一眼,笑道:“有劳严老板了,不必了。这镜花小筑里风景倒是不错,如果严老板不介意,   可容在下四处走走?”   我知他心意,只得笑道;“曲公子请随意。”   曲方舟沿着回廊慢慢走远,我才回过头去看东方汐。他依然站在池塘边上,仿佛被定住了一样。池塘中已经有   半人高的荷叶层层叠叠,随风起舞,映着她黑色的背影,竟有几分冷冷的伤感。我心中不禁一动,轻叹一声,   慢慢地走上前去。在他身旁站定,想了想说:“方公子有心事?”   他收回了眼光,淡淡到:“没什么。只是在下看严老板今天毫不意外,想必早已经知晓无暇的身份?”   我愣了一愣,叹道:“不错。我的确知道。当年大哥特将她救来此地,她身受重创,需要有人照顾。我自从认   了大哥的姨娘为干娘,自然也就当她如亲生姐姐,所以大哥才会把她的真实情况告诉我。”   东方汐冷笑道;“他倒是挺相信你。我还真是奇怪,他为什么会如此相信你?无瑕的身份一旦暴露,不仅仅是   这镜花小筑不保,恐怕整个凌霄宫也会毁于一旦!”   我暗暗一惊,正色道:“方公子自然也明白这其中利害,就不需要小女子多说什么了。小女子孤身飘零,得蒙   大哥和干娘如此关爱照顾,感激之心,天地可鉴。自小女子遇到他们,就把他们当成是至亲至爱之人,不要说   做出什么不利于他们的事,就算是有人想对他们不利,小女子也决不会袖手旁观。”   东方汐眼光直直地向我扫来,冷冷道:“哦?严老板还当真是有情有义!不过如今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又多了   我和曲方舟。却不知道严老板又要如何来防备我们?还是现在严老板已经在后悔,不该让我们知道这个秘密?   ”   我强笑了两声,说道:“方公子是什么人,小女子清楚得很。不过以你与干娘的关系,想必不会轻易乱来。况   且方公子若想泄漏这个秘密,打算怎么说?难道说方公子本人到云海来游玩,无意之中居然发现了当今皇后娘   娘的行踪?”东方汐脸色一沉,眼现利光,盯着我说道:“原来严老板早已想好对策!哼!不过,在下什么事   都好说,就是不喜欢被人要挟!”   我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我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要挟明南王!天下谁人不知明南王手段高明,无人   能及?小女子只是希望方公子明白,照顾这一家人的安危,不仅仅是小女子的心愿,也是您那位死去的妻子的   心愿!”   他脸色忽地泛白,沉了脸没有说话。   我无声叹息,只得抬眼望着一池荷叶,内心却不知不觉地积满忧伤。 第27章心殇   东方汐与曲方舟在风月楼里住下了,却并没有说什么时候离开。曲方舟每天都去烦无盐,我在心中偷笑,如果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纠缠,老实说他们两个倒算是绝配阿。高先生在风月楼说了大半个月的书,渐渐地整个云海都知道这风月楼每天下午必有精彩的“明南王风云”,却没有人知道真正的明南王,恰恰正是住在这风月楼里!唉,世事难料!   这天我照例在小阁内泡茶,忽见一叶小舟缓缓地划到岸边,船头上站了一人,蓝衣飘飘,脸色复杂,我不由得愣住。他看了我一会儿,忽然淡淡笑道:“无垠,看到我就一点也不高兴吗?”   我只得站起身来,压下心头的疑惑,浅浅笑道:“廷飞,你什么时候到的云海?”   他笑了笑,朝我招了招手。我只得慢慢走到岸边,他拉着我上了小舟,方才笑道:“刚到。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我微微一愣,只得叹道:“好吧。”他这才对划小舟的人说道:“孟超,你先下去。我和严老板有点事要说。你到北湖岸边去候着吧。”那人应了一声,我才看清楚原来是那天在丽水园见过的玄衣男子。他看了我一眼,眼光仍然充满探究。我无心细想,孟廷飞扶着我在舱里坐下,这才慢慢撑开小舟,往北湖而去。   一路湖水清漾,孟廷飞只是平平地划舟,并没有说话。一路向北缓行,过了中堤,进了北湖,他这才停了手,进了舱来,在我身旁坐下。轻叹道:“无垠,你好吗?”   我笑道:“好啊!你这个大忙人,怎么得空来这里?”   他深深地看着我,叹道:“我。。。再忙,也要来看你。”   我心中微跳,连忙转开眼去,笑道:“这中堤的柳树倒是越来越中看了,好不清幽。”   他收回眼光,叹道:“宫雪衣到绵邑来找过我。想不到我以前老想和他结交不得机会,他却会主动来找我!”   我微微一怔,没有说话。他复又看向我,轻笑道:“他来找我,竟然是为了你。看来,他对你。。。当真是关心   的紧!无垠,锦澜庄出了事,你为何没去找孟超?还是。。。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我叹了口气,道:“我也没想到会出事,只是大哥不让我再过问此事。我怕他担心,所以。。。也就想,多一事   不如少一事吧。况且那天丝锦还好端端地在店里放着,也不算有负你所托。”   孟廷飞冷笑道:“居然有人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来偷天丝锦,哼!不用猜我也知道他是谁!只不过。。。他想跑   ,可没那么容易!”   我呆了一呆,心中略有不安,连忙道:“唉,这个。。。是你们孟家的事,我已经答应大哥,将锦澜庄交给你们   天下丰源,以后我也不会再过问锦澜庄的任何事!”   他定定地看着我,半晌方道:“你不过问,也是好事。只不过那锦澜庄,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不打它的主意,   就不会食言。你暂时把你的人撤走,等我把这件事了结了,再把它还给你,如何?”   我不禁望了他一眼,叹道;“这是为何?你不是一直想要它吗?“   他浅浅笑道;“难道你当真舍得给我?你不是说锦澜庄虽小,却是你的心血?天下丰源不在意一个锦澜庄,我   只在意一个你。。。"   我心头一跳,连忙站起身来,打断道:”你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   他脸上浮出些微的笑意,走到我身旁站定,说道:“你希望我呆多久?”   我心中忽然沉重起来,捏住了双手,正在考虑该如何开口,却听他轻声道:“无垠。。。你可知道,我离开的这   段日子,每天都在想你。。。”   我愣住,不由自主地朝他望去,他眸光温柔,情意绵绵,心中不禁慌乱起来,四下张望,强作笑道:“那中堤   上的风景倒是不错,我还没怎么去看过,不如上去。。。看看吧。”   他将小舟停在堤边,跳上堤岸,一只手伸过来,笑道:“上来,我拉你。”我望着他的眼睛,忽然有一点犹豫   ,他却催促道:“快点上来呀!”我只得伸出手去,让他拉着我上了岸。   站稳了身子,连忙将手抽出来,他微微一怔,却只是低了头慢慢地在我身边走着。中堤并不宽,只有两米多,   两边杨柳依依,清风微扬,别有风味。我却心事重重,无心欣赏。忽听他叹道:“上次我们两个人站在这里,   竟然是被人追杀,如今。。。”   我笑道:“我们运气好,那杀手居然被我骗过。”   孟廷飞道:“我倒不觉得仅仅是靠运气,是无垠有胆识,若是换了寻常女子,恐怕早已经吓软了,哪里还敢跟   杀手对抗?看来宫雪衣的义妹,的确是与众不同的。”   我低了头,叹道:“幸好大哥这几年逼着我练武,不然我们可能已经是那人的剑下之魂了。对了,可查到那人   是什么人?”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说道:“这个人,我只知道与铁血门有关。至于受何人指使来杀我,我倒还没有查出来   。不过。。。他总有一天还会出现的。我倒是不担心。”   我们在堤边坐了,他犹豫半晌,方才又问道:“无垠,宫雪衣。。。当真是把你当妹妹?”   我笑道:“当然。大哥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当年我孤苦无依,又与他的家人极为投缘,他才会认我做义妹,这   些年,他就把我当亲妹妹一样照顾,怎么了?”   他似无意地笑道:“没什么。只是他对你。。。当真是好。为了保护你,仿佛什么都可以做。你知道吗?有时候   ,我还真是羡慕他。。。”   我连忙道:“你可别这么说,他不知道多讨厌我老是给他找麻烦!每次一看见我就唠叨个没完!呵呵,把我当   小孩子一样看。”   他只得陪笑两声,却是无比温柔地看着我,叹道:“像你这样的女子,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有资格拥有你   ?”   我一愣,连忙低头笑道:“廷飞在开我的玩笑吗?我不过是个寡妇,有何德何能,让男子倾心?”   他忽然认真地看着我,轻声道:"若是有人倾心于你呢?你会怎样?”   我顿时怔住了,只得哈哈笑道:“呵呵,没有这种可能的。我也没想过这一生还会再嫁什么人。我只不过想安   安静静地过日子。。。”如果回真大师说的话没有错,只要时机一到,我是有机会可以回到我的那个时代去的。   所以,我只需要安静地等而已。心中想到这儿,忍不住振奋了一下。   孟廷飞慢慢地握住了我的手,叹道:“你没有想过?那。。。现在想一想,如何?离开云海这一段日子,我也一   直在想,究竟该怎么办?我没有一天脑子里不在想你。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子如此挂心。无垠。。。"   我心中一慌,连忙站起身来,想将手抽出,却被他抓的死紧,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表情是那   般认真,我连声道:”你。。。你别这样,先放开我。”   他轻轻地放开了我的手,却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叹道:“无垠,决定来云海之时,我已经下了决心,这一生,   决不会再放开你。”   我吃了一惊,连忙推开他,正色道:“廷飞千万别这样!我当你是个朋友,并无男女之情!”   他怔了一怔,却是微微笑道:“无垠,你不必这么紧张。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可能接受不了。没关系,我可   以等。”   我沉了眼,走到一旁,心中突然有些纷乱,叹道:“你不会明白。我。。。不能接受你,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   为我。。。心中。。。”   他忽然笑道:“好了,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今天晚了,我先送你回去,可好?”   他拉着我上了小舟,慢慢地朝风月楼划去。我心思渐渐沉重,一路无话。上了岸,他凝神看着我进了后院,我   只感觉到那灼热的眼光一直在我后背打转,忍不住长长地叹气。进了院门,就见子恒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叫道   :“老板!出事了!”我见子恒这般慌张,不由得心一沉,问道:“什么事?”   子恒道:“就是上次,刺杀明。。。方公子的那个姑娘,又来了,这次她不走运,被武吉抓住了,这会子正在三   楼天井那儿呢!”   我一惊,快步往楼上走去,边走边问道:“无盐、文玑呢?”子恒道:“文玑姐在大堂,无盐姐已经上去了,   那位曲公子也上去了。”我径直上了三楼,果然见一干人站在天井边上,我连忙叫道:“子恒!你守着楼道口   ,别让人上来。”他应了一声,站到二楼口。我这才定了定神,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东方汐坐在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站在门外,那位黑衣的姑娘站在门口,似乎已经被制住,又恨又气。我连   忙浮出一个笑容,上前叹道:“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都不约而同朝我看来,却听曲方舟笑道:“唉,铁姑娘真是痴心不改阿!”铁姑娘愤恨地望了他一眼,却   没说话。曲方舟又笑道:“老实说,你还真有毅力,从天京到边关,从边关到明都,如今居然跟到云海来,你   杀了他多少次?怎么到现在还没把他杀死?”   铁姑娘气得浑身发抖,叫道:“我总有一天会杀死他!”   众人都是一愣,我忍不住朝屋里看去,东方汐一脸平淡,毫无表情。心中叹息,笑道:“既然大家都没事,我   就放心了。”   曲方舟笑道:“严老板放心,依在下看,这位铁姑娘恐怕不是真的想要方公子的命。呵呵,铁姑娘,你觉得呢   ?”   铁姑娘眼中突然涌出一股悲哀,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我心头隐隐不安,不由自主地朝她靠近,正想开口说话   ,却见她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飞快地朝自己的胸口刺去。我大吃一惊,来不及想,右手急速挥出,将他   手中的匕首拍落,没料到那匕首锋利无比,落下时竟然划到我的手背,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无盐一惊,连忙将   我拉到一旁,惊叫道:“小心!”   那铁姑娘一呆,匕首瞬时被武吉抄到手中。   无盐立刻扯下一截衣袖,将我的手包扎起来,曲方舟看了一眼道:“没事,只是划了一条口子。”无盐瞪了他   一眼,没有说话。我暗自好笑,转眼望见那铁姑娘,神情呆滞,似乎已经悲伤过度,人事不知了。心中一沉,   连声道:“这位姑娘,你。。。”   她忽然愤怒地盯着我,叫道:“让我死!你干什么要救我?我死我的,关你什么事?”   无盐道:“无耻!救了你倒还是她的不是了。”   铁姑娘气得浑身发抖,怒极反笑道:“好,好,好,你们一个个都在笑我无耻,我的确无耻,我这一辈子杀不了他,自己想一死了之,也不行么!”   我皱了皱眉,抚手叹道:“一死了之?如果这世上的事,都是一死了之可以解决的,那岂不是容易的多了?铁姑娘。我不知道你跟这位方公子有什么恩怨,不过,你可愿意听小女子一言?你死了不要紧,你可对得起那些希望你好好活着的人?若是真到了阴曹地府,你见了他们,打算跟他们说点什么?”   铁姑娘一呆,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捂住了脸,不住地流泪。我叹了一口气,走进屋里,对东方汐道:“方公子,这位姑娘,看来也不是真的要你的命,可否卖在下一个情,把她交给我?她屡屡受挫,如今伤心至此,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想必你也不会再与她为难吧?”   东方汐闭了眼,沉声道:“出去!关门。”   我一愣,武吉走过来,请道:“严老板,请吧。这位姑娘交由你处置。”   我这才转过身来,拉着铁姑娘下了楼,走进后院的小阁,她只是呆坐着流泪,一言不发。我叹道:“你。。。先喝口茶吧,有什么天大的事,定要寻死觅活?”   她闭了眼,恨声道:“他。。。他杀了我全家!你说!我该不该报仇?”   我轻声道:“哦?那他为何要杀你全家?无缘无故吗?”   她的双手忽然颤抖着,没有说话。半晌方道:“就算我的家人有什么不对,但他毕竟是杀了他们的人,我不能。。。放过他!”   我叹息道:“唉!话是说得没错。为人子女,眼见父母为人所杀,若不报仇,真是有违孝道。不过,不知道你想过没有,若是你的父母所犯下之罪,也可能导致其他的孩子,没有了父母,那他们是不是也应该来找你报仇?”   她呆住了,说不出话来。我淡淡地笑了笑,叹道:“人在这个世上,总要为他自己所做之事,付出代价。你的父母犯下滔天罪行,自然就要以命相抵。你是一个明白人,何苦纠缠在这个问题上,跟自己过不去?你只需要时时记着父母的生养之恩,每年多多拜祭,就算是尽了心了。难道你还想为罪人去讨还什么公道?那么那些被你父母所杀之人,又应该向谁去讨还公道?有一句话叫做公道自在人,你。。。心里清楚得很,不是吗?”   她喘了一口气,眼泪却止不住流下来。我叹道:“好在我看那位公子,倒不像是个狠毒之人,你屡次想杀他,他却一再地放过你,不是吗?”   她忽然冷冷笑道;“哼!他不杀我,你以为她是个什么善心之人?他不过是。。。因为我的名字。。。”   我一愣,名字?什么意思?不由自主地朝她望去,只听她恨恨道:“我名叫铁忻离,这‘忻离’二字,和他死去的妻子的名字同音。我第一次去杀他,被他捉住,他问我叫什么,我一说,他就愣住了。从此以后,他便不再要我的命!”   我呆在当场,她却冷笑道:“你不觉得好笑?”她吸了一口气,道:“哼!你心里一定在取笑我,是不是?他明明是我的大仇人,可我……”   我道:“是仇人么?那你后不后悔,自己会爱上他?”   她的手忽然抖得厉害,茶水洒到手上,哑然道:“你!你凭什么说我……爱他?”我叹了一口气,将那已经冷掉的茶杯取出来,放在桌上,轻声道:“别这样,就算你什么也做不了,你还有你自己。他既然不属于你,你就要学会放弃。”   她握紧了双手,闭上了双眼,眼泪终于扼制不住,掉了下来。   我心中一痛,却只能静静地握住她的手,不能再说一句话。她就这样无声地哭泣,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不停地往下掉,看得我心都揪紧了。人世间最无解的,原来只是一个“情”字啊!   又坐了不知多久,她终于不再哭泣,只是发呆,我只得换了热茶来,又塞到她手里。她眼光一暗,低声道:“你……干吗对我这么好?我从小就没有亲人,姐姐为了报仇,十年不曾和我见面。从来就……没有人……”   我心中一紧,淡淡笑道:“行了,你别想太多了。这个世界上,我们要相信,好人还是多的,要不,怎么有活下去的希望?你要是喜欢,就留在这里。”   她想了想道:“我……是铁血门的人,你……就不怕?”   我笑了笑,道:“有什么好怕的?你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铁血门虽然行事诡秘,但也算不上什么邪门歪道,再说,就算铁血门有什么不好,也不能说你就一定不好,一个锅里的笋子还有好有坏呢,是不是?”   她一怔,显然有点不太能理解我说的这一番话,神色之间本就有点犹疑不定。只是怔怔道:“可是,我不能擅自离开师门。这次,本来是随莫长老过来办事的。只因我知道她到了云海,所以才跟莫长老请了假……没想到……”   我心中一动,问道:“那莫长老,也到了云海吗?”   铁忻离叹道:“他没在云海,去了凡中。那边有我们铁血门的一些旧部,他过去和他们商量,准备要重振铁血门。”   我好奇道:“重振铁血门?不是说你们铁血门十五年前被人一夜之间灭了门吗?”   铁忻离叹道:“十五年前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莫长老说铁血门被灭,是被奸人所害。当时门人在总坛的人虽多,但也有不在总坛的,故此并未尽绝。莫长老当时就在东藩办事,不曾回去。而且……我听说,他们最近已经找到少主……”   我惊道:“少主?你是说铁血门的少主还在人间?”   铁忻离道:“是。不过我也是听莫长老说,凡中的门人曾经发现过少主的踪迹,所以才会赶来这东藩之地。如果我们能找到少主,那铁血门就兴复有望了!只要少主当上门主,我们就能名正言顺为铁血门讨回公道!”   我的心,悚然一惊。   东方汐与曲方舟在风月楼里住下了,却并没有说什么时候离开。曲方舟每天都去烦无盐,我在心中偷笑,如果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纠缠,老实说他们两个倒算是绝配阿。高先生在风月楼说了大半个月的书,渐渐地整个云海都知道这风月楼每天下午必有精彩的“明南王风云”,却没有人知道真正的明南王,恰恰正是住在这风月楼里!唉,世事难料!   这天我照例在小阁内泡茶,忽见一叶小舟缓缓地划到岸边,船头上站了一人,蓝衣飘飘,脸色复杂,我不由得愣住。他看了我一会儿,忽然淡淡笑道:“无垠,看到我就一点也不高兴吗?”   我只得站起身来,压下心头的疑惑,浅浅笑道:“廷飞,你什么时候到的云海?”   他笑了笑,朝我招了招手。我只得慢慢走到岸边,他拉着我上了小舟,方才笑道:“刚到。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我微微一愣,只得叹道:“好吧。”他这才对划小舟的人说道:“孟超,你先下去。我和严老板有点事要说。你到北湖岸边去候着吧。”那人应了一声,我才看清楚原来是那天在丽水园见过的玄衣男子。他看了我一眼,眼光仍然充满探究。我无心细想,孟廷飞扶着我在舱里坐下,这才慢慢撑开小舟,往北湖而去。   一路湖水清漾,孟廷飞只是平平地划舟,并没有说话。一路向北缓行,过了中堤,进了北湖,他这才停了手,进了舱来,在我身旁坐下。轻叹道:“无垠,你好吗?”   我笑道:“好啊!你这个大忙人,怎么得空来这里?”   他深深地看着我,叹道:“我。。。再忙,也要来看你。”   我心中微跳,连忙转开眼去,笑道:“这中堤的柳树倒是越来越中看了,好不清幽。”   他收回眼光,叹道:“宫雪衣到绵邑来找过我。想不到我以前老想和他结交不得机会,他却会主动来找我!”   我微微一怔,没有说话。他复又看向我,轻笑道:“他来找我,竟然是为了你。看来,他对你。。。当真是关心   的紧!无垠,锦澜庄出了事,你为何没去找孟超?还是。。。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我叹了口气,道:“我也没想到会出事,只是大哥不让我再过问此事。我怕他担心,所以。。。也就想,多一事   不如少一事吧。况且那天丝锦还好端端地在店里放着,也不算有负你所托。”   孟廷飞冷笑道:“居然有人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来偷天丝锦,哼!不用猜我也知道他是谁!只不过。。。他想跑   ,可没那么容易!”   我呆了一呆,心中略有不安,连忙道:“唉,这个。。。是你们孟家的事,我已经答应大哥,将锦澜庄交给你们   天下丰源,以后我也不会再过问锦澜庄的任何事!”   他定定地看着我,半晌方道:“你不过问,也是好事。只不过那锦澜庄,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不打它的主意,   就不会食言。你暂时把你的人撤走,等我把这件事了结了,再把它还给你,如何?”   我不禁望了他一眼,叹道;“这是为何?你不是一直想要它吗?“   他浅浅笑道;“难道你当真舍得给我?你不是说锦澜庄虽小,却是你的心血?天下丰源不在意一个锦澜庄,我   只在意一个你。。。"   我心头一跳,连忙站起身来,打断道:”你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   他脸上浮出些微的笑意,走到我身旁站定,说道:“你希望我呆多久?”   我心中忽然沉重起来,捏住了双手,正在考虑该如何开口,却听他轻声道:“无垠。。。你可知道,我离开的这   段日子,每天都在想你。。。”   我愣住,不由自主地朝他望去,他眸光温柔,情意绵绵,心中不禁慌乱起来,四下张望,强作笑道:“那中堤   上的风景倒是不错,我还没怎么去看过,不如上去。。。看看吧。”   他将小舟停在堤边,跳上堤岸,一只手伸过来,笑道:“上来,我拉你。”我望着他的眼睛,忽然有一点犹豫   ,他却催促道:“快点上来呀!”我只得伸出手去,让他拉着我上了岸。   站稳了身子,连忙将手抽出来,他微微一怔,却只是低了头慢慢地在我身边走着。中堤并不宽,只有两米多,   两边杨柳依依,清风微扬,别有风味。我却心事重重,无心欣赏。忽听他叹道:“上次我们两个人站在这里,   竟然是被人追杀,如今。。。”   我笑道:“我们运气好,那杀手居然被我骗过。”   孟廷飞道:“我倒不觉得仅仅是靠运气,是无垠有胆识,若是换了寻常女子,恐怕早已经吓软了,哪里还敢跟   杀手对抗?看来宫雪衣的义妹,的确是与众不同的。”   我低了头,叹道:“幸好大哥这几年逼着我练武,不然我们可能已经是那人的剑下之魂了。对了,可查到那人   是什么人?”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说道:“这个人,我只知道与铁血门有关。至于受何人指使来杀我,我倒还没有查出来   。不过。。。他总有一天还会出现的。我倒是不担心。”   我们在堤边坐了,他犹豫半晌,方才又问道:“无垠,宫雪衣。。。当真是把你当妹妹?”   我笑道:“当然。大哥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当年我孤苦无依,又与他的家人极为投缘,他才会认我做义妹,这   些年,他就把我当亲妹妹一样照顾,怎么了?”   他似无意地笑道:“没什么。只是他对你。。。当真是好。为了保护你,仿佛什么都可以做。你知道吗?有时候   ,我还真是羡慕他。。。”   我连忙道:“你可别这么说,他不知道多讨厌我老是给他找麻烦!每次一看见我就唠叨个没完!呵呵,把我当   小孩子一样看。”   他只得陪笑两声,却是无比温柔地看着我,叹道:“像你这样的女子,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有资格拥有你   ?”   我一愣,连忙低头笑道:“廷飞在开我的玩笑吗?我不过是个寡妇,有何德何能,让男子倾心?”   他忽然认真地看着我,轻声道:"若是有人倾心于你呢?你会怎样?”   我顿时怔住了,只得哈哈笑道:“呵呵,没有这种可能的。我也没想过这一生还会再嫁什么人。我只不过想安   安静静地过日子。。。”如果回真大师说的话没有错,只要时机一到,我是有机会可以回到我的那个时代去的。   所以,我只需要安静地等而已。心中想到这儿,忍不住振奋了一下。   孟廷飞慢慢地握住了我的手,叹道:“你没有想过?那。。。现在想一想,如何?离开云海这一段日子,我也一   直在想,究竟该怎么办?我没有一天脑子里不在想你。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子如此挂心。无垠。。。"   我心中一慌,连忙站起身来,想将手抽出,却被他抓的死紧,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表情是那   般认真,我连声道:”你。。。你别这样,先放开我。”   他轻轻地放开了我的手,却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叹道:“无垠,决定来云海之时,我已经下了决心,这一生,   决不会再放开你。”   我吃了一惊,连忙推开他,正色道:“廷飞千万别这样!我当你是个朋友,并无男女之情!”   他怔了一怔,却是微微笑道:“无垠,你不必这么紧张。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可能接受不了。没关系,我可   以等。”   我沉了眼,走到一旁,心中突然有些纷乱,叹道:“你不会明白。我。。。不能接受你,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   为我。。。心中。。。”   他忽然笑道:“好了,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今天晚了,我先送你回去,可好?”   他拉着我上了小舟,慢慢地朝风月楼划去。我心思渐渐沉重,一路无话。上了岸,他凝神看着我进了后院,我   只感觉到那灼热的眼光一直在我后背打转,忍不住长长地叹气。进了院门,就见子恒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叫道   :“老板!出事了!”我见子恒这般慌张,不由得心一沉,问道:“什么事?”   子恒道:“就是上次,刺杀明。。。方公子的那个姑娘,又来了,这次她不走运,被武吉抓住了,这会子正在三   楼天井那儿呢!”   我一惊,快步往楼上走去,边走边问道:“无盐、文玑呢?”子恒道:“文玑姐在大堂,无盐姐已经上去了,   那位曲公子也上去了。”我径直上了三楼,果然见一干人站在天井边上,我连忙叫道:“子恒!你守着楼道口   ,别让人上来。”他应了一声,站到二楼口。我这才定了定神,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东方汐坐在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站在门外,那位黑衣的姑娘站在门口,似乎已经被制住,又恨又气。我连   忙浮出一个笑容,上前叹道:“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都不约而同朝我看来,却听曲方舟笑道:“唉,铁姑娘真是痴心不改阿!”铁姑娘愤恨地望了他一眼,却   没说话。曲方舟又笑道:“老实说,你还真有毅力,从天京到边关,从边关到明都,如今居然跟到云海来,你   杀了他多少次?怎么到现在还没把他杀死?”   铁姑娘气得浑身发抖,叫道:“我总有一天会杀死他!”   众人都是一愣,我忍不住朝屋里看去,东方汐一脸平淡,毫无表情。心中叹息,笑道:“既然大家都没事,我   就放心了。”   曲方舟笑道:“严老板放心,依在下看,这位铁姑娘恐怕不是真的想要方公子的命。呵呵,铁姑娘,你觉得呢   ?”   铁姑娘眼中突然涌出一股悲哀,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我心头隐隐不安,不由自主地朝她靠近,正想开口说话   ,却见她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飞快地朝自己的胸口刺去。我大吃一惊,来不及想,右手急速挥出,将他   手中的匕首拍落,没料到那匕首锋利无比,落下时竟然划到我的手背,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无盐一惊,连忙将   我拉到一旁,惊叫道:“小心!”   那铁姑娘一呆,匕首瞬时被武吉抄到手中。   无盐立刻扯下一截衣袖,将我的手包扎起来,曲方舟看了一眼道:“没事,只是划了一条口子。”无盐瞪了他   一眼,没有说话。我暗自好笑,转眼望见那铁姑娘,神情呆滞,似乎已经悲伤过度,人事不知了。心中一沉,   连声道:“这位姑娘,你。。。”   她忽然愤怒地盯着我,叫道:“让我死!你干什么要救我?我死我的,关你什么事?”   无盐道:“无耻!救了你倒还是她的不是了。”   铁姑娘气得浑身发抖,怒极反笑道:“好,好,好,你们一个个都在笑我无耻,我的确无耻,我这一辈子杀不了他,自己想一死了之,也不行么!”   我皱了皱眉,抚手叹道:“一死了之?如果这世上的事,都是一死了之可以解决的,那岂不是容易的多了?铁姑娘。我不知道你跟这位方公子有什么恩怨,不过,你可愿意听小女子一言?你死了不要紧,你可对得起那些希望你好好活着的人?若是真到了阴曹地府,你见了他们,打算跟他们说点什么?”   铁姑娘一呆,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捂住了脸,不住地流泪。我叹了一口气,走进屋里,对东方汐道:“方公子,这位姑娘,看来也不是真的要你的命,可否卖在下一个情,把她交给我?她屡屡受挫,如今伤心至此,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想必你也不会再与她为难吧?”   东方汐闭了眼,沉声道:“出去!关门。”   我一愣,武吉走过来,请道:“严老板,请吧。这位姑娘交由你处置。”   我这才转过身来,拉着铁姑娘下了楼,走进后院的小阁,她只是呆坐着流泪,一言不发。我叹道:“你。。。先喝口茶吧,有什么天大的事,定要寻死觅活?”   她闭了眼,恨声道:“他。。。他杀了我全家!你说!我该不该报仇?”   我轻声道:“哦?那他为何要杀你全家?无缘无故吗?”   她的双手忽然颤抖着,没有说话。半晌方道:“就算我的家人有什么不对,但他毕竟是杀了他们的人,我不能。。。放过他!”   我叹息道:“唉!话是说得没错。为人子女,眼见父母为人所杀,若不报仇,真是有违孝道。不过,不知道你想过没有,若是你的父母所犯下之罪,也可能导致其他的孩子,没有了父母,那他们是不是也应该来找你报仇?”   她呆住了,说不出话来。我淡淡地笑了笑,叹道:“人在这个世上,总要为他自己所做之事,付出代价。你的父母犯下滔天罪行,自然就要以命相抵。你是一个明白人,何苦纠缠在这个问题上,跟自己过不去?你只需要时时记着父母的生养之恩,每年多多拜祭,就算是尽了心了。难道你还想为罪人去讨还什么公道?那么那些被你父母所杀之人,又应该向谁去讨还公道?有一句话叫做公道自在人,你。。。心里清楚得很,不是吗?”   她喘了一口气,眼泪却止不住流下来。我叹道:“好在我看那位公子,倒不像是个狠毒之人,你屡次想杀他,他却一再地放过你,不是吗?”   她忽然冷冷笑道;“哼!他不杀我,你以为她是个什么善心之人?他不过是。。。因为我的名字。。。”   我一愣,名字?什么意思?不由自主地朝她望去,只听她恨恨道:“我名叫铁忻离,这‘忻离’二字,和他死去的妻子的名字同音。我第一次去杀他,被他捉住,他问我叫什么,我一说,他就愣住了。从此以后,他便不再要我的命!”   我呆在当场,她却冷笑道:“你不觉得好笑?”她吸了一口气,道:“哼!你心里一定在取笑我,是不是?他明明是我的大仇人,可我……”   我道:“是仇人么?那你后不后悔,自己会爱上他?”   她的手忽然抖得厉害,茶水洒到手上,哑然道:“你!你凭什么说我……爱他?”我叹了一口气,将那已经冷掉的茶杯取出来,放在桌上,轻声道:“别这样,就算你什么也做不了,你还有你自己。他既然不属于你,你就要学会放弃。”   她握紧了双手,闭上了双眼,眼泪终于扼制不住,掉了下来。   我心中一痛,却只能静静地握住她的手,不能再说一句话。她就这样无声地哭泣,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不停地往下掉,看得我心都揪紧了。人世间最无解的,原来只是一个“情”字啊!   又坐了不知多久,她终于不再哭泣,只是发呆,我只得换了热茶来,又塞到她手里。她眼光一暗,低声道:“你……干吗对我这么好?我从小就没有亲人,姐姐为了报仇,十年不曾和我见面。从来就……没有人……”   我心中一紧,淡淡笑道:“行了,你别想太多了。这个世界上,我们要相信,好人还是多的,要不,怎么有活下去的希望?你要是喜欢,就留在这里。”   她想了想道:“我……是铁血门的人,你……就不怕?”   我笑了笑,道:“有什么好怕的?你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铁血门虽然行事诡秘,但也算不上什么邪门歪道,再说,就算铁血门有什么不好,也不能说你就一定不好,一个锅里的笋子还有好有坏呢,是不是?”   她一怔,显然有点不太能理解我说的这一番话,神色之间本就有点犹疑不定。只是怔怔道:“可是,我不能擅自离开师门。这次,本来是随莫长老过来办事的。只因我知道她到了云海,所以才跟莫长老请了假……没想到……”   我心中一动,问道:“那莫长老,也到了云海吗?”   铁忻离叹道:“他没在云海,去了凡中。那边有我们铁血门的一些旧部,他过去和他们商量,准备要重振铁血门。”   我好奇道:“重振铁血门?不是说你们铁血门十五年前被人一夜之间灭了门吗?”   铁忻离叹道:“十五年前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莫长老说铁血门被灭,是被奸人所害。当时门人在总坛的人虽多,但也有不在总坛的,故此并未尽绝。莫长老当时就在东藩办事,不曾回去。而且……我听说,他们最近已经找到少主……”   我惊道:“少主?你是说铁血门的少主还在人间?”   铁忻离道:“是。不过我也是听莫长老说,凡中的门人曾经发现过少主的踪迹,所以才会赶来这东藩之地。如果我们能找到少主,那铁血门就兴复有望了!只要少主当上门主,我们就能名正言顺为铁血门讨回公道!”   我的心,悚然一惊。   东方汐与曲方舟在风月楼里住下了,却并没有说什么时候离开。曲方舟每天都去烦无盐,我在心中偷笑,如果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纠缠,老实说他们两个倒算是绝配阿。高先生在风月楼说了大半个月的书,渐渐地整个云海都知道这风月楼每天下午必有精彩的“明南王风云”,却没有人知道真正的明南王,恰恰正是住在这风月楼里!唉,世事难料!   这天我照例在小阁内泡茶,忽见一叶小舟缓缓地划到岸边,船头上站了一人,蓝衣飘飘,脸色复杂,我不由得愣住。他看了我一会儿,忽然淡淡笑道:“无垠,看到我就一点也不高兴吗?”   我只得站起身来,压下心头的疑惑,浅浅笑道:“廷飞,你什么时候到的云海?”   他笑了笑,朝我招了招手。我只得慢慢走到岸边,他拉着我上了小舟,方才笑道:“刚到。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我微微一愣,只得叹道:“好吧。”他这才对划小舟的人说道:“孟超,你先下去。我和严老板有点事要说。你到北湖岸边去候着吧。”那人应了一声,我才看清楚原来是那天在丽水园见过的玄衣男子。他看了我一眼,眼光仍然充满探究。我无心细想,孟廷飞扶着我在舱里坐下,这才慢慢撑开小舟,往北湖而去。   一路湖水清漾,孟廷飞只是平平地划舟,并没有说话。一路向北缓行,过了中堤,进了北湖,他这才停了手,进了舱来,在我身旁坐下。轻叹道:“无垠,你好吗?”   我笑道:“好啊!你这个大忙人,怎么得空来这里?”   他深深地看着我,叹道:“我。。。再忙,也要来看你。”   我心中微跳,连忙转开眼去,笑道:“这中堤的柳树倒是越来越中看了,好不清幽。”   他收回眼光,叹道:“宫雪衣到绵邑来找过我。想不到我以前老想和他结交不得机会,他却会主动来找我!”   我微微一怔,没有说话。他复又看向我,轻笑道:“他来找我,竟然是为了你。看来,他对你。。。当真是关心   的紧!无垠,锦澜庄出了事,你为何没去找孟超?还是。。。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我叹了口气,道:“我也没想到会出事,只是大哥不让我再过问此事。我怕他担心,所以。。。也就想,多一事   不如少一事吧。况且那天丝锦还好端端地在店里放着,也不算有负你所托。”   孟廷飞冷笑道:“居然有人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来偷天丝锦,哼!不用猜我也知道他是谁!只不过。。。他想跑   ,可没那么容易!”   我呆了一呆,心中略有不安,连忙道:“唉,这个。。。是你们孟家的事,我已经答应大哥,将锦澜庄交给你们   天下丰源,以后我也不会再过问锦澜庄的任何事!”   他定定地看着我,半晌方道:“你不过问,也是好事。只不过那锦澜庄,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不打它的主意,   就不会食言。你暂时把你的人撤走,等我把这件事了结了,再把它还给你,如何?”   我不禁望了他一眼,叹道;“这是为何?你不是一直想要它吗?“   他浅浅笑道;“难道你当真舍得给我?你不是说锦澜庄虽小,却是你的心血?天下丰源不在意一个锦澜庄,我   只在意一个你。。。"   我心头一跳,连忙站起身来,打断道:”你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   他脸上浮出些微的笑意,走到我身旁站定,说道:“你希望我呆多久?”   我心中忽然沉重起来,捏住了双手,正在考虑该如何开口,却听他轻声道:“无垠。。。你可知道,我离开的这   段日子,每天都在想你。。。”   我愣住,不由自主地朝他望去,他眸光温柔,情意绵绵,心中不禁慌乱起来,四下张望,强作笑道:“那中堤   上的风景倒是不错,我还没怎么去看过,不如上去。。。看看吧。”   他将小舟停在堤边,跳上堤岸,一只手伸过来,笑道:“上来,我拉你。”我望着他的眼睛,忽然有一点犹豫   ,他却催促道:“快点上来呀!”我只得伸出手去,让他拉着我上了岸。   站稳了身子,连忙将手抽出来,他微微一怔,却只是低了头慢慢地在我身边走着。中堤并不宽,只有两米多,   两边杨柳依依,清风微扬,别有风味。我却心事重重,无心欣赏。忽听他叹道:“上次我们两个人站在这里,   竟然是被人追杀,如今。。。”   我笑道:“我们运气好,那杀手居然被我骗过。”   孟廷飞道:“我倒不觉得仅仅是靠运气,是无垠有胆识,若是换了寻常女子,恐怕早已经吓软了,哪里还敢跟   杀手对抗?看来宫雪衣的义妹,的确是与众不同的。”   我低了头,叹道:“幸好大哥这几年逼着我练武,不然我们可能已经是那人的剑下之魂了。对了,可查到那人   是什么人?”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说道:“这个人,我只知道与铁血门有关。至于受何人指使来杀我,我倒还没有查出来   。不过。。。他总有一天还会出现的。我倒是不担心。”   我们在堤边坐了,他犹豫半晌,方才又问道:“无垠,宫雪衣。。。当真是把你当妹妹?”   我笑道:“当然。大哥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当年我孤苦无依,又与他的家人极为投缘,他才会认我做义妹,这   些年,他就把我当亲妹妹一样照顾,怎么了?”   他似无意地笑道:“没什么。只是他对你。。。当真是好。为了保护你,仿佛什么都可以做。你知道吗?有时候   ,我还真是羡慕他。。。”   我连忙道:“你可别这么说,他不知道多讨厌我老是给他找麻烦!每次一看见我就唠叨个没完!呵呵,把我当   小孩子一样看。”   他只得陪笑两声,却是无比温柔地看着我,叹道:“像你这样的女子,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有资格拥有你   ?”   我一愣,连忙低头笑道:“廷飞在开我的玩笑吗?我不过是个寡妇,有何德何能,让男子倾心?”   他忽然认真地看着我,轻声道:"若是有人倾心于你呢?你会怎样?”   我顿时怔住了,只得哈哈笑道:“呵呵,没有这种可能的。我也没想过这一生还会再嫁什么人。我只不过想安   安静静地过日子。。。”如果回真大师说的话没有错,只要时机一到,我是有机会可以回到我的那个时代去的。   所以,我只需要安静地等而已。心中想到这儿,忍不住振奋了一下。   孟廷飞慢慢地握住了我的手,叹道:“你没有想过?那。。。现在想一想,如何?离开云海这一段日子,我也一   直在想,究竟该怎么办?我没有一天脑子里不在想你。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子如此挂心。无垠。。。"   我心中一慌,连忙站起身来,想将手抽出,却被他抓的死紧,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表情是那   般认真,我连声道:”你。。。你别这样,先放开我。”   他轻轻地放开了我的手,却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叹道:“无垠,决定来云海之时,我已经下了决心,这一生,   决不会再放开你。”   我吃了一惊,连忙推开他,正色道:“廷飞千万别这样!我当你是个朋友,并无男女之情!”   他怔了一怔,却是微微笑道:“无垠,你不必这么紧张。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可能接受不了。没关系,我可   以等。”   我沉了眼,走到一旁,心中突然有些纷乱,叹道:“你不会明白。我。。。不能接受你,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   为我。。。心中。。。”   他忽然笑道:“好了,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今天晚了,我先送你回去,可好?”   他拉着我上了小舟,慢慢地朝风月楼划去。我心思渐渐沉重,一路无话。上了岸,他凝神看着我进了后院,我   只感觉到那灼热的眼光一直在我后背打转,忍不住长长地叹气。进了院门,就见子恒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叫道   :“老板!出事了!”我见子恒这般慌张,不由得心一沉,问道:“什么事?”   子恒道:“就是上次,刺杀明。。。方公子的那个姑娘,又来了,这次她不走运,被武吉抓住了,这会子正在三   楼天井那儿呢!”   我一惊,快步往楼上走去,边走边问道:“无盐、文玑呢?”子恒道:“文玑姐在大堂,无盐姐已经上去了,   那位曲公子也上去了。”我径直上了三楼,果然见一干人站在天井边上,我连忙叫道:“子恒!你守着楼道口   ,别让人上来。”他应了一声,站到二楼口。我这才定了定神,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东方汐坐在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站在门外,那位黑衣的姑娘站在门口,似乎已经被制住,又恨又气。我连   忙浮出一个笑容,上前叹道:“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都不约而同朝我看来,却听曲方舟笑道:“唉,铁姑娘真是痴心不改阿!”铁姑娘愤恨地望了他一眼,却   没说话。曲方舟又笑道:“老实说,你还真有毅力,从天京到边关,从边关到明都,如今居然跟到云海来,你   杀了他多少次?怎么到现在还没把他杀死?”   铁姑娘气得浑身发抖,叫道:“我总有一天会杀死他!”   众人都是一愣,我忍不住朝屋里看去,东方汐一脸平淡,毫无表情。心中叹息,笑道:“既然大家都没事,我   就放心了。”   曲方舟笑道:“严老板放心,依在下看,这位铁姑娘恐怕不是真的想要方公子的命。呵呵,铁姑娘,你觉得呢   ?”   铁姑娘眼中突然涌出一股悲哀,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我心头隐隐不安,不由自主地朝她靠近,正想开口说话   ,却见她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飞快地朝自己的胸口刺去。我大吃一惊,来不及想,右手急速挥出,将他   手中的匕首拍落,没料到那匕首锋利无比,落下时竟然划到我的手背,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无盐一惊,连忙将   我拉到一旁,惊叫道:“小心!”   那铁姑娘一呆,匕首瞬时被武吉抄到手中。   无盐立刻扯下一截衣袖,将我的手包扎起来,曲方舟看了一眼道:“没事,只是划了一条口子。”无盐瞪了他   一眼,没有说话。我暗自好笑,转眼望见那铁姑娘,神情呆滞,似乎已经悲伤过度,人事不知了。心中一沉,   连声道:“这位姑娘,你。。。”   她忽然愤怒地盯着我,叫道:“让我死!你干什么要救我?我死我的,关你什么事?”   无盐道:“无耻!救了你倒还是她的不是了。”   铁姑娘气得浑身发抖,怒极反笑道:“好,好,好,你们一个个都在笑我无耻,我的确无耻,我这一辈子杀不了他,自己想一死了之,也不行么!”   我皱了皱眉,抚手叹道:“一死了之?如果这世上的事,都是一死了之可以解决的,那岂不是容易的多了?铁姑娘。我不知道你跟这位方公子有什么恩怨,不过,你可愿意听小女子一言?你死了不要紧,你可对得起那些希望你好好活着的人?若是真到了阴曹地府,你见了他们,打算跟他们说点什么?”   铁姑娘一呆,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捂住了脸,不住地流泪。我叹了一口气,走进屋里,对东方汐道:“方公子,这位姑娘,看来也不是真的要你的命,可否卖在下一个情,把她交给我?她屡屡受挫,如今伤心至此,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想必你也不会再与她为难吧?”   东方汐闭了眼,沉声道:“出去!关门。”   我一愣,武吉走过来,请道:“严老板,请吧。这位姑娘交由你处置。”   我这才转过身来,拉着铁姑娘下了楼,走进后院的小阁,她只是呆坐着流泪,一言不发。我叹道:“你。。。先喝口茶吧,有什么天大的事,定要寻死觅活?”   她闭了眼,恨声道:“他。。。他杀了我全家!你说!我该不该报仇?”   我轻声道:“哦?那他为何要杀你全家?无缘无故吗?”   她的双手忽然颤抖着,没有说话。半晌方道:“就算我的家人有什么不对,但他毕竟是杀了他们的人,我不能。。。放过他!”   我叹息道:“唉!话是说得没错。为人子女,眼见父母为人所杀,若不报仇,真是有违孝道。不过,不知道你想过没有,若是你的父母所犯下之罪,也可能导致其他的孩子,没有了父母,那他们是不是也应该来找你报仇?”   她呆住了,说不出话来。我淡淡地笑了笑,叹道:“人在这个世上,总要为他自己所做之事,付出代价。你的父母犯下滔天罪行,自然就要以命相抵。你是一个明白人,何苦纠缠在这个问题上,跟自己过不去?你只需要时时记着父母的生养之恩,每年多多拜祭,就算是尽了心了。难道你还想为罪人去讨还什么公道?那么那些被你父母所杀之人,又应该向谁去讨还公道?有一句话叫做公道自在人,你。。。心里清楚得很,不是吗?”   她喘了一口气,眼泪却止不住流下来。我叹道:“好在我看那位公子,倒不像是个狠毒之人,你屡次想杀他,他却一再地放过你,不是吗?”   她忽然冷冷笑道;“哼!他不杀我,你以为她是个什么善心之人?他不过是。。。因为我的名字。。。”   我一愣,名字?什么意思?不由自主地朝她望去,只听她恨恨道:“我名叫铁忻离,这‘忻离’二字,和他死去的妻子的名字同音。我第一次去杀他,被他捉住,他问我叫什么,我一说,他就愣住了。从此以后,他便不再要我的命!”   我呆在当场,她却冷笑道:“你不觉得好笑?”她吸了一口气,道:“哼!你心里一定在取笑我,是不是?他明明是我的大仇人,可我……”   我道:“是仇人么?那你后不后悔,自己会爱上他?”   她的手忽然抖得厉害,茶水洒到手上,哑然道:“你!你凭什么说我……爱他?”我叹了一口气,将那已经冷掉的茶杯取出来,放在桌上,轻声道:“别这样,就算你什么也做不了,你还有你自己。他既然不属于你,你就要学会放弃。”   她握紧了双手,闭上了双眼,眼泪终于扼制不住,掉了下来。   我心中一痛,却只能静静地握住她的手,不能再说一句话。她就这样无声地哭泣,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不停地往下掉,看得我心都揪紧了。人世间最无解的,原来只是一个“情”字啊!   又坐了不知多久,她终于不再哭泣,只是发呆,我只得换了热茶来,又塞到她手里。她眼光一暗,低声道:“你……干吗对我这么好?我从小就没有亲人,姐姐为了报仇,十年不曾和我见面。从来就……没有人……”   我心中一紧,淡淡笑道:“行了,你别想太多了。这个世界上,我们要相信,好人还是多的,要不,怎么有活下去的希望?你要是喜欢,就留在这里。”   她想了想道:“我……是铁血门的人,你……就不怕?”   我笑了笑,道:“有什么好怕的?你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铁血门虽然行事诡秘,但也算不上什么邪门歪道,再说,就算铁血门有什么不好,也不能说你就一定不好,一个锅里的笋子还有好有坏呢,是不是?”   她一怔,显然有点不太能理解我说的这一番话,神色之间本就有点犹疑不定。只是怔怔道:“可是,我不能擅自离开师门。这次,本来是随莫长老过来办事的。只因我知道她到了云海,所以才跟莫长老请了假……没想到……”   我心中一动,问道:“那莫长老,也到了云海吗?”   铁忻离叹道:“他没在云海,去了凡中。那边有我们铁血门的一些旧部,他过去和他们商量,准备要重振铁血门。”   我好奇道:“重振铁血门?不是说你们铁血门十五年前被人一夜之间灭了门吗?”   铁忻离叹道:“十五年前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莫长老说铁血门被灭,是被奸人所害。当时门人在总坛的人虽多,但也有不在总坛的,故此并未尽绝。莫长老当时就在东藩办事,不曾回去。而且……我听说,他们最近已经找到少主……”   我惊道:“少主?你是说铁血门的少主还在人间?”   铁忻离道:“是。不过我也是听莫长老说,凡中的门人曾经发现过少主的踪迹,所以才会赶来这东藩之地。如果我们能找到少主,那铁血门就兴复有望了!只要少主当上门主,我们就能名正言顺为铁血门讨回公道!”   我的心,悚然一惊。 第28章少主   清晨的云海,安静异常。如往常一样,一大早起来开了门,我正在大堂内巡视,忽然进来一男一女。子恒见了连忙上前招呼道:“客官这么早?要吃饭吗?”   我转眼望去,那男子英气勃勃,表情冷峻,长发束在脑后,一身浅灰色的衣衫,身材挺拔,像是习武之人。女子则是一身水蓝的衣裙,眉目清秀,温柔可人。我心中一惊,是她!她怎么会出现在云海?   只见二人缓缓地走到桌前坐下,那男子方道:“小二哥,先帮我们弄几个清淡的小菜来。”子恒应声去了,他这才转过头来望着她,眼光无比地温柔,轻声道:“你累不累?要不要在这里先歇一歇?”   那女子微微笑道:“我不累。没关系的。吃过东西我们就去龙湖看看,可好?”男子笑了笑,面部冷硬的线条突然变得柔和,这种表情,可能普天之下,只有那女子才有权享用吧。我心中不免微微一动,正要走过去,忽见东方汐与曲方舟走了进来,四人一见之下,都是一愣。只听东方汐冷冷道:“?复,四年未见,想不到你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我心头一跳,?复?宫雪衣不是一直在找他吗?为何他却突然出现在云海?却见?复紧紧揽着自己的妻子,满脸戒备,盯着东方汐,却没有说话。   东方汐的眼光一直在他妻子的脸上来回地打量,她脸色突然变白,神色极端不安。我暗叫不好,她跟了?复,恐怕是私奔出来,如今被东方汐撞见,定然会惹来麻烦。却听?复不快道:“明南王,你一直盯着我的妻子看,恐怕有违君子之仪!”   东方汐冷冷一笑道:“哦?她是你的妻子?不知道易家大小姐何时许配给了?将军?本王怎么没有听说?易佩在百花宴上拒绝本王,可是为了他?”   易佩一张脸已是雪白,却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平静道:“不错。小女子早已发下重誓,此生非他不嫁。请明南王恕罪了。”说着她一双明眸朝?复望去,神色竟然沉着温柔,令我心中深深叹息。   东方汐冷冷道:“哼,想不到你倒是个痴情女子,?复,赫连越可是你所害?”   ?复眼光一暗,叹道:“世人都以为是我害了天威将军,哼哼,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管不着。只是想不到聪明如明南王,竟然也会为这样的问题!我若想害他,何必等到上了战场?”   东方汐冷笑道:“你无害他之举,却有害他之心!我说得可对?”   ?复微微一怔,半晌叹道:“不错!当初我进天威将军府,的确是另有目的。不过……”说到此,他不禁朝易佩望去,眼光中突然生出几许柔情,轻声道:“不过我已经答应了佩儿,从此以后,再不理任何江湖恩怨,只与她……逍遥一世,快意人生。”   易佩脸色微变,双眼似有泪光。东方汐神色一变,心思仿佛瞬间恍惚。此时门外走进来一个人,白衣飘飘,神色自若,竟是宫雪衣。他淡淡笑道:“想不到我小小的一个风月楼,今日竟然来了这么多的大人物!雪衣真是失敬了。各位远道而来都是客,不如给在下一个面子坐下来喝一杯水酒,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复看着宫雪衣道:“宫盟主盛情相邀,在下本不该随意拒绝。只是,宫盟主一直追查在下的行踪,从凡中到绵邑,如今又到了云海,却不知是为何?”   宫雪衣微微笑道:“我就知道以?将军的精明,不可能不知道在下在找你。既然你已然明了,在下也不打哑谜了。不如到楼上就坐,容在下将事情仔细地讲个清楚?”   ?复沉思半晌,神色不定地望着易佩,却听易佩淡淡笑道:“复,宫盟主为人坦荡,天下皆知,他既然有事与你相商,不如就听他的吧。”?复只得叹道:“那好吧。”说完,牵着易佩的手,慢慢往楼上走去。宫雪衣转过头来朝我望了一眼,轻声道:“无垠,风月楼照常做生意,你让文玑留意些,别让人上二楼来,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他也转身上了楼。我这才回过头来,竟见东方汐怔怔地望着上楼的?复与易佩的身影,忽然低下眼光,神色黯然。曲方舟禁不住走到他身旁,轻声叹道:“又在想她了?你这是何苦?”   东方汐神色一顿,突然快步走了出去。曲方舟望着他的背影,竟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呆了一呆,却被一人握住了手,转眼一瞧,原来是无盐。她只是看我,欲言又止。我连忙笑道:“干吗?还不快去炒菜?今天大哥要请客了,我们又要下血本才行了。”   她轻声道:“那?复身手不凡,很可能就是铁血门正在四处寻找的少主!”   我惊道:“他就是少主?”   我让子恒守在二楼楼道口,不让外人上楼,这才端了酒菜上去。宫雪衣与?复、易佩坐在雅间内,正对着龙湖。   宫雪衣浅笑道:“?将军三年前突然失踪,惹来众人猜测纷纷,如今却为何出现在云海?”   ?复叹道:“我也不是什么?将军了。宫盟主不必如此客气。当年天威将军遭人暗算战死,我……已经决意从此不再过问军中任何事。如今只有一个平平凡凡的从人宗,没有?复。”   我与宫雪衣皆是一愣,宫雪衣叹道:“当年从付今创建铁血门,短短十年,便崛起东藩,只是十五年前,铁血门突然被人灭门,却不知是为何?”   ?复,从人宗沉声道:“这是家门之恨,就请宫盟主不必多问了。”   宫雪衣轻叹一声,道:“既然如此,雪衣也不便再问。不过,请恕在下多问一句,难道从公子当真就愿意放开所有仇恨,再不管这江湖之事?”   从人宗脸色一沉,抬眼望向宫雪衣,沉声道:“是。”   二人镇定相视,脸色无比平静。我忍不住朝易佩望去,她眼光轻柔,一直在从人宗的神色间打量,似乎已经得到了一种肯定,嘴角微微地露出满足的笑意。我暗暗叹息,也只有她这般聪慧灵秀的女子,才能将钢铁化为绕指柔吧。看从人宗待她那般紧张,两个人的感情真是好得令人欣羡!人生一世,能得如此真心相爱之人,真是夫复何求?   我慢慢地站起身来,轻叹道:“几位慢慢聊,小女子失陪了。有什么需要就唤子恒来。”   下了楼来,忽见铁忻离领了一个人进了院门来。那男子四十多岁的年纪,瘦脸清癯,眼有精光,乍一见我,面露惊色,顿时怔住。铁忻离连忙道:“严老板,这位是我们铁血门的莫长老,来此寻找少主。莫长老,这位是风月楼的严老板。”   我淡淡笑道:“欢迎,莫长老光临风月楼,小女子不胜荣幸。”   他一脸惊疑不定,只是反复地打量我,半晌方才叹道:“严老板,有礼了。”   我心中一动,笑道:“莫长老可是要找从公子?他就在楼上,让小女子带你去,可好?”   他怔然道:“好,有劳严老板。”   我不再说话,转身往楼上走。一进雅间,莫长老见了从人宗,纳头便拜,口中道:“属下参见少主。”   从人宗轻叹一声,道:“你起来吧。我不是说过,我不是什么少主,这铁血门有你就行了,你又何必……”   莫长老连声道:“少主何出此言?当年门住临死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属下寻回少主,重振铁血门,为何如今,万事具备,少主却是这般态度?”   从人宗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道:“哦?万事具备?要怎样?去寻仇?你还想怎样?想让更多的人去送死吗?”   众人见他突然发了火,都是一愣。莫长老神色惶然,竟已有几分哀凄之色。宫雪衣叹道:“唉!难得从公子竟然有如此胸怀,为门下弟子隐忍至此,真是令雪衣佩服。”   那莫长老脸色忽变,却突然身子一拧,忽地向易佩抓去。我大吃一惊,却见宫雪衣身形更快,已经挡在易佩跟前,双手轻轻一托,将莫长老双臂制住,这一招看似平常,却是迅疾无比,转眼间已将莫长老的攻势化为乌有。莫长老脸色骤变,却见宫雪衣平和依旧,轻声笑道:“莫长老这是何必?向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下手,恐怕不是君子所为。”   几乎是同时,从人宗已经拉着易佩闪到一旁,怒声道:“莫轻闲!你干什么?”   莫轻闲垂下头去,怆然叹道:“从门主,属下……真是有负于你啊!”   我忍不住说道:“莫长老这是何苦?从公子不愿意再看到铁血门中弟子血流成河,实则是为你们好,你为何还这般想不开?”   莫轻闲怒目而视,大声道:“我铁血门的事,与你有何相干?想当初,从门住创建铁血门,整个东藩之地,谁敢与之争锋?我铁血门人,论武艺,论品行,哪一样不值得人称道?可是……就为了一匹天丝锦,竟然招来灭门之祸!”   我闻言大惊,忍不住朝宫雪衣望去,他也是脸露惊异,却并没有发话。只听那莫轻闲道:“我门中弟子,不论老幼,被那赫连越皆尽扑杀,可怜……”说到此,他竟然语气哽咽,说不下去了。   只听见从人宗叹道:“莫长老,你别说了。赫连越已死,一切……都已经成云烟。”   莫轻闲咬牙道:“赫连越是该死,可是那个挑拨铁血门与孟家关系,去找赫连越借兵的人,更是该死!他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难道少主就甘心让他逍遥法外?”   众人又是一惊,从人宗脸色已经铁青,不发一言。   莫轻闲又道:“那个人是谁,想必少主已经知道。否则少主怎么可能那样轻易让赫连越去送死?”   从人宗沉了眼,半晌方道:“那又如何?去杀了他全家?然后让辽东王与孟家再来灭一次铁血门?”   莫轻闲浑身一震,却是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又怒又悲,满脸不甘。众人都看得不忍,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忽然,易佩慢慢地向莫轻闲走去,从人宗一怔,想拉住他,她只是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走到莫轻闲跟前,众人都是一愣,却听她柔声道:“莫长老,若是从人宗回了铁血门,你可愿意听他调遣?”   莫轻闲一怔,硬声道:“那是自然。少主做了门主,属下……自当遵从门主号令。”   易佩微微一笑,望着从人宗道:“好。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往后……若是有背门主号令,又该如何?”   莫轻闲正色道:“有背门主号令,自当以门规处置!”   从人宗一怔,走上前去拉着易佩,疑道:“佩儿,你想做什么?你该不会是……”   易佩叹道:“你是铁血门的少主,这是事实,何必逃避?如果你当真放下一切不管,那如何对得起你父亲在天之灵?你回铁血门吧。你回去,好好约束自己的门人,将他们引正道,可能才是你最应该做的事。‘   从人宗愣住,脸色阴晴不定。宫雪衣叹息道:“从夫人如此深明大义,真是令雪衣佩服!”   易佩轻笑道:“宫盟主过奖了,易佩只不过是不想再有太多的人受这段旧怨的煎熬。复,我跟你走出家门的那一刻,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一辈子,不管你去哪儿,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所以,你回铁血门吧,我跟你一起回去。”   从人宗叹息一声,将她揽进怀中,轻轻抚上她的发丝,叹道:“你……唉!好吧。”   两个人只是相视相拥,似乎心意已经相通。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我悄悄地拉了拉宫雪衣,示意大家出去。莫轻闲也暗了颜色,慢慢地出了门。   进了院子,莫轻闲拱手道:“在下还有事在身,要先告辞了。劳烦宫盟主为在下转告门主,在下去召集铁血门人到云海来拜见门主,再听门主号令。”   宫雪衣道:“好。请。”   莫轻闲转眼看了看铁忻离,道:“你留下吧,门主有什么吩咐,你照办就是。”   铁忻离怔了怔,只得恭敬道:“是。属下遵命。”   莫轻闲转身往外走去,快出门口时,他突然转过身来望着我道:“请恕在下冒昧,不知严老板……与宫盟主,是何关系?”   我一愣,却听宫雪衣笑道:“哦,她是雪衣的义妹。也是这风月楼的老板。”   他脸色微变,随即释然道:“原来如此。莫某多有冒犯了。请。”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宫雪衣方道:“这个莫轻闲,倒是忠心无比,只是可惜,过于纠缠在前尘恩怨里,恐怕以后……还会生出事端。”   从人宗与易佩在风月楼里住下了,等待莫轻闲将门下弟子召齐,再回铁血门总部。东方汐几天来仍然早出晚归,不管遇见谁,都是视而不见。他与从人宗都互有顾忌,加上宫雪衣在此坐镇,也暂时算是相安无事。   每天清晨傍晚,总是能看到从人宗与易佩在湖边漫步。从人宗眸光温和,轻轻地牵着易佩的手,安静得让人无法想象得出,他是一个身负血海深仇之人。我心中叹息,易佩当初不顾一切,选择与他相守,这份勇气也不输给从人宗放下一切的决心吧。也许人世间,只有真正有勇气来面对一切困难磨练的人,才能得到真爱。   我还是一切照常,这天在小阁里坐着休息,却见一叶小舟慢慢地驶过来,船头上站着一个黄衫丫头,生得眉清目秀,正目不转睛地打量我。我忍不住瞧了她两眼,她微微一笑,大声道:“请问,阁下可是风月楼的严老板?”   我略略一愣,连忙笑道:“正是。请问姑娘是……?”   她当即指挥着小舟靠了岸,跳下船来,我见她步履轻盈,仿佛不像是平常丫头,突然有了戒心。她慢慢地走到跟前来,递过一张绘着兰花的拜帖,福身笑道:“奴婢常玉,给严老板请安。奴婢是丽水园的丫头,我家主子想请严老板到丽水园一叙,请严老板赏脸。”   我怔住,不由得问道:“你家主子?可是孟廷飞?”   常玉笑眯眯地说道:“严老板去了就知道了。”   这丫头这般模样,究竟是何意?当下淡淡道:“好,既然是孟爷相邀,我自当前往。”   她面露喜色,连忙站起身来,躬身道:“严老板请跟我来。”我随她乘船进了丽水圆,一路有人来迎接,却没有半分声音,心中不由得暗暗纳罕。这孟府的阵仗,倒不像是普通的大户人家,府中之人训练有素,可与宫中相比。绕来绕去地走了约有一刻钟,便进了一个小园子,园内布置简单,花草相间,十分清幽。   刚刚站定,就听引路的丫头道:“严老板请稍坐。”   不一会儿就听见钗环脆响,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她生得明媚娇艳,十分动人。见了我便笑道:“严老板有礼了。”   我有些疑惑不解,她轻叹道:“严老板不认识我,倒也不奇怪。只是绮兰却已经听过太多有关严老板的事情,心中早已经将严老板当成一个朋友了。希望您不要见怪。廷飞……时常在我面前提起你,我这次来云海,就特地请严老板来坐坐。”   我心中一动,轻笑道:“哦?不知小女子有何德何能,让夫人如此挂心?”   绮兰道:“让严老板见笑了。我跟了廷飞八年,虽然在府中说不上什么话,可他的心思,我还是懂的。他待你……如此特别,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我脸色一沉,忽然明白了她的用意。原来她是孟廷飞的侍妾,如今得知孟廷飞倾心于我,自然是有些介意,所以才会特地跑来试探虚实,当下心头竟然忍不住微微一冷,道:“多谢绮夫人的好意。不过在下可能会让绮夫人失望了。”   她微微一征,旋即笑道:“我知道严老板必定与我们这等俗人是不同的,只不过,小女子偏偏是个心胸狭窄之人,此生最恨的就是男子三妻四妾!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小女子绝对没有与人抢丈夫的念头!”   她面色惊惶,欲言又止,我不再迟疑,迈补往园外走,赫然见到孟廷飞站在园子门口,一脸阴沉。我心头一跳,他几时来的?刚才只固着和那两个难缠的女人说话,竟然没注意到有人过来,真是该死!不知道他听了多久?不过真样也好,总算让他明白了我的想法,免得说不清楚。   孟廷飞看了我一眼,慢慢地走到绮兰跟前,绮兰连忙笑道:“相公辛苦了,可要我去准备热水?”   孟廷飞看了她一眼,冷冷道:“不必了。你下去。”   绮兰脸色一白,只得应了一声“是”。不一会了,园子里的人居然都消失得干干净净。我心中一冷,连忙道:“我也要回去了,你刚到,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他没有答话,只是走到我跟前,忽然一把抓住我,疾步往外走去。我吃了一惊,连声问道:“廷飞!你带我去哪里?”   孟廷飞一言不发,抓着我疾步飞走,我有点跟不上他的脚步,止不住地喘气,好不容易到了湖边,他才停下了脚步,四下张望。我连声道:“你……你干吗走得那么快?想累死我啊?”   他转脸朝我望来,神色复杂,竟然欲言又止,脸色阴沉不定。过了半晌,方才问道:“你几时来的丽水园?”   我抚胸叹道:“下午啊,你那位绮夫人,盛情相邀,不来不行啊。”说着,我若有所思地瞟了他一眼,他果然脸色一变,硬声道:“绮兰跟了我八年,在府里虽然地位不高,也算得上是个主子。平时里她还是温柔贤淑,又有了清晖,我才会事事都由着她去。”   我心中微沉,笑道:“不错啊,我看她长得漂亮,性子也好,挺适合你的。你也该对她好一点儿。”   他眼光暗沉,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忽然抓过我的手,面色阴沉。我心中微微不安,只得说道:“你先放开我。”   他叹道:“我不想放。真的不想放。无垠。。。"   我皱了皱眉,微微气道:“你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你何必非要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这么难   堪?”   他眼光凛凛,气道:“难堪?无垠这是什么话?我让你难堪了吗?这些日子里来,我天天想着你,为了让家里人   能接受你,我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做了多少事,好不容易父亲母亲都松了口,我高兴得不得了,一办完事,就   马不停蹄地赶来云海,就是想见你,可是你倒好。。。”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冷冷道:“有劳你如此费心了,不过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我可从来没说,要跟你在一起!”   他愣住,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怒气顿生,大声道:“你当真会伤人心!你可是在笑我,做尽一切   ,结果却只是自作多情?”   我微微一愣,心头微软,只得叹道:“你何必如此?以你的身份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不过是个再   普通不过的寡妇,你何必执著?”   他怔了怔,走上前来突然将我抱住,眼光在我的脸上来回地流转,专注炽热,情意浓浓。只听见他轻声叹息道:   “无垠。。。你说的没错,这世上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我。。。为何却只想要你?”   我不觉一呆,只说出个“你”字,就被他蓦地吻住。他的唇有些微凉,却是占有欲十足,根本容不得我   抗拒。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推他,却被他紧紧地箍在怀中,动弹不得。挣扎了半天,他不仅纹丝未动,   竟然越吻越深,欲罢不能,我几乎快喘不过气,心头又慌又乱,只得暗暗运气,照着惊鸿十八式中的“   滑”字诀,左掌倏忽挣脱开来,想也没想,只照他的胸口一张拍去。   只听见“砰”的一声,他应声倒地,手捂着胸口,一脸痛楚之色,额头上竟然渗出汗来。我呆了一呆,   觉得自己这一掌仿佛没有使多大力气,怎么见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似的?一是惊疑难定,竟然忘了要走   ,只得看着他发楞。   他抬起头来看我,一张脸竟然苍白无比,毫无血色,我暗暗一惊,连声道:“你怎么了?刚才。。。那一掌   ,没有使多大力啊?你可别装样子骗我!”   他身子微颤,苦笑道:“我。。。骗你做什么?我这个人。。。身子原本就没多少用。你。。。方才那一掌若是打   在平常人身上,当然不会有什么大碍,只不过,打在我这种人身上,恐怕就是天大的威胁了。。。”   我吃了一惊,突然想起无盐曾说他心脉虽平,但是却很虚弱,是受过大伤的,如今看起来,好像不假。   连忙将他扶起,在一旁坐了。担心道:“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去唤人来?”   他强自镇定,笑道:“不碍事。有你这么关心我,就算是再受一掌也无所谓。”我微微一僵,叹气道:   “你。。。这又是何苦呢?当真不要我去唤人?”   他低头叹道:“不用。我腰间有个荷包,里面有药,你拿出来,我服一粒就行。”   我只得在他腰间摸出荷包来,取了药,喂他服下。他闭了眼,调匀了气息,脸色这才稍稍缓和。我松了   一口气,微恼道:“还好,我的武功差,伤不到你,若是换了别人,你就没那么走运了。记住,以后别   随便调戏良家妇女!”   他忽地张开眼来,直直地看着我,用力将我扯进他的怀里,急声喝道:“你这个女人!到底是真傻还是   装傻?别的女人,我没兴趣。我只要你!不管以后那个东阳郡主如何,绮兰如何,我。。。都只想要你。”   我死命地挣脱,站起身道:“我虽然是个寡妇,可也不是什么拘于世俗之人,只不过,我从小就有个心   愿,能与我白首偕老的人,绝对是只一心一意待我之人。我要的,是始终如一的感情,是此生唯一,相   爱不疑!绝不是三妻四妾,与人共享一夫!”   我转过身去望着他,眼光已经无比坚定,他脸色发白,显然有点难以接受,只是怔怔地看着我,没有说   话。   我不觉一呆,只说出个“你”字,就被他蓦地吻住。他的唇有些微凉,却是占有欲十足,根本容不得我   抗拒。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推他,却被他紧紧地箍在怀中,动弹不得。挣扎了半天,他不仅纹丝未动,   竟然越吻越深,欲罢不能,我几乎快喘不过气,心头又慌又乱,只得暗暗运气,照着惊鸿十八式中的“   滑”字诀,左掌倏忽挣脱开来,想也没想,只照他的胸口一张拍去。   只听见“砰”的一声,他应声倒地,手捂着胸口,一脸痛楚之色,额头上竟然渗出汗来。我呆了一呆,   觉得自己这一掌仿佛没有使多大力气,怎么见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似的?一是惊疑难定,竟然忘了要走   ,只得看着他发楞。   他抬起头来看我,一张脸竟然苍白无比,毫无血色,我暗暗一惊,连声道:“你怎么了?刚才。。。那一掌   ,没有使多大力啊?你可别装样子骗我!”   他身子微颤,苦笑道:“我。。。骗你做什么?我这个人。。。身子原本就没多少用。你。。。方才那一掌若是打   在平常人身上,当然不会有什么大碍,只不过,打在我这种人身上,恐怕就是天大的威胁了。。。”   我吃了一惊,突然想起无盐曾说他心脉虽平,但是却很虚弱,是受过大伤的,如今看起来,好像不假。   连忙将他扶起,在一旁坐了。担心道:“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去唤人来?”   他强自镇定,笑道:“不碍事。有你这么关心我,就算是再受一掌也无所谓。”我微微一僵,叹气道:“你。。。这又是何苦呢?当真不要我去唤人?”   他低头叹道:“不用。我腰间有个荷包,里面有药,你拿出来,我服一粒就行。”   我只得在他腰间摸出荷包来,取了药,喂他服下。他闭了眼,调匀了气息,脸色这才稍稍缓和。我松了   一口气,微恼道:“还好,我的武功差,伤不到你,若是换了别人,你就没那么走运了。记住,以后别   随便调戏良家妇女!”   他忽地张开眼来,直直地看着我,用力将我扯进他的怀里,急声喝道:“你这个女人!到底是真傻还是   装傻?别的女人,我没兴趣。我只要你!不管以后那个东阳郡主如何,绮兰如何,我。。。都只想要你。”   我死命地挣脱,站起身道:“我虽然是个寡妇,可也不是什么拘于世俗之人,只不过,我从小就有个心   愿,能与我白首偕老的人,绝对是只一心一意待我之人。我要的,是始终如一的感情,是此生唯一,相   爱不疑!绝不是三妻四妾,与人共享一夫!”   我转过身去望着他,眼光已经无比坚定,他脸色发白,显然有点难以接受,只是怔怔地看着我,没有说   话。   清晨的云海,安静异常。如往常一样,一大早起来开了门,我正在大堂内巡视,忽然进来一男一女。子恒见了连忙上前招呼道:“客官这么早?要吃饭吗?”   我转眼望去,那男子英气勃勃,表情冷峻,长发束在脑后,一身浅灰色的衣衫,身材挺拔,像是习武之人。女子则是一身水蓝的衣裙,眉目清秀,温柔可人。我心中一惊,是她!她怎么会出现在云海?   只见二人缓缓地走到桌前坐下,那男子方道:“小二哥,先帮我们弄几个清淡的小菜来。”子恒应声去了,他这才转过头来望着她,眼光无比地温柔,轻声道:“你累不累?要不要在这里先歇一歇?”   那女子微微笑道:“我不累。没关系的。吃过东西我们就去龙湖看看,可好?”男子笑了笑,面部冷硬的线条突然变得柔和,这种表情,可能普天之下,只有那女子才有权享用吧。我心中不免微微一动,正要走过去,忽见东方汐与曲方舟走了进来,四人一见之下,都是一愣。只听东方汐冷冷道:“?复,四年未见,想不到你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我心头一跳,?复?宫雪衣不是一直在找他吗?为何他却突然出现在云海?却见?复紧紧揽着自己的妻子,满脸戒备,盯着东方汐,却没有说话。   东方汐的眼光一直在他妻子的脸上来回地打量,她脸色突然变白,神色极端不安。我暗叫不好,她跟了?复,恐怕是私奔出来,如今被东方汐撞见,定然会惹来麻烦。却听?复不快道:“明南王,你一直盯着我的妻子看,恐怕有违君子之仪!”   东方汐冷冷一笑道:“哦?她是你的妻子?不知道易家大小姐何时许配给了?将军?本王怎么没有听说?易佩在百花宴上拒绝本王,可是为了他?”   易佩一张脸已是雪白,却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平静道:“不错。小女子早已发下重誓,此生非他不嫁。请明南王恕罪了。”说着她一双明眸朝?复望去,神色竟然沉着温柔,令我心中深深叹息。   东方汐冷冷道:“哼,想不到你倒是个痴情女子,?复,赫连越可是你所害?”   ?复眼光一暗,叹道:“世人都以为是我害了天威将军,哼哼,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管不着。只是想不到聪明如明南王,竟然也会为这样的问题!我若想害他,何必等到上了战场?”   东方汐冷笑道:“你无害他之举,却有害他之心!我说得可对?”   ?复微微一怔,半晌叹道:“不错!当初我进天威将军府,的确是另有目的。不过……”说到此,他不禁朝易佩望去,眼光中突然生出几许柔情,轻声道:“不过我已经答应了佩儿,从此以后,再不理任何江湖恩怨,只与她……逍遥一世,快意人生。”   易佩脸色微变,双眼似有泪光。东方汐神色一变,心思仿佛瞬间恍惚。此时门外走进来一个人,白衣飘飘,神色自若,竟是宫雪衣。他淡淡笑道:“想不到我小小的一个风月楼,今日竟然来了这么多的大人物!雪衣真是失敬了。各位远道而来都是客,不如给在下一个面子坐下来喝一杯水酒,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复看着宫雪衣道:“宫盟主盛情相邀,在下本不该随意拒绝。只是,宫盟主一直追查在下的行踪,从凡中到绵邑,如今又到了云海,却不知是为何?”   宫雪衣微微笑道:“我就知道以?将军的精明,不可能不知道在下在找你。既然你已然明了,在下也不打哑谜了。不如到楼上就坐,容在下将事情仔细地讲个清楚?”   ?复沉思半晌,神色不定地望着易佩,却听易佩淡淡笑道:“复,宫盟主为人坦荡,天下皆知,他既然有事与你相商,不如就听他的吧。”?复只得叹道:“那好吧。”说完,牵着易佩的手,慢慢往楼上走去。宫雪衣转过头来朝我望了一眼,轻声道:“无垠,风月楼照常做生意,你让文玑留意些,别让人上二楼来,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他也转身上了楼。我这才回过头来,竟见东方汐怔怔地望着上楼的?复与易佩的身影,忽然低下眼光,神色黯然。曲方舟禁不住走到他身旁,轻声叹道:“又在想她了?你这是何苦?”   东方汐神色一顿,突然快步走了出去。曲方舟望着他的背影,竟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呆了一呆,却被一人握住了手,转眼一瞧,原来是无盐。她只是看我,欲言又止。我连忙笑道:“干吗?还不快去炒菜?今天大哥要请客了,我们又要下血本才行了。”   她轻声道:“那?复身手不凡,很可能就是铁血门正在四处寻找的少主!”   我惊道:“他就是少主?”   我让子恒守在二楼楼道口,不让外人上楼,这才端了酒菜上去。宫雪衣与?复、易佩坐在雅间内,正对着龙湖。   宫雪衣浅笑道:“?将军三年前突然失踪,惹来众人猜测纷纷,如今却为何出现在云海?”   ?复叹道:“我也不是什么?将军了。宫盟主不必如此客气。当年天威将军遭人暗算战死,我……已经决意从此不再过问军中任何事。如今只有一个平平凡凡的从人宗,没有?复。”   我与宫雪衣皆是一愣,宫雪衣叹道:“当年从付今创建铁血门,短短十年,便崛起东藩,只是十五年前,铁血门突然被人灭门,却不知是为何?”   ?复,从人宗沉声道:“这是家门之恨,就请宫盟主不必多问了。”   宫雪衣轻叹一声,道:“既然如此,雪衣也不便再问。不过,请恕在下多问一句,难道从公子当真就愿意放开所有仇恨,再不管这江湖之事?”   从人宗脸色一沉,抬眼望向宫雪衣,沉声道:“是。”   二人镇定相视,脸色无比平静。我忍不住朝易佩望去,她眼光轻柔,一直在从人宗的神色间打量,似乎已经得到了一种肯定,嘴角微微地露出满足的笑意。我暗暗叹息,也只有她这般聪慧灵秀的女子,才能将钢铁化为绕指柔吧。看从人宗待她那般紧张,两个人的感情真是好得令人欣羡!人生一世,能得如此真心相爱之人,真是夫复何求?   我慢慢地站起身来,轻叹道:“几位慢慢聊,小女子失陪了。有什么需要就唤子恒来。”   下了楼来,忽见铁忻离领了一个人进了院门来。那男子四十多岁的年纪,瘦脸清癯,眼有精光,乍一见我,面露惊色,顿时怔住。铁忻离连忙道:“严老板,这位是我们铁血门的莫长老,来此寻找少主。莫长老,这位是风月楼的严老板。”   我淡淡笑道:“欢迎,莫长老光临风月楼,小女子不胜荣幸。”   他一脸惊疑不定,只是反复地打量我,半晌方才叹道:“严老板,有礼了。”   我心中一动,笑道:“莫长老可是要找从公子?他就在楼上,让小女子带你去,可好?”   他怔然道:“好,有劳严老板。”   我不再说话,转身往楼上走。一进雅间,莫长老见了从人宗,纳头便拜,口中道:“属下参见少主。”   从人宗轻叹一声,道:“你起来吧。我不是说过,我不是什么少主,这铁血门有你就行了,你又何必……”   莫长老连声道:“少主何出此言?当年门住临死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属下寻回少主,重振铁血门,为何如今,万事具备,少主却是这般态度?”   从人宗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道:“哦?万事具备?要怎样?去寻仇?你还想怎样?想让更多的人去送死吗?”   众人见他突然发了火,都是一愣。莫长老神色惶然,竟已有几分哀凄之色。宫雪衣叹道:“唉!难得从公子竟然有如此胸怀,为门下弟子隐忍至此,真是令雪衣佩服。”   那莫长老脸色忽变,却突然身子一拧,忽地向易佩抓去。我大吃一惊,却见宫雪衣身形更快,已经挡在易佩跟前,双手轻轻一托,将莫长老双臂制住,这一招看似平常,却是迅疾无比,转眼间已将莫长老的攻势化为乌有。莫长老脸色骤变,却见宫雪衣平和依旧,轻声笑道:“莫长老这是何必?向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下手,恐怕不是君子所为。”   几乎是同时,从人宗已经拉着易佩闪到一旁,怒声道:“莫轻闲!你干什么?”   莫轻闲垂下头去,怆然叹道:“从门主,属下……真是有负于你啊!”   我忍不住说道:“莫长老这是何苦?从公子不愿意再看到铁血门中弟子血流成河,实则是为你们好,你为何还这般想不开?”   莫轻闲怒目而视,大声道:“我铁血门的事,与你有何相干?想当初,从门住创建铁血门,整个东藩之地,谁敢与之争锋?我铁血门人,论武艺,论品行,哪一样不值得人称道?可是……就为了一匹天丝锦,竟然招来灭门之祸!”   我闻言大惊,忍不住朝宫雪衣望去,他也是脸露惊异,却并没有发话。只听那莫轻闲道:“我门中弟子,不论老幼,被那赫连越皆尽扑杀,可怜……”说到此,他竟然语气哽咽,说不下去了。   只听见从人宗叹道:“莫长老,你别说了。赫连越已死,一切……都已经成云烟。”   莫轻闲咬牙道:“赫连越是该死,可是那个挑拨铁血门与孟家关系,去找赫连越借兵的人,更是该死!他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难道少主就甘心让他逍遥法外?”   众人又是一惊,从人宗脸色已经铁青,不发一言。   莫轻闲又道:“那个人是谁,想必少主已经知道。否则少主怎么可能那样轻易让赫连越去送死?”   从人宗沉了眼,半晌方道:“那又如何?去杀了他全家?然后让辽东王与孟家再来灭一次铁血门?”   莫轻闲浑身一震,却是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又怒又悲,满脸不甘。众人都看得不忍,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忽然,易佩慢慢地向莫轻闲走去,从人宗一怔,想拉住他,她只是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走到莫轻闲跟前,众人都是一愣,却听她柔声道:“莫长老,若是从人宗回了铁血门,你可愿意听他调遣?”   莫轻闲一怔,硬声道:“那是自然。少主做了门主,属下……自当遵从门主号令。”   易佩微微一笑,望着从人宗道:“好。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往后……若是有背门主号令,又该如何?”   莫轻闲正色道:“有背门主号令,自当以门规处置!”   从人宗一怔,走上前去拉着易佩,疑道:“佩儿,你想做什么?你该不会是……”   易佩叹道:“你是铁血门的少主,这是事实,何必逃避?如果你当真放下一切不管,那如何对得起你父亲在天之灵?你回铁血门吧。你回去,好好约束自己的门人,将他们引正道,可能才是你最应该做的事。‘   从人宗愣住,脸色阴晴不定。宫雪衣叹息道:“从夫人如此深明大义,真是令雪衣佩服!”   易佩轻笑道:“宫盟主过奖了,易佩只不过是不想再有太多的人受这段旧怨的煎熬。复,我跟你走出家门的那一刻,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一辈子,不管你去哪儿,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所以,你回铁血门吧,我跟你一起回去。”   从人宗叹息一声,将她揽进怀中,轻轻抚上她的发丝,叹道:“你……唉!好吧。”   两个人只是相视相拥,似乎心意已经相通。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我悄悄地拉了拉宫雪衣,示意大家出去。莫轻闲也暗了颜色,慢慢地出了门。   进了院子,莫轻闲拱手道:“在下还有事在身,要先告辞了。劳烦宫盟主为在下转告门主,在下去召集铁血门人到云海来拜见门主,再听门主号令。”   宫雪衣道:“好。请。”   莫轻闲转眼看了看铁忻离,道:“你留下吧,门主有什么吩咐,你照办就是。”   铁忻离怔了怔,只得恭敬道:“是。属下遵命。”   莫轻闲转身往外走去,快出门口时,他突然转过身来望着我道:“请恕在下冒昧,不知严老板……与宫盟主,是何关系?”   我一愣,却听宫雪衣笑道:“哦,她是雪衣的义妹。也是这风月楼的老板。”   他脸色微变,随即释然道:“原来如此。莫某多有冒犯了。请。”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宫雪衣方道:“这个莫轻闲,倒是忠心无比,只是可惜,过于纠缠在前尘恩怨里,恐怕以后……还会生出事端。”   从人宗与易佩在风月楼里住下了,等待莫轻闲将门下弟子召齐,再回铁血门总部。东方汐几天来仍然早出晚归,不管遇见谁,都是视而不见。他与从人宗都互有顾忌,加上宫雪衣在此坐镇,也暂时算是相安无事。   每天清晨傍晚,总是能看到从人宗与易佩在湖边漫步。从人宗眸光温和,轻轻地牵着易佩的手,安静得让人无法想象得出,他是一个身负血海深仇之人。我心中叹息,易佩当初不顾一切,选择与他相守,这份勇气也不输给从人宗放下一切的决心吧。也许人世间,只有真正有勇气来面对一切困难磨练的人,才能得到真爱。   我还是一切照常,这天在小阁里坐着休息,却见一叶小舟慢慢地驶过来,船头上站着一个黄衫丫头,生得眉清目秀,正目不转睛地打量我。我忍不住瞧了她两眼,她微微一笑,大声道:“请问,阁下可是风月楼的严老板?”   我略略一愣,连忙笑道:“正是。请问姑娘是……?”   她当即指挥着小舟靠了岸,跳下船来,我见她步履轻盈,仿佛不像是平常丫头,突然有了戒心。她慢慢地走到跟前来,递过一张绘着兰花的拜帖,福身笑道:“奴婢常玉,给严老板请安。奴婢是丽水园的丫头,我家主子想请严老板到丽水园一叙,请严老板赏脸。”   我怔住,不由得问道:“你家主子?可是孟廷飞?”   常玉笑眯眯地说道:“严老板去了就知道了。”   这丫头这般模样,究竟是何意?当下淡淡道:“好,既然是孟爷相邀,我自当前往。”   她面露喜色,连忙站起身来,躬身道:“严老板请跟我来。”我随她乘船进了丽水圆,一路有人来迎接,却没有半分声音,心中不由得暗暗纳罕。这孟府的阵仗,倒不像是普通的大户人家,府中之人训练有素,可与宫中相比。绕来绕去地走了约有一刻钟,便进了一个小园子,园内布置简单,花草相间,十分清幽。   刚刚站定,就听引路的丫头道:“严老板请稍坐。”   不一会儿就听见钗环脆响,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她生得明媚娇艳,十分动人。见了我便笑道:“严老板有礼了。”   我有些疑惑不解,她轻叹道:“严老板不认识我,倒也不奇怪。只是绮兰却已经听过太多有关严老板的事情,心中早已经将严老板当成一个朋友了。希望您不要见怪。廷飞……时常在我面前提起你,我这次来云海,就特地请严老板来坐坐。”   我心中一动,轻笑道:“哦?不知小女子有何德何能,让夫人如此挂心?”   绮兰道:“让严老板见笑了。我跟了廷飞八年,虽然在府中说不上什么话,可他的心思,我还是懂的。他待你……如此特别,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我脸色一沉,忽然明白了她的用意。原来她是孟廷飞的侍妾,如今得知孟廷飞倾心于我,自然是有些介意,所以才会特地跑来试探虚实,当下心头竟然忍不住微微一冷,道:“多谢绮夫人的好意。不过在下可能会让绮夫人失望了。”   她微微一征,旋即笑道:“我知道严老板必定与我们这等俗人是不同的,只不过,小女子偏偏是个心胸狭窄之人,此生最恨的就是男子三妻四妾!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小女子绝对没有与人抢丈夫的念头!”   她面色惊惶,欲言又止,我不再迟疑,迈补往园外走,赫然见到孟廷飞站在园子门口,一脸阴沉。我心头一跳,他几时来的?刚才只固着和那两个难缠的女人说话,竟然没注意到有人过来,真是该死!不知道他听了多久?不过真样也好,总算让他明白了我的想法,免得说不清楚。   孟廷飞看了我一眼,慢慢地走到绮兰跟前,绮兰连忙笑道:“相公辛苦了,可要我去准备热水?”   孟廷飞看了她一眼,冷冷道:“不必了。你下去。”   绮兰脸色一白,只得应了一声“是”。不一会了,园子里的人居然都消失得干干净净。我心中一冷,连忙道:“我也要回去了,你刚到,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他没有答话,只是走到我跟前,忽然一把抓住我,疾步往外走去。我吃了一惊,连声问道:“廷飞!你带我去哪里?”   孟廷飞一言不发,抓着我疾步飞走,我有点跟不上他的脚步,止不住地喘气,好不容易到了湖边,他才停下了脚步,四下张望。我连声道:“你……你干吗走得那么快?想累死我啊?”   他转脸朝我望来,神色复杂,竟然欲言又止,脸色阴沉不定。过了半晌,方才问道:“你几时来的丽水园?”   我抚胸叹道:“下午啊,你那位绮夫人,盛情相邀,不来不行啊。”说着,我若有所思地瞟了他一眼,他果然脸色一变,硬声道:“绮兰跟了我八年,在府里虽然地位不高,也算得上是个主子。平时里她还是温柔贤淑,又有了清晖,我才会事事都由着她去。”   我心中微沉,笑道:“不错啊,我看她长得漂亮,性子也好,挺适合你的。你也该对她好一点儿。”   他眼光暗沉,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忽然抓过我的手,面色阴沉。我心中微微不安,只得说道:“你先放开我。”   他叹道:“我不想放。真的不想放。无垠。。。"   我皱了皱眉,微微气道:“你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你何必非要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这么难   堪?”   他眼光凛凛,气道:“难堪?无垠这是什么话?我让你难堪了吗?这些日子里来,我天天想着你,为了让家里人   能接受你,我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做了多少事,好不容易父亲母亲都松了口,我高兴得不得了,一办完事,就   马不停蹄地赶来云海,就是想见你,可是你倒好。。。”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冷冷道:“有劳你如此费心了,不过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我可从来没说,要跟你在一起!”   他愣住,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怒气顿生,大声道:“你当真会伤人心!你可是在笑我,做尽一切   ,结果却只是自作多情?”   我微微一愣,心头微软,只得叹道:“你何必如此?以你的身份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不过是个再   普通不过的寡妇,你何必执著?”   他怔了怔,走上前来突然将我抱住,眼光在我的脸上来回地流转,专注炽热,情意浓浓。只听见他轻声叹息道:   “无垠。。。你说的没错,这世上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我。。。为何却只想要你?”   我不觉一呆,只说出个“你”字,就被他蓦地吻住。他的唇有些微凉,却是占有欲十足,根本容不得我   抗拒。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推他,却被他紧紧地箍在怀中,动弹不得。挣扎了半天,他不仅纹丝未动,   竟然越吻越深,欲罢不能,我几乎快喘不过气,心头又慌又乱,只得暗暗运气,照着惊鸿十八式中的“   滑”字诀,左掌倏忽挣脱开来,想也没想,只照他的胸口一张拍去。   只听见“砰”的一声,他应声倒地,手捂着胸口,一脸痛楚之色,额头上竟然渗出汗来。我呆了一呆,   觉得自己这一掌仿佛没有使多大力气,怎么见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似的?一是惊疑难定,竟然忘了要走   ,只得看着他发楞。   他抬起头来看我,一张脸竟然苍白无比,毫无血色,我暗暗一惊,连声道:“你怎么了?刚才。。。那一掌   ,没有使多大力啊?你可别装样子骗我!”   他身子微颤,苦笑道:“我。。。骗你做什么?我这个人。。。身子原本就没多少用。你。。。方才那一掌若是打   在平常人身上,当然不会有什么大碍,只不过,打在我这种人身上,恐怕就是天大的威胁了。。。”   我吃了一惊,突然想起无盐曾说他心脉虽平,但是却很虚弱,是受过大伤的,如今看起来,好像不假。   连忙将他扶起,在一旁坐了。担心道:“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去唤人来?”   他强自镇定,笑道:“不碍事。有你这么关心我,就算是再受一掌也无所谓。”我微微一僵,叹气道:   “你。。。这又是何苦呢?当真不要我去唤人?”   他低头叹道:“不用。我腰间有个荷包,里面有药,你拿出来,我服一粒就行。”   我只得在他腰间摸出荷包来,取了药,喂他服下。他闭了眼,调匀了气息,脸色这才稍稍缓和。我松了   一口气,微恼道:“还好,我的武功差,伤不到你,若是换了别人,你就没那么走运了。记住,以后别   随便调戏良家妇女!”   他忽地张开眼来,直直地看着我,用力将我扯进他的怀里,急声喝道:“你这个女人!到底是真傻还是   装傻?别的女人,我没兴趣。我只要你!不管以后那个东阳郡主如何,绮兰如何,我。。。都只想要你。”   我死命地挣脱,站起身道:“我虽然是个寡妇,可也不是什么拘于世俗之人,只不过,我从小就有个心   愿,能与我白首偕老的人,绝对是只一心一意待我之人。我要的,是始终如一的感情,是此生唯一,相   爱不疑!绝不是三妻四妾,与人共享一夫!”   我转过身去望着他,眼光已经无比坚定,他脸色发白,显然有点难以接受,只是怔怔地看着我,没有说   话。   我不觉一呆,只说出个“你”字,就被他蓦地吻住。他的唇有些微凉,却是占有欲十足,根本容不得我   抗拒。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推他,却被他紧紧地箍在怀中,动弹不得。挣扎了半天,他不仅纹丝未动,   竟然越吻越深,欲罢不能,我几乎快喘不过气,心头又慌又乱,只得暗暗运气,照着惊鸿十八式中的“   滑”字诀,左掌倏忽挣脱开来,想也没想,只照他的胸口一张拍去。   只听见“砰”的一声,他应声倒地,手捂着胸口,一脸痛楚之色,额头上竟然渗出汗来。我呆了一呆,   觉得自己这一掌仿佛没有使多大力气,怎么见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似的?一是惊疑难定,竟然忘了要走   ,只得看着他发楞。   他抬起头来看我,一张脸竟然苍白无比,毫无血色,我暗暗一惊,连声道:“你怎么了?刚才。。。那一掌   ,没有使多大力啊?你可别装样子骗我!”   他身子微颤,苦笑道:“我。。。骗你做什么?我这个人。。。身子原本就没多少用。你。。。方才那一掌若是打   在平常人身上,当然不会有什么大碍,只不过,打在我这种人身上,恐怕就是天大的威胁了。。。”   我吃了一惊,突然想起无盐曾说他心脉虽平,但是却很虚弱,是受过大伤的,如今看起来,好像不假。   连忙将他扶起,在一旁坐了。担心道:“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去唤人来?”   他强自镇定,笑道:“不碍事。有你这么关心我,就算是再受一掌也无所谓。”我微微一僵,叹气道:“你。。。这又是何苦呢?当真不要我去唤人?”   他低头叹道:“不用。我腰间有个荷包,里面有药,你拿出来,我服一粒就行。”   我只得在他腰间摸出荷包来,取了药,喂他服下。他闭了眼,调匀了气息,脸色这才稍稍缓和。我松了   一口气,微恼道:“还好,我的武功差,伤不到你,若是换了别人,你就没那么走运了。记住,以后别   随便调戏良家妇女!”   他忽地张开眼来,直直地看着我,用力将我扯进他的怀里,急声喝道:“你这个女人!到底是真傻还是   装傻?别的女人,我没兴趣。我只要你!不管以后那个东阳郡主如何,绮兰如何,我。。。都只想要你。”   我死命地挣脱,站起身道:“我虽然是个寡妇,可也不是什么拘于世俗之人,只不过,我从小就有个心   愿,能与我白首偕老的人,绝对是只一心一意待我之人。我要的,是始终如一的感情,是此生唯一,相   爱不疑!绝不是三妻四妾,与人共享一夫!”   我转过身去望着他,眼光已经无比坚定,他脸色发白,显然有点难以接受,只是怔怔地看着我,没有说   话。 第29章不识旧人香   忽然听见一个声音道:“两位好兴致阿,竟然在夜色中谈情说爱。”   我心头一跳,转头望去,只见东方汐划了一叶小舟不知何时经南湖到了堤边。我转了转心思,连忙大声   道:“方公子!你也是来游湖的吗?可否送小女子回风月楼?”   我看准方位,轻轻跳到东方汐的船上,这才转身对着孟廷飞微微一笑,说道:“希望孟爷能够听得进小   女子的话,不再要与小女子为难。无垠定然感激不尽!告辞!”   孟廷飞站在堤岸边,眼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久久未去。我心中烦恼暗生,叹了一口气。却听东方汐   道:“严老板能得孟爷如此眷爱,为何还要唉声叹气?”   我微微一愣,干笑了两声,走到舱内坐下,看了他两眼,叹道:“让方公子见笑了。我与孟爷。。。只是朋   。”   他神色淡然,眼光却有探究之色,舱内的案桌上,居然摆了一壶酒,两碟小菜,我心中微动,问道:“   方公子今夜怎么有兴致来游湖?那两位。。。护卫大哥呢?”   他转过头去看着湖面,淡淡道:“没什么,风月楼里人太多,我嫌烦。想一个人呆会儿。”   我怔了怔,笑道:“那倒是。武吉说你喜欢清静。”   他忽然回头望着我,凝神看了半天,我渐渐地生出不安来,他才轻轻笑道:“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他为   什么要认你做义妹,岳母又为何认你做女儿,他们还对你。。。那般紧张。”   我心中暗暗一惊,强笑道:“方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眼中忽然有了一丝迷惘,只是盯着我瞧,半天方道:“你。。。真的像她。说话做事,行为举止,连。。。   斥责的口气,眼神的变化,都和她。。。一模一样。。。只除了这张脸。。。”   我转了转眼光,淡笑道:“不知道方公子说的。。。是谁?”   他忽然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我身旁,凝神看了我半晌,一只手竟然缓缓地抚上我的头发,目光中忽然   有了一丝恍惚,口中喃喃道:“心璃。。。”   我悚然一惊,急忙站起身来,闪到一旁,冷声道:“方公子在叫谁?”   他脸色一变,收敛了眼光,转过头去望着湖水,半晌方道:“我说你像的那个人,叫心璃。是。。。我的妻   子。”   我喘了一口气,突然哽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只听他幽幽道:“刚才我无意中听到你对孟爷说的话,   你说的话,当初她也曾经这样对我说过。”   我努力吸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轻声叹道:“是吗?”   他仰头望着天空,神色忽然变得忧伤,在夜色里,他黑色的身影似乎愈发地冷清孤寂,我心中忽地不忍   ,有点看不下去了,忙转过身,看向湖水。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亏我还自以为待她极好,可她想要的,我从来就   不曾给过她。”   我心头一跳,手不由自主地捏紧。看着湖水不敢去瞧他。   他暗了眼光,自嘲道:“我东方汐自诩智谋无双,天下间,能算计得过我的人,少之又少。唯有她一人   ,能令我失算。”   我惊异地望向他,不由自主地问道:“她。。。能令你失算?”   他回头望了我一眼,无奈地笑道:“不错。当初我想到她是阮修之的女儿,所以自她进了王府,我虽然   宠爱有加,却从不敢全然轻信。后来,我以为只需要得到她,那我不论在政,在情,都能必胜无疑。谁   知道。。。她居然明目张胆地去偷我的军机图,唯恐我不知道她的背叛。我以为她真的背叛了我,已经失去   了理智,哪里还来得及去细想这其中的缘故?边关战事,重的就是一个时机,我先机已失,若琅?谷失   利,我必获罪。想来想去,只有放她走,或许她还有一线生机。可我。。。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是为她好   ,却铸成我这一生中无可挽回的大错!”   我急喘一声,手竟止不住发起抖来,连忙深深吸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努力平声道:“你不是说,她的   确偷了那张图吗?”   东方汐静静道:“是,她的确偷了那张图,却从来没有离开过王府。她把真图藏在非烟的枕头里,拿了   假图去给阮修之。我真是傻,既然知道了她是严维正的女儿,就应该想到她不会轻信阮修之!”   堂堂明南王东方汐,竟然会说自己傻?我一时怔住,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瞧。   他似乎感觉到我在看他,转过头来望着我,眼光平淡,却隐有忧伤。只听他轻声叹道:“她从未背叛过我,可我。。。却还一直在深深地痛苦,直到。。。琅?谷大捷的消息传入京城,我才反应过来,可是,一切   都晚了。”   我的眼睛突然发热,干涩道:“怎么会?你。。。可以找她回来就是。”   他苦笑一声,道:“找她回来?不错,我也这样想。我到处找她,连皇后的寝宫都搜过,可是她不愿意   见我。我知道,她定然是伤了心,可我。。。那个时候,宁愿不顾一切,只为了让她回到我身边。结果。。。   ”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说不下去了。   我不由自主地朝他望去,他只是在轻轻地喘气,半晌方才笑道:“可笑我一向自视甚高,以为天下一切   都在我掌握之中,可是,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我的怀里断了气!”   我惊喘一声,咬住了嘴唇,不再说话。   他慢慢地走到我身旁站定,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喃喃道:“你知道吗,如果让我闭上眼睛,我就在想。。。   如果你就是她,那该有多好?”   我呆住,已经紧张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果然闭了眼,不再说话。我急促地喘气,手脚突然像灌了铅一   般沉重,仿佛被定住了一样,只能呆呆地看着他,一动不动。他忽然伸出手来,将我揽进怀中,那个怀   抱是如此的熟悉,令我无法抗拒。我紧闭上双眼,咬紧牙关,身子竟止不住微微颤抖。   龙湖之上,突然安静得让人心慌。只感觉到他的手,在我的发间轻抚,头顶上传来他幽幽的叹息:“心璃。。。你为何如此狠心。。。”   我的心跳飞速地加快,血液在体内奔涌,心中剧痛难受,几乎快要抑制不住流下泪来。几乎破碎地发出   一个字:“你。。。”   他似乎已经控制不住,低头吻住了我。她温软的唇,在我的唇上辗转(口允)吻,温柔又霸道,一如往   昔。只是口中不断传来的酒味,提醒着我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东方汐。我颤抖着,突然失去了反应。他   在我的唇边轻声喘息,迷乱道:“心璃。。。你答应过我的,不会离开我。。。你答应过我的。。。心璃。。。”   我猛然一惊,连忙一把将他推开,叫道:“你!你在叫谁?”   他忽地睁开眼,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只一瞬间,眼光已然恢复冷淡。我急速喘气,心情渐渐平复,远远   看到风月楼后院的小阁进入了视线,方才冷冷道:“方公子,刚才的事,小女子就当你是。。。喝醉了胡言   乱语,不会放在心上。你我。。。今天就当没见过面!”   他垂下眼睛,站在船头,没再说话。夜风吹起他的衣衫,在黑暗中轻轻飞舞。我发丝微乱,神色不安。   我只是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不能心软,不能一念之差,再犯错误。噔噔噔地走到船头,抬起桨   就划,不一会儿便靠了岸,我跳上岸去,直往风月楼里走,走到门口里,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去望他,   只见他依然站在船头,一动不动,仿佛只是黑夜里的一抹黯淡的光影。   我的心,终于开始无可抑制地疼痛起来。   忽然听见一个声音道:“两位好兴致阿,竟然在夜色中谈情说爱。”   我心头一跳,转头望去,只见东方汐划了一叶小舟不知何时经南湖到了堤边。我转了转心思,连忙大声   道:“方公子!你也是来游湖的吗?可否送小女子回风月楼?”   我看准方位,轻轻跳到东方汐的船上,这才转身对着孟廷飞微微一笑,说道:“希望孟爷能够听得进小   女子的话,不再要与小女子为难。无垠定然感激不尽!告辞!”   孟廷飞站在堤岸边,眼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久久未去。我心中烦恼暗生,叹了一口气。却听东方汐   道:“严老板能得孟爷如此眷爱,为何还要唉声叹气?”   我微微一愣,干笑了两声,走到舱内坐下,看了他两眼,叹道:“让方公子见笑了。我与孟爷。。。只是朋   。”   他神色淡然,眼光却有探究之色,舱内的案桌上,居然摆了一壶酒,两碟小菜,我心中微动,问道:“   方公子今夜怎么有兴致来游湖?那两位。。。护卫大哥呢?”   他转过头去看着湖面,淡淡道:“没什么,风月楼里人太多,我嫌烦。想一个人呆会儿。”   我怔了怔,笑道:“那倒是。武吉说你喜欢清静。”   他忽然回头望着我,凝神看了半天,我渐渐地生出不安来,他才轻轻笑道:“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他为   什么要认你做义妹,岳母又为何认你做女儿,他们还对你。。。那般紧张。”   我心中暗暗一惊,强笑道:“方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眼中忽然有了一丝迷惘,只是盯着我瞧,半天方道:“你。。。真的像她。说话做事,行为举止,连。。。   斥责的口气,眼神的变化,都和她。。。一模一样。。。只除了这张脸。。。”   我转了转眼光,淡笑道:“不知道方公子说的。。。是谁?”   他忽然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我身旁,凝神看了我半晌,一只手竟然缓缓地抚上我的头发,目光中忽然   有了一丝恍惚,口中喃喃道:“心璃。。。”   我悚然一惊,急忙站起身来,闪到一旁,冷声道:“方公子在叫谁?”   他脸色一变,收敛了眼光,转过头去望着湖水,半晌方道:“我说你像的那个人,叫心璃。是。。。我的妻   子。”   我喘了一口气,突然哽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只听他幽幽道:“刚才我无意中听到你对孟爷说的话,   你说的话,当初她也曾经这样对我说过。”   我努力吸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轻声叹道:“是吗?”   他仰头望着天空,神色忽然变得忧伤,在夜色里,他黑色的身影似乎愈发地冷清孤寂,我心中忽地不忍   ,有点看不下去了,忙转过身,看向湖水。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亏我还自以为待她极好,可她想要的,我从来就   不曾给过她。”   我心头一跳,手不由自主地捏紧。看着湖水不敢去瞧他。   他暗了眼光,自嘲道:“我东方汐自诩智谋无双,天下间,能算计得过我的人,少之又少。唯有她一人   ,能令我失算。”   我惊异地望向他,不由自主地问道:“她。。。能令你失算?”   他回头望了我一眼,无奈地笑道:“不错。当初我想到她是阮修之的女儿,所以自她进了王府,我虽然   宠爱有加,却从不敢全然轻信。后来,我以为只需要得到她,那我不论在政,在情,都能必胜无疑。谁   知道。。。她居然明目张胆地去偷我的军机图,唯恐我不知道她的背叛。我以为她真的背叛了我,已经失去   了理智,哪里还来得及去细想这其中的缘故?边关战事,重的就是一个时机,我先机已失,若琅?谷失   利,我必获罪。想来想去,只有放她走,或许她还有一线生机。可我。。。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是为她好   ,却铸成我这一生中无可挽回的大错!”   我急喘一声,手竟止不住发起抖来,连忙深深吸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努力平声道:“你不是说,她的   确偷了那张图吗?”   东方汐静静道:“是,她的确偷了那张图,却从来没有离开过王府。她把真图藏在非烟的枕头里,拿了   假图去给阮修之。我真是傻,既然知道了她是严维正的女儿,就应该想到她不会轻信阮修之!”   堂堂明南王东方汐,竟然会说自己傻?我一时怔住,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瞧。   他似乎感觉到我在看他,转过头来望着我,眼光平淡,却隐有忧伤。只听他轻声叹道:“她从未背叛过我,可我。。。却还一直在深深地痛苦,直到。。。琅?谷大捷的消息传入京城,我才反应过来,可是,一切   都晚了。”   我的眼睛突然发热,干涩道:“怎么会?你。。。可以找她回来就是。”   他苦笑一声,道:“找她回来?不错,我也这样想。我到处找她,连皇后的寝宫都搜过,可是她不愿意   见我。我知道,她定然是伤了心,可我。。。那个时候,宁愿不顾一切,只为了让她回到我身边。结果。。。   ”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说不下去了。   我不由自主地朝他望去,他只是在轻轻地喘气,半晌方才笑道:“可笑我一向自视甚高,以为天下一切   都在我掌握之中,可是,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我的怀里断了气!”   我惊喘一声,咬住了嘴唇,不再说话。   他慢慢地走到我身旁站定,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喃喃道:“你知道吗,如果让我闭上眼睛,我就在想。。。   如果你就是她,那该有多好?”   我呆住,已经紧张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果然闭了眼,不再说话。我急促地喘气,手脚突然像灌了铅一   般沉重,仿佛被定住了一样,只能呆呆地看着他,一动不动。他忽然伸出手来,将我揽进怀中,那个怀   抱是如此的熟悉,令我无法抗拒。我紧闭上双眼,咬紧牙关,身子竟止不住微微颤抖。   龙湖之上,突然安静得让人心慌。只感觉到他的手,在我的发间轻抚,头顶上传来他幽幽的叹息:“心璃。。。你为何如此狠心。。。”   我的心跳飞速地加快,血液在体内奔涌,心中剧痛难受,几乎快要抑制不住流下泪来。几乎破碎地发出   一个字:“你。。。”   他似乎已经控制不住,低头吻住了我。她温软的唇,在我的唇上辗转(口允)吻,温柔又霸道,一如往   昔。只是口中不断传来的酒味,提醒着我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东方汐。我颤抖着,突然失去了反应。他   在我的唇边轻声喘息,迷乱道:“心璃。。。你答应过我的,不会离开我。。。你答应过我的。。。心璃。。。”   我猛然一惊,连忙一把将他推开,叫道:“你!你在叫谁?”   他忽地睁开眼,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只一瞬间,眼光已然恢复冷淡。我急速喘气,心情渐渐平复,远远   看到风月楼后院的小阁进入了视线,方才冷冷道:“方公子,刚才的事,小女子就当你是。。。喝醉了胡言   乱语,不会放在心上。你我。。。今天就当没见过面!”   他垂下眼睛,站在船头,没再说话。夜风吹起他的衣衫,在黑暗中轻轻飞舞。我发丝微乱,神色不安。   我只是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不能心软,不能一念之差,再犯错误。噔噔噔地走到船头,抬起桨   就划,不一会儿便靠了岸,我跳上岸去,直往风月楼里走,走到门口里,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去望他,   只见他依然站在船头,一动不动,仿佛只是黑夜里的一抹黯淡的光影。   我的心,终于开始无可抑制地疼痛起来。   忽然听见一个声音道:“两位好兴致阿,竟然在夜色中谈情说爱。”   我心头一跳,转头望去,只见东方汐划了一叶小舟不知何时经南湖到了堤边。我转了转心思,连忙大声   道:“方公子!你也是来游湖的吗?可否送小女子回风月楼?”   我看准方位,轻轻跳到东方汐的船上,这才转身对着孟廷飞微微一笑,说道:“希望孟爷能够听得进小   女子的话,不再要与小女子为难。无垠定然感激不尽!告辞!”   孟廷飞站在堤岸边,眼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久久未去。我心中烦恼暗生,叹了一口气。却听东方汐   道:“严老板能得孟爷如此眷爱,为何还要唉声叹气?”   我微微一愣,干笑了两声,走到舱内坐下,看了他两眼,叹道:“让方公子见笑了。我与孟爷。。。只是朋   。”   他神色淡然,眼光却有探究之色,舱内的案桌上,居然摆了一壶酒,两碟小菜,我心中微动,问道:“   方公子今夜怎么有兴致来游湖?那两位。。。护卫大哥呢?”   他转过头去看着湖面,淡淡道:“没什么,风月楼里人太多,我嫌烦。想一个人呆会儿。”   我怔了怔,笑道:“那倒是。武吉说你喜欢清静。”   他忽然回头望着我,凝神看了半天,我渐渐地生出不安来,他才轻轻笑道:“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他为   什么要认你做义妹,岳母又为何认你做女儿,他们还对你。。。那般紧张。”   我心中暗暗一惊,强笑道:“方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眼中忽然有了一丝迷惘,只是盯着我瞧,半天方道:“你。。。真的像她。说话做事,行为举止,连。。。   斥责的口气,眼神的变化,都和她。。。一模一样。。。只除了这张脸。。。”   我转了转眼光,淡笑道:“不知道方公子说的。。。是谁?”   他忽然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我身旁,凝神看了我半晌,一只手竟然缓缓地抚上我的头发,目光中忽然   有了一丝恍惚,口中喃喃道:“心璃。。。”   我悚然一惊,急忙站起身来,闪到一旁,冷声道:“方公子在叫谁?”   他脸色一变,收敛了眼光,转过头去望着湖水,半晌方道:“我说你像的那个人,叫心璃。是。。。我的妻   子。”   我喘了一口气,突然哽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只听他幽幽道:“刚才我无意中听到你对孟爷说的话,   你说的话,当初她也曾经这样对我说过。”   我努力吸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轻声叹道:“是吗?”   他仰头望着天空,神色忽然变得忧伤,在夜色里,他黑色的身影似乎愈发地冷清孤寂,我心中忽地不忍   ,有点看不下去了,忙转过身,看向湖水。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亏我还自以为待她极好,可她想要的,我从来就   不曾给过她。”   我心头一跳,手不由自主地捏紧。看着湖水不敢去瞧他。   他暗了眼光,自嘲道:“我东方汐自诩智谋无双,天下间,能算计得过我的人,少之又少。唯有她一人   ,能令我失算。”   我惊异地望向他,不由自主地问道:“她。。。能令你失算?”   他回头望了我一眼,无奈地笑道:“不错。当初我想到她是阮修之的女儿,所以自她进了王府,我虽然   宠爱有加,却从不敢全然轻信。后来,我以为只需要得到她,那我不论在政,在情,都能必胜无疑。谁   知道。。。她居然明目张胆地去偷我的军机图,唯恐我不知道她的背叛。我以为她真的背叛了我,已经失去   了理智,哪里还来得及去细想这其中的缘故?边关战事,重的就是一个时机,我先机已失,若琅?谷失   利,我必获罪。想来想去,只有放她走,或许她还有一线生机。可我。。。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是为她好   ,却铸成我这一生中无可挽回的大错!”   我急喘一声,手竟止不住发起抖来,连忙深深吸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努力平声道:“你不是说,她的   确偷了那张图吗?”   东方汐静静道:“是,她的确偷了那张图,却从来没有离开过王府。她把真图藏在非烟的枕头里,拿了   假图去给阮修之。我真是傻,既然知道了她是严维正的女儿,就应该想到她不会轻信阮修之!”   堂堂明南王东方汐,竟然会说自己傻?我一时怔住,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瞧。   他似乎感觉到我在看他,转过头来望着我,眼光平淡,却隐有忧伤。只听他轻声叹道:“她从未背叛过我,可我。。。却还一直在深深地痛苦,直到。。。琅?谷大捷的消息传入京城,我才反应过来,可是,一切   都晚了。”   我的眼睛突然发热,干涩道:“怎么会?你。。。可以找她回来就是。”   他苦笑一声,道:“找她回来?不错,我也这样想。我到处找她,连皇后的寝宫都搜过,可是她不愿意   见我。我知道,她定然是伤了心,可我。。。那个时候,宁愿不顾一切,只为了让她回到我身边。结果。。。   ”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说不下去了。   我不由自主地朝他望去,他只是在轻轻地喘气,半晌方才笑道:“可笑我一向自视甚高,以为天下一切   都在我掌握之中,可是,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我的怀里断了气!”   我惊喘一声,咬住了嘴唇,不再说话。   他慢慢地走到我身旁站定,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喃喃道:“你知道吗,如果让我闭上眼睛,我就在想。。。   如果你就是她,那该有多好?”   我呆住,已经紧张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果然闭了眼,不再说话。我急促地喘气,手脚突然像灌了铅一   般沉重,仿佛被定住了一样,只能呆呆地看着他,一动不动。他忽然伸出手来,将我揽进怀中,那个怀   抱是如此的熟悉,令我无法抗拒。我紧闭上双眼,咬紧牙关,身子竟止不住微微颤抖。   龙湖之上,突然安静得让人心慌。只感觉到他的手,在我的发间轻抚,头顶上传来他幽幽的叹息:“心璃。。。你为何如此狠心。。。”   我的心跳飞速地加快,血液在体内奔涌,心中剧痛难受,几乎快要抑制不住流下泪来。几乎破碎地发出   一个字:“你。。。”   他似乎已经控制不住,低头吻住了我。她温软的唇,在我的唇上辗转(口允)吻,温柔又霸道,一如往   昔。只是口中不断传来的酒味,提醒着我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东方汐。我颤抖着,突然失去了反应。他   在我的唇边轻声喘息,迷乱道:“心璃。。。你答应过我的,不会离开我。。。你答应过我的。。。心璃。。。”   我猛然一惊,连忙一把将他推开,叫道:“你!你在叫谁?”   他忽地睁开眼,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只一瞬间,眼光已然恢复冷淡。我急速喘气,心情渐渐平复,远远   看到风月楼后院的小阁进入了视线,方才冷冷道:“方公子,刚才的事,小女子就当你是。。。喝醉了胡言   乱语,不会放在心上。你我。。。今天就当没见过面!”   他垂下眼睛,站在船头,没再说话。夜风吹起他的衣衫,在黑暗中轻轻飞舞。我发丝微乱,神色不安。   我只是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不能心软,不能一念之差,再犯错误。噔噔噔地走到船头,抬起桨   就划,不一会儿便靠了岸,我跳上岸去,直往风月楼里走,走到门口里,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去望他,   只见他依然站在船头,一动不动,仿佛只是黑夜里的一抹黯淡的光影。   我的心,终于开始无可抑制地疼痛起来。 第30章事事难料   从那晚后,我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隐形人,一个孟廷飞已经够烦人的了,如今连东方汐也。。。看来我不能太   大意了,过了几天安生日子,竟然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我再也不敢随意到前院去了,连早上例行的巡视也一并省了,只让文玑拣重要的事来跟我说说就行。瞅   准东方汐出了门,才敢到小阁里去泡茶。只要他一回来,便又只得回自己屋里呆着。我不知道自己是怎   么了,突然变得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总是害怕与他再面对面。好在他这几天似乎也忙得很,很少在风月   楼里呆着,我还算是平静。这天正想去小阁里泡茶,就见无盐和子恒走出门来,见了我,都是一愣。我   问:“发生什么事了?”他二人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我心中不由得微微有些气恼,追问道:“到底   什么事?说阿!想造反阿?别忘了我才是锦澜庄的老板!”   子恒一愣,欲言又止,只听见一个平和的声音响起:“无垠,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了?”   我回头一望,宫雪衣站在院子里,正淡淡地望着我。我只得上前笑道:“大哥,我是答应过你,不管闲   事。可是。。。锦澜庄是我的,我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宫雪衣轻叹一声,只得说道:“刚才孟廷飞差人来说,拿锦去寄卖之人已经抓到了,让我们去接手锦澜   庄,这样吧,你随我去看看。”   我心头一惊,那人抓到了?连忙道:“好。我们马上去。”   一路上我忧心忡忡,忽听宫雪衣低声道:“无垠,有件事你必须小心。东方汐已经派人去盘查你的来历   ,我怕他是对你有了疑心,虽然我已经统统安排妥当,料定他也查不出什么破绽,但你仍需小心。”   我心中一沉,只得点了点头,莫名地惶恐不安,他起了疑?难道是那天晚上在船上,他。。。看出什么来?   一时之间心中纷乱,心情愈加沉重。   刚到门口就见到有人在拆天下丰源的旗号,我吃了一惊,连忙走进去查看,只见孟廷飞站在后院门口,   院子里跪了一个人,满脸脏污,似乎已经挨了不少的打,脸上尽是痛楚之色。那人似乎极度害怕,半天   才说道:“我。。。我只求孟爷饶我一条小命,看在我为孟家。。。”   孟廷飞面色一沉,道:“住嘴!你还有脸提孟家!那个贱人呢?”   那人慌乱道:“她。。。她跑了,我不知道。。。”   孟廷飞眼光一厉,身边立刻有人上前一掌打在他的脸上,他顿时倒地,嘴角溢出血来,孟廷飞冷笑道:   “当真不知道?还是想让我送你回绵邑,去刑房里住几天?”   那人吓得直打哆嗦,哭丧着脸道:“孟爷饶命!小的真的不知道!不过,小的和她说好,三天以后到凡   中城去汇合,就只有这些了。”   孟廷飞眼中闪过一丝残酷之色,虽然在笑,两眼却是冰冷,说道:“哼!算你识趣!不过你犯下这等滔   天大错,恐怕我也保不了你。孟超,送他回绵邑去!要怎么处置,交给父亲作主!”   那人悲愤顿生,大声叫道:“孟廷飞!你不是人!你答应过我,只要我什么都说出来,你就不送我回绵   邑!孟廷飞。。。”   孟廷飞没有理他,他只顾着破口大骂,不停地挣扎,左右两边虽然有两个人架着他,却仍然被他挣脱,   他拼着力气朝孟廷飞扑过去,面目狰狞,恨不得想咬下他的一块肉来。孟廷飞神色一变,却没有动。我   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拉开他,却见宫雪衣身形一闪,袖袍轻拂,竟将那人轻轻托住,他微微一笑,手上   略一使劲,那人竟然身子一转,缓缓地坐到地上。   孟廷飞见我拉着他闪到一旁,转过眼来瞧了我一眼,竟然温柔地笑了笑,我一怔,只得转开头去。孟廷   飞看了看那人,冷冷道:“孟超!还不带他走!想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周围的人立刻上来拉着他出了院子,他似乎有些傻了,只是又哭又笑,却不再挣扎。   宫雪衣叹道:“他也是可怜了。不知孟爷要如何处置他?”   孟廷飞冷冷道:“他可怜?他是我孟家人,竟然私通姨娘,去偷天丝锦,本来他不知道这锦有什么厉害   ,先前只是想拿来卖了换钱,后来不知怎的,知晓这锦与孟家关系颇深,偏偏这锦澜庄又挂上了天下丰   源的旗号,他狗急跳墙,居然使出下三滥手段,对无垠她们下了迷药,想将锦偷回去!他就是一个卑鄙   小人,除了偷鸡摸狗,别的一概不会。他得知我来了云海,以为无人知晓,居然敢买通杀手来暗杀我,   如果不是无垠,我孟廷飞岂非成了枉死之鬼?”   我吃了一惊,犹疑道:“是他买凶杀你?”   孟廷飞眸光阴沉,戾气已生,沉声道:“除了他,谁敢做这种事?刚才他也认了,只说请的杀手是个新   手,他也不清楚那人的背景,不过,总有一天我会查到!”   我与宫雪衣对望一眼,皆是惊疑难定。这人胆小如鼠,也敢买凶杀人?   孟廷飞看着我道:“我答应过无垠,此事一了,定将锦澜庄还给她。如今人已经抓到,天丝锦会送回绵   邑,锦澜庄仍然还是锦澜庄。”   我心中暗叹,当初他执意要我的锦澜庄,难道只是为了要抓这个偷锦的人?如果只是要抓这个人,大可   不必如此费周章阿。这天丝锦究竟有什么秘密,让孟家人如此费尽心思?心中百转千回,一时之间也想   不通为什么。   只听见孟廷飞又道:“无垠,你有空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我不由自主地朝宫雪衣望去,他也正看着我,目光中隐有深意。我支吾了一下,道:“这个。。。改天吧。   今天我和大哥还有点事。”   孟廷飞低了头,只得叹道:“那好,我可能会离开几天,回来之后,再拆人去请你。”   我只得应了,与众人作别,我与宫雪衣回风月楼,我心事重重,一路无话。   刚刚走进风月楼厅里,就见柜台前摆满了各种花花绿绿的礼盒,一个身着绿衣的娇俏女子坐在一旁喝茶   ,一见我们进了门,便喜上眉梢,大声叫道:“宫大哥!你回来啦!”我一愣,竟然是纪晚晴!宫雪衣   也是微微一怔,叹道:“原来是纪姑娘,有礼!”   她走上前来,笑道:“宫大哥,我特地来看你的!你看,爹让我带了好多礼物来!还有送给无垠姐姐的   !快过来看啊!”   她一脸纯真,笑得那么可爱,实在令人无法拒绝,只得随她走到桌前,看她兴致勃勃地将礼物拿出来分   给众人,连文玑的脸上也难得地挤出一丝笑容来,我禁不住有些失笑。宫雪衣道:“你一个人来的?你   父亲如何放心?”   她笑道:“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以前我也喜欢出门到处玩耍,爹爹老说我是个野丫头!   呵呵。”   我朝宫雪衣望去,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眼中带笑,却没有一丝波澜。   纪晚情在风月楼里住下了,一连几天,她就像个小百灵鸟,把这楼上楼下的人都混了个熟悉。我初始见   她,只觉得她看上去还算是大方可爱,没想到一熟了之后,才发现原来她是如此活泼开朗,慢慢地竟有   些喜欢她了。   她来这儿目的为何,每个人都是看在眼里,明在心里,只是她性子极好,嘴巴又甜,大家也不愿意多说   什么。宫雪衣还是一如既往,并没有多少改变。   从人宗得知他是纪家堡的小姐,倒是吃了一惊,脸色阴沉了三天,却什么也没说。我心中不解,想着易佩在他身边,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纪晚情虽然住在风月楼里,一颗心却全在宫雪衣身上。每天总能看见她跟在宫雪衣身后,问长问短,好在宫雪衣是难得的好脾气,总是微笑以对,越发令纪晚情心花怒放。我看在眼里,心中暗叹,这纪晚晴若能得宫雪衣欢心,倒真是一件好事。   难得一天天气晴朗,一大早,纪晚情就跑来邀我去游湖。我笑道:“小丫头,你不是想邀我去,恐怕。。。是想邀大哥去吧?”   她脸色微红,笑道:“无垠姐姐,你别取笑我!”   我叹道:“你呀,和你的宫大哥一起去游湖,难道还得带个超级大灯泡?”   她一脸不解道:“大灯泡?什么意思?”   我嘻嘻笑道:“这个嘛。。。你不明白就算了,你当真是想去游湖?那我去找大哥。”   纪晚情脸一红,举手就向我打来,嘴里叫道:“无垠姐,你好坏!看我不饶你!”   我连忙往旁边一闪,她却不依不饶地追过来,仍然要打。她脸蛋通红,天真娇媚,实在是令我心痒痒,忍不住逗她笑道:“小丫头!你为何要打我?你应该谢我才是,我可是实话实说!你说,你到底喜不喜欢宫大哥?”   她咬住嘴唇,竟然跺了跺脚,嗔怪道:“你!你还说!不行!今儿我一定要打到你才能甘心!你别跑!”   她身形轻快,出手一招一式,都极有章法,看得出是出自武林名门,我一时不察,竟也被她逼至船尾,嘴上却没停下:“喂,小丫头,你真是不识好人心呢!我可是在帮你啊!你说阿,你是不是喜欢宫大哥?”   她急得不行,立刻变抓为打,一掌挥了过来,口中道:“你!你还说!”   我也没料到她会真的出手打我,一时之间竟然闪躲不及,扑倒在船尾上,半个身子掉在船外,心头一慌,手竟止不住扑腾两下,渐了一身的水。我吓了一跳,纪晚情也吓呆了,此时宫雪衣已经闪电般地将我抓紧怀里,叫道:“无垠!”   我立刻回过神来,连忙笑道:“好险!呵呵,没事,只是溅了水。”   纪晚情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连声道:“对不起,无垠姐姐,我不是有意的。”   宫雪衣一言不发,只是用衣袖在我的脸上细心地擦拭,眼光落在我湿透的前襟和衣袖上,脸色微微一沉,我知他心意,连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笑道:“没事,没事。”微风吹来,我竟也止不住打了个喷嚏,他只得叹了口气,脱下外衣来披在我身上,叹道:“你衣裳湿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免得着凉。”   纪晚情眼睛微微有些泛红,只是看着我和宫雪衣发了一会儿呆,便默默地坐着,不再说话。   我只得笑道:“好啦!别这样啦,刚才只是意外,又没人怪你!你要是真心把我当姐姐,就开心点,好不好?”   她愣了愣,一双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朝宫雪衣看去。宫雪衣神色平淡,似乎没什么反应,我忍不住道:“喂!那位宫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宫雪衣无奈笑道:“要我说什么啊?天色也不早了,今天的事只是个小意外,别往心里去。你们女人家打打闹闹,我管不着。”   她一听顿时脸色有了好转,这小丫头天真可爱,喜怒哀乐全在脸上,当真是个孩子。我心想着,轻轻地揽着她,忍不住又朝宫雪衣望去,他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却没有说话。   回了风月楼,刚走到门口,就见文玑匆匆忙忙地走来,一见我们就急道:“不好了!出大事了!”   我们都是一愣,宫雪衣道:“出了什么事?”   文玑望了纪晚情一眼,欲言又止,吞吞吐吐道:“纪家堡。。。昨天被人。。。血洗一空。。。据说,堡主生死未卜。。。”   只见纪晚情脸色一白,身子一软,晕了过去。我吓得赶紧扶住她,失声叫道:“晚情!”   纪晚情醒过来之后,刚开始只是哭,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挣扎着要回家,好不容易将她劝住,她就一言不发,怔怔发呆,不管我们说什么,她都没了反应。我心中有些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她一个十八岁的小丫头,从小就在父兄的掌心长大,突然遭逢巨变,哪里受得起这种打击?   好说歹说,终于劝她睡了,这才出了房门,进了院子里来,见到宫雪衣与从人宗站在一起,脸色凝重。我心头一动,隐隐有一股不祥之惑。   只听宫雪衣道:“纪家堡被人灭了门,竟然与铁血门的命运没有二致,从公子,难道就一点儿也不奇怪?”   从人宗叹道:“我。。。的确不知其中原委。可能是我。。。把他想得太简单了。”   宫雪衣道:“我当然愿意相信你的话。不过,事关重大,我还是希望从公子能够随雪衣去一趟纪家堡。”   从人宗看了他一眼,低头叹道:“好吧。十几年的恩怨,是应该了结了。”   第二天一早,宫雪衣带着纪晚情和从人宗夫妇一起赶去纪家堡。我心中沉重,只得默默地送他们出了门。   我呆呆地坐了一日,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心头愈加烦闷,这个世界还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回真大师的话,肯定不会假,可是,我到底要怎样才能回去阿?   傍晚时我正想回前院去看看,却见武吉走过来,道:“严老板!我家主子想请严老板赏脸吃个饭。我们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妥,明天就会离开云海。”   听说他要走了,我心下竟有些失落,木然地点了点头。武吉领着我走到湖水支流拐弯处,便见到湖岸上停了一艘不大的游船,东方汐站在船头,见了我便道:“严老板果然肯赏脸,请!”   我上了船,武吉武玄却下了船去,慢慢地将船推入湖中,只觉得船身平稳地向南湖晃去,他二人却并不上船来近身保护,心中虽然疑惑,却不好多问。东方汐慢慢地划动船桨,不一会儿便进了南湖。夜色渐明,月光甚美,清晰地投映在船舱里,舱内两旁挂满了灯笼,更显得清亮之中柔和无限,令人心生暖意。   我在舱内坐下,案几之上早已经摆好了酒菜。东方汐停好船,进了舱来,坐在我对面,执起酒壶为我斟酒。我低下了头,心头念头重生,不断猜测其意。   他举起杯来,轻声道:“在下先敬严老板一杯,请。”   我只得举杯道:“不敢当,请。”   他一饮而尽,叹道:“严老板,实不相瞒,在下今日请你来,只有一事相求。”   我微微一愣,道:“不敢。方公子有何事,吩咐便是。”   他放下杯子,说道:“我明天一走,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云海。我本来就希望能将岳母接去明都安置,怎奈她却不愿。唉!我想,只能拜托严老板多多费心,若有任何需要,大可以托人来明都带个信儿!不管有什么事,我定然相助!”   我心中微微一动,叹道:“你有这个心,我替干娘多谢你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干娘的。”   东方汐举杯道:“如此,就多谢了!严老板以后若是有空,也可以来明都有万,让在下也能一尽地主之谊。”   我心中不免暗叹,打死我也不去明都!脸上却只能微微笑道:“多谢方公子的好意!小女子若是真有那个机会,定然去拜访方公子。”   东方汐淡笑着看了我一眼,忽然笑道:“请恕我多嘴,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不知道严老板的先夫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我微微一愣,叹道:“他。。。只是个普通人,没什么好说的。”   东方汐道:“哦?看来严老板与先夫的感情甚笃阿,还真是令人羡慕。”   我皱了皱眉道:“方公子磁化不知是何意?”   他淡淡笑道:“没什么,只是感觉严老板心里好像藏了一个人。”我心头一惊,不知他怎么说起这个,顿时念头百转,不知说什么。却只听他说道:“在下也只是随便说说,希望严老板不要在意。”   说着,他忽然站起身来,走到船头站定。夜风微微袭来,他衣衫飘飘,声音淡淡轻扬:“有些人藏在心里,可能是一辈子都无法淡忘的。”   只见他低了头,眼光一直停留在手上,仿佛手中拿了一样什么东西,只因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太真切,却有些好奇,忍不住站起身来,忽听他轻声唤道:“心璃。。。”   我的心仿佛被重重一击,顿时痛得竟然一口气提不上来,吓得赶紧坐下,捂着胸口喘了两口气,惊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越发地惊疑不定,想了半天,还是站起身来慢慢地靠近他,刚走到他身后,他忽然转过身来,我不由自主朝他手中望去,顿时惊呆了。   他手中拿的,赫然是一块牌子!   从那晚后,我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隐形人,一个孟廷飞已经够烦人的了,如今连东方汐也。。。看来我不能太   大意了,过了几天安生日子,竟然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我再也不敢随意到前院去了,连早上例行的巡视也一并省了,只让文玑拣重要的事来跟我说说就行。瞅   准东方汐出了门,才敢到小阁里去泡茶。只要他一回来,便又只得回自己屋里呆着。我不知道自己是怎   么了,突然变得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总是害怕与他再面对面。好在他这几天似乎也忙得很,很少在风月   楼里呆着,我还算是平静。这天正想去小阁里泡茶,就见无盐和子恒走出门来,见了我,都是一愣。我   问:“发生什么事了?”他二人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我心中不由得微微有些气恼,追问道:“到底   什么事?说阿!想造反阿?别忘了我才是锦澜庄的老板!”   子恒一愣,欲言又止,只听见一个平和的声音响起:“无垠,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了?”   我回头一望,宫雪衣站在院子里,正淡淡地望着我。我只得上前笑道:“大哥,我是答应过你,不管闲   事。可是。。。锦澜庄是我的,我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宫雪衣轻叹一声,只得说道:“刚才孟廷飞差人来说,拿锦去寄卖之人已经抓到了,让我们去接手锦澜   庄,这样吧,你随我去看看。”   我心头一惊,那人抓到了?连忙道:“好。我们马上去。”   一路上我忧心忡忡,忽听宫雪衣低声道:“无垠,有件事你必须小心。东方汐已经派人去盘查你的来历   ,我怕他是对你有了疑心,虽然我已经统统安排妥当,料定他也查不出什么破绽,但你仍需小心。”   我心中一沉,只得点了点头,莫名地惶恐不安,他起了疑?难道是那天晚上在船上,他。。。看出什么来?   一时之间心中纷乱,心情愈加沉重。   刚到门口就见到有人在拆天下丰源的旗号,我吃了一惊,连忙走进去查看,只见孟廷飞站在后院门口,   院子里跪了一个人,满脸脏污,似乎已经挨了不少的打,脸上尽是痛楚之色。那人似乎极度害怕,半天   才说道:“我。。。我只求孟爷饶我一条小命,看在我为孟家。。。”   孟廷飞面色一沉,道:“住嘴!你还有脸提孟家!那个贱人呢?”   那人慌乱道:“她。。。她跑了,我不知道。。。”   孟廷飞眼光一厉,身边立刻有人上前一掌打在他的脸上,他顿时倒地,嘴角溢出血来,孟廷飞冷笑道:   “当真不知道?还是想让我送你回绵邑,去刑房里住几天?”   那人吓得直打哆嗦,哭丧着脸道:“孟爷饶命!小的真的不知道!不过,小的和她说好,三天以后到凡   中城去汇合,就只有这些了。”   孟廷飞眼中闪过一丝残酷之色,虽然在笑,两眼却是冰冷,说道:“哼!算你识趣!不过你犯下这等滔   天大错,恐怕我也保不了你。孟超,送他回绵邑去!要怎么处置,交给父亲作主!”   那人悲愤顿生,大声叫道:“孟廷飞!你不是人!你答应过我,只要我什么都说出来,你就不送我回绵   邑!孟廷飞。。。”   孟廷飞没有理他,他只顾着破口大骂,不停地挣扎,左右两边虽然有两个人架着他,却仍然被他挣脱,   他拼着力气朝孟廷飞扑过去,面目狰狞,恨不得想咬下他的一块肉来。孟廷飞神色一变,却没有动。我   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拉开他,却见宫雪衣身形一闪,袖袍轻拂,竟将那人轻轻托住,他微微一笑,手上   略一使劲,那人竟然身子一转,缓缓地坐到地上。   孟廷飞见我拉着他闪到一旁,转过眼来瞧了我一眼,竟然温柔地笑了笑,我一怔,只得转开头去。孟廷   飞看了看那人,冷冷道:“孟超!还不带他走!想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周围的人立刻上来拉着他出了院子,他似乎有些傻了,只是又哭又笑,却不再挣扎。   宫雪衣叹道:“他也是可怜了。不知孟爷要如何处置他?”   孟廷飞冷冷道:“他可怜?他是我孟家人,竟然私通姨娘,去偷天丝锦,本来他不知道这锦有什么厉害   ,先前只是想拿来卖了换钱,后来不知怎的,知晓这锦与孟家关系颇深,偏偏这锦澜庄又挂上了天下丰   源的旗号,他狗急跳墙,居然使出下三滥手段,对无垠她们下了迷药,想将锦偷回去!他就是一个卑鄙   小人,除了偷鸡摸狗,别的一概不会。他得知我来了云海,以为无人知晓,居然敢买通杀手来暗杀我,   如果不是无垠,我孟廷飞岂非成了枉死之鬼?”   我吃了一惊,犹疑道:“是他买凶杀你?”   孟廷飞眸光阴沉,戾气已生,沉声道:“除了他,谁敢做这种事?刚才他也认了,只说请的杀手是个新   手,他也不清楚那人的背景,不过,总有一天我会查到!”   我与宫雪衣对望一眼,皆是惊疑难定。这人胆小如鼠,也敢买凶杀人?   孟廷飞看着我道:“我答应过无垠,此事一了,定将锦澜庄还给她。如今人已经抓到,天丝锦会送回绵   邑,锦澜庄仍然还是锦澜庄。”   我心中暗叹,当初他执意要我的锦澜庄,难道只是为了要抓这个偷锦的人?如果只是要抓这个人,大可   不必如此费周章阿。这天丝锦究竟有什么秘密,让孟家人如此费尽心思?心中百转千回,一时之间也想   不通为什么。   只听见孟廷飞又道:“无垠,你有空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我不由自主地朝宫雪衣望去,他也正看着我,目光中隐有深意。我支吾了一下,道:“这个。。。改天吧。   今天我和大哥还有点事。”   孟廷飞低了头,只得叹道:“那好,我可能会离开几天,回来之后,再拆人去请你。”   我只得应了,与众人作别,我与宫雪衣回风月楼,我心事重重,一路无话。   刚刚走进风月楼厅里,就见柜台前摆满了各种花花绿绿的礼盒,一个身着绿衣的娇俏女子坐在一旁喝茶   ,一见我们进了门,便喜上眉梢,大声叫道:“宫大哥!你回来啦!”我一愣,竟然是纪晚晴!宫雪衣   也是微微一怔,叹道:“原来是纪姑娘,有礼!”   她走上前来,笑道:“宫大哥,我特地来看你的!你看,爹让我带了好多礼物来!还有送给无垠姐姐的   !快过来看啊!”   她一脸纯真,笑得那么可爱,实在令人无法拒绝,只得随她走到桌前,看她兴致勃勃地将礼物拿出来分   给众人,连文玑的脸上也难得地挤出一丝笑容来,我禁不住有些失笑。宫雪衣道:“你一个人来的?你   父亲如何放心?”   她笑道:“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以前我也喜欢出门到处玩耍,爹爹老说我是个野丫头!   呵呵。”   我朝宫雪衣望去,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眼中带笑,却没有一丝波澜。   纪晚情在风月楼里住下了,一连几天,她就像个小百灵鸟,把这楼上楼下的人都混了个熟悉。我初始见   她,只觉得她看上去还算是大方可爱,没想到一熟了之后,才发现原来她是如此活泼开朗,慢慢地竟有   些喜欢她了。   她来这儿目的为何,每个人都是看在眼里,明在心里,只是她性子极好,嘴巴又甜,大家也不愿意多说   什么。宫雪衣还是一如既往,并没有多少改变。   从人宗得知他是纪家堡的小姐,倒是吃了一惊,脸色阴沉了三天,却什么也没说。我心中不解,想着易佩在他身边,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纪晚情虽然住在风月楼里,一颗心却全在宫雪衣身上。每天总能看见她跟在宫雪衣身后,问长问短,好在宫雪衣是难得的好脾气,总是微笑以对,越发令纪晚情心花怒放。我看在眼里,心中暗叹,这纪晚晴若能得宫雪衣欢心,倒真是一件好事。   难得一天天气晴朗,一大早,纪晚情就跑来邀我去游湖。我笑道:“小丫头,你不是想邀我去,恐怕。。。是想邀大哥去吧?”   她脸色微红,笑道:“无垠姐姐,你别取笑我!”   我叹道:“你呀,和你的宫大哥一起去游湖,难道还得带个超级大灯泡?”   她一脸不解道:“大灯泡?什么意思?”   我嘻嘻笑道:“这个嘛。。。你不明白就算了,你当真是想去游湖?那我去找大哥。”   纪晚情脸一红,举手就向我打来,嘴里叫道:“无垠姐,你好坏!看我不饶你!”   我连忙往旁边一闪,她却不依不饶地追过来,仍然要打。她脸蛋通红,天真娇媚,实在是令我心痒痒,忍不住逗她笑道:“小丫头!你为何要打我?你应该谢我才是,我可是实话实说!你说,你到底喜不喜欢宫大哥?”   她咬住嘴唇,竟然跺了跺脚,嗔怪道:“你!你还说!不行!今儿我一定要打到你才能甘心!你别跑!”   她身形轻快,出手一招一式,都极有章法,看得出是出自武林名门,我一时不察,竟也被她逼至船尾,嘴上却没停下:“喂,小丫头,你真是不识好人心呢!我可是在帮你啊!你说阿,你是不是喜欢宫大哥?”   她急得不行,立刻变抓为打,一掌挥了过来,口中道:“你!你还说!”   我也没料到她会真的出手打我,一时之间竟然闪躲不及,扑倒在船尾上,半个身子掉在船外,心头一慌,手竟止不住扑腾两下,渐了一身的水。我吓了一跳,纪晚情也吓呆了,此时宫雪衣已经闪电般地将我抓紧怀里,叫道:“无垠!”   我立刻回过神来,连忙笑道:“好险!呵呵,没事,只是溅了水。”   纪晚情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连声道:“对不起,无垠姐姐,我不是有意的。”   宫雪衣一言不发,只是用衣袖在我的脸上细心地擦拭,眼光落在我湿透的前襟和衣袖上,脸色微微一沉,我知他心意,连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笑道:“没事,没事。”微风吹来,我竟也止不住打了个喷嚏,他只得叹了口气,脱下外衣来披在我身上,叹道:“你衣裳湿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免得着凉。”   纪晚情眼睛微微有些泛红,只是看着我和宫雪衣发了一会儿呆,便默默地坐着,不再说话。   我只得笑道:“好啦!别这样啦,刚才只是意外,又没人怪你!你要是真心把我当姐姐,就开心点,好不好?”   她愣了愣,一双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朝宫雪衣看去。宫雪衣神色平淡,似乎没什么反应,我忍不住道:“喂!那位宫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宫雪衣无奈笑道:“要我说什么啊?天色也不早了,今天的事只是个小意外,别往心里去。你们女人家打打闹闹,我管不着。”   她一听顿时脸色有了好转,这小丫头天真可爱,喜怒哀乐全在脸上,当真是个孩子。我心想着,轻轻地揽着她,忍不住又朝宫雪衣望去,他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却没有说话。   回了风月楼,刚走到门口,就见文玑匆匆忙忙地走来,一见我们就急道:“不好了!出大事了!”   我们都是一愣,宫雪衣道:“出了什么事?”   文玑望了纪晚情一眼,欲言又止,吞吞吐吐道:“纪家堡。。。昨天被人。。。血洗一空。。。据说,堡主生死未卜。。。”   只见纪晚情脸色一白,身子一软,晕了过去。我吓得赶紧扶住她,失声叫道:“晚情!”   纪晚情醒过来之后,刚开始只是哭,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挣扎着要回家,好不容易将她劝住,她就一言不发,怔怔发呆,不管我们说什么,她都没了反应。我心中有些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她一个十八岁的小丫头,从小就在父兄的掌心长大,突然遭逢巨变,哪里受得起这种打击?   好说歹说,终于劝她睡了,这才出了房门,进了院子里来,见到宫雪衣与从人宗站在一起,脸色凝重。我心头一动,隐隐有一股不祥之惑。   只听宫雪衣道:“纪家堡被人灭了门,竟然与铁血门的命运没有二致,从公子,难道就一点儿也不奇怪?”   从人宗叹道:“我。。。的确不知其中原委。可能是我。。。把他想得太简单了。”   宫雪衣道:“我当然愿意相信你的话。不过,事关重大,我还是希望从公子能够随雪衣去一趟纪家堡。”   从人宗看了他一眼,低头叹道:“好吧。十几年的恩怨,是应该了结了。”   第二天一早,宫雪衣带着纪晚情和从人宗夫妇一起赶去纪家堡。我心中沉重,只得默默地送他们出了门。   我呆呆地坐了一日,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心头愈加烦闷,这个世界还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回真大师的话,肯定不会假,可是,我到底要怎样才能回去阿?   傍晚时我正想回前院去看看,却见武吉走过来,道:“严老板!我家主子想请严老板赏脸吃个饭。我们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妥,明天就会离开云海。”   听说他要走了,我心下竟有些失落,木然地点了点头。武吉领着我走到湖水支流拐弯处,便见到湖岸上停了一艘不大的游船,东方汐站在船头,见了我便道:“严老板果然肯赏脸,请!”   我上了船,武吉武玄却下了船去,慢慢地将船推入湖中,只觉得船身平稳地向南湖晃去,他二人却并不上船来近身保护,心中虽然疑惑,却不好多问。东方汐慢慢地划动船桨,不一会儿便进了南湖。夜色渐明,月光甚美,清晰地投映在船舱里,舱内两旁挂满了灯笼,更显得清亮之中柔和无限,令人心生暖意。   我在舱内坐下,案几之上早已经摆好了酒菜。东方汐停好船,进了舱来,坐在我对面,执起酒壶为我斟酒。我低下了头,心头念头重生,不断猜测其意。   他举起杯来,轻声道:“在下先敬严老板一杯,请。”   我只得举杯道:“不敢当,请。”   他一饮而尽,叹道:“严老板,实不相瞒,在下今日请你来,只有一事相求。”   我微微一愣,道:“不敢。方公子有何事,吩咐便是。”   他放下杯子,说道:“我明天一走,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云海。我本来就希望能将岳母接去明都安置,怎奈她却不愿。唉!我想,只能拜托严老板多多费心,若有任何需要,大可以托人来明都带个信儿!不管有什么事,我定然相助!”   我心中微微一动,叹道:“你有这个心,我替干娘多谢你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干娘的。”   东方汐举杯道:“如此,就多谢了!严老板以后若是有空,也可以来明都有万,让在下也能一尽地主之谊。”   我心中不免暗叹,打死我也不去明都!脸上却只能微微笑道:“多谢方公子的好意!小女子若是真有那个机会,定然去拜访方公子。”   东方汐淡笑着看了我一眼,忽然笑道:“请恕我多嘴,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不知道严老板的先夫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我微微一愣,叹道:“他。。。只是个普通人,没什么好说的。”   东方汐道:“哦?看来严老板与先夫的感情甚笃阿,还真是令人羡慕。”   我皱了皱眉道:“方公子磁化不知是何意?”   他淡淡笑道:“没什么,只是感觉严老板心里好像藏了一个人。”我心头一惊,不知他怎么说起这个,顿时念头百转,不知说什么。却只听他说道:“在下也只是随便说说,希望严老板不要在意。”   说着,他忽然站起身来,走到船头站定。夜风微微袭来,他衣衫飘飘,声音淡淡轻扬:“有些人藏在心里,可能是一辈子都无法淡忘的。”   只见他低了头,眼光一直停留在手上,仿佛手中拿了一样什么东西,只因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太真切,却有些好奇,忍不住站起身来,忽听他轻声唤道:“心璃。。。”   我的心仿佛被重重一击,顿时痛得竟然一口气提不上来,吓得赶紧坐下,捂着胸口喘了两口气,惊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越发地惊疑不定,想了半天,还是站起身来慢慢地靠近他,刚走到他身后,他忽然转过身来,我不由自主朝他手中望去,顿时惊呆了。   他手中拿的,赫然是一块牌子!   从那晚后,我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隐形人,一个孟廷飞已经够烦人的了,如今连东方汐也。。。看来我不能太   大意了,过了几天安生日子,竟然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我再也不敢随意到前院去了,连早上例行的巡视也一并省了,只让文玑拣重要的事来跟我说说就行。瞅   准东方汐出了门,才敢到小阁里去泡茶。只要他一回来,便又只得回自己屋里呆着。我不知道自己是怎   么了,突然变得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总是害怕与他再面对面。好在他这几天似乎也忙得很,很少在风月   楼里呆着,我还算是平静。这天正想去小阁里泡茶,就见无盐和子恒走出门来,见了我,都是一愣。我   问:“发生什么事了?”他二人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我心中不由得微微有些气恼,追问道:“到底   什么事?说阿!想造反阿?别忘了我才是锦澜庄的老板!”   子恒一愣,欲言又止,只听见一个平和的声音响起:“无垠,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了?”   我回头一望,宫雪衣站在院子里,正淡淡地望着我。我只得上前笑道:“大哥,我是答应过你,不管闲   事。可是。。。锦澜庄是我的,我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宫雪衣轻叹一声,只得说道:“刚才孟廷飞差人来说,拿锦去寄卖之人已经抓到了,让我们去接手锦澜   庄,这样吧,你随我去看看。”   我心头一惊,那人抓到了?连忙道:“好。我们马上去。”   一路上我忧心忡忡,忽听宫雪衣低声道:“无垠,有件事你必须小心。东方汐已经派人去盘查你的来历   ,我怕他是对你有了疑心,虽然我已经统统安排妥当,料定他也查不出什么破绽,但你仍需小心。”   我心中一沉,只得点了点头,莫名地惶恐不安,他起了疑?难道是那天晚上在船上,他。。。看出什么来?   一时之间心中纷乱,心情愈加沉重。   刚到门口就见到有人在拆天下丰源的旗号,我吃了一惊,连忙走进去查看,只见孟廷飞站在后院门口,   院子里跪了一个人,满脸脏污,似乎已经挨了不少的打,脸上尽是痛楚之色。那人似乎极度害怕,半天   才说道:“我。。。我只求孟爷饶我一条小命,看在我为孟家。。。”   孟廷飞面色一沉,道:“住嘴!你还有脸提孟家!那个贱人呢?”   那人慌乱道:“她。。。她跑了,我不知道。。。”   孟廷飞眼光一厉,身边立刻有人上前一掌打在他的脸上,他顿时倒地,嘴角溢出血来,孟廷飞冷笑道:   “当真不知道?还是想让我送你回绵邑,去刑房里住几天?”   那人吓得直打哆嗦,哭丧着脸道:“孟爷饶命!小的真的不知道!不过,小的和她说好,三天以后到凡   中城去汇合,就只有这些了。”   孟廷飞眼中闪过一丝残酷之色,虽然在笑,两眼却是冰冷,说道:“哼!算你识趣!不过你犯下这等滔   天大错,恐怕我也保不了你。孟超,送他回绵邑去!要怎么处置,交给父亲作主!”   那人悲愤顿生,大声叫道:“孟廷飞!你不是人!你答应过我,只要我什么都说出来,你就不送我回绵   邑!孟廷飞。。。”   孟廷飞没有理他,他只顾着破口大骂,不停地挣扎,左右两边虽然有两个人架着他,却仍然被他挣脱,   他拼着力气朝孟廷飞扑过去,面目狰狞,恨不得想咬下他的一块肉来。孟廷飞神色一变,却没有动。我   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拉开他,却见宫雪衣身形一闪,袖袍轻拂,竟将那人轻轻托住,他微微一笑,手上   略一使劲,那人竟然身子一转,缓缓地坐到地上。   孟廷飞见我拉着他闪到一旁,转过眼来瞧了我一眼,竟然温柔地笑了笑,我一怔,只得转开头去。孟廷   飞看了看那人,冷冷道:“孟超!还不带他走!想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周围的人立刻上来拉着他出了院子,他似乎有些傻了,只是又哭又笑,却不再挣扎。   宫雪衣叹道:“他也是可怜了。不知孟爷要如何处置他?”   孟廷飞冷冷道:“他可怜?他是我孟家人,竟然私通姨娘,去偷天丝锦,本来他不知道这锦有什么厉害   ,先前只是想拿来卖了换钱,后来不知怎的,知晓这锦与孟家关系颇深,偏偏这锦澜庄又挂上了天下丰   源的旗号,他狗急跳墙,居然使出下三滥手段,对无垠她们下了迷药,想将锦偷回去!他就是一个卑鄙   小人,除了偷鸡摸狗,别的一概不会。他得知我来了云海,以为无人知晓,居然敢买通杀手来暗杀我,   如果不是无垠,我孟廷飞岂非成了枉死之鬼?”   我吃了一惊,犹疑道:“是他买凶杀你?”   孟廷飞眸光阴沉,戾气已生,沉声道:“除了他,谁敢做这种事?刚才他也认了,只说请的杀手是个新   手,他也不清楚那人的背景,不过,总有一天我会查到!”   我与宫雪衣对望一眼,皆是惊疑难定。这人胆小如鼠,也敢买凶杀人?   孟廷飞看着我道:“我答应过无垠,此事一了,定将锦澜庄还给她。如今人已经抓到,天丝锦会送回绵   邑,锦澜庄仍然还是锦澜庄。”   我心中暗叹,当初他执意要我的锦澜庄,难道只是为了要抓这个偷锦的人?如果只是要抓这个人,大可   不必如此费周章阿。这天丝锦究竟有什么秘密,让孟家人如此费尽心思?心中百转千回,一时之间也想   不通为什么。   只听见孟廷飞又道:“无垠,你有空吗?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我不由自主地朝宫雪衣望去,他也正看着我,目光中隐有深意。我支吾了一下,道:“这个。。。改天吧。   今天我和大哥还有点事。”   孟廷飞低了头,只得叹道:“那好,我可能会离开几天,回来之后,再拆人去请你。”   我只得应了,与众人作别,我与宫雪衣回风月楼,我心事重重,一路无话。   刚刚走进风月楼厅里,就见柜台前摆满了各种花花绿绿的礼盒,一个身着绿衣的娇俏女子坐在一旁喝茶   ,一见我们进了门,便喜上眉梢,大声叫道:“宫大哥!你回来啦!”我一愣,竟然是纪晚晴!宫雪衣   也是微微一怔,叹道:“原来是纪姑娘,有礼!”   她走上前来,笑道:“宫大哥,我特地来看你的!你看,爹让我带了好多礼物来!还有送给无垠姐姐的   !快过来看啊!”   她一脸纯真,笑得那么可爱,实在令人无法拒绝,只得随她走到桌前,看她兴致勃勃地将礼物拿出来分   给众人,连文玑的脸上也难得地挤出一丝笑容来,我禁不住有些失笑。宫雪衣道:“你一个人来的?你   父亲如何放心?”   她笑道:“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以前我也喜欢出门到处玩耍,爹爹老说我是个野丫头!   呵呵。”   我朝宫雪衣望去,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眼中带笑,却没有一丝波澜。   纪晚情在风月楼里住下了,一连几天,她就像个小百灵鸟,把这楼上楼下的人都混了个熟悉。我初始见   她,只觉得她看上去还算是大方可爱,没想到一熟了之后,才发现原来她是如此活泼开朗,慢慢地竟有   些喜欢她了。   她来这儿目的为何,每个人都是看在眼里,明在心里,只是她性子极好,嘴巴又甜,大家也不愿意多说   什么。宫雪衣还是一如既往,并没有多少改变。   从人宗得知他是纪家堡的小姐,倒是吃了一惊,脸色阴沉了三天,却什么也没说。我心中不解,想着易佩在他身边,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纪晚情虽然住在风月楼里,一颗心却全在宫雪衣身上。每天总能看见她跟在宫雪衣身后,问长问短,好在宫雪衣是难得的好脾气,总是微笑以对,越发令纪晚情心花怒放。我看在眼里,心中暗叹,这纪晚晴若能得宫雪衣欢心,倒真是一件好事。   难得一天天气晴朗,一大早,纪晚情就跑来邀我去游湖。我笑道:“小丫头,你不是想邀我去,恐怕。。。是想邀大哥去吧?”   她脸色微红,笑道:“无垠姐姐,你别取笑我!”   我叹道:“你呀,和你的宫大哥一起去游湖,难道还得带个超级大灯泡?”   她一脸不解道:“大灯泡?什么意思?”   我嘻嘻笑道:“这个嘛。。。你不明白就算了,你当真是想去游湖?那我去找大哥。”   纪晚情脸一红,举手就向我打来,嘴里叫道:“无垠姐,你好坏!看我不饶你!”   我连忙往旁边一闪,她却不依不饶地追过来,仍然要打。她脸蛋通红,天真娇媚,实在是令我心痒痒,忍不住逗她笑道:“小丫头!你为何要打我?你应该谢我才是,我可是实话实说!你说,你到底喜不喜欢宫大哥?”   她咬住嘴唇,竟然跺了跺脚,嗔怪道:“你!你还说!不行!今儿我一定要打到你才能甘心!你别跑!”   她身形轻快,出手一招一式,都极有章法,看得出是出自武林名门,我一时不察,竟也被她逼至船尾,嘴上却没停下:“喂,小丫头,你真是不识好人心呢!我可是在帮你啊!你说阿,你是不是喜欢宫大哥?”   她急得不行,立刻变抓为打,一掌挥了过来,口中道:“你!你还说!”   我也没料到她会真的出手打我,一时之间竟然闪躲不及,扑倒在船尾上,半个身子掉在船外,心头一慌,手竟止不住扑腾两下,渐了一身的水。我吓了一跳,纪晚情也吓呆了,此时宫雪衣已经闪电般地将我抓紧怀里,叫道:“无垠!”   我立刻回过神来,连忙笑道:“好险!呵呵,没事,只是溅了水。”   纪晚情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连声道:“对不起,无垠姐姐,我不是有意的。”   宫雪衣一言不发,只是用衣袖在我的脸上细心地擦拭,眼光落在我湿透的前襟和衣袖上,脸色微微一沉,我知他心意,连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笑道:“没事,没事。”微风吹来,我竟也止不住打了个喷嚏,他只得叹了口气,脱下外衣来披在我身上,叹道:“你衣裳湿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免得着凉。”   纪晚情眼睛微微有些泛红,只是看着我和宫雪衣发了一会儿呆,便默默地坐着,不再说话。   我只得笑道:“好啦!别这样啦,刚才只是意外,又没人怪你!你要是真心把我当姐姐,就开心点,好不好?”   她愣了愣,一双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朝宫雪衣看去。宫雪衣神色平淡,似乎没什么反应,我忍不住道:“喂!那位宫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宫雪衣无奈笑道:“要我说什么啊?天色也不早了,今天的事只是个小意外,别往心里去。你们女人家打打闹闹,我管不着。”   她一听顿时脸色有了好转,这小丫头天真可爱,喜怒哀乐全在脸上,当真是个孩子。我心想着,轻轻地揽着她,忍不住又朝宫雪衣望去,他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却没有说话。   回了风月楼,刚走到门口,就见文玑匆匆忙忙地走来,一见我们就急道:“不好了!出大事了!”   我们都是一愣,宫雪衣道:“出了什么事?”   文玑望了纪晚情一眼,欲言又止,吞吞吐吐道:“纪家堡。。。昨天被人。。。血洗一空。。。据说,堡主生死未卜。。。”   只见纪晚情脸色一白,身子一软,晕了过去。我吓得赶紧扶住她,失声叫道:“晚情!”   纪晚情醒过来之后,刚开始只是哭,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挣扎着要回家,好不容易将她劝住,她就一言不发,怔怔发呆,不管我们说什么,她都没了反应。我心中有些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她一个十八岁的小丫头,从小就在父兄的掌心长大,突然遭逢巨变,哪里受得起这种打击?   好说歹说,终于劝她睡了,这才出了房门,进了院子里来,见到宫雪衣与从人宗站在一起,脸色凝重。我心头一动,隐隐有一股不祥之惑。   只听宫雪衣道:“纪家堡被人灭了门,竟然与铁血门的命运没有二致,从公子,难道就一点儿也不奇怪?”   从人宗叹道:“我。。。的确不知其中原委。可能是我。。。把他想得太简单了。”   宫雪衣道:“我当然愿意相信你的话。不过,事关重大,我还是希望从公子能够随雪衣去一趟纪家堡。”   从人宗看了他一眼,低头叹道:“好吧。十几年的恩怨,是应该了结了。”   第二天一早,宫雪衣带着纪晚情和从人宗夫妇一起赶去纪家堡。我心中沉重,只得默默地送他们出了门。   我呆呆地坐了一日,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心头愈加烦闷,这个世界还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回真大师的话,肯定不会假,可是,我到底要怎样才能回去阿?   傍晚时我正想回前院去看看,却见武吉走过来,道:“严老板!我家主子想请严老板赏脸吃个饭。我们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妥,明天就会离开云海。”   听说他要走了,我心下竟有些失落,木然地点了点头。武吉领着我走到湖水支流拐弯处,便见到湖岸上停了一艘不大的游船,东方汐站在船头,见了我便道:“严老板果然肯赏脸,请!”   我上了船,武吉武玄却下了船去,慢慢地将船推入湖中,只觉得船身平稳地向南湖晃去,他二人却并不上船来近身保护,心中虽然疑惑,却不好多问。东方汐慢慢地划动船桨,不一会儿便进了南湖。夜色渐明,月光甚美,清晰地投映在船舱里,舱内两旁挂满了灯笼,更显得清亮之中柔和无限,令人心生暖意。   我在舱内坐下,案几之上早已经摆好了酒菜。东方汐停好船,进了舱来,坐在我对面,执起酒壶为我斟酒。我低下了头,心头念头重生,不断猜测其意。   他举起杯来,轻声道:“在下先敬严老板一杯,请。”   我只得举杯道:“不敢当,请。”   他一饮而尽,叹道:“严老板,实不相瞒,在下今日请你来,只有一事相求。”   我微微一愣,道:“不敢。方公子有何事,吩咐便是。”   他放下杯子,说道:“我明天一走,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云海。我本来就希望能将岳母接去明都安置,怎奈她却不愿。唉!我想,只能拜托严老板多多费心,若有任何需要,大可以托人来明都带个信儿!不管有什么事,我定然相助!”   我心中微微一动,叹道:“你有这个心,我替干娘多谢你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干娘的。”   东方汐举杯道:“如此,就多谢了!严老板以后若是有空,也可以来明都有万,让在下也能一尽地主之谊。”   我心中不免暗叹,打死我也不去明都!脸上却只能微微笑道:“多谢方公子的好意!小女子若是真有那个机会,定然去拜访方公子。”   东方汐淡笑着看了我一眼,忽然笑道:“请恕我多嘴,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不知道严老板的先夫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我微微一愣,叹道:“他。。。只是个普通人,没什么好说的。”   东方汐道:“哦?看来严老板与先夫的感情甚笃阿,还真是令人羡慕。”   我皱了皱眉道:“方公子磁化不知是何意?”   他淡淡笑道:“没什么,只是感觉严老板心里好像藏了一个人。”我心头一惊,不知他怎么说起这个,顿时念头百转,不知说什么。却只听他说道:“在下也只是随便说说,希望严老板不要在意。”   说着,他忽然站起身来,走到船头站定。夜风微微袭来,他衣衫飘飘,声音淡淡轻扬:“有些人藏在心里,可能是一辈子都无法淡忘的。”   只见他低了头,眼光一直停留在手上,仿佛手中拿了一样什么东西,只因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太真切,却有些好奇,忍不住站起身来,忽听他轻声唤道:“心璃。。。”   我的心仿佛被重重一击,顿时痛得竟然一口气提不上来,吓得赶紧坐下,捂着胸口喘了两口气,惊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越发地惊疑不定,想了半天,还是站起身来慢慢地靠近他,刚走到他身后,他忽然转过身来,我不由自主朝他手中望去,顿时惊呆了。   他手中拿的,赫然是一块牌子! 第31章窃牌   我两眼发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块牌子,有书本大小,似玉非玉,似铁非铁,似木非木,上面没有任何的纹路,根本就是。。。引我来这个时空的那块牌子!   此刻明亮的月光照到牌子上,它散发出淡淡的浅绿的荧光,就如那夜卧在学校宿舍顶楼上见到的一模一样。我惊得快喘不过气来,连忙凑上前去凝神细看,果然不出一会儿,就见到那牌子上显现出浅白的字迹来,赫然就是“心璃”二字。   只见东方汐惊声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心璃!”   我胸口又是一痛,差点跌坐在地,连忙稳住心神,却听东方汐叫道:“心璃!你是不是能听见我说话?你快回来!你回来!心璃!”   我心头扑通乱跳,全身乏力,神志涣散,心中骇然,情急之中只得大声叫道:“东方汐!你在干什么?”   他猛地回头看我,一脸的惊疑不定!半晌方才沉声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蓦地惊醒,连忙稳住心神,轻轻笑道:“方公子,真是失礼了,刚才小女子见你神情怪异,所以才会一时情急。。。希望你不要见怪。”说着,我不断打量他的神色,他眼光复杂,神色不定,看了我半天,却又仔细盯着那牌子,我连忙后退一步,那牌子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我疑道:“方公子,那是个。。。什么东西?”   他略略一愣,手在牌子上轻轻地抚摸,过了半晌方才叹道:“这个。。。是我的秘密。你不必知道。”说着,将那东西收进怀中。   我张望了半天,忍不住道:“是吗?看上去挺。。。有意思的,可不可以。。。给小女子瞧瞧?”   他目光一凛,沉声道:“严老板非要打听在下的秘密吗?这个东西任何人都碰不得,只除了我。今天的事,也希望严老板不要告诉任何人!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一时怔住,脑子里转过了千百个念头,有了那块牌子,我就可以回到我的那个时空去。可是他不肯给我看,如何是好?他的武功到底废没废,连宫雪衣都没有把握,看来我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回到风月楼,我思前想后,还是按捺不住,冲到无盐的房门口大力的拍门叫到:“无盐,无盐”   门忽然开了,我一个箭步冲了进去转身把房门扣得死紧,四下张望。无盐怔怔得看着我,道:“这么晚了,你要干嘛?”   我吞了吞口水,笑道:“嗯,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她叹了口气,坐下来回道:“说吧,什么事,又闯祸了?”   我连忙笑道:“不是!是。。。。。。。。那个。。。。。。你能不能帮我在东方汐房间里偷一样东西出来?”:无盐一惊,看着我没说话。我连忙道:“那东西对我很重要!你帮帮我呀,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不然,我这辈子可就完了。”   无盐眼光一沉,道:“什么东西?对你这么重要?”   我急声道:“重要,重要,真的很重要!关系到我毕生的命运!你听我说,东方汐有一块牌子,大概就书本这么大,奇奇怪怪的。似玉非铁,没有纹饰。你帮帮我,把它偷出来。”   无盐沉思道:“那个是什么东西?”   我急道:“你先别管那么多,我一时半会跟你解释不清楚。总之,你帮我偷出来,它真得对我很重要。明天东方汐就要走了,今天晚上是最后的机会了!”   无盐迟疑的看着我道:“东方汐是个何等谨慎的人?武吉武玄都是一流的高手,想从他房里偷东西,谈何容易。”   我发愁道:“那可怎么办呀?”   无盐想了想,凑到我耳机低声说了几名话。   我心烦意乱,连忙道:“不行,不行。”   无盐叹道:“既然你不肯,那我去打探一下,看看有没有机会下手。”   我心中一喜,她很快换了衣服,闪身出门。我心中不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听到门槛轻响,对着月光,感觉是无盐进来。心中一喜,连声问道:“无盐,怎么样了?”   我两眼发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块牌子,有书本大小,似玉非玉,似铁非铁,似木非木,上面没有任何的纹路,根本就是。。。引我来这个时空的那块牌子!   此刻明亮的月光照到牌子上,它散发出淡淡的浅绿的荧光,就如那夜卧在学校宿舍顶楼上见到的一模一样。我惊得快喘不过气来,连忙凑上前去凝神细看,果然不出一会儿,就见到那牌子上显现出浅白的字迹来,赫然就是“心璃”二字。   只见东方汐惊声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心璃!”   我胸口又是一痛,差点跌坐在地,连忙稳住心神,却听东方汐叫道:“心璃!你是不是能听见我说话?你快回来!你回来!心璃!”   我心头扑通乱跳,全身乏力,神志涣散,心中骇然,情急之中只得大声叫道:“东方汐!你在干什么?”   他猛地回头看我,一脸的惊疑不定!半晌方才沉声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蓦地惊醒,连忙稳住心神,轻轻笑道:“方公子,真是失礼了,刚才小女子见你神情怪异,所以才会一时情急。。。希望你不要见怪。”说着,我不断打量他的神色,他眼光复杂,神色不定,看了我半天,却又仔细盯着那牌子,我连忙后退一步,那牌子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我疑道:“方公子,那是个。。。什么东西?”   他略略一愣,手在牌子上轻轻地抚摸,过了半晌方才叹道:“这个。。。是我的秘密。你不必知道。”说着,将那东西收进怀中。   我张望了半天,忍不住道:“是吗?看上去挺。。。有意思的,可不可以。。。给小女子瞧瞧?”   他目光一凛,沉声道:“严老板非要打听在下的秘密吗?这个东西任何人都碰不得,只除了我。今天的事,也希望严老板不要告诉任何人!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一时怔住,脑子里转过了千百个念头,有了那块牌子,我就可以回到我的那个时空去。可是他不肯给我看,如何是好?他的武功到底废没废,连宫雪衣都没有把握,看来我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回到风月楼,我思前想后,还是按捺不住,冲到无盐的房门口大力的拍门叫到:“无盐,无盐”   门忽然开了,我一个箭步冲了进去转身把房门扣得死紧,四下张望。无盐怔怔得看着我,道:“这么晚了,你要干嘛?”   我吞了吞口水,笑道:“嗯,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她叹了口气,坐下来回道:“说吧,什么事,又闯祸了?”   我连忙笑道:“不是!是。。。。。。。。那个。。。。。。你能不能帮我在东方汐房间里偷一样东西出来?”:无盐一惊,看着我没说话。我连忙道:“那东西对我很重要!你帮帮我呀,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不然,我这辈子可就完了。”   无盐眼光一沉,道:“什么东西?对你这么重要?”   我急声道:“重要,重要,真的很重要!关系到我毕生的命运!你听我说,东方汐有一块牌子,大概就书本这么大,奇奇怪怪的。似玉非铁,没有纹饰。你帮帮我,把它偷出来。”   无盐沉思道:“那个是什么东西?”   我急道:“你先别管那么多,我一时半会跟你解释不清楚。总之,你帮我偷出来,它真得对我很重要。明天东方汐就要走了,今天晚上是最后的机会了!”   无盐迟疑的看着我道:“东方汐是个何等谨慎的人?武吉武玄都是一流的高手,想从他房里偷东西,谈何容易。”   我发愁道:“那可怎么办呀?”   无盐想了想,凑到我耳机低声说了几名话。   我心烦意乱,连忙道:“不行,不行。”   无盐叹道:“既然你不肯,那我去打探一下,看看有没有机会下手。”   我心中一喜,她很快换了衣服,闪身出门。我心中不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听到门槛轻响,对着月光,感觉是无盐进来。心中一喜,连声问道:“无盐,怎么样了?”   我两眼发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块牌子,有书本大小,似玉非玉,似铁非铁,似木非木,上面没有任何的纹路,根本就是。。。引我来这个时空的那块牌子!   此刻明亮的月光照到牌子上,它散发出淡淡的浅绿的荧光,就如那夜卧在学校宿舍顶楼上见到的一模一样。我惊得快喘不过气来,连忙凑上前去凝神细看,果然不出一会儿,就见到那牌子上显现出浅白的字迹来,赫然就是“心璃”二字。   只见东方汐惊声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心璃!”   我胸口又是一痛,差点跌坐在地,连忙稳住心神,却听东方汐叫道:“心璃!你是不是能听见我说话?你快回来!你回来!心璃!”   我心头扑通乱跳,全身乏力,神志涣散,心中骇然,情急之中只得大声叫道:“东方汐!你在干什么?”   他猛地回头看我,一脸的惊疑不定!半晌方才沉声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蓦地惊醒,连忙稳住心神,轻轻笑道:“方公子,真是失礼了,刚才小女子见你神情怪异,所以才会一时情急。。。希望你不要见怪。”说着,我不断打量他的神色,他眼光复杂,神色不定,看了我半天,却又仔细盯着那牌子,我连忙后退一步,那牌子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我疑道:“方公子,那是个。。。什么东西?”   他略略一愣,手在牌子上轻轻地抚摸,过了半晌方才叹道:“这个。。。是我的秘密。你不必知道。”说着,将那东西收进怀中。   我张望了半天,忍不住道:“是吗?看上去挺。。。有意思的,可不可以。。。给小女子瞧瞧?”   他目光一凛,沉声道:“严老板非要打听在下的秘密吗?这个东西任何人都碰不得,只除了我。今天的事,也希望严老板不要告诉任何人!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一时怔住,脑子里转过了千百个念头,有了那块牌子,我就可以回到我的那个时空去。可是他不肯给我看,如何是好?他的武功到底废没废,连宫雪衣都没有把握,看来我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回到风月楼,我思前想后,还是按捺不住,冲到无盐的房门口大力的拍门叫到:“无盐,无盐”   门忽然开了,我一个箭步冲了进去转身把房门扣得死紧,四下张望。无盐怔怔得看着我,道:“这么晚了,你要干嘛?”   我吞了吞口水,笑道:“嗯,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她叹了口气,坐下来回道:“说吧,什么事,又闯祸了?”   我连忙笑道:“不是!是。。。。。。。。那个。。。。。。你能不能帮我在东方汐房间里偷一样东西出来?”:无盐一惊,看着我没说话。我连忙道:“那东西对我很重要!你帮帮我呀,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不然,我这辈子可就完了。”   无盐眼光一沉,道:“什么东西?对你这么重要?”   我急声道:“重要,重要,真的很重要!关系到我毕生的命运!你听我说,东方汐有一块牌子,大概就书本这么大,奇奇怪怪的。似玉非铁,没有纹饰。你帮帮我,把它偷出来。”   无盐沉思道:“那个是什么东西?”   我急道:“你先别管那么多,我一时半会跟你解释不清楚。总之,你帮我偷出来,它真得对我很重要。明天东方汐就要走了,今天晚上是最后的机会了!”   无盐迟疑的看着我道:“东方汐是个何等谨慎的人?武吉武玄都是一流的高手,想从他房里偷东西,谈何容易。”   我发愁道:“那可怎么办呀?”   无盐想了想,凑到我耳机低声说了几名话。   我心烦意乱,连忙道:“不行,不行。”   无盐叹道:“既然你不肯,那我去打探一下,看看有没有机会下手。”   我心中一喜,她很快换了衣服,闪身出门。我心中不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听到门槛轻响,对着月光,感觉是无盐进来。心中一喜,连声问道:“无盐,怎么样了?” 第31章窃牌(补全)   她轻轻地喘了一口气,点了灯,才叹道:“唉,算了吧,别说偷东西,恐怕想进他的房门都很难。”   我“啊”了一声,低下了头。只听她叹道:“武玄守在整个风月楼最高的位置上,正好将东方汐的房前屋后看得清清楚楚,曲方舟又在他的每个窗外都布了轻风玲,就算是一只虫子爬进去,他也会知晓。”   我失望至极顿时泄了气,怎么办?早知道刚才在船上,就应该孤注一掷,说不定都抢到手了。可惜我一念之差,如今反倒是进退不得了。不行,过了今夜,我可能就永远没有机会了。我加了屋,思前想后,也想不出什么万全之策,眼看着天就快亮,终于还是狠下一条心,取出药来,将人皮面具揭了,换了衣服,想了想,又取出一条面纱来覆在脸上,刚一的、打开房门,就见无盐守在门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道:“我去引开武玄,你最好动作快点。这个迷心散,无色无味。关键时候你再用。”说着她取出一点粉末来细心地涂在我的左手小手指之上。   我心中一动,去没说话。只见她转身去得远了,这才定了定神,慢慢地往二楼走去。在楼下站了一会儿,只听见房顶轻微一声响。得知无盐已经出手,连忙举步上楼。走到东方汐的房门前,我轻轻一推,那房门竞然没有锁,也难怪,他布置得如此严密,房门根本就是如同虚设。深吸一口气,闪身进了房中,回手就将房门扣上。   我的心突然跳得历害,可还是鼓起勇气,举步往他床前走去。刚刚转到屏风内,就见他坐在床上,长发披散,清冷的夜光冷冷地笼罩在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那黑黑的光影里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让我有点喘不过气。   虽然知道我进了房门,他必然就会知晓,但是乍然见到他整齐地坐在床前,还是吃了一惊。只得稳住心神,捏紧手掌,只是看着他,不敢说话。他身子一震,仿佛发现了什么,站起身来,只是盯着我瞧。他高大的身影在夜色中竟有几分迫人。忽然,他一把扯下我脸上的轻纱,黑暗中我只听见一声惊喘,下一秒已经被他死死的抱住。我只觉得胸口的空气都快被挤光了,却不敢开口,只得拼命地拉他。他猛地放开了我,托起我的脸来轻柔地抚摸,手指竟也微微地颤抖,只听他道:“心璃……是你吗?你回来了?真的是你!师叔没有骗我,你真的回来了。心璃……”   我浑身一震,来不及说话,已经被他低头吻住。他紧紧地扣住我的腰,一只手掌托起我的后脑,吻得狂野,我几乎快要站不住。好不容易找回了神志,想着那块牌子应该会在他身上,连忙伸出手来,胡乱地在他身上摸索。他低喘一声,一把抓住我的手,急促道:“心璃!你在干什么?”   我一征,吓得赶紧想将手抽回来,却被他扯进怀里,转身翻倒在床上。我被他压在身下,顿时有点慌了神,急忙伸出左手,想凑到他的鼻子跟前去。他却将我的手捉住,扣在头顶,轻声道:“别动,心璃,让我好好看看你。”   我只觉得胸口发闷,仍然死命地想要挣开,他叹了一口气,只得坐起身来,将我紧紧抱进怀中,凝视细看。他的手在我的脸上轻抚,眼光中充满了万般柔情,我呼吸一窒,心去控制不住地疼痛起来。   他低下头来在我唇边轻吻,喃喃道:“心璃,你为什么如此狠心……难道你真的忘了?你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   我止不住微微颤抖,闭了眼不敢说一个字,鼻子却不由自主地发酸。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却听他又道:”你可是在怨我?怨我没有相信你?四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后悔不该放你走……心璃,你说话啊!”   我忽然哽住了喉咙,眼眶里发热,连忙睁开眼,见他双目如炬,正热切地看着我,心头禁不住发颤。只听见轻微的一声响,腰间一松。,他似乎解开了我的腰带,温热的手掌顿时伸进衣服里,在我身上游走。我吓了一跳,头脑忽然清醒过来。天啦,我到底是干什么来了?连忙定下神来,想了一想,缓缓地伸出手来,抚上他的脸。   我的左手微微地颤抖着,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抚摸。那一张脸,那样完美熟悉,一一被我的手指勾勒,最后停留在他漂亮的唇边,小手指则正好凑到他挺拨的鼻子跟前。他只是看我,并没有动。过了几秒,他的眼神忽然有了一丝恍惚,我知道,定然是迷心散的药力发作了,只觉得他身子一松,我连忙将他放倒在床上,这才抚着胸口喘匀了气。   没有时间多想,立刻伸出手来,在他身上摸了个遍,却没有发现那块牌子。我忍不住烦躁起来,不可能呀,我明明看到他放在身上的呀,哪儿去了?正想在房间里翻一翻,眼瞅见刚才他扯下的轻纱,连忙拾起来揣进怀里。我可不能留下任何痕迹,明天早上他醒来,定然会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四下打量了一下屋子里可能放得下那牌子的地方,却听见房门轻响,忽然闪进一个人来,她一把将我抓住,叫道:”快走!”   我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她拉着飞速地闪到了后院中。一直进了我自己的屋里,她才拉开脸上的黑巾,叹道:”让你快一点,你还那么慢,好险,差点儿被武玄发现。”   我叹了一口气,坐下苦恼道:”无盐,怎么办?我没打到那块牌子。”   她看了我一眼,无奈道:”那能怎么办?你能确定那牌子在他身上吗?”   我苦笑道:”晚上回来的时候,我的确看到他放在身上,可是,刚才我搜过他的身,什么也没有。奇怪,他到底牌子放哪儿了?”   无盐见我只顾皱眉苦想,低下眼光,却道:”刚才你去,他……可有发现什么?”   我征了一征,叹道:”他以为阮心璃回来了……不过我一句话也没说,天亮后他醒了,可能就只当作自己做了个梦吧!”   无盐看了我一眼,取出人皮面具来,细心地为我戴好,方才叹道:”还好,他中了迷心散,醒了,对于发生过的事,也不会记得太清楚。”   我托着头,只是叹气,说道:”还能怎么办?我想在他身上偷东西,的确是太难了。又不能以真面目明明目张胆地去要,老实说,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时之间,心头千头万绪,烦得要死。无盐叹道:”算了,先别想了。折腾了一夜,好好休息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   我看了她一眼,感慨道:”好姐姐!谢谢你!”   她笑了笑,将我安置在床上,说道:”快睡吧,一会儿天快亮了。”我点了点头,看着她的身影出了房门,这才闭了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东方汐唇边的余温似乎烙进了我的心里,一闭上眼,就只看得见他万般柔情的双眼,几乎快要把我的脑子填满,我气得无法,只得唉声叹气睁着眼到天亮。天蒙蒙亮的时候,终于顶不住睡了一会儿,正在迷迷糊糊之中,忽然听到文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板,你起来了吗?”我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懒懒地应了一声道:”嗯,起来了,什么事?”   文玑道:”兰字房的客人要结帐走了,你可要来瞧瞧?”   我愣了一下,顿时清醒了,立刻翻身下床,大声道:”好,你先算帐,我立刻过来。”匆忙梳洗了一下,便往前院走去。远远地瞧见开武吉站在门口,正在牵马。我心中忽地生出一点不安,正想走进大堂,正好看到东方汐下了楼来。他仍然是一身素黑,更显得脸色有几分苍白,他神情冷漠,却仿佛心事重重,见了我,便淡淡道:”严老板,在下告辞了。希望昨天夜里拜托给严老板的事,严老板能多多费心。”   我略略一愣,听他说昨夜,却莫名地脸一红,连忙道:”方公子放心。小女子就不想送了。”   他回过头来望了我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我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没话找话地讪笑道:”你的马,好漂亮啊,真是一匹良驹。”说着我装作无意地上前轻轻摸了摸它的头,暗暗骂自己无聊。   御风默默地站着,仿佛无比温顺,只是喷了喷热气,似乎心情极好。我额头轻触了一下它的头顶,忍不住笑道:”它真是可爱。”   他脸色微弯,看了我一眼,却没说话。我当即只好干笑了两声,叹道:”方公子的马儿可真是个通人性的宝贝啊!”说完站在一旁,笑道:”方公子请。”   他默默地看着我,脸色阴沉不定。忽然他翻身上了马,拱手道:”严老板,请。”说完,策马扬鞭,飞驰而去,武吉武玄也拱手行礼,紧跟其后。   我回了小阁,茶也懒得泡了,心里矛盾不堪。怎么办啊,不会真的要追去明都吧。还是想个什么办法,让他再回来?找什么理由呢?唉!如今我是严无垠,不是阮心璃,他是不可能让我近身的。昨天夜里冒了那么大的一个险,都没有成功,以后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偷得回那块牌子?我的苍天啊,我难道真的要在这里呆一被辈子吗?我想到快要崩溃,忍不住抄起一样东西,看也没看,就扔进湖里,湖面上荡起一阵水花。湖面上水花四溅,只听见一个声音轻笑道:”无垠,你到底有什么,这么烦恼啊?”   我愣了一愣,抬眼望去,竟见到孟廷飞划了小舟已到岸边,正笑吟吟地望我,我轻声笑道:”没什么,无聊,你怎么来了?”   他跳下岸来,径直走到我的身旁坐下,叹道:”你说话真是伤人心。我为了能早点回来看你,忙了几个通宵,想不到一见面。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我征住,看他眼睛里隐有血丝,仿佛的确是很疲累,心中略略一轻,叹道:唉!你,干吗这么拼命?身子要紧。”他笑着来拉我的手,说道:”这句话倒还听得,你好吗?”   我连忙站起身来,走到栏杆边,轻笑道:”好啊,我很好。有劳你挂心了。”   他轻声叹气,走到我身边站定,忧虑道:”无垠,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呢?”   我只得转眼看着他,认真道:”我们做个朋友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把关系弄得那么复杂?廷飞。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说过,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他神色忽变,急道:“为什么?因为东阳郡主?还是因为绮兰?上次你说过的话,我也认真想过,是,现在我是没有办法只娶你一人,但是,我的心,只属于你一人,难道这也不行吗?无垠,”他抓住我的手,认真地看着我,叹道:”我只想要你,你明白吗?”   我低了头,不知道如何解释,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他叹了口气,将我拥进怀里,只声道:”我这辈子,从来没对哪个女子如此专情。只除了你。我是孟家子孙,自然不能违背孟家祖训,但是我想要一个我真心喜欢的女子,都不行吗?”   我连忙用力挣脱他的怀抱,摇头叹道:”不,廷飞,你听我说。你……是个优秀的男人,是我……配不上你。你别打断,听我说完。我……我不会再嫁人,不是说着玩的,其实,我只是……。只是……”   他冷冷道:”只是什么?只是对我无情,是吗?”   我呆了一呆,叹息道:”唉,你既然是知道的,又何必强求?”   他闭了闭眼,自嘲地笑道:”什么你配不上我,什么不喜欢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借口,事实上,是你的心里另有他人,对不对?”   我征住没答话。他追问道:”为什么不回答?为什么一开始就要骗我。”   我无奈道:”你想多了,我没有骗你。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不会再嫁人,是你执意不听,我也没有办法。”   孟廷飞直直地看着我,忽然笑道:”你说得对,从头到尾,都只是我在自作多情。你压根就没把我放在心上!”我低头不语,他急躁地走来走去,又问道:”那个人是谁?”   我愣了愣,道:”什么人?”   他站到我面前,质问道:”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宫雪衣吗?他是武林盟主,地位非凡,人才也好,你喜欢他,也不奇怪!”   我叹气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当他如亲生大哥一般。”   他皱了皱眉,探究地看着我,冷冷道:”当真不是他?那会是谁?”   我不耐烦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我说了,我不想再嫁人!廷飞,你别想那么多。好不好?”   他的脸色忽然阴沉,只是看着我,半晌方道:”你如果心里没有别人,为何执意不肯接受我?难道我当真令你那么难以接受?如果你一定要我只娶你一个,我也并非不能!只是……我要知道,在你心里,我到底……算是什么?”   我吃了一惊,连声道:”别说了!你为什么一定认为我心里有人?我不想再说下去了。这个问题,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你是个大男人,为什么非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你自己想想吧,我走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他突然有点慌了,在背后将我一把抱住,叹息道:”无垠,你别这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这。我与你,是心有灵犀之人,我对你的心,天地可证,今生就算是什么都不要,只要与你相守,我也是开心的。只是……你总是让我觉得……难以捉摸,仿佛离我很近,又仿佛离我很远,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越想要你,你就越是躲得远,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我心中一软,却不知如何回答。我一直以为,他对我只是一时新鲜,毕竟在他的生活里,不曾遇到我这样的女子,他对我好奇,想要我,都只不过出于一种虚荣心,可是如今看来,他……好象是真的对我动了心,不像是贪图一时之欢。   一时之间,我竟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是叹气。转过身去对着他,轻声道:”算了吧,廷飞,你明白吗?你与我之间,隔了千年的距离,真的不可能。也许你现在听不懂这句话,不过你要认真听我说完,好吗?我当你是个朋友,仅此而已。不管我心里有没有其他人,我都不能接受你。不为别的,只因为……我只当作你是朋友,今生都不会改变。”   他的眼神忽然变冷,说道:”我懂了,不过你这个拒绝人的借口,却编得一点儿也不好听!”他忽然贴近我的耳边。轻声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告诉你一句实话。我孟廷飞想要的,从来不会轻易放手。你!严无垠,我要定了,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就只能是我的!”   我心中一惊,没有想到他竟然执著至此,一时之间有些呆了。他两眼微有利光,直直地看着我,仿佛要在我脸上看出一个洞来。我吸了一口凉气,正想说话,却突然被他扯进怀里吻了一下,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推他,他却忽然放开了我,一脸坏笑道:”你只能是我的人,懂吗?”   我怒气顿生,叫道:”你!那我也告诉你!我不是谁的,我是我自己的!早知道你这么难缠,那天晚上就该让那杀手把你杀死算了!”   他却笑得愈加张狂,握住我的手道:”你舍得吗?”   我气得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叫道:”你这个自恋狂!我懒得理你!”我甩了半天,居然没甩开,正想施展惊鸿十八式,直接给他一掌,他眼疾手快,不等我出手,迅速地将我扯进怀里抱紧,笑道:”无垠,你这个爱打我的毛病,以后可得改一改,否则谋杀亲夫,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我简直都想骂脏字了,两眼已经快要冒出火来,他一张笑脸未变,声音却开始发冷:”无垠,你对着宫雪衣都不曾动心,想必那个人,在你心里定然扎得很深,你最好永远都别让我知道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明白吗?”   我突然一惊,不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眼有利光,直看着我,漫不经心道:”永远别让我知道,懂吗?否则,我怕自己会做出让你我都后悔的事!”   我蓦地呆住,心中不由自主慌乱了一分,深觉他此话不是乱说,可是……可是,他凭什么?他孟家权势再大,也大不过皇帝去吧!连皇帝我能摆脱,别说是……等等,他这是在威胁我吗?为了要得到我,竟然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我皱紧了眉头,咬着嘴唇没有说话,他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眸光冷得令人吃惊,仿佛在等待我的回答。我忽然有了一丝惧意,。自认识他以为,他一直是彬彬有礼的,即使是热情如火时,也不曾有过这般狂妄邪肆的模样,可是今天,他不一样了。难道是我屡次的拒绝已经令他失去了耐性?还是从一开始,我就看错了他?   我不禁一颤,却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冷冷道:”在下来得真不是时候,又打扰两位的好事了?”   她轻轻地喘了一口气,点了灯,才叹道:“唉,算了吧,别说偷东西,恐怕想进他的房门都很难。”   我“啊”了一声,低下了头。只听她叹道:“武玄守在整个风月楼最高的位置上,正好将东方汐的房前屋后看得清清楚楚,曲方舟又在他的每个窗外都布了轻风玲,就算是一只虫子爬进去,他也会知晓。”   我失望至极顿时泄了气,怎么办?早知道刚才在船上,就应该孤注一掷,说不定都抢到手了。可惜我一念之差,如今反倒是进退不得了。不行,过了今夜,我可能就永远没有机会了。我加了屋,思前想后,也想不出什么万全之策,眼看着天就快亮,终于还是狠下一条心,取出药来,将人皮面具揭了,换了衣服,想了想,又取出一条面纱来覆在脸上,刚一的、打开房门,就见无盐守在门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道:“我去引开武玄,你最好动作快点。这个迷心散,无色无味。关键时候你再用。”说着她取出一点粉末来细心地涂在我的左手小手指之上。   我心中一动,去没说话。只见她转身去得远了,这才定了定神,慢慢地往二楼走去。在楼下站了一会儿,只听见房顶轻微一声响。得知无盐已经出手,连忙举步上楼。走到东方汐的房门前,我轻轻一推,那房门竞然没有锁,也难怪,他布置得如此严密,房门根本就是如同虚设。深吸一口气,闪身进了房中,回手就将房门扣上。   我的心突然跳得历害,可还是鼓起勇气,举步往他床前走去。刚刚转到屏风内,就见他坐在床上,长发披散,清冷的夜光冷冷地笼罩在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那黑黑的光影里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让我有点喘不过气。   虽然知道我进了房门,他必然就会知晓,但是乍然见到他整齐地坐在床前,还是吃了一惊。只得稳住心神,捏紧手掌,只是看着他,不敢说话。他身子一震,仿佛发现了什么,站起身来,只是盯着我瞧。他高大的身影在夜色中竟有几分迫人。忽然,他一把扯下我脸上的轻纱,黑暗中我只听见一声惊喘,下一秒已经被他死死的抱住。我只觉得胸口的空气都快被挤光了,却不敢开口,只得拼命地拉他。他猛地放开了我,托起我的脸来轻柔地抚摸,手指竟也微微地颤抖,只听他道:“心璃……是你吗?你回来了?真的是你!师叔没有骗我,你真的回来了。心璃……”   我浑身一震,来不及说话,已经被他低头吻住。他紧紧地扣住我的腰,一只手掌托起我的后脑,吻得狂野,我几乎快要站不住。好不容易找回了神志,想着那块牌子应该会在他身上,连忙伸出手来,胡乱地在他身上摸索。他低喘一声,一把抓住我的手,急促道:“心璃!你在干什么?”   我一征,吓得赶紧想将手抽回来,却被他扯进怀里,转身翻倒在床上。我被他压在身下,顿时有点慌了神,急忙伸出左手,想凑到他的鼻子跟前去。他却将我的手捉住,扣在头顶,轻声道:“别动,心璃,让我好好看看你。”   我只觉得胸口发闷,仍然死命地想要挣开,他叹了一口气,只得坐起身来,将我紧紧抱进怀中,凝视细看。他的手在我的脸上轻抚,眼光中充满了万般柔情,我呼吸一窒,心去控制不住地疼痛起来。   他低下头来在我唇边轻吻,喃喃道:“心璃,你为什么如此狠心……难道你真的忘了?你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   我止不住微微颤抖,闭了眼不敢说一个字,鼻子却不由自主地发酸。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却听他又道:”你可是在怨我?怨我没有相信你?四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后悔不该放你走……心璃,你说话啊!”   我忽然哽住了喉咙,眼眶里发热,连忙睁开眼,见他双目如炬,正热切地看着我,心头禁不住发颤。只听见轻微的一声响,腰间一松。,他似乎解开了我的腰带,温热的手掌顿时伸进衣服里,在我身上游走。我吓了一跳,头脑忽然清醒过来。天啦,我到底是干什么来了?连忙定下神来,想了一想,缓缓地伸出手来,抚上他的脸。   我的左手微微地颤抖着,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抚摸。那一张脸,那样完美熟悉,一一被我的手指勾勒,最后停留在他漂亮的唇边,小手指则正好凑到他挺拨的鼻子跟前。他只是看我,并没有动。过了几秒,他的眼神忽然有了一丝恍惚,我知道,定然是迷心散的药力发作了,只觉得他身子一松,我连忙将他放倒在床上,这才抚着胸口喘匀了气。   没有时间多想,立刻伸出手来,在他身上摸了个遍,却没有发现那块牌子。我忍不住烦躁起来,不可能呀,我明明看到他放在身上的呀,哪儿去了?正想在房间里翻一翻,眼瞅见刚才他扯下的轻纱,连忙拾起来揣进怀里。我可不能留下任何痕迹,明天早上他醒来,定然会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四下打量了一下屋子里可能放得下那牌子的地方,却听见房门轻响,忽然闪进一个人来,她一把将我抓住,叫道:”快走!”   我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她拉着飞速地闪到了后院中。一直进了我自己的屋里,她才拉开脸上的黑巾,叹道:”让你快一点,你还那么慢,好险,差点儿被武玄发现。”   我叹了一口气,坐下苦恼道:”无盐,怎么办?我没打到那块牌子。”   她看了我一眼,无奈道:”那能怎么办?你能确定那牌子在他身上吗?”   我苦笑道:”晚上回来的时候,我的确看到他放在身上,可是,刚才我搜过他的身,什么也没有。奇怪,他到底牌子放哪儿了?”   无盐见我只顾皱眉苦想,低下眼光,却道:”刚才你去,他……可有发现什么?”   我征了一征,叹道:”他以为阮心璃回来了……不过我一句话也没说,天亮后他醒了,可能就只当作自己做了个梦吧!”   无盐看了我一眼,取出人皮面具来,细心地为我戴好,方才叹道:”还好,他中了迷心散,醒了,对于发生过的事,也不会记得太清楚。”   我托着头,只是叹气,说道:”还能怎么办?我想在他身上偷东西,的确是太难了。又不能以真面目明明目张胆地去要,老实说,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时之间,心头千头万绪,烦得要死。无盐叹道:”算了,先别想了。折腾了一夜,好好休息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   我看了她一眼,感慨道:”好姐姐!谢谢你!”   她笑了笑,将我安置在床上,说道:”快睡吧,一会儿天快亮了。”我点了点头,看着她的身影出了房门,这才闭了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东方汐唇边的余温似乎烙进了我的心里,一闭上眼,就只看得见他万般柔情的双眼,几乎快要把我的脑子填满,我气得无法,只得唉声叹气睁着眼到天亮。天蒙蒙亮的时候,终于顶不住睡了一会儿,正在迷迷糊糊之中,忽然听到文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板,你起来了吗?”我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懒懒地应了一声道:”嗯,起来了,什么事?”   文玑道:”兰字房的客人要结帐走了,你可要来瞧瞧?”   我愣了一下,顿时清醒了,立刻翻身下床,大声道:”好,你先算帐,我立刻过来。”匆忙梳洗了一下,便往前院走去。远远地瞧见开武吉站在门口,正在牵马。我心中忽地生出一点不安,正想走进大堂,正好看到东方汐下了楼来。他仍然是一身素黑,更显得脸色有几分苍白,他神情冷漠,却仿佛心事重重,见了我,便淡淡道:”严老板,在下告辞了。希望昨天夜里拜托给严老板的事,严老板能多多费心。”   我略略一愣,听他说昨夜,却莫名地脸一红,连忙道:”方公子放心。小女子就不想送了。”   他回过头来望了我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我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没话找话地讪笑道:”你的马,好漂亮啊,真是一匹良驹。”说着我装作无意地上前轻轻摸了摸它的头,暗暗骂自己无聊。   御风默默地站着,仿佛无比温顺,只是喷了喷热气,似乎心情极好。我额头轻触了一下它的头顶,忍不住笑道:”它真是可爱。”   他脸色微弯,看了我一眼,却没说话。我当即只好干笑了两声,叹道:”方公子的马儿可真是个通人性的宝贝啊!”说完站在一旁,笑道:”方公子请。”   他默默地看着我,脸色阴沉不定。忽然他翻身上了马,拱手道:”严老板,请。”说完,策马扬鞭,飞驰而去,武吉武玄也拱手行礼,紧跟其后。   我回了小阁,茶也懒得泡了,心里矛盾不堪。怎么办啊,不会真的要追去明都吧。还是想个什么办法,让他再回来?找什么理由呢?唉!如今我是严无垠,不是阮心璃,他是不可能让我近身的。昨天夜里冒了那么大的一个险,都没有成功,以后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偷得回那块牌子?我的苍天啊,我难道真的要在这里呆一被辈子吗?我想到快要崩溃,忍不住抄起一样东西,看也没看,就扔进湖里,湖面上荡起一阵水花。湖面上水花四溅,只听见一个声音轻笑道:”无垠,你到底有什么,这么烦恼啊?”   我愣了一愣,抬眼望去,竟见到孟廷飞划了小舟已到岸边,正笑吟吟地望我,我轻声笑道:”没什么,无聊,你怎么来了?”   他跳下岸来,径直走到我的身旁坐下,叹道:”你说话真是伤人心。我为了能早点回来看你,忙了几个通宵,想不到一见面。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我征住,看他眼睛里隐有血丝,仿佛的确是很疲累,心中略略一轻,叹道:唉!你,干吗这么拼命?身子要紧。”他笑着来拉我的手,说道:”这句话倒还听得,你好吗?”   我连忙站起身来,走到栏杆边,轻笑道:”好啊,我很好。有劳你挂心了。”   他轻声叹气,走到我身边站定,忧虑道:”无垠,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呢?”   我只得转眼看着他,认真道:”我们做个朋友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把关系弄得那么复杂?廷飞。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说过,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他神色忽变,急道:“为什么?因为东阳郡主?还是因为绮兰?上次你说过的话,我也认真想过,是,现在我是没有办法只娶你一人,但是,我的心,只属于你一人,难道这也不行吗?无垠,”他抓住我的手,认真地看着我,叹道:”我只想要你,你明白吗?”   我低了头,不知道如何解释,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他叹了口气,将我拥进怀里,只声道:”我这辈子,从来没对哪个女子如此专情。只除了你。我是孟家子孙,自然不能违背孟家祖训,但是我想要一个我真心喜欢的女子,都不行吗?”   我连忙用力挣脱他的怀抱,摇头叹道:”不,廷飞,你听我说。你……是个优秀的男人,是我……配不上你。你别打断,听我说完。我……我不会再嫁人,不是说着玩的,其实,我只是……。只是……”   他冷冷道:”只是什么?只是对我无情,是吗?”   我呆了一呆,叹息道:”唉,你既然是知道的,又何必强求?”   他闭了闭眼,自嘲地笑道:”什么你配不上我,什么不喜欢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借口,事实上,是你的心里另有他人,对不对?”   我征住没答话。他追问道:”为什么不回答?为什么一开始就要骗我。”   我无奈道:”你想多了,我没有骗你。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不会再嫁人,是你执意不听,我也没有办法。”   孟廷飞直直地看着我,忽然笑道:”你说得对,从头到尾,都只是我在自作多情。你压根就没把我放在心上!”我低头不语,他急躁地走来走去,又问道:”那个人是谁?”   我愣了愣,道:”什么人?”   他站到我面前,质问道:”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宫雪衣吗?他是武林盟主,地位非凡,人才也好,你喜欢他,也不奇怪!”   我叹气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当他如亲生大哥一般。”   他皱了皱眉,探究地看着我,冷冷道:”当真不是他?那会是谁?”   我不耐烦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我说了,我不想再嫁人!廷飞,你别想那么多。好不好?”   他的脸色忽然阴沉,只是看着我,半晌方道:”你如果心里没有别人,为何执意不肯接受我?难道我当真令你那么难以接受?如果你一定要我只娶你一个,我也并非不能!只是……我要知道,在你心里,我到底……算是什么?”   我吃了一惊,连声道:”别说了!你为什么一定认为我心里有人?我不想再说下去了。这个问题,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你是个大男人,为什么非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你自己想想吧,我走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他突然有点慌了,在背后将我一把抱住,叹息道:”无垠,你别这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这。我与你,是心有灵犀之人,我对你的心,天地可证,今生就算是什么都不要,只要与你相守,我也是开心的。只是……你总是让我觉得……难以捉摸,仿佛离我很近,又仿佛离我很远,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越想要你,你就越是躲得远,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我心中一软,却不知如何回答。我一直以为,他对我只是一时新鲜,毕竟在他的生活里,不曾遇到我这样的女子,他对我好奇,想要我,都只不过出于一种虚荣心,可是如今看来,他……好象是真的对我动了心,不像是贪图一时之欢。   一时之间,我竟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是叹气。转过身去对着他,轻声道:”算了吧,廷飞,你明白吗?你与我之间,隔了千年的距离,真的不可能。也许你现在听不懂这句话,不过你要认真听我说完,好吗?我当你是个朋友,仅此而已。不管我心里有没有其他人,我都不能接受你。不为别的,只因为……我只当作你是朋友,今生都不会改变。”   他的眼神忽然变冷,说道:”我懂了,不过你这个拒绝人的借口,却编得一点儿也不好听!”他忽然贴近我的耳边。轻声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告诉你一句实话。我孟廷飞想要的,从来不会轻易放手。你!严无垠,我要定了,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就只能是我的!”   我心中一惊,没有想到他竟然执著至此,一时之间有些呆了。他两眼微有利光,直直地看着我,仿佛要在我脸上看出一个洞来。我吸了一口凉气,正想说话,却突然被他扯进怀里吻了一下,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推他,他却忽然放开了我,一脸坏笑道:”你只能是我的人,懂吗?”   我怒气顿生,叫道:”你!那我也告诉你!我不是谁的,我是我自己的!早知道你这么难缠,那天晚上就该让那杀手把你杀死算了!”   他却笑得愈加张狂,握住我的手道:”你舍得吗?”   我气得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叫道:”你这个自恋狂!我懒得理你!”我甩了半天,居然没甩开,正想施展惊鸿十八式,直接给他一掌,他眼疾手快,不等我出手,迅速地将我扯进怀里抱紧,笑道:”无垠,你这个爱打我的毛病,以后可得改一改,否则谋杀亲夫,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我简直都想骂脏字了,两眼已经快要冒出火来,他一张笑脸未变,声音却开始发冷:”无垠,你对着宫雪衣都不曾动心,想必那个人,在你心里定然扎得很深,你最好永远都别让我知道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明白吗?”   我突然一惊,不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眼有利光,直看着我,漫不经心道:”永远别让我知道,懂吗?否则,我怕自己会做出让你我都后悔的事!”   我蓦地呆住,心中不由自主慌乱了一分,深觉他此话不是乱说,可是……可是,他凭什么?他孟家权势再大,也大不过皇帝去吧!连皇帝我能摆脱,别说是……等等,他这是在威胁我吗?为了要得到我,竟然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我皱紧了眉头,咬着嘴唇没有说话,他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眸光冷得令人吃惊,仿佛在等待我的回答。我忽然有了一丝惧意,。自认识他以为,他一直是彬彬有礼的,即使是热情如火时,也不曾有过这般狂妄邪肆的模样,可是今天,他不一样了。难道是我屡次的拒绝已经令他失去了耐性?还是从一开始,我就看错了他?   我不禁一颤,却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冷冷道:”在下来得真不是时候,又打扰两位的好事了?”   她轻轻地喘了一口气,点了灯,才叹道:“唉,算了吧,别说偷东西,恐怕想进他的房门都很难。”   我“啊”了一声,低下了头。只听她叹道:“武玄守在整个风月楼最高的位置上,正好将东方汐的房前屋后看得清清楚楚,曲方舟又在他的每个窗外都布了轻风玲,就算是一只虫子爬进去,他也会知晓。”   我失望至极顿时泄了气,怎么办?早知道刚才在船上,就应该孤注一掷,说不定都抢到手了。可惜我一念之差,如今反倒是进退不得了。不行,过了今夜,我可能就永远没有机会了。我加了屋,思前想后,也想不出什么万全之策,眼看着天就快亮,终于还是狠下一条心,取出药来,将人皮面具揭了,换了衣服,想了想,又取出一条面纱来覆在脸上,刚一的、打开房门,就见无盐守在门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道:“我去引开武玄,你最好动作快点。这个迷心散,无色无味。关键时候你再用。”说着她取出一点粉末来细心地涂在我的左手小手指之上。   我心中一动,去没说话。只见她转身去得远了,这才定了定神,慢慢地往二楼走去。在楼下站了一会儿,只听见房顶轻微一声响。得知无盐已经出手,连忙举步上楼。走到东方汐的房门前,我轻轻一推,那房门竞然没有锁,也难怪,他布置得如此严密,房门根本就是如同虚设。深吸一口气,闪身进了房中,回手就将房门扣上。   我的心突然跳得历害,可还是鼓起勇气,举步往他床前走去。刚刚转到屏风内,就见他坐在床上,长发披散,清冷的夜光冷冷地笼罩在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那黑黑的光影里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让我有点喘不过气。   虽然知道我进了房门,他必然就会知晓,但是乍然见到他整齐地坐在床前,还是吃了一惊。只得稳住心神,捏紧手掌,只是看着他,不敢说话。他身子一震,仿佛发现了什么,站起身来,只是盯着我瞧。他高大的身影在夜色中竟有几分迫人。忽然,他一把扯下我脸上的轻纱,黑暗中我只听见一声惊喘,下一秒已经被他死死的抱住。我只觉得胸口的空气都快被挤光了,却不敢开口,只得拼命地拉他。他猛地放开了我,托起我的脸来轻柔地抚摸,手指竟也微微地颤抖,只听他道:“心璃……是你吗?你回来了?真的是你!师叔没有骗我,你真的回来了。心璃……”   我浑身一震,来不及说话,已经被他低头吻住。他紧紧地扣住我的腰,一只手掌托起我的后脑,吻得狂野,我几乎快要站不住。好不容易找回了神志,想着那块牌子应该会在他身上,连忙伸出手来,胡乱地在他身上摸索。他低喘一声,一把抓住我的手,急促道:“心璃!你在干什么?”   我一征,吓得赶紧想将手抽回来,却被他扯进怀里,转身翻倒在床上。我被他压在身下,顿时有点慌了神,急忙伸出左手,想凑到他的鼻子跟前去。他却将我的手捉住,扣在头顶,轻声道:“别动,心璃,让我好好看看你。”   我只觉得胸口发闷,仍然死命地想要挣开,他叹了一口气,只得坐起身来,将我紧紧抱进怀中,凝视细看。他的手在我的脸上轻抚,眼光中充满了万般柔情,我呼吸一窒,心去控制不住地疼痛起来。   他低下头来在我唇边轻吻,喃喃道:“心璃,你为什么如此狠心……难道你真的忘了?你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   我止不住微微颤抖,闭了眼不敢说一个字,鼻子却不由自主地发酸。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却听他又道:”你可是在怨我?怨我没有相信你?四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后悔不该放你走……心璃,你说话啊!”   我忽然哽住了喉咙,眼眶里发热,连忙睁开眼,见他双目如炬,正热切地看着我,心头禁不住发颤。只听见轻微的一声响,腰间一松。,他似乎解开了我的腰带,温热的手掌顿时伸进衣服里,在我身上游走。我吓了一跳,头脑忽然清醒过来。天啦,我到底是干什么来了?连忙定下神来,想了一想,缓缓地伸出手来,抚上他的脸。   我的左手微微地颤抖着,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抚摸。那一张脸,那样完美熟悉,一一被我的手指勾勒,最后停留在他漂亮的唇边,小手指则正好凑到他挺拨的鼻子跟前。他只是看我,并没有动。过了几秒,他的眼神忽然有了一丝恍惚,我知道,定然是迷心散的药力发作了,只觉得他身子一松,我连忙将他放倒在床上,这才抚着胸口喘匀了气。   没有时间多想,立刻伸出手来,在他身上摸了个遍,却没有发现那块牌子。我忍不住烦躁起来,不可能呀,我明明看到他放在身上的呀,哪儿去了?正想在房间里翻一翻,眼瞅见刚才他扯下的轻纱,连忙拾起来揣进怀里。我可不能留下任何痕迹,明天早上他醒来,定然会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四下打量了一下屋子里可能放得下那牌子的地方,却听见房门轻响,忽然闪进一个人来,她一把将我抓住,叫道:”快走!”   我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她拉着飞速地闪到了后院中。一直进了我自己的屋里,她才拉开脸上的黑巾,叹道:”让你快一点,你还那么慢,好险,差点儿被武玄发现。”   我叹了一口气,坐下苦恼道:”无盐,怎么办?我没打到那块牌子。”   她看了我一眼,无奈道:”那能怎么办?你能确定那牌子在他身上吗?”   我苦笑道:”晚上回来的时候,我的确看到他放在身上,可是,刚才我搜过他的身,什么也没有。奇怪,他到底牌子放哪儿了?”   无盐见我只顾皱眉苦想,低下眼光,却道:”刚才你去,他……可有发现什么?”   我征了一征,叹道:”他以为阮心璃回来了……不过我一句话也没说,天亮后他醒了,可能就只当作自己做了个梦吧!”   无盐看了我一眼,取出人皮面具来,细心地为我戴好,方才叹道:”还好,他中了迷心散,醒了,对于发生过的事,也不会记得太清楚。”   我托着头,只是叹气,说道:”还能怎么办?我想在他身上偷东西,的确是太难了。又不能以真面目明明目张胆地去要,老实说,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时之间,心头千头万绪,烦得要死。无盐叹道:”算了,先别想了。折腾了一夜,好好休息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   我看了她一眼,感慨道:”好姐姐!谢谢你!”   她笑了笑,将我安置在床上,说道:”快睡吧,一会儿天快亮了。”我点了点头,看着她的身影出了房门,这才闭了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东方汐唇边的余温似乎烙进了我的心里,一闭上眼,就只看得见他万般柔情的双眼,几乎快要把我的脑子填满,我气得无法,只得唉声叹气睁着眼到天亮。天蒙蒙亮的时候,终于顶不住睡了一会儿,正在迷迷糊糊之中,忽然听到文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板,你起来了吗?”我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懒懒地应了一声道:”嗯,起来了,什么事?”   文玑道:”兰字房的客人要结帐走了,你可要来瞧瞧?”   我愣了一下,顿时清醒了,立刻翻身下床,大声道:”好,你先算帐,我立刻过来。”匆忙梳洗了一下,便往前院走去。远远地瞧见开武吉站在门口,正在牵马。我心中忽地生出一点不安,正想走进大堂,正好看到东方汐下了楼来。他仍然是一身素黑,更显得脸色有几分苍白,他神情冷漠,却仿佛心事重重,见了我,便淡淡道:”严老板,在下告辞了。希望昨天夜里拜托给严老板的事,严老板能多多费心。”   我略略一愣,听他说昨夜,却莫名地脸一红,连忙道:”方公子放心。小女子就不想送了。”   他回过头来望了我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我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没话找话地讪笑道:”你的马,好漂亮啊,真是一匹良驹。”说着我装作无意地上前轻轻摸了摸它的头,暗暗骂自己无聊。   御风默默地站着,仿佛无比温顺,只是喷了喷热气,似乎心情极好。我额头轻触了一下它的头顶,忍不住笑道:”它真是可爱。”   他脸色微弯,看了我一眼,却没说话。我当即只好干笑了两声,叹道:”方公子的马儿可真是个通人性的宝贝啊!”说完站在一旁,笑道:”方公子请。”   他默默地看着我,脸色阴沉不定。忽然他翻身上了马,拱手道:”严老板,请。”说完,策马扬鞭,飞驰而去,武吉武玄也拱手行礼,紧跟其后。   我回了小阁,茶也懒得泡了,心里矛盾不堪。怎么办啊,不会真的要追去明都吧。还是想个什么办法,让他再回来?找什么理由呢?唉!如今我是严无垠,不是阮心璃,他是不可能让我近身的。昨天夜里冒了那么大的一个险,都没有成功,以后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偷得回那块牌子?我的苍天啊,我难道真的要在这里呆一被辈子吗?我想到快要崩溃,忍不住抄起一样东西,看也没看,就扔进湖里,湖面上荡起一阵水花。湖面上水花四溅,只听见一个声音轻笑道:”无垠,你到底有什么,这么烦恼啊?”   我愣了一愣,抬眼望去,竟见到孟廷飞划了小舟已到岸边,正笑吟吟地望我,我轻声笑道:”没什么,无聊,你怎么来了?”   他跳下岸来,径直走到我的身旁坐下,叹道:”你说话真是伤人心。我为了能早点回来看你,忙了几个通宵,想不到一见面。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我征住,看他眼睛里隐有血丝,仿佛的确是很疲累,心中略略一轻,叹道:唉!你,干吗这么拼命?身子要紧。”他笑着来拉我的手,说道:”这句话倒还听得,你好吗?”   我连忙站起身来,走到栏杆边,轻笑道:”好啊,我很好。有劳你挂心了。”   他轻声叹气,走到我身边站定,忧虑道:”无垠,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呢?”   我只得转眼看着他,认真道:”我们做个朋友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把关系弄得那么复杂?廷飞。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说过,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他神色忽变,急道:“为什么?因为东阳郡主?还是因为绮兰?上次你说过的话,我也认真想过,是,现在我是没有办法只娶你一人,但是,我的心,只属于你一人,难道这也不行吗?无垠,”他抓住我的手,认真地看着我,叹道:”我只想要你,你明白吗?”   我低了头,不知道如何解释,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他叹了口气,将我拥进怀里,只声道:”我这辈子,从来没对哪个女子如此专情。只除了你。我是孟家子孙,自然不能违背孟家祖训,但是我想要一个我真心喜欢的女子,都不行吗?”   我连忙用力挣脱他的怀抱,摇头叹道:”不,廷飞,你听我说。你……是个优秀的男人,是我……配不上你。你别打断,听我说完。我……我不会再嫁人,不是说着玩的,其实,我只是……。只是……”   他冷冷道:”只是什么?只是对我无情,是吗?”   我呆了一呆,叹息道:”唉,你既然是知道的,又何必强求?”   他闭了闭眼,自嘲地笑道:”什么你配不上我,什么不喜欢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借口,事实上,是你的心里另有他人,对不对?”   我征住没答话。他追问道:”为什么不回答?为什么一开始就要骗我。”   我无奈道:”你想多了,我没有骗你。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不会再嫁人,是你执意不听,我也没有办法。”   孟廷飞直直地看着我,忽然笑道:”你说得对,从头到尾,都只是我在自作多情。你压根就没把我放在心上!”我低头不语,他急躁地走来走去,又问道:”那个人是谁?”   我愣了愣,道:”什么人?”   他站到我面前,质问道:”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宫雪衣吗?他是武林盟主,地位非凡,人才也好,你喜欢他,也不奇怪!”   我叹气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当他如亲生大哥一般。”   他皱了皱眉,探究地看着我,冷冷道:”当真不是他?那会是谁?”   我不耐烦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我说了,我不想再嫁人!廷飞,你别想那么多。好不好?”   他的脸色忽然阴沉,只是看着我,半晌方道:”你如果心里没有别人,为何执意不肯接受我?难道我当真令你那么难以接受?如果你一定要我只娶你一个,我也并非不能!只是……我要知道,在你心里,我到底……算是什么?”   我吃了一惊,连声道:”别说了!你为什么一定认为我心里有人?我不想再说下去了。这个问题,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你是个大男人,为什么非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你自己想想吧,我走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他突然有点慌了,在背后将我一把抱住,叹息道:”无垠,你别这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以这。我与你,是心有灵犀之人,我对你的心,天地可证,今生就算是什么都不要,只要与你相守,我也是开心的。只是……你总是让我觉得……难以捉摸,仿佛离我很近,又仿佛离我很远,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越想要你,你就越是躲得远,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我心中一软,却不知如何回答。我一直以为,他对我只是一时新鲜,毕竟在他的生活里,不曾遇到我这样的女子,他对我好奇,想要我,都只不过出于一种虚荣心,可是如今看来,他……好象是真的对我动了心,不像是贪图一时之欢。   一时之间,我竟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是叹气。转过身去对着他,轻声道:”算了吧,廷飞,你明白吗?你与我之间,隔了千年的距离,真的不可能。也许你现在听不懂这句话,不过你要认真听我说完,好吗?我当你是个朋友,仅此而已。不管我心里有没有其他人,我都不能接受你。不为别的,只因为……我只当作你是朋友,今生都不会改变。”   他的眼神忽然变冷,说道:”我懂了,不过你这个拒绝人的借口,却编得一点儿也不好听!”他忽然贴近我的耳边。轻声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告诉你一句实话。我孟廷飞想要的,从来不会轻易放手。你!严无垠,我要定了,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就只能是我的!”   我心中一惊,没有想到他竟然执著至此,一时之间有些呆了。他两眼微有利光,直直地看着我,仿佛要在我脸上看出一个洞来。我吸了一口凉气,正想说话,却突然被他扯进怀里吻了一下,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推他,他却忽然放开了我,一脸坏笑道:”你只能是我的人,懂吗?”   我怒气顿生,叫道:”你!那我也告诉你!我不是谁的,我是我自己的!早知道你这么难缠,那天晚上就该让那杀手把你杀死算了!”   他却笑得愈加张狂,握住我的手道:”你舍得吗?”   我气得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叫道:”你这个自恋狂!我懒得理你!”我甩了半天,居然没甩开,正想施展惊鸿十八式,直接给他一掌,他眼疾手快,不等我出手,迅速地将我扯进怀里抱紧,笑道:”无垠,你这个爱打我的毛病,以后可得改一改,否则谋杀亲夫,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我简直都想骂脏字了,两眼已经快要冒出火来,他一张笑脸未变,声音却开始发冷:”无垠,你对着宫雪衣都不曾动心,想必那个人,在你心里定然扎得很深,你最好永远都别让我知道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明白吗?”   我突然一惊,不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眼有利光,直看着我,漫不经心道:”永远别让我知道,懂吗?否则,我怕自己会做出让你我都后悔的事!”   我蓦地呆住,心中不由自主慌乱了一分,深觉他此话不是乱说,可是……可是,他凭什么?他孟家权势再大,也大不过皇帝去吧!连皇帝我能摆脱,别说是……等等,他这是在威胁我吗?为了要得到我,竟然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我皱紧了眉头,咬着嘴唇没有说话,他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眸光冷得令人吃惊,仿佛在等待我的回答。我忽然有了一丝惧意,。自认识他以为,他一直是彬彬有礼的,即使是热情如火时,也不曾有过这般狂妄邪肆的模样,可是今天,他不一样了。难道是我屡次的拒绝已经令他失去了耐性?还是从一开始,我就看错了他?   我不禁一颤,却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冷冷道:”在下来得真不是时候,又打扰两位的好事了?” 第32章复返   我回头一望,顿时大吃一惊,居然见到东方汐站在湖边,脸上阴运满布,阴鸷地望着我。他的眼光转到孟廷飞的脸上打转,没有放过一丝一毫。我心头一凉,赶紧挣脱了孟廷飞的怀抱,上前走了两步,稳住心神道:”方公子,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他慢慢地走到小阁中,淡淡道:“哦,在下突然想起还有事情没办完,所以还得回来再打扰严老板一段时间。”   孟廷飞道:“在下孟廷飞,你我也是第二次见面了吧,还未请教阁下怎么称呼?:   东方汐道:“不敢。敝姓方,名怀心。孟爷可是这东藩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居然又在这里得见,真是荣幸。”   孟廷飞道:“方公子一表人才,气度非凡,能与方公子相识,在下也十分高兴。”   东方汐道:“哦,在下两次扰了孟公子的雅兴,孟公子心里恐怕恨我恨要命吧?”   孟廷飞哈哈笑道:“方公子说到哪里去了,无垠与我来日方长,岂在乎这一时半会儿?”说罢,眼光意味深长地向我望来。我心中一凛,他说这话,明摆是在表明我是他的人,我眉头一皱,只得叹道:”廷飞,你连日劳累,回去歇着吧,有什么话,我们改日再说。”   孟廷飞深深地看了我两眼,叹道:“好吧。今天天也晚了,明日我再来找你。”   说完,他也不等我答话,对着东方汐微微点了点头,道:“告辞了。”我见上了小舟,慢慢地划远了,才止不住叹了一口气。   忽听东方汐道:”想不到他对你,倒是一片痴情!”   我心头一跳,连声道:“方公子你想太多了,什么痴情不痴情的,我们……只是朋友罢了。对了你怎么会又回来?”   他转过头来看我,眼光平淡,却隐有深意,忽然轻笑道:“是啊,我本来以为事情已经办完了,况且我离开明都已久,可是没想到……事情突然横生枝节,没办法,我只有回来了。怎么?严老板怕在下回来扰你的好事?”   我微微气道:”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哪有什么好事?我这辈子什么都不求,只求过点安静日子!可如今呢?算了!懒得跟你说。你要住店,去找文玑吧!”   说完我转身就走,他忽然伸出手来将我扯住,淡淡道:“生气了?算是我说错话,好不好?”   我微微一怔,不由自主地朝他看去,他,他,他,他说什么?这算是……道歉吗?他几时变得如此客气有礼?却见他忽然微微一笑,眼光在我脸上细细地流过,似乎不愿意放过我任何一个表情。我吞了吞口水,忽然有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支吾道:“那个……你到底要不要住店,要住,就去前院……”   他依然在笑,轻声道:“嗯。好。”   这个笑容如此的熟悉,令我的心脏乱跳了几下。在翠微山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是这样爱笑。那个时候的他,脸上的神色,总有着这种淡淡的笑容,自信十足,魅力无边。我连忙转开眼光。轻轻挣脱他的手,说道:“那,请吧。”   东方汐回了风月楼,我却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唯恐他会看出什么破碇。   第二天一早,用过饭正想去小阁中泡茶,却见东方汐迎面走了过来,淡淡笑颜:“严老板早呀。”   他今天穿了一件灰白衣袍。长发披在脑后,更加衬得他面如冠玉,丰神俊朗。我笑道:“方公子早,今天要出门吗?”   他看着我笑了笑道:”在下有件事,想请严老板帮忙。我有些事要办,一时半会儿,可能走不了。风月楼虽好,但是人来人往,毕竟不太方便。所以。在下想请严老板帮我寻一处宅子,不知严老板可愿意?”   我惊疑道:“寻宅子?方公子是想在云海常住吗?只是……不知道方公子有什么要求?”   东方汐走到我跟前,轻声道:“很简单,我不在乎园子大小,只要离风月楼不远,清静点就行。   我只得点了点头,道:那好吧,我先帮你打听,有消息就告诉方公子。”说完我举步便往后院走去。他忽然扯住我,叹道:“今日在下就有空,如果严老板也没什么事,不如陪在下出去走看看,我想了解一下云海的环境。”我怔住,正想回绝,他又笑道:“在下刚来云海之时,严老板就说对云海熟悉得很,想帮在下找人,如今不会连这点小忙也不愿意帮吧?”   我无奈,只得叹道:“那好吧,请方公子稍候,小女子让子恒去备车。”   他却拉着我往门外走去,边走边道:“不必了,驾车太麻烦,我们骑马去吧。”   我呆了一呆,他已经拉着我到了门外,武吉牵着“正等在门口。他见我仍然在一旁发呆,笑道:“怎么了?你不敢骑马?”   说着他已经翻身上了马,对着我伸出手来,笑道:“上来。”   我忽然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心中乱了一分。他静静地看着我,也没有发话,我犹豫不定支吾道:“这个……恐怕于礼不合。小女子还是坐车吧。方公子若喜欢骑马,可以在前面走,小女子跟着就行。”   他眼光微变,沉声道:“上来!”   我突然有了一丝紧张,避开他的眼光,犹豫道:“方公子请。我……我不会骑马……就不必……”   他似乎失去了耐性,直接上前来将我一把抓上马背,两腿一夹,御风立即飞奔而去。   御风跑得极快,我吓得紧紧地抓起马鞍,心头扑通乱跳,一句话也不敢说,更不敢回头看他,过了一会儿,才不得不大声叫道:“太快了,能不能慢一点儿!”   他身子微顿,这才拉了拉缰绳,速度立时慢了下来。御风载着我们一路出了城门。我拼命地低着头,害怕被人认出,他却神情自若,如出无人之境。”方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他轻笑道:“去明都,如何?”   我吃了一惊,叫道:“你在开玩笑?这个玩笑一点了也不好笑。我要下去!”   他叹了一口气,停了下来,扶着我下了马,才轻声说道:“怎么,在下跟你开个玩笑也不成么?你看这里风景多好?就在这里走走吧。”   我只得收了脸色,慢慢地走着,却是心事重重。是跟在我身后悠闲地走,一言不发。   我四下打量,这里虽然离官道不远,却是一片小小的草地平谷,叹道:“我们回去吧。”他却就地坐了下来,懒懒道:“才出来就想回去?又没什么事,你急什么?坐一会儿吧。”   我想了想道:“还是走吧,我们已经出了城,回去还得要点时间呢。”   他闭了眼冷笑道:“你这么急着回去,可是想着那孟廷飞,怕他来找你?嗯?”   我怒气陡然上升,叫道:“你胡说什么!我才不想见他!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说完,我立即抬脚就走,他却长臂一伸,将我一扯,我重心不稳,立时跌进他怀里。我吓了一跳,连忙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他扣住了腰身,死死地制住,他的脸离我的不足一寸,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一眨不眨,却忽然笑了,他笑得那般温和好看,没有半分的阴沉。我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他看了我半晌,忽然柔声道:“又生气了,就当我没说过。嗯?你在这里陪我坐一会儿,不好吗?我不相信你真的那么狠心,当真要丢下我一个人走掉?”   我心头一颤,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沉着脸看了他半天,硬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先放开我。你今天可没喝酒,看清楚我是谁!”   他忽然轻笑,伸手在我脸上轻抚了一下,叹道:“我看得很清楚。你是……风月楼的老板,严无垠。”   我犹疑不定地望着他,忽然间没了主意,他只是抱着我,温柔地看着我,也不说话。我不安地挣扎了两下,连声道:“你……你先让我起来,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他眼光一闪,却是叹了一口气,扶着我站了起来。我连忙站到一旁,理了理衣裙,叹道:“我们回去吧。”他却意外地道了一声“好”,扶着我上了马,慢慢地朝城中走去。   御风走得很平缓,他坐在我身后,微微地靠着我,隐约可以感觉到他的体温,不断地传送到我的后背。我忽然觉得紧张,不安地挪动身体,他却索性收紧了手臂,将我完全纳入怀中。我身子一僵,忍不住想挣开,却听他贴近我耳边轻声道:“小心点,别乱动,一会儿要是摔下去,可就麻烦了,嗯?”   我心头一跳,他的气息暖暖地扑到我的脸上,前天夜里的情形突然涌上心头,禁不住脸上发烫,他忽然伸出手抚了抚我的脸,轻声笑道:“你脸红了,怎么?害羞了?”   我猛地捂住了脸,回头瞪着他,气道:“你干吗老是动手动脚?”   他忽然笑着在我唇上轻吻了一下,轻笑道:“我就是要动,怎样?你很美。”   我气急败坏,差点儿找不回自己的声音,急声道:“你……你胡说什么!我哪里美了?”   他轻叹着抱着我,淡淡道:“在我眼里,你就是最美的。”   我心头一颤,不由自主道:“那你的妻子呢?她不是你最心爱的女人吗?她还是天京第一美人呢!”   他微微一征,抬起我的头来,凝神道:“不错,她是我最爱的女人。不过我也喜欢你。”   我心中忽然乱成一团麻,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天啦,我到底是怎么啦?竟然在自己跟自己吃醋?我疯了吗?可是他……为何突然会对严无垠感兴趣?就是因为我像阮心璃?当下心中一凛,质问道:“你喜欢我?方公子,你喜欢的恐怕不是我吧?”   他淡淡一叹,道:“哦?何以见得?”   我冷声道:“你对我感兴趣,是不是觉得我像你死去的妻子?”他忽然停了下来,没有答话。我忽然生出了一股莫名的闲气,继续道:“方公子去而复返,该不会是为了小女子吧?那小女子可真是受宠若惊,只不过,小女子不是什么美人,怕是要让方公子失望了。”   他顿了顿,忽然快马一鞭,御风顿时飞奔起来。我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他,他的怀抱还是依然温暖,鼻子却禁不住一酸。我这真是何苦,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他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还在幻想他会爱上严无垠?难道我受过的苦,文昕的死,全都白费了?想到此,心中一冷,努力坐直了身,子。,抓紧马鞍,不再说话。   东方汐一言不发,只是生,策马快奔,很快便回了风月楼。我下了马来,就见文玑在门口张望,见我与东方汐同乘一骑回来,脸上一惊,却又立刻恢复平静,走上前来道:“老板回来了?无盐刚刚还在找你。”   我点了点头,回了房里,竟然见到无盐坐在我房中,一见我便道:“出事了。武玄去了天京。”   我回头一望,顿时大吃一惊,居然见到东方汐站在湖边,脸上阴运满布,阴鸷地望着我。他的眼光转到孟廷飞的脸上打转,没有放过一丝一毫。我心头一凉,赶紧挣脱了孟廷飞的怀抱,上前走了两步,稳住心神道:”方公子,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他慢慢地走到小阁中,淡淡道:“哦,在下突然想起还有事情没办完,所以还得回来再打扰严老板一段时间。”   孟廷飞道:“在下孟廷飞,你我也是第二次见面了吧,还未请教阁下怎么称呼?:   东方汐道:“不敢。敝姓方,名怀心。孟爷可是这东藩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居然又在这里得见,真是荣幸。”   孟廷飞道:“方公子一表人才,气度非凡,能与方公子相识,在下也十分高兴。”   东方汐道:“哦,在下两次扰了孟公子的雅兴,孟公子心里恐怕恨我恨要命吧?”   孟廷飞哈哈笑道:“方公子说到哪里去了,无垠与我来日方长,岂在乎这一时半会儿?”说罢,眼光意味深长地向我望来。我心中一凛,他说这话,明摆是在表明我是他的人,我眉头一皱,只得叹道:”廷飞,你连日劳累,回去歇着吧,有什么话,我们改日再说。”   孟廷飞深深地看了我两眼,叹道:“好吧。今天天也晚了,明日我再来找你。”   说完,他也不等我答话,对着东方汐微微点了点头,道:“告辞了。”我见上了小舟,慢慢地划远了,才止不住叹了一口气。   忽听东方汐道:”想不到他对你,倒是一片痴情!”   我心头一跳,连声道:“方公子你想太多了,什么痴情不痴情的,我们……只是朋友罢了。对了你怎么会又回来?”   他转过头来看我,眼光平淡,却隐有深意,忽然轻笑道:“是啊,我本来以为事情已经办完了,况且我离开明都已久,可是没想到……事情突然横生枝节,没办法,我只有回来了。怎么?严老板怕在下回来扰你的好事?”   我微微气道:”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哪有什么好事?我这辈子什么都不求,只求过点安静日子!可如今呢?算了!懒得跟你说。你要住店,去找文玑吧!”   说完我转身就走,他忽然伸出手来将我扯住,淡淡道:“生气了?算是我说错话,好不好?”   我微微一怔,不由自主地朝他看去,他,他,他,他说什么?这算是……道歉吗?他几时变得如此客气有礼?却见他忽然微微一笑,眼光在我脸上细细地流过,似乎不愿意放过我任何一个表情。我吞了吞口水,忽然有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支吾道:“那个……你到底要不要住店,要住,就去前院……”   他依然在笑,轻声道:“嗯。好。”   这个笑容如此的熟悉,令我的心脏乱跳了几下。在翠微山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是这样爱笑。那个时候的他,脸上的神色,总有着这种淡淡的笑容,自信十足,魅力无边。我连忙转开眼光。轻轻挣脱他的手,说道:“那,请吧。”   东方汐回了风月楼,我却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唯恐他会看出什么破碇。   第二天一早,用过饭正想去小阁中泡茶,却见东方汐迎面走了过来,淡淡笑颜:“严老板早呀。”   他今天穿了一件灰白衣袍。长发披在脑后,更加衬得他面如冠玉,丰神俊朗。我笑道:“方公子早,今天要出门吗?”   他看着我笑了笑道:”在下有件事,想请严老板帮忙。我有些事要办,一时半会儿,可能走不了。风月楼虽好,但是人来人往,毕竟不太方便。所以。在下想请严老板帮我寻一处宅子,不知严老板可愿意?”   我惊疑道:“寻宅子?方公子是想在云海常住吗?只是……不知道方公子有什么要求?”   东方汐走到我跟前,轻声道:“很简单,我不在乎园子大小,只要离风月楼不远,清静点就行。   我只得点了点头,道:那好吧,我先帮你打听,有消息就告诉方公子。”说完我举步便往后院走去。他忽然扯住我,叹道:“今日在下就有空,如果严老板也没什么事,不如陪在下出去走看看,我想了解一下云海的环境。”我怔住,正想回绝,他又笑道:“在下刚来云海之时,严老板就说对云海熟悉得很,想帮在下找人,如今不会连这点小忙也不愿意帮吧?”   我无奈,只得叹道:“那好吧,请方公子稍候,小女子让子恒去备车。”   他却拉着我往门外走去,边走边道:“不必了,驾车太麻烦,我们骑马去吧。”   我呆了一呆,他已经拉着我到了门外,武吉牵着“正等在门口。他见我仍然在一旁发呆,笑道:“怎么了?你不敢骑马?”   说着他已经翻身上了马,对着我伸出手来,笑道:“上来。”   我忽然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心中乱了一分。他静静地看着我,也没有发话,我犹豫不定支吾道:“这个……恐怕于礼不合。小女子还是坐车吧。方公子若喜欢骑马,可以在前面走,小女子跟着就行。”   他眼光微变,沉声道:“上来!”   我突然有了一丝紧张,避开他的眼光,犹豫道:“方公子请。我……我不会骑马……就不必……”   他似乎失去了耐性,直接上前来将我一把抓上马背,两腿一夹,御风立即飞奔而去。   御风跑得极快,我吓得紧紧地抓起马鞍,心头扑通乱跳,一句话也不敢说,更不敢回头看他,过了一会儿,才不得不大声叫道:“太快了,能不能慢一点儿!”   他身子微顿,这才拉了拉缰绳,速度立时慢了下来。御风载着我们一路出了城门。我拼命地低着头,害怕被人认出,他却神情自若,如出无人之境。”方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他轻笑道:“去明都,如何?”   我吃了一惊,叫道:“你在开玩笑?这个玩笑一点了也不好笑。我要下去!”   他叹了一口气,停了下来,扶着我下了马,才轻声说道:“怎么,在下跟你开个玩笑也不成么?你看这里风景多好?就在这里走走吧。”   我只得收了脸色,慢慢地走着,却是心事重重。是跟在我身后悠闲地走,一言不发。   我四下打量,这里虽然离官道不远,却是一片小小的草地平谷,叹道:“我们回去吧。”他却就地坐了下来,懒懒道:“才出来就想回去?又没什么事,你急什么?坐一会儿吧。”   我想了想道:“还是走吧,我们已经出了城,回去还得要点时间呢。”   他闭了眼冷笑道:“你这么急着回去,可是想着那孟廷飞,怕他来找你?嗯?”   我怒气陡然上升,叫道:“你胡说什么!我才不想见他!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说完,我立即抬脚就走,他却长臂一伸,将我一扯,我重心不稳,立时跌进他怀里。我吓了一跳,连忙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他扣住了腰身,死死地制住,他的脸离我的不足一寸,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一眨不眨,却忽然笑了,他笑得那般温和好看,没有半分的阴沉。我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他看了我半晌,忽然柔声道:“又生气了,就当我没说过。嗯?你在这里陪我坐一会儿,不好吗?我不相信你真的那么狠心,当真要丢下我一个人走掉?”   我心头一颤,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沉着脸看了他半天,硬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先放开我。你今天可没喝酒,看清楚我是谁!”   他忽然轻笑,伸手在我脸上轻抚了一下,叹道:“我看得很清楚。你是……风月楼的老板,严无垠。”   我犹疑不定地望着他,忽然间没了主意,他只是抱着我,温柔地看着我,也不说话。我不安地挣扎了两下,连声道:“你……你先让我起来,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他眼光一闪,却是叹了一口气,扶着我站了起来。我连忙站到一旁,理了理衣裙,叹道:“我们回去吧。”他却意外地道了一声“好”,扶着我上了马,慢慢地朝城中走去。   御风走得很平缓,他坐在我身后,微微地靠着我,隐约可以感觉到他的体温,不断地传送到我的后背。我忽然觉得紧张,不安地挪动身体,他却索性收紧了手臂,将我完全纳入怀中。我身子一僵,忍不住想挣开,却听他贴近我耳边轻声道:“小心点,别乱动,一会儿要是摔下去,可就麻烦了,嗯?”   我心头一跳,他的气息暖暖地扑到我的脸上,前天夜里的情形突然涌上心头,禁不住脸上发烫,他忽然伸出手抚了抚我的脸,轻声笑道:“你脸红了,怎么?害羞了?”   我猛地捂住了脸,回头瞪着他,气道:“你干吗老是动手动脚?”   他忽然笑着在我唇上轻吻了一下,轻笑道:“我就是要动,怎样?你很美。”   我气急败坏,差点儿找不回自己的声音,急声道:“你……你胡说什么!我哪里美了?”   他轻叹着抱着我,淡淡道:“在我眼里,你就是最美的。”   我心头一颤,不由自主道:“那你的妻子呢?她不是你最心爱的女人吗?她还是天京第一美人呢!”   他微微一征,抬起我的头来,凝神道:“不错,她是我最爱的女人。不过我也喜欢你。”   我心中忽然乱成一团麻,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天啦,我到底是怎么啦?竟然在自己跟自己吃醋?我疯了吗?可是他……为何突然会对严无垠感兴趣?就是因为我像阮心璃?当下心中一凛,质问道:“你喜欢我?方公子,你喜欢的恐怕不是我吧?”   他淡淡一叹,道:“哦?何以见得?”   我冷声道:“你对我感兴趣,是不是觉得我像你死去的妻子?”他忽然停了下来,没有答话。我忽然生出了一股莫名的闲气,继续道:“方公子去而复返,该不会是为了小女子吧?那小女子可真是受宠若惊,只不过,小女子不是什么美人,怕是要让方公子失望了。”   他顿了顿,忽然快马一鞭,御风顿时飞奔起来。我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他,他的怀抱还是依然温暖,鼻子却禁不住一酸。我这真是何苦,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他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还在幻想他会爱上严无垠?难道我受过的苦,文昕的死,全都白费了?想到此,心中一冷,努力坐直了身,子。,抓紧马鞍,不再说话。   东方汐一言不发,只是生,策马快奔,很快便回了风月楼。我下了马来,就见文玑在门口张望,见我与东方汐同乘一骑回来,脸上一惊,却又立刻恢复平静,走上前来道:“老板回来了?无盐刚刚还在找你。”   我点了点头,回了房里,竟然见到无盐坐在我房中,一见我便道:“出事了。武玄去了天京。”   我回头一望,顿时大吃一惊,居然见到东方汐站在湖边,脸上阴运满布,阴鸷地望着我。他的眼光转到孟廷飞的脸上打转,没有放过一丝一毫。我心头一凉,赶紧挣脱了孟廷飞的怀抱,上前走了两步,稳住心神道:”方公子,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他慢慢地走到小阁中,淡淡道:“哦,在下突然想起还有事情没办完,所以还得回来再打扰严老板一段时间。”   孟廷飞道:“在下孟廷飞,你我也是第二次见面了吧,还未请教阁下怎么称呼?:   东方汐道:“不敢。敝姓方,名怀心。孟爷可是这东藩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居然又在这里得见,真是荣幸。”   孟廷飞道:“方公子一表人才,气度非凡,能与方公子相识,在下也十分高兴。”   东方汐道:“哦,在下两次扰了孟公子的雅兴,孟公子心里恐怕恨我恨要命吧?”   孟廷飞哈哈笑道:“方公子说到哪里去了,无垠与我来日方长,岂在乎这一时半会儿?”说罢,眼光意味深长地向我望来。我心中一凛,他说这话,明摆是在表明我是他的人,我眉头一皱,只得叹道:”廷飞,你连日劳累,回去歇着吧,有什么话,我们改日再说。”   孟廷飞深深地看了我两眼,叹道:“好吧。今天天也晚了,明日我再来找你。”   说完,他也不等我答话,对着东方汐微微点了点头,道:“告辞了。”我见上了小舟,慢慢地划远了,才止不住叹了一口气。   忽听东方汐道:”想不到他对你,倒是一片痴情!”   我心头一跳,连声道:“方公子你想太多了,什么痴情不痴情的,我们……只是朋友罢了。对了你怎么会又回来?”   他转过头来看我,眼光平淡,却隐有深意,忽然轻笑道:“是啊,我本来以为事情已经办完了,况且我离开明都已久,可是没想到……事情突然横生枝节,没办法,我只有回来了。怎么?严老板怕在下回来扰你的好事?”   我微微气道:”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哪有什么好事?我这辈子什么都不求,只求过点安静日子!可如今呢?算了!懒得跟你说。你要住店,去找文玑吧!”   说完我转身就走,他忽然伸出手来将我扯住,淡淡道:“生气了?算是我说错话,好不好?”   我微微一怔,不由自主地朝他看去,他,他,他,他说什么?这算是……道歉吗?他几时变得如此客气有礼?却见他忽然微微一笑,眼光在我脸上细细地流过,似乎不愿意放过我任何一个表情。我吞了吞口水,忽然有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支吾道:“那个……你到底要不要住店,要住,就去前院……”   他依然在笑,轻声道:“嗯。好。”   这个笑容如此的熟悉,令我的心脏乱跳了几下。在翠微山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是这样爱笑。那个时候的他,脸上的神色,总有着这种淡淡的笑容,自信十足,魅力无边。我连忙转开眼光。轻轻挣脱他的手,说道:“那,请吧。”   东方汐回了风月楼,我却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唯恐他会看出什么破碇。   第二天一早,用过饭正想去小阁中泡茶,却见东方汐迎面走了过来,淡淡笑颜:“严老板早呀。”   他今天穿了一件灰白衣袍。长发披在脑后,更加衬得他面如冠玉,丰神俊朗。我笑道:“方公子早,今天要出门吗?”   他看着我笑了笑道:”在下有件事,想请严老板帮忙。我有些事要办,一时半会儿,可能走不了。风月楼虽好,但是人来人往,毕竟不太方便。所以。在下想请严老板帮我寻一处宅子,不知严老板可愿意?”   我惊疑道:“寻宅子?方公子是想在云海常住吗?只是……不知道方公子有什么要求?”   东方汐走到我跟前,轻声道:“很简单,我不在乎园子大小,只要离风月楼不远,清静点就行。   我只得点了点头,道:那好吧,我先帮你打听,有消息就告诉方公子。”说完我举步便往后院走去。他忽然扯住我,叹道:“今日在下就有空,如果严老板也没什么事,不如陪在下出去走看看,我想了解一下云海的环境。”我怔住,正想回绝,他又笑道:“在下刚来云海之时,严老板就说对云海熟悉得很,想帮在下找人,如今不会连这点小忙也不愿意帮吧?”   我无奈,只得叹道:“那好吧,请方公子稍候,小女子让子恒去备车。”   他却拉着我往门外走去,边走边道:“不必了,驾车太麻烦,我们骑马去吧。”   我呆了一呆,他已经拉着我到了门外,武吉牵着“正等在门口。他见我仍然在一旁发呆,笑道:“怎么了?你不敢骑马?”   说着他已经翻身上了马,对着我伸出手来,笑道:“上来。”   我忽然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心中乱了一分。他静静地看着我,也没有发话,我犹豫不定支吾道:“这个……恐怕于礼不合。小女子还是坐车吧。方公子若喜欢骑马,可以在前面走,小女子跟着就行。”   他眼光微变,沉声道:“上来!”   我突然有了一丝紧张,避开他的眼光,犹豫道:“方公子请。我……我不会骑马……就不必……”   他似乎失去了耐性,直接上前来将我一把抓上马背,两腿一夹,御风立即飞奔而去。   御风跑得极快,我吓得紧紧地抓起马鞍,心头扑通乱跳,一句话也不敢说,更不敢回头看他,过了一会儿,才不得不大声叫道:“太快了,能不能慢一点儿!”   他身子微顿,这才拉了拉缰绳,速度立时慢了下来。御风载着我们一路出了城门。我拼命地低着头,害怕被人认出,他却神情自若,如出无人之境。”方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他轻笑道:“去明都,如何?”   我吃了一惊,叫道:“你在开玩笑?这个玩笑一点了也不好笑。我要下去!”   他叹了一口气,停了下来,扶着我下了马,才轻声说道:“怎么,在下跟你开个玩笑也不成么?你看这里风景多好?就在这里走走吧。”   我只得收了脸色,慢慢地走着,却是心事重重。是跟在我身后悠闲地走,一言不发。   我四下打量,这里虽然离官道不远,却是一片小小的草地平谷,叹道:“我们回去吧。”他却就地坐了下来,懒懒道:“才出来就想回去?又没什么事,你急什么?坐一会儿吧。”   我想了想道:“还是走吧,我们已经出了城,回去还得要点时间呢。”   他闭了眼冷笑道:“你这么急着回去,可是想着那孟廷飞,怕他来找你?嗯?”   我怒气陡然上升,叫道:“你胡说什么!我才不想见他!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说完,我立即抬脚就走,他却长臂一伸,将我一扯,我重心不稳,立时跌进他怀里。我吓了一跳,连忙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他扣住了腰身,死死地制住,他的脸离我的不足一寸,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一眨不眨,却忽然笑了,他笑得那般温和好看,没有半分的阴沉。我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他看了我半晌,忽然柔声道:“又生气了,就当我没说过。嗯?你在这里陪我坐一会儿,不好吗?我不相信你真的那么狠心,当真要丢下我一个人走掉?”   我心头一颤,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沉着脸看了他半天,硬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先放开我。你今天可没喝酒,看清楚我是谁!”   他忽然轻笑,伸手在我脸上轻抚了一下,叹道:“我看得很清楚。你是……风月楼的老板,严无垠。”   我犹疑不定地望着他,忽然间没了主意,他只是抱着我,温柔地看着我,也不说话。我不安地挣扎了两下,连声道:“你……你先让我起来,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他眼光一闪,却是叹了一口气,扶着我站了起来。我连忙站到一旁,理了理衣裙,叹道:“我们回去吧。”他却意外地道了一声“好”,扶着我上了马,慢慢地朝城中走去。   御风走得很平缓,他坐在我身后,微微地靠着我,隐约可以感觉到他的体温,不断地传送到我的后背。我忽然觉得紧张,不安地挪动身体,他却索性收紧了手臂,将我完全纳入怀中。我身子一僵,忍不住想挣开,却听他贴近我耳边轻声道:“小心点,别乱动,一会儿要是摔下去,可就麻烦了,嗯?”   我心头一跳,他的气息暖暖地扑到我的脸上,前天夜里的情形突然涌上心头,禁不住脸上发烫,他忽然伸出手抚了抚我的脸,轻声笑道:“你脸红了,怎么?害羞了?”   我猛地捂住了脸,回头瞪着他,气道:“你干吗老是动手动脚?”   他忽然笑着在我唇上轻吻了一下,轻笑道:“我就是要动,怎样?你很美。”   我气急败坏,差点儿找不回自己的声音,急声道:“你……你胡说什么!我哪里美了?”   他轻叹着抱着我,淡淡道:“在我眼里,你就是最美的。”   我心头一颤,不由自主道:“那你的妻子呢?她不是你最心爱的女人吗?她还是天京第一美人呢!”   他微微一征,抬起我的头来,凝神道:“不错,她是我最爱的女人。不过我也喜欢你。”   我心中忽然乱成一团麻,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天啦,我到底是怎么啦?竟然在自己跟自己吃醋?我疯了吗?可是他……为何突然会对严无垠感兴趣?就是因为我像阮心璃?当下心中一凛,质问道:“你喜欢我?方公子,你喜欢的恐怕不是我吧?”   他淡淡一叹,道:“哦?何以见得?”   我冷声道:“你对我感兴趣,是不是觉得我像你死去的妻子?”他忽然停了下来,没有答话。我忽然生出了一股莫名的闲气,继续道:“方公子去而复返,该不会是为了小女子吧?那小女子可真是受宠若惊,只不过,小女子不是什么美人,怕是要让方公子失望了。”   他顿了顿,忽然快马一鞭,御风顿时飞奔起来。我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他,他的怀抱还是依然温暖,鼻子却禁不住一酸。我这真是何苦,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他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还在幻想他会爱上严无垠?难道我受过的苦,文昕的死,全都白费了?想到此,心中一冷,努力坐直了身,子。,抓紧马鞍,不再说话。   东方汐一言不发,只是生,策马快奔,很快便回了风月楼。我下了马来,就见文玑在门口张望,见我与东方汐同乘一骑回来,脸上一惊,却又立刻恢复平静,走上前来道:“老板回来了?无盐刚刚还在找你。”   我点了点头,回了房里,竟然见到无盐坐在我房中,一见我便道:“出事了。武玄去了天京。” 第33章江湖   我吃了一惊,连声道:"去天京?怎么回事?"   无盐看了我一眼。说道:"东方汐去而复返,武玄却没有跟来,我就觉得奇怪。所以才让通晓殿弟子去打听,刚才才得知。武玄并非是返回南藩,而是往天京方向去。"   我心中一沉,坐下叹道:"他去天京做什么?"   无盐看了我半晌,皱眉道:"你刚才跟他出去了?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你当真不怕他怀疑你?"我想起刚才在城外的事,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无盐继续道:"他派武玄去天京,我觉得他可能是起了疑心。王妃墓在皇陵,他如果起疑。定会派人去?看!"   我猛地抬起头看看她,急道:"那怎么办?"   无盐叹道:"你也不用担心,他就算是进了墓中,也发现不了什么。当年文昕熟习无生秘笈,那人皮面具的使用、制作、毁去的方法她都了如指掌。易容之前,她早已经将面具用药泡过,戴上就永远不可能取得下来,只要她一死,面具必定会随她的尸身—同腐烂。所以……就算他们进了墓中,四年了。   棺中早已是-堆白骨……即使是曲方舟在那儿。也看不出任何破绽。"   我的心忽地刺痛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叹息道:“我知道了。东方汐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当年的事。大家都是费尽心思,当然不会留下任何破绽。他如果找不到证据,就算是觉得我……像阮心璃,也绝对不可能会想到我就是阮心璃。"   无盐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轻声道:“无垠,你知不知道,他这四年,是怎么过来的?我……本来也不知道。但是当年阮心璃死的时候,我却看得清楚,所以,曲方舟跟我说他的事,由不得我不相信。他……是真心爱你……她果不是真心,为何四年来,他都没有再娶?为何四年来,他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为何他见了你,觉得你像阮心璃,便会……"   我的眼眶忽然一热,不由得打断道:"你别说了。如今你觉得我还能怎么做?去告诉他我就是阮心璃吗?跟他回明都?继续做我的明南王妃?以后他若再娶了一堆女人,那我是不是再去跟他的那些侧妃们勾心斗角,整日防人算计?"   无盐一怔,只得道:"你……事已至此,你自己想吧。如果你不想让他有更多的疑心,最好还是离他远点儿。我只怕到时候。他要让严无垠成力他的王妃,那你……可就真的进退两难了。"   我心中-惊,?地回过神来,是啊,我怎么只想着自己不是阮心璃就能让他死心,可如果他要严无垠,那我怎么办?以东方汐的为人,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无盐见我脸色不定,又轻声叹道:"?想太多了,实在不行,跟宫主说一声,干脆你去?处玩玩,别在云海了。"   我皱着眉想了想道:“不行,这个时候不能走,一走就显得我心虚了,现在不仅有东方汐。还多了一个孟廷飞。这里是东藩之地,东方汐可能还有些顾忌,但孟廷飞可是这里的地头蛇。"   无盐一愣,眉头皱了起来,问道:“孟廷飞,他对你做了什么?"   我叹道:“他……执意要我,可能是我太低估了他,总之他……手段恐怕也不会平常,小心些总是好的。"   无盐道:"你……?究还是惹上他了。不是早跟你说……”   我苦笑道:"我怎么知道他那么难缠?我以为以我这样的身份,他不会看得上。唉,真不知道我到底是走霉运还是劫数难逃啊。"   无盐正要说话,忽见文玑快步走到门口,叫通:"?主回来了。”   我心中一喜,连声道:"大哥回来了?在哪儿?"   文玑道:"龙湖。纪家堡堡主纪?风、从人宗、?主。还有江湖三帮八派全到了,在南湖。右护法华祁深也到了。"   我急不可待,快步往后院走去。无盐只得随我上了小舟,快速的前往南湖。刚进了湖面,就看到纪家堡的大船停在南湖之上,旁边停了一溜儿小舟,少说也有十多只,心中不由得焦虑起来。无盐划到大船旁边。只见船前停了一只小舟,上面站了两个身着灰色衣袍的人,大声问道:"喂,你们是干什么的?”   无盐朗声答道:"这位兄台,在下是凌霄宫的人,特来拜见宫主的。”   人一愣,又道:"你报上名来,我好去通报。"   无盐拱手道,在下子默,是凌霄宫文武殿武公子,劳烦兄台通报。"   那人通:"你是武公子?听说凌霄宫武公子都是当今世上一流高手,你若是能上得了我们这小舟来,我们就信你。"   我凝神一看,我与无盐的小舟离他们约有二十米远,湖面上微波轻荡,以无盐的功力,要上他们的小舟并不难。只足那二人—脸的不怀好意,恐怕会有别的诡计,当下道:"?理他们,我们绕过去,看看大哥在不在船上。"   无盐皱了皱眉,道:"听这二人的口气,多半是三帮八派的人,听了宫主的命令在此守候。我们得罪他们倒也没什么,只怕到时候宫主会不太好做。我看,还是我去吧,。"   我正想制止,无盐已经飞身而起,她在船头上轻轻一蹬。身形如燕子轻跃,在空中倏地划出-条直线,直直地落到对方的小舟上,干净利落。令人惊叹。那二人一呆,显然没料到无盐的轻功竟然如此惊人,回过神来时,拔剑已经晚了,只觉得眼前-花,二入手中的剑已经被无盐操到手中,她这才抱拳道:"得罪了。请问宫主可是在这船上?"   其中一人定下神来。只得答道:"在。”无盐这才转过头来对我招了招手,我将小舟摇到她跟前,跳到他们的小舟上,无盐才叹道:"有劳两位让我们上船吧。"   那二人一脸的惊疑不定,却只得放上木梯,无盐挟了我上了大船。见状都是一愣。大船的船舱不知何已经被完全打通,整个船上犹如平地一般,周围坐满了人,当中一人,白衣胜雪,正是宫雪衣。   众人见我与无盐上了船,都是一愣,宫雪衣脸色微变,问道:“无垠,你来做什么?”   我只得说道:“我听说大哥回了云海,所以过来看看。”   雪衣道:"这里在坐的都是江湖上的朋友,大家想必也听问在下收了一个义妹,无垠,来和各位掌门见礼。"   我暗叹一声,只得上前一一见礼,三帮八派的掌门居然都到齐了,看来今天这事定然是不简单。宫雪衣左边坐着华祁深,右边坐着的,居然是纪?睛。她一脸愁苦,脸色苍白,看得我心中叹息,不由自主地走到她身旁,她看了看我,眼眶禁不住一红。我连忙握了她手,安抚地笑了笑。她身旁坐了一个?衣男子,浓眉大眼,眼光中却是狠毒痛苦,直直地盯着末位席上的人,我转眼望去,竟然是从人宗。他只身一人坐在末席上,身旁站着莫轻闲,二人皆是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我正在疑心易佩怎么不在,却听宫雪衣道:"各位,雪衣今天请各位到龙湖来,实在是为了了结一段江湖恩怨。既然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就按江湖规矩办事,如何?"   下座一紫衣男子道:"那是自然。宫盟主请我等来此,也是希望能好好解决这段恩怨。只是铁血门与纪家煲在江湖上成名时间不长,我等对这件?也不甚了解,就是不知宫盟主意下如何?"   宫雪衣道:"这其中纠葛,雪衣也不是太清楚。好在今天铁血门的少主与纪家堡的少主都在,不如请他们自己来说说吧。"   那纪乘风立时腾地一声站了起来,走至船中间,抱拳道:"各位!在下纪乘风,给各位见礼!我纪家堡创建近二十年,在这东藩之地虽然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帮派,可也从来都是除强扶弱,侠义为本,对得起天地良心!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千方百计地来暗算,可怜我全堡上下,近百口人,死的死,散的散,就连我那不问世?的父亲,也遭了毒手!"说到此,他已经是恨意满怀,直直地朝从人宗望去。   从人宗没有动,纪乘风冲到他跟前,指着他恨恨道:"从人宗!你说,我们纪家堡跟你们到底有什么仇恨!你要这样将我们赶尽杀绝?"   从人宗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他。纪乘风怒声道:"你说!我纪家堡是哪里惹到了你,你竟然……连一个老人家也不肯放过?"   莫轻闲忽然大声喝道:"那老东西做了什么亏心事,自己心里清楚!"   纪乘风勃然大怒,叫道:"你说什么?""当"的一声拔出剑来,直向莫轻闲刺去。却只见从人宗头微微—偏,右手一挥,两根手指竟然将纪乘风的剑硬生生地夹住,众人脸上都是一惊,这一手功夫,可是实打实,不仅眼力精准,内力更是浑厚。纪乘风一击不中,怒色更炽,刷刷刷连刺三剑,招招刺向从人宗的要害。从人宗稳稳地坐在椅子上,身形未变,手上招式却是快如疾风,一一地避了过去。纪乘风脸色一变。出手更加凌厉毒辣,从人宗一声长啸,终于冲天而起,二人在船上缠斗起来。   我看得紧张,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转过头去看宫雪衣,他脸色严肃,忽然身形一晃,仿佛一缕轻烟一般,瞬间已经冲到纪乘风、从人宗二人身边,   只见他一手拉着一人,在空中打了两个转。缓缓地落了下来。这一招四两拨千斤,立时消去了二人的功力,看得众人是目瞪口呆。我心头一松,转眼见到纪晚晴哀伤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淡淡的喜悦。   纪乘风刚一站稳,便怒声叫道:"宫盟主请让开,在下今天定要与他一决生死!"   宫雪衣叹道:"纪堡主有话慢慢说。为何一上前来便要动手?   这里坐的,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他们在。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不如听雪农一言,大家都坐下来,将这件?的来龙去脉讲个清楚。如何?"   纪乘风喘了两口气,只得道:"好,在下卖宫盟主一个面子,今天当着众位英雄的面,就把这件事做个了断!”说着,他用力地将剑一掷,剑锋立时没入船板中,铮铮作响,令人心惊。三个人站在甲板之上,衣衫飘飘,空气却仿佛快要凝固一般,令人顿觉得紧迫。   湖面上忽然驶来一条船,船虽不大,却是雅致大方,船头上站了一人,蓝衣飘飘,神色自若,竟然是孟廷飞!我心中疑感,不知他来这里做什么?那船缓缓地靠近大船,才听他朗声道:"各位掌门有礼,在下孟廷飞见过各位掌门。”   众人皆是一声惊叹,连忙纷纷上前来见礼,有人问道:"天下丰源的当家怎么来了?"   宫雪衣让人放下梯子,孟廷飞上了大船来。微微笑道:"宫盟主,在下总算是没有失约吧?""   宫雪衣笑道:"真是失礼了。有劳孟爷今天特地跑一越。只是这纪、从两家的恩怨,也与孟家有关,所以。雪衣擅作主张。请孟爷前来,希望孟爷见谅。"   孟廷飞道:"哪里。哪里,在下虽然是个生意人,但也明白江湖道义,既然这恩怨与孟家有关,那在下定当出面解释。"   宫雪衣道:"如此甚好。孟爷请。"   孟廷飞道:"宫盟主请。"   二人走到我的身旁坐了。孟廷飞这才笑着望了望我。道:"无垠也在啊?"   我微微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宫雪衣朗声道:"纪堡主,从门主,你们两位也请坐。纪家堡被人洗劫,也就是几天前的事,当时情况如何,就请纪堡主来说说吧。”   乘风脸现悲愤之色,说道:"我纪家堡在凡中,从来都是行侠仗义,怎么会想竟然有人来暗算?那天入了夜,父亲觉得身子不舒服,便早早地歇了,我在院中练剑,三更天刚过,就来了一帮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闯进堡中,一句话不说,见人就杀,我……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地倒在地上,血流成河,却……救不了……"说到这里,纪乘风语气顿凝,喘了一口气,又道:   "父亲本在房中休息,见这么多人突然杀了进来,只是流泪,也不说话。我奋力冲开重围,好不容易才拉着他,想先逃出去再说,可是……"他突然瞪着莫轻闲,目光凌厉。恨道:"就是你!为什么连一个老人家都不肯放过?"   莫轻闲脸色骤变,正欲说话,却听见从人宗冷冷道:"老人家?他怎么不放过他了?”   纪乘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莫轻闲怒道:"父亲明明就说了,不会还手,你对着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居然也下得了手!你还是不是人?"   从人宗冷笑道:"那你怎么不问问他,为何不愿还手?"   纪乘风一愣,突然说不出话来。从人宗慢慢地站起身,直直地看着他,沉声道:"你父亲,纪家堡的纪老爷子,在江湖上,也算是成名人物,我铁血门的莫长老,就算与他一对一地过招,也不算辱没他。仇人相见,拼个你死我活,也算正常。大敌当前,堂堂纪老爷子,为什么却不愿还手?"   纪乘风怒道:“那是我父亲心慈,愿意用他的命,来换纪家堡上下平安!"   从人宗冷笑道:“哦?是吗?你的父亲也能说是心慈,那我从人宗三个字,恐怕也要倒过来写!”   纪乘风怒声喝道:"从人宗!不准你侮辱我父亲!"   从人宗慢慢地走到他跟前,眼睛一眨不眨地停留在他的脸上,渐渐地变得怨恨凌厉,道:“你是个孝子,我却不是。你为了报父仇,愿意以命相搏,可我,至今都没能亲手杀死我的仇人!不知道你的父亲与我的父亲到了九泉之下相见,是否要再比一比,谁的儿子更孝顺?"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纪乘风道:"姓从的。你……你是什么意思?说清楚!”   从人宗叹道:"我铁血门十六年前也是一夜之间被人灭了门,这件事,想必江湖上的人,都知道罢。”   纪乘风道:“那又怎样?难道你们铁血门被灭了门,我们纪家堡就活该跟着受罪?"   从人宗的眼光在众人的脸上一扫过。最后停留在孟廷飞的身上,淡淡道:"我铁血门因何被灭了门。知道的人却不多。孟爷,我说得可对?”   孟廷飞冷冷一笑,道:"你铁血门乃是天威将军赫连越所灭。不是吗?”   从人宗叹道:"不错。当年的确是赫连越带兵将铁血门血洗一空,可是天威将军乃是朝廷命官,怎么会与我铁血门结怨?既然无冤无仇,他怎么会兴师动众去剿灭一个小小的江湖帮派?"   孟廷飞道:“这个,就要问从付今了。"   从人宗苦笑了一声,道:"是,只有问家父了。问他为什么要受人挑拨,去偷什么孟家的家传之宝,既然已经输了,为什么还要受小人蒙蔽,再闯孟家密室?那家传之宝,却不知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竞然会令我铁血门满门尽灭?"   众人都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朝孟廷飞望去。孟廷飞脸色一沉。冷冷道:"既然是孟家的秘密。当然不能让人知道。从付今也算是一代豪杰。怎会做出这等愚笨之事!"   从人宗道:"就算是家父一时糊涂。那天丝锦最终也还给了孟家,为何还要对铁血门下此毒手?"   孟廷飞冷笑道:“从门主你要弄滑楚。我孟家丢了传家宝,已经是家门之大不幸!就算是找你们铁血门算帐,也没什么奇怪!更何况,从付今虽然是在我孟家受了伤,但铁血门,可不是我孟家所灭!"   从人宗长叹一口气。道:“不错。铁血门是被一奸险小人所灭!此人先是挑拔我父亲去偷天丝锦,后来又诱使我父亲再闯孟家,遭人暗算,如此一来。   铁血门遭受重创。他再以孟家的名义,向天威将军借兵,将铁血门一举剿灭!此人用心之狠毒。简直令人发指!"说到此,从人宗心潮起伏,口气已不觉凌厉。   纪乘风不觉道:“这与我纪家堡有何关系?"   从人宗猛地转过头去望着他,冷冷道:"我刚才不是问过你?为何莫长老要杀你父亲,他却不愿还手?因为……他就是那个奸险小人!"话音示落,从人宗愤怒一掌拍下,只听见“砰”的一声,身旁的桌子顿时散了架,轰塌在地。   众人都是一   惊,只听见宫雪衣轻声叹道:"唉,前尘恩怨。皆有因果。”这一声叹息虽轻,却是清清楚楚地印在了?个人的心上,众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一点忧伤之色。   纪乘风却是呆住了,颤声道:"你胡说!我父亲不是那种人!"   从人宗道:"我胡说?为了?明真相,我改名换姓在天威将军府住了八年,是赫连越亲口告诉我,当年向他借兵之人,就是纪家堡的纪尊聿!难道赫连越会撒说?"他忽然转身望着孟廷飞道:"孟爷,纪尊聿这个人,想必孟家也不会陌生吧!"   孟廷飞神色未变,淡淡道:"不错,纪老爷子与我孟家,是有一些交情。"   从人宗道:"纪尊聿当年曾经听命于孟家,孟家宝物被盗,前因后果,他岂会不知?向赫连越借兵,也是得了你们孟家的默许,我说得可对?"   孟廷飞看了他两眼,叹道:"你倒是聪明。想得到这一点。我孟家岂能让人随便欺负?他既然敢来盗宝,就应该明白,后果自负的道理!这件事,当年沃们的确交由纪尊聿处理。至于他怎么处理,我们孟家不想管。"   从人宗仰天长叹,凄然道:"就是因为你们不管,所以他才会那样胆大狠毒,竟然请动天威将军出兵,我铁血门人,一夜之间,尽数被灭。当年若不是姐姐将我?进卧房的夹层之中,我哪里可能活到今天?"   纪乘风脸色已经煞白,又惊又痛,身子晃了晃,喃喃道:"不会的。父亲不是这种人!不会的……"   我转眼望了望纪晚晴,她也是一脸的呆愣。仿佛傻了,连忙握住了她的。手,她却毫无反应。   莫轻闲大声道:"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他自己心里最清楚!否则,他怎么会甘愿受死?"   纪乘风大声喝道:"不会的!你们骗我!我不信!"   从人宗冷冷道:"我骗没骗你,你大可以问孟爷!"   纪乘风一愣,不由自主地期孟廷飞望去,眼光既疑且痛。孟廷飞沉思了儿,方才叹道:"从门主所言确实属实。乘风。当年铁血门之事,的确是你父亲处理的。”   纪乘风脸色一变,眼眶中竟然泪光闪动,已然有了凄凉之意。他忽然大笑出声,哭笑道:“可笑!可笑!你们灭了我纪家堡,如今又编出这样一番鬼话来自圆其说!我不信!我不信!"   ?雪衣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走上前去,淡淡道:"纪堡主,可愿听雪衣一言?”   乘风喘着粗气,看着宫雪衣没有说话。宫雪衣道:“纪老爷子当年一念之差犯下大错,也令铁血门一夜尽灭。如果因果循环,纪家堡又遭逢同样大难,真是冤冤相报,血腥不断。   前尘旧事,是非恩怨,实在一言难尽。如今,铁血门与纪家堡,都已经深受重创。你又为何要苦苦纠缠于这仇恨之中,倒不如,听雪衣一言,早日收拾心情,重振纪家堡,方是上策。"   纪乘风身子一晃,闭了眼没有说话。宫雪衣转眼望着从人宗,目光依旧温和。从人宗眼光一暗,叹道:"宫盟主放心。在下既然答应过你,不再计较任何恩怨,就不会食言。"   宫雪衣叹道:"从门主胸襟广阔,令雪衣佩服。纪堡主,你意下如何?"   纪乘风睁开眼,却不由自主地流下一滴泪来,他抬头往从人宗望去,依然恨意难消。忽然他眼光转到了莫轻闲的身上,怨恨顿生,冷冷道:"好!既然大家都认为我纪家堡也曾经对不起铁血门,家父之死,在下也就不再追究,只不过……"他指着莫轻闲,手止不住发抖,恨声道:"这个人,杀了我纪家堡上下近百十余人。我不能放过他!"   他走到莫轻闲跟前,恨道:“就算我父亲当年做了对不起你们铁血门的事,那纪家堡上下那么多人,他们是无辜的!你为何要下此毒手?"   莫轻闲冷笑道:"无辜?那我铁血门上下那么多人难道就不无辜?当年你父亲怎么没放过他们?"   纪乘风急喘一声,流泪笑道:"好,你口口声声说我父亲对不起你们铁血门,杀了太多人。是个不值得同情的小人!那你呢?你也杀了我纪家堡那么多人!难道你这就算是一个侠义之士?"   宫雪衣叹道:"莫长老此番血洗纪家堡,实非明智之举。你不齿于纪尊聿所为,却又以血还血,与纪尊聿有何区别?"   莫轻闲脸色一凌,低了头没说话。从人宗叹道:"莫长老这么做,虽是为了报仇。但也的确是过了火。你要报仇,杀了纪尊聿我没话说,可你不该……   连不会武功的人也杀……"   莫轻闲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硬声道:"属下自从进了纪家堡,就只想着要杀他个片甲不留!当年他们怎么杀我们铁血门人,如今我们就怎么杀他们纪家堡的人!属下既然做了这些?,就不怕有人非议。如今大仇得报,门主要怎么处置属下,属下都没意见!"   纪乘风一声冷笑,呛啷一声,已经持剑在手,叫道:"那你就受死吧!”说着手中的剑快如闪电,直往莫轻闲刺去!   宫雪衣身形微动,却已经到了纪乘风身后,左手轻拂,正好抓住纪乘风的后背,往后滑行一步,只见纪乘风上身向后一倒,手中之剑已经向天而刺,宫雪衣右手轻轻一托,那剑脱手而出,直往天上飞去。众人一声惊叫,都止不住,   站起身来。   纪乘风手中的剑飞了出去,居然不偏不倚,正好钉到不远处的一艘船上,   "夺"地一声,没入船板。那船与孟廷飞驾来的船大小差不多,布置简单,两侧挂了几个灯笼。船头上站着三个人,居然是东方汐、曲方舟与武吉。   众人脸上略略一惊,方才太过于专注从、纪二人之间的恩怨,竟然没有人留意到这船,不知它是何时靠过来的,也不见通报。宫雪衣立刻走到船头上,   朗声道:"方公子,曲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游龙湖?"   曲方舟笑道:"唉,我们来晚了,错过一场好戏。宫盟主,不介意我们也来参观参观吧?"   宫雪衣微微一愣,叹道:"两位真是好兴致,只怕这里是非太多,会扰了两位的雅兴。”   曲方舟上前将剑用力拔了出来,笑道:"呵呵,想不到我们一来,就有人送礼,真是太客气啦!"   宫雪衣无奈笑道:"让两位见笑了,雪衣惭愧。"说着让人放下木梯,三个人慢慢地走上船来,曲方舟这才拱手道:"各位掌门有礼!在下空灵门曲方舟,见过各位掌门。"   有人叹息道:"原来是回春公子,失敬啊!"不少人的眼光一直在东方汐的身上打转,疑惑颇多,曲方舟笑道,这两位是在下的朋友,方怀心,小武。"   宫雪衣道:"三位请这边坐吧。"   三个人在一旁坐了,东方汐的眼光淡淡地朝我扫来,看见孟廷飞在我身旁,他神色略略一顿,没有说话,只是眼光中竟有说不出的高深莫测,让我的心没来由地一跳。只听孟廷飞道:"方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东方汐道:"孟爷有礼!"   大家都算是打过了招呼,各自归座。唯有纪乘风与从人宗、宫雪衣三人仍然站在当中。宫雪衣虽然与众人说话,眼光却一直不曾离开纪乘风,从人宗挡在莫轻闲的身前,两眼也是一直紧紧地盯着纪乘风,眸光阴沉。纪乘风脸色悲凄。忽然哈哈笑道:"好。今天居然有这么多人,来看我纪家堡是如何被人灭了门!爹,孩儿今日若不能为堡中众多枉死之人报仇。就有如此桌!”他一掌拍向身后的桌子,掌风凌厉,那桌子顿时飞了出去,散成一片,掉入湖中。   纪乘风眼眶已经血红,恨意横生,宫雪衣无奈道:“纪堡主这又是何苦?"   他转目四望,朗声道:"诸位,今天既然武林中的各位朋友都在,如今也清楚了铁血门与纪家堡之间的恩怨,在下有一言,想与诸位明说。"   有人应道:“宫盟主请讲。"   宫豕衣道:"自古以来,武林争斗,都是在武功上决高低。如今铁血门与纪家堡都遭受重创。两方恩怨难了,既然是武林中人。我们也就以武林规矩来办事,如何?""   有人应道:"那是自然。只是不知宫盟主有何办法?"   宫雪衣看着纪乘风道:"纪堡主,在下以为,纪老爷子有负于铁血门在先。   才会招来今天的灭门之祸,不过莫轻闲所为,也的确是有违侠义之风,今日你们两家不如就以武功决?下,输的一方。就要听从赢的一方安排。如何?"   纪乘风立即道:"好!生死有命!在下若是技不如人。死也无憾!"   宫雪衣转眼看着从人宗,从人宗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宫盟主发话。在下也无异议。不过,在下愿替莫长老出战。"   莫轻闲急道:"不可!门主对属下体恤之心,属下心领了!这是属下自己做下的事,就应该让属下自己解决!大不了这条命,给他就是!”   从人宗一愣,正想说话,莫轻闲却跪了下来,硬声道:"门主若不让属下出战,属下就立刻死在这里!"从人宗仰天轻叹,只得默默走到一旁坐下。   宫雪衣这才淡淡道:"既然双方都同意了以武决胜负,那规矩就由在下来定,如何?"   众人都称是,宫雪衣这才笑道:"二位如今心中激愤,若要动手,难免会以命相搏。你我都是习武之人,懂得武学之道讲究的是强身健体,匡扶正义,今天虽然是了结恩怨,也不能有违武之大义。在下有一个主意,既然在下做了这个武林盟主,不如就由在下来与两位过招?"   我心中一惊,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急得不知说什么才好。那纪乘风、莫轻闲二人如今都红了眼,出手哪里还有轻重?宫雪衣居然想自己和他们二人过招,那…怎么得了?宫雪衣温柔地朝我望了一眼,淡淡一笑,继续道:"两位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逼得雪衣出一百招,就算是赢,如何?"   有人叹道:"宫盟主此举,既能解决争端,又不伤和气。大仁大义,真是令我辈佩服啊!"   宫雪望着纪乘风、莫轻闲二人,依然面带笑容,眼光中却是不容置疑,二人只得叹道:"盟主既然如此,在下就从命吧。"   宫雪衣道:"那就请各位都往后退退吧。刀剑无眼,伤了谁都不好说话。"众人闻言都只得全部退到船尾,我心中一阵发紧,死死地盯着宫雪衣,不觉捏紧了手掌。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我的手,转眼一看,竟是孟廷飞。   我连忙瞪了他一眼,将手抽出来,他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凑到我跟前轻声道:"你可要保护我,知不知道?"   我低声道:"别闹!"他轻笑道:"你担心什么?宫雪衣不会有事。"我只是盯着前方看,不想再理他。只听宫雪衣道:"两位谁先来?"   莫轻闲道:“就由在下先来吧。宫盟主请!”   宫雪衣微微一笑,道:"莫长老请。"话音刚落,莫轻闲手腕一抖。翻掌直往宫雪衣面门拍去,宫雪衣不避不闪,身子竟直直地往后一滑,莫轻闲一掌落空,脸色一变,招式顿时快如疾风,我只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与一个灰色的影子忽上忽下,身法越来越快,我本来就对武功没什么心得,这下更是看不明白,急得不行,眉头越皱越紧。忽听身边有人道:"铁血门与纪家堡究竟有何恩怨?”   我头也也没回,低声道:"互相灭门!"   那人竟轻笑道:"有趣。却不知为何动不动就灭人家满门?"   我忍住不耐烦,回头瞪了他一眼,叹道:“你刚才没听到吗?"却不由得征住:东方汐正微微带笑地看着我,没有半分不快和紧张。我连忙转过头去,又看向宫雪衣。   过多久,只见莫轻闲身法开始凌乱,被宫雪衣一指点中后背,直直往前跌去,宫雪衣袖袍轻拂,竟将他生生地扯了回来,莫轻闲在原地打了个转,脸色一沉,站到一旁。拱手道:"在下技不如人,甘愿认输。多谢宫盟主手下留情。”   宫雪衣笑道:"莫长老精通铁血门三十二套绝技,如今你逼我出了九十九招,虽不到一百招,已令雪衣佩服。"   寞轻闲叹道:"不敢。盟主客气了。"说完退到—旁,脸上神色平淡许多。   宫雪衣转身看向纪乘风,他脸色一整,走上前来抱拳道:"宫盟主武艺超群,令乘风大开吸界。在下献丑了,请。"   宫雪衣微一点头。纪乘风没有半分迟疑。两掌如风,已经抢先攻去。这一招凌厉无比,一拿攻向宫雪衣的胸前,一掌拍向宫雪衣的腰腹。我看得紧张。   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啊"的惊叫,我回头看见纪晚睛,也是--脸的焦急痛苦之色。忍不住拉住她,轻声道:"别担心,你宫大哥心中有数的。"   她这才抬眼看了看我,眼中隐有泪光,半响才叹道:“无垠姐姐,如果我哥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再活了。"   我心中一苦,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握住她的手,静静地看着宫雪衣与?乘风交手。过了一会儿,忽听东方汐道:"纪家堡明明是以剑术见长,这纪乘风为何不使剑,却要以肉掌相搏?他这样的打法,却是求胜心切,恐怕会适得其反。可惜了。"   我心中一紧,不由自主地望向他道:"你看纪乘风能与宫雪衣打多少招?”   东方汐笑着看了我一眼,道:"严老板在问在下吗?嗯,能打多少招,就要看宫雪衣了。"   我征然道:“什么息思?”   东方汐道:"宫雪衣的武功,远在他们二人之上。他想跟他们打多少招,就能打多少招。"   我心中一动,又看向宫雪衣与纪乘风。刚才宫雪衣与莫轻闲交手,虽然打了不到一百招,可宫雪衣神色自若,根本没费什么力气似的,看来东方汐的话不假。既然如此,宫雪衣必然是心中早已有数。想到此,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拍了拍纪晚晴的手,轻声道:"晚晴别担心,你宫大哥不会伤害你哥的。‘   忽听孟廷飞道:"想不到方公子对武功路数居然如此精通,真令在下佩服。"   方汐道:"让孟爷见笑了,在下也只是会看,若真要动手,可就连孟爷也打不过的。”   却听曲方舟笑道:"我们几个都是些只会说不会动的人,远远地看点热闹还行,在下呢,只喜欢打完了才去看战果。"   无盐忽然不耐烦道:"你还是站远些,免得血溅到身上。""   我愣了一愣,却见曲方舟摸了摸鼻子。笑嘻嘻地站到无盐身后去,轻声道:"呵呵。还是无盐好,嗯,我倒是觉得站在你身后最安全。"   无盐皱了皱眉。想发作却又忍住了。我忽然想笑,却又觉得实在不合时宜,连忙吸了一口气。敛正神色,看向宫雪衣。此时纪?风与宫雪衣越打越快,二人居然已经打到船头,为了想看得真切。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几步,纪乘风身形上飘,两掌纷飞,居然幻化出无数个影子,令人心中惊叹。东方汐叹道:“好个幻影飞花掌,果然是名不虚传哪。"   我连声问道:“怎么破解?"东方汐但笑不语。我有些急了,追问道:"你说话啊!”   东方汐道:"你自己看。"   我连忙转眼看着宫雪衣。他居然身形未动分毫,只见他袖袍飞舞,不过是轻轻一挥,忽然之间,所有的掌影都消失不见。纪乘风落下地来,蹲在地上喘了一口气。东方汐叹道:"宫雪衣武学造诣已经登峰造极,真是当世奇才。这一招不变应万变,令人叹服。"   宫雪衣微笑道:“纪堡主,承让了。"   纪乘风慢慢地站起身来。闭了闭眼叹道:"宫盟主武艺卓绝,在下的确是输得心服口服。”   宫雪衣叹道:"纪堡主也是逼在下出了九十九招,这样。两位可算是打了个平手?”   纪乘风面色一凛,身子忽然微微颤抖,忽然他哀声叹道:"爹,孩儿今天报不了仇,只有……去九泉之下向您赔罪了!"说完。他忽然身形掠起,直往湖岸边的一块岩石撞去。众人大惊,都没料到他会有此一举,宫雪衣脸色微变,连忙上前去抓他。谁知他回身一掌,直往宫雪衣头顶拍落。这一变化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大家都是"啊"地惊叫一声,宫雪衣此时若是立即回身,也能闪开,只是纪乘风收势不及,就必死无疑,可宫雪衣若是不闪,执意抓住纪乘风,就必会受他一掌。只在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宫雪衣身子忽地急速飞起,身形快如闪电,竟然比纪乘风抢先一步,踏到岩石,毫无迟疑,回身一蹬,从背后抓住纪乘风,如轻烟一般掠回船头。   这变故只在眨眼之间,众人看得是惊心动魄,目瞪口呆。待二人身形已站定,这才回过神来,纷纷惊叹。我也是松了一口气,不由得在额头工抹了一把冷汗。此时才听纪乘风道:"一百招。宫盟主,在下可算是赢了?"   有人气道:"纪乘风,你用这种手段,是不是太不光明了?"   纪乘风冷冷道:"以武决胜可没有规定一定要用什么手段!输就是输,赢就是赢。”   宫雪衣叹道:“纪堡主所言也不差。既然你逼我出了一百招,按规矩就算是赢了。"   纪乘风道:"好!那莫轻闲,可是交由我处置?"   宫雪衣转眼往从人宗望去,却见莫轻闲缓缓地走上前来,直声道:"你杀了我吧!”   纪乘风拾起剑来,一步步地朝莫轻闲走去,宫雪衣神色微变,正想说话,忽听孟廷飞道:"乘风!可愿听我一言?"   纪乘风微微一愣,转回头望着孟廷飞,眼光复杂。孟廷飞漫慢地走到他跟前,淡淡道:"纪家堡这些年为我们孟家也出了不少力,按理。你们这次遭逢大难,我孟家也不该袖手旁观。只不过……我们是生意人,从来不喜欢插手江湖恩怨。今天宫盟主请我来。我也不想总是置身事外。这样吧,如果你愿意将莫轻闲交由宫盟主处理,我孟家定全力助你重振纪家堡,你意下如何?"   纪乘风神色不定,凄然不语,手中的剑却已经止不住轻微地颤抖。他的手指关节已经泛白,仿佛内心在不断地与自己交战。孟廷飞一直盯着他看,眼中微有利光,却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才又听孟廷飞道:“宫盟主是个公平的人,由他来处置莫轻闲,我相信这里没有人会不服。你纪乘风如今最需要的,不是杀人,而是重振纪家堡,这其中利害得失,乘风怎么会算不过来?"   纪乘风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颤声道:"既然……孟爷如此为我纪家堡着想,那……乘风就多谢了!"说着,他将剑一掷,抱拳道:"宫盟主,在下方才也是用计才得胜,全赖盟主有一颗仁善之心,如今,纪乘风愿意将莫轻闲交由盟主处置!"   宫雪衣神色一喜,叹道:"想不到纪堡主竟然能放开怀抱,雪衣当真是十分佩服啊。既然如此,莫长老,你可愿意听雪衣一言?"   莫轻闲低首道:"在下愿意听凭宫盟主处置。"   宫雪衣道:"那好。你虽然是铁血门人,但杀孽太多,此后就到我凌霄宫悬壶殿习医吧,从此以后,不得再用武功,你杀了多少人,就去救回多少人,以赎罪孽吧。"   众人又是一声轻叹,莫轻闲道:"是。属下愿听宫盟主差遣,以后定当全力救人。”   宫雪衣笑道:"各位,今日之事,总算是圆满解决,有劳各位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为武林纷争做了见证。云海风景如画,各位若是有空,大可以在此多游玩几天,我风月楼随时欢迎各位光临。"   众人慢慢地散了,从人宗也一并?辞,船上就剩下东方汐一行人与孟廷飞了。宫雪衣这才对孟廷飞施礼道:"孟爷,今天多亏了孟爷力挽狂澜,否则就怕会血染龙湖了。"   孟廷飞笑得别有深意,淡淡道:"宫盟主客气了。在下只是略尽绵力。"   我吃了一惊,连声道:"去天京?怎么回事?"   无盐看了我一眼。说道:"东方汐去而复返,武玄却没有跟来,我就觉得奇怪。所以才让通晓殿弟子去打听,刚才才得知。武玄并非是返回南藩,而是往天京方向去。"   我心中一沉,坐下叹道:"他去天京做什么?"   无盐看了我半晌,皱眉道:"你刚才跟他出去了?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你当真不怕他怀疑你?"我想起刚才在城外的事,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无盐继续道:"他派武玄去天京,我觉得他可能是起了疑心。王妃墓在皇陵,他如果起疑。定会派人去?看!"   我猛地抬起头看看她,急道:"那怎么办?"   无盐叹道:"你也不用担心,他就算是进了墓中,也发现不了什么。当年文昕熟习无生秘笈,那人皮面具的使用、制作、毁去的方法她都了如指掌。易容之前,她早已经将面具用药泡过,戴上就永远不可能取得下来,只要她一死,面具必定会随她的尸身—同腐烂。所以……就算他们进了墓中,四年了。   棺中早已是-堆白骨……即使是曲方舟在那儿。也看不出任何破绽。"   我的心忽地刺痛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叹息道:“我知道了。东方汐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当年的事。大家都是费尽心思,当然不会留下任何破绽。他如果找不到证据,就算是觉得我……像阮心璃,也绝对不可能会想到我就是阮心璃。"   无盐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轻声道:“无垠,你知不知道,他这四年,是怎么过来的?我……本来也不知道。但是当年阮心璃死的时候,我却看得清楚,所以,曲方舟跟我说他的事,由不得我不相信。他……是真心爱你……她果不是真心,为何四年来,他都没有再娶?为何四年来,他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为何他见了你,觉得你像阮心璃,便会……"   我的眼眶忽然一热,不由得打断道:"你别说了。如今你觉得我还能怎么做?去告诉他我就是阮心璃吗?跟他回明都?继续做我的明南王妃?以后他若再娶了一堆女人,那我是不是再去跟他的那些侧妃们勾心斗角,整日防人算计?"   无盐一怔,只得道:"你……事已至此,你自己想吧。如果你不想让他有更多的疑心,最好还是离他远点儿。我只怕到时候。他要让严无垠成力他的王妃,那你……可就真的进退两难了。"   我心中-惊,?地回过神来,是啊,我怎么只想着自己不是阮心璃就能让他死心,可如果他要严无垠,那我怎么办?以东方汐的为人,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无盐见我脸色不定,又轻声叹道:"?想太多了,实在不行,跟宫主说一声,干脆你去?处玩玩,别在云海了。"   我皱着眉想了想道:“不行,这个时候不能走,一走就显得我心虚了,现在不仅有东方汐。还多了一个孟廷飞。这里是东藩之地,东方汐可能还有些顾忌,但孟廷飞可是这里的地头蛇。"   无盐一愣,眉头皱了起来,问道:“孟廷飞,他对你做了什么?"   我叹道:“他……执意要我,可能是我太低估了他,总之他……手段恐怕也不会平常,小心些总是好的。"   无盐道:"你……?究还是惹上他了。不是早跟你说……”   我苦笑道:"我怎么知道他那么难缠?我以为以我这样的身份,他不会看得上。唉,真不知道我到底是走霉运还是劫数难逃啊。"   无盐正要说话,忽见文玑快步走到门口,叫通:"?主回来了。”   我心中一喜,连声道:"大哥回来了?在哪儿?"   文玑道:"龙湖。纪家堡堡主纪?风、从人宗、?主。还有江湖三帮八派全到了,在南湖。右护法华祁深也到了。"   我急不可待,快步往后院走去。无盐只得随我上了小舟,快速的前往南湖。刚进了湖面,就看到纪家堡的大船停在南湖之上,旁边停了一溜儿小舟,少说也有十多只,心中不由得焦虑起来。无盐划到大船旁边。只见船前停了一只小舟,上面站了两个身着灰色衣袍的人,大声问道:"喂,你们是干什么的?”   无盐朗声答道:"这位兄台,在下是凌霄宫的人,特来拜见宫主的。”   人一愣,又道:"你报上名来,我好去通报。"   无盐拱手道,在下子默,是凌霄宫文武殿武公子,劳烦兄台通报。"   那人通:"你是武公子?听说凌霄宫武公子都是当今世上一流高手,你若是能上得了我们这小舟来,我们就信你。"   我凝神一看,我与无盐的小舟离他们约有二十米远,湖面上微波轻荡,以无盐的功力,要上他们的小舟并不难。只足那二人—脸的不怀好意,恐怕会有别的诡计,当下道:"?理他们,我们绕过去,看看大哥在不在船上。"   无盐皱了皱眉,道:"听这二人的口气,多半是三帮八派的人,听了宫主的命令在此守候。我们得罪他们倒也没什么,只怕到时候宫主会不太好做。我看,还是我去吧,。"   我正想制止,无盐已经飞身而起,她在船头上轻轻一蹬。身形如燕子轻跃,在空中倏地划出-条直线,直直地落到对方的小舟上,干净利落。令人惊叹。那二人一呆,显然没料到无盐的轻功竟然如此惊人,回过神来时,拔剑已经晚了,只觉得眼前-花,二入手中的剑已经被无盐操到手中,她这才抱拳道:"得罪了。请问宫主可是在这船上?"   其中一人定下神来。只得答道:"在。”无盐这才转过头来对我招了招手,我将小舟摇到她跟前,跳到他们的小舟上,无盐才叹道:"有劳两位让我们上船吧。"   那二人一脸的惊疑不定,却只得放上木梯,无盐挟了我上了大船。见状都是一愣。大船的船舱不知何已经被完全打通,整个船上犹如平地一般,周围坐满了人,当中一人,白衣胜雪,正是宫雪衣。   众人见我与无盐上了船,都是一愣,宫雪衣脸色微变,问道:“无垠,你来做什么?”   我只得说道:“我听说大哥回了云海,所以过来看看。”   雪衣道:"这里在坐的都是江湖上的朋友,大家想必也听问在下收了一个义妹,无垠,来和各位掌门见礼。"   我暗叹一声,只得上前一一见礼,三帮八派的掌门居然都到齐了,看来今天这事定然是不简单。宫雪衣左边坐着华祁深,右边坐着的,居然是纪?睛。她一脸愁苦,脸色苍白,看得我心中叹息,不由自主地走到她身旁,她看了看我,眼眶禁不住一红。我连忙握了她手,安抚地笑了笑。她身旁坐了一个?衣男子,浓眉大眼,眼光中却是狠毒痛苦,直直地盯着末位席上的人,我转眼望去,竟然是从人宗。他只身一人坐在末席上,身旁站着莫轻闲,二人皆是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我正在疑心易佩怎么不在,却听宫雪衣道:"各位,雪衣今天请各位到龙湖来,实在是为了了结一段江湖恩怨。既然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就按江湖规矩办事,如何?"   下座一紫衣男子道:"那是自然。宫盟主请我等来此,也是希望能好好解决这段恩怨。只是铁血门与纪家煲在江湖上成名时间不长,我等对这件?也不甚了解,就是不知宫盟主意下如何?"   宫雪衣道:"这其中纠葛,雪衣也不是太清楚。好在今天铁血门的少主与纪家堡的少主都在,不如请他们自己来说说吧。"   那纪乘风立时腾地一声站了起来,走至船中间,抱拳道:"各位!在下纪乘风,给各位见礼!我纪家堡创建近二十年,在这东藩之地虽然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帮派,可也从来都是除强扶弱,侠义为本,对得起天地良心!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千方百计地来暗算,可怜我全堡上下,近百口人,死的死,散的散,就连我那不问世?的父亲,也遭了毒手!"说到此,他已经是恨意满怀,直直地朝从人宗望去。   从人宗没有动,纪乘风冲到他跟前,指着他恨恨道:"从人宗!你说,我们纪家堡跟你们到底有什么仇恨!你要这样将我们赶尽杀绝?"   从人宗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他。纪乘风怒声道:"你说!我纪家堡是哪里惹到了你,你竟然……连一个老人家也不肯放过?"   莫轻闲忽然大声喝道:"那老东西做了什么亏心事,自己心里清楚!"   纪乘风勃然大怒,叫道:"你说什么?""当"的一声拔出剑来,直向莫轻闲刺去。却只见从人宗头微微—偏,右手一挥,两根手指竟然将纪乘风的剑硬生生地夹住,众人脸上都是一惊,这一手功夫,可是实打实,不仅眼力精准,内力更是浑厚。纪乘风一击不中,怒色更炽,刷刷刷连刺三剑,招招刺向从人宗的要害。从人宗稳稳地坐在椅子上,身形未变,手上招式却是快如疾风,一一地避了过去。纪乘风脸色一变。出手更加凌厉毒辣,从人宗一声长啸,终于冲天而起,二人在船上缠斗起来。   我看得紧张,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转过头去看宫雪衣,他脸色严肃,忽然身形一晃,仿佛一缕轻烟一般,瞬间已经冲到纪乘风、从人宗二人身边,   只见他一手拉着一人,在空中打了两个转。缓缓地落了下来。这一招四两拨千斤,立时消去了二人的功力,看得众人是目瞪口呆。我心头一松,转眼见到纪晚晴哀伤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淡淡的喜悦。   纪乘风刚一站稳,便怒声叫道:"宫盟主请让开,在下今天定要与他一决生死!"   宫雪衣叹道:"纪堡主有话慢慢说。为何一上前来便要动手?   这里坐的,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他们在。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不如听雪农一言,大家都坐下来,将这件?的来龙去脉讲个清楚。如何?"   纪乘风喘了两口气,只得道:"好,在下卖宫盟主一个面子,今天当着众位英雄的面,就把这件事做个了断!”说着,他用力地将剑一掷,剑锋立时没入船板中,铮铮作响,令人心惊。三个人站在甲板之上,衣衫飘飘,空气却仿佛快要凝固一般,令人顿觉得紧迫。   湖面上忽然驶来一条船,船虽不大,却是雅致大方,船头上站了一人,蓝衣飘飘,神色自若,竟然是孟廷飞!我心中疑感,不知他来这里做什么?那船缓缓地靠近大船,才听他朗声道:"各位掌门有礼,在下孟廷飞见过各位掌门。”   众人皆是一声惊叹,连忙纷纷上前来见礼,有人问道:"天下丰源的当家怎么来了?"   宫雪衣让人放下梯子,孟廷飞上了大船来。微微笑道:"宫盟主,在下总算是没有失约吧?""   宫雪衣笑道:"真是失礼了。有劳孟爷今天特地跑一越。只是这纪、从两家的恩怨,也与孟家有关,所以。雪衣擅作主张。请孟爷前来,希望孟爷见谅。"   孟廷飞道:"哪里。哪里,在下虽然是个生意人,但也明白江湖道义,既然这恩怨与孟家有关,那在下定当出面解释。"   宫雪衣道:"如此甚好。孟爷请。"   孟廷飞道:"宫盟主请。"   二人走到我的身旁坐了。孟廷飞这才笑着望了望我。道:"无垠也在啊?"   我微微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宫雪衣朗声道:"纪堡主,从门主,你们两位也请坐。纪家堡被人洗劫,也就是几天前的事,当时情况如何,就请纪堡主来说说吧。”   乘风脸现悲愤之色,说道:"我纪家堡在凡中,从来都是行侠仗义,怎么会想竟然有人来暗算?那天入了夜,父亲觉得身子不舒服,便早早地歇了,我在院中练剑,三更天刚过,就来了一帮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闯进堡中,一句话不说,见人就杀,我……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地倒在地上,血流成河,却……救不了……"说到这里,纪乘风语气顿凝,喘了一口气,又道:   "父亲本在房中休息,见这么多人突然杀了进来,只是流泪,也不说话。我奋力冲开重围,好不容易才拉着他,想先逃出去再说,可是……"他突然瞪着莫轻闲,目光凌厉。恨道:"就是你!为什么连一个老人家都不肯放过?"   莫轻闲脸色骤变,正欲说话,却听见从人宗冷冷道:"老人家?他怎么不放过他了?”   纪乘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莫轻闲怒道:"父亲明明就说了,不会还手,你对着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居然也下得了手!你还是不是人?"   从人宗冷笑道:"那你怎么不问问他,为何不愿还手?"   纪乘风一愣,突然说不出话来。从人宗慢慢地站起身,直直地看着他,沉声道:"你父亲,纪家堡的纪老爷子,在江湖上,也算是成名人物,我铁血门的莫长老,就算与他一对一地过招,也不算辱没他。仇人相见,拼个你死我活,也算正常。大敌当前,堂堂纪老爷子,为什么却不愿还手?"   纪乘风怒道:“那是我父亲心慈,愿意用他的命,来换纪家堡上下平安!"   从人宗冷笑道:“哦?是吗?你的父亲也能说是心慈,那我从人宗三个字,恐怕也要倒过来写!”   纪乘风怒声喝道:"从人宗!不准你侮辱我父亲!"   从人宗慢慢地走到他跟前,眼睛一眨不眨地停留在他的脸上,渐渐地变得怨恨凌厉,道:“你是个孝子,我却不是。你为了报父仇,愿意以命相搏,可我,至今都没能亲手杀死我的仇人!不知道你的父亲与我的父亲到了九泉之下相见,是否要再比一比,谁的儿子更孝顺?"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纪乘风道:"姓从的。你……你是什么意思?说清楚!”   从人宗叹道:"我铁血门十六年前也是一夜之间被人灭了门,这件事,想必江湖上的人,都知道罢。”   纪乘风道:“那又怎样?难道你们铁血门被灭了门,我们纪家堡就活该跟着受罪?"   从人宗的眼光在众人的脸上一扫过。最后停留在孟廷飞的身上,淡淡道:"我铁血门因何被灭了门。知道的人却不多。孟爷,我说得可对?”   孟廷飞冷冷一笑,道:"你铁血门乃是天威将军赫连越所灭。不是吗?”   从人宗叹道:"不错。当年的确是赫连越带兵将铁血门血洗一空,可是天威将军乃是朝廷命官,怎么会与我铁血门结怨?既然无冤无仇,他怎么会兴师动众去剿灭一个小小的江湖帮派?"   孟廷飞道:“这个,就要问从付今了。"   从人宗苦笑了一声,道:"是,只有问家父了。问他为什么要受人挑拨,去偷什么孟家的家传之宝,既然已经输了,为什么还要受小人蒙蔽,再闯孟家密室?那家传之宝,却不知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竞然会令我铁血门满门尽灭?"   众人都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朝孟廷飞望去。孟廷飞脸色一沉。冷冷道:"既然是孟家的秘密。当然不能让人知道。从付今也算是一代豪杰。怎会做出这等愚笨之事!"   从人宗道:"就算是家父一时糊涂。那天丝锦最终也还给了孟家,为何还要对铁血门下此毒手?"   孟廷飞冷笑道:“从门主你要弄滑楚。我孟家丢了传家宝,已经是家门之大不幸!就算是找你们铁血门算帐,也没什么奇怪!更何况,从付今虽然是在我孟家受了伤,但铁血门,可不是我孟家所灭!"   从人宗长叹一口气。道:“不错。铁血门是被一奸险小人所灭!此人先是挑拔我父亲去偷天丝锦,后来又诱使我父亲再闯孟家,遭人暗算,如此一来。   铁血门遭受重创。他再以孟家的名义,向天威将军借兵,将铁血门一举剿灭!此人用心之狠毒。简直令人发指!"说到此,从人宗心潮起伏,口气已不觉凌厉。   纪乘风不觉道:“这与我纪家堡有何关系?"   从人宗猛地转过头去望着他,冷冷道:"我刚才不是问过你?为何莫长老要杀你父亲,他却不愿还手?因为……他就是那个奸险小人!"话音示落,从人宗愤怒一掌拍下,只听见“砰”的一声,身旁的桌子顿时散了架,轰塌在地。   众人都是一   惊,只听见宫雪衣轻声叹道:"唉,前尘恩怨。皆有因果。”这一声叹息虽轻,却是清清楚楚地印在了?个人的心上,众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一点忧伤之色。   纪乘风却是呆住了,颤声道:"你胡说!我父亲不是那种人!"   从人宗道:"我胡说?为了?明真相,我改名换姓在天威将军府住了八年,是赫连越亲口告诉我,当年向他借兵之人,就是纪家堡的纪尊聿!难道赫连越会撒说?"他忽然转身望着孟廷飞道:"孟爷,纪尊聿这个人,想必孟家也不会陌生吧!"   孟廷飞神色未变,淡淡道:"不错,纪老爷子与我孟家,是有一些交情。"   从人宗道:"纪尊聿当年曾经听命于孟家,孟家宝物被盗,前因后果,他岂会不知?向赫连越借兵,也是得了你们孟家的默许,我说得可对?"   孟廷飞看了他两眼,叹道:"你倒是聪明。想得到这一点。我孟家岂能让人随便欺负?他既然敢来盗宝,就应该明白,后果自负的道理!这件事,当年沃们的确交由纪尊聿处理。至于他怎么处理,我们孟家不想管。"   从人宗仰天长叹,凄然道:"就是因为你们不管,所以他才会那样胆大狠毒,竟然请动天威将军出兵,我铁血门人,一夜之间,尽数被灭。当年若不是姐姐将我?进卧房的夹层之中,我哪里可能活到今天?"   纪乘风脸色已经煞白,又惊又痛,身子晃了晃,喃喃道:"不会的。父亲不是这种人!不会的……"   我转眼望了望纪晚晴,她也是一脸的呆愣。仿佛傻了,连忙握住了她的。手,她却毫无反应。   莫轻闲大声道:"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他自己心里最清楚!否则,他怎么会甘愿受死?"   纪乘风大声喝道:"不会的!你们骗我!我不信!"   从人宗冷冷道:"我骗没骗你,你大可以问孟爷!"   纪乘风一愣,不由自主地期孟廷飞望去,眼光既疑且痛。孟廷飞沉思了儿,方才叹道:"从门主所言确实属实。乘风。当年铁血门之事,的确是你父亲处理的。”   纪乘风脸色一变,眼眶中竟然泪光闪动,已然有了凄凉之意。他忽然大笑出声,哭笑道:“可笑!可笑!你们灭了我纪家堡,如今又编出这样一番鬼话来自圆其说!我不信!我不信!"   ?雪衣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走上前去,淡淡道:"纪堡主,可愿听雪衣一言?”   乘风喘着粗气,看着宫雪衣没有说话。宫雪衣道:“纪老爷子当年一念之差犯下大错,也令铁血门一夜尽灭。如果因果循环,纪家堡又遭逢同样大难,真是冤冤相报,血腥不断。   前尘旧事,是非恩怨,实在一言难尽。如今,铁血门与纪家堡,都已经深受重创。你又为何要苦苦纠缠于这仇恨之中,倒不如,听雪衣一言,早日收拾心情,重振纪家堡,方是上策。"   纪乘风身子一晃,闭了眼没有说话。宫雪衣转眼望着从人宗,目光依旧温和。从人宗眼光一暗,叹道:"宫盟主放心。在下既然答应过你,不再计较任何恩怨,就不会食言。"   宫雪衣叹道:"从门主胸襟广阔,令雪衣佩服。纪堡主,你意下如何?"   纪乘风睁开眼,却不由自主地流下一滴泪来,他抬头往从人宗望去,依然恨意难消。忽然他眼光转到了莫轻闲的身上,怨恨顿生,冷冷道:"好!既然大家都认为我纪家堡也曾经对不起铁血门,家父之死,在下也就不再追究,只不过……"他指着莫轻闲,手止不住发抖,恨声道:"这个人,杀了我纪家堡上下近百十余人。我不能放过他!"   他走到莫轻闲跟前,恨道:“就算我父亲当年做了对不起你们铁血门的事,那纪家堡上下那么多人,他们是无辜的!你为何要下此毒手?"   莫轻闲冷笑道:"无辜?那我铁血门上下那么多人难道就不无辜?当年你父亲怎么没放过他们?"   纪乘风急喘一声,流泪笑道:"好,你口口声声说我父亲对不起你们铁血门,杀了太多人。是个不值得同情的小人!那你呢?你也杀了我纪家堡那么多人!难道你这就算是一个侠义之士?"   宫雪衣叹道:"莫长老此番血洗纪家堡,实非明智之举。你不齿于纪尊聿所为,却又以血还血,与纪尊聿有何区别?"   莫轻闲脸色一凌,低了头没说话。从人宗叹道:"莫长老这么做,虽是为了报仇。但也的确是过了火。你要报仇,杀了纪尊聿我没话说,可你不该……   连不会武功的人也杀……"   莫轻闲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硬声道:"属下自从进了纪家堡,就只想着要杀他个片甲不留!当年他们怎么杀我们铁血门人,如今我们就怎么杀他们纪家堡的人!属下既然做了这些?,就不怕有人非议。如今大仇得报,门主要怎么处置属下,属下都没意见!"   纪乘风一声冷笑,呛啷一声,已经持剑在手,叫道:"那你就受死吧!”说着手中的剑快如闪电,直往莫轻闲刺去!   宫雪衣身形微动,却已经到了纪乘风身后,左手轻拂,正好抓住纪乘风的后背,往后滑行一步,只见纪乘风上身向后一倒,手中之剑已经向天而刺,宫雪衣右手轻轻一托,那剑脱手而出,直往天上飞去。众人一声惊叫,都止不住,   站起身来。   纪乘风手中的剑飞了出去,居然不偏不倚,正好钉到不远处的一艘船上,   "夺"地一声,没入船板。那船与孟廷飞驾来的船大小差不多,布置简单,两侧挂了几个灯笼。船头上站着三个人,居然是东方汐、曲方舟与武吉。   众人脸上略略一惊,方才太过于专注从、纪二人之间的恩怨,竟然没有人留意到这船,不知它是何时靠过来的,也不见通报。宫雪衣立刻走到船头上,   朗声道:"方公子,曲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游龙湖?"   曲方舟笑道:"唉,我们来晚了,错过一场好戏。宫盟主,不介意我们也来参观参观吧?"   宫雪衣微微一愣,叹道:"两位真是好兴致,只怕这里是非太多,会扰了两位的雅兴。”   曲方舟上前将剑用力拔了出来,笑道:"呵呵,想不到我们一来,就有人送礼,真是太客气啦!"   宫雪衣无奈笑道:"让两位见笑了,雪衣惭愧。"说着让人放下木梯,三个人慢慢地走上船来,曲方舟这才拱手道:"各位掌门有礼!在下空灵门曲方舟,见过各位掌门。"   有人叹息道:"原来是回春公子,失敬啊!"不少人的眼光一直在东方汐的身上打转,疑惑颇多,曲方舟笑道,这两位是在下的朋友,方怀心,小武。"   宫雪衣道:"三位请这边坐吧。"   三个人在一旁坐了,东方汐的眼光淡淡地朝我扫来,看见孟廷飞在我身旁,他神色略略一顿,没有说话,只是眼光中竟有说不出的高深莫测,让我的心没来由地一跳。只听孟廷飞道:"方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东方汐道:"孟爷有礼!"   大家都算是打过了招呼,各自归座。唯有纪乘风与从人宗、宫雪衣三人仍然站在当中。宫雪衣虽然与众人说话,眼光却一直不曾离开纪乘风,从人宗挡在莫轻闲的身前,两眼也是一直紧紧地盯着纪乘风,眸光阴沉。纪乘风脸色悲凄。忽然哈哈笑道:"好。今天居然有这么多人,来看我纪家堡是如何被人灭了门!爹,孩儿今日若不能为堡中众多枉死之人报仇。就有如此桌!”他一掌拍向身后的桌子,掌风凌厉,那桌子顿时飞了出去,散成一片,掉入湖中。   纪乘风眼眶已经血红,恨意横生,宫雪衣无奈道:“纪堡主这又是何苦?"   他转目四望,朗声道:"诸位,今天既然武林中的各位朋友都在,如今也清楚了铁血门与纪家堡之间的恩怨,在下有一言,想与诸位明说。"   有人应道:“宫盟主请讲。"   宫豕衣道:"自古以来,武林争斗,都是在武功上决高低。如今铁血门与纪家堡都遭受重创。两方恩怨难了,既然是武林中人。我们也就以武林规矩来办事,如何?""   有人应道:"那是自然。只是不知宫盟主有何办法?"   宫雪衣看着纪乘风道:"纪堡主,在下以为,纪老爷子有负于铁血门在先。   才会招来今天的灭门之祸,不过莫轻闲所为,也的确是有违侠义之风,今日你们两家不如就以武功决?下,输的一方。就要听从赢的一方安排。如何?"   纪乘风立即道:"好!生死有命!在下若是技不如人。死也无憾!"   宫雪衣转眼看着从人宗,从人宗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宫盟主发话。在下也无异议。不过,在下愿替莫长老出战。"   莫轻闲急道:"不可!门主对属下体恤之心,属下心领了!这是属下自己做下的事,就应该让属下自己解决!大不了这条命,给他就是!”   从人宗一愣,正想说话,莫轻闲却跪了下来,硬声道:"门主若不让属下出战,属下就立刻死在这里!"从人宗仰天轻叹,只得默默走到一旁坐下。   宫雪衣这才淡淡道:"既然双方都同意了以武决胜负,那规矩就由在下来定,如何?"   众人都称是,宫雪衣这才笑道:"二位如今心中激愤,若要动手,难免会以命相搏。你我都是习武之人,懂得武学之道讲究的是强身健体,匡扶正义,今天虽然是了结恩怨,也不能有违武之大义。在下有一个主意,既然在下做了这个武林盟主,不如就由在下来与两位过招?"   我心中一惊,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急得不知说什么才好。那纪乘风、莫轻闲二人如今都红了眼,出手哪里还有轻重?宫雪衣居然想自己和他们二人过招,那…怎么得了?宫雪衣温柔地朝我望了一眼,淡淡一笑,继续道:"两位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逼得雪衣出一百招,就算是赢,如何?"   有人叹道:"宫盟主此举,既能解决争端,又不伤和气。大仁大义,真是令我辈佩服啊!"   宫雪望着纪乘风、莫轻闲二人,依然面带笑容,眼光中却是不容置疑,二人只得叹道:"盟主既然如此,在下就从命吧。"   宫雪衣道:"那就请各位都往后退退吧。刀剑无眼,伤了谁都不好说话。"众人闻言都只得全部退到船尾,我心中一阵发紧,死死地盯着宫雪衣,不觉捏紧了手掌。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我的手,转眼一看,竟是孟廷飞。   我连忙瞪了他一眼,将手抽出来,他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凑到我跟前轻声道:"你可要保护我,知不知道?"   我低声道:"别闹!"他轻笑道:"你担心什么?宫雪衣不会有事。"我只是盯着前方看,不想再理他。只听宫雪衣道:"两位谁先来?"   莫轻闲道:“就由在下先来吧。宫盟主请!”   宫雪衣微微一笑,道:"莫长老请。"话音刚落,莫轻闲手腕一抖。翻掌直往宫雪衣面门拍去,宫雪衣不避不闪,身子竟直直地往后一滑,莫轻闲一掌落空,脸色一变,招式顿时快如疾风,我只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与一个灰色的影子忽上忽下,身法越来越快,我本来就对武功没什么心得,这下更是看不明白,急得不行,眉头越皱越紧。忽听身边有人道:"铁血门与纪家堡究竟有何恩怨?”   我头也也没回,低声道:"互相灭门!"   那人竟轻笑道:"有趣。却不知为何动不动就灭人家满门?"   我忍住不耐烦,回头瞪了他一眼,叹道:“你刚才没听到吗?"却不由得征住:东方汐正微微带笑地看着我,没有半分不快和紧张。我连忙转过头去,又看向宫雪衣。   过多久,只见莫轻闲身法开始凌乱,被宫雪衣一指点中后背,直直往前跌去,宫雪衣袖袍轻拂,竟将他生生地扯了回来,莫轻闲在原地打了个转,脸色一沉,站到一旁。拱手道:"在下技不如人,甘愿认输。多谢宫盟主手下留情。”   宫雪衣笑道:"莫长老精通铁血门三十二套绝技,如今你逼我出了九十九招,虽不到一百招,已令雪衣佩服。"   寞轻闲叹道:"不敢。盟主客气了。"说完退到—旁,脸上神色平淡许多。   宫雪衣转身看向纪乘风,他脸色一整,走上前来抱拳道:"宫盟主武艺超群,令乘风大开吸界。在下献丑了,请。"   宫雪衣微一点头。纪乘风没有半分迟疑。两掌如风,已经抢先攻去。这一招凌厉无比,一拿攻向宫雪衣的胸前,一掌拍向宫雪衣的腰腹。我看得紧张。   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啊"的惊叫,我回头看见纪晚睛,也是--脸的焦急痛苦之色。忍不住拉住她,轻声道:"别担心,你宫大哥心中有数的。"   她这才抬眼看了看我,眼中隐有泪光,半响才叹道:“无垠姐姐,如果我哥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再活了。"   我心中一苦,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握住她的手,静静地看着宫雪衣与?乘风交手。过了一会儿,忽听东方汐道:"纪家堡明明是以剑术见长,这纪乘风为何不使剑,却要以肉掌相搏?他这样的打法,却是求胜心切,恐怕会适得其反。可惜了。"   我心中一紧,不由自主地望向他道:"你看纪乘风能与宫雪衣打多少招?”   东方汐笑着看了我一眼,道:"严老板在问在下吗?嗯,能打多少招,就要看宫雪衣了。"   我征然道:“什么息思?”   东方汐道:"宫雪衣的武功,远在他们二人之上。他想跟他们打多少招,就能打多少招。"   我心中一动,又看向宫雪衣与纪乘风。刚才宫雪衣与莫轻闲交手,虽然打了不到一百招,可宫雪衣神色自若,根本没费什么力气似的,看来东方汐的话不假。既然如此,宫雪衣必然是心中早已有数。想到此,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拍了拍纪晚晴的手,轻声道:"晚晴别担心,你宫大哥不会伤害你哥的。‘   忽听孟廷飞道:"想不到方公子对武功路数居然如此精通,真令在下佩服。"   方汐道:"让孟爷见笑了,在下也只是会看,若真要动手,可就连孟爷也打不过的。”   却听曲方舟笑道:"我们几个都是些只会说不会动的人,远远地看点热闹还行,在下呢,只喜欢打完了才去看战果。"   无盐忽然不耐烦道:"你还是站远些,免得血溅到身上。""   我愣了一愣,却见曲方舟摸了摸鼻子。笑嘻嘻地站到无盐身后去,轻声道:"呵呵。还是无盐好,嗯,我倒是觉得站在你身后最安全。"   无盐皱了皱眉。想发作却又忍住了。我忽然想笑,却又觉得实在不合时宜,连忙吸了一口气。敛正神色,看向宫雪衣。此时纪?风与宫雪衣越打越快,二人居然已经打到船头,为了想看得真切。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几步,纪乘风身形上飘,两掌纷飞,居然幻化出无数个影子,令人心中惊叹。东方汐叹道:“好个幻影飞花掌,果然是名不虚传哪。"   我连声问道:“怎么破解?"东方汐但笑不语。我有些急了,追问道:"你说话啊!”   东方汐道:"你自己看。"   我连忙转眼看着宫雪衣。他居然身形未动分毫,只见他袖袍飞舞,不过是轻轻一挥,忽然之间,所有的掌影都消失不见。纪乘风落下地来,蹲在地上喘了一口气。东方汐叹道:"宫雪衣武学造诣已经登峰造极,真是当世奇才。这一招不变应万变,令人叹服。"   宫雪衣微笑道:“纪堡主,承让了。"   纪乘风慢慢地站起身来。闭了闭眼叹道:"宫盟主武艺卓绝,在下的确是输得心服口服。”   宫雪衣叹道:"纪堡主也是逼在下出了九十九招,这样。两位可算是打了个平手?”   纪乘风面色一凛,身子忽然微微颤抖,忽然他哀声叹道:"爹,孩儿今天报不了仇,只有……去九泉之下向您赔罪了!"说完。他忽然身形掠起,直往湖岸边的一块岩石撞去。众人大惊,都没料到他会有此一举,宫雪衣脸色微变,连忙上前去抓他。谁知他回身一掌,直往宫雪衣头顶拍落。这一变化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大家都是"啊"地惊叫一声,宫雪衣此时若是立即回身,也能闪开,只是纪乘风收势不及,就必死无疑,可宫雪衣若是不闪,执意抓住纪乘风,就必会受他一掌。只在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宫雪衣身子忽地急速飞起,身形快如闪电,竟然比纪乘风抢先一步,踏到岩石,毫无迟疑,回身一蹬,从背后抓住纪乘风,如轻烟一般掠回船头。   这变故只在眨眼之间,众人看得是惊心动魄,目瞪口呆。待二人身形已站定,这才回过神来,纷纷惊叹。我也是松了一口气,不由得在额头工抹了一把冷汗。此时才听纪乘风道:"一百招。宫盟主,在下可算是赢了?"   有人气道:"纪乘风,你用这种手段,是不是太不光明了?"   纪乘风冷冷道:"以武决胜可没有规定一定要用什么手段!输就是输,赢就是赢。”   宫雪衣叹道:“纪堡主所言也不差。既然你逼我出了一百招,按规矩就算是赢了。"   纪乘风道:"好!那莫轻闲,可是交由我处置?"   宫雪衣转眼往从人宗望去,却见莫轻闲缓缓地走上前来,直声道:"你杀了我吧!”   纪乘风拾起剑来,一步步地朝莫轻闲走去,宫雪衣神色微变,正想说话,忽听孟廷飞道:"乘风!可愿听我一言?"   纪乘风微微一愣,转回头望着孟廷飞,眼光复杂。孟廷飞漫慢地走到他跟前,淡淡道:"纪家堡这些年为我们孟家也出了不少力,按理。你们这次遭逢大难,我孟家也不该袖手旁观。只不过……我们是生意人,从来不喜欢插手江湖恩怨。今天宫盟主请我来。我也不想总是置身事外。这样吧,如果你愿意将莫轻闲交由宫盟主处理,我孟家定全力助你重振纪家堡,你意下如何?"   纪乘风神色不定,凄然不语,手中的剑却已经止不住轻微地颤抖。他的手指关节已经泛白,仿佛内心在不断地与自己交战。孟廷飞一直盯着他看,眼中微有利光,却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才又听孟廷飞道:“宫盟主是个公平的人,由他来处置莫轻闲,我相信这里没有人会不服。你纪乘风如今最需要的,不是杀人,而是重振纪家堡,这其中利害得失,乘风怎么会算不过来?"   纪乘风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颤声道:"既然……孟爷如此为我纪家堡着想,那……乘风就多谢了!"说着,他将剑一掷,抱拳道:"宫盟主,在下方才也是用计才得胜,全赖盟主有一颗仁善之心,如今,纪乘风愿意将莫轻闲交由盟主处置!"   宫雪衣神色一喜,叹道:"想不到纪堡主竟然能放开怀抱,雪衣当真是十分佩服啊。既然如此,莫长老,你可愿意听雪衣一言?"   莫轻闲低首道:"在下愿意听凭宫盟主处置。"   宫雪衣道:"那好。你虽然是铁血门人,但杀孽太多,此后就到我凌霄宫悬壶殿习医吧,从此以后,不得再用武功,你杀了多少人,就去救回多少人,以赎罪孽吧。"   众人又是一声轻叹,莫轻闲道:"是。属下愿听宫盟主差遣,以后定当全力救人。”   宫雪衣笑道:"各位,今日之事,总算是圆满解决,有劳各位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为武林纷争做了见证。云海风景如画,各位若是有空,大可以在此多游玩几天,我风月楼随时欢迎各位光临。"   众人慢慢地散了,从人宗也一并?辞,船上就剩下东方汐一行人与孟廷飞了。宫雪衣这才对孟廷飞施礼道:"孟爷,今天多亏了孟爷力挽狂澜,否则就怕会血染龙湖了。"   孟廷飞笑得别有深意,淡淡道:"宫盟主客气了。在下只是略尽绵力。"   我吃了一惊,连声道:"去天京?怎么回事?"   无盐看了我一眼。说道:"东方汐去而复返,武玄却没有跟来,我就觉得奇怪。所以才让通晓殿弟子去打听,刚才才得知。武玄并非是返回南藩,而是往天京方向去。"   我心中一沉,坐下叹道:"他去天京做什么?"   无盐看了我半晌,皱眉道:"你刚才跟他出去了?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你当真不怕他怀疑你?"我想起刚才在城外的事,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无盐继续道:"他派武玄去天京,我觉得他可能是起了疑心。王妃墓在皇陵,他如果起疑。定会派人去?看!"   我猛地抬起头看看她,急道:"那怎么办?"   无盐叹道:"你也不用担心,他就算是进了墓中,也发现不了什么。当年文昕熟习无生秘笈,那人皮面具的使用、制作、毁去的方法她都了如指掌。易容之前,她早已经将面具用药泡过,戴上就永远不可能取得下来,只要她一死,面具必定会随她的尸身—同腐烂。所以……就算他们进了墓中,四年了。   棺中早已是-堆白骨……即使是曲方舟在那儿。也看不出任何破绽。"   我的心忽地刺痛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叹息道:“我知道了。东方汐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当年的事。大家都是费尽心思,当然不会留下任何破绽。他如果找不到证据,就算是觉得我……像阮心璃,也绝对不可能会想到我就是阮心璃。"   无盐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轻声道:“无垠,你知不知道,他这四年,是怎么过来的?我……本来也不知道。但是当年阮心璃死的时候,我却看得清楚,所以,曲方舟跟我说他的事,由不得我不相信。他……是真心爱你……她果不是真心,为何四年来,他都没有再娶?为何四年来,他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为何他见了你,觉得你像阮心璃,便会……"   我的眼眶忽然一热,不由得打断道:"你别说了。如今你觉得我还能怎么做?去告诉他我就是阮心璃吗?跟他回明都?继续做我的明南王妃?以后他若再娶了一堆女人,那我是不是再去跟他的那些侧妃们勾心斗角,整日防人算计?"   无盐一怔,只得道:"你……事已至此,你自己想吧。如果你不想让他有更多的疑心,最好还是离他远点儿。我只怕到时候。他要让严无垠成力他的王妃,那你……可就真的进退两难了。"   我心中-惊,?地回过神来,是啊,我怎么只想着自己不是阮心璃就能让他死心,可如果他要严无垠,那我怎么办?以东方汐的为人,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无盐见我脸色不定,又轻声叹道:"?想太多了,实在不行,跟宫主说一声,干脆你去?处玩玩,别在云海了。"   我皱着眉想了想道:“不行,这个时候不能走,一走就显得我心虚了,现在不仅有东方汐。还多了一个孟廷飞。这里是东藩之地,东方汐可能还有些顾忌,但孟廷飞可是这里的地头蛇。"   无盐一愣,眉头皱了起来,问道:“孟廷飞,他对你做了什么?"   我叹道:“他……执意要我,可能是我太低估了他,总之他……手段恐怕也不会平常,小心些总是好的。"   无盐道:"你……?究还是惹上他了。不是早跟你说……”   我苦笑道:"我怎么知道他那么难缠?我以为以我这样的身份,他不会看得上。唉,真不知道我到底是走霉运还是劫数难逃啊。"   无盐正要说话,忽见文玑快步走到门口,叫通:"?主回来了。”   我心中一喜,连声道:"大哥回来了?在哪儿?"   文玑道:"龙湖。纪家堡堡主纪?风、从人宗、?主。还有江湖三帮八派全到了,在南湖。右护法华祁深也到了。"   我急不可待,快步往后院走去。无盐只得随我上了小舟,快速的前往南湖。刚进了湖面,就看到纪家堡的大船停在南湖之上,旁边停了一溜儿小舟,少说也有十多只,心中不由得焦虑起来。无盐划到大船旁边。只见船前停了一只小舟,上面站了两个身着灰色衣袍的人,大声问道:"喂,你们是干什么的?”   无盐朗声答道:"这位兄台,在下是凌霄宫的人,特来拜见宫主的。”   人一愣,又道:"你报上名来,我好去通报。"   无盐拱手道,在下子默,是凌霄宫文武殿武公子,劳烦兄台通报。"   那人通:"你是武公子?听说凌霄宫武公子都是当今世上一流高手,你若是能上得了我们这小舟来,我们就信你。"   我凝神一看,我与无盐的小舟离他们约有二十米远,湖面上微波轻荡,以无盐的功力,要上他们的小舟并不难。只足那二人—脸的不怀好意,恐怕会有别的诡计,当下道:"?理他们,我们绕过去,看看大哥在不在船上。"   无盐皱了皱眉,道:"听这二人的口气,多半是三帮八派的人,听了宫主的命令在此守候。我们得罪他们倒也没什么,只怕到时候宫主会不太好做。我看,还是我去吧,。"   我正想制止,无盐已经飞身而起,她在船头上轻轻一蹬。身形如燕子轻跃,在空中倏地划出-条直线,直直地落到对方的小舟上,干净利落。令人惊叹。那二人一呆,显然没料到无盐的轻功竟然如此惊人,回过神来时,拔剑已经晚了,只觉得眼前-花,二入手中的剑已经被无盐操到手中,她这才抱拳道:"得罪了。请问宫主可是在这船上?"   其中一人定下神来。只得答道:"在。”无盐这才转过头来对我招了招手,我将小舟摇到她跟前,跳到他们的小舟上,无盐才叹道:"有劳两位让我们上船吧。"   那二人一脸的惊疑不定,却只得放上木梯,无盐挟了我上了大船。见状都是一愣。大船的船舱不知何已经被完全打通,整个船上犹如平地一般,周围坐满了人,当中一人,白衣胜雪,正是宫雪衣。   众人见我与无盐上了船,都是一愣,宫雪衣脸色微变,问道:“无垠,你来做什么?”   我只得说道:“我听说大哥回了云海,所以过来看看。”   雪衣道:"这里在坐的都是江湖上的朋友,大家想必也听问在下收了一个义妹,无垠,来和各位掌门见礼。"   我暗叹一声,只得上前一一见礼,三帮八派的掌门居然都到齐了,看来今天这事定然是不简单。宫雪衣左边坐着华祁深,右边坐着的,居然是纪?睛。她一脸愁苦,脸色苍白,看得我心中叹息,不由自主地走到她身旁,她看了看我,眼眶禁不住一红。我连忙握了她手,安抚地笑了笑。她身旁坐了一个?衣男子,浓眉大眼,眼光中却是狠毒痛苦,直直地盯着末位席上的人,我转眼望去,竟然是从人宗。他只身一人坐在末席上,身旁站着莫轻闲,二人皆是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我正在疑心易佩怎么不在,却听宫雪衣道:"各位,雪衣今天请各位到龙湖来,实在是为了了结一段江湖恩怨。既然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就按江湖规矩办事,如何?"   下座一紫衣男子道:"那是自然。宫盟主请我等来此,也是希望能好好解决这段恩怨。只是铁血门与纪家煲在江湖上成名时间不长,我等对这件?也不甚了解,就是不知宫盟主意下如何?"   宫雪衣道:"这其中纠葛,雪衣也不是太清楚。好在今天铁血门的少主与纪家堡的少主都在,不如请他们自己来说说吧。"   那纪乘风立时腾地一声站了起来,走至船中间,抱拳道:"各位!在下纪乘风,给各位见礼!我纪家堡创建近二十年,在这东藩之地虽然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帮派,可也从来都是除强扶弱,侠义为本,对得起天地良心!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千方百计地来暗算,可怜我全堡上下,近百口人,死的死,散的散,就连我那不问世?的父亲,也遭了毒手!"说到此,他已经是恨意满怀,直直地朝从人宗望去。   从人宗没有动,纪乘风冲到他跟前,指着他恨恨道:"从人宗!你说,我们纪家堡跟你们到底有什么仇恨!你要这样将我们赶尽杀绝?"   从人宗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他。纪乘风怒声道:"你说!我纪家堡是哪里惹到了你,你竟然……连一个老人家也不肯放过?"   莫轻闲忽然大声喝道:"那老东西做了什么亏心事,自己心里清楚!"   纪乘风勃然大怒,叫道:"你说什么?""当"的一声拔出剑来,直向莫轻闲刺去。却只见从人宗头微微—偏,右手一挥,两根手指竟然将纪乘风的剑硬生生地夹住,众人脸上都是一惊,这一手功夫,可是实打实,不仅眼力精准,内力更是浑厚。纪乘风一击不中,怒色更炽,刷刷刷连刺三剑,招招刺向从人宗的要害。从人宗稳稳地坐在椅子上,身形未变,手上招式却是快如疾风,一一地避了过去。纪乘风脸色一变。出手更加凌厉毒辣,从人宗一声长啸,终于冲天而起,二人在船上缠斗起来。   我看得紧张,竟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转过头去看宫雪衣,他脸色严肃,忽然身形一晃,仿佛一缕轻烟一般,瞬间已经冲到纪乘风、从人宗二人身边,   只见他一手拉着一人,在空中打了两个转。缓缓地落了下来。这一招四两拨千斤,立时消去了二人的功力,看得众人是目瞪口呆。我心头一松,转眼见到纪晚晴哀伤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淡淡的喜悦。   纪乘风刚一站稳,便怒声叫道:"宫盟主请让开,在下今天定要与他一决生死!"   宫雪衣叹道:"纪堡主有话慢慢说。为何一上前来便要动手?   这里坐的,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他们在。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不如听雪农一言,大家都坐下来,将这件?的来龙去脉讲个清楚。如何?"   纪乘风喘了两口气,只得道:"好,在下卖宫盟主一个面子,今天当着众位英雄的面,就把这件事做个了断!”说着,他用力地将剑一掷,剑锋立时没入船板中,铮铮作响,令人心惊。三个人站在甲板之上,衣衫飘飘,空气却仿佛快要凝固一般,令人顿觉得紧迫。   湖面上忽然驶来一条船,船虽不大,却是雅致大方,船头上站了一人,蓝衣飘飘,神色自若,竟然是孟廷飞!我心中疑感,不知他来这里做什么?那船缓缓地靠近大船,才听他朗声道:"各位掌门有礼,在下孟廷飞见过各位掌门。”   众人皆是一声惊叹,连忙纷纷上前来见礼,有人问道:"天下丰源的当家怎么来了?"   宫雪衣让人放下梯子,孟廷飞上了大船来。微微笑道:"宫盟主,在下总算是没有失约吧?""   宫雪衣笑道:"真是失礼了。有劳孟爷今天特地跑一越。只是这纪、从两家的恩怨,也与孟家有关,所以。雪衣擅作主张。请孟爷前来,希望孟爷见谅。"   孟廷飞道:"哪里。哪里,在下虽然是个生意人,但也明白江湖道义,既然这恩怨与孟家有关,那在下定当出面解释。"   宫雪衣道:"如此甚好。孟爷请。"   孟廷飞道:"宫盟主请。"   二人走到我的身旁坐了。孟廷飞这才笑着望了望我。道:"无垠也在啊?"   我微微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宫雪衣朗声道:"纪堡主,从门主,你们两位也请坐。纪家堡被人洗劫,也就是几天前的事,当时情况如何,就请纪堡主来说说吧。”   乘风脸现悲愤之色,说道:"我纪家堡在凡中,从来都是行侠仗义,怎么会想竟然有人来暗算?那天入了夜,父亲觉得身子不舒服,便早早地歇了,我在院中练剑,三更天刚过,就来了一帮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闯进堡中,一句话不说,见人就杀,我……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地倒在地上,血流成河,却……救不了……"说到这里,纪乘风语气顿凝,喘了一口气,又道:   "父亲本在房中休息,见这么多人突然杀了进来,只是流泪,也不说话。我奋力冲开重围,好不容易才拉着他,想先逃出去再说,可是……"他突然瞪着莫轻闲,目光凌厉。恨道:"就是你!为什么连一个老人家都不肯放过?"   莫轻闲脸色骤变,正欲说话,却听见从人宗冷冷道:"老人家?他怎么不放过他了?”   纪乘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莫轻闲怒道:"父亲明明就说了,不会还手,你对着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居然也下得了手!你还是不是人?"   从人宗冷笑道:"那你怎么不问问他,为何不愿还手?"   纪乘风一愣,突然说不出话来。从人宗慢慢地站起身,直直地看着他,沉声道:"你父亲,纪家堡的纪老爷子,在江湖上,也算是成名人物,我铁血门的莫长老,就算与他一对一地过招,也不算辱没他。仇人相见,拼个你死我活,也算正常。大敌当前,堂堂纪老爷子,为什么却不愿还手?"   纪乘风怒道:“那是我父亲心慈,愿意用他的命,来换纪家堡上下平安!"   从人宗冷笑道:“哦?是吗?你的父亲也能说是心慈,那我从人宗三个字,恐怕也要倒过来写!”   纪乘风怒声喝道:"从人宗!不准你侮辱我父亲!"   从人宗慢慢地走到他跟前,眼睛一眨不眨地停留在他的脸上,渐渐地变得怨恨凌厉,道:“你是个孝子,我却不是。你为了报父仇,愿意以命相搏,可我,至今都没能亲手杀死我的仇人!不知道你的父亲与我的父亲到了九泉之下相见,是否要再比一比,谁的儿子更孝顺?"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纪乘风道:"姓从的。你……你是什么意思?说清楚!”   从人宗叹道:"我铁血门十六年前也是一夜之间被人灭了门,这件事,想必江湖上的人,都知道罢。”   纪乘风道:“那又怎样?难道你们铁血门被灭了门,我们纪家堡就活该跟着受罪?"   从人宗的眼光在众人的脸上一扫过。最后停留在孟廷飞的身上,淡淡道:"我铁血门因何被灭了门。知道的人却不多。孟爷,我说得可对?”   孟廷飞冷冷一笑,道:"你铁血门乃是天威将军赫连越所灭。不是吗?”   从人宗叹道:"不错。当年的确是赫连越带兵将铁血门血洗一空,可是天威将军乃是朝廷命官,怎么会与我铁血门结怨?既然无冤无仇,他怎么会兴师动众去剿灭一个小小的江湖帮派?"   孟廷飞道:“这个,就要问从付今了。"   从人宗苦笑了一声,道:"是,只有问家父了。问他为什么要受人挑拨,去偷什么孟家的家传之宝,既然已经输了,为什么还要受小人蒙蔽,再闯孟家密室?那家传之宝,却不知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竞然会令我铁血门满门尽灭?"   众人都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朝孟廷飞望去。孟廷飞脸色一沉。冷冷道:"既然是孟家的秘密。当然不能让人知道。从付今也算是一代豪杰。怎会做出这等愚笨之事!"   从人宗道:"就算是家父一时糊涂。那天丝锦最终也还给了孟家,为何还要对铁血门下此毒手?"   孟廷飞冷笑道:“从门主你要弄滑楚。我孟家丢了传家宝,已经是家门之大不幸!就算是找你们铁血门算帐,也没什么奇怪!更何况,从付今虽然是在我孟家受了伤,但铁血门,可不是我孟家所灭!"   从人宗长叹一口气。道:“不错。铁血门是被一奸险小人所灭!此人先是挑拔我父亲去偷天丝锦,后来又诱使我父亲再闯孟家,遭人暗算,如此一来。   铁血门遭受重创。他再以孟家的名义,向天威将军借兵,将铁血门一举剿灭!此人用心之狠毒。简直令人发指!"说到此,从人宗心潮起伏,口气已不觉凌厉。   纪乘风不觉道:“这与我纪家堡有何关系?"   从人宗猛地转过头去望着他,冷冷道:"我刚才不是问过你?为何莫长老要杀你父亲,他却不愿还手?因为……他就是那个奸险小人!"话音示落,从人宗愤怒一掌拍下,只听见“砰”的一声,身旁的桌子顿时散了架,轰塌在地。   众人都是一   惊,只听见宫雪衣轻声叹道:"唉,前尘恩怨。皆有因果。”这一声叹息虽轻,却是清清楚楚地印在了?个人的心上,众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一点忧伤之色。   纪乘风却是呆住了,颤声道:"你胡说!我父亲不是那种人!"   从人宗道:"我胡说?为了?明真相,我改名换姓在天威将军府住了八年,是赫连越亲口告诉我,当年向他借兵之人,就是纪家堡的纪尊聿!难道赫连越会撒说?"他忽然转身望着孟廷飞道:"孟爷,纪尊聿这个人,想必孟家也不会陌生吧!"   孟廷飞神色未变,淡淡道:"不错,纪老爷子与我孟家,是有一些交情。"   从人宗道:"纪尊聿当年曾经听命于孟家,孟家宝物被盗,前因后果,他岂会不知?向赫连越借兵,也是得了你们孟家的默许,我说得可对?"   孟廷飞看了他两眼,叹道:"你倒是聪明。想得到这一点。我孟家岂能让人随便欺负?他既然敢来盗宝,就应该明白,后果自负的道理!这件事,当年沃们的确交由纪尊聿处理。至于他怎么处理,我们孟家不想管。"   从人宗仰天长叹,凄然道:"就是因为你们不管,所以他才会那样胆大狠毒,竟然请动天威将军出兵,我铁血门人,一夜之间,尽数被灭。当年若不是姐姐将我?进卧房的夹层之中,我哪里可能活到今天?"   纪乘风脸色已经煞白,又惊又痛,身子晃了晃,喃喃道:"不会的。父亲不是这种人!不会的……"   我转眼望了望纪晚晴,她也是一脸的呆愣。仿佛傻了,连忙握住了她的。手,她却毫无反应。   莫轻闲大声道:"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他自己心里最清楚!否则,他怎么会甘愿受死?"   纪乘风大声喝道:"不会的!你们骗我!我不信!"   从人宗冷冷道:"我骗没骗你,你大可以问孟爷!"   纪乘风一愣,不由自主地期孟廷飞望去,眼光既疑且痛。孟廷飞沉思了儿,方才叹道:"从门主所言确实属实。乘风。当年铁血门之事,的确是你父亲处理的。”   纪乘风脸色一变,眼眶中竟然泪光闪动,已然有了凄凉之意。他忽然大笑出声,哭笑道:“可笑!可笑!你们灭了我纪家堡,如今又编出这样一番鬼话来自圆其说!我不信!我不信!"   ?雪衣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走上前去,淡淡道:"纪堡主,可愿听雪衣一言?”   乘风喘着粗气,看着宫雪衣没有说话。宫雪衣道:“纪老爷子当年一念之差犯下大错,也令铁血门一夜尽灭。如果因果循环,纪家堡又遭逢同样大难,真是冤冤相报,血腥不断。   前尘旧事,是非恩怨,实在一言难尽。如今,铁血门与纪家堡,都已经深受重创。你又为何要苦苦纠缠于这仇恨之中,倒不如,听雪衣一言,早日收拾心情,重振纪家堡,方是上策。"   纪乘风身子一晃,闭了眼没有说话。宫雪衣转眼望着从人宗,目光依旧温和。从人宗眼光一暗,叹道:"宫盟主放心。在下既然答应过你,不再计较任何恩怨,就不会食言。"   宫雪衣叹道:"从门主胸襟广阔,令雪衣佩服。纪堡主,你意下如何?"   纪乘风睁开眼,却不由自主地流下一滴泪来,他抬头往从人宗望去,依然恨意难消。忽然他眼光转到了莫轻闲的身上,怨恨顿生,冷冷道:"好!既然大家都认为我纪家堡也曾经对不起铁血门,家父之死,在下也就不再追究,只不过……"他指着莫轻闲,手止不住发抖,恨声道:"这个人,杀了我纪家堡上下近百十余人。我不能放过他!"   他走到莫轻闲跟前,恨道:“就算我父亲当年做了对不起你们铁血门的事,那纪家堡上下那么多人,他们是无辜的!你为何要下此毒手?"   莫轻闲冷笑道:"无辜?那我铁血门上下那么多人难道就不无辜?当年你父亲怎么没放过他们?"   纪乘风急喘一声,流泪笑道:"好,你口口声声说我父亲对不起你们铁血门,杀了太多人。是个不值得同情的小人!那你呢?你也杀了我纪家堡那么多人!难道你这就算是一个侠义之士?"   宫雪衣叹道:"莫长老此番血洗纪家堡,实非明智之举。你不齿于纪尊聿所为,却又以血还血,与纪尊聿有何区别?"   莫轻闲脸色一凌,低了头没说话。从人宗叹道:"莫长老这么做,虽是为了报仇。但也的确是过了火。你要报仇,杀了纪尊聿我没话说,可你不该……   连不会武功的人也杀……"   莫轻闲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硬声道:"属下自从进了纪家堡,就只想着要杀他个片甲不留!当年他们怎么杀我们铁血门人,如今我们就怎么杀他们纪家堡的人!属下既然做了这些?,就不怕有人非议。如今大仇得报,门主要怎么处置属下,属下都没意见!"   纪乘风一声冷笑,呛啷一声,已经持剑在手,叫道:"那你就受死吧!”说着手中的剑快如闪电,直往莫轻闲刺去!   宫雪衣身形微动,却已经到了纪乘风身后,左手轻拂,正好抓住纪乘风的后背,往后滑行一步,只见纪乘风上身向后一倒,手中之剑已经向天而刺,宫雪衣右手轻轻一托,那剑脱手而出,直往天上飞去。众人一声惊叫,都止不住,   站起身来。   纪乘风手中的剑飞了出去,居然不偏不倚,正好钉到不远处的一艘船上,   "夺"地一声,没入船板。那船与孟廷飞驾来的船大小差不多,布置简单,两侧挂了几个灯笼。船头上站着三个人,居然是东方汐、曲方舟与武吉。   众人脸上略略一惊,方才太过于专注从、纪二人之间的恩怨,竟然没有人留意到这船,不知它是何时靠过来的,也不见通报。宫雪衣立刻走到船头上,   朗声道:"方公子,曲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游龙湖?"   曲方舟笑道:"唉,我们来晚了,错过一场好戏。宫盟主,不介意我们也来参观参观吧?"   宫雪衣微微一愣,叹道:"两位真是好兴致,只怕这里是非太多,会扰了两位的雅兴。”   曲方舟上前将剑用力拔了出来,笑道:"呵呵,想不到我们一来,就有人送礼,真是太客气啦!"   宫雪衣无奈笑道:"让两位见笑了,雪衣惭愧。"说着让人放下木梯,三个人慢慢地走上船来,曲方舟这才拱手道:"各位掌门有礼!在下空灵门曲方舟,见过各位掌门。"   有人叹息道:"原来是回春公子,失敬啊!"不少人的眼光一直在东方汐的身上打转,疑惑颇多,曲方舟笑道,这两位是在下的朋友,方怀心,小武。"   宫雪衣道:"三位请这边坐吧。"   三个人在一旁坐了,东方汐的眼光淡淡地朝我扫来,看见孟廷飞在我身旁,他神色略略一顿,没有说话,只是眼光中竟有说不出的高深莫测,让我的心没来由地一跳。只听孟廷飞道:"方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东方汐道:"孟爷有礼!"   大家都算是打过了招呼,各自归座。唯有纪乘风与从人宗、宫雪衣三人仍然站在当中。宫雪衣虽然与众人说话,眼光却一直不曾离开纪乘风,从人宗挡在莫轻闲的身前,两眼也是一直紧紧地盯着纪乘风,眸光阴沉。纪乘风脸色悲凄。忽然哈哈笑道:"好。今天居然有这么多人,来看我纪家堡是如何被人灭了门!爹,孩儿今日若不能为堡中众多枉死之人报仇。就有如此桌!”他一掌拍向身后的桌子,掌风凌厉,那桌子顿时飞了出去,散成一片,掉入湖中。   纪乘风眼眶已经血红,恨意横生,宫雪衣无奈道:“纪堡主这又是何苦?"   他转目四望,朗声道:"诸位,今天既然武林中的各位朋友都在,如今也清楚了铁血门与纪家堡之间的恩怨,在下有一言,想与诸位明说。"   有人应道:“宫盟主请讲。"   宫豕衣道:"自古以来,武林争斗,都是在武功上决高低。如今铁血门与纪家堡都遭受重创。两方恩怨难了,既然是武林中人。我们也就以武林规矩来办事,如何?""   有人应道:"那是自然。只是不知宫盟主有何办法?"   宫雪衣看着纪乘风道:"纪堡主,在下以为,纪老爷子有负于铁血门在先。   才会招来今天的灭门之祸,不过莫轻闲所为,也的确是有违侠义之风,今日你们两家不如就以武功决?下,输的一方。就要听从赢的一方安排。如何?"   纪乘风立即道:"好!生死有命!在下若是技不如人。死也无憾!"   宫雪衣转眼看着从人宗,从人宗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宫盟主发话。在下也无异议。不过,在下愿替莫长老出战。"   莫轻闲急道:"不可!门主对属下体恤之心,属下心领了!这是属下自己做下的事,就应该让属下自己解决!大不了这条命,给他就是!”   从人宗一愣,正想说话,莫轻闲却跪了下来,硬声道:"门主若不让属下出战,属下就立刻死在这里!"从人宗仰天轻叹,只得默默走到一旁坐下。   宫雪衣这才淡淡道:"既然双方都同意了以武决胜负,那规矩就由在下来定,如何?"   众人都称是,宫雪衣这才笑道:"二位如今心中激愤,若要动手,难免会以命相搏。你我都是习武之人,懂得武学之道讲究的是强身健体,匡扶正义,今天虽然是了结恩怨,也不能有违武之大义。在下有一个主意,既然在下做了这个武林盟主,不如就由在下来与两位过招?"   我心中一惊,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急得不知说什么才好。那纪乘风、莫轻闲二人如今都红了眼,出手哪里还有轻重?宫雪衣居然想自己和他们二人过招,那…怎么得了?宫雪衣温柔地朝我望了一眼,淡淡一笑,继续道:"两位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逼得雪衣出一百招,就算是赢,如何?"   有人叹道:"宫盟主此举,既能解决争端,又不伤和气。大仁大义,真是令我辈佩服啊!"   宫雪望着纪乘风、莫轻闲二人,依然面带笑容,眼光中却是不容置疑,二人只得叹道:"盟主既然如此,在下就从命吧。"   宫雪衣道:"那就请各位都往后退退吧。刀剑无眼,伤了谁都不好说话。"众人闻言都只得全部退到船尾,我心中一阵发紧,死死地盯着宫雪衣,不觉捏紧了手掌。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我的手,转眼一看,竟是孟廷飞。   我连忙瞪了他一眼,将手抽出来,他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凑到我跟前轻声道:"你可要保护我,知不知道?"   我低声道:"别闹!"他轻笑道:"你担心什么?宫雪衣不会有事。"我只是盯着前方看,不想再理他。只听宫雪衣道:"两位谁先来?"   莫轻闲道:“就由在下先来吧。宫盟主请!”   宫雪衣微微一笑,道:"莫长老请。"话音刚落,莫轻闲手腕一抖。翻掌直往宫雪衣面门拍去,宫雪衣不避不闪,身子竟直直地往后一滑,莫轻闲一掌落空,脸色一变,招式顿时快如疾风,我只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与一个灰色的影子忽上忽下,身法越来越快,我本来就对武功没什么心得,这下更是看不明白,急得不行,眉头越皱越紧。忽听身边有人道:"铁血门与纪家堡究竟有何恩怨?”   我头也也没回,低声道:"互相灭门!"   那人竟轻笑道:"有趣。却不知为何动不动就灭人家满门?"   我忍住不耐烦,回头瞪了他一眼,叹道:“你刚才没听到吗?"却不由得征住:东方汐正微微带笑地看着我,没有半分不快和紧张。我连忙转过头去,又看向宫雪衣。   过多久,只见莫轻闲身法开始凌乱,被宫雪衣一指点中后背,直直往前跌去,宫雪衣袖袍轻拂,竟将他生生地扯了回来,莫轻闲在原地打了个转,脸色一沉,站到一旁。拱手道:"在下技不如人,甘愿认输。多谢宫盟主手下留情。”   宫雪衣笑道:"莫长老精通铁血门三十二套绝技,如今你逼我出了九十九招,虽不到一百招,已令雪衣佩服。"   寞轻闲叹道:"不敢。盟主客气了。"说完退到—旁,脸上神色平淡许多。   宫雪衣转身看向纪乘风,他脸色一整,走上前来抱拳道:"宫盟主武艺超群,令乘风大开吸界。在下献丑了,请。"   宫雪衣微一点头。纪乘风没有半分迟疑。两掌如风,已经抢先攻去。这一招凌厉无比,一拿攻向宫雪衣的胸前,一掌拍向宫雪衣的腰腹。我看得紧张。   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啊"的惊叫,我回头看见纪晚睛,也是--脸的焦急痛苦之色。忍不住拉住她,轻声道:"别担心,你宫大哥心中有数的。"   她这才抬眼看了看我,眼中隐有泪光,半响才叹道:“无垠姐姐,如果我哥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再活了。"   我心中一苦,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握住她的手,静静地看着宫雪衣与?乘风交手。过了一会儿,忽听东方汐道:"纪家堡明明是以剑术见长,这纪乘风为何不使剑,却要以肉掌相搏?他这样的打法,却是求胜心切,恐怕会适得其反。可惜了。"   我心中一紧,不由自主地望向他道:"你看纪乘风能与宫雪衣打多少招?”   东方汐笑着看了我一眼,道:"严老板在问在下吗?嗯,能打多少招,就要看宫雪衣了。"   我征然道:“什么息思?”   东方汐道:"宫雪衣的武功,远在他们二人之上。他想跟他们打多少招,就能打多少招。"   我心中一动,又看向宫雪衣与纪乘风。刚才宫雪衣与莫轻闲交手,虽然打了不到一百招,可宫雪衣神色自若,根本没费什么力气似的,看来东方汐的话不假。既然如此,宫雪衣必然是心中早已有数。想到此,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拍了拍纪晚晴的手,轻声道:"晚晴别担心,你宫大哥不会伤害你哥的。‘   忽听孟廷飞道:"想不到方公子对武功路数居然如此精通,真令在下佩服。"   方汐道:"让孟爷见笑了,在下也只是会看,若真要动手,可就连孟爷也打不过的。”   却听曲方舟笑道:"我们几个都是些只会说不会动的人,远远地看点热闹还行,在下呢,只喜欢打完了才去看战果。"   无盐忽然不耐烦道:"你还是站远些,免得血溅到身上。""   我愣了一愣,却见曲方舟摸了摸鼻子。笑嘻嘻地站到无盐身后去,轻声道:"呵呵。还是无盐好,嗯,我倒是觉得站在你身后最安全。"   无盐皱了皱眉。想发作却又忍住了。我忽然想笑,却又觉得实在不合时宜,连忙吸了一口气。敛正神色,看向宫雪衣。此时纪?风与宫雪衣越打越快,二人居然已经打到船头,为了想看得真切。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几步,纪乘风身形上飘,两掌纷飞,居然幻化出无数个影子,令人心中惊叹。东方汐叹道:“好个幻影飞花掌,果然是名不虚传哪。"   我连声问道:“怎么破解?"东方汐但笑不语。我有些急了,追问道:"你说话啊!”   东方汐道:"你自己看。"   我连忙转眼看着宫雪衣。他居然身形未动分毫,只见他袖袍飞舞,不过是轻轻一挥,忽然之间,所有的掌影都消失不见。纪乘风落下地来,蹲在地上喘了一口气。东方汐叹道:"宫雪衣武学造诣已经登峰造极,真是当世奇才。这一招不变应万变,令人叹服。"   宫雪衣微笑道:“纪堡主,承让了。"   纪乘风慢慢地站起身来。闭了闭眼叹道:"宫盟主武艺卓绝,在下的确是输得心服口服。”   宫雪衣叹道:"纪堡主也是逼在下出了九十九招,这样。两位可算是打了个平手?”   纪乘风面色一凛,身子忽然微微颤抖,忽然他哀声叹道:"爹,孩儿今天报不了仇,只有……去九泉之下向您赔罪了!"说完。他忽然身形掠起,直往湖岸边的一块岩石撞去。众人大惊,都没料到他会有此一举,宫雪衣脸色微变,连忙上前去抓他。谁知他回身一掌,直往宫雪衣头顶拍落。这一变化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大家都是"啊"地惊叫一声,宫雪衣此时若是立即回身,也能闪开,只是纪乘风收势不及,就必死无疑,可宫雪衣若是不闪,执意抓住纪乘风,就必会受他一掌。只在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宫雪衣身子忽地急速飞起,身形快如闪电,竟然比纪乘风抢先一步,踏到岩石,毫无迟疑,回身一蹬,从背后抓住纪乘风,如轻烟一般掠回船头。   这变故只在眨眼之间,众人看得是惊心动魄,目瞪口呆。待二人身形已站定,这才回过神来,纷纷惊叹。我也是松了一口气,不由得在额头工抹了一把冷汗。此时才听纪乘风道:"一百招。宫盟主,在下可算是赢了?"   有人气道:"纪乘风,你用这种手段,是不是太不光明了?"   纪乘风冷冷道:"以武决胜可没有规定一定要用什么手段!输就是输,赢就是赢。”   宫雪衣叹道:“纪堡主所言也不差。既然你逼我出了一百招,按规矩就算是赢了。"   纪乘风道:"好!那莫轻闲,可是交由我处置?"   宫雪衣转眼往从人宗望去,却见莫轻闲缓缓地走上前来,直声道:"你杀了我吧!”   纪乘风拾起剑来,一步步地朝莫轻闲走去,宫雪衣神色微变,正想说话,忽听孟廷飞道:"乘风!可愿听我一言?"   纪乘风微微一愣,转回头望着孟廷飞,眼光复杂。孟廷飞漫慢地走到他跟前,淡淡道:"纪家堡这些年为我们孟家也出了不少力,按理。你们这次遭逢大难,我孟家也不该袖手旁观。只不过……我们是生意人,从来不喜欢插手江湖恩怨。今天宫盟主请我来。我也不想总是置身事外。这样吧,如果你愿意将莫轻闲交由宫盟主处理,我孟家定全力助你重振纪家堡,你意下如何?"   纪乘风神色不定,凄然不语,手中的剑却已经止不住轻微地颤抖。他的手指关节已经泛白,仿佛内心在不断地与自己交战。孟廷飞一直盯着他看,眼中微有利光,却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才又听孟廷飞道:“宫盟主是个公平的人,由他来处置莫轻闲,我相信这里没有人会不服。你纪乘风如今最需要的,不是杀人,而是重振纪家堡,这其中利害得失,乘风怎么会算不过来?"   纪乘风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颤声道:"既然……孟爷如此为我纪家堡着想,那……乘风就多谢了!"说着,他将剑一掷,抱拳道:"宫盟主,在下方才也是用计才得胜,全赖盟主有一颗仁善之心,如今,纪乘风愿意将莫轻闲交由盟主处置!"   宫雪衣神色一喜,叹道:"想不到纪堡主竟然能放开怀抱,雪衣当真是十分佩服啊。既然如此,莫长老,你可愿意听雪衣一言?"   莫轻闲低首道:"在下愿意听凭宫盟主处置。"   宫雪衣道:"那好。你虽然是铁血门人,但杀孽太多,此后就到我凌霄宫悬壶殿习医吧,从此以后,不得再用武功,你杀了多少人,就去救回多少人,以赎罪孽吧。"   众人又是一声轻叹,莫轻闲道:"是。属下愿听宫盟主差遣,以后定当全力救人。”   宫雪衣笑道:"各位,今日之事,总算是圆满解决,有劳各位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为武林纷争做了见证。云海风景如画,各位若是有空,大可以在此多游玩几天,我风月楼随时欢迎各位光临。"   众人慢慢地散了,从人宗也一并?辞,船上就剩下东方汐一行人与孟廷飞了。宫雪衣这才对孟廷飞施礼道:"孟爷,今天多亏了孟爷力挽狂澜,否则就怕会血染龙湖了。"   孟廷飞笑得别有深意,淡淡道:"宫盟主客气了。在下只是略尽绵力。" 第34章暗战   宮雪衣笑道:"孟爷深明大义,令雪衣佩服,不管怎么说,都算是雪衣欠你一个人情。"   孟廷飞哈哈笑道:"宫盟主客气了,你既然要这样说,那以后在下若是想让宫盟主还这个人情,不知道宫盟主会不会推辞啊?"   宫雪衣淡淡笑道:"孟爷以后若是有用得着雪衣的地方,雪衣定当相助。只是……雪衣也有个原则,决不会做有违江湖道义之事,也不杀人。"   孟廷飞笑道:"那是自然。谁不知宫盟主有仁义心肠,在下怎么会让宫盟主去做那些龌龊之亊?这个,宫盟主不必担心,"   我低下头,忍不住皱了皱眉。这纪乘风刚开始时仇恨满怀,恨不得将莫轻闲碎尸万段,宫雪衣几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说不动他。后来竞然不惜以命相搏,逼宫雪衣出招,为何孟廷飞说了几句话,他就改变了主意?所有的事,都离不开那天丝锦,看来孟家与江湖并非毫无干系,正想得出神。忽听孟廷飞轻笑道:"宫盟主,在下是在想啊,若是有一天,我想请宫盟主为在下和无垠主婚,不知道宫盟主会不会推辞啊?"   我吃了一惊,猛地抬起头望他,急得正想说话。却听宫雪衣微微笑道:"这个……恐怕要听无垠的吧。我这个义妹脾气可不是太好,只怕是讨不了孟爷欢心。”   孟廷飞道:"哦?我倒是不觉得。"他忽然走上前来静静地看着我,笑道:   "反正在下已经挨过无垠一掌,以后她要是还想打我,那可要你这个大哥来帮忙才是。"   我又急又气,忍不住又挥起手掌。想了一想,一掌还是没有拍出去,只得跺了跺脚,叫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气死我了!"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轻轻笑道:"怎么了?現在终于舍不得打我了?”   众人都是一怔,我下意识地朝东方汐看去,他脸色一沉,却没说话。我一时气得无法,只得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往一旁走去,边走边叫道:"懒得跟你说!"   孟廷飞忽然轻笑道:“无垠,别忘了那天我跟你说过的话。”我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想理他,也没有回头,径直走到一旁生闷气。   宫雪衣笑道:"孟爷。无垠性子直,你别跟她计较了。那天丝锦之事,如今可算是圆满解决了?"   孟廷飞微微一愣,目光仍然停留在我的身上。道:"当然,我孟家这次有无垠。还有宫盟主相助。天丝锦安然无恙。"   宫雪衣道:"在下听闻孟爷与东阳郡主的大婚之礼定在八月初八,可是当真?"   孟廷飞神色微变,说道:"东阳都主与在下的婚事,虽然势在必行。但孟廷飞这个人的心。永远都不会在别人身上。宫盟主,可愿意相信在下?"   宫雪衣叹道:"孟爷对无垠如此抬爱,令雪衣感动。只是……我这个义妹向来对感情之亊极为认真,她若是爱一个人。定然不会轻易改变。她若不能接受一个人,也不会轻易改变。我说什么,算不得数。若是有朝一日,她当真愿意接受你,那……雪衣定为孟爷祝福。"   孟廷飞道:"好!有宫盟主这句话,在下就放心了。在下还有事,先吿辞了。”   宫雪衣拱手道:"孟爷请。"孟廷飞对众人笑了一笑。眼光最后停留在东方汐的身上,若有所思地笑道:"方公子。后会有期。"   东方汐微笑还礼。孟廷飞这才下了船,慢慢远去。   只听宫雪衣叹道:"这个孟廷飞,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东方汐道:“宫盟主在后悔了?欠了他一个人情,以后怕是再难在他面前说得上话?"。   宫雪衣低头沉思,没有说话。东方汐忽然又道:“孟家、纪家堡、铁血门、赫连越,甚至辽东王之间,关系复杂,恐怕不是常人所能想像。孟家不过是个生意人,如何请得动天威将军?"   宫雪衣叹道:"孟家与天丝锦,究竞是什么秘密,竟然会牵涉这么多人?"   忽然转头望着东方汐,淡淡笑道:"方公子今天怎么有雅兴来游湖?难道你对江湖恩怨也突然有了兴趣?"   东方汐忽然看了我一眼,叹道:"江湖有什么恩怨,我没兴趣。只不过,孟廷飞这个人,我倒是有两分兴趣。"   宫雪衣微微—愣,问道:“哦?想不到方公子竟然会对孟家有兴趣。此处是东藩,方公子何苦去惹他们?"   东方汐埋头道:"宫盟主此话倒是有理。只不过,我现在有事要办,一时半会的也走不了。这个孟廷飞的身上,好像有不少的秘密,实在是让在下好奇。要是实在无聊,我也不介意去打听打听。”   宫雪衣皱起眉头,轻声叹道:"方公子当真是闲得很啊。我只怕孟廷飞不仅仅是在东藩之地,权势通天。此人野心勃勃,绝不会只看在眼前,他不仅与江湖中人结交,更与朝中官员往来甚密,他孟家原本是官宦世家,为何突然经商?既然已经经商。又为何频频与各地官员来往?到底在官在商,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   东方汐面色一正,沉声道:"你怀疑他?"   宫雪衣道:"方才纪乘风仇恨满怀,他不过区区几句话就令他改变了主意,难道你不怀疑孟家与纪家有别种关系?"   东方汐脸色平静,看着宫雪衣,淡淡道:"宫盟主为何跟在下说这些?在下早就说过,无意于江湖恩怨。"   宫雪衣微微一笑,隐有深意,叹道:"最近是多亊之秋,我分身乏术,在下无意要求方公子做什么,只是希望方公子能平安回到南藩。"   东方汐淡淡道:"多谢宫盟主好意,方某心中有数。方舟,我们回去。"说完,大步往前走去,我慢慢地走到宫雪衣的身边,轻声叹道:""大哥,你又在操什么心?"   宫雪衣望着东方汐的背影,叹道:"他若要插手,只怕龙湖便不再安宁。孟廷飞此人,野心不小,日后定会起风波。我是担心你……"   我嘻嘻笑道:"行啦,我没什么。孟廷飞怎么说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总不会强娶强要吧。我咬死了不嫁他,他又能怎么样?你不要嫌我烦,反正我这辈子就赖着你混了。"   宫雪衣轻笑一声,拉着我道:‘唉,你这丫头。"   纪晚晴被纪乘风硬留在了风月楼,但整日里忧心忡忡,愁容满面,已经全然没有了以前的天真活泼,令人看在眼里,叹在心里。   宫雪衣毎日忙着招呼江湖上的朋友,此番龙湖相会,三帮八派的人来了不少,得知宫雪衣在此,都少不了纷纷前来拜见。   一时之间,风月楼里总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各种礼物更是堆成了山。连文玑都说,恐怕要腾出个房间来放东西才行了。这下子整个武林都知道了风月楼是宫雪衣的地盘。而我这个严无垠,名气也飞速上升,几乎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我心里还在盘算着如何能让纪晚晴开心一些,只得每天有空,就陪地四处走走,坐坐。过了几日,她眉宇间的愁绪才慢慢地减轻了些,有时也能跟大家说说话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在这个小姑心气还算广,不是个死钻牛角尖的人。虽然家亡父丧,但她天性乐观,心中虽然悲伤,却也没再斤斤计较。   风月楼热闹了有近十天,才慢慢地安静下来。东方汐这段日子倒是极少在风月楼里呆着,我也觉得奇怪,想着他可能是怕吵,也就没再多想。   这天和纪晚晴坐在小阁内泡茶,忽然看到无盐与曲方舟居然站在湖岸边上拉拉扯扯。惊得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纪晚晴也是愣了一下,正想说话,却被我拉住。我们两人悄悄地躲到了一旁。   只听那曲方舟叹气道:"我说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你到底想怎样?"   无盐不耐烦道:"你别来烦我!就这样。"   曲方舟嘻嘻笑道:"那怎么行?不如这样吧,你做了我老整,以后就不烦你了,如何?"   无盐似乎极力忍住气,却仍然大声叫道:"你……"   曲方舟忽然沉声道:“我什么?你既然自恃甚高,为何又不敢接受我的挑战?这些日子想必你已经想到对策了,是不是?"   无盐断然道:"好,你执意如此,那就以一个月为期!”   曲方舟笑道:“这还差不多。你尽管放马过来,我等着。"   过了一会儿,没有听见声音传来,我们才慢慢地走回小阁里。纪晚睛轻轻道:"想不到回春公子竟然是个痴情种子!"   我若有所思地笑道:"呵呵,这下有好戏看了。一个月,嗯,不知道他们的约定是什么。"无意间转回头去望那湖水,忽然见到湖面似有红色的东西在晃,心中生疑,走上前去想看个仔   细,却听见纪晚晴一声惊叫:“啊!有人!死人!”   我吃了一惊,果然见到湖面上漂来一具尸休,湖水泛红的,居然鲜血!我惊喘一声,连声叫道:"快!叫大哥来!"   纪晚晴立刻转身跑往前院!我捏紧了双手。犹豫了半天,还是不敢朝那尸体靠近。一会儿功夫就见宫雪衣、无盐、子恒快步走了过来。   宫雪衣上前仔细观察,忽然沉声道:"子恒,去拿个竹竿来!"子恒应声去了,取来竹竿,与宫雪衣一起将那尸体慢慢地拉上岸来,纪晚晴一声惊叫,连忙转过了身,我也是心中有些发怵,只能硬着头皮去瞧。   那尸体一张脸已经面目全非,身上创痕无数,惨不忍睹。我喘了一口气,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无盐站到我身前,淡淡道:"别看了,进去吧。"   我定了定神,还是问道:"怎么回事?这个人的尸体顺着漂过来,居然都没有人发现?是谁杀人如此狠毒?"   无盐低声道:"他身上大部分都是剑伤,致命的伤痕应该是在咽喉处。杀他的人肯定是个使剑的髙手,他身上的剑痕招招都不致命,但足以令人痛苦不堪,最后一剑封喉,如此精准,当今天下能有这种身手的人可不多。"   我忍不住叹气道:"如此残忍,不知道被杀的人是谁?"   无盐皱眉看了半响,叹道:"他的脸已然被毁,很难看得出来是什么人,只不过,看他身上的衣裳,应该不是寻常百姓。咦,他腰间有一块玉牌。”   我正在思索,只见宫雪衣慢慢地走到跟前,轻声道:"纪姑娘,你看看这个东西,你可认得?"说着他递过来一块巴掌大小的玉牌,那牌子呈暗红色。没有什么修饰,只镂空刻了一个"纪"字,我心中一惊,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纪晚晴一把抓过那玉牌。手不住地发抖,她翻过背面一瞧,止不住大叫一声:"哥!"直往前扑去,却是两腿一软,跌倒在地。我心中一慌,连忙上前扶起她,使劲掐她的人中,她才一口气缓了过来,当即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我心中揪得死紧,只得拼命地拉着她,不让她靠近那尸体。   无盐连忙将她扶起,我连声叫道:"先回房去!别看了。晚晴,听话。"   纪晚晴满面泪痕,挣扎着,还是想往那尸体上扑,我拉她不住,却见无盐反手一掌,她顿时身子一软,晕了过去。无盐立刻抱起她,飞快往后院走去。   我急急地跟在其后,刚一进院门,就见到东方汐与曲方舟迎面走来,我立刻叫道:"回春公子,你能不能帮个忙?"   曲方舟一愣,见到无盐也是面沉如水,连声道:"好。先回房去。"见他跟着无盐上了楼,我才大声叫道:"文玑!"   文玑跑了过来,问道:“怎么了?"我也顾不得许多,急声道:"今天打烊,不做生意。立刻关门。然后你上楼看看纪晚晴。"文玑见我神色凝重,也没有多问,应声去了。   东方汐沉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这才发现他一直站在我身边,面有担优之色,禁不住叹气道:“纪乘风死了,刚刚在湖边,发现他的尸体。"东方汐神色微变,沉思不语。我禁不住道:"这人好生残忍,杀了他也就是了,居然连尸身也毁得惨不忍睹!"   东方汐道:“尸身毁了?那你们如何得知死者就是纪乘风?”   我叹道:"他身上有一块玉牌,晚晴认得。是纪乘风的。应该不会错。"   东方沙道:"哦?原来如此。尸身在何处?"   我心中一动,东方汐心思缜密,细察入微,说不定他能找到些什么线索。   于是当即拉着他转身往后院走去,边走边道:"在湖边。你随我来。”出了院门,只见纪乘风的尸体上已经盖上了一层白布,子恒与宫雪衣站在一旁,神色颇为凝重。   风我拉着东方汐走过来,宫雪衣微微一怔,连忙走上前来,点头道:“方公子。”   东方汐沉声道:"真的是纪乘风?"   宫雪衣沉思道:"尸身尽毁,只有死者身上玉牌尚在,所以……若以玉牌来看,应该是纪乘风无疑。"说着将那玉牌递了过去。   方汐接过玉牌,打量了一番,走上前去,掲起白布来仔细地打量,复又盖好,慢慢地走回来,轻轻笑道:"尸身竟然被毁成这样,玉牌还能完好无损,真是奇迹。”说完,将玉牌递还给宫雪衣。   宫雪衣面色无波,又道:“死者是否是纪乘风,还有待査证。但这个杀手应是左手使剑,剑法诡异。各门各派,都不曾见过有人使过这种剑法。这让我想起一个人……”   东方汐脸色略沉,没有说话。宫雪衣直看着他,缓缓道:"三十年前,南藩边境上的蓝族中,曾出过一个创术高手。以自创的天罡十二路绝剑打败了江湖上所有剑法名家,名声大噪之时。却突然销声匿迹,众人猜测纷纷,但竟无人知道他的行踪。就连我凌霄宫通晓殿,也査不到任何消息。方公子……”   东方汐沉声道:"不错,他就是左手使剑。但此人已经消失了三十年,如何能重出江湖杀人?”   宫雪衣轻叹道:"也许不是他,而是他的弟子呢?在下听闻他曾经收过一名弟子,名岐风。此人虽然少在江湖上走动,但剑术造诣却并不输给他的师父。”   东方汐别具深意地笑道:"宫盟主这么说,到底是何意?"   宫雪衣道:"方公子当然明白。岐风与方公子是十么关系,需要在下明言吗?”   心头一沉,不由自主地朝东方汐望去,他脸色未变,看着那尸体,淡淡道:"宫盟主是想让在下去査这件事?在下倒觉得,不如先确定这个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宫雪衣与东方汐立刻上了小舟,准备去北湖查探,我有些不放心,想跟去看看,却被宫雪衣拦住:“无垠,你留下。不安全。”   我正想分辩两句,却见曲方舟走了出来,东方汐连忙道:"方舟,这二人死得蹊跷,你仔细看看。"   宮雪衣笑道:"孟爷深明大义,令雪衣佩服,不管怎么说,都算是雪衣欠你一个人情。"   孟廷飞哈哈笑道:"宫盟主客气了,你既然要这样说,那以后在下若是想让宫盟主还这个人情,不知道宫盟主会不会推辞啊?"   宫雪衣淡淡笑道:"孟爷以后若是有用得着雪衣的地方,雪衣定当相助。只是……雪衣也有个原则,决不会做有违江湖道义之事,也不杀人。"   孟廷飞笑道:"那是自然。谁不知宫盟主有仁义心肠,在下怎么会让宫盟主去做那些龌龊之亊?这个,宫盟主不必担心,"   我低下头,忍不住皱了皱眉。这纪乘风刚开始时仇恨满怀,恨不得将莫轻闲碎尸万段,宫雪衣几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说不动他。后来竞然不惜以命相搏,逼宫雪衣出招,为何孟廷飞说了几句话,他就改变了主意?所有的事,都离不开那天丝锦,看来孟家与江湖并非毫无干系,正想得出神。忽听孟廷飞轻笑道:"宫盟主,在下是在想啊,若是有一天,我想请宫盟主为在下和无垠主婚,不知道宫盟主会不会推辞啊?"   我吃了一惊,猛地抬起头望他,急得正想说话。却听宫雪衣微微笑道:"这个……恐怕要听无垠的吧。我这个义妹脾气可不是太好,只怕是讨不了孟爷欢心。”   孟廷飞道:"哦?我倒是不觉得。"他忽然走上前来静静地看着我,笑道:   "反正在下已经挨过无垠一掌,以后她要是还想打我,那可要你这个大哥来帮忙才是。"   我又急又气,忍不住又挥起手掌。想了一想,一掌还是没有拍出去,只得跺了跺脚,叫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气死我了!"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轻轻笑道:"怎么了?現在终于舍不得打我了?”   众人都是一怔,我下意识地朝东方汐看去,他脸色一沉,却没说话。我一时气得无法,只得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往一旁走去,边走边叫道:"懒得跟你说!"   孟廷飞忽然轻笑道:“无垠,别忘了那天我跟你说过的话。”我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想理他,也没有回头,径直走到一旁生闷气。   宫雪衣笑道:"孟爷。无垠性子直,你别跟她计较了。那天丝锦之事,如今可算是圆满解决了?"   孟廷飞微微一愣,目光仍然停留在我的身上。道:"当然,我孟家这次有无垠。还有宫盟主相助。天丝锦安然无恙。"   宫雪衣道:"在下听闻孟爷与东阳郡主的大婚之礼定在八月初八,可是当真?"   孟廷飞神色微变,说道:"东阳都主与在下的婚事,虽然势在必行。但孟廷飞这个人的心。永远都不会在别人身上。宫盟主,可愿意相信在下?"   宫雪衣叹道:"孟爷对无垠如此抬爱,令雪衣感动。只是……我这个义妹向来对感情之亊极为认真,她若是爱一个人。定然不会轻易改变。她若不能接受一个人,也不会轻易改变。我说什么,算不得数。若是有朝一日,她当真愿意接受你,那……雪衣定为孟爷祝福。"   孟廷飞道:"好!有宫盟主这句话,在下就放心了。在下还有事,先吿辞了。”   宫雪衣拱手道:"孟爷请。"孟廷飞对众人笑了一笑。眼光最后停留在东方汐的身上,若有所思地笑道:"方公子。后会有期。"   东方汐微笑还礼。孟廷飞这才下了船,慢慢远去。   只听宫雪衣叹道:"这个孟廷飞,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东方汐道:“宫盟主在后悔了?欠了他一个人情,以后怕是再难在他面前说得上话?"。   宫雪衣低头沉思,没有说话。东方汐忽然又道:“孟家、纪家堡、铁血门、赫连越,甚至辽东王之间,关系复杂,恐怕不是常人所能想像。孟家不过是个生意人,如何请得动天威将军?"   宫雪衣叹道:"孟家与天丝锦,究竞是什么秘密,竟然会牵涉这么多人?"   忽然转头望着东方汐,淡淡笑道:"方公子今天怎么有雅兴来游湖?难道你对江湖恩怨也突然有了兴趣?"   东方汐忽然看了我一眼,叹道:"江湖有什么恩怨,我没兴趣。只不过,孟廷飞这个人,我倒是有两分兴趣。"   宫雪衣微微—愣,问道:“哦?想不到方公子竟然会对孟家有兴趣。此处是东藩,方公子何苦去惹他们?"   东方汐埋头道:"宫盟主此话倒是有理。只不过,我现在有事要办,一时半会的也走不了。这个孟廷飞的身上,好像有不少的秘密,实在是让在下好奇。要是实在无聊,我也不介意去打听打听。”   宫雪衣皱起眉头,轻声叹道:"方公子当真是闲得很啊。我只怕孟廷飞不仅仅是在东藩之地,权势通天。此人野心勃勃,绝不会只看在眼前,他不仅与江湖中人结交,更与朝中官员往来甚密,他孟家原本是官宦世家,为何突然经商?既然已经经商。又为何频频与各地官员来往?到底在官在商,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   东方汐面色一正,沉声道:"你怀疑他?"   宫雪衣道:"方才纪乘风仇恨满怀,他不过区区几句话就令他改变了主意,难道你不怀疑孟家与纪家有别种关系?"   东方汐脸色平静,看着宫雪衣,淡淡道:"宫盟主为何跟在下说这些?在下早就说过,无意于江湖恩怨。"   宫雪衣微微一笑,隐有深意,叹道:"最近是多亊之秋,我分身乏术,在下无意要求方公子做什么,只是希望方公子能平安回到南藩。"   东方汐淡淡道:"多谢宫盟主好意,方某心中有数。方舟,我们回去。"说完,大步往前走去,我慢慢地走到宫雪衣的身边,轻声叹道:""大哥,你又在操什么心?"   宫雪衣望着东方汐的背影,叹道:"他若要插手,只怕龙湖便不再安宁。孟廷飞此人,野心不小,日后定会起风波。我是担心你……"   我嘻嘻笑道:"行啦,我没什么。孟廷飞怎么说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总不会强娶强要吧。我咬死了不嫁他,他又能怎么样?你不要嫌我烦,反正我这辈子就赖着你混了。"   宫雪衣轻笑一声,拉着我道:‘唉,你这丫头。"   纪晚晴被纪乘风硬留在了风月楼,但整日里忧心忡忡,愁容满面,已经全然没有了以前的天真活泼,令人看在眼里,叹在心里。   宫雪衣毎日忙着招呼江湖上的朋友,此番龙湖相会,三帮八派的人来了不少,得知宫雪衣在此,都少不了纷纷前来拜见。   一时之间,风月楼里总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各种礼物更是堆成了山。连文玑都说,恐怕要腾出个房间来放东西才行了。这下子整个武林都知道了风月楼是宫雪衣的地盘。而我这个严无垠,名气也飞速上升,几乎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我心里还在盘算着如何能让纪晚晴开心一些,只得每天有空,就陪地四处走走,坐坐。过了几日,她眉宇间的愁绪才慢慢地减轻了些,有时也能跟大家说说话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在这个小姑心气还算广,不是个死钻牛角尖的人。虽然家亡父丧,但她天性乐观,心中虽然悲伤,却也没再斤斤计较。   风月楼热闹了有近十天,才慢慢地安静下来。东方汐这段日子倒是极少在风月楼里呆着,我也觉得奇怪,想着他可能是怕吵,也就没再多想。   这天和纪晚晴坐在小阁内泡茶,忽然看到无盐与曲方舟居然站在湖岸边上拉拉扯扯。惊得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纪晚晴也是愣了一下,正想说话,却被我拉住。我们两人悄悄地躲到了一旁。   只听那曲方舟叹气道:"我说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你到底想怎样?"   无盐不耐烦道:"你别来烦我!就这样。"   曲方舟嘻嘻笑道:"那怎么行?不如这样吧,你做了我老整,以后就不烦你了,如何?"   无盐似乎极力忍住气,却仍然大声叫道:"你……"   曲方舟忽然沉声道:“我什么?你既然自恃甚高,为何又不敢接受我的挑战?这些日子想必你已经想到对策了,是不是?"   无盐断然道:"好,你执意如此,那就以一个月为期!”   曲方舟笑道:“这还差不多。你尽管放马过来,我等着。"   过了一会儿,没有听见声音传来,我们才慢慢地走回小阁里。纪晚睛轻轻道:"想不到回春公子竟然是个痴情种子!"   我若有所思地笑道:"呵呵,这下有好戏看了。一个月,嗯,不知道他们的约定是什么。"无意间转回头去望那湖水,忽然见到湖面似有红色的东西在晃,心中生疑,走上前去想看个仔   细,却听见纪晚晴一声惊叫:“啊!有人!死人!”   我吃了一惊,果然见到湖面上漂来一具尸休,湖水泛红的,居然鲜血!我惊喘一声,连声叫道:"快!叫大哥来!"   纪晚晴立刻转身跑往前院!我捏紧了双手。犹豫了半天,还是不敢朝那尸体靠近。一会儿功夫就见宫雪衣、无盐、子恒快步走了过来。   宫雪衣上前仔细观察,忽然沉声道:"子恒,去拿个竹竿来!"子恒应声去了,取来竹竿,与宫雪衣一起将那尸体慢慢地拉上岸来,纪晚晴一声惊叫,连忙转过了身,我也是心中有些发怵,只能硬着头皮去瞧。   那尸体一张脸已经面目全非,身上创痕无数,惨不忍睹。我喘了一口气,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无盐站到我身前,淡淡道:"别看了,进去吧。"   我定了定神,还是问道:"怎么回事?这个人的尸体顺着漂过来,居然都没有人发现?是谁杀人如此狠毒?"   无盐低声道:"他身上大部分都是剑伤,致命的伤痕应该是在咽喉处。杀他的人肯定是个使剑的髙手,他身上的剑痕招招都不致命,但足以令人痛苦不堪,最后一剑封喉,如此精准,当今天下能有这种身手的人可不多。"   我忍不住叹气道:"如此残忍,不知道被杀的人是谁?"   无盐皱眉看了半响,叹道:"他的脸已然被毁,很难看得出来是什么人,只不过,看他身上的衣裳,应该不是寻常百姓。咦,他腰间有一块玉牌。”   我正在思索,只见宫雪衣慢慢地走到跟前,轻声道:"纪姑娘,你看看这个东西,你可认得?"说着他递过来一块巴掌大小的玉牌,那牌子呈暗红色。没有什么修饰,只镂空刻了一个"纪"字,我心中一惊,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纪晚晴一把抓过那玉牌。手不住地发抖,她翻过背面一瞧,止不住大叫一声:"哥!"直往前扑去,却是两腿一软,跌倒在地。我心中一慌,连忙上前扶起她,使劲掐她的人中,她才一口气缓了过来,当即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我心中揪得死紧,只得拼命地拉着她,不让她靠近那尸体。   无盐连忙将她扶起,我连声叫道:"先回房去!别看了。晚晴,听话。"   纪晚晴满面泪痕,挣扎着,还是想往那尸体上扑,我拉她不住,却见无盐反手一掌,她顿时身子一软,晕了过去。无盐立刻抱起她,飞快往后院走去。   我急急地跟在其后,刚一进院门,就见到东方汐与曲方舟迎面走来,我立刻叫道:"回春公子,你能不能帮个忙?"   曲方舟一愣,见到无盐也是面沉如水,连声道:"好。先回房去。"见他跟着无盐上了楼,我才大声叫道:"文玑!"   文玑跑了过来,问道:“怎么了?"我也顾不得许多,急声道:"今天打烊,不做生意。立刻关门。然后你上楼看看纪晚晴。"文玑见我神色凝重,也没有多问,应声去了。   东方汐沉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这才发现他一直站在我身边,面有担优之色,禁不住叹气道:“纪乘风死了,刚刚在湖边,发现他的尸体。"东方汐神色微变,沉思不语。我禁不住道:"这人好生残忍,杀了他也就是了,居然连尸身也毁得惨不忍睹!"   东方汐道:“尸身毁了?那你们如何得知死者就是纪乘风?”   我叹道:"他身上有一块玉牌,晚晴认得。是纪乘风的。应该不会错。"   东方沙道:"哦?原来如此。尸身在何处?"   我心中一动,东方汐心思缜密,细察入微,说不定他能找到些什么线索。   于是当即拉着他转身往后院走去,边走边道:"在湖边。你随我来。”出了院门,只见纪乘风的尸体上已经盖上了一层白布,子恒与宫雪衣站在一旁,神色颇为凝重。   风我拉着东方汐走过来,宫雪衣微微一怔,连忙走上前来,点头道:“方公子。”   东方汐沉声道:"真的是纪乘风?"   宫雪衣沉思道:"尸身尽毁,只有死者身上玉牌尚在,所以……若以玉牌来看,应该是纪乘风无疑。"说着将那玉牌递了过去。   方汐接过玉牌,打量了一番,走上前去,掲起白布来仔细地打量,复又盖好,慢慢地走回来,轻轻笑道:"尸身竟然被毁成这样,玉牌还能完好无损,真是奇迹。”说完,将玉牌递还给宫雪衣。   宫雪衣面色无波,又道:“死者是否是纪乘风,还有待査证。但这个杀手应是左手使剑,剑法诡异。各门各派,都不曾见过有人使过这种剑法。这让我想起一个人……”   东方汐脸色略沉,没有说话。宫雪衣直看着他,缓缓道:"三十年前,南藩边境上的蓝族中,曾出过一个创术高手。以自创的天罡十二路绝剑打败了江湖上所有剑法名家,名声大噪之时。却突然销声匿迹,众人猜测纷纷,但竟无人知道他的行踪。就连我凌霄宫通晓殿,也査不到任何消息。方公子……”   东方汐沉声道:"不错,他就是左手使剑。但此人已经消失了三十年,如何能重出江湖杀人?”   宫雪衣轻叹道:"也许不是他,而是他的弟子呢?在下听闻他曾经收过一名弟子,名岐风。此人虽然少在江湖上走动,但剑术造诣却并不输给他的师父。”   东方汐别具深意地笑道:"宫盟主这么说,到底是何意?"   宫雪衣道:"方公子当然明白。岐风与方公子是十么关系,需要在下明言吗?”   心头一沉,不由自主地朝东方汐望去,他脸色未变,看着那尸体,淡淡道:"宫盟主是想让在下去査这件事?在下倒觉得,不如先确定这个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宫雪衣与东方汐立刻上了小舟,准备去北湖查探,我有些不放心,想跟去看看,却被宫雪衣拦住:“无垠,你留下。不安全。”   我正想分辩两句,却见曲方舟走了出来,东方汐连忙道:"方舟,这二人死得蹊跷,你仔细看看。"   宮雪衣笑道:"孟爷深明大义,令雪衣佩服,不管怎么说,都算是雪衣欠你一个人情。"   孟廷飞哈哈笑道:"宫盟主客气了,你既然要这样说,那以后在下若是想让宫盟主还这个人情,不知道宫盟主会不会推辞啊?"   宫雪衣淡淡笑道:"孟爷以后若是有用得着雪衣的地方,雪衣定当相助。只是……雪衣也有个原则,决不会做有违江湖道义之事,也不杀人。"   孟廷飞笑道:"那是自然。谁不知宫盟主有仁义心肠,在下怎么会让宫盟主去做那些龌龊之亊?这个,宫盟主不必担心,"   我低下头,忍不住皱了皱眉。这纪乘风刚开始时仇恨满怀,恨不得将莫轻闲碎尸万段,宫雪衣几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说不动他。后来竞然不惜以命相搏,逼宫雪衣出招,为何孟廷飞说了几句话,他就改变了主意?所有的事,都离不开那天丝锦,看来孟家与江湖并非毫无干系,正想得出神。忽听孟廷飞轻笑道:"宫盟主,在下是在想啊,若是有一天,我想请宫盟主为在下和无垠主婚,不知道宫盟主会不会推辞啊?"   我吃了一惊,猛地抬起头望他,急得正想说话。却听宫雪衣微微笑道:"这个……恐怕要听无垠的吧。我这个义妹脾气可不是太好,只怕是讨不了孟爷欢心。”   孟廷飞道:"哦?我倒是不觉得。"他忽然走上前来静静地看着我,笑道:   "反正在下已经挨过无垠一掌,以后她要是还想打我,那可要你这个大哥来帮忙才是。"   我又急又气,忍不住又挥起手掌。想了一想,一掌还是没有拍出去,只得跺了跺脚,叫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气死我了!"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轻轻笑道:"怎么了?現在终于舍不得打我了?”   众人都是一怔,我下意识地朝东方汐看去,他脸色一沉,却没说话。我一时气得无法,只得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往一旁走去,边走边叫道:"懒得跟你说!"   孟廷飞忽然轻笑道:“无垠,别忘了那天我跟你说过的话。”我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想理他,也没有回头,径直走到一旁生闷气。   宫雪衣笑道:"孟爷。无垠性子直,你别跟她计较了。那天丝锦之事,如今可算是圆满解决了?"   孟廷飞微微一愣,目光仍然停留在我的身上。道:"当然,我孟家这次有无垠。还有宫盟主相助。天丝锦安然无恙。"   宫雪衣道:"在下听闻孟爷与东阳郡主的大婚之礼定在八月初八,可是当真?"   孟廷飞神色微变,说道:"东阳都主与在下的婚事,虽然势在必行。但孟廷飞这个人的心。永远都不会在别人身上。宫盟主,可愿意相信在下?"   宫雪衣叹道:"孟爷对无垠如此抬爱,令雪衣感动。只是……我这个义妹向来对感情之亊极为认真,她若是爱一个人。定然不会轻易改变。她若不能接受一个人,也不会轻易改变。我说什么,算不得数。若是有朝一日,她当真愿意接受你,那……雪衣定为孟爷祝福。"   孟廷飞道:"好!有宫盟主这句话,在下就放心了。在下还有事,先吿辞了。”   宫雪衣拱手道:"孟爷请。"孟廷飞对众人笑了一笑。眼光最后停留在东方汐的身上,若有所思地笑道:"方公子。后会有期。"   东方汐微笑还礼。孟廷飞这才下了船,慢慢远去。   只听宫雪衣叹道:"这个孟廷飞,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东方汐道:“宫盟主在后悔了?欠了他一个人情,以后怕是再难在他面前说得上话?"。   宫雪衣低头沉思,没有说话。东方汐忽然又道:“孟家、纪家堡、铁血门、赫连越,甚至辽东王之间,关系复杂,恐怕不是常人所能想像。孟家不过是个生意人,如何请得动天威将军?"   宫雪衣叹道:"孟家与天丝锦,究竞是什么秘密,竟然会牵涉这么多人?"   忽然转头望着东方汐,淡淡笑道:"方公子今天怎么有雅兴来游湖?难道你对江湖恩怨也突然有了兴趣?"   东方汐忽然看了我一眼,叹道:"江湖有什么恩怨,我没兴趣。只不过,孟廷飞这个人,我倒是有两分兴趣。"   宫雪衣微微—愣,问道:“哦?想不到方公子竟然会对孟家有兴趣。此处是东藩,方公子何苦去惹他们?"   东方汐埋头道:"宫盟主此话倒是有理。只不过,我现在有事要办,一时半会的也走不了。这个孟廷飞的身上,好像有不少的秘密,实在是让在下好奇。要是实在无聊,我也不介意去打听打听。”   宫雪衣皱起眉头,轻声叹道:"方公子当真是闲得很啊。我只怕孟廷飞不仅仅是在东藩之地,权势通天。此人野心勃勃,绝不会只看在眼前,他不仅与江湖中人结交,更与朝中官员往来甚密,他孟家原本是官宦世家,为何突然经商?既然已经经商。又为何频频与各地官员来往?到底在官在商,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   东方汐面色一正,沉声道:"你怀疑他?"   宫雪衣道:"方才纪乘风仇恨满怀,他不过区区几句话就令他改变了主意,难道你不怀疑孟家与纪家有别种关系?"   东方汐脸色平静,看着宫雪衣,淡淡道:"宫盟主为何跟在下说这些?在下早就说过,无意于江湖恩怨。"   宫雪衣微微一笑,隐有深意,叹道:"最近是多亊之秋,我分身乏术,在下无意要求方公子做什么,只是希望方公子能平安回到南藩。"   东方汐淡淡道:"多谢宫盟主好意,方某心中有数。方舟,我们回去。"说完,大步往前走去,我慢慢地走到宫雪衣的身边,轻声叹道:""大哥,你又在操什么心?"   宫雪衣望着东方汐的背影,叹道:"他若要插手,只怕龙湖便不再安宁。孟廷飞此人,野心不小,日后定会起风波。我是担心你……"   我嘻嘻笑道:"行啦,我没什么。孟廷飞怎么说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总不会强娶强要吧。我咬死了不嫁他,他又能怎么样?你不要嫌我烦,反正我这辈子就赖着你混了。"   宫雪衣轻笑一声,拉着我道:‘唉,你这丫头。"   纪晚晴被纪乘风硬留在了风月楼,但整日里忧心忡忡,愁容满面,已经全然没有了以前的天真活泼,令人看在眼里,叹在心里。   宫雪衣毎日忙着招呼江湖上的朋友,此番龙湖相会,三帮八派的人来了不少,得知宫雪衣在此,都少不了纷纷前来拜见。   一时之间,风月楼里总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各种礼物更是堆成了山。连文玑都说,恐怕要腾出个房间来放东西才行了。这下子整个武林都知道了风月楼是宫雪衣的地盘。而我这个严无垠,名气也飞速上升,几乎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我心里还在盘算着如何能让纪晚晴开心一些,只得每天有空,就陪地四处走走,坐坐。过了几日,她眉宇间的愁绪才慢慢地减轻了些,有时也能跟大家说说话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在这个小姑心气还算广,不是个死钻牛角尖的人。虽然家亡父丧,但她天性乐观,心中虽然悲伤,却也没再斤斤计较。   风月楼热闹了有近十天,才慢慢地安静下来。东方汐这段日子倒是极少在风月楼里呆着,我也觉得奇怪,想着他可能是怕吵,也就没再多想。   这天和纪晚晴坐在小阁内泡茶,忽然看到无盐与曲方舟居然站在湖岸边上拉拉扯扯。惊得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纪晚晴也是愣了一下,正想说话,却被我拉住。我们两人悄悄地躲到了一旁。   只听那曲方舟叹气道:"我说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你到底想怎样?"   无盐不耐烦道:"你别来烦我!就这样。"   曲方舟嘻嘻笑道:"那怎么行?不如这样吧,你做了我老整,以后就不烦你了,如何?"   无盐似乎极力忍住气,却仍然大声叫道:"你……"   曲方舟忽然沉声道:“我什么?你既然自恃甚高,为何又不敢接受我的挑战?这些日子想必你已经想到对策了,是不是?"   无盐断然道:"好,你执意如此,那就以一个月为期!”   曲方舟笑道:“这还差不多。你尽管放马过来,我等着。"   过了一会儿,没有听见声音传来,我们才慢慢地走回小阁里。纪晚睛轻轻道:"想不到回春公子竟然是个痴情种子!"   我若有所思地笑道:"呵呵,这下有好戏看了。一个月,嗯,不知道他们的约定是什么。"无意间转回头去望那湖水,忽然见到湖面似有红色的东西在晃,心中生疑,走上前去想看个仔   细,却听见纪晚晴一声惊叫:“啊!有人!死人!”   我吃了一惊,果然见到湖面上漂来一具尸休,湖水泛红的,居然鲜血!我惊喘一声,连声叫道:"快!叫大哥来!"   纪晚晴立刻转身跑往前院!我捏紧了双手。犹豫了半天,还是不敢朝那尸体靠近。一会儿功夫就见宫雪衣、无盐、子恒快步走了过来。   宫雪衣上前仔细观察,忽然沉声道:"子恒,去拿个竹竿来!"子恒应声去了,取来竹竿,与宫雪衣一起将那尸体慢慢地拉上岸来,纪晚晴一声惊叫,连忙转过了身,我也是心中有些发怵,只能硬着头皮去瞧。   那尸体一张脸已经面目全非,身上创痕无数,惨不忍睹。我喘了一口气,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无盐站到我身前,淡淡道:"别看了,进去吧。"   我定了定神,还是问道:"怎么回事?这个人的尸体顺着漂过来,居然都没有人发现?是谁杀人如此狠毒?"   无盐低声道:"他身上大部分都是剑伤,致命的伤痕应该是在咽喉处。杀他的人肯定是个使剑的髙手,他身上的剑痕招招都不致命,但足以令人痛苦不堪,最后一剑封喉,如此精准,当今天下能有这种身手的人可不多。"   我忍不住叹气道:"如此残忍,不知道被杀的人是谁?"   无盐皱眉看了半响,叹道:"他的脸已然被毁,很难看得出来是什么人,只不过,看他身上的衣裳,应该不是寻常百姓。咦,他腰间有一块玉牌。”   我正在思索,只见宫雪衣慢慢地走到跟前,轻声道:"纪姑娘,你看看这个东西,你可认得?"说着他递过来一块巴掌大小的玉牌,那牌子呈暗红色。没有什么修饰,只镂空刻了一个"纪"字,我心中一惊,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纪晚晴一把抓过那玉牌。手不住地发抖,她翻过背面一瞧,止不住大叫一声:"哥!"直往前扑去,却是两腿一软,跌倒在地。我心中一慌,连忙上前扶起她,使劲掐她的人中,她才一口气缓了过来,当即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我心中揪得死紧,只得拼命地拉着她,不让她靠近那尸体。   无盐连忙将她扶起,我连声叫道:"先回房去!别看了。晚晴,听话。"   纪晚晴满面泪痕,挣扎着,还是想往那尸体上扑,我拉她不住,却见无盐反手一掌,她顿时身子一软,晕了过去。无盐立刻抱起她,飞快往后院走去。   我急急地跟在其后,刚一进院门,就见到东方汐与曲方舟迎面走来,我立刻叫道:"回春公子,你能不能帮个忙?"   曲方舟一愣,见到无盐也是面沉如水,连声道:"好。先回房去。"见他跟着无盐上了楼,我才大声叫道:"文玑!"   文玑跑了过来,问道:“怎么了?"我也顾不得许多,急声道:"今天打烊,不做生意。立刻关门。然后你上楼看看纪晚晴。"文玑见我神色凝重,也没有多问,应声去了。   东方汐沉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这才发现他一直站在我身边,面有担优之色,禁不住叹气道:“纪乘风死了,刚刚在湖边,发现他的尸体。"东方汐神色微变,沉思不语。我禁不住道:"这人好生残忍,杀了他也就是了,居然连尸身也毁得惨不忍睹!"   东方汐道:“尸身毁了?那你们如何得知死者就是纪乘风?”   我叹道:"他身上有一块玉牌,晚晴认得。是纪乘风的。应该不会错。"   东方沙道:"哦?原来如此。尸身在何处?"   我心中一动,东方汐心思缜密,细察入微,说不定他能找到些什么线索。   于是当即拉着他转身往后院走去,边走边道:"在湖边。你随我来。”出了院门,只见纪乘风的尸体上已经盖上了一层白布,子恒与宫雪衣站在一旁,神色颇为凝重。   风我拉着东方汐走过来,宫雪衣微微一怔,连忙走上前来,点头道:“方公子。”   东方汐沉声道:"真的是纪乘风?"   宫雪衣沉思道:"尸身尽毁,只有死者身上玉牌尚在,所以……若以玉牌来看,应该是纪乘风无疑。"说着将那玉牌递了过去。   方汐接过玉牌,打量了一番,走上前去,掲起白布来仔细地打量,复又盖好,慢慢地走回来,轻轻笑道:"尸身竟然被毁成这样,玉牌还能完好无损,真是奇迹。”说完,将玉牌递还给宫雪衣。   宫雪衣面色无波,又道:“死者是否是纪乘风,还有待査证。但这个杀手应是左手使剑,剑法诡异。各门各派,都不曾见过有人使过这种剑法。这让我想起一个人……”   东方汐脸色略沉,没有说话。宫雪衣直看着他,缓缓道:"三十年前,南藩边境上的蓝族中,曾出过一个创术高手。以自创的天罡十二路绝剑打败了江湖上所有剑法名家,名声大噪之时。却突然销声匿迹,众人猜测纷纷,但竟无人知道他的行踪。就连我凌霄宫通晓殿,也査不到任何消息。方公子……”   东方汐沉声道:"不错,他就是左手使剑。但此人已经消失了三十年,如何能重出江湖杀人?”   宫雪衣轻叹道:"也许不是他,而是他的弟子呢?在下听闻他曾经收过一名弟子,名岐风。此人虽然少在江湖上走动,但剑术造诣却并不输给他的师父。”   东方汐别具深意地笑道:"宫盟主这么说,到底是何意?"   宫雪衣道:"方公子当然明白。岐风与方公子是十么关系,需要在下明言吗?”   心头一沉,不由自主地朝东方汐望去,他脸色未变,看着那尸体,淡淡道:"宫盟主是想让在下去査这件事?在下倒觉得,不如先确定这个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宫雪衣与东方汐立刻上了小舟,准备去北湖查探,我有些不放心,想跟去看看,却被宫雪衣拦住:“无垠,你留下。不安全。”   我正想分辩两句,却见曲方舟走了出来,东方汐连忙道:"方舟,这二人死得蹊跷,你仔细看看。" 第35章红颜心   我立刻停住了脚,不再跟着宫雪衣他们前去。曲方舟在尸体面前看了半天,这里按按,那里试试,脸色忽晴忽暗,看得我心急,又不敢贸然多问。只听无盐终于不耐烦地问道:"你看了半天到底看出什么来了?"   曲方舟笑道:"我一向只医活人。现在居然让我看死人,我都没发脾气,你倒是先发起火来了。"   无盐脸色一变,忍了忍没说话。我心中暗叹,无盐一向少言寡语,可每遇到曲方舟,她却总是控制不住,唉!当下连忙道:"算了,别斗嘴了,到底有没有什么发现?"   曲方舟道:“这个死得比较难看一点的,创口很深,不过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应该是剑伤毙命。至于这个嘛,死之前定然是全无防备,四肢松软,眼神安静,死得这么容易,真是奇怪。多半……中掌之前中了软筋敏。""   软筋散!我惊疑难定,看着那尸体说不出话来。没过多久,就见东方汐与宫雪衣驾舟返来,他二人一脸严肃,似乎在商量什么大事,我正欲开口,却听宫雪衣道:"先别问那么多,进去看看。"   我只得按下满肚子的疑问,回了前院,竟然见到从人宗坐在堂前,见我们进了门口,他站起身来,说道:"宫盟主,在下……想领回莫轻闲的尸体。"   宫雪衣道:“从门主请坐。这个不难。我让子恒去安排。只是,在下有一个疑问,从门主为何要杀他?”   从人宗脸色沉重,似乎心事重重。只是淡淡道:"这是我们铁血门之事,请宫盟主不必多问。"   宫雪衣道:“哦?可是当天武林大会上,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大家都已经把话说得清清楚楚,莫轻闲交由我处置,可如今……"   从人宗暗了眼光,半晌方叹道:"他不是我杀的。"   宫雪衣脸色未变,继续道:"不是你?那玄铁掌还有谁会?还有谁有这样的功力?莫轻闲也算是一流高手,以他的武功,岂会如此大意?除非打他的人,是他万万料想不到之人!方才我已经去过丽水园,若孟爷之言属实,那么刚才纪乘风在北湖欲杀莫轻闲,而你从人宗,也在现场!"   从人宗道:"我的确在。"他抬起眼来望着宫雪衣,淡淡道:"我也想知道杀莫轻闲的人是谁!他如何会我铁血门的独门武功?至于纪乘风,他死于何人之手,想必宫盟主已经心里有数。"   宫雪衣严肃道:"他二人相斗,如何能再出现两个人分别将他们杀死?从人宗,雪衣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这次杀人案件若是别有所图,那江湖将再无宁日!"   从人宗站起身来,沉声道:"江湖何曾真正安宁过?宫盟主,他二人在北湖决斗,在下事先并不知情。在下只是接到孟爷报信才赶去,赶到时,他二人已经丧命,落湖身亡。至于被何人所杀,在下的确不知。宫盟主若是不信在下所言,那在下也没有办法。不过……此事,我定会査个清楚。"   宫雪衣直直地看着他,眼光越来越沉。半响方道:"他二人之事,在武林大会上早已经尘埃落定,怎么会再约在龙湖决斗?这分明是蓄意谋杀!既然从门主不愿据实相吿,就先将尸休安葬了吧。"   从人宗没再说话,起步往门外走去。走到东方汐跟前,他忽然顿了一顿,轻声叹道:"天下虽伤人心的,莫过于一个情宇。纵然有回春妙手,也救不了致命心疾。明南王,请多多保重!"说完,他再没回头,径直走了。   我犹疑不定地朝东方汐望去,他脸色平静,沉默无语,眼中却是精光一闪。我心中大惑不解,不明白从人宗为何突然说了那样一番话。宫雪衣眉头深锁,看着从人宗的背影低叹道:"他一定知道内情。此番在你我跟前杀人,   分明是别有所图!他若是心术不正,那可就后患无穷。"我心中一凉,忽然觉得冷风阵阵,隐约有了秋的寒意。   纪乘风、莫轻闲二人突然死于非命,虽然有一些线索,却没什么确凿的证据。   晚晴醒来后,只是发呆,仿佛眼泪都已经流干了。不管谁说什么话,她都好像听不见,也没有反应。短短十多天,江湖上纪家堡这三个字已经成了过眼云烟,很快会被人遗忘。我突然觉得世事无常,令人措手不及。看着纪晚晴就如木偶一般。心中隐隐作痛。她不过才十八岁,却要承受这么多绝望的变故,在这世上,亲人尽失,转眼就成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家寡人背负了一身的血海深仇!她原本是那样天真活泼的一个小姑娘,如今却行尸走肉。毎天不管我跟她说什么,她也只是发呆,叫她做什么,她就照做。只有看见宫雪衣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才有了一点点的波动。我心中叹白了她的心事。   我在宫雪衣的房门前徘徊了许久,盘算着怎么开口,却见房门突然开了,宫雪衣平和地望着我问道:"无垠,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叹道:"大哥,你别怪我多事。晚晴现在这个样子,我实在看不下去。你能不能……去劝劝她?她肯定会听你的。”   雪衣低了眼光,无声叹息。淡淡道:"好吧。她在哪里?"   我心中一喜,拉着他往楼下走去,边走边道:"在后院外的小阁,你先去,我去给你们泡茶!"看着宫雪衣往小阁中去了   ,我才进了厨房。泡好茶,刚走到院子门口,却听见纪晚晴轻声道:"宫大哥,你不用说了。"   我一征,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歩。抬眼往小阁中望去。只见宫雪衣与晚晴并排坐在里面,两个人似乎都心事重重。宫雪衣道:"纪姑娘,纪家堡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心中难过,雪衣明白。只是……事已至此,伤心已无用,雪衣答应你,定会为你找出杀客你大哥的凶手,不会让你大哥死得不明不白,"‘   纪晚晴眼光一亮,直直望向他,说道:“宮大哥!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宫雪衣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栏杆边,淡淡道:"我既然做了这个武林盟主,自当为武林中人尽一份心。纪姑娘不必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纪晚晴暗了眼光,道:"我明白。宮大哥是武林盟主。当然……会为小女子做主。”   雪衣叹道:"你……也不必太过伤心。身子要紧。若你父亲和大哥地下有知,也不愿见到你这般模样。你是—个大好的姑娘,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纪晚晴忽然叹道:"宫大哥,那你……怪不怪我当初……"   宫雪衣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没有怪过你。"   纪晚晴自嘲地笑道:"当初父亲处心积虑想要与你结识,其实……是早就知道铁血门必会来寻仇。自从赫连将军死后,父亲就日日防备……那天在龙湖,我故意落水,引你出手救我,也是希望……"   宫雪衣道:"好了,我都知道。”   纪晚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数的。以你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看不出我们的企图?父亲原想借你凌霄宫的力量,躲过这一劫,可是…"   宫雪衣叹道:"的确是我的疏忽,以为只要盯着从人宗便可安枕无忧,却没有想到,莫轻闲竟会擅作主张!"   纪晚晴吸了一   口气,道:"原来那天父亲让我来云海找你,其实是……他知道肯定躲不过了,才会想到遣我来你身边,他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有事。还有大哥……他们……"说到这儿,她突然哽住,说不出话来。   宫雪衣转过头望着她,眼光中充满了怜悯和不舍,却只是长长地叹了一气。   纪晚晴身子微颤,似乎眼泪已经忍不住。宫雪衣终于忍不住走到她身边,抚上她的肩头,柔声道:"别哭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纪晚晴当即"哇"的一声哭出声来,两只手紧紧地抓住宫雪衣的衣襟,哭得肝肠寸断,令人心碎。宫雪衣闭了闭眼,吸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叹道:"哭吧,都哭出来。"   这一下纪晚晴似乎没了顾忌,只是抱着宫雪衣大哭不止。我的心已经揪成—团儿,手中茶杯都快拿不住,赶紧闪回院门内,深深地吸气。只听见纪晚晴的哭声,在清冷的龙湖边上,久久地回荡。   过了许久,终于哭声渐渐地小了,我才又转头去看。宫雪衣将纪晚晴揽在怀中,轻声地安慰。纪晚晴脸上泪痕未消,一双眼瞎已经红肿了,只是抽泣。   仿佛还没有回过神来。宫雪衣将她安置在椅子上,才轻声道:"你先坐坐,我去泡杯茶来。"   他刚要走,却被纪晚晴扯住衣袖,泣声道:“你別走!宫大哥,我不想喝什么茶。你……你別走,就在这里,好不好?"   宫雪衣一怔,只得停了脚,在她身旁坐了。轻声道:"好。我不走,你可好些?”   晚晴擦了擦眼睛,强颜笑道:"哭完了。好像是好多了。谢谢你,宫大哥,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宫雪衣淡淡笑道:"你哪里丑了?纪姑烺……"   纪晚晴愣愣地看着他,幽幽道:“宫大哥,你不能叫我晴儿吗?爹爹和哥,都这么叫。以后……我怕再也没有人这样叫我了。宫大哥,你叫我晴儿好不好?”   宫雪衣看了她一眼,只得叹道:"好吧。晴儿,你是个好姑娘,会好好活下去的,是不是?"   纪晚晴深吸了一口气,道:"是。我会好好活下去的。因为还有宫大哥,还有……无垠姐姐,有关心我的人。还有,我不会让大哥枉死,我一定会为他报仇!"   宫雪衣淡淡笑道:"这样才像是真正的晴儿。你大哥之事,可能还有转机……你放心,这件亊我会査清楚。好了   ,你无垠姐姐这两天担心得不得了,就怕你会想不开。"   纪晚晴一怔,忽然叹道:"无垠姐姐,是个好人呢。宫大哥,我想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喜欢无垠姐姐?"宫雪衣愣住了,没有说话。纪晚晴连声道:"宫大哥,我没别的意思。你要是觉得我多嘴,就当我没问过……"   宫雪衣站起身来叹道:"无垠……是我这一生,永远放不下的人……只不过,她的心,也永远不会属于我。我只希望,能够在她身边,照顾她,保护她,只要她一辈子能过得称心如意,高高兴兴,我就别无所求了。”   我心中一紧,忽然有点喘不过气来。只是捏茶盘的手控制不住有些微微发抖。宫雪衣啊,我该拿你怎么办?你这一份心,我要怎么还?难道从—开始遇见你,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我一再地伤你的心,为什么你还是如此执著?   想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急步走回厨房,放下茶盘,征怔地发愣。忽然听见有人道:“严老板,原来你在这儿!”   我抬头一望,竟是铁忻离。自从从人宗回了云海。我便让她回铁血门去了,今天怎么又过来了?正在疑惑,只听她说道:“严老板,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我笑道:“辞行?你要去哪儿?"   铁忻离道:"门主让我送夫人回辽都,我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以前……多亏你的照顾,我才……唉,别的话我也不会说,总之,谢谢你就是。"   我心一动,笑道:“别这么客气。你要走了?从夫人怎么一个人回辽都?你们门主放得下心吗?”   铁忻离道:"夫人有了身孕,门主说她不宜再四处飘零,莫长老又被人杀了,门主有亊要做,自然要先送夫人回去。”   我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你一路保重。替我向门主和门主夫人问好。”   铁忻离应了一声,我送她出了门,却见东方汐与曲々舟站在院中,都是一愣。我转过头看见铁忻离,眼光一直在东方汐的脸上,欲言又止。我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笑道:"铁姑娘,你可是……想跟方公子说几句话?"   铁忻离微微一怔,低了头没说话。我清了清喉咙,笑道:“曲公子,小女子有一事想请教你,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曲方舟笑道:"好啊。严老极请。”我们二人转身进了厨房,却都忍不住探出半个头去张望,曲方舟轻声道:"严老板,想不到你也挺爱管闲事的。”   我瞪了他一眼,笑道:"你说得没错,不知道你眼无盐那一月之期,又是什么意思?”   曲方舟愣了一愣,叹道:“严老板,你……哎,刚说你爱管闲亊,就扯到我这里来了。对了,你说他们俩会怎么样?"   我皱眉道:"我怎么知道?看呗,别说话。"   铁忻离慢慢地走到东方汐面前,半响方道:"我走了。以后也不会再想杀你。”   东方汐神色未变,只是看着她没说话。铁忻离看了他几眼,忽然敛了眼光,转身就走。走到一半,又停住了,叹道:"你说得没错。我父母的死,是他们咎由自取。这些年来,我……追杀你,也不过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当我知我在你心里,永远不会有任何位置的时候,我就应该死心。以前是我想不通,不过现在我想通了。你多保重。"   说完,她直直地走了出去,没再回头。我轻声叹息,却听曲方舟道:"真难得。她居然想通了。"我转过身走了两步,心中忽然觉得一阵莫名的轻松,忍不住轻轻笑道:   “这不是挺好?她总算明白了,放弃也是得到。"   忽听一个声音冷冷道:“是吗?难得严老板竟然是如此明白事理。放弃也是得到,这般深奥的道理,你也说得出来!"   我愣住了,回过头见到东方汐站在门口   ,正好挡住了阳光,看不清他的脸色。曲方舟竟不知哪儿去了。心头一跳,连忙笑道:“让方公子见笑了。小女子不过是顺口说说,哪儿有什么道理。小女子还有些亊,就失陪了。”说着,想往门外走,他却一动没动,我只得说道:"方公子,请借过。"   他看了我半响,淡淡笑道:"严老板不是答应帮在下寻一处宅子吗?不巧前几天我看了一处,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今天正好没事,就请严老板去帮在下参谋参谋,如何?"我只"啊"了一声,就被他拉着出了门,我连忙道:"这个……改日再去吧。”   他笑道:"为何要改日,我倒觉得今天正好。”他虽在说话,脚下却没有停,径直走出了后院,上了湖边的小舟,我一愣,忍不住问道:"坐船去?在哪儿?”   他只笑不答,慢慢地撑开小舟,只往南湖划去。只划了约有五分钟,在对面靠了岸,我心中疑惑,四下打量,跟着他在小径上走了一会儿,便看见一处清幽的小园子,里面似乎郁郁葱葱颇为雅致。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他抬头望了望。轻声道:"清波园。”   我跟在他身后,慢慢地进了园子,清波园不大,但是设计得十分别致,主楼位于园子中央,共有两层,站在二楼上,正好能看到不远处的风月楼。园子四周树木林立,多已成材,看起来年代应该比较久远。   我与东方汐站在二楼上,静静地观望,自进了园来,他一直很少说话,我不敢多看他,只得轻声笑道:"这么雅致的园子,也亏得方公子能找得到。无垠倒是有负方公子所托了。惭愧,惭愧!”   他淡淡一笑,说道:"清波园本是一个官员的度假之地,此次我也只是向他借来用用。你觉得如何?"   我呵呵笑道:"当然好了。比起我的风月楼,可要清雅多了。还是方公子有眼光,小女子是个大俗人,哪里敢与方公子相比。只不过,方公子……当真打算在此长住?”我四下打着,似无意道:"对了,那个什么岐风,是什么人?”   东方汐收回眼光,淡淡道:"他是一个剑术名家,性子甚为孤傲,我与他曾有过数面之缘。不过……并没有多深的交情。”   我沉思道:“纪乘风……当真是他杀的吗?从人宗走的那天,为何突然跟你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东方汐道:"你的问题还真多!纪乘风到底是谁杀的,我现在还不能确定。至于从人宗,他说那些话……你不觉得说得很对吗?"他的眼光停留在我的脸上,关注着我脸上的毎一个表情,我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连忙低下头,打岔道:"你觉得孟廷飞会不会与此事有关?"   东方汐收回了眼光,淡淡道:"孟廷飞在打什么主意我还不清楚,只不过有一件亊可以肯定,他已经在怀疑我的身份。"   我吃了一惊,猛然想起孟廷飞看他时的眼光,的确是已与从前不同。孟廷飞一旦明确了他的身份。会不会对他不利?我咬了咬嘴唇,心中忽乱了一分。东方汐走到我面前站定,眼光在我的脸上温柔地流转,道:"你在关心我?嗯?怕我一不小心暴露了身份,就麻烦了,是不是?"   我笑道:"这个……小女子怎么敢替方公子操心?像您这样的人物,心里必然是有数的。小女子不过是随口问问。"   他忽然伸出手来抚上我的发。柔声道:"哦?我倒是希望你真的在为我担心。这样,我的心里可能会舒服一些。"   我连忙转过身去,看向风月楼,笑道:"你……你在开玩笑吧。"   他揽我入怀,轻声道:"是吗?怎么你觉得我很爱开玩笑?我说的是真话。"他的一只手在我的发间轻抚。声音温柔得几乎快滴出水来:“我希望你能时时将我放在心上,明白吗?"   我低了头不敢动,心跳突然加快,有点不知所措。从认识他开始,我就无法抗拒他的温柔,他可以是平淡无波的,怒气冲天的,心计深沉的,却不能是这样温柔似水的。他只要流露出半分柔情,我就失了方寸。新婚之夜那沉溺其中的记忆,一直拍打着我脆弱的神经,让我的意志不由自主地瓦解。   我只是抓住他的衣襟,脑袋里的念头忽然有些凌乱。他忽然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低了头仔细地看着我的眼瞎,仿佛想寻找些什么。我心头一慌,连忙站到一旁,说道:"天晚了,我们回去吧。"   我们两人沉默地上了船,我不敢再去看他,只顾低着头想自己的心事。   他的眼光一直在我的身上打转。直至我回了后院,进了自己的房门,慌乱地关了门,才将他的眼光隔断。   我坐在床上发呆,记忆突然清晰地涌上心头,止也止不住。我忽然有了一丝害怕,害怕自己还是爱着他,放不下他;害怕终有一天,我会被他捉回去,永远呆在王府里,半步也出不去;害怕再回到那些整日里勾心斗角,残酷猜疑的生活里去。   不,我绝不能。   我立刻停住了脚,不再跟着宫雪衣他们前去。曲方舟在尸体面前看了半天,这里按按,那里试试,脸色忽晴忽暗,看得我心急,又不敢贸然多问。只听无盐终于不耐烦地问道:"你看了半天到底看出什么来了?"   曲方舟笑道:"我一向只医活人。现在居然让我看死人,我都没发脾气,你倒是先发起火来了。"   无盐脸色一变,忍了忍没说话。我心中暗叹,无盐一向少言寡语,可每遇到曲方舟,她却总是控制不住,唉!当下连忙道:"算了,别斗嘴了,到底有没有什么发现?"   曲方舟道:“这个死得比较难看一点的,创口很深,不过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应该是剑伤毙命。至于这个嘛,死之前定然是全无防备,四肢松软,眼神安静,死得这么容易,真是奇怪。多半……中掌之前中了软筋敏。""   软筋散!我惊疑难定,看着那尸体说不出话来。没过多久,就见东方汐与宫雪衣驾舟返来,他二人一脸严肃,似乎在商量什么大事,我正欲开口,却听宫雪衣道:"先别问那么多,进去看看。"   我只得按下满肚子的疑问,回了前院,竟然见到从人宗坐在堂前,见我们进了门口,他站起身来,说道:"宫盟主,在下……想领回莫轻闲的尸体。"   宫雪衣道:“从门主请坐。这个不难。我让子恒去安排。只是,在下有一个疑问,从门主为何要杀他?”   从人宗脸色沉重,似乎心事重重。只是淡淡道:"这是我们铁血门之事,请宫盟主不必多问。"   宫雪衣道:“哦?可是当天武林大会上,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大家都已经把话说得清清楚楚,莫轻闲交由我处置,可如今……"   从人宗暗了眼光,半晌方叹道:"他不是我杀的。"   宫雪衣脸色未变,继续道:"不是你?那玄铁掌还有谁会?还有谁有这样的功力?莫轻闲也算是一流高手,以他的武功,岂会如此大意?除非打他的人,是他万万料想不到之人!方才我已经去过丽水园,若孟爷之言属实,那么刚才纪乘风在北湖欲杀莫轻闲,而你从人宗,也在现场!"   从人宗道:"我的确在。"他抬起眼来望着宫雪衣,淡淡道:"我也想知道杀莫轻闲的人是谁!他如何会我铁血门的独门武功?至于纪乘风,他死于何人之手,想必宫盟主已经心里有数。"   宫雪衣严肃道:"他二人相斗,如何能再出现两个人分别将他们杀死?从人宗,雪衣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这次杀人案件若是别有所图,那江湖将再无宁日!"   从人宗站起身来,沉声道:"江湖何曾真正安宁过?宫盟主,他二人在北湖决斗,在下事先并不知情。在下只是接到孟爷报信才赶去,赶到时,他二人已经丧命,落湖身亡。至于被何人所杀,在下的确不知。宫盟主若是不信在下所言,那在下也没有办法。不过……此事,我定会査个清楚。"   宫雪衣直直地看着他,眼光越来越沉。半响方道:"他二人之事,在武林大会上早已经尘埃落定,怎么会再约在龙湖决斗?这分明是蓄意谋杀!既然从门主不愿据实相吿,就先将尸休安葬了吧。"   从人宗没再说话,起步往门外走去。走到东方汐跟前,他忽然顿了一顿,轻声叹道:"天下虽伤人心的,莫过于一个情宇。纵然有回春妙手,也救不了致命心疾。明南王,请多多保重!"说完,他再没回头,径直走了。   我犹疑不定地朝东方汐望去,他脸色平静,沉默无语,眼中却是精光一闪。我心中大惑不解,不明白从人宗为何突然说了那样一番话。宫雪衣眉头深锁,看着从人宗的背影低叹道:"他一定知道内情。此番在你我跟前杀人,   分明是别有所图!他若是心术不正,那可就后患无穷。"我心中一凉,忽然觉得冷风阵阵,隐约有了秋的寒意。   纪乘风、莫轻闲二人突然死于非命,虽然有一些线索,却没什么确凿的证据。   晚晴醒来后,只是发呆,仿佛眼泪都已经流干了。不管谁说什么话,她都好像听不见,也没有反应。短短十多天,江湖上纪家堡这三个字已经成了过眼云烟,很快会被人遗忘。我突然觉得世事无常,令人措手不及。看着纪晚晴就如木偶一般。心中隐隐作痛。她不过才十八岁,却要承受这么多绝望的变故,在这世上,亲人尽失,转眼就成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家寡人背负了一身的血海深仇!她原本是那样天真活泼的一个小姑娘,如今却行尸走肉。毎天不管我跟她说什么,她也只是发呆,叫她做什么,她就照做。只有看见宫雪衣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才有了一点点的波动。我心中叹白了她的心事。   我在宫雪衣的房门前徘徊了许久,盘算着怎么开口,却见房门突然开了,宫雪衣平和地望着我问道:"无垠,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叹道:"大哥,你别怪我多事。晚晴现在这个样子,我实在看不下去。你能不能……去劝劝她?她肯定会听你的。”   雪衣低了眼光,无声叹息。淡淡道:"好吧。她在哪里?"   我心中一喜,拉着他往楼下走去,边走边道:"在后院外的小阁,你先去,我去给你们泡茶!"看着宫雪衣往小阁中去了   ,我才进了厨房。泡好茶,刚走到院子门口,却听见纪晚晴轻声道:"宫大哥,你不用说了。"   我一征,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歩。抬眼往小阁中望去。只见宫雪衣与晚晴并排坐在里面,两个人似乎都心事重重。宫雪衣道:"纪姑娘,纪家堡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心中难过,雪衣明白。只是……事已至此,伤心已无用,雪衣答应你,定会为你找出杀客你大哥的凶手,不会让你大哥死得不明不白,"‘   纪晚晴眼光一亮,直直望向他,说道:“宮大哥!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宫雪衣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栏杆边,淡淡道:"我既然做了这个武林盟主,自当为武林中人尽一份心。纪姑娘不必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纪晚晴暗了眼光,道:"我明白。宮大哥是武林盟主。当然……会为小女子做主。”   雪衣叹道:"你……也不必太过伤心。身子要紧。若你父亲和大哥地下有知,也不愿见到你这般模样。你是—个大好的姑娘,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纪晚晴忽然叹道:"宫大哥,那你……怪不怪我当初……"   宫雪衣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没有怪过你。"   纪晚晴自嘲地笑道:"当初父亲处心积虑想要与你结识,其实……是早就知道铁血门必会来寻仇。自从赫连将军死后,父亲就日日防备……那天在龙湖,我故意落水,引你出手救我,也是希望……"   宫雪衣道:"好了,我都知道。”   纪晚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数的。以你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看不出我们的企图?父亲原想借你凌霄宫的力量,躲过这一劫,可是…"   宫雪衣叹道:"的确是我的疏忽,以为只要盯着从人宗便可安枕无忧,却没有想到,莫轻闲竟会擅作主张!"   纪晚晴吸了一   口气,道:"原来那天父亲让我来云海找你,其实是……他知道肯定躲不过了,才会想到遣我来你身边,他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有事。还有大哥……他们……"说到这儿,她突然哽住,说不出话来。   宫雪衣转过头望着她,眼光中充满了怜悯和不舍,却只是长长地叹了一气。   纪晚晴身子微颤,似乎眼泪已经忍不住。宫雪衣终于忍不住走到她身边,抚上她的肩头,柔声道:"别哭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纪晚晴当即"哇"的一声哭出声来,两只手紧紧地抓住宫雪衣的衣襟,哭得肝肠寸断,令人心碎。宫雪衣闭了闭眼,吸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叹道:"哭吧,都哭出来。"   这一下纪晚晴似乎没了顾忌,只是抱着宫雪衣大哭不止。我的心已经揪成—团儿,手中茶杯都快拿不住,赶紧闪回院门内,深深地吸气。只听见纪晚晴的哭声,在清冷的龙湖边上,久久地回荡。   过了许久,终于哭声渐渐地小了,我才又转头去看。宫雪衣将纪晚晴揽在怀中,轻声地安慰。纪晚晴脸上泪痕未消,一双眼瞎已经红肿了,只是抽泣。   仿佛还没有回过神来。宫雪衣将她安置在椅子上,才轻声道:"你先坐坐,我去泡杯茶来。"   他刚要走,却被纪晚晴扯住衣袖,泣声道:“你別走!宫大哥,我不想喝什么茶。你……你別走,就在这里,好不好?"   宫雪衣一怔,只得停了脚,在她身旁坐了。轻声道:"好。我不走,你可好些?”   晚晴擦了擦眼睛,强颜笑道:"哭完了。好像是好多了。谢谢你,宫大哥,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宫雪衣淡淡笑道:"你哪里丑了?纪姑烺……"   纪晚晴愣愣地看着他,幽幽道:“宫大哥,你不能叫我晴儿吗?爹爹和哥,都这么叫。以后……我怕再也没有人这样叫我了。宫大哥,你叫我晴儿好不好?”   宫雪衣看了她一眼,只得叹道:"好吧。晴儿,你是个好姑娘,会好好活下去的,是不是?"   纪晚晴深吸了一口气,道:"是。我会好好活下去的。因为还有宫大哥,还有……无垠姐姐,有关心我的人。还有,我不会让大哥枉死,我一定会为他报仇!"   宫雪衣淡淡笑道:"这样才像是真正的晴儿。你大哥之事,可能还有转机……你放心,这件亊我会査清楚。好了   ,你无垠姐姐这两天担心得不得了,就怕你会想不开。"   纪晚晴一怔,忽然叹道:"无垠姐姐,是个好人呢。宫大哥,我想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喜欢无垠姐姐?"宫雪衣愣住了,没有说话。纪晚晴连声道:"宫大哥,我没别的意思。你要是觉得我多嘴,就当我没问过……"   宫雪衣站起身来叹道:"无垠……是我这一生,永远放不下的人……只不过,她的心,也永远不会属于我。我只希望,能够在她身边,照顾她,保护她,只要她一辈子能过得称心如意,高高兴兴,我就别无所求了。”   我心中一紧,忽然有点喘不过气来。只是捏茶盘的手控制不住有些微微发抖。宫雪衣啊,我该拿你怎么办?你这一份心,我要怎么还?难道从—开始遇见你,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我一再地伤你的心,为什么你还是如此执著?   想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急步走回厨房,放下茶盘,征怔地发愣。忽然听见有人道:“严老板,原来你在这儿!”   我抬头一望,竟是铁忻离。自从从人宗回了云海。我便让她回铁血门去了,今天怎么又过来了?正在疑惑,只听她说道:“严老板,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我笑道:“辞行?你要去哪儿?"   铁忻离道:"门主让我送夫人回辽都,我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以前……多亏你的照顾,我才……唉,别的话我也不会说,总之,谢谢你就是。"   我心一动,笑道:“别这么客气。你要走了?从夫人怎么一个人回辽都?你们门主放得下心吗?”   铁忻离道:"夫人有了身孕,门主说她不宜再四处飘零,莫长老又被人杀了,门主有亊要做,自然要先送夫人回去。”   我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你一路保重。替我向门主和门主夫人问好。”   铁忻离应了一声,我送她出了门,却见东方汐与曲々舟站在院中,都是一愣。我转过头看见铁忻离,眼光一直在东方汐的脸上,欲言又止。我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笑道:"铁姑娘,你可是……想跟方公子说几句话?"   铁忻离微微一怔,低了头没说话。我清了清喉咙,笑道:“曲公子,小女子有一事想请教你,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曲方舟笑道:"好啊。严老极请。”我们二人转身进了厨房,却都忍不住探出半个头去张望,曲方舟轻声道:"严老板,想不到你也挺爱管闲事的。”   我瞪了他一眼,笑道:"你说得没错,不知道你眼无盐那一月之期,又是什么意思?”   曲方舟愣了一愣,叹道:“严老板,你……哎,刚说你爱管闲亊,就扯到我这里来了。对了,你说他们俩会怎么样?"   我皱眉道:"我怎么知道?看呗,别说话。"   铁忻离慢慢地走到东方汐面前,半响方道:"我走了。以后也不会再想杀你。”   东方汐神色未变,只是看着她没说话。铁忻离看了他几眼,忽然敛了眼光,转身就走。走到一半,又停住了,叹道:"你说得没错。我父母的死,是他们咎由自取。这些年来,我……追杀你,也不过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当我知我在你心里,永远不会有任何位置的时候,我就应该死心。以前是我想不通,不过现在我想通了。你多保重。"   说完,她直直地走了出去,没再回头。我轻声叹息,却听曲方舟道:"真难得。她居然想通了。"我转过身走了两步,心中忽然觉得一阵莫名的轻松,忍不住轻轻笑道:   “这不是挺好?她总算明白了,放弃也是得到。"   忽听一个声音冷冷道:“是吗?难得严老板竟然是如此明白事理。放弃也是得到,这般深奥的道理,你也说得出来!"   我愣住了,回过头见到东方汐站在门口   ,正好挡住了阳光,看不清他的脸色。曲方舟竟不知哪儿去了。心头一跳,连忙笑道:“让方公子见笑了。小女子不过是顺口说说,哪儿有什么道理。小女子还有些亊,就失陪了。”说着,想往门外走,他却一动没动,我只得说道:"方公子,请借过。"   他看了我半响,淡淡笑道:"严老板不是答应帮在下寻一处宅子吗?不巧前几天我看了一处,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今天正好没事,就请严老板去帮在下参谋参谋,如何?"我只"啊"了一声,就被他拉着出了门,我连忙道:"这个……改日再去吧。”   他笑道:"为何要改日,我倒觉得今天正好。”他虽在说话,脚下却没有停,径直走出了后院,上了湖边的小舟,我一愣,忍不住问道:"坐船去?在哪儿?”   他只笑不答,慢慢地撑开小舟,只往南湖划去。只划了约有五分钟,在对面靠了岸,我心中疑惑,四下打量,跟着他在小径上走了一会儿,便看见一处清幽的小园子,里面似乎郁郁葱葱颇为雅致。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他抬头望了望。轻声道:"清波园。”   我跟在他身后,慢慢地进了园子,清波园不大,但是设计得十分别致,主楼位于园子中央,共有两层,站在二楼上,正好能看到不远处的风月楼。园子四周树木林立,多已成材,看起来年代应该比较久远。   我与东方汐站在二楼上,静静地观望,自进了园来,他一直很少说话,我不敢多看他,只得轻声笑道:"这么雅致的园子,也亏得方公子能找得到。无垠倒是有负方公子所托了。惭愧,惭愧!”   他淡淡一笑,说道:"清波园本是一个官员的度假之地,此次我也只是向他借来用用。你觉得如何?"   我呵呵笑道:"当然好了。比起我的风月楼,可要清雅多了。还是方公子有眼光,小女子是个大俗人,哪里敢与方公子相比。只不过,方公子……当真打算在此长住?”我四下打着,似无意道:"对了,那个什么岐风,是什么人?”   东方汐收回眼光,淡淡道:"他是一个剑术名家,性子甚为孤傲,我与他曾有过数面之缘。不过……并没有多深的交情。”   我沉思道:“纪乘风……当真是他杀的吗?从人宗走的那天,为何突然跟你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东方汐道:"你的问题还真多!纪乘风到底是谁杀的,我现在还不能确定。至于从人宗,他说那些话……你不觉得说得很对吗?"他的眼光停留在我的脸上,关注着我脸上的毎一个表情,我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连忙低下头,打岔道:"你觉得孟廷飞会不会与此事有关?"   东方汐收回了眼光,淡淡道:"孟廷飞在打什么主意我还不清楚,只不过有一件亊可以肯定,他已经在怀疑我的身份。"   我吃了一惊,猛然想起孟廷飞看他时的眼光,的确是已与从前不同。孟廷飞一旦明确了他的身份。会不会对他不利?我咬了咬嘴唇,心中忽乱了一分。东方汐走到我面前站定,眼光在我的脸上温柔地流转,道:"你在关心我?嗯?怕我一不小心暴露了身份,就麻烦了,是不是?"   我笑道:"这个……小女子怎么敢替方公子操心?像您这样的人物,心里必然是有数的。小女子不过是随口问问。"   他忽然伸出手来抚上我的发。柔声道:"哦?我倒是希望你真的在为我担心。这样,我的心里可能会舒服一些。"   我连忙转过身去,看向风月楼,笑道:"你……你在开玩笑吧。"   他揽我入怀,轻声道:"是吗?怎么你觉得我很爱开玩笑?我说的是真话。"他的一只手在我的发间轻抚。声音温柔得几乎快滴出水来:“我希望你能时时将我放在心上,明白吗?"   我低了头不敢动,心跳突然加快,有点不知所措。从认识他开始,我就无法抗拒他的温柔,他可以是平淡无波的,怒气冲天的,心计深沉的,却不能是这样温柔似水的。他只要流露出半分柔情,我就失了方寸。新婚之夜那沉溺其中的记忆,一直拍打着我脆弱的神经,让我的意志不由自主地瓦解。   我只是抓住他的衣襟,脑袋里的念头忽然有些凌乱。他忽然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低了头仔细地看着我的眼瞎,仿佛想寻找些什么。我心头一慌,连忙站到一旁,说道:"天晚了,我们回去吧。"   我们两人沉默地上了船,我不敢再去看他,只顾低着头想自己的心事。   他的眼光一直在我的身上打转。直至我回了后院,进了自己的房门,慌乱地关了门,才将他的眼光隔断。   我坐在床上发呆,记忆突然清晰地涌上心头,止也止不住。我忽然有了一丝害怕,害怕自己还是爱着他,放不下他;害怕终有一天,我会被他捉回去,永远呆在王府里,半步也出不去;害怕再回到那些整日里勾心斗角,残酷猜疑的生活里去。   不,我绝不能。   我立刻停住了脚,不再跟着宫雪衣他们前去。曲方舟在尸体面前看了半天,这里按按,那里试试,脸色忽晴忽暗,看得我心急,又不敢贸然多问。只听无盐终于不耐烦地问道:"你看了半天到底看出什么来了?"   曲方舟笑道:"我一向只医活人。现在居然让我看死人,我都没发脾气,你倒是先发起火来了。"   无盐脸色一变,忍了忍没说话。我心中暗叹,无盐一向少言寡语,可每遇到曲方舟,她却总是控制不住,唉!当下连忙道:"算了,别斗嘴了,到底有没有什么发现?"   曲方舟道:“这个死得比较难看一点的,创口很深,不过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应该是剑伤毙命。至于这个嘛,死之前定然是全无防备,四肢松软,眼神安静,死得这么容易,真是奇怪。多半……中掌之前中了软筋敏。""   软筋散!我惊疑难定,看着那尸体说不出话来。没过多久,就见东方汐与宫雪衣驾舟返来,他二人一脸严肃,似乎在商量什么大事,我正欲开口,却听宫雪衣道:"先别问那么多,进去看看。"   我只得按下满肚子的疑问,回了前院,竟然见到从人宗坐在堂前,见我们进了门口,他站起身来,说道:"宫盟主,在下……想领回莫轻闲的尸体。"   宫雪衣道:“从门主请坐。这个不难。我让子恒去安排。只是,在下有一个疑问,从门主为何要杀他?”   从人宗脸色沉重,似乎心事重重。只是淡淡道:"这是我们铁血门之事,请宫盟主不必多问。"   宫雪衣道:“哦?可是当天武林大会上,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大家都已经把话说得清清楚楚,莫轻闲交由我处置,可如今……"   从人宗暗了眼光,半晌方叹道:"他不是我杀的。"   宫雪衣脸色未变,继续道:"不是你?那玄铁掌还有谁会?还有谁有这样的功力?莫轻闲也算是一流高手,以他的武功,岂会如此大意?除非打他的人,是他万万料想不到之人!方才我已经去过丽水园,若孟爷之言属实,那么刚才纪乘风在北湖欲杀莫轻闲,而你从人宗,也在现场!"   从人宗道:"我的确在。"他抬起眼来望着宫雪衣,淡淡道:"我也想知道杀莫轻闲的人是谁!他如何会我铁血门的独门武功?至于纪乘风,他死于何人之手,想必宫盟主已经心里有数。"   宫雪衣严肃道:"他二人相斗,如何能再出现两个人分别将他们杀死?从人宗,雪衣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这次杀人案件若是别有所图,那江湖将再无宁日!"   从人宗站起身来,沉声道:"江湖何曾真正安宁过?宫盟主,他二人在北湖决斗,在下事先并不知情。在下只是接到孟爷报信才赶去,赶到时,他二人已经丧命,落湖身亡。至于被何人所杀,在下的确不知。宫盟主若是不信在下所言,那在下也没有办法。不过……此事,我定会査个清楚。"   宫雪衣直直地看着他,眼光越来越沉。半响方道:"他二人之事,在武林大会上早已经尘埃落定,怎么会再约在龙湖决斗?这分明是蓄意谋杀!既然从门主不愿据实相吿,就先将尸休安葬了吧。"   从人宗没再说话,起步往门外走去。走到东方汐跟前,他忽然顿了一顿,轻声叹道:"天下虽伤人心的,莫过于一个情宇。纵然有回春妙手,也救不了致命心疾。明南王,请多多保重!"说完,他再没回头,径直走了。   我犹疑不定地朝东方汐望去,他脸色平静,沉默无语,眼中却是精光一闪。我心中大惑不解,不明白从人宗为何突然说了那样一番话。宫雪衣眉头深锁,看着从人宗的背影低叹道:"他一定知道内情。此番在你我跟前杀人,   分明是别有所图!他若是心术不正,那可就后患无穷。"我心中一凉,忽然觉得冷风阵阵,隐约有了秋的寒意。   纪乘风、莫轻闲二人突然死于非命,虽然有一些线索,却没什么确凿的证据。   晚晴醒来后,只是发呆,仿佛眼泪都已经流干了。不管谁说什么话,她都好像听不见,也没有反应。短短十多天,江湖上纪家堡这三个字已经成了过眼云烟,很快会被人遗忘。我突然觉得世事无常,令人措手不及。看着纪晚晴就如木偶一般。心中隐隐作痛。她不过才十八岁,却要承受这么多绝望的变故,在这世上,亲人尽失,转眼就成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家寡人背负了一身的血海深仇!她原本是那样天真活泼的一个小姑娘,如今却行尸走肉。毎天不管我跟她说什么,她也只是发呆,叫她做什么,她就照做。只有看见宫雪衣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才有了一点点的波动。我心中叹白了她的心事。   我在宫雪衣的房门前徘徊了许久,盘算着怎么开口,却见房门突然开了,宫雪衣平和地望着我问道:"无垠,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叹道:"大哥,你别怪我多事。晚晴现在这个样子,我实在看不下去。你能不能……去劝劝她?她肯定会听你的。”   雪衣低了眼光,无声叹息。淡淡道:"好吧。她在哪里?"   我心中一喜,拉着他往楼下走去,边走边道:"在后院外的小阁,你先去,我去给你们泡茶!"看着宫雪衣往小阁中去了   ,我才进了厨房。泡好茶,刚走到院子门口,却听见纪晚晴轻声道:"宫大哥,你不用说了。"   我一征,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歩。抬眼往小阁中望去。只见宫雪衣与晚晴并排坐在里面,两个人似乎都心事重重。宫雪衣道:"纪姑娘,纪家堡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心中难过,雪衣明白。只是……事已至此,伤心已无用,雪衣答应你,定会为你找出杀客你大哥的凶手,不会让你大哥死得不明不白,"‘   纪晚晴眼光一亮,直直望向他,说道:“宮大哥!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宫雪衣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栏杆边,淡淡道:"我既然做了这个武林盟主,自当为武林中人尽一份心。纪姑娘不必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纪晚晴暗了眼光,道:"我明白。宮大哥是武林盟主。当然……会为小女子做主。”   雪衣叹道:"你……也不必太过伤心。身子要紧。若你父亲和大哥地下有知,也不愿见到你这般模样。你是—个大好的姑娘,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纪晚晴忽然叹道:"宫大哥,那你……怪不怪我当初……"   宫雪衣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没有怪过你。"   纪晚晴自嘲地笑道:"当初父亲处心积虑想要与你结识,其实……是早就知道铁血门必会来寻仇。自从赫连将军死后,父亲就日日防备……那天在龙湖,我故意落水,引你出手救我,也是希望……"   宫雪衣道:"好了,我都知道。”   纪晚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数的。以你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看不出我们的企图?父亲原想借你凌霄宫的力量,躲过这一劫,可是…"   宫雪衣叹道:"的确是我的疏忽,以为只要盯着从人宗便可安枕无忧,却没有想到,莫轻闲竟会擅作主张!"   纪晚晴吸了一   口气,道:"原来那天父亲让我来云海找你,其实是……他知道肯定躲不过了,才会想到遣我来你身边,他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有事。还有大哥……他们……"说到这儿,她突然哽住,说不出话来。   宫雪衣转过头望着她,眼光中充满了怜悯和不舍,却只是长长地叹了一气。   纪晚晴身子微颤,似乎眼泪已经忍不住。宫雪衣终于忍不住走到她身边,抚上她的肩头,柔声道:"别哭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纪晚晴当即"哇"的一声哭出声来,两只手紧紧地抓住宫雪衣的衣襟,哭得肝肠寸断,令人心碎。宫雪衣闭了闭眼,吸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叹道:"哭吧,都哭出来。"   这一下纪晚晴似乎没了顾忌,只是抱着宫雪衣大哭不止。我的心已经揪成—团儿,手中茶杯都快拿不住,赶紧闪回院门内,深深地吸气。只听见纪晚晴的哭声,在清冷的龙湖边上,久久地回荡。   过了许久,终于哭声渐渐地小了,我才又转头去看。宫雪衣将纪晚晴揽在怀中,轻声地安慰。纪晚晴脸上泪痕未消,一双眼瞎已经红肿了,只是抽泣。   仿佛还没有回过神来。宫雪衣将她安置在椅子上,才轻声道:"你先坐坐,我去泡杯茶来。"   他刚要走,却被纪晚晴扯住衣袖,泣声道:“你別走!宫大哥,我不想喝什么茶。你……你別走,就在这里,好不好?"   宫雪衣一怔,只得停了脚,在她身旁坐了。轻声道:"好。我不走,你可好些?”   晚晴擦了擦眼睛,强颜笑道:"哭完了。好像是好多了。谢谢你,宫大哥,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宫雪衣淡淡笑道:"你哪里丑了?纪姑烺……"   纪晚晴愣愣地看着他,幽幽道:“宫大哥,你不能叫我晴儿吗?爹爹和哥,都这么叫。以后……我怕再也没有人这样叫我了。宫大哥,你叫我晴儿好不好?”   宫雪衣看了她一眼,只得叹道:"好吧。晴儿,你是个好姑娘,会好好活下去的,是不是?"   纪晚晴深吸了一口气,道:"是。我会好好活下去的。因为还有宫大哥,还有……无垠姐姐,有关心我的人。还有,我不会让大哥枉死,我一定会为他报仇!"   宫雪衣淡淡笑道:"这样才像是真正的晴儿。你大哥之事,可能还有转机……你放心,这件亊我会査清楚。好了   ,你无垠姐姐这两天担心得不得了,就怕你会想不开。"   纪晚晴一怔,忽然叹道:"无垠姐姐,是个好人呢。宫大哥,我想问你一件事,你……是不是喜欢无垠姐姐?"宫雪衣愣住了,没有说话。纪晚晴连声道:"宫大哥,我没别的意思。你要是觉得我多嘴,就当我没问过……"   宫雪衣站起身来叹道:"无垠……是我这一生,永远放不下的人……只不过,她的心,也永远不会属于我。我只希望,能够在她身边,照顾她,保护她,只要她一辈子能过得称心如意,高高兴兴,我就别无所求了。”   我心中一紧,忽然有点喘不过气来。只是捏茶盘的手控制不住有些微微发抖。宫雪衣啊,我该拿你怎么办?你这一份心,我要怎么还?难道从—开始遇见你,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我一再地伤你的心,为什么你还是如此执著?   想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急步走回厨房,放下茶盘,征怔地发愣。忽然听见有人道:“严老板,原来你在这儿!”   我抬头一望,竟是铁忻离。自从从人宗回了云海。我便让她回铁血门去了,今天怎么又过来了?正在疑惑,只听她说道:“严老板,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我笑道:“辞行?你要去哪儿?"   铁忻离道:"门主让我送夫人回辽都,我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以前……多亏你的照顾,我才……唉,别的话我也不会说,总之,谢谢你就是。"   我心一动,笑道:“别这么客气。你要走了?从夫人怎么一个人回辽都?你们门主放得下心吗?”   铁忻离道:"夫人有了身孕,门主说她不宜再四处飘零,莫长老又被人杀了,门主有亊要做,自然要先送夫人回去。”   我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你一路保重。替我向门主和门主夫人问好。”   铁忻离应了一声,我送她出了门,却见东方汐与曲々舟站在院中,都是一愣。我转过头看见铁忻离,眼光一直在东方汐的脸上,欲言又止。我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笑道:"铁姑娘,你可是……想跟方公子说几句话?"   铁忻离微微一怔,低了头没说话。我清了清喉咙,笑道:“曲公子,小女子有一事想请教你,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曲方舟笑道:"好啊。严老极请。”我们二人转身进了厨房,却都忍不住探出半个头去张望,曲方舟轻声道:"严老板,想不到你也挺爱管闲事的。”   我瞪了他一眼,笑道:"你说得没错,不知道你眼无盐那一月之期,又是什么意思?”   曲方舟愣了一愣,叹道:“严老板,你……哎,刚说你爱管闲亊,就扯到我这里来了。对了,你说他们俩会怎么样?"   我皱眉道:"我怎么知道?看呗,别说话。"   铁忻离慢慢地走到东方汐面前,半响方道:"我走了。以后也不会再想杀你。”   东方汐神色未变,只是看着她没说话。铁忻离看了他几眼,忽然敛了眼光,转身就走。走到一半,又停住了,叹道:"你说得没错。我父母的死,是他们咎由自取。这些年来,我……追杀你,也不过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当我知我在你心里,永远不会有任何位置的时候,我就应该死心。以前是我想不通,不过现在我想通了。你多保重。"   说完,她直直地走了出去,没再回头。我轻声叹息,却听曲方舟道:"真难得。她居然想通了。"我转过身走了两步,心中忽然觉得一阵莫名的轻松,忍不住轻轻笑道:   “这不是挺好?她总算明白了,放弃也是得到。"   忽听一个声音冷冷道:“是吗?难得严老板竟然是如此明白事理。放弃也是得到,这般深奥的道理,你也说得出来!"   我愣住了,回过头见到东方汐站在门口   ,正好挡住了阳光,看不清他的脸色。曲方舟竟不知哪儿去了。心头一跳,连忙笑道:“让方公子见笑了。小女子不过是顺口说说,哪儿有什么道理。小女子还有些亊,就失陪了。”说着,想往门外走,他却一动没动,我只得说道:"方公子,请借过。"   他看了我半响,淡淡笑道:"严老板不是答应帮在下寻一处宅子吗?不巧前几天我看了一处,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今天正好没事,就请严老板去帮在下参谋参谋,如何?"我只"啊"了一声,就被他拉着出了门,我连忙道:"这个……改日再去吧。”   他笑道:"为何要改日,我倒觉得今天正好。”他虽在说话,脚下却没有停,径直走出了后院,上了湖边的小舟,我一愣,忍不住问道:"坐船去?在哪儿?”   他只笑不答,慢慢地撑开小舟,只往南湖划去。只划了约有五分钟,在对面靠了岸,我心中疑惑,四下打量,跟着他在小径上走了一会儿,便看见一处清幽的小园子,里面似乎郁郁葱葱颇为雅致。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他抬头望了望。轻声道:"清波园。”   我跟在他身后,慢慢地进了园子,清波园不大,但是设计得十分别致,主楼位于园子中央,共有两层,站在二楼上,正好能看到不远处的风月楼。园子四周树木林立,多已成材,看起来年代应该比较久远。   我与东方汐站在二楼上,静静地观望,自进了园来,他一直很少说话,我不敢多看他,只得轻声笑道:"这么雅致的园子,也亏得方公子能找得到。无垠倒是有负方公子所托了。惭愧,惭愧!”   他淡淡一笑,说道:"清波园本是一个官员的度假之地,此次我也只是向他借来用用。你觉得如何?"   我呵呵笑道:"当然好了。比起我的风月楼,可要清雅多了。还是方公子有眼光,小女子是个大俗人,哪里敢与方公子相比。只不过,方公子……当真打算在此长住?”我四下打着,似无意道:"对了,那个什么岐风,是什么人?”   东方汐收回眼光,淡淡道:"他是一个剑术名家,性子甚为孤傲,我与他曾有过数面之缘。不过……并没有多深的交情。”   我沉思道:“纪乘风……当真是他杀的吗?从人宗走的那天,为何突然跟你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东方汐道:"你的问题还真多!纪乘风到底是谁杀的,我现在还不能确定。至于从人宗,他说那些话……你不觉得说得很对吗?"他的眼光停留在我的脸上,关注着我脸上的毎一个表情,我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连忙低下头,打岔道:"你觉得孟廷飞会不会与此事有关?"   东方汐收回了眼光,淡淡道:"孟廷飞在打什么主意我还不清楚,只不过有一件亊可以肯定,他已经在怀疑我的身份。"   我吃了一惊,猛然想起孟廷飞看他时的眼光,的确是已与从前不同。孟廷飞一旦明确了他的身份。会不会对他不利?我咬了咬嘴唇,心中忽乱了一分。东方汐走到我面前站定,眼光在我的脸上温柔地流转,道:"你在关心我?嗯?怕我一不小心暴露了身份,就麻烦了,是不是?"   我笑道:"这个……小女子怎么敢替方公子操心?像您这样的人物,心里必然是有数的。小女子不过是随口问问。"   他忽然伸出手来抚上我的发。柔声道:"哦?我倒是希望你真的在为我担心。这样,我的心里可能会舒服一些。"   我连忙转过身去,看向风月楼,笑道:"你……你在开玩笑吧。"   他揽我入怀,轻声道:"是吗?怎么你觉得我很爱开玩笑?我说的是真话。"他的一只手在我的发间轻抚。声音温柔得几乎快滴出水来:“我希望你能时时将我放在心上,明白吗?"   我低了头不敢动,心跳突然加快,有点不知所措。从认识他开始,我就无法抗拒他的温柔,他可以是平淡无波的,怒气冲天的,心计深沉的,却不能是这样温柔似水的。他只要流露出半分柔情,我就失了方寸。新婚之夜那沉溺其中的记忆,一直拍打着我脆弱的神经,让我的意志不由自主地瓦解。   我只是抓住他的衣襟,脑袋里的念头忽然有些凌乱。他忽然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低了头仔细地看着我的眼瞎,仿佛想寻找些什么。我心头一慌,连忙站到一旁,说道:"天晚了,我们回去吧。"   我们两人沉默地上了船,我不敢再去看他,只顾低着头想自己的心事。   他的眼光一直在我的身上打转。直至我回了后院,进了自己的房门,慌乱地关了门,才将他的眼光隔断。   我坐在床上发呆,记忆突然清晰地涌上心头,止也止不住。我忽然有了一丝害怕,害怕自己还是爱着他,放不下他;害怕终有一天,我会被他捉回去,永远呆在王府里,半步也出不去;害怕再回到那些整日里勾心斗角,残酷猜疑的生活里去。   不,我绝不能。 第36章世子   纪乘风与莫轻闲的案子似乎没什么头绪,慢慢地就冷却下来。有了宫雪衣的安慰,纪晚晴也一天天地在恢复。没过多久,东方汐与曲方舟便搬去了清波园,风月楼里一下子就清静了许多。只是有了宫雪衣这块招牌,风月楼的生意倒是越来越好了,许多人都是冲着武林盟主的名号来酒楼看个究竟。   我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总算恢复了几分原来的生活。纪晚晴也学着在风月楼里帮忙了,文玑说有点事情做做,也许她的心情会好一些,我也就随她去了。   每天下午还是照例到小阁里泡茶,这天,到小阁里刚坐了一会儿,就见子恒跑了过来,叫道:“老板,孟家来人了,说是找你。”   我愣了一愣,怎么孟廷飞还没离开云海吗?想了想道:“请他过来吧。”   子恒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就领着一个玄衣男子走了进来,原来是孟超,我见过他两次,也算是认识,当下站起身来,点头笑道:“有礼了。”   孟超恭敬道:“当家的让我来请严老板,有要事相商。”   说完递过来一张帖子,我心中微怔,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上面没有写什么事,只是说有关生意,让我去丽水园一趟。这孟廷飞在搞什么鬼,想请我去丽水园,打发个人来说就是了,今天怎么弄得如此正经?想了一想,笑道:“好。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孟超点头去了,我看着手中的帖子,不解其意。想了想,还是往厨房走去,见无盐正在忙碌,将帖子递过去,淡淡道:“孟廷飞请我去商量生意,不知是何意。”   无盐一愣,接过帖子看了看,疑惑道:“他要请你,为何如此正式?生意?孟家有什么生意需要我们?”我皱了皱眉,也没了主意。无盐又道:“孟廷飞这个人还是那么简单,你还是别去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不去?是不是太失礼了?毕竟我们还没必要跟他们翻脸吧。”   无盐想了半晌,放下手中的菜,叹道:“好吧,我陪你去一趟,看他在打什么主意。”   我只得同意,两个人驾了小舟,往北湖去。刚上岸,就见丽水园的后门已经站了三四个人,上前来问了安,便领着无盐和我慢慢地进了园子。径直上了晓风阁,有人奉了茶来,让我们静静地等候。只坐了一刻钟,就见到孟廷飞走了进来,朗声笑道:“严老板果然赏光!”   我与无盐连忙站起身来,见他身旁还跟了一个人,此人脸方额宽,双目有神,衣饰华丽,神色平和,眼光一直在我的身上打量。我连声道:“孟爷相邀,小女子怎么敢不来?”   孟廷飞哈哈笑道:“严老板客气了。我来介绍,这位是辽东王世子,严希林。”无盐与我都吃了一惊,我连忙站起身来,福身道:“原来是世子驾到,小女子失礼了。”   严希林道:“不必客气。你既是廷飞的朋友,也算是我的朋友了。请坐吧。”   我抬头去看他,心中滋味百生。算起来,他还算是我与无盐的堂兄呢!如今相见却如陌生人一般。转眼又去瞧无盐,她也是脸色不定,似有些不安。   只听孟廷飞道:“方才我与世子商量,我与东阳郡主的婚事,想定在这云海行礼。若是王爷与世子愿意屈尊移驾,必将是我孟家无上的荣幸。”说着,他的眼光望向严希林,隐约有些深意。   严希林道:“这云海的确风景甚美,想必六妹定会喜欢。只是,此事还须与父亲商量。”   孟廷飞道:“只要世子和郡主喜欢,想来王爷是不会反对的。”   严希林笑道:“廷飞说笑了,这件事可不是我做得了主的。六妹一向得母亲疼爱,她若是愿意,想必父亲也不会反对。”   孟廷飞哈哈笑道:“好。在下会等候世子的好消息。这位严老板是云海风月楼的老板,也是武林盟主宫雪衣的义妹,我就是想请她来帮忙办一些婚礼之事。”   严希林面色一惊,直直地向我看来,问道:“你是凌霄宫主宫雪衣的义妹?”   我听他说凌霄宫主,而非武林盟主,心中忽然有了一点奇怪的感觉,连声答道:“正是。”   严希林仿佛没听清我说什么,又追问道:“那你可认识明南王妃?”   我一愣,疑道:“不知世子说的,是……”   严希林道:“就是天京第一美人阮心璃,明南王的正妃。”   我低了眼光,轻声笑道:“小女子哪有福气认识那样的人物?”   严希林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望向不远处的龙湖,神色竟有了一丝忧愁,道:“也是。是我想得太多了。明南王曾为我大伯翻查旧案,天京有流言传来说明南王妃阮心璃原本是大伯的女儿。父亲为了大伯当年的案子一直耿耿于怀,想不到明南王竟会为大伯平反。那阮心璃若果真是大伯的女儿,却英年早逝,父亲真不知会多心痛!”   我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想不到辽东王如此看重兄弟情谊!”   严希林笑道:“不怕你们笑话,父亲与大伯虽非一母所生,但年纪相当,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父亲一直把大伯当成英雄一般崇拜,说大伯有经天纬地之才,是国之栋梁。当年天京传来大伯谋反之事,父亲宁死都不愿相信,总想等着进京辅政时去翻查旧案,谁知却毫无头绪。唉!”   我叹息道:“有弟如此,天苍王地下有知,也是安慰的。”   孟廷飞道:“严老板说得是。冤案总算是得以平反,世子就不必伤感了。”   严希林走回去坐下,叹道:“是我多想了。对了,不知严老板的风月楼有何特色?”   我微微一愣,这严希林心气宽广,倒是个和气君子,与我们这样的平民百姓说话,也没能半分架子,不由得好感顿生,当下笑道:“我风月楼也只是小字号,唯一拿得出手的,恐怕就只有无盐的菜品了。这是无盐,是我们风月楼的厨娘。”   无盐立刻站起身来,行礼道:“见过世子。小女子就只会做菜,别的什么也不会。”   严希林笑道:“好。哪天我定去好好品尝。”   孟廷飞道:“什么哪天啊,就今天吧。不是说择日不如撞日?如果无盐姑娘不嫌弃我孟家的厨房不好用,不如现在就一展身手,如何?”   无盐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孟廷飞竟这样提议,转眼见严希林眼光中隐有期盼之意,只得看了看我,似有一丝犹豫。我心想有严希林在此,孟廷飞也不能怎样,于是微微点了点头,无盐只得笑道:“这……好吧。那小女子就献丑了。”   孟廷飞大喜,叫道:“孟超!请无盐姑娘去厨房!一切要听从无盐姑娘的吩咐!”   无盐随孟超出了晓风阁,往厨房去了。严希林四下打量,笑道:“你这丽水园,倒是别致。以后六妹可有福了。”   孟廷飞道:“世子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若是喜欢,我随时都欢迎你来。”   严希林哈哈一笑,道:“你倒是想我来,只怕……六妹会不喜欢!”   我也忍不住笑了笑,站起身来道:“世子、孟爷在此慢聊,小女子去厨房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廷飞忽然笑道:“不必了,严老板。在下还有一样东西,想给严老板看看。世子,有劳世子在此稍候,我想带严老板去取一样东西过来。”   严希林道:“好。无妨。你去吧。”   我怔了怔,却见孟廷飞已经径直往阁外走去,边走边道:“严老板,请。”   我只得跟了上去,出了晓风阁,终于忍不住问道:“孟爷,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非得现在给我吗?”   他忽然转身拉住我的手,笑道:“无垠,叫我廷飞。”   我甩开他的手,冷冷道:“有事就说,别老动手动脚!”   他眼光一变,叹道道“你还真是生来伤我心的!好了,跟我来吧。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我只得跟着他七拐八弯的,最后进了一处宽敞的屋内。这屋子前有一个庭院,草木甚多,却没有种花。屋子里布置得精致大方,外屋好像是个书房,北面墙上摆了个书架,上面书画不少,案几上也是文房四宝齐全,感觉像是进了一个鸿学之士的屋子。我四下观察,心中暗想,难道这里是孟廷飞的书房?   他拉着我笑道:“你在看什么?东西不在这儿,随我进来吧。”说着他遣了下人出去,径直往里走去。我愣了一愣,只得随他进了里屋,没想到里屋更为宽敞,衣榻衣柜齐全,竟是一间寝房。我心中略略一惊,正想说话,却只听他道:“你先坐坐。”   我只得在一旁坐了,他打开一个衣柜,取出一个不大的木盒来,放到我跟前。我仔细一看,这木盒长宽都大约有三十来公分,呈正方形,表面没有什么纹饰,做工却十分精致。心中有些疑惑,抬头去望他,只见他浅浅笑道:“打开来看看。”   我只得将那盒子打开,里面竟是一件衣袍,天丝锦做的衣袍!我吃了一惊,连忙站起身来,惊道:“这……这不是……”   孟廷飞笑道:“怎么?不喜欢吗?这正是天丝锦做的。你穿上试试。”   我禁不住抬头去望他,他笑吟吟,专注地看着我,眼光中充满了期待。我一时之间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只听他叹息了一声,取出衣袍来打开,那天丝锦光泽无比柔和,清雅高贵,令人眩目。   我心中正在犹豫不决,却只听他道:“这件衣服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做出来的。天丝锦的织法特殊,不同的侧面看过去,便有不同的花纹。为了不破坏它原来浑然天成的美,我还真是伤透了脑筋。好在总算是完成了,我一直想着,这件‘天衣’,也只有你才能穿。无垠,来,试试看。”   我低了头,心中忽然没了主意。天衣?他为何送这样一件衣服给我?如果这匹天丝锦是他们孟家的传家之宝,而且还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为什么要把它做成衣服?还……送给我?这是怎么回事?还是这是另一匹天丝锦?想了想,问道:“这不是你们的传家之宝吗?”   孟廷飞别有深意地笑了笑,道:“不错。它的确是孟家的家传之宝。不过,如今是我当家,我想把它送给你,就送给你。怎么?你不信?”   我心中一惊,果然是那匹天丝锦?既然是家传之宝,怎么可能随意送人?当下只是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叹息一声,缓缓地将衣袍披在我的身上,一点一点地整理好,然后站到一旁,看了半天,才笑道:“好美!无垠,这天衣,是你的了。你会好好保存吧?”   我低了头,看着这衣服,突然生出一股不安。为了这天丝锦,江湖上有两个门派被灭了门,我的锦斓庄也差点飞了。牵涉进来的,包括辽东王、赫连越,都是身份非凡的人物,孟廷飞怎么会突然送给我?   孟廷飞见我只是发愣,慢慢地走到我面前,专注地看看我,轻轻笑道:“怎么了?感动得不知怎么办才好?我孟家的传家之宝如今就穿在你的身上,你不敢相信?无垠,我说过,只要我活着,你就只能是我的人。这传家之宝已经给了你,你注定要成为我孟家人。”   我猛地抬起头来看他,心中惊惶不定。他忽然伸出手来,抚上我的脸,轻声叹道:“不管你怎么想,总之我要定了你。普天之下,不管有多少女人,我,只想要你。”   我骤然被定住,他总是这样霸道,从来不管我会如何拒绝,认定了的人,便死认到底,当真是执著得令我有些招架不住。当下低了头,看着身上的天衣,心中忽然乱成一团。他对我如此不肯死心,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轻轻地将我抱进怀里,忍不住低下头来,迟疑着,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的眼睛。我心中发颤,我究竟有什么好,能让一个男人深情若此?他缓缓地吻上我的唇,这一次他没有着急,只是轻轻地浅吻一下,又一下,仿佛在试探,又在享受。我连忙将头偏在一旁,轻声道:“你别这样。”   他轻叹一声,只是将我抱得更紧。忽然笑道:“无垠,真希望就这样抱你一辈子。”   我心中一惊,连忙挣开他的怀抱,正色道:“别闹了,这天衣……太珍贵了,我不能要。”边说边想将衣服脱下来。   他脸色一沉,慢慢地后退两步,在椅子上坐下,冷冷道:“我说送给你,就是你的。不会改变!你要好好保存,别弄丢了。”他眼光发冷,似乎别有深意,令我一愣。   我将天衣放回木盒里,叹气道:“这东西不是你们孟家的秘密吗?为何要给我?你不怕我把这秘密泄露出去?”   他笑道:“有什么秘密?”他忽然凑到我耳边轻声道:“你若想知道这个秘密,就答应嫁给我,怎样?”   我皱了皱眉,叹道:“算了,我无意探听别人家的秘密。廷飞,你对我的心,我明白的。只是……你为何不问我的心呢?”   孟廷飞忽地站起身来,直直地看着我,冷冷道:“无垠,别再挑战我的耐性!我知道你与别的女子不同,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你,但不代表我真的就对你毫无办法!这些日子以来,我什么也没做,你就当真以为我做不出什么事?”   我愣住,皱紧了眉头,心中生出不安。却不由得微微气道:“孟家财雄势广,当然不会把无垠这样的女子放在眼里!孟爷不高兴,恐怕这东藩之地也是要抖三抖的!只不过小女子这个人贱得很,向来不喜欢被人强迫威胁,孟爷你若想用这种方法来让小女子屈服,只怕会适得其反!”   孟廷飞脸色一变,手已经握紧,他阴沉地看着我,仿佛在极力忍耐。我转过头轻声叹道:“感情之事,向来要讲求你情我愿,既然小女子无意于孟爷,为何孟爷还要如此执著?天下女子多得是……”   他沉声喝道:“够了!”   我深吸一口气,看了看那木盒,叹道:“孟爷对无垠如此抬爱,真是令无垠受宠若惊。那天衣……请恕无垠不能收。告辞了。”   说完,我抬脚往门外走去,却听见“砰”的一声,孟廷飞反手一挥,已经将桌子上的茶盘木盒之物统统扫到了地上。我心头一跳,望着他盛怒的脸,突然有了一丝不安,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却听他冷冷道:“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人敢不收。无垠,我说过,天衣是你的,你就得拿走。”   说着,他突然将我扯进怀里,用力吻上唇来。我吃了一惊,急于想挣脱开来,他却坏笑道:“又想打我了?嗯?那干脆今天就让你成为我的人,免得你还要东想西想!”   说着,他已经将我一把抱了起来,往床榻走去。我吓了一大跳,连声叫道:“孟廷飞!你疯了吗?快放我下来!”   他理也不理,径直朝里走,我气急败坏,只得照准他的胸口,一掌拍去。他喘了一口气,顿时和我一起跌倒在床上。   纪乘风与莫轻闲的案子似乎没什么头绪,慢慢地就冷却下来。有了宫雪衣的安慰,纪晚晴也一天天地在恢复。没过多久,东方汐与曲方舟便搬去了清波园,风月楼里一下子就清静了许多。只是有了宫雪衣这块招牌,风月楼的生意倒是越来越好了,许多人都是冲着武林盟主的名号来酒楼看个究竟。   我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总算恢复了几分原来的生活。纪晚晴也学着在风月楼里帮忙了,文玑说有点事情做做,也许她的心情会好一些,我也就随她去了。   每天下午还是照例到小阁里泡茶,这天,到小阁里刚坐了一会儿,就见子恒跑了过来,叫道:“老板,孟家来人了,说是找你。”   我愣了一愣,怎么孟廷飞还没离开云海吗?想了想道:“请他过来吧。”   子恒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就领着一个玄衣男子走了进来,原来是孟超,我见过他两次,也算是认识,当下站起身来,点头笑道:“有礼了。”   孟超恭敬道:“当家的让我来请严老板,有要事相商。”   说完递过来一张帖子,我心中微怔,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上面没有写什么事,只是说有关生意,让我去丽水园一趟。这孟廷飞在搞什么鬼,想请我去丽水园,打发个人来说就是了,今天怎么弄得如此正经?想了一想,笑道:“好。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孟超点头去了,我看着手中的帖子,不解其意。想了想,还是往厨房走去,见无盐正在忙碌,将帖子递过去,淡淡道:“孟廷飞请我去商量生意,不知是何意。”   无盐一愣,接过帖子看了看,疑惑道:“他要请你,为何如此正式?生意?孟家有什么生意需要我们?”我皱了皱眉,也没了主意。无盐又道:“孟廷飞这个人还是那么简单,你还是别去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不去?是不是太失礼了?毕竟我们还没必要跟他们翻脸吧。”   无盐想了半晌,放下手中的菜,叹道:“好吧,我陪你去一趟,看他在打什么主意。”   我只得同意,两个人驾了小舟,往北湖去。刚上岸,就见丽水园的后门已经站了三四个人,上前来问了安,便领着无盐和我慢慢地进了园子。径直上了晓风阁,有人奉了茶来,让我们静静地等候。只坐了一刻钟,就见到孟廷飞走了进来,朗声笑道:“严老板果然赏光!”   我与无盐连忙站起身来,见他身旁还跟了一个人,此人脸方额宽,双目有神,衣饰华丽,神色平和,眼光一直在我的身上打量。我连声道:“孟爷相邀,小女子怎么敢不来?”   孟廷飞哈哈笑道:“严老板客气了。我来介绍,这位是辽东王世子,严希林。”无盐与我都吃了一惊,我连忙站起身来,福身道:“原来是世子驾到,小女子失礼了。”   严希林道:“不必客气。你既是廷飞的朋友,也算是我的朋友了。请坐吧。”   我抬头去看他,心中滋味百生。算起来,他还算是我与无盐的堂兄呢!如今相见却如陌生人一般。转眼又去瞧无盐,她也是脸色不定,似有些不安。   只听孟廷飞道:“方才我与世子商量,我与东阳郡主的婚事,想定在这云海行礼。若是王爷与世子愿意屈尊移驾,必将是我孟家无上的荣幸。”说着,他的眼光望向严希林,隐约有些深意。   严希林道:“这云海的确风景甚美,想必六妹定会喜欢。只是,此事还须与父亲商量。”   孟廷飞道:“只要世子和郡主喜欢,想来王爷是不会反对的。”   严希林笑道:“廷飞说笑了,这件事可不是我做得了主的。六妹一向得母亲疼爱,她若是愿意,想必父亲也不会反对。”   孟廷飞哈哈笑道:“好。在下会等候世子的好消息。这位严老板是云海风月楼的老板,也是武林盟主宫雪衣的义妹,我就是想请她来帮忙办一些婚礼之事。”   严希林面色一惊,直直地向我看来,问道:“你是凌霄宫主宫雪衣的义妹?”   我听他说凌霄宫主,而非武林盟主,心中忽然有了一点奇怪的感觉,连声答道:“正是。”   严希林仿佛没听清我说什么,又追问道:“那你可认识明南王妃?”   我一愣,疑道:“不知世子说的,是……”   严希林道:“就是天京第一美人阮心璃,明南王的正妃。”   我低了眼光,轻声笑道:“小女子哪有福气认识那样的人物?”   严希林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望向不远处的龙湖,神色竟有了一丝忧愁,道:“也是。是我想得太多了。明南王曾为我大伯翻查旧案,天京有流言传来说明南王妃阮心璃原本是大伯的女儿。父亲为了大伯当年的案子一直耿耿于怀,想不到明南王竟会为大伯平反。那阮心璃若果真是大伯的女儿,却英年早逝,父亲真不知会多心痛!”   我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想不到辽东王如此看重兄弟情谊!”   严希林笑道:“不怕你们笑话,父亲与大伯虽非一母所生,但年纪相当,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父亲一直把大伯当成英雄一般崇拜,说大伯有经天纬地之才,是国之栋梁。当年天京传来大伯谋反之事,父亲宁死都不愿相信,总想等着进京辅政时去翻查旧案,谁知却毫无头绪。唉!”   我叹息道:“有弟如此,天苍王地下有知,也是安慰的。”   孟廷飞道:“严老板说得是。冤案总算是得以平反,世子就不必伤感了。”   严希林走回去坐下,叹道:“是我多想了。对了,不知严老板的风月楼有何特色?”   我微微一愣,这严希林心气宽广,倒是个和气君子,与我们这样的平民百姓说话,也没能半分架子,不由得好感顿生,当下笑道:“我风月楼也只是小字号,唯一拿得出手的,恐怕就只有无盐的菜品了。这是无盐,是我们风月楼的厨娘。”   无盐立刻站起身来,行礼道:“见过世子。小女子就只会做菜,别的什么也不会。”   严希林笑道:“好。哪天我定去好好品尝。”   孟廷飞道:“什么哪天啊,就今天吧。不是说择日不如撞日?如果无盐姑娘不嫌弃我孟家的厨房不好用,不如现在就一展身手,如何?”   无盐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孟廷飞竟这样提议,转眼见严希林眼光中隐有期盼之意,只得看了看我,似有一丝犹豫。我心想有严希林在此,孟廷飞也不能怎样,于是微微点了点头,无盐只得笑道:“这……好吧。那小女子就献丑了。”   孟廷飞大喜,叫道:“孟超!请无盐姑娘去厨房!一切要听从无盐姑娘的吩咐!”   无盐随孟超出了晓风阁,往厨房去了。严希林四下打量,笑道:“你这丽水园,倒是别致。以后六妹可有福了。”   孟廷飞道:“世子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若是喜欢,我随时都欢迎你来。”   严希林哈哈一笑,道:“你倒是想我来,只怕……六妹会不喜欢!”   我也忍不住笑了笑,站起身来道:“世子、孟爷在此慢聊,小女子去厨房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廷飞忽然笑道:“不必了,严老板。在下还有一样东西,想给严老板看看。世子,有劳世子在此稍候,我想带严老板去取一样东西过来。”   严希林道:“好。无妨。你去吧。”   我怔了怔,却见孟廷飞已经径直往阁外走去,边走边道:“严老板,请。”   我只得跟了上去,出了晓风阁,终于忍不住问道:“孟爷,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非得现在给我吗?”   他忽然转身拉住我的手,笑道:“无垠,叫我廷飞。”   我甩开他的手,冷冷道:“有事就说,别老动手动脚!”   他眼光一变,叹道道“你还真是生来伤我心的!好了,跟我来吧。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我只得跟着他七拐八弯的,最后进了一处宽敞的屋内。这屋子前有一个庭院,草木甚多,却没有种花。屋子里布置得精致大方,外屋好像是个书房,北面墙上摆了个书架,上面书画不少,案几上也是文房四宝齐全,感觉像是进了一个鸿学之士的屋子。我四下观察,心中暗想,难道这里是孟廷飞的书房?   他拉着我笑道:“你在看什么?东西不在这儿,随我进来吧。”说着他遣了下人出去,径直往里走去。我愣了一愣,只得随他进了里屋,没想到里屋更为宽敞,衣榻衣柜齐全,竟是一间寝房。我心中略略一惊,正想说话,却只听他道:“你先坐坐。”   我只得在一旁坐了,他打开一个衣柜,取出一个不大的木盒来,放到我跟前。我仔细一看,这木盒长宽都大约有三十来公分,呈正方形,表面没有什么纹饰,做工却十分精致。心中有些疑惑,抬头去望他,只见他浅浅笑道:“打开来看看。”   我只得将那盒子打开,里面竟是一件衣袍,天丝锦做的衣袍!我吃了一惊,连忙站起身来,惊道:“这……这不是……”   孟廷飞笑道:“怎么?不喜欢吗?这正是天丝锦做的。你穿上试试。”   我禁不住抬头去望他,他笑吟吟,专注地看着我,眼光中充满了期待。我一时之间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只听他叹息了一声,取出衣袍来打开,那天丝锦光泽无比柔和,清雅高贵,令人眩目。   我心中正在犹豫不决,却只听他道:“这件衣服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做出来的。天丝锦的织法特殊,不同的侧面看过去,便有不同的花纹。为了不破坏它原来浑然天成的美,我还真是伤透了脑筋。好在总算是完成了,我一直想着,这件‘天衣’,也只有你才能穿。无垠,来,试试看。”   我低了头,心中忽然没了主意。天衣?他为何送这样一件衣服给我?如果这匹天丝锦是他们孟家的传家之宝,而且还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为什么要把它做成衣服?还……送给我?这是怎么回事?还是这是另一匹天丝锦?想了想,问道:“这不是你们的传家之宝吗?”   孟廷飞别有深意地笑了笑,道:“不错。它的确是孟家的家传之宝。不过,如今是我当家,我想把它送给你,就送给你。怎么?你不信?”   我心中一惊,果然是那匹天丝锦?既然是家传之宝,怎么可能随意送人?当下只是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叹息一声,缓缓地将衣袍披在我的身上,一点一点地整理好,然后站到一旁,看了半天,才笑道:“好美!无垠,这天衣,是你的了。你会好好保存吧?”   我低了头,看着这衣服,突然生出一股不安。为了这天丝锦,江湖上有两个门派被灭了门,我的锦斓庄也差点飞了。牵涉进来的,包括辽东王、赫连越,都是身份非凡的人物,孟廷飞怎么会突然送给我?   孟廷飞见我只是发愣,慢慢地走到我面前,专注地看看我,轻轻笑道:“怎么了?感动得不知怎么办才好?我孟家的传家之宝如今就穿在你的身上,你不敢相信?无垠,我说过,只要我活着,你就只能是我的人。这传家之宝已经给了你,你注定要成为我孟家人。”   我猛地抬起头来看他,心中惊惶不定。他忽然伸出手来,抚上我的脸,轻声叹道:“不管你怎么想,总之我要定了你。普天之下,不管有多少女人,我,只想要你。”   我骤然被定住,他总是这样霸道,从来不管我会如何拒绝,认定了的人,便死认到底,当真是执著得令我有些招架不住。当下低了头,看着身上的天衣,心中忽然乱成一团。他对我如此不肯死心,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轻轻地将我抱进怀里,忍不住低下头来,迟疑着,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的眼睛。我心中发颤,我究竟有什么好,能让一个男人深情若此?他缓缓地吻上我的唇,这一次他没有着急,只是轻轻地浅吻一下,又一下,仿佛在试探,又在享受。我连忙将头偏在一旁,轻声道:“你别这样。”   他轻叹一声,只是将我抱得更紧。忽然笑道:“无垠,真希望就这样抱你一辈子。”   我心中一惊,连忙挣开他的怀抱,正色道:“别闹了,这天衣……太珍贵了,我不能要。”边说边想将衣服脱下来。   他脸色一沉,慢慢地后退两步,在椅子上坐下,冷冷道:“我说送给你,就是你的。不会改变!你要好好保存,别弄丢了。”他眼光发冷,似乎别有深意,令我一愣。   我将天衣放回木盒里,叹气道:“这东西不是你们孟家的秘密吗?为何要给我?你不怕我把这秘密泄露出去?”   他笑道:“有什么秘密?”他忽然凑到我耳边轻声道:“你若想知道这个秘密,就答应嫁给我,怎样?”   我皱了皱眉,叹道:“算了,我无意探听别人家的秘密。廷飞,你对我的心,我明白的。只是……你为何不问我的心呢?”   孟廷飞忽地站起身来,直直地看着我,冷冷道:“无垠,别再挑战我的耐性!我知道你与别的女子不同,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你,但不代表我真的就对你毫无办法!这些日子以来,我什么也没做,你就当真以为我做不出什么事?”   我愣住,皱紧了眉头,心中生出不安。却不由得微微气道:“孟家财雄势广,当然不会把无垠这样的女子放在眼里!孟爷不高兴,恐怕这东藩之地也是要抖三抖的!只不过小女子这个人贱得很,向来不喜欢被人强迫威胁,孟爷你若想用这种方法来让小女子屈服,只怕会适得其反!”   孟廷飞脸色一变,手已经握紧,他阴沉地看着我,仿佛在极力忍耐。我转过头轻声叹道:“感情之事,向来要讲求你情我愿,既然小女子无意于孟爷,为何孟爷还要如此执著?天下女子多得是……”   他沉声喝道:“够了!”   我深吸一口气,看了看那木盒,叹道:“孟爷对无垠如此抬爱,真是令无垠受宠若惊。那天衣……请恕无垠不能收。告辞了。”   说完,我抬脚往门外走去,却听见“砰”的一声,孟廷飞反手一挥,已经将桌子上的茶盘木盒之物统统扫到了地上。我心头一跳,望着他盛怒的脸,突然有了一丝不安,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却听他冷冷道:“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人敢不收。无垠,我说过,天衣是你的,你就得拿走。”   说着,他突然将我扯进怀里,用力吻上唇来。我吃了一惊,急于想挣脱开来,他却坏笑道:“又想打我了?嗯?那干脆今天就让你成为我的人,免得你还要东想西想!”   说着,他已经将我一把抱了起来,往床榻走去。我吓了一大跳,连声叫道:“孟廷飞!你疯了吗?快放我下来!”   他理也不理,径直朝里走,我气急败坏,只得照准他的胸口,一掌拍去。他喘了一口气,顿时和我一起跌倒在床上。   纪乘风与莫轻闲的案子似乎没什么头绪,慢慢地就冷却下来。有了宫雪衣的安慰,纪晚晴也一天天地在恢复。没过多久,东方汐与曲方舟便搬去了清波园,风月楼里一下子就清静了许多。只是有了宫雪衣这块招牌,风月楼的生意倒是越来越好了,许多人都是冲着武林盟主的名号来酒楼看个究竟。   我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总算恢复了几分原来的生活。纪晚晴也学着在风月楼里帮忙了,文玑说有点事情做做,也许她的心情会好一些,我也就随她去了。   每天下午还是照例到小阁里泡茶,这天,到小阁里刚坐了一会儿,就见子恒跑了过来,叫道:“老板,孟家来人了,说是找你。”   我愣了一愣,怎么孟廷飞还没离开云海吗?想了想道:“请他过来吧。”   子恒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就领着一个玄衣男子走了进来,原来是孟超,我见过他两次,也算是认识,当下站起身来,点头笑道:“有礼了。”   孟超恭敬道:“当家的让我来请严老板,有要事相商。”   说完递过来一张帖子,我心中微怔,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上面没有写什么事,只是说有关生意,让我去丽水园一趟。这孟廷飞在搞什么鬼,想请我去丽水园,打发个人来说就是了,今天怎么弄得如此正经?想了一想,笑道:“好。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孟超点头去了,我看着手中的帖子,不解其意。想了想,还是往厨房走去,见无盐正在忙碌,将帖子递过去,淡淡道:“孟廷飞请我去商量生意,不知是何意。”   无盐一愣,接过帖子看了看,疑惑道:“他要请你,为何如此正式?生意?孟家有什么生意需要我们?”我皱了皱眉,也没了主意。无盐又道:“孟廷飞这个人还是那么简单,你还是别去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不去?是不是太失礼了?毕竟我们还没必要跟他们翻脸吧。”   无盐想了半晌,放下手中的菜,叹道:“好吧,我陪你去一趟,看他在打什么主意。”   我只得同意,两个人驾了小舟,往北湖去。刚上岸,就见丽水园的后门已经站了三四个人,上前来问了安,便领着无盐和我慢慢地进了园子。径直上了晓风阁,有人奉了茶来,让我们静静地等候。只坐了一刻钟,就见到孟廷飞走了进来,朗声笑道:“严老板果然赏光!”   我与无盐连忙站起身来,见他身旁还跟了一个人,此人脸方额宽,双目有神,衣饰华丽,神色平和,眼光一直在我的身上打量。我连声道:“孟爷相邀,小女子怎么敢不来?”   孟廷飞哈哈笑道:“严老板客气了。我来介绍,这位是辽东王世子,严希林。”无盐与我都吃了一惊,我连忙站起身来,福身道:“原来是世子驾到,小女子失礼了。”   严希林道:“不必客气。你既是廷飞的朋友,也算是我的朋友了。请坐吧。”   我抬头去看他,心中滋味百生。算起来,他还算是我与无盐的堂兄呢!如今相见却如陌生人一般。转眼又去瞧无盐,她也是脸色不定,似有些不安。   只听孟廷飞道:“方才我与世子商量,我与东阳郡主的婚事,想定在这云海行礼。若是王爷与世子愿意屈尊移驾,必将是我孟家无上的荣幸。”说着,他的眼光望向严希林,隐约有些深意。   严希林道:“这云海的确风景甚美,想必六妹定会喜欢。只是,此事还须与父亲商量。”   孟廷飞道:“只要世子和郡主喜欢,想来王爷是不会反对的。”   严希林笑道:“廷飞说笑了,这件事可不是我做得了主的。六妹一向得母亲疼爱,她若是愿意,想必父亲也不会反对。”   孟廷飞哈哈笑道:“好。在下会等候世子的好消息。这位严老板是云海风月楼的老板,也是武林盟主宫雪衣的义妹,我就是想请她来帮忙办一些婚礼之事。”   严希林面色一惊,直直地向我看来,问道:“你是凌霄宫主宫雪衣的义妹?”   我听他说凌霄宫主,而非武林盟主,心中忽然有了一点奇怪的感觉,连声答道:“正是。”   严希林仿佛没听清我说什么,又追问道:“那你可认识明南王妃?”   我一愣,疑道:“不知世子说的,是……”   严希林道:“就是天京第一美人阮心璃,明南王的正妃。”   我低了眼光,轻声笑道:“小女子哪有福气认识那样的人物?”   严希林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望向不远处的龙湖,神色竟有了一丝忧愁,道:“也是。是我想得太多了。明南王曾为我大伯翻查旧案,天京有流言传来说明南王妃阮心璃原本是大伯的女儿。父亲为了大伯当年的案子一直耿耿于怀,想不到明南王竟会为大伯平反。那阮心璃若果真是大伯的女儿,却英年早逝,父亲真不知会多心痛!”   我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想不到辽东王如此看重兄弟情谊!”   严希林笑道:“不怕你们笑话,父亲与大伯虽非一母所生,但年纪相当,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父亲一直把大伯当成英雄一般崇拜,说大伯有经天纬地之才,是国之栋梁。当年天京传来大伯谋反之事,父亲宁死都不愿相信,总想等着进京辅政时去翻查旧案,谁知却毫无头绪。唉!”   我叹息道:“有弟如此,天苍王地下有知,也是安慰的。”   孟廷飞道:“严老板说得是。冤案总算是得以平反,世子就不必伤感了。”   严希林走回去坐下,叹道:“是我多想了。对了,不知严老板的风月楼有何特色?”   我微微一愣,这严希林心气宽广,倒是个和气君子,与我们这样的平民百姓说话,也没能半分架子,不由得好感顿生,当下笑道:“我风月楼也只是小字号,唯一拿得出手的,恐怕就只有无盐的菜品了。这是无盐,是我们风月楼的厨娘。”   无盐立刻站起身来,行礼道:“见过世子。小女子就只会做菜,别的什么也不会。”   严希林笑道:“好。哪天我定去好好品尝。”   孟廷飞道:“什么哪天啊,就今天吧。不是说择日不如撞日?如果无盐姑娘不嫌弃我孟家的厨房不好用,不如现在就一展身手,如何?”   无盐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孟廷飞竟这样提议,转眼见严希林眼光中隐有期盼之意,只得看了看我,似有一丝犹豫。我心想有严希林在此,孟廷飞也不能怎样,于是微微点了点头,无盐只得笑道:“这……好吧。那小女子就献丑了。”   孟廷飞大喜,叫道:“孟超!请无盐姑娘去厨房!一切要听从无盐姑娘的吩咐!”   无盐随孟超出了晓风阁,往厨房去了。严希林四下打量,笑道:“你这丽水园,倒是别致。以后六妹可有福了。”   孟廷飞道:“世子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若是喜欢,我随时都欢迎你来。”   严希林哈哈一笑,道:“你倒是想我来,只怕……六妹会不喜欢!”   我也忍不住笑了笑,站起身来道:“世子、孟爷在此慢聊,小女子去厨房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廷飞忽然笑道:“不必了,严老板。在下还有一样东西,想给严老板看看。世子,有劳世子在此稍候,我想带严老板去取一样东西过来。”   严希林道:“好。无妨。你去吧。”   我怔了怔,却见孟廷飞已经径直往阁外走去,边走边道:“严老板,请。”   我只得跟了上去,出了晓风阁,终于忍不住问道:“孟爷,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非得现在给我吗?”   他忽然转身拉住我的手,笑道:“无垠,叫我廷飞。”   我甩开他的手,冷冷道:“有事就说,别老动手动脚!”   他眼光一变,叹道道“你还真是生来伤我心的!好了,跟我来吧。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我只得跟着他七拐八弯的,最后进了一处宽敞的屋内。这屋子前有一个庭院,草木甚多,却没有种花。屋子里布置得精致大方,外屋好像是个书房,北面墙上摆了个书架,上面书画不少,案几上也是文房四宝齐全,感觉像是进了一个鸿学之士的屋子。我四下观察,心中暗想,难道这里是孟廷飞的书房?   他拉着我笑道:“你在看什么?东西不在这儿,随我进来吧。”说着他遣了下人出去,径直往里走去。我愣了一愣,只得随他进了里屋,没想到里屋更为宽敞,衣榻衣柜齐全,竟是一间寝房。我心中略略一惊,正想说话,却只听他道:“你先坐坐。”   我只得在一旁坐了,他打开一个衣柜,取出一个不大的木盒来,放到我跟前。我仔细一看,这木盒长宽都大约有三十来公分,呈正方形,表面没有什么纹饰,做工却十分精致。心中有些疑惑,抬头去望他,只见他浅浅笑道:“打开来看看。”   我只得将那盒子打开,里面竟是一件衣袍,天丝锦做的衣袍!我吃了一惊,连忙站起身来,惊道:“这……这不是……”   孟廷飞笑道:“怎么?不喜欢吗?这正是天丝锦做的。你穿上试试。”   我禁不住抬头去望他,他笑吟吟,专注地看着我,眼光中充满了期待。我一时之间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只听他叹息了一声,取出衣袍来打开,那天丝锦光泽无比柔和,清雅高贵,令人眩目。   我心中正在犹豫不决,却只听他道:“这件衣服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做出来的。天丝锦的织法特殊,不同的侧面看过去,便有不同的花纹。为了不破坏它原来浑然天成的美,我还真是伤透了脑筋。好在总算是完成了,我一直想着,这件‘天衣’,也只有你才能穿。无垠,来,试试看。”   我低了头,心中忽然没了主意。天衣?他为何送这样一件衣服给我?如果这匹天丝锦是他们孟家的传家之宝,而且还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为什么要把它做成衣服?还……送给我?这是怎么回事?还是这是另一匹天丝锦?想了想,问道:“这不是你们的传家之宝吗?”   孟廷飞别有深意地笑了笑,道:“不错。它的确是孟家的家传之宝。不过,如今是我当家,我想把它送给你,就送给你。怎么?你不信?”   我心中一惊,果然是那匹天丝锦?既然是家传之宝,怎么可能随意送人?当下只是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叹息一声,缓缓地将衣袍披在我的身上,一点一点地整理好,然后站到一旁,看了半天,才笑道:“好美!无垠,这天衣,是你的了。你会好好保存吧?”   我低了头,看着这衣服,突然生出一股不安。为了这天丝锦,江湖上有两个门派被灭了门,我的锦斓庄也差点飞了。牵涉进来的,包括辽东王、赫连越,都是身份非凡的人物,孟廷飞怎么会突然送给我?   孟廷飞见我只是发愣,慢慢地走到我面前,专注地看看我,轻轻笑道:“怎么了?感动得不知怎么办才好?我孟家的传家之宝如今就穿在你的身上,你不敢相信?无垠,我说过,只要我活着,你就只能是我的人。这传家之宝已经给了你,你注定要成为我孟家人。”   我猛地抬起头来看他,心中惊惶不定。他忽然伸出手来,抚上我的脸,轻声叹道:“不管你怎么想,总之我要定了你。普天之下,不管有多少女人,我,只想要你。”   我骤然被定住,他总是这样霸道,从来不管我会如何拒绝,认定了的人,便死认到底,当真是执著得令我有些招架不住。当下低了头,看着身上的天衣,心中忽然乱成一团。他对我如此不肯死心,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轻轻地将我抱进怀里,忍不住低下头来,迟疑着,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的眼睛。我心中发颤,我究竟有什么好,能让一个男人深情若此?他缓缓地吻上我的唇,这一次他没有着急,只是轻轻地浅吻一下,又一下,仿佛在试探,又在享受。我连忙将头偏在一旁,轻声道:“你别这样。”   他轻叹一声,只是将我抱得更紧。忽然笑道:“无垠,真希望就这样抱你一辈子。”   我心中一惊,连忙挣开他的怀抱,正色道:“别闹了,这天衣……太珍贵了,我不能要。”边说边想将衣服脱下来。   他脸色一沉,慢慢地后退两步,在椅子上坐下,冷冷道:“我说送给你,就是你的。不会改变!你要好好保存,别弄丢了。”他眼光发冷,似乎别有深意,令我一愣。   我将天衣放回木盒里,叹气道:“这东西不是你们孟家的秘密吗?为何要给我?你不怕我把这秘密泄露出去?”   他笑道:“有什么秘密?”他忽然凑到我耳边轻声道:“你若想知道这个秘密,就答应嫁给我,怎样?”   我皱了皱眉,叹道:“算了,我无意探听别人家的秘密。廷飞,你对我的心,我明白的。只是……你为何不问我的心呢?”   孟廷飞忽地站起身来,直直地看着我,冷冷道:“无垠,别再挑战我的耐性!我知道你与别的女子不同,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你,但不代表我真的就对你毫无办法!这些日子以来,我什么也没做,你就当真以为我做不出什么事?”   我愣住,皱紧了眉头,心中生出不安。却不由得微微气道:“孟家财雄势广,当然不会把无垠这样的女子放在眼里!孟爷不高兴,恐怕这东藩之地也是要抖三抖的!只不过小女子这个人贱得很,向来不喜欢被人强迫威胁,孟爷你若想用这种方法来让小女子屈服,只怕会适得其反!”   孟廷飞脸色一变,手已经握紧,他阴沉地看着我,仿佛在极力忍耐。我转过头轻声叹道:“感情之事,向来要讲求你情我愿,既然小女子无意于孟爷,为何孟爷还要如此执著?天下女子多得是……”   他沉声喝道:“够了!”   我深吸一口气,看了看那木盒,叹道:“孟爷对无垠如此抬爱,真是令无垠受宠若惊。那天衣……请恕无垠不能收。告辞了。”   说完,我抬脚往门外走去,却听见“砰”的一声,孟廷飞反手一挥,已经将桌子上的茶盘木盒之物统统扫到了地上。我心头一跳,望着他盛怒的脸,突然有了一丝不安,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却听他冷冷道:“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人敢不收。无垠,我说过,天衣是你的,你就得拿走。”   说着,他突然将我扯进怀里,用力吻上唇来。我吃了一惊,急于想挣脱开来,他却坏笑道:“又想打我了?嗯?那干脆今天就让你成为我的人,免得你还要东想西想!”   说着,他已经将我一把抱了起来,往床榻走去。我吓了一大跳,连声叫道:“孟廷飞!你疯了吗?快放我下来!”   他理也不理,径直朝里走,我气急败坏,只得照准他的胸口,一掌拍去。他喘了一口气,顿时和我一起跌倒在床上。 第37章迷情   孟廷飞吃了我一掌,手上一松,我立刻站了起来。他脸色一白,只是坐在床上喘气,苦笑道:“天底下也只有你,敢一再地动手打我!”   我站在一旁,气道:“孟廷飞!我警告你!以后你要是再打这样的主意,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说完,我气呼呼地往外奔,刚出了门口,眼前突然撒出一片轻雾,我只顾生气   ,哪里来得及反应,一时不查,吸进去几口,只觉得头脑发晕,身子一软,就往下倒去。孟廷飞急忙扑过来,接住我的身子,急声喝道:“孟超!你干什么?”   我定神望去,只见孟超站在门口,低声道:“孟爷别担心,她中的是软盘散,只是两个时辰内浑身乏力,并无大碍!属下刚才也是见孟爷着急,才会……”   孟廷飞一愣,骂道:“糊涂!滚!”   孟超连忙诺诺后退,躬身道:“是,属下该死!只是……她这会使不上力,可是天赐良机,孟爷……可别错过了机会……”一边说,一边拿眼神去瞟孟廷飞。孟廷飞喝道:“还不快滚?”   孟超只得退了出去,孟廷飞将我抱回床榻之上,关了房门,慢慢地走到我身旁坐下。我果然浑身乏力,使不上一点劲,顿时惊慌不已,连声道:“你要干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一只手在我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神色复杂难定。过了半晌,他好似下了决心,动手去解我的衣衫,我急得连声喝道:“孟廷飞!你住手!”   他根本不理,手上动作却更快,不一会儿外衣就被脱了下来,我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眼光一沉,俯下身子,低头朝我耳垂边吻来。我气得咬牙切齿,却连手都握不住,心中又急又痛,难道我就这样跟他……不!不!当下急声喝道:“你!你快住手!否则你别怪我……会恨你一辈子!”   他的身子立时顿住,却没有抬头。不一会儿双唇急切地覆上我的唇,轻声道:“无垠,我想要你……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我所得声音都在发颤,喝道:“你快住手!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唔……放开!”   他却置若罔闻,我只觉得身上一凉,中衣也被他脱了下来,顿时气血上涌,厉声喝道:“快住手!孟廷飞!”他似乎已经控制不住,将我抱进怀中,我只觉得肚兜背后的带子“嗒”的一声响,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闭上眼睛,眼泪就滚落了下来,口中已经说不出话。   他的脸紧紧地贴着我的脸,似乎感觉到我已经流泪,禁不住浑身一震,顿时僵住。抱着我喘了几口气,忽然将我缓缓地放倒在床上,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半晌方道:“你当真不愿意?难道跟了我,就让你这么难受?”   我睁着双眼瞪着他,恨道:“我几时说过愿意?你们孟家的确有翻天覆地的本领,你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几时管过我的感受?”   他敛了眼光,转过头去不再看我,却没说话,忽然笑道:“你说得没错,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却偏偏得不到你!”   他猛地回头盯着我,冷声道:“如果我今天一定要得到你呢?”   我冷笑道:“你得到我什么?我的身体?还是我的心?”   他愣住,皱紧眉头看着我,冷冷道:“你的心?你的心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给我,不是吗?那我做尽一切,又有什么用?我能打动你吗?你三番两次动手打我,你可知道,这要是换了别人,会有什么下场?”   我喘了一口气,叹道:“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不会喜欢你,为什么还要对我……难道,男人都是这样?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光突然快要冒出火来,直声道:“该死的你!为什么你总是能让我失控?你说得没错!从一开始你就没对我上过心,是我自己犯贱!死皮赖脸地想要你!为了你费尽心思,不惜将天丝锦送给你,可是你呢?你就没有一点点感动?你还是不是人?”   他突然一把将我扯进怀中,抬起我的脸来与他对视,那肚兜忽地往下滑了一寸,我胸前一凉,急得忍不住向下瞧了一眼。他的眼光也落在我的胸前,眸光忽然变浓,喘息之声渐渐急促。半晌方听他哑声道:”你胸口……怎么会有一块伤疤?”   我怔了一怔,轻声道:“没什么,是以前的旧伤。”   他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我,眼光却是冰冷无比,令我心中一惊,正想说话,又被他倏地吻住。我不敢随意挣扎,唯恐身上的衣物再往下掉。   他的一只手在我后背抚摸,不一会儿,带子就被全部解开,我心头已经凉透,只得叹息道:“如今我可是你手中的玩偶了?你想怎样就怎样了?嗯?你靠这种手段得到我,有什么用?”   他顿了一顿,将我放倒在床上,突然开口道:“你究竟是谁?”   我愣住,心中忽然狂跳起来,看着他不敢轻易开口。他眼光阴冷,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我的锁骨处轻柔地抚摸,冷笑一声,道:“很精巧的人皮面具,如果刚才不是看到你胸前的伤疤,我还不会这样仔细地看!”他用力将我扯到面前,沉声质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戴人皮面具?”   我深吸一口气,心中念头百转,只得说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他沉着脸,看了我半晌,忽笑道:“不明白?那我把它揭下来,是不是就一切明了?”   说着,他的手在我的锁骨处不停地揉搓,我急得大叫:“你!你住手!这面具取不下来!”   他顿了一顿,问道:“为何?”   我喘息道:“这面具……需要用药才能取下来,你不用白费力气。除非你把我的脸毁了,否则……就没办法!”   他沉声道:“药呢?”   我苦笑一声,道:“那种药我怎么会随身带在身上?”   他在我身上摸索了一下,的确没有发现有药,这才放开我,问道:“你是什么人?可是刻意来接近我的?你有什么企图?”   我冷笑一声,道:“笑话!我若要刻意来接近你,又何必……把自己搞成这样?我有无数机会可以置你于死地!”   他低咒一声,站在床前,狠狠地盯着我,没有说话。   他看了我半天,忽然坐了下来,竟然掀开锦被,直接将我抱了起来。我吓了一跳,他却只是抱着我,两只手在我背后缓缓地系上带子,又将中衣、外衣一一替我穿妥当,这才放开我,仍是看着我不说话。   我心中不是滋味,惊疑不定道:“你……”   他缓缓地走到门口,不出一刻钟的功夫,便又折返,掏出一颗药丸来塞进我的嘴里。他坐在床前只是看着我,一言不发。我略略有些不安,慢慢地觉得手上有了些力气,便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手上却仍在发颤,力气明显不济。   他眼光仍然阴冷,沉声道:“我相信你不会对我有什么企图,只不过……想要我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我心一惊,连声道:“你想怎样?”   他别有深意地笑道:“我想怎样?我还没想好。这天衣,一定要好好保存,不能有任何闪失。记住,离那个方怀心远一点。你以后,别事事跟我作对,我保证这个秘密再没有人知道。”   我惊也一身冷汗,仿佛打过一场大仗那般累,心中却说不出什么滋味。他,他这是在威胁我?他想要我,为何发现我易了容以后,却放过我?还是他别有打算?以后要完全不受他的左右,怕是难了!   他站起身来,冷冷道:“走吧。无盐做好了菜,在晓风阁等着呢!”   我吸了一口气,只得站了起来,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进了晓风阁,果然见无盐已经在桌上摆了两盘菜,严希林坐在一旁,正满面笑容地查看。见我们走了进来,严希林笑道:“无盐的厨艺果然精湛!连我辽东王府的厨子怕也是不及啊。”   无盐微微笑道:“世子谬赞了。无盐不敢当。”说着看了我一眼,有两分探究。   我走到桌前,轻声笑道:“难得世子喜欢,那可真是我风月楼有福了。”   说完,我抬眼看了无盐一眼,继续道:“今日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要回去做生意,就不打扰孟爷和世子了。改日若还有什么事,孟爷大可以差人来传。”   孟廷飞也没再发话。我与无盐拜别世子,出了丽水园。刚上了小舟,就风孟超递过来一个木盒,道:“当家的交代,这个东西一定要严老板带回去。”   我微微一愣,犹豫了一下,只得接了过来,叹道:“好吧。替我多谢孟爷。”   孟超应声去了,我们上了小舟,划进北湖,无盐才问道:“你刚才去了哪里?这又是什么东西?”   我长叹一声,无奈笑道:“这是天衣。刚才就是去拿这件天衣,孟家的传家之宝!”   孟廷飞吃了我一掌,手上一松,我立刻站了起来。他脸色一白,只是坐在床上喘气,苦笑道:“天底下也只有你,敢一再地动手打我!”   我站在一旁,气道:“孟廷飞!我警告你!以后你要是再打这样的主意,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说完,我气呼呼地往外奔,刚出了门口,眼前突然撒出一片轻雾,我只顾生气   ,哪里来得及反应,一时不查,吸进去几口,只觉得头脑发晕,身子一软,就往下倒去。孟廷飞急忙扑过来,接住我的身子,急声喝道:“孟超!你干什么?”   我定神望去,只见孟超站在门口,低声道:“孟爷别担心,她中的是软盘散,只是两个时辰内浑身乏力,并无大碍!属下刚才也是见孟爷着急,才会……”   孟廷飞一愣,骂道:“糊涂!滚!”   孟超连忙诺诺后退,躬身道:“是,属下该死!只是……她这会使不上力,可是天赐良机,孟爷……可别错过了机会……”一边说,一边拿眼神去瞟孟廷飞。孟廷飞喝道:“还不快滚?”   孟超只得退了出去,孟廷飞将我抱回床榻之上,关了房门,慢慢地走到我身旁坐下。我果然浑身乏力,使不上一点劲,顿时惊慌不已,连声道:“你要干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一只手在我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神色复杂难定。过了半晌,他好似下了决心,动手去解我的衣衫,我急得连声喝道:“孟廷飞!你住手!”   他根本不理,手上动作却更快,不一会儿外衣就被脱了下来,我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眼光一沉,俯下身子,低头朝我耳垂边吻来。我气得咬牙切齿,却连手都握不住,心中又急又痛,难道我就这样跟他……不!不!当下急声喝道:“你!你快住手!否则你别怪我……会恨你一辈子!”   他的身子立时顿住,却没有抬头。不一会儿双唇急切地覆上我的唇,轻声道:“无垠,我想要你……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我所得声音都在发颤,喝道:“你快住手!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唔……放开!”   他却置若罔闻,我只觉得身上一凉,中衣也被他脱了下来,顿时气血上涌,厉声喝道:“快住手!孟廷飞!”他似乎已经控制不住,将我抱进怀中,我只觉得肚兜背后的带子“嗒”的一声响,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闭上眼睛,眼泪就滚落了下来,口中已经说不出话。   他的脸紧紧地贴着我的脸,似乎感觉到我已经流泪,禁不住浑身一震,顿时僵住。抱着我喘了几口气,忽然将我缓缓地放倒在床上,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半晌方道:“你当真不愿意?难道跟了我,就让你这么难受?”   我睁着双眼瞪着他,恨道:“我几时说过愿意?你们孟家的确有翻天覆地的本领,你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几时管过我的感受?”   他敛了眼光,转过头去不再看我,却没说话,忽然笑道:“你说得没错,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却偏偏得不到你!”   他猛地回头盯着我,冷声道:“如果我今天一定要得到你呢?”   我冷笑道:“你得到我什么?我的身体?还是我的心?”   他愣住,皱紧眉头看着我,冷冷道:“你的心?你的心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给我,不是吗?那我做尽一切,又有什么用?我能打动你吗?你三番两次动手打我,你可知道,这要是换了别人,会有什么下场?”   我喘了一口气,叹道:“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不会喜欢你,为什么还要对我……难道,男人都是这样?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光突然快要冒出火来,直声道:“该死的你!为什么你总是能让我失控?你说得没错!从一开始你就没对我上过心,是我自己犯贱!死皮赖脸地想要你!为了你费尽心思,不惜将天丝锦送给你,可是你呢?你就没有一点点感动?你还是不是人?”   他突然一把将我扯进怀中,抬起我的脸来与他对视,那肚兜忽地往下滑了一寸,我胸前一凉,急得忍不住向下瞧了一眼。他的眼光也落在我的胸前,眸光忽然变浓,喘息之声渐渐急促。半晌方听他哑声道:”你胸口……怎么会有一块伤疤?”   我怔了一怔,轻声道:“没什么,是以前的旧伤。”   他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我,眼光却是冰冷无比,令我心中一惊,正想说话,又被他倏地吻住。我不敢随意挣扎,唯恐身上的衣物再往下掉。   他的一只手在我后背抚摸,不一会儿,带子就被全部解开,我心头已经凉透,只得叹息道:“如今我可是你手中的玩偶了?你想怎样就怎样了?嗯?你靠这种手段得到我,有什么用?”   他顿了一顿,将我放倒在床上,突然开口道:“你究竟是谁?”   我愣住,心中忽然狂跳起来,看着他不敢轻易开口。他眼光阴冷,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我的锁骨处轻柔地抚摸,冷笑一声,道:“很精巧的人皮面具,如果刚才不是看到你胸前的伤疤,我还不会这样仔细地看!”他用力将我扯到面前,沉声质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戴人皮面具?”   我深吸一口气,心中念头百转,只得说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他沉着脸,看了我半晌,忽笑道:“不明白?那我把它揭下来,是不是就一切明了?”   说着,他的手在我的锁骨处不停地揉搓,我急得大叫:“你!你住手!这面具取不下来!”   他顿了一顿,问道:“为何?”   我喘息道:“这面具……需要用药才能取下来,你不用白费力气。除非你把我的脸毁了,否则……就没办法!”   他沉声道:“药呢?”   我苦笑一声,道:“那种药我怎么会随身带在身上?”   他在我身上摸索了一下,的确没有发现有药,这才放开我,问道:“你是什么人?可是刻意来接近我的?你有什么企图?”   我冷笑一声,道:“笑话!我若要刻意来接近你,又何必……把自己搞成这样?我有无数机会可以置你于死地!”   他低咒一声,站在床前,狠狠地盯着我,没有说话。   他看了我半天,忽然坐了下来,竟然掀开锦被,直接将我抱了起来。我吓了一跳,他却只是抱着我,两只手在我背后缓缓地系上带子,又将中衣、外衣一一替我穿妥当,这才放开我,仍是看着我不说话。   我心中不是滋味,惊疑不定道:“你……”   他缓缓地走到门口,不出一刻钟的功夫,便又折返,掏出一颗药丸来塞进我的嘴里。他坐在床前只是看着我,一言不发。我略略有些不安,慢慢地觉得手上有了些力气,便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手上却仍在发颤,力气明显不济。   他眼光仍然阴冷,沉声道:“我相信你不会对我有什么企图,只不过……想要我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我心一惊,连声道:“你想怎样?”   他别有深意地笑道:“我想怎样?我还没想好。这天衣,一定要好好保存,不能有任何闪失。记住,离那个方怀心远一点。你以后,别事事跟我作对,我保证这个秘密再没有人知道。”   我惊也一身冷汗,仿佛打过一场大仗那般累,心中却说不出什么滋味。他,他这是在威胁我?他想要我,为何发现我易了容以后,却放过我?还是他别有打算?以后要完全不受他的左右,怕是难了!   他站起身来,冷冷道:“走吧。无盐做好了菜,在晓风阁等着呢!”   我吸了一口气,只得站了起来,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进了晓风阁,果然见无盐已经在桌上摆了两盘菜,严希林坐在一旁,正满面笑容地查看。见我们走了进来,严希林笑道:“无盐的厨艺果然精湛!连我辽东王府的厨子怕也是不及啊。”   无盐微微笑道:“世子谬赞了。无盐不敢当。”说着看了我一眼,有两分探究。   我走到桌前,轻声笑道:“难得世子喜欢,那可真是我风月楼有福了。”   说完,我抬眼看了无盐一眼,继续道:“今日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要回去做生意,就不打扰孟爷和世子了。改日若还有什么事,孟爷大可以差人来传。”   孟廷飞也没再发话。我与无盐拜别世子,出了丽水园。刚上了小舟,就风孟超递过来一个木盒,道:“当家的交代,这个东西一定要严老板带回去。”   我微微一愣,犹豫了一下,只得接了过来,叹道:“好吧。替我多谢孟爷。”   孟超应声去了,我们上了小舟,划进北湖,无盐才问道:“你刚才去了哪里?这又是什么东西?”   我长叹一声,无奈笑道:“这是天衣。刚才就是去拿这件天衣,孟家的传家之宝!” 第38章奇毒合花   无盐闻言一惊,道:“天衣?可是那天丝锦做的?”   我沉思道:“正是。我也不明白他为何将这件天衣送给我?如果这天丝锦上果真有个大秘密,他怎么会轻易送人?”   无盐看了我半天,没再说话。两个人划船回了风月楼,各自回房。晚饭后,我坐在床上看着天衣发呆,那衣袍做工极为精美,的确是世间罕有。可是……孟廷飞为何会将它送给我?只是对我有情?还是……别有所图?他一再提醒我要好好保存,可是有什么隐情?如今他知道我易了容,不知会想什么法子去查我的身份?想了半天,更加心乱如麻。只得将天衣收好,上床睡觉。   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今天下午在丽水园里发生的事。严希林来了云海,孟廷飞居然想在云海行结婚大礼,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故?一想起他对我所做之事,就忍不住叹气。如果当时他强要了我,我会怎么样?所得杀了他?唉!想到这儿,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在胡思乱想,连忙用被子蒙住了头,闭了眼睡觉。   刚刚有了点睡意,忽然听到窗外一声轻响,顿时警觉地坐了起来,屏气凝神,只看见窗口伸进来一个小小的竹管,一阵轻烟飘了进来,我心中冷笑,真是不知死活,居然敢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来暗算我!   当下屏住呼吸,转眼望见桌上茶壶,正想抓过来扔出去,却听见门楣轻响,心中一动,连忙回到床上躺下。不一会儿就见一个黑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门口似乎还站了一人,低声道:“手脚快点!”   那黑影走到我床前,竟没有声音,我心中一惊,这人会武功。他也没有迟疑,将我扛在肩上,转身就往外走。我转了几个念头,不知他们意欲何为,终于还是忍了忍,想看个究竟再说,任他们扛着我出了后院门,我才突觉不妙,如果远离了风月楼,恐怕凭我一己之力就难以对付。想到此,当下掌中暗暗运气,朝着扛我的人后脑就是一掌。   他万没料到我会打他,一击即中,痛呼一声,我随即摔在地上,飞快地爬起来站到一旁,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二人都以黑巾覆面,夜色里只觉得应该是两个男子,他们直愣愣地盯着我瞧。其中一个个子稍高的人低声道:“怎么回事?不是下了迷香了吗?”   另一个惶然道:“我,不知道。”   个子又道:“废物!别说了,赶紧抓住她!小心点儿,别伤到她!否则爷会揭了你的皮!”   那人立即应道:“是。”话音刚落,忽听一个女声惊叫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回头   一望,竟是纪晚晴。连忙跑到一旁,她立刻挡在我身前,戒备地望着眼前的两个人,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到风月楼来捣乱?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方?”   那两个黑衣人都是一愣,突然不动了。我立刻道:“晚晴,你快去叫大哥来,别让他们跑了。”   纪晚晴看了看我道:“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儿!无垠姐姐,你放心,有我在,他们跑不掉。”说着,她揉身上前,直往那矮个的黑衣人攻去。纪晚晴的武功得自纪尊聿亲传,又是自幼便习武,武功自然高出我许多,那矮个的黑衣人与她过招,也占不了便宜。越打越急,禁不住叫道:“老大!她……”   高个的黑衣人故意压低嗓音道:“闭嘴!你去办事,她我来应付!”说完居然从怀里掏出一朵花来。那花呈鲜红色,艳丽无比,令人见之炫目。他将花塞进矮个子的手里,直往纪晚晴攻去。矮个子再不迟疑,拿着花竟向我扑来!   我吓了一跳,隐约觉得那花有些古怪,不敢去碰,只是不住地闪避,哪知这个人的武功远高于我,不过躲了几下,还是一个不察,被他点倒在地,只得大声叫道:“晚晴快走!”   纪晚晴一惊,见那矮个子手持花朵,往我身上扎了过来,吓了一跳,居然连想都没想,直接扑到我身上,那矮个子也没料到她会如此奋不顾身,一时不察,那花“扑”地一声,扎进她的后背。大家都是一愣,高个子黑衣人大惊失色,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一时呆住。此时后院的门打开了,走出一个人来,那矮个子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抓住他叫道:“老大快走,有人来了!”   高个子顿时惊醒,眼中惊痛不已,二人再无迟疑,飞身而去。我焦急地抱住纪晚晴,大声叫道:“晚晴!你怎么样?没事吧?”   纪晚晴脸色发红,但神志还算清醒,只是咬了咬嘴唇,轻声道:“我没事。”   连忙扶着她站了起来,此时无盐已经跑了过来,失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了看那花,正想去拿,却被无盐抓住手,叫道:“别乱动!这东西恐怕有古怪!”   我心中一沉,只得扶着纪晚晴站了起来,急道:“怎么办?快叫文玑和大哥来!”   无盐道:“先回房吧。宫主去清波园了,我去唤文玑。”   我也没了主意,只得扶着纪晚晴回了房,她只是喘气,也没有说话。我见她神志还算清楚,略略放了些心。不一会儿就见文玑走了进来,一见那花,脸色大变,一脸不置信地望着我,欲言又止。   我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你倒是说话啊!”   文玑犹豫不定,半晌才支吾道:“这个……叫合花。是……一种奇毒。《百草经》中有记载,中此毒之人,不论男女,必须要……阴阳交合,才能得解。”   我大吃一惊,这……算什么?春药毒?我的天,怎么会有人想拿这种东西来对付我?大家面面相觑,都没了主意。我急声问道:“这毒有解吗?”   文玑默然摇了摇头,叹道:“无解,只有……如果十二个时辰之内没有……必死无疑!”   我气得急喘一声,捏紧了手,眼眶已经泛红。却听文现又道:“老板,好在回春公子就在清波园,不如请他来看看?”   我心中一亮,是啊,还有曲方舟!文玑立即道:“我马上去,你在这儿等着。”我点了点头,稳定心神,朝纪晴晴房中走去。进了房,见她趴在床上,似乎还算安静,无盐叹道:   “她这个样子,恐怕是麻烦。我点了她的穴道,要不然,我怕一会儿她会受不了。”   我心中一阵绞痛,叹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自作聪明,想看那两个人到底要干吗,受何人指使来暗算我!想不到会害了她!”   无盐握着我的手,轻声道:“别这么说,你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那人用合花来对付你,究竟想干什么?你可知道是什么人?”   我气得在屋里来回地踱步,急道:“不知道,这等无耻下流的手段,谁会使得出来?”   无盐忧心道:“麻烦事越来越多,这云海恐怕会有一场风暴要来了。”   我心中一惊,沉默不语。不一会儿就见文玑急急地上了楼来,她身后跟着一脸严肃的宫雪衣、东方汐与曲方舟。   曲方舟径直走到床前,仔细地察看。纪晚晴背上的花此时鲜艳无比,却令人怵目惊心。曲方舟把了半天的脉,沉声道:“先打盘水来。”   玑应声去了,我紧张得不得了,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出。只见曲方舟掏出一把极小的刀来,慢慢地在花根处拨弄,他神情严肃,眉头越皱越紧,过了一会儿,便将小刀扔在水中,那盆中的水立刻变得血红,我禁不住“啊”地叫出声来。   曲方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着宫雪衣道:“宫盟主,此花剧毒无比,已经见了血,不能用手接触。这里你的武功最高,只有请你来了。”   雪衣走上前去,叹道:“好。你说怎么做?”   曲方舟将纪晚晴扶起,将一颗药丸塞进她的嘴里,沉声道:“你先助她将药力催动至全身,然后再以内力将花吸出,抛进水里,记住,千万不能让这花沾上任何一个人的身体。”   东方汐下意识地拉着我后退了一步,宫雪衣凝住神色,点了点头,慢慢替纪晚晴运功,一刻钟过去,他变掌为指,在纪晚晴的背后轻点了两下,轻轻一挥,那花随他掌风轻落,刚好落进床前的水盆中。只听见纪晚晴轻呼一声,仿佛才喘过气来,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文玑立刻将水分端了出去,我走到纪晚晴床前,扶着她轻声道:“晚晴,你感觉怎么样?”   她仍然满脸通红,似乎说不得话。我心中一紧,隐约觉得事情不妙,不由得往曲方舟望去。东方汐拉着我,轻声道:“你别着急,我们出去说。”我只得随他们出了门,进了院子,宫雪衣忧心道:“曲公子,晴儿到底有没有救?”   曲方舟道:“合花是产自奇绝谷的一种情花,十分罕见。此花分雌雄两朵。雄花根茎粗大,雌花根茎细柔,若她中的是雄花,还有法可解,可是……刚才我仔细看过,她中的是雌花,凡女子中雌花,十二个时辰之内若不能阴阳交合,必死无疑。”   我如遭重击,顿时心痛如绞,只得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都怪我!都怪我!”   宫雪衣连忙捉住我的手,道:“无垠,你这是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颓然放下了手,泣道:“那些人……是想来对付我的……晚晴是为了救我,才……”   东方汐脸色一变,问道:“他们要对付的人是你?”   我苦笑道:“是。想不到我一个寡妇,居然会有人用这么罕见的东西来对付我!”   众人都凝住了神色,东方汐与宫雪衣面面相觑,没有说话。我闭了眼长叹一声,轻声道:“怎么办?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晚晴去死吗?而且还是……这么个死法?”睁开眼看了看曲方舟,道:“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曲方舟轻轻地摇了摇头,脸色也沉重起来。我终于绝望,捏紧了手,不由自主地朝宫雪衣望去,他平静如常,只是看着我没说话。   我喘了一口气,道:“两位公子,我想跟大哥说几句话,单独地。”东方汐微微一愣,只得与曲方舟慢慢地走出院子。我定了定神,静静地看着他,心中痛楚难忍,却开不了口。   宫雪衣轻叹一声,道:“无垠,你想说什么?”   我吸了一口气,狠了狠心,道:“大哥,我这一生,真的欠你太多。”   宫雪衣转开眼光,轻声道:“你这是怎么了,何苦跟我说这些?我什么时候找你讨过人情?”   我叹道:“是。你总是无怨无悔,一心一意为我着想。从我三岁认识你开始,你就……当我是亲人一般。我真的感激你,喜欢你,信任你,依赖你。这些年来我常常在想,如果我的生活里没有你,我要怎么活下去?可是……”   宫雪衣叹息一声,走上前来专心地看着我,轻声道:“可是……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是吗,璃儿?”   我轻喘一声,抬眼朝他看去,心中痛楚难当,已经无法忍受自己的残忍,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眼光温柔,只是轻轻地将我揽进怀中,柔声道:“那你怎么从来不问我,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下意识地问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轻声叹道:“我爱你,璃儿。从你三岁开始进入我的生命,我就知道,我放不下你了。可是我的爱,和别人不同。我愿意做你的父兄,做你的依靠,只要你需要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但是,我不想你一定要为我做什么。”   我怔住,忽然止不住流下泪来。   他抬起我的脸,轻柔地拭去我的眼泪,轻声道:“别哭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也许你觉得我做了太多,觉得这一生没有办法来回报我,反而让你背负起沉重的负担。可是,我需要你明白,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一定要拥有你。”   我心中一酸,眼泪反而掉得更快了。他无法,叹了一口气,忽然在我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这个吻如此温情纯粹,没有任何的杂质,我蓦地一呆,终于忍不住抱住他,哭道:“宫主哥哥!”   他叹息道:“别哭了,璃儿,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我止住了哭声,咬住嘴唇呆呆地看着他。他如此温柔,如此无私,我还能说什么?我还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他……?我真的是太自私太无情了!   他慢慢地放开了我,一只手在我的头发上轻柔地抚摸,淡淡笑道:“璃儿,我什么都明白。你的心意如何,从我在宝光寺再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只要有他在,你的心,就不会属于我。你是那样一个执著的人,尽管为了能获得新生,放弃了一切,可你的心,却从来不曾背叛过自己。”   我握着发抖的手,颤声道:“宫主哥哥……对不起。”   微微一震,叹道:“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忠于自己的心,并没有错。我说过,这一生,只要你能快乐地生活,我就心满意足。你做任何选择,我都不会干涉分毫。”   我说不出话来,只是深深地叹息,一想到纪晚晴,心中又打出千百个结。犹豫半晌,终还是无法开口。只见他缓缓地转过身去,淡淡道:“晴儿是个好姑娘,她经历了太多的打击,如果老天就这样夺去了她的生命,那也太残忍了。”   我发着抖,只说出一个字:“你……”   宫雪衣转过身来,无声地叹息,望着我的眼睛,竟然有了深深的痛苦,语气却是平淡如常:“刚才下楼的时候,我已经想好了。我会救她的。”   我心中一阵痉挛,只得努力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道:“我相信你还是喜欢她的。她那样善良可爱,你怎么忍心看着   她死?她待你,是一片真情,我相信她定会是个好妻子。”   宫雪衣没有说话,我定下心神,走到他跟前,抬头望着楼上纪晚晴的房门,叹道:“晚晴对你一片痴心,我们都看在眼里。我相信,普天之下,无论是哪个男人进了那扇门,她都宁愿死。只除了……你……”   宫雪衣也抬头望着那扇门,眼光中终于有了一分柔情。   我收回眼光,静静地看着他,轻声道:“宫主哥哥,我有一句话想告诉你。你待我的心,我会……一辈子记在心里。在我的心中,你,永远无人能替。”   说完,我吐出一口气,慢慢地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清晨的阳光从云层中透出第一缕的时候,风月楼的影子突然生出几许温暖的光芒,我一夜不成眠,坐在后院外的小阁中,只是看着面前   的湖水,在晨光里慢慢在发亮,一点点地在微风中闪动,等待所有的感觉渐渐地苏醒。   我只是坐着,没有动。心里的冷意在一点点地融化,我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它却依然僵硬。   忽然一个低低的声音传来:“看起来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我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他慢慢地走到我身旁坐下,叹道:“你一夜没睡?”我正想站起身来往回走,忽见院门开了,宫雪衣拉着纪晚晴慢慢地走了出来,一见我们,纪晚晴顿时脸红了,低下头去。宫雪衣也是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你们好早。”   我满面笑容地走到他二人跟前,轻笑道:“大哥早!嫂子早!”   纪晚晴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叫道:“无垠姐姐你说什么呀!”   我笑嘻嘻道:“怎么?想不认账啊?好嫂子,从今往后,我大哥可就归你管了,你可不要欺负他哦!他要是敢欺负你啊,我一定站在你这边!”我轻快地拍了拍她的肩,笑道:“怎么样?我可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哦!”   纪晚晴的脸几乎快成了熟透的番茄,又急又羞,却说不出话来。宫雪衣笑道:“无垠,你别闹她了。”   我乐道:“这么快就护着她啦?大哥,看来这个嫂子还是很中你意的嘛。”   东方汐走上前来,浅笑道:“恭喜了。两位准备何时行礼?”   宫雪衣道:“等晴儿身体好些,我们可能会先回纪家堡一趟,然后再回凌霄宫行礼。”   我拉着纪晚晴道:“呵呵,那些事当然是大哥去操心了,晚晴……”   纪晚晴轻声道:“无垠姐姐,你叫我晴儿吧,我喜欢你这么叫。”我微微一愣,她这是把我当亲人哪!当下叹道:“好,晴儿。对了,大哥,一会儿吃完饭,你陪晴儿去玩玩吧。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天气又好,龙湖肯定漂亮得紧。晚上记得回来吃饭就行了。不回来吃也没关系。反正今天天黑之前,我可不想看到你们。就这样了。”   无盐闻言一惊,道:“天衣?可是那天丝锦做的?”   我沉思道:“正是。我也不明白他为何将这件天衣送给我?如果这天丝锦上果真有个大秘密,他怎么会轻易送人?”   无盐看了我半天,没再说话。两个人划船回了风月楼,各自回房。晚饭后,我坐在床上看着天衣发呆,那衣袍做工极为精美,的确是世间罕有。可是……孟廷飞为何会将它送给我?只是对我有情?还是……别有所图?他一再提醒我要好好保存,可是有什么隐情?如今他知道我易了容,不知会想什么法子去查我的身份?想了半天,更加心乱如麻。只得将天衣收好,上床睡觉。   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今天下午在丽水园里发生的事。严希林来了云海,孟廷飞居然想在云海行结婚大礼,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故?一想起他对我所做之事,就忍不住叹气。如果当时他强要了我,我会怎么样?所得杀了他?唉!想到这儿,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在胡思乱想,连忙用被子蒙住了头,闭了眼睡觉。   刚刚有了点睡意,忽然听到窗外一声轻响,顿时警觉地坐了起来,屏气凝神,只看见窗口伸进来一个小小的竹管,一阵轻烟飘了进来,我心中冷笑,真是不知死活,居然敢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来暗算我!   当下屏住呼吸,转眼望见桌上茶壶,正想抓过来扔出去,却听见门楣轻响,心中一动,连忙回到床上躺下。不一会儿就见一个黑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门口似乎还站了一人,低声道:“手脚快点!”   那黑影走到我床前,竟没有声音,我心中一惊,这人会武功。他也没有迟疑,将我扛在肩上,转身就往外走。我转了几个念头,不知他们意欲何为,终于还是忍了忍,想看个究竟再说,任他们扛着我出了后院门,我才突觉不妙,如果远离了风月楼,恐怕凭我一己之力就难以对付。想到此,当下掌中暗暗运气,朝着扛我的人后脑就是一掌。   他万没料到我会打他,一击即中,痛呼一声,我随即摔在地上,飞快地爬起来站到一旁,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二人都以黑巾覆面,夜色里只觉得应该是两个男子,他们直愣愣地盯着我瞧。其中一个个子稍高的人低声道:“怎么回事?不是下了迷香了吗?”   另一个惶然道:“我,不知道。”   个子又道:“废物!别说了,赶紧抓住她!小心点儿,别伤到她!否则爷会揭了你的皮!”   那人立即应道:“是。”话音刚落,忽听一个女声惊叫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回头   一望,竟是纪晚晴。连忙跑到一旁,她立刻挡在我身前,戒备地望着眼前的两个人,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到风月楼来捣乱?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方?”   那两个黑衣人都是一愣,突然不动了。我立刻道:“晚晴,你快去叫大哥来,别让他们跑了。”   纪晚晴看了看我道:“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儿!无垠姐姐,你放心,有我在,他们跑不掉。”说着,她揉身上前,直往那矮个的黑衣人攻去。纪晚晴的武功得自纪尊聿亲传,又是自幼便习武,武功自然高出我许多,那矮个的黑衣人与她过招,也占不了便宜。越打越急,禁不住叫道:“老大!她……”   高个的黑衣人故意压低嗓音道:“闭嘴!你去办事,她我来应付!”说完居然从怀里掏出一朵花来。那花呈鲜红色,艳丽无比,令人见之炫目。他将花塞进矮个子的手里,直往纪晚晴攻去。矮个子再不迟疑,拿着花竟向我扑来!   我吓了一跳,隐约觉得那花有些古怪,不敢去碰,只是不住地闪避,哪知这个人的武功远高于我,不过躲了几下,还是一个不察,被他点倒在地,只得大声叫道:“晚晴快走!”   纪晚晴一惊,见那矮个子手持花朵,往我身上扎了过来,吓了一跳,居然连想都没想,直接扑到我身上,那矮个子也没料到她会如此奋不顾身,一时不察,那花“扑”地一声,扎进她的后背。大家都是一愣,高个子黑衣人大惊失色,仿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一时呆住。此时后院的门打开了,走出一个人来,那矮个子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抓住他叫道:“老大快走,有人来了!”   高个子顿时惊醒,眼中惊痛不已,二人再无迟疑,飞身而去。我焦急地抱住纪晚晴,大声叫道:“晚晴!你怎么样?没事吧?”   纪晚晴脸色发红,但神志还算清醒,只是咬了咬嘴唇,轻声道:“我没事。”   连忙扶着她站了起来,此时无盐已经跑了过来,失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了看那花,正想去拿,却被无盐抓住手,叫道:“别乱动!这东西恐怕有古怪!”   我心中一沉,只得扶着纪晚晴站了起来,急道:“怎么办?快叫文玑和大哥来!”   无盐道:“先回房吧。宫主去清波园了,我去唤文玑。”   我也没了主意,只得扶着纪晚晴回了房,她只是喘气,也没有说话。我见她神志还算清楚,略略放了些心。不一会儿就见文玑走了进来,一见那花,脸色大变,一脸不置信地望着我,欲言又止。   我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你倒是说话啊!”   文玑犹豫不定,半晌才支吾道:“这个……叫合花。是……一种奇毒。《百草经》中有记载,中此毒之人,不论男女,必须要……阴阳交合,才能得解。”   我大吃一惊,这……算什么?春药毒?我的天,怎么会有人想拿这种东西来对付我?大家面面相觑,都没了主意。我急声问道:“这毒有解吗?”   文玑默然摇了摇头,叹道:“无解,只有……如果十二个时辰之内没有……必死无疑!”   我气得急喘一声,捏紧了手,眼眶已经泛红。却听文现又道:“老板,好在回春公子就在清波园,不如请他来看看?”   我心中一亮,是啊,还有曲方舟!文玑立即道:“我马上去,你在这儿等着。”我点了点头,稳定心神,朝纪晴晴房中走去。进了房,见她趴在床上,似乎还算安静,无盐叹道:   “她这个样子,恐怕是麻烦。我点了她的穴道,要不然,我怕一会儿她会受不了。”   我心中一阵绞痛,叹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自作聪明,想看那两个人到底要干吗,受何人指使来暗算我!想不到会害了她!”   无盐握着我的手,轻声道:“别这么说,你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那人用合花来对付你,究竟想干什么?你可知道是什么人?”   我气得在屋里来回地踱步,急道:“不知道,这等无耻下流的手段,谁会使得出来?”   无盐忧心道:“麻烦事越来越多,这云海恐怕会有一场风暴要来了。”   我心中一惊,沉默不语。不一会儿就见文玑急急地上了楼来,她身后跟着一脸严肃的宫雪衣、东方汐与曲方舟。   曲方舟径直走到床前,仔细地察看。纪晚晴背上的花此时鲜艳无比,却令人怵目惊心。曲方舟把了半天的脉,沉声道:“先打盘水来。”   玑应声去了,我紧张得不得了,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出。只见曲方舟掏出一把极小的刀来,慢慢地在花根处拨弄,他神情严肃,眉头越皱越紧,过了一会儿,便将小刀扔在水中,那盆中的水立刻变得血红,我禁不住“啊”地叫出声来。   曲方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着宫雪衣道:“宫盟主,此花剧毒无比,已经见了血,不能用手接触。这里你的武功最高,只有请你来了。”   雪衣走上前去,叹道:“好。你说怎么做?”   曲方舟将纪晚晴扶起,将一颗药丸塞进她的嘴里,沉声道:“你先助她将药力催动至全身,然后再以内力将花吸出,抛进水里,记住,千万不能让这花沾上任何一个人的身体。”   东方汐下意识地拉着我后退了一步,宫雪衣凝住神色,点了点头,慢慢替纪晚晴运功,一刻钟过去,他变掌为指,在纪晚晴的背后轻点了两下,轻轻一挥,那花随他掌风轻落,刚好落进床前的水盆中。只听见纪晚晴轻呼一声,仿佛才喘过气来,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文玑立刻将水分端了出去,我走到纪晚晴床前,扶着她轻声道:“晚晴,你感觉怎么样?”   她仍然满脸通红,似乎说不得话。我心中一紧,隐约觉得事情不妙,不由得往曲方舟望去。东方汐拉着我,轻声道:“你别着急,我们出去说。”我只得随他们出了门,进了院子,宫雪衣忧心道:“曲公子,晴儿到底有没有救?”   曲方舟道:“合花是产自奇绝谷的一种情花,十分罕见。此花分雌雄两朵。雄花根茎粗大,雌花根茎细柔,若她中的是雄花,还有法可解,可是……刚才我仔细看过,她中的是雌花,凡女子中雌花,十二个时辰之内若不能阴阳交合,必死无疑。”   我如遭重击,顿时心痛如绞,只得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都怪我!都怪我!”   宫雪衣连忙捉住我的手,道:“无垠,你这是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颓然放下了手,泣道:“那些人……是想来对付我的……晚晴是为了救我,才……”   东方汐脸色一变,问道:“他们要对付的人是你?”   我苦笑道:“是。想不到我一个寡妇,居然会有人用这么罕见的东西来对付我!”   众人都凝住了神色,东方汐与宫雪衣面面相觑,没有说话。我闭了眼长叹一声,轻声道:“怎么办?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晚晴去死吗?而且还是……这么个死法?”睁开眼看了看曲方舟,道:“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曲方舟轻轻地摇了摇头,脸色也沉重起来。我终于绝望,捏紧了手,不由自主地朝宫雪衣望去,他平静如常,只是看着我没说话。   我喘了一口气,道:“两位公子,我想跟大哥说几句话,单独地。”东方汐微微一愣,只得与曲方舟慢慢地走出院子。我定了定神,静静地看着他,心中痛楚难忍,却开不了口。   宫雪衣轻叹一声,道:“无垠,你想说什么?”   我吸了一口气,狠了狠心,道:“大哥,我这一生,真的欠你太多。”   宫雪衣转开眼光,轻声道:“你这是怎么了,何苦跟我说这些?我什么时候找你讨过人情?”   我叹道:“是。你总是无怨无悔,一心一意为我着想。从我三岁认识你开始,你就……当我是亲人一般。我真的感激你,喜欢你,信任你,依赖你。这些年来我常常在想,如果我的生活里没有你,我要怎么活下去?可是……”   宫雪衣叹息一声,走上前来专心地看着我,轻声道:“可是……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是吗,璃儿?”   我轻喘一声,抬眼朝他看去,心中痛楚难当,已经无法忍受自己的残忍,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眼光温柔,只是轻轻地将我揽进怀中,柔声道:“那你怎么从来不问我,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下意识地问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轻声叹道:“我爱你,璃儿。从你三岁开始进入我的生命,我就知道,我放不下你了。可是我的爱,和别人不同。我愿意做你的父兄,做你的依靠,只要你需要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但是,我不想你一定要为我做什么。”   我怔住,忽然止不住流下泪来。   他抬起我的脸,轻柔地拭去我的眼泪,轻声道:“别哭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也许你觉得我做了太多,觉得这一生没有办法来回报我,反而让你背负起沉重的负担。可是,我需要你明白,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一定要拥有你。”   我心中一酸,眼泪反而掉得更快了。他无法,叹了一口气,忽然在我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这个吻如此温情纯粹,没有任何的杂质,我蓦地一呆,终于忍不住抱住他,哭道:“宫主哥哥!”   他叹息道:“别哭了,璃儿,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我止住了哭声,咬住嘴唇呆呆地看着他。他如此温柔,如此无私,我还能说什么?我还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他……?我真的是太自私太无情了!   他慢慢地放开了我,一只手在我的头发上轻柔地抚摸,淡淡笑道:“璃儿,我什么都明白。你的心意如何,从我在宝光寺再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只要有他在,你的心,就不会属于我。你是那样一个执著的人,尽管为了能获得新生,放弃了一切,可你的心,却从来不曾背叛过自己。”   我握着发抖的手,颤声道:“宫主哥哥……对不起。”   微微一震,叹道:“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忠于自己的心,并没有错。我说过,这一生,只要你能快乐地生活,我就心满意足。你做任何选择,我都不会干涉分毫。”   我说不出话来,只是深深地叹息,一想到纪晚晴,心中又打出千百个结。犹豫半晌,终还是无法开口。只见他缓缓地转过身去,淡淡道:“晴儿是个好姑娘,她经历了太多的打击,如果老天就这样夺去了她的生命,那也太残忍了。”   我发着抖,只说出一个字:“你……”   宫雪衣转过身来,无声地叹息,望着我的眼睛,竟然有了深深的痛苦,语气却是平淡如常:“刚才下楼的时候,我已经想好了。我会救她的。”   我心中一阵痉挛,只得努力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道:“我相信你还是喜欢她的。她那样善良可爱,你怎么忍心看着   她死?她待你,是一片真情,我相信她定会是个好妻子。”   宫雪衣没有说话,我定下心神,走到他跟前,抬头望着楼上纪晚晴的房门,叹道:“晚晴对你一片痴心,我们都看在眼里。我相信,普天之下,无论是哪个男人进了那扇门,她都宁愿死。只除了……你……”   宫雪衣也抬头望着那扇门,眼光中终于有了一分柔情。   我收回眼光,静静地看着他,轻声道:“宫主哥哥,我有一句话想告诉你。你待我的心,我会……一辈子记在心里。在我的心中,你,永远无人能替。”   说完,我吐出一口气,慢慢地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清晨的阳光从云层中透出第一缕的时候,风月楼的影子突然生出几许温暖的光芒,我一夜不成眠,坐在后院外的小阁中,只是看着面前   的湖水,在晨光里慢慢在发亮,一点点地在微风中闪动,等待所有的感觉渐渐地苏醒。   我只是坐着,没有动。心里的冷意在一点点地融化,我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它却依然僵硬。   忽然一个低低的声音传来:“看起来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我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他慢慢地走到我身旁坐下,叹道:“你一夜没睡?”我正想站起身来往回走,忽见院门开了,宫雪衣拉着纪晚晴慢慢地走了出来,一见我们,纪晚晴顿时脸红了,低下头去。宫雪衣也是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你们好早。”   我满面笑容地走到他二人跟前,轻笑道:“大哥早!嫂子早!”   纪晚晴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叫道:“无垠姐姐你说什么呀!”   我笑嘻嘻道:“怎么?想不认账啊?好嫂子,从今往后,我大哥可就归你管了,你可不要欺负他哦!他要是敢欺负你啊,我一定站在你这边!”我轻快地拍了拍她的肩,笑道:“怎么样?我可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哦!”   纪晚晴的脸几乎快成了熟透的番茄,又急又羞,却说不出话来。宫雪衣笑道:“无垠,你别闹她了。”   我乐道:“这么快就护着她啦?大哥,看来这个嫂子还是很中你意的嘛。”   东方汐走上前来,浅笑道:“恭喜了。两位准备何时行礼?”   宫雪衣道:“等晴儿身体好些,我们可能会先回纪家堡一趟,然后再回凌霄宫行礼。”   我拉着纪晚晴道:“呵呵,那些事当然是大哥去操心了,晚晴……”   纪晚晴轻声道:“无垠姐姐,你叫我晴儿吧,我喜欢你这么叫。”我微微一愣,她这是把我当亲人哪!当下叹道:“好,晴儿。对了,大哥,一会儿吃完饭,你陪晴儿去玩玩吧。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天气又好,龙湖肯定漂亮得紧。晚上记得回来吃饭就行了。不回来吃也没关系。反正今天天黑之前,我可不想看到你们。就这样了。” 第39章清波园   吃过早饭后,宫雪衣陪纪晚晴去游湖,我在小阁里坐下,伸了个懒腰,闭上眼睛养神。从昨晚到今早,变故太多,一直没能静下心来仔细想事情。如今总算得了空,才把前前后后的事在脑子里细细地梳理了一遍。可是想了半天,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忽然觉得脸上阴凉了一下,仿佛有一只手在我的眼前挡住了阳光,连忙睁开眼来,东方汐的手瞬间抚上脸来,他眼光专注,柔情已生,轻轻道:“你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你可是在想,到底是什么人会用这种下流的法子来暗算你?”   我望着眼前的湖水,没有答话。东方汐看了我半晌,淡淡道:“以你的聪明,不可能想不到是谁。”   我苦笑道:“方公子太高估小女子了,我的确还没想到。”   东方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道:“除了他,还会有谁?”   我沉了眼光,说道:“不会是他。”   东方汐沉声道:“你为何如此笃定?”   我突然心浮气躁,不耐烦道:“总之不会是他。”   东方汐冷声道:“你倒是很相信他!不过……就算他没有直接起这个心,也不代表他手的人,不会起这个心!”   我猛地一惊,难道是孟超!我怎么把他给忘了。难怪当时觉得那人的声音有几分耳熟,如今细想起来,应该是他无疑!好大的胆子啊!居然用这种手段来暗算我!一时之间又惊又怒,咬紧了牙。   东方汐忽然笑道:“看来打你主意的人,还真不少。”他慢慢地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突然俯下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却没有说话。我蓦地有了些不安,他忽然握住了我的手,说道:“反正今天也没事,随我去清波园坐坐,如何?”说完也不容我多话,牵着我往岸边的小舟走去。我一时想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只觉得他手掌温和柔软,竟然有些眷恋这样的感觉,闭了嘴没说话。上了小舟,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对岸,进了清波园。   第二次进清波园,和第一次的感觉有些不同。上次来的时候,这园子里虽然静美,但是空空荡荡的,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这次进来,园子里已经多了不少人,见了东方汐,都低头问安。主楼前的院子里摆了两把椅子,一张小桌子,正对着龙湖,东方汐一直牵着我的手,直至桌前坐下,我略有些不安,却见所有的人都看在眼里,但没有一个人眼色有异,心中暗暗纳罕。很快就有人上来奉茶,却听东方汐道:“这个撤了,让昭然拿上品青芽来。”   我心中微跳,忽生不安。那人应声去了,不一会儿就见一个女子,虽是已婚妇人打扮,却身段轻盈,落落大方。她端着茶盘缓缓地走了过来,到了跟前,才听她清脆道:“爷,茶来了。”   我不由得朝她看上去,果然是昭然。四年没见,她从容依旧,看打扮,可能已经嫁了人了。她将茶杯轻轻地放在桌上,低头福了福身,站到一旁,方才说道:“爷可要珏儿做些茶点来?”   东方汐“嗯”了一声,道:“这位是风月楼的严老板,你让珏儿多做些茶点,好让严老板也尝尝我们南藩不一样的口味。”   昭然应声道:“是,请严老板稍候,奴婢即刻就去。”   见她的身影去得远了,东方汐才道:“这丫头从小就跟着我,也识大体,以前……我曾经让她去跟了心璃一段日子。心璃死了,本来想让她嫁了人,也安了心,谁知一年前   她丈夫意外身亡,我见她无依无靠,就让她回来了。”   我低了头,淡淡道:“方公子如此厚待身边之人,倒让我有些另眼相看了。”   他微怔道:“哦?怎么严老板认为在下是个无情之人吗?”   我正要说话,忽然见到一个男子急步走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东方汐脸色微变,沉声道:“让他来。”   那男子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便带着另一个青衣男子走了过来,青衣男子躬身行礼,恭敬道:“奴才给王爷请安!”   东方汐道:“这儿是东藩,不用多礼,有什么事就说。”   青衣男子道:“是。奴才奉太王妃之命来请王爷示下。蓝族族长之女蓝灵公主已于一日前启程前往明都,二日后便会到过王府。太王妃问王爷何时能回去。”   东方汐淡淡道:“我事情还没办完,暂时回不了。你去回太王妃,就说公主既然来了,就好好招待,不可怠慢。我这边事了了,自然会回去。”   那青衣男子神色微顿,犹豫半晌,又道:“王爷,太王妃说,此次蓝族与明南王府联姻,事关重大,不可多生枝节,希望王爷……”   联姻?我心一沉,只听东方汐皱眉低声喝道:“够了!我让你怎么回你就怎么回,哪儿来那么多废话?下去!”   那青衣男子面色一凌,连忙躬身退下了。我禁不住问道:“王爷是好事要近了么?”   东方汐转眼看向我,低声道:“你叫我什么?”   我心头一跳,连忙避开他的眼光,道:“真是人老多忘事,方公子请别介意。小女子一时口误,忘了这里是东藩了。如果方公子家里有事,不如早日归藩,以免家人挂念……”   他沉声道:“关你什么事?”   我一怔,心头忽然一酸,不由得自嘲道:“的确不关我的事,我真是……唉!既然方公子有事,小女子就不打扰了,告辞。”   他一把拉住我,笑道:“严老板急什么?点心还没吃呢!就算我家里有什么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急于一时。你坐啊。”   我突然有些气闷,正欲甩开他,却见珏儿端了个盘子走过来,福身道:“爷,点心来了。”   东方汐这才放开我,我只得坐下,珏儿将三碟茶点放在桌上,轻声道:“这是我们南藩的特产,请严老板尝尝。”   我只得拿起一块来,放进嘴巴里,那东西不知是什么做的,咸甜酥脆,开始吃的时候,感觉怪怪的,谁知越嚼越香,到后面只觉得滋味复杂,却令人回味无穷。东方汐道:“如何?这个叫做五味酥,里面有‘酸甜苦辣麻’五种滋味,刚开始吃的时候,难以入口,吃过之后,却是回味无穷。”   我忍不住苦笑一声,道:“还当真是五味齐全。多谢方公子招待。时候不早了,小女子要回去了。下次有空方公子来我风月楼,小女子也一定好好招待。”   东方汐道:“严老板还当真是着急,珏儿,看来是你的点心做得不好,严老板不肯赏脸。”   珏儿连声道:“奴婢真是该死,这就去给严老板换新的来。”   我愣了一愣,连忙道:“不必,挺好的。嗯,真的挺好的。这个也不错啊,”说着我拿起另一块红色的糕点塞进嘴巴里,笑道:“这个也好吃。”   我只顾着吃,没料到这个居然是辣的,顿时呛住,咳出声来。珏儿吓了一跳,赶紧拿起茶盏来递给我,急道:“严老板快喝口茶,这个是辣粉肠,呛着就难受了。”   我连忙伸手去接茶杯,谁知一急之下没接稳,那茶水一股脑地倒在了我的衣服上,染了一大片,东方汐脸色一沉,站起身来,喝道:“没有的东西!看看你干了什么?”   珏儿急得都快哭了,赶紧跪在地上,掏出手巾来替我擦衣服上的茶渍。我连忙将她扶起来,笑道:“没事,没事,不过是打湿了,一会儿回去换了就成了。你起来吧。”   东方汐叹道:“你还是先去把衣服换了吧,一会湖上风凉,小心着凉。珏儿,带严老板去把衣服换了。”   我连忙想拒绝,却见珏儿眼泪汪汪地看着我,道:“是,严老板,请跟奴婢来吧。把您的湿衣裳换下来,奴婢替您洗干净,不然奴婢可是不安心了。”   我最吃不消这一套,一见她委屈害怕的模样,心就软了,只得叹道:“好吧。”珏儿这才收了泪眼,领着我进了一处内室,不一会儿就见一个小丫头拿着一套浅紫色的衣裙走了进来,福身道:“珏姐姐,衣裳拿来了。”珏儿道:“知道了,你放下吧。”   那小丫头退了出去,她才笑道:“让奴婢为严老板宽衣吧。”   我连忙道:“不必了,你出去等吧,我自己来。我还真不习惯有人伺候。”她怔了怔,只得福身退了出去,掩上了门。我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将外衣脱了,转眼瞥见那新衣,拿过来翻看了一下,居然中衣内衣都十分齐全,暗叹丫头倒是越来越细心了。低头见身上的中衣胸腹处也湿了一大片,只得也脱了下来,肚兜也湿了一片,犹豫了一下,还是脱了下来,正想去取那干净的衣衫,突然听到门外一声惊叫:“不好了,着火了!”   我心中一惊,刚刚将衣服抓在手中,就听见“砰”的一声,门打开了,我惊叫一声,赶紧将衣衫裹在身上,还没来得及穿整齐,就见东方汐冲上前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叫道:   “严老板!你没事吧?”   我皱紧眉头,怒道:“方公子这样闯进来是想干什么?”   东方汐一脸笑意,眼光在我身上打转,低声道:“没什么,我听他们叫着火了,怕你会有事,所以一时情急,才会冲进来,希望严老板不要见怪。”   我用力甩开他,冷冷道:“请你出去,我衣服还没穿好。”   他看了我两眼,轻笑道:“请恕在下失礼了。我就在门外,严老板慢慢来,不用着急。”   他慢慢地退了出去,掩上了门。我越想越气,飞快地穿好了衣服,告辞回风月楼。东方汐也没再挽留,只吩咐昭然送我出了园门。   一路上总觉得这件事不是偶然。珏儿端茶,就算是惊慌,也不至于失手到把整杯茶都倒到我身上。清波园里好好的,又怎么会突然失火?这东方汐,偏又那样巧,有人一叫失火他就冲了进来,分明是……等等,他到底想干什么?   越想越觉得心惊,一路回了风月楼,坐在屋里发呆,不一会儿竟见无盐走进门来,随手关上房门,看了我半晌,才说道:“有两个消息,你想听吗?”   我愣了愣,问道:“什么消息?”   无盐坐下叹道:“武玄回来了。他到天京,果然是冲着王妃墓去的。东方汐请皇帝恩准,说是要进墓为王妃祈福,打开了墓室。武玄请了天京最有名的验尸官化装成祈福之人进了墓室,据说,开了棺的。”   我吃了一惊,连声道:“开棺?他……真是疯了。”   无盐道:“我也觉得他疯了,到现在还没死心。不过,还有一个消息。”   我失声道:“什么?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   无盐道:“不是。我说过了,棺中尸体已成白骨,他不可能发现什么。文昕也是中符魂散毙命,根本没有任何破绽。我说的那另一个消息,是来自南藩。”   我突然想起刚才在清波园所闻,心中气闷,没有说话。无盐继续道:“南藩传来消息,蓝族欲再与明南王府联姻。其族长之女蓝灵公主已经启程前往明南王府。太王妃原就是蓝族人,南藩边境的蓝族在当地势力极广,向来是南藩的心腹之患。但多年来,双方都是以姻亲关系来维持平衡,如今的明南王也有一半的蓝族血统,此番联姻,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我冷冷道:“的确是好事啊。反正东方汐身边如今也没什么女人,那公主嫁了过去,不正好做个正妃?”   无盐道:“这个倒是极有可能。那蓝灵公主据说自幼便生得聪慧美丽,还曾经进京在宫中住过一段时间,是先帝钦封的公主,身份非同寻常。八年前蓝族长就有意将其许配给东方汐,只是当时公主年纪尚幼,所以并未说定。此番公主竟然亲往明南王府,恐怕好事已成定局。”   我呆了一呆,道:“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无盐看了我一眼,叹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没别的意思。最近你与他来往甚密,心中要早做打算才是。”   我冷笑道:“来往甚密?无盐你想到哪里去了?你放心,他要娶什么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如今只有一个目标……”   无盐道:“还是那块牌子?”   我果断道:“不错。那块牌子,能够改变我毕生的命运。无盐,你若是有机会,也要帮我留意。这几次与他接触,感觉那牌子好像不在他身上,我也有些奇怪。”   她站起身来,静静地打开门,叹道:“你自己的事,自己考虑吧。”说完慢慢地走了。我长叹一声,倒在床上。   东方汐到底想干什么?蓝灵公主都快进王府了,想必他在云海也呆不了多久了吧。刚才他是在试探我吗?想到此,我不由自主地抚上胸口,五年前火灾中留下的伤疤似乎有些隐隐伤痛,我闭了眼睛,脑子里一团乱,只觉得心中疲累不堪,竟不知不觉地睡去。   醒来时,天色已晚。文玑来唤我吃饭,说宫雪衣与纪晚晴已经回来了,正在二楼雅间里等我。我连忙梳洗了一下,刚走上楼,就听纪晚晴轻快道:“宫大哥,今天玩得好开心,晴儿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北湖的风光比南湖的还美呢!”   宫雪衣道:“嗯,你开心就成了。玩了一天你也累了,吃过饭早些歇着。”   子恒端了饭菜上来,我张罗道:“好了,先吃饭吧。”纪晚晴似乎兴致颇高,自她见兄长去世之后,还是第一次如此开怀,我不禁叹了一口气,看来爱情的力量,足以令任何伤口止痛啊!用过饭,纪晚晴回房去休息了,我才得以有空找到宫雪衣,问道:“你去北湖做什么?”   他沉思道:“来暗算你的人,分明是武林中人,谁敢有这么大的胆子,来风月楼捣乱?他们背后,定有人撑腰。”   我沉默不语,心中已经隐约有数。只听他道:“在云海,有势力与凌霄宫抗衡的,除了孟廷飞,再无他人。莫轻闲与纪乘风的死,与他绝脱不了干系。连从人宗和他夫人都已经住进丽水园中,这件事恐怕不那么简单。”   我心一沉,问道:“易佩也进了丽水园?前些日子铁忻离还来说要送她回辽都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宫雪衣道:“现在还不很清楚。不过我已经派人去彻底调查孟家,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无垠,那孟廷飞,可有跟你说过什么?”   我迟疑道:“他……的确对我有意,但我总觉得,他还不至于用这种下流的手段。如果他当真要这样,那天就不会……”   宫雪衣眼光一沉,问道:“那天?”   我叹气道:“是,那天他差点得手,只不过,最后关头,他还是……没动我。所以我想应该不会是他。不过,有件事很奇怪,他将那天丝锦做成一件衣裙,送给了我。”   宫雪衣失声道:“他把天丝锦给了你?”   我见宫雪衣已然失色,不免一愣,说道:“是。他说那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天衣,虽然是他孟家的宝贝,但现在是他当家,他要送给我,就是我的。”   宫雪衣神色不定,只是盯着我瞧,半晌方道:“无垠,你可知道天丝锦的来历?”   我摇头道:“不知道。不是说是孟家的传家之宝吗?难不成有什么其他秘密?”   宫雪衣道:“那天丝锦,乃是太祖皇帝所赐!”   我吃了一惊,天丝锦是皇帝所赐?怎么回事?皇帝为何要赐一匹锦给东藩之地的官员?就算要赏也该给辽东王才是,孟家又不曾进京,如何得赏?   宫雪衣道:“天丝锦究竟有什么秘密,世上除了孟家人和辽东王,恐怕没人知道。自打你因为孟廷飞出了事,我就叫人去调查这锦的来历,才知道它竟然是太祖皇帝所赐。多方打探来的消息显示,孟家必然与皇家有什么纠葛,而那天丝锦,便是证据。如此一来,天丝锦上,定然有个惊天秘密,否则孟家绝不会如此紧张。”   我脑子里转得飞快,仔细地回想认识孟廷飞之后的种种迹象,他对那天丝锦,的确是非常紧张的,可为何会突然送了我?   宫雪衣又道:“你可知道先前曾来锦谰庄想买锦的那个人,是谁?”   我疑道:“是谁?”   宫雪衣道:“他是辽都府尹姚圣言!东藩的一品官员,辽东王跟前的红人!先前我不想你插手这件事,是怕你会受到牵连,可如今,你想置身事外,好像已经不太可能。”   我们互相对望,隐约觉得事态严重,一时之间都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方听他道:“天衣呢?给我看看。”   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进了房内,将天衣取出给他。宫雪衣拿在手中仔细查看,疑道:“这天衣果然精美,可是,似乎并没有任何不妥。”   我沉思道:“也许这天丝锦上的秘密已经被孟廷飞取走,所以他才会将它放心地送给我。”   宫雪衣道:“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无垠,他送你天衣,还说过什么?”   我想了想道:“他只让我好好保存,说不能有闪失。”   宫雪衣皱了皱眉,道:“如此,就不好说了。他将天衣给你,是否是想转移某些人的视线?还是……已经不怕这个秘密被人发现?”   忽听一人道:“也许,他还留了一手,只有这天丝锦,天下谁也发现不了这秘密。”   我猛一抬头,竟见东方汐站在门外,负着双手,淡淡微笑。宫雪衣连忙上前道:“方公子,怎么有空过来了?”   东方汐道:“哦,我来找严老板。”   宫雪衣转眼朝我望来,我想了想,径直将天衣递到东方汐手中,说道:“依方公子刚才所言,你倒是看看这天衣有何不妥?”   东方汐缓缓地接过天衣,看了看,笑道:“没什么不妥,这天衣美不胜收,你要是穿上,定然……美若天仙。”   我脸色一沉,将天衣夺回,转身回房,说道:“既如此,方公子请吧。天不早了,我想歇着了。”   他忽然笑道:“翻脸还翻得真快。如果我不跟你说这天衣,你今晚是不是就不理我了?”   宫雪衣叹道:“无垠脾气直,方公子别见怪。”   东方汐道:“怎么会?对了,怎么不见未来的嫂夫人?”   宫雪衣道:“她累了,先去歇着了。我也正想去看看他,恕不奉陪了,方公子请便。”   东方汐点了点头,目送宫雪衣上了楼。我正要关门,他却笑道:“怎么,你不想知道那天衣有什么问题吗?”   我气道:“又不关你的事,爱说不说。”   他走上前来,忽然拉住我,轻笑道:“不关我的事,却关你的事。如果你愿意陪我去湖边坐坐,我倒是愿意跟你研究研究,如何?”   我看他半晌,心里犹豫不决。他却拉着我直往院外走去,边走边道:“走吧,你要是不想清楚,我怕你今晚会睡不着觉。”   我气得咬了咬牙,却是无法,只得随他进小阁中坐了,说道:“你快说啊,你到底知道什么?”   他笑了笑,懒懒地倒在椅子上,自顾道:“嗯,现在要是有一壶茶,那可就太舒服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急声道:“东方汐,你卖什么关子?”   他忽然直直地朝我看来,眼光复杂,沉声道:“你叫我什么?”我愣住,心中不禁懊恼,今天是怎么了,一见他就失控?只听他幽幽道:“你可知道,这世上只有一个女人,能叫我的名字?”   我心头微微一沉,只得转开眼光,低声道:“对不住。小女子一时情急,方公子勿怪。”   他却叹道:“你不想知道,谁有资格叫我的名字?”   我硬声道:“这个……跟小女子无关吧。我现在只想知道,到底那天丝锦有什么秘密。”   他转开眼光,轻声道:“嗯,今晚月色挺好,要是有壶茶……”   我腾地一声站起来,快步朝厨房走去,身后传来他的轻笑声。我暗暗低咒了两声,泡了茶重重地放在桌上,坐下道:“现在能说了吧?”   他端起茶来喝了两口,悠悠道:“严老板,上午你还说,若我来了风月楼,你定然会好好款待,今天就这样招待我这客人哪?连个茶点也没有。”   我气得咬牙切齿,站起来就往外走,叫道:“懒得理你!你爱干吗干吗去!”   他突然一把扯我入怀,落在我发间的手轻柔无比,淡淡道:“那天丝锦,是皇家之物。”   我不耐烦地道:“这个大家都知道。”   他抚弄着我的长发,似不在意道:“嗯,可是没有人知道,太祖皇帝为何单单将一匹天丝锦赐给名不见经传的孟家。”   我心一紧,问道:“为何?”   他忽然敛了神色,望着湖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天丝锦与银箔,密不可分,缺一不可。”   银箔?那裹布的银箔吗?当初念珠觉得银箔上没有沙源居的标记,就有些奇怪,难道那银箔有什么古怪?对了,当初来买锦的人,也是说“天丝珍贵,银箔无价”,大家都只顾盯着那锦,竟然没有想到银箔还另有玄机!   我只顾沉思,却不知东方汐已经凝神看了我许久,说道:“孟廷飞将天衣送给你,看来对你……是志在必得。本来我还想,最多再过几日,就回明都去了,如今,他动作这么大,我想不理他,也不行了。”   我心中一沉,他这话中分明有话,什么叫他动作这么大?孟廷飞跟他非亲非故,毫无牵扯,就算是搞得东藩天下大乱,也与他明南王无一点相干!再过几日就回明都?难道是事情已经全部办妥了?还是……因为那蓝灵公主?   我当即站起身来,走到湖边望着湖水发愣,心里却说不出什么滋味。过了半晌才听他轻声道:“怎么了?你不想我插手?你放心,我对孟廷飞,没有什么兴趣。我有兴趣的……”   我不耐烦地打断道:“方公子对什么有兴趣,没必要跟小女子说。”   他轻微地笑了一声,慢慢地走到我跟前来,叹道:“你呀,性子总是这样急。有时候挺精明的,什么都想得到,有时候却连半点心事都藏不住。唉,如何让人放心得下?”   我忍不住冷冷笑道:“我能有什么心事?就算是有心事,像方公子这样的大忙人,哪有时间来听我这一个小女子的小心事?方公子不是很快就要回明都去了吗?想必是怕蓝灵公主等急了吧?”   东方汐脸色微变,沉声道:“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我看了他一眼,心中突然生出一股烦躁之气,说道:“如今整个南藩都知道蓝灵公主已经启程前往明南王府,云海临南藩这么近,我知道了又有什么奇怪?小女子还没有恭喜方公子呢,好事将近了。”   他沉了脸,没有说话。我不由得笑道:“听说那蓝灵公主还是先帝钦封的公主呢!身份可不一般。蓝族族长早欲与明南王府结亲,这件婚事,想必是所有人都乐见的吧。真是恭喜明南王了!”   他冷冷道:“你当真这么想?”   我笑道:“难道方公子不这么想?能得如此如花美眷,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无论身份地位,在情在理,于公于私,她都足以匹配。娶了她,你明南王的王位只会更加稳如泰山!反正你的妻子已经死了四年了,你如今也没有正妃,她进了门,正好堂堂正正……”   他用力一把将我扯进怀里,堵住了我的嘴。我睁大了眼瞪着他,直想一巴掌挥到他的脸上。他却忽然放开了我,冷冷地笑道:“我明南王的王妃,这辈子,只有一人能做。除了她,任何人想都别想!”   他的眼光锐利无比,看得我心里直冷得发颤,不明白又是哪里触怒了他。难道是因为我提到了阮心璃吗?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娶尽美妾,享尽齐人之福!   他不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望着眼前的湖水,我却从头冷到了脚,心中忽然没有半分温度。   站了许久,才听他轻叹一声,道:“我想问你一句话,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我忽地愣住,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来。只是低了头,心却如一团乱麻。他算什么?前夫?爱人?新欢?挚爱?还是一个伤了我的心,让我永远无法彻底释怀的男人?   我开不了口,我从来没有想清楚过这个问题,更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我。我说不出话,只能看着他发呆。他忽然笑道:“怎么了?这个问题当真如此难以回答?还是你……从来就没把我放在心上?”   我身子微震,忽然哀伤起来。他是在意我的,如果一点都不在意,何必苦苦纠缠?可是,他到底当我是阮心璃,还是严无垠?心中刺痛,却只道:“那你呢?在你心里,我又算什么?你到底爱的是死去的阮心璃?还是站在你眼前的严无垠?”   他眼光一动,道:“在我心里,你是无人能替代的女人。不管是阮心璃,还是严无垠,我都爱。”   我苦笑了一下,转过头去道:“是吗?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居然能得到方公子如此厚爱。好一个不管是阮心璃还是严无垠你都爱!你还当真是博爱!只要能让你动心的女人,你都是这样对待的吗?不管她的感觉,只顾自己?”   他微微一怔,沉思半晌,叹道:“是吗?在你眼里,我原来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吗?你让我怎么办?放开你,任你去,然后只能在一旁看着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吗?我不是宫雪衣,我做不到。我东方汐这辈子,只有一个念头,我想要的,就一定要用尽全力去得到,难道这样也不对吗?也许我的做法,你并不赞同,可是我对你的心,却没有半分虚假。”   我心中忽然疼痛起来,转眼朝他望去,他眸光明亮,神色坚定,认真得由不得人不相信,他没有说一句假话。我转开眼光,道:“我明白了。可是我想告诉你,这个世上,有些事,不是你努力就一定能得到。你是天之骄子,过的是翻云覆雨,高高在上的贵族生活。而我,只是平凡女子,只想清静了此残生。我们之间,无缘。”   他脸色已变,沉声道:“你的意思是,除非我不是明南王,否则你就永远不可能接受我?难道我的身份,是你接受我的障碍?”   我轻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王,当然不能体会平淡的可贵。可是,你是不是王,却不能左右你对感情的观点。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这一辈子,想过的日子,不是你所想的,我想要的感情,不是你能给的,我想要的人,自然就不是你。”   他脸色凝重,只是直直地看着我,胸膛开始起伏不定,仿佛犹豫难决。月光渐渐清亮,照在湖水上,有一分冷淡,一分暧昧。他就这样看着我,一动不动。我只得叹道:“天晚了,方公子请回吧。小女子也要歇着了。”转身朝院门内走去。   吃过早饭后,宫雪衣陪纪晚晴去游湖,我在小阁里坐下,伸了个懒腰,闭上眼睛养神。从昨晚到今早,变故太多,一直没能静下心来仔细想事情。如今总算得了空,才把前前后后的事在脑子里细细地梳理了一遍。可是想了半天,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忽然觉得脸上阴凉了一下,仿佛有一只手在我的眼前挡住了阳光,连忙睁开眼来,东方汐的手瞬间抚上脸来,他眼光专注,柔情已生,轻轻道:“你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你可是在想,到底是什么人会用这种下流的法子来暗算你?”   我望着眼前的湖水,没有答话。东方汐看了我半晌,淡淡道:“以你的聪明,不可能想不到是谁。”   我苦笑道:“方公子太高估小女子了,我的确还没想到。”   东方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道:“除了他,还会有谁?”   我沉了眼光,说道:“不会是他。”   东方汐沉声道:“你为何如此笃定?”   我突然心浮气躁,不耐烦道:“总之不会是他。”   东方汐冷声道:“你倒是很相信他!不过……就算他没有直接起这个心,也不代表他手的人,不会起这个心!”   我猛地一惊,难道是孟超!我怎么把他给忘了。难怪当时觉得那人的声音有几分耳熟,如今细想起来,应该是他无疑!好大的胆子啊!居然用这种手段来暗算我!一时之间又惊又怒,咬紧了牙。   东方汐忽然笑道:“看来打你主意的人,还真不少。”他慢慢地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突然俯下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却没有说话。我蓦地有了些不安,他忽然握住了我的手,说道:“反正今天也没事,随我去清波园坐坐,如何?”说完也不容我多话,牵着我往岸边的小舟走去。我一时想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只觉得他手掌温和柔软,竟然有些眷恋这样的感觉,闭了嘴没说话。上了小舟,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对岸,进了清波园。   第二次进清波园,和第一次的感觉有些不同。上次来的时候,这园子里虽然静美,但是空空荡荡的,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这次进来,园子里已经多了不少人,见了东方汐,都低头问安。主楼前的院子里摆了两把椅子,一张小桌子,正对着龙湖,东方汐一直牵着我的手,直至桌前坐下,我略有些不安,却见所有的人都看在眼里,但没有一个人眼色有异,心中暗暗纳罕。很快就有人上来奉茶,却听东方汐道:“这个撤了,让昭然拿上品青芽来。”   我心中微跳,忽生不安。那人应声去了,不一会儿就见一个女子,虽是已婚妇人打扮,却身段轻盈,落落大方。她端着茶盘缓缓地走了过来,到了跟前,才听她清脆道:“爷,茶来了。”   我不由得朝她看上去,果然是昭然。四年没见,她从容依旧,看打扮,可能已经嫁了人了。她将茶杯轻轻地放在桌上,低头福了福身,站到一旁,方才说道:“爷可要珏儿做些茶点来?”   东方汐“嗯”了一声,道:“这位是风月楼的严老板,你让珏儿多做些茶点,好让严老板也尝尝我们南藩不一样的口味。”   昭然应声道:“是,请严老板稍候,奴婢即刻就去。”   见她的身影去得远了,东方汐才道:“这丫头从小就跟着我,也识大体,以前……我曾经让她去跟了心璃一段日子。心璃死了,本来想让她嫁了人,也安了心,谁知一年前   她丈夫意外身亡,我见她无依无靠,就让她回来了。”   我低了头,淡淡道:“方公子如此厚待身边之人,倒让我有些另眼相看了。”   他微怔道:“哦?怎么严老板认为在下是个无情之人吗?”   我正要说话,忽然见到一个男子急步走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东方汐脸色微变,沉声道:“让他来。”   那男子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便带着另一个青衣男子走了过来,青衣男子躬身行礼,恭敬道:“奴才给王爷请安!”   东方汐道:“这儿是东藩,不用多礼,有什么事就说。”   青衣男子道:“是。奴才奉太王妃之命来请王爷示下。蓝族族长之女蓝灵公主已于一日前启程前往明都,二日后便会到过王府。太王妃问王爷何时能回去。”   东方汐淡淡道:“我事情还没办完,暂时回不了。你去回太王妃,就说公主既然来了,就好好招待,不可怠慢。我这边事了了,自然会回去。”   那青衣男子神色微顿,犹豫半晌,又道:“王爷,太王妃说,此次蓝族与明南王府联姻,事关重大,不可多生枝节,希望王爷……”   联姻?我心一沉,只听东方汐皱眉低声喝道:“够了!我让你怎么回你就怎么回,哪儿来那么多废话?下去!”   那青衣男子面色一凌,连忙躬身退下了。我禁不住问道:“王爷是好事要近了么?”   东方汐转眼看向我,低声道:“你叫我什么?”   我心头一跳,连忙避开他的眼光,道:“真是人老多忘事,方公子请别介意。小女子一时口误,忘了这里是东藩了。如果方公子家里有事,不如早日归藩,以免家人挂念……”   他沉声道:“关你什么事?”   我一怔,心头忽然一酸,不由得自嘲道:“的确不关我的事,我真是……唉!既然方公子有事,小女子就不打扰了,告辞。”   他一把拉住我,笑道:“严老板急什么?点心还没吃呢!就算我家里有什么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急于一时。你坐啊。”   我突然有些气闷,正欲甩开他,却见珏儿端了个盘子走过来,福身道:“爷,点心来了。”   东方汐这才放开我,我只得坐下,珏儿将三碟茶点放在桌上,轻声道:“这是我们南藩的特产,请严老板尝尝。”   我只得拿起一块来,放进嘴巴里,那东西不知是什么做的,咸甜酥脆,开始吃的时候,感觉怪怪的,谁知越嚼越香,到后面只觉得滋味复杂,却令人回味无穷。东方汐道:“如何?这个叫做五味酥,里面有‘酸甜苦辣麻’五种滋味,刚开始吃的时候,难以入口,吃过之后,却是回味无穷。”   我忍不住苦笑一声,道:“还当真是五味齐全。多谢方公子招待。时候不早了,小女子要回去了。下次有空方公子来我风月楼,小女子也一定好好招待。”   东方汐道:“严老板还当真是着急,珏儿,看来是你的点心做得不好,严老板不肯赏脸。”   珏儿连声道:“奴婢真是该死,这就去给严老板换新的来。”   我愣了一愣,连忙道:“不必,挺好的。嗯,真的挺好的。这个也不错啊,”说着我拿起另一块红色的糕点塞进嘴巴里,笑道:“这个也好吃。”   我只顾着吃,没料到这个居然是辣的,顿时呛住,咳出声来。珏儿吓了一跳,赶紧拿起茶盏来递给我,急道:“严老板快喝口茶,这个是辣粉肠,呛着就难受了。”   我连忙伸手去接茶杯,谁知一急之下没接稳,那茶水一股脑地倒在了我的衣服上,染了一大片,东方汐脸色一沉,站起身来,喝道:“没有的东西!看看你干了什么?”   珏儿急得都快哭了,赶紧跪在地上,掏出手巾来替我擦衣服上的茶渍。我连忙将她扶起来,笑道:“没事,没事,不过是打湿了,一会儿回去换了就成了。你起来吧。”   东方汐叹道:“你还是先去把衣服换了吧,一会湖上风凉,小心着凉。珏儿,带严老板去把衣服换了。”   我连忙想拒绝,却见珏儿眼泪汪汪地看着我,道:“是,严老板,请跟奴婢来吧。把您的湿衣裳换下来,奴婢替您洗干净,不然奴婢可是不安心了。”   我最吃不消这一套,一见她委屈害怕的模样,心就软了,只得叹道:“好吧。”珏儿这才收了泪眼,领着我进了一处内室,不一会儿就见一个小丫头拿着一套浅紫色的衣裙走了进来,福身道:“珏姐姐,衣裳拿来了。”珏儿道:“知道了,你放下吧。”   那小丫头退了出去,她才笑道:“让奴婢为严老板宽衣吧。”   我连忙道:“不必了,你出去等吧,我自己来。我还真不习惯有人伺候。”她怔了怔,只得福身退了出去,掩上了门。我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将外衣脱了,转眼瞥见那新衣,拿过来翻看了一下,居然中衣内衣都十分齐全,暗叹丫头倒是越来越细心了。低头见身上的中衣胸腹处也湿了一大片,只得也脱了下来,肚兜也湿了一片,犹豫了一下,还是脱了下来,正想去取那干净的衣衫,突然听到门外一声惊叫:“不好了,着火了!”   我心中一惊,刚刚将衣服抓在手中,就听见“砰”的一声,门打开了,我惊叫一声,赶紧将衣衫裹在身上,还没来得及穿整齐,就见东方汐冲上前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叫道:   “严老板!你没事吧?”   我皱紧眉头,怒道:“方公子这样闯进来是想干什么?”   东方汐一脸笑意,眼光在我身上打转,低声道:“没什么,我听他们叫着火了,怕你会有事,所以一时情急,才会冲进来,希望严老板不要见怪。”   我用力甩开他,冷冷道:“请你出去,我衣服还没穿好。”   他看了我两眼,轻笑道:“请恕在下失礼了。我就在门外,严老板慢慢来,不用着急。”   他慢慢地退了出去,掩上了门。我越想越气,飞快地穿好了衣服,告辞回风月楼。东方汐也没再挽留,只吩咐昭然送我出了园门。   一路上总觉得这件事不是偶然。珏儿端茶,就算是惊慌,也不至于失手到把整杯茶都倒到我身上。清波园里好好的,又怎么会突然失火?这东方汐,偏又那样巧,有人一叫失火他就冲了进来,分明是……等等,他到底想干什么?   越想越觉得心惊,一路回了风月楼,坐在屋里发呆,不一会儿竟见无盐走进门来,随手关上房门,看了我半晌,才说道:“有两个消息,你想听吗?”   我愣了愣,问道:“什么消息?”   无盐坐下叹道:“武玄回来了。他到天京,果然是冲着王妃墓去的。东方汐请皇帝恩准,说是要进墓为王妃祈福,打开了墓室。武玄请了天京最有名的验尸官化装成祈福之人进了墓室,据说,开了棺的。”   我吃了一惊,连声道:“开棺?他……真是疯了。”   无盐道:“我也觉得他疯了,到现在还没死心。不过,还有一个消息。”   我失声道:“什么?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   无盐道:“不是。我说过了,棺中尸体已成白骨,他不可能发现什么。文昕也是中符魂散毙命,根本没有任何破绽。我说的那另一个消息,是来自南藩。”   我突然想起刚才在清波园所闻,心中气闷,没有说话。无盐继续道:“南藩传来消息,蓝族欲再与明南王府联姻。其族长之女蓝灵公主已经启程前往明南王府。太王妃原就是蓝族人,南藩边境的蓝族在当地势力极广,向来是南藩的心腹之患。但多年来,双方都是以姻亲关系来维持平衡,如今的明南王也有一半的蓝族血统,此番联姻,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我冷冷道:“的确是好事啊。反正东方汐身边如今也没什么女人,那公主嫁了过去,不正好做个正妃?”   无盐道:“这个倒是极有可能。那蓝灵公主据说自幼便生得聪慧美丽,还曾经进京在宫中住过一段时间,是先帝钦封的公主,身份非同寻常。八年前蓝族长就有意将其许配给东方汐,只是当时公主年纪尚幼,所以并未说定。此番公主竟然亲往明南王府,恐怕好事已成定局。”   我呆了一呆,道:“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无盐看了我一眼,叹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没别的意思。最近你与他来往甚密,心中要早做打算才是。”   我冷笑道:“来往甚密?无盐你想到哪里去了?你放心,他要娶什么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如今只有一个目标……”   无盐道:“还是那块牌子?”   我果断道:“不错。那块牌子,能够改变我毕生的命运。无盐,你若是有机会,也要帮我留意。这几次与他接触,感觉那牌子好像不在他身上,我也有些奇怪。”   她站起身来,静静地打开门,叹道:“你自己的事,自己考虑吧。”说完慢慢地走了。我长叹一声,倒在床上。   东方汐到底想干什么?蓝灵公主都快进王府了,想必他在云海也呆不了多久了吧。刚才他是在试探我吗?想到此,我不由自主地抚上胸口,五年前火灾中留下的伤疤似乎有些隐隐伤痛,我闭了眼睛,脑子里一团乱,只觉得心中疲累不堪,竟不知不觉地睡去。   醒来时,天色已晚。文玑来唤我吃饭,说宫雪衣与纪晚晴已经回来了,正在二楼雅间里等我。我连忙梳洗了一下,刚走上楼,就听纪晚晴轻快道:“宫大哥,今天玩得好开心,晴儿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北湖的风光比南湖的还美呢!”   宫雪衣道:“嗯,你开心就成了。玩了一天你也累了,吃过饭早些歇着。”   子恒端了饭菜上来,我张罗道:“好了,先吃饭吧。”纪晚晴似乎兴致颇高,自她见兄长去世之后,还是第一次如此开怀,我不禁叹了一口气,看来爱情的力量,足以令任何伤口止痛啊!用过饭,纪晚晴回房去休息了,我才得以有空找到宫雪衣,问道:“你去北湖做什么?”   他沉思道:“来暗算你的人,分明是武林中人,谁敢有这么大的胆子,来风月楼捣乱?他们背后,定有人撑腰。”   我沉默不语,心中已经隐约有数。只听他道:“在云海,有势力与凌霄宫抗衡的,除了孟廷飞,再无他人。莫轻闲与纪乘风的死,与他绝脱不了干系。连从人宗和他夫人都已经住进丽水园中,这件事恐怕不那么简单。”   我心一沉,问道:“易佩也进了丽水园?前些日子铁忻离还来说要送她回辽都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宫雪衣道:“现在还不很清楚。不过我已经派人去彻底调查孟家,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无垠,那孟廷飞,可有跟你说过什么?”   我迟疑道:“他……的确对我有意,但我总觉得,他还不至于用这种下流的手段。如果他当真要这样,那天就不会……”   宫雪衣眼光一沉,问道:“那天?”   我叹气道:“是,那天他差点得手,只不过,最后关头,他还是……没动我。所以我想应该不会是他。不过,有件事很奇怪,他将那天丝锦做成一件衣裙,送给了我。”   宫雪衣失声道:“他把天丝锦给了你?”   我见宫雪衣已然失色,不免一愣,说道:“是。他说那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天衣,虽然是他孟家的宝贝,但现在是他当家,他要送给我,就是我的。”   宫雪衣神色不定,只是盯着我瞧,半晌方道:“无垠,你可知道天丝锦的来历?”   我摇头道:“不知道。不是说是孟家的传家之宝吗?难不成有什么其他秘密?”   宫雪衣道:“那天丝锦,乃是太祖皇帝所赐!”   我吃了一惊,天丝锦是皇帝所赐?怎么回事?皇帝为何要赐一匹锦给东藩之地的官员?就算要赏也该给辽东王才是,孟家又不曾进京,如何得赏?   宫雪衣道:“天丝锦究竟有什么秘密,世上除了孟家人和辽东王,恐怕没人知道。自打你因为孟廷飞出了事,我就叫人去调查这锦的来历,才知道它竟然是太祖皇帝所赐。多方打探来的消息显示,孟家必然与皇家有什么纠葛,而那天丝锦,便是证据。如此一来,天丝锦上,定然有个惊天秘密,否则孟家绝不会如此紧张。”   我脑子里转得飞快,仔细地回想认识孟廷飞之后的种种迹象,他对那天丝锦,的确是非常紧张的,可为何会突然送了我?   宫雪衣又道:“你可知道先前曾来锦谰庄想买锦的那个人,是谁?”   我疑道:“是谁?”   宫雪衣道:“他是辽都府尹姚圣言!东藩的一品官员,辽东王跟前的红人!先前我不想你插手这件事,是怕你会受到牵连,可如今,你想置身事外,好像已经不太可能。”   我们互相对望,隐约觉得事态严重,一时之间都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方听他道:“天衣呢?给我看看。”   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进了房内,将天衣取出给他。宫雪衣拿在手中仔细查看,疑道:“这天衣果然精美,可是,似乎并没有任何不妥。”   我沉思道:“也许这天丝锦上的秘密已经被孟廷飞取走,所以他才会将它放心地送给我。”   宫雪衣道:“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无垠,他送你天衣,还说过什么?”   我想了想道:“他只让我好好保存,说不能有闪失。”   宫雪衣皱了皱眉,道:“如此,就不好说了。他将天衣给你,是否是想转移某些人的视线?还是……已经不怕这个秘密被人发现?”   忽听一人道:“也许,他还留了一手,只有这天丝锦,天下谁也发现不了这秘密。”   我猛一抬头,竟见东方汐站在门外,负着双手,淡淡微笑。宫雪衣连忙上前道:“方公子,怎么有空过来了?”   东方汐道:“哦,我来找严老板。”   宫雪衣转眼朝我望来,我想了想,径直将天衣递到东方汐手中,说道:“依方公子刚才所言,你倒是看看这天衣有何不妥?”   东方汐缓缓地接过天衣,看了看,笑道:“没什么不妥,这天衣美不胜收,你要是穿上,定然……美若天仙。”   我脸色一沉,将天衣夺回,转身回房,说道:“既如此,方公子请吧。天不早了,我想歇着了。”   他忽然笑道:“翻脸还翻得真快。如果我不跟你说这天衣,你今晚是不是就不理我了?”   宫雪衣叹道:“无垠脾气直,方公子别见怪。”   东方汐道:“怎么会?对了,怎么不见未来的嫂夫人?”   宫雪衣道:“她累了,先去歇着了。我也正想去看看他,恕不奉陪了,方公子请便。”   东方汐点了点头,目送宫雪衣上了楼。我正要关门,他却笑道:“怎么,你不想知道那天衣有什么问题吗?”   我气道:“又不关你的事,爱说不说。”   他走上前来,忽然拉住我,轻笑道:“不关我的事,却关你的事。如果你愿意陪我去湖边坐坐,我倒是愿意跟你研究研究,如何?”   我看他半晌,心里犹豫不决。他却拉着我直往院外走去,边走边道:“走吧,你要是不想清楚,我怕你今晚会睡不着觉。”   我气得咬了咬牙,却是无法,只得随他进小阁中坐了,说道:“你快说啊,你到底知道什么?”   他笑了笑,懒懒地倒在椅子上,自顾道:“嗯,现在要是有一壶茶,那可就太舒服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急声道:“东方汐,你卖什么关子?”   他忽然直直地朝我看来,眼光复杂,沉声道:“你叫我什么?”我愣住,心中不禁懊恼,今天是怎么了,一见他就失控?只听他幽幽道:“你可知道,这世上只有一个女人,能叫我的名字?”   我心头微微一沉,只得转开眼光,低声道:“对不住。小女子一时情急,方公子勿怪。”   他却叹道:“你不想知道,谁有资格叫我的名字?”   我硬声道:“这个……跟小女子无关吧。我现在只想知道,到底那天丝锦有什么秘密。”   他转开眼光,轻声道:“嗯,今晚月色挺好,要是有壶茶……”   我腾地一声站起来,快步朝厨房走去,身后传来他的轻笑声。我暗暗低咒了两声,泡了茶重重地放在桌上,坐下道:“现在能说了吧?”   他端起茶来喝了两口,悠悠道:“严老板,上午你还说,若我来了风月楼,你定然会好好款待,今天就这样招待我这客人哪?连个茶点也没有。”   我气得咬牙切齿,站起来就往外走,叫道:“懒得理你!你爱干吗干吗去!”   他突然一把扯我入怀,落在我发间的手轻柔无比,淡淡道:“那天丝锦,是皇家之物。”   我不耐烦地道:“这个大家都知道。”   他抚弄着我的长发,似不在意道:“嗯,可是没有人知道,太祖皇帝为何单单将一匹天丝锦赐给名不见经传的孟家。”   我心一紧,问道:“为何?”   他忽然敛了神色,望着湖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天丝锦与银箔,密不可分,缺一不可。”   银箔?那裹布的银箔吗?当初念珠觉得银箔上没有沙源居的标记,就有些奇怪,难道那银箔有什么古怪?对了,当初来买锦的人,也是说“天丝珍贵,银箔无价”,大家都只顾盯着那锦,竟然没有想到银箔还另有玄机!   我只顾沉思,却不知东方汐已经凝神看了我许久,说道:“孟廷飞将天衣送给你,看来对你……是志在必得。本来我还想,最多再过几日,就回明都去了,如今,他动作这么大,我想不理他,也不行了。”   我心中一沉,他这话中分明有话,什么叫他动作这么大?孟廷飞跟他非亲非故,毫无牵扯,就算是搞得东藩天下大乱,也与他明南王无一点相干!再过几日就回明都?难道是事情已经全部办妥了?还是……因为那蓝灵公主?   我当即站起身来,走到湖边望着湖水发愣,心里却说不出什么滋味。过了半晌才听他轻声道:“怎么了?你不想我插手?你放心,我对孟廷飞,没有什么兴趣。我有兴趣的……”   我不耐烦地打断道:“方公子对什么有兴趣,没必要跟小女子说。”   他轻微地笑了一声,慢慢地走到我跟前来,叹道:“你呀,性子总是这样急。有时候挺精明的,什么都想得到,有时候却连半点心事都藏不住。唉,如何让人放心得下?”   我忍不住冷冷笑道:“我能有什么心事?就算是有心事,像方公子这样的大忙人,哪有时间来听我这一个小女子的小心事?方公子不是很快就要回明都去了吗?想必是怕蓝灵公主等急了吧?”   东方汐脸色微变,沉声道:“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我看了他一眼,心中突然生出一股烦躁之气,说道:“如今整个南藩都知道蓝灵公主已经启程前往明南王府,云海临南藩这么近,我知道了又有什么奇怪?小女子还没有恭喜方公子呢,好事将近了。”   他沉了脸,没有说话。我不由得笑道:“听说那蓝灵公主还是先帝钦封的公主呢!身份可不一般。蓝族族长早欲与明南王府结亲,这件婚事,想必是所有人都乐见的吧。真是恭喜明南王了!”   他冷冷道:“你当真这么想?”   我笑道:“难道方公子不这么想?能得如此如花美眷,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无论身份地位,在情在理,于公于私,她都足以匹配。娶了她,你明南王的王位只会更加稳如泰山!反正你的妻子已经死了四年了,你如今也没有正妃,她进了门,正好堂堂正正……”   他用力一把将我扯进怀里,堵住了我的嘴。我睁大了眼瞪着他,直想一巴掌挥到他的脸上。他却忽然放开了我,冷冷地笑道:“我明南王的王妃,这辈子,只有一人能做。除了她,任何人想都别想!”   他的眼光锐利无比,看得我心里直冷得发颤,不明白又是哪里触怒了他。难道是因为我提到了阮心璃吗?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娶尽美妾,享尽齐人之福!   他不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望着眼前的湖水,我却从头冷到了脚,心中忽然没有半分温度。   站了许久,才听他轻叹一声,道:“我想问你一句话,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我忽地愣住,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来。只是低了头,心却如一团乱麻。他算什么?前夫?爱人?新欢?挚爱?还是一个伤了我的心,让我永远无法彻底释怀的男人?   我开不了口,我从来没有想清楚过这个问题,更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我。我说不出话,只能看着他发呆。他忽然笑道:“怎么了?这个问题当真如此难以回答?还是你……从来就没把我放在心上?”   我身子微震,忽然哀伤起来。他是在意我的,如果一点都不在意,何必苦苦纠缠?可是,他到底当我是阮心璃,还是严无垠?心中刺痛,却只道:“那你呢?在你心里,我又算什么?你到底爱的是死去的阮心璃?还是站在你眼前的严无垠?”   他眼光一动,道:“在我心里,你是无人能替代的女人。不管是阮心璃,还是严无垠,我都爱。”   我苦笑了一下,转过头去道:“是吗?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居然能得到方公子如此厚爱。好一个不管是阮心璃还是严无垠你都爱!你还当真是博爱!只要能让你动心的女人,你都是这样对待的吗?不管她的感觉,只顾自己?”   他微微一怔,沉思半晌,叹道:“是吗?在你眼里,我原来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吗?你让我怎么办?放开你,任你去,然后只能在一旁看着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吗?我不是宫雪衣,我做不到。我东方汐这辈子,只有一个念头,我想要的,就一定要用尽全力去得到,难道这样也不对吗?也许我的做法,你并不赞同,可是我对你的心,却没有半分虚假。”   我心中忽然疼痛起来,转眼朝他望去,他眸光明亮,神色坚定,认真得由不得人不相信,他没有说一句假话。我转开眼光,道:“我明白了。可是我想告诉你,这个世上,有些事,不是你努力就一定能得到。你是天之骄子,过的是翻云覆雨,高高在上的贵族生活。而我,只是平凡女子,只想清静了此残生。我们之间,无缘。”   他脸色已变,沉声道:“你的意思是,除非我不是明南王,否则你就永远不可能接受我?难道我的身份,是你接受我的障碍?”   我轻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王,当然不能体会平淡的可贵。可是,你是不是王,却不能左右你对感情的观点。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这一辈子,想过的日子,不是你所想的,我想要的感情,不是你能给的,我想要的人,自然就不是你。”   他脸色凝重,只是直直地看着我,胸膛开始起伏不定,仿佛犹豫难决。月光渐渐清亮,照在湖水上,有一分冷淡,一分暧昧。他就这样看着我,一动不动。我只得叹道:“天晚了,方公子请回吧。小女子也要歇着了。”转身朝院门内走去。   吃过早饭后,宫雪衣陪纪晚晴去游湖,我在小阁里坐下,伸了个懒腰,闭上眼睛养神。从昨晚到今早,变故太多,一直没能静下心来仔细想事情。如今总算得了空,才把前前后后的事在脑子里细细地梳理了一遍。可是想了半天,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忽然觉得脸上阴凉了一下,仿佛有一只手在我的眼前挡住了阳光,连忙睁开眼来,东方汐的手瞬间抚上脸来,他眼光专注,柔情已生,轻轻道:“你一个人在这里想什么?你可是在想,到底是什么人会用这种下流的法子来暗算你?”   我望着眼前的湖水,没有答话。东方汐看了我半晌,淡淡道:“以你的聪明,不可能想不到是谁。”   我苦笑道:“方公子太高估小女子了,我的确还没想到。”   东方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道:“除了他,还会有谁?”   我沉了眼光,说道:“不会是他。”   东方汐沉声道:“你为何如此笃定?”   我突然心浮气躁,不耐烦道:“总之不会是他。”   东方汐冷声道:“你倒是很相信他!不过……就算他没有直接起这个心,也不代表他手的人,不会起这个心!”   我猛地一惊,难道是孟超!我怎么把他给忘了。难怪当时觉得那人的声音有几分耳熟,如今细想起来,应该是他无疑!好大的胆子啊!居然用这种手段来暗算我!一时之间又惊又怒,咬紧了牙。   东方汐忽然笑道:“看来打你主意的人,还真不少。”他慢慢地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突然俯下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却没有说话。我蓦地有了些不安,他忽然握住了我的手,说道:“反正今天也没事,随我去清波园坐坐,如何?”说完也不容我多话,牵着我往岸边的小舟走去。我一时想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只觉得他手掌温和柔软,竟然有些眷恋这样的感觉,闭了嘴没说话。上了小舟,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对岸,进了清波园。   第二次进清波园,和第一次的感觉有些不同。上次来的时候,这园子里虽然静美,但是空空荡荡的,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这次进来,园子里已经多了不少人,见了东方汐,都低头问安。主楼前的院子里摆了两把椅子,一张小桌子,正对着龙湖,东方汐一直牵着我的手,直至桌前坐下,我略有些不安,却见所有的人都看在眼里,但没有一个人眼色有异,心中暗暗纳罕。很快就有人上来奉茶,却听东方汐道:“这个撤了,让昭然拿上品青芽来。”   我心中微跳,忽生不安。那人应声去了,不一会儿就见一个女子,虽是已婚妇人打扮,却身段轻盈,落落大方。她端着茶盘缓缓地走了过来,到了跟前,才听她清脆道:“爷,茶来了。”   我不由得朝她看上去,果然是昭然。四年没见,她从容依旧,看打扮,可能已经嫁了人了。她将茶杯轻轻地放在桌上,低头福了福身,站到一旁,方才说道:“爷可要珏儿做些茶点来?”   东方汐“嗯”了一声,道:“这位是风月楼的严老板,你让珏儿多做些茶点,好让严老板也尝尝我们南藩不一样的口味。”   昭然应声道:“是,请严老板稍候,奴婢即刻就去。”   见她的身影去得远了,东方汐才道:“这丫头从小就跟着我,也识大体,以前……我曾经让她去跟了心璃一段日子。心璃死了,本来想让她嫁了人,也安了心,谁知一年前   她丈夫意外身亡,我见她无依无靠,就让她回来了。”   我低了头,淡淡道:“方公子如此厚待身边之人,倒让我有些另眼相看了。”   他微怔道:“哦?怎么严老板认为在下是个无情之人吗?”   我正要说话,忽然见到一个男子急步走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东方汐脸色微变,沉声道:“让他来。”   那男子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便带着另一个青衣男子走了过来,青衣男子躬身行礼,恭敬道:“奴才给王爷请安!”   东方汐道:“这儿是东藩,不用多礼,有什么事就说。”   青衣男子道:“是。奴才奉太王妃之命来请王爷示下。蓝族族长之女蓝灵公主已于一日前启程前往明都,二日后便会到过王府。太王妃问王爷何时能回去。”   东方汐淡淡道:“我事情还没办完,暂时回不了。你去回太王妃,就说公主既然来了,就好好招待,不可怠慢。我这边事了了,自然会回去。”   那青衣男子神色微顿,犹豫半晌,又道:“王爷,太王妃说,此次蓝族与明南王府联姻,事关重大,不可多生枝节,希望王爷……”   联姻?我心一沉,只听东方汐皱眉低声喝道:“够了!我让你怎么回你就怎么回,哪儿来那么多废话?下去!”   那青衣男子面色一凌,连忙躬身退下了。我禁不住问道:“王爷是好事要近了么?”   东方汐转眼看向我,低声道:“你叫我什么?”   我心头一跳,连忙避开他的眼光,道:“真是人老多忘事,方公子请别介意。小女子一时口误,忘了这里是东藩了。如果方公子家里有事,不如早日归藩,以免家人挂念……”   他沉声道:“关你什么事?”   我一怔,心头忽然一酸,不由得自嘲道:“的确不关我的事,我真是……唉!既然方公子有事,小女子就不打扰了,告辞。”   他一把拉住我,笑道:“严老板急什么?点心还没吃呢!就算我家里有什么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急于一时。你坐啊。”   我突然有些气闷,正欲甩开他,却见珏儿端了个盘子走过来,福身道:“爷,点心来了。”   东方汐这才放开我,我只得坐下,珏儿将三碟茶点放在桌上,轻声道:“这是我们南藩的特产,请严老板尝尝。”   我只得拿起一块来,放进嘴巴里,那东西不知是什么做的,咸甜酥脆,开始吃的时候,感觉怪怪的,谁知越嚼越香,到后面只觉得滋味复杂,却令人回味无穷。东方汐道:“如何?这个叫做五味酥,里面有‘酸甜苦辣麻’五种滋味,刚开始吃的时候,难以入口,吃过之后,却是回味无穷。”   我忍不住苦笑一声,道:“还当真是五味齐全。多谢方公子招待。时候不早了,小女子要回去了。下次有空方公子来我风月楼,小女子也一定好好招待。”   东方汐道:“严老板还当真是着急,珏儿,看来是你的点心做得不好,严老板不肯赏脸。”   珏儿连声道:“奴婢真是该死,这就去给严老板换新的来。”   我愣了一愣,连忙道:“不必,挺好的。嗯,真的挺好的。这个也不错啊,”说着我拿起另一块红色的糕点塞进嘴巴里,笑道:“这个也好吃。”   我只顾着吃,没料到这个居然是辣的,顿时呛住,咳出声来。珏儿吓了一跳,赶紧拿起茶盏来递给我,急道:“严老板快喝口茶,这个是辣粉肠,呛着就难受了。”   我连忙伸手去接茶杯,谁知一急之下没接稳,那茶水一股脑地倒在了我的衣服上,染了一大片,东方汐脸色一沉,站起身来,喝道:“没有的东西!看看你干了什么?”   珏儿急得都快哭了,赶紧跪在地上,掏出手巾来替我擦衣服上的茶渍。我连忙将她扶起来,笑道:“没事,没事,不过是打湿了,一会儿回去换了就成了。你起来吧。”   东方汐叹道:“你还是先去把衣服换了吧,一会湖上风凉,小心着凉。珏儿,带严老板去把衣服换了。”   我连忙想拒绝,却见珏儿眼泪汪汪地看着我,道:“是,严老板,请跟奴婢来吧。把您的湿衣裳换下来,奴婢替您洗干净,不然奴婢可是不安心了。”   我最吃不消这一套,一见她委屈害怕的模样,心就软了,只得叹道:“好吧。”珏儿这才收了泪眼,领着我进了一处内室,不一会儿就见一个小丫头拿着一套浅紫色的衣裙走了进来,福身道:“珏姐姐,衣裳拿来了。”珏儿道:“知道了,你放下吧。”   那小丫头退了出去,她才笑道:“让奴婢为严老板宽衣吧。”   我连忙道:“不必了,你出去等吧,我自己来。我还真不习惯有人伺候。”她怔了怔,只得福身退了出去,掩上了门。我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将外衣脱了,转眼瞥见那新衣,拿过来翻看了一下,居然中衣内衣都十分齐全,暗叹丫头倒是越来越细心了。低头见身上的中衣胸腹处也湿了一大片,只得也脱了下来,肚兜也湿了一片,犹豫了一下,还是脱了下来,正想去取那干净的衣衫,突然听到门外一声惊叫:“不好了,着火了!”   我心中一惊,刚刚将衣服抓在手中,就听见“砰”的一声,门打开了,我惊叫一声,赶紧将衣衫裹在身上,还没来得及穿整齐,就见东方汐冲上前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叫道:   “严老板!你没事吧?”   我皱紧眉头,怒道:“方公子这样闯进来是想干什么?”   东方汐一脸笑意,眼光在我身上打转,低声道:“没什么,我听他们叫着火了,怕你会有事,所以一时情急,才会冲进来,希望严老板不要见怪。”   我用力甩开他,冷冷道:“请你出去,我衣服还没穿好。”   他看了我两眼,轻笑道:“请恕在下失礼了。我就在门外,严老板慢慢来,不用着急。”   他慢慢地退了出去,掩上了门。我越想越气,飞快地穿好了衣服,告辞回风月楼。东方汐也没再挽留,只吩咐昭然送我出了园门。   一路上总觉得这件事不是偶然。珏儿端茶,就算是惊慌,也不至于失手到把整杯茶都倒到我身上。清波园里好好的,又怎么会突然失火?这东方汐,偏又那样巧,有人一叫失火他就冲了进来,分明是……等等,他到底想干什么?   越想越觉得心惊,一路回了风月楼,坐在屋里发呆,不一会儿竟见无盐走进门来,随手关上房门,看了我半晌,才说道:“有两个消息,你想听吗?”   我愣了愣,问道:“什么消息?”   无盐坐下叹道:“武玄回来了。他到天京,果然是冲着王妃墓去的。东方汐请皇帝恩准,说是要进墓为王妃祈福,打开了墓室。武玄请了天京最有名的验尸官化装成祈福之人进了墓室,据说,开了棺的。”   我吃了一惊,连声道:“开棺?他……真是疯了。”   无盐道:“我也觉得他疯了,到现在还没死心。不过,还有一个消息。”   我失声道:“什么?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   无盐道:“不是。我说过了,棺中尸体已成白骨,他不可能发现什么。文昕也是中符魂散毙命,根本没有任何破绽。我说的那另一个消息,是来自南藩。”   我突然想起刚才在清波园所闻,心中气闷,没有说话。无盐继续道:“南藩传来消息,蓝族欲再与明南王府联姻。其族长之女蓝灵公主已经启程前往明南王府。太王妃原就是蓝族人,南藩边境的蓝族在当地势力极广,向来是南藩的心腹之患。但多年来,双方都是以姻亲关系来维持平衡,如今的明南王也有一半的蓝族血统,此番联姻,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我冷冷道:“的确是好事啊。反正东方汐身边如今也没什么女人,那公主嫁了过去,不正好做个正妃?”   无盐道:“这个倒是极有可能。那蓝灵公主据说自幼便生得聪慧美丽,还曾经进京在宫中住过一段时间,是先帝钦封的公主,身份非同寻常。八年前蓝族长就有意将其许配给东方汐,只是当时公主年纪尚幼,所以并未说定。此番公主竟然亲往明南王府,恐怕好事已成定局。”   我呆了一呆,道:“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无盐看了我一眼,叹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没别的意思。最近你与他来往甚密,心中要早做打算才是。”   我冷笑道:“来往甚密?无盐你想到哪里去了?你放心,他要娶什么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如今只有一个目标……”   无盐道:“还是那块牌子?”   我果断道:“不错。那块牌子,能够改变我毕生的命运。无盐,你若是有机会,也要帮我留意。这几次与他接触,感觉那牌子好像不在他身上,我也有些奇怪。”   她站起身来,静静地打开门,叹道:“你自己的事,自己考虑吧。”说完慢慢地走了。我长叹一声,倒在床上。   东方汐到底想干什么?蓝灵公主都快进王府了,想必他在云海也呆不了多久了吧。刚才他是在试探我吗?想到此,我不由自主地抚上胸口,五年前火灾中留下的伤疤似乎有些隐隐伤痛,我闭了眼睛,脑子里一团乱,只觉得心中疲累不堪,竟不知不觉地睡去。   醒来时,天色已晚。文玑来唤我吃饭,说宫雪衣与纪晚晴已经回来了,正在二楼雅间里等我。我连忙梳洗了一下,刚走上楼,就听纪晚晴轻快道:“宫大哥,今天玩得好开心,晴儿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北湖的风光比南湖的还美呢!”   宫雪衣道:“嗯,你开心就成了。玩了一天你也累了,吃过饭早些歇着。”   子恒端了饭菜上来,我张罗道:“好了,先吃饭吧。”纪晚晴似乎兴致颇高,自她见兄长去世之后,还是第一次如此开怀,我不禁叹了一口气,看来爱情的力量,足以令任何伤口止痛啊!用过饭,纪晚晴回房去休息了,我才得以有空找到宫雪衣,问道:“你去北湖做什么?”   他沉思道:“来暗算你的人,分明是武林中人,谁敢有这么大的胆子,来风月楼捣乱?他们背后,定有人撑腰。”   我沉默不语,心中已经隐约有数。只听他道:“在云海,有势力与凌霄宫抗衡的,除了孟廷飞,再无他人。莫轻闲与纪乘风的死,与他绝脱不了干系。连从人宗和他夫人都已经住进丽水园中,这件事恐怕不那么简单。”   我心一沉,问道:“易佩也进了丽水园?前些日子铁忻离还来说要送她回辽都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宫雪衣道:“现在还不很清楚。不过我已经派人去彻底调查孟家,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无垠,那孟廷飞,可有跟你说过什么?”   我迟疑道:“他……的确对我有意,但我总觉得,他还不至于用这种下流的手段。如果他当真要这样,那天就不会……”   宫雪衣眼光一沉,问道:“那天?”   我叹气道:“是,那天他差点得手,只不过,最后关头,他还是……没动我。所以我想应该不会是他。不过,有件事很奇怪,他将那天丝锦做成一件衣裙,送给了我。”   宫雪衣失声道:“他把天丝锦给了你?”   我见宫雪衣已然失色,不免一愣,说道:“是。他说那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天衣,虽然是他孟家的宝贝,但现在是他当家,他要送给我,就是我的。”   宫雪衣神色不定,只是盯着我瞧,半晌方道:“无垠,你可知道天丝锦的来历?”   我摇头道:“不知道。不是说是孟家的传家之宝吗?难不成有什么其他秘密?”   宫雪衣道:“那天丝锦,乃是太祖皇帝所赐!”   我吃了一惊,天丝锦是皇帝所赐?怎么回事?皇帝为何要赐一匹锦给东藩之地的官员?就算要赏也该给辽东王才是,孟家又不曾进京,如何得赏?   宫雪衣道:“天丝锦究竟有什么秘密,世上除了孟家人和辽东王,恐怕没人知道。自打你因为孟廷飞出了事,我就叫人去调查这锦的来历,才知道它竟然是太祖皇帝所赐。多方打探来的消息显示,孟家必然与皇家有什么纠葛,而那天丝锦,便是证据。如此一来,天丝锦上,定然有个惊天秘密,否则孟家绝不会如此紧张。”   我脑子里转得飞快,仔细地回想认识孟廷飞之后的种种迹象,他对那天丝锦,的确是非常紧张的,可为何会突然送了我?   宫雪衣又道:“你可知道先前曾来锦谰庄想买锦的那个人,是谁?”   我疑道:“是谁?”   宫雪衣道:“他是辽都府尹姚圣言!东藩的一品官员,辽东王跟前的红人!先前我不想你插手这件事,是怕你会受到牵连,可如今,你想置身事外,好像已经不太可能。”   我们互相对望,隐约觉得事态严重,一时之间都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方听他道:“天衣呢?给我看看。”   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进了房内,将天衣取出给他。宫雪衣拿在手中仔细查看,疑道:“这天衣果然精美,可是,似乎并没有任何不妥。”   我沉思道:“也许这天丝锦上的秘密已经被孟廷飞取走,所以他才会将它放心地送给我。”   宫雪衣道:“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无垠,他送你天衣,还说过什么?”   我想了想道:“他只让我好好保存,说不能有闪失。”   宫雪衣皱了皱眉,道:“如此,就不好说了。他将天衣给你,是否是想转移某些人的视线?还是……已经不怕这个秘密被人发现?”   忽听一人道:“也许,他还留了一手,只有这天丝锦,天下谁也发现不了这秘密。”   我猛一抬头,竟见东方汐站在门外,负着双手,淡淡微笑。宫雪衣连忙上前道:“方公子,怎么有空过来了?”   东方汐道:“哦,我来找严老板。”   宫雪衣转眼朝我望来,我想了想,径直将天衣递到东方汐手中,说道:“依方公子刚才所言,你倒是看看这天衣有何不妥?”   东方汐缓缓地接过天衣,看了看,笑道:“没什么不妥,这天衣美不胜收,你要是穿上,定然……美若天仙。”   我脸色一沉,将天衣夺回,转身回房,说道:“既如此,方公子请吧。天不早了,我想歇着了。”   他忽然笑道:“翻脸还翻得真快。如果我不跟你说这天衣,你今晚是不是就不理我了?”   宫雪衣叹道:“无垠脾气直,方公子别见怪。”   东方汐道:“怎么会?对了,怎么不见未来的嫂夫人?”   宫雪衣道:“她累了,先去歇着了。我也正想去看看他,恕不奉陪了,方公子请便。”   东方汐点了点头,目送宫雪衣上了楼。我正要关门,他却笑道:“怎么,你不想知道那天衣有什么问题吗?”   我气道:“又不关你的事,爱说不说。”   他走上前来,忽然拉住我,轻笑道:“不关我的事,却关你的事。如果你愿意陪我去湖边坐坐,我倒是愿意跟你研究研究,如何?”   我看他半晌,心里犹豫不决。他却拉着我直往院外走去,边走边道:“走吧,你要是不想清楚,我怕你今晚会睡不着觉。”   我气得咬了咬牙,却是无法,只得随他进小阁中坐了,说道:“你快说啊,你到底知道什么?”   他笑了笑,懒懒地倒在椅子上,自顾道:“嗯,现在要是有一壶茶,那可就太舒服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急声道:“东方汐,你卖什么关子?”   他忽然直直地朝我看来,眼光复杂,沉声道:“你叫我什么?”我愣住,心中不禁懊恼,今天是怎么了,一见他就失控?只听他幽幽道:“你可知道,这世上只有一个女人,能叫我的名字?”   我心头微微一沉,只得转开眼光,低声道:“对不住。小女子一时情急,方公子勿怪。”   他却叹道:“你不想知道,谁有资格叫我的名字?”   我硬声道:“这个……跟小女子无关吧。我现在只想知道,到底那天丝锦有什么秘密。”   他转开眼光,轻声道:“嗯,今晚月色挺好,要是有壶茶……”   我腾地一声站起来,快步朝厨房走去,身后传来他的轻笑声。我暗暗低咒了两声,泡了茶重重地放在桌上,坐下道:“现在能说了吧?”   他端起茶来喝了两口,悠悠道:“严老板,上午你还说,若我来了风月楼,你定然会好好款待,今天就这样招待我这客人哪?连个茶点也没有。”   我气得咬牙切齿,站起来就往外走,叫道:“懒得理你!你爱干吗干吗去!”   他突然一把扯我入怀,落在我发间的手轻柔无比,淡淡道:“那天丝锦,是皇家之物。”   我不耐烦地道:“这个大家都知道。”   他抚弄着我的长发,似不在意道:“嗯,可是没有人知道,太祖皇帝为何单单将一匹天丝锦赐给名不见经传的孟家。”   我心一紧,问道:“为何?”   他忽然敛了神色,望着湖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天丝锦与银箔,密不可分,缺一不可。”   银箔?那裹布的银箔吗?当初念珠觉得银箔上没有沙源居的标记,就有些奇怪,难道那银箔有什么古怪?对了,当初来买锦的人,也是说“天丝珍贵,银箔无价”,大家都只顾盯着那锦,竟然没有想到银箔还另有玄机!   我只顾沉思,却不知东方汐已经凝神看了我许久,说道:“孟廷飞将天衣送给你,看来对你……是志在必得。本来我还想,最多再过几日,就回明都去了,如今,他动作这么大,我想不理他,也不行了。”   我心中一沉,他这话中分明有话,什么叫他动作这么大?孟廷飞跟他非亲非故,毫无牵扯,就算是搞得东藩天下大乱,也与他明南王无一点相干!再过几日就回明都?难道是事情已经全部办妥了?还是……因为那蓝灵公主?   我当即站起身来,走到湖边望着湖水发愣,心里却说不出什么滋味。过了半晌才听他轻声道:“怎么了?你不想我插手?你放心,我对孟廷飞,没有什么兴趣。我有兴趣的……”   我不耐烦地打断道:“方公子对什么有兴趣,没必要跟小女子说。”   他轻微地笑了一声,慢慢地走到我跟前来,叹道:“你呀,性子总是这样急。有时候挺精明的,什么都想得到,有时候却连半点心事都藏不住。唉,如何让人放心得下?”   我忍不住冷冷笑道:“我能有什么心事?就算是有心事,像方公子这样的大忙人,哪有时间来听我这一个小女子的小心事?方公子不是很快就要回明都去了吗?想必是怕蓝灵公主等急了吧?”   东方汐脸色微变,沉声道:“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我看了他一眼,心中突然生出一股烦躁之气,说道:“如今整个南藩都知道蓝灵公主已经启程前往明南王府,云海临南藩这么近,我知道了又有什么奇怪?小女子还没有恭喜方公子呢,好事将近了。”   他沉了脸,没有说话。我不由得笑道:“听说那蓝灵公主还是先帝钦封的公主呢!身份可不一般。蓝族族长早欲与明南王府结亲,这件婚事,想必是所有人都乐见的吧。真是恭喜明南王了!”   他冷冷道:“你当真这么想?”   我笑道:“难道方公子不这么想?能得如此如花美眷,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无论身份地位,在情在理,于公于私,她都足以匹配。娶了她,你明南王的王位只会更加稳如泰山!反正你的妻子已经死了四年了,你如今也没有正妃,她进了门,正好堂堂正正……”   他用力一把将我扯进怀里,堵住了我的嘴。我睁大了眼瞪着他,直想一巴掌挥到他的脸上。他却忽然放开了我,冷冷地笑道:“我明南王的王妃,这辈子,只有一人能做。除了她,任何人想都别想!”   他的眼光锐利无比,看得我心里直冷得发颤,不明白又是哪里触怒了他。难道是因为我提到了阮心璃吗?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娶尽美妾,享尽齐人之福!   他不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望着眼前的湖水,我却从头冷到了脚,心中忽然没有半分温度。   站了许久,才听他轻叹一声,道:“我想问你一句话,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我忽地愣住,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来。只是低了头,心却如一团乱麻。他算什么?前夫?爱人?新欢?挚爱?还是一个伤了我的心,让我永远无法彻底释怀的男人?   我开不了口,我从来没有想清楚过这个问题,更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我。我说不出话,只能看着他发呆。他忽然笑道:“怎么了?这个问题当真如此难以回答?还是你……从来就没把我放在心上?”   我身子微震,忽然哀伤起来。他是在意我的,如果一点都不在意,何必苦苦纠缠?可是,他到底当我是阮心璃,还是严无垠?心中刺痛,却只道:“那你呢?在你心里,我又算什么?你到底爱的是死去的阮心璃?还是站在你眼前的严无垠?”   他眼光一动,道:“在我心里,你是无人能替代的女人。不管是阮心璃,还是严无垠,我都爱。”   我苦笑了一下,转过头去道:“是吗?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居然能得到方公子如此厚爱。好一个不管是阮心璃还是严无垠你都爱!你还当真是博爱!只要能让你动心的女人,你都是这样对待的吗?不管她的感觉,只顾自己?”   他微微一怔,沉思半晌,叹道:“是吗?在你眼里,我原来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吗?你让我怎么办?放开你,任你去,然后只能在一旁看着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吗?我不是宫雪衣,我做不到。我东方汐这辈子,只有一个念头,我想要的,就一定要用尽全力去得到,难道这样也不对吗?也许我的做法,你并不赞同,可是我对你的心,却没有半分虚假。”   我心中忽然疼痛起来,转眼朝他望去,他眸光明亮,神色坚定,认真得由不得人不相信,他没有说一句假话。我转开眼光,道:“我明白了。可是我想告诉你,这个世上,有些事,不是你努力就一定能得到。你是天之骄子,过的是翻云覆雨,高高在上的贵族生活。而我,只是平凡女子,只想清静了此残生。我们之间,无缘。”   他脸色已变,沉声道:“你的意思是,除非我不是明南王,否则你就永远不可能接受我?难道我的身份,是你接受我的障碍?”   我轻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王,当然不能体会平淡的可贵。可是,你是不是王,却不能左右你对感情的观点。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这一辈子,想过的日子,不是你所想的,我想要的感情,不是你能给的,我想要的人,自然就不是你。”   他脸色凝重,只是直直地看着我,胸膛开始起伏不定,仿佛犹豫难决。月光渐渐清亮,照在湖水上,有一分冷淡,一分暧昧。他就这样看着我,一动不动。我只得叹道:“天晚了,方公子请回吧。小女子也要歇着了。”转身朝院门内走去。 第40章龙湖秋宴   我回房休息,一夜难成眠。东方汐的影子一直在脑海里翻腾,几次搅得我头痛。我也在和自己过不去,偏偏要纠缠在这个死胡同里,去向他索要什么真心。以他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明白,感情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迷迷糊糊地睡到天亮,梳洗后照例到前院去查看。宫雪衣与纪晚晴也已经在二楼坐了,见了我连忙叫道:“无垠,过来一起吃饭。”   我上前坐了,纪晚晴递过碗筷来,笑道:“无垠姐姐看样子挺疲倦的,昨天夜里可是没睡好?”   我怔了怔,笑道:“哪有啊!晴儿就会瞎说!”宫雪衣的眼光不经意地瞥来,仿佛看穿了我的心事。我不自在地讪笑两声,连声道:“哎,今天早上吃包子啊!”忽然见到桌上放了一个精致的木盒,脸色一沉,放下筷子,没有说话。   宫雪衣道:“孟爷说,天下只有你能吃这东西,你若是不肯收,就亲自去跟他说。”   我叹了一口气,拿着那木盒放到一旁,道:“他爱送多少送多少!”   宫雪衣道:“无垠,他对你的心,倒是十分执著。老实说,我也没有想到。只不过,这个人……怕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你要小心应付。”   我笑了笑道:“行了。我知道的。大哥就安心陪我的好嫂子,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   纪晚晴道:“无垠姐姐!你又来了!”   我笑道:“难不成你不想做我嫂子?不过你要是真不肯,我怕大哥会伤心呢!”说着拿眼瞟了宫雪衣一眼,他淡淡地笑了,又道:“好了,别闹了。我有正经事跟你说。”   我连忙敛了神色,宫雪衣道:“他今天可是要回南藩了?”我一愣,低了头没说话。宫雪衣轻叹一声道:“他这次回去,多半是为了蓝灵公主之事。不过走了也好,云海恐怕会有一场风暴来临,若他也在,我们的顾虑倒又多一层。我已经吩咐华祁深过来,晴儿与我,要先回凡中纪家堡一趟,纪家堡虽然已经名存实亡,但礼数却不可废。然后还要去一趟凌霄宫,这一来一回至少也得大半个月,无垠……”   叹道:“好了,我明白。你去办你的事,我这里你不用操心。孟廷飞……我自然有办法应付。”   宫雪衣沉思道:“事事都要小心。尤其是那天衣,千万轻忽不得。我刚刚得到消息,孟廷飞打算在龙湖大宴宾客,虽然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但这其间,定然有什么计划。无垠,到时候我会尽快赶回来,你千万不可以鲁莽行事,免得生出事端。明白吗?”   我怔了怔,孟廷飞要宴客?我怎么没听说?只得想了想道:“好。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没事去惹他的。”   宫雪衣想了一想,又道:“孟廷飞所请之人,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但最关键的人物,却是辽东王世子,以及东藩的八位一品官员。他与各种人结交,野心定然不小。孟家在东藩之地,是人都会给几分面子,此次突然请了这么多人,我怕他,是别有居心。”   我皱了皱眉,突然觉得好像有风雨欲来。宫雪衣又道:“本来他要做什么,与我们并无多大干系。只不过……他倾心于你,如今更将天衣送给你,我怕到时候,你会受到牵连。”   宫雪衣的一又眼睛,专注地看着我,我连忙笑道:“大哥放心,我会小心。你要好好照顾晴儿,早点回来看我。”   他这才执起筷子,说道:“快点吃吧,菜都凉了。”   三个人吃过饭,纪晚晴回屋收拾了东西,我送他们出门。宫雪衣又是仔细地叮嘱我要小心,我做了一百个保证,才让他们放心上了车,纪晚晴忧心道:“宫大哥要是实在不放心,不如我们暂时先别走了。”   我一愣,连忙道:“这是什么话!我这儿又不是缺人,又没什么大事,你们留下来干吗?哎呀,有什么事办什么事去!别在这儿烦我!赶紧走!”   纪晚晴扑哧笑出声来,叫道:“唉!无垠姐姐居然赶我们走!”   宫雪衣无奈道:“好,好,好,我们走了。”我这才笑嘻嘻地站到一旁,见他们的车走得远了,才慢慢地回了后院小阁里去泡茶。   宫雪衣刚才那一番话,把我的思路打乱了。看来孟廷飞的确是有什么动作,只不过我们都不得而知。不知道这些事跟那天丝锦又有什么关联?仔细地回想从认识他到现在,仿佛事事都离不开天丝锦,还有那夜在龙湖上刺杀他的人,又会是谁?   想了半天,仍然没有头绪,忽然见湖面上驶来一叶小舟,船头上站了一人,竟是昭然。她见了我便恭敬行礼道:“严老板,我家主子想见严老板一面,请严老板移驾清波园。”   我愣了愣,昨天不是才见过?怎么又要见我?想了想,起身上了小舟,问道:“不知你家主子有什么事?”   然笑了笑,道:“严老板去了就知道了。您坐好。”一会儿功夫便上了岸,只见东方汐、武吉武玄都站在清波园门口,静静地站着。我隐约有些不安,只得上前问道:“方公子有什么事吗?”   他忽然执起我的手,慢慢往湖边走去,边走边轻声道:“十天后孟廷飞要在龙湖大宴宾客,你可知是为了什么?”   我怔然,怎么又是这件事?轻声道:“这……我怎么会知道?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他停了下来,温柔地看着我,说道:“他对你居心叵测,是人都看得出来。他有什么阴谋算计我不管,但如果他敢动你……”   我心头一跳,连忙转开眼,叹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他不会对我怎么样。”   他沉声道:“哦?我也希望是如此,否则……就算孟廷飞有天大的背景,我也不会放过他。无垠,母亲病了,我必须回南藩一趟。家里的事,我会解决好。你不可以鲁莽,我会尽快回来。”   我忽然怔住,他这般温和关怀,算是真情流露吗?只是,为何现在要跟我说这个话?他想如何处置那蓝灵公主?只怕,太王妃生病是假,逼他回去成亲是真吧。   他在背后轻轻地抱住我,低下头来,在我的唇边轻吻了一下,叹道:“此去明都我会安排好一切,尽快回来。孟廷飞这个人,你离他远一点。清波园里的人,你随时可以支配,我已经吩咐他们,一切都听你的安排。武吉武玄都会留下来,以防生事。”   我愣了愣,忍不住转过身来看他。他在担心什么?怎么和宫雪衣一样?难道孟廷飞果真有什么不对?听他说要走,突然想到一件事,转了转心思,轻轻地靠着他,犹豫着在他身上缓缓地摸索。我的心突然跳得飞快,动作却不敢太快,慢慢地从他的肩头移到腰间,他身子一震,猛地将我紧紧抱进怀里,喘息道:“无垠……你……”   我蓦地住了手,正在犹豫说点什么,却被他低头吻住。他似乎有些急切,抱着我只顾索吻,我喘了一口气,狠心乘机将手伸进他的衣襟里,他惊喘一声,连忙捉住我的手,叫道:“无垠!你在玩火!”   我立时顿住,忽然生出一股悲凉。我这是怎么了,到底是为了什么竟然让自己这般模样?当下闭了眼,收回了手,默默不语。东方汐抬起我的脸来,眼光一暗,只是看着我没说话。   过了半晌,方听他冷冷道:“你在找什么?”   我忽地苦笑了一声,道:“找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在找什么。方公子一路好走,小女子告辞了。”   他紧紧地抓着我没有放手,脸色阴晴不定。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了一股怨气,用力地甩开他,直往湖边的小舟走去,他似乎吓了一跳,连忙一把又将我抓回来,我想了没想,反手就是一掌,直往他胸口拍去。总觉得这一掌应该拍到他身上,却不知怎的,他忽然闪到了我身后,将我紧紧抱住,冷声道:“你的武功是宫雪衣教的?”   我挣了两下也挣不脱,气得叫道:“你放开我!”   他怔了一怔,犹豫着在我头发上轻抚了半晌,只得放开了我。我回头瞪了他两眼,跳上小舟,头也不回地走了。   孟廷飞要在龙湖宴客之事,没多久便传开了,一时之间,云海城里传言纷纷,最多的版本是说孟爷想让各位大人们来龙湖游玩散心,如果大人们都喜欢,那孟爷与东阳郡主的婚事便会定在云海举行。   我有点弄不太明白,为何孟廷飞非得在云海举行婚礼,还是想借婚礼之名做什么事?唉,反正他要干什么,都不关我的事就行了。只要他不来烦我,我就万事大吉。想到这里,索性就什么也懒得问了。只是坐着晒太阳。闲得发慌,忽见子恒跑过来叫道:“老板!孟爷来了,要见你!还带了个人来呢。在二楼!你去不去啊?”   带了个人?我皱眉想了想,道:“好吗。我这就去。”   刚进了雅间,果然见到孟廷飞坐在窗前,身边坐的,居然是严希林!   我暗暗吃了一惊,连忙上前笑道:“孟爷和世子大驾光临,我风月楼真是蓬荜生辉!子恒!快上好茶来!”子恒应了一声,上来将茶换了,孟廷飞笑道:“严老板不必客气。请坐。今天我们来,还有一件事,想和严老板商量。”   我略略一愣,问道:“有什么事值得孟爷和世子亲自前来?小女子可担待不起。”   孟廷飞道:“严老板过谦了,过几天我会在北湖宴客,光是我府中的人,恐怕会忙不过来。难得世子又喜欢无盐的厨艺,所以,我有个不请之请,想请风月楼的人到我丽水园来相助,不知严老板……可愿意?”   孟廷飞探究的眼光在我脸上打转,我不禁沉了眼光,他今天带着严希林来相请,如果我断然拒绝,恐怕谁的脸上都会不好看。可是宫雪衣与东方汐临走之时都要我不可离他太近,此番龙湖秋宴,恐怕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孟廷飞见我犹豫不决,隐有深意地笑道:“严老板是个生意人,不会连这么好的买卖也不做吧?你放心,只要你愿意来我丽水园帮忙,你这风月楼几天的生意,我孟家全包了,另外还有赏银,如何?世子对你风月楼的印象颇好,希望严老板不要辜负了世子的一番心意啊!”   我忍不住抬眼朝他望去,心头忽地一跳,莫名地想起那件天衣来,于是道:“既然如此,那小女子就多谢孟爷与世子抬爱了。我风月楼听孟爷吩咐就是。”   孟廷飞面色一喜,笑道:“好!我就知道严老板是个爽快人!就这么说定了。那从明天开始,你们也不要做生意了,直接来我丽水园吧。我会派人去安排。”   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安,但只得笑道:“那好,明天我就让无盐和子恒先过去。”   送走了两人,我直奔厨房,急道:“无盐!孟廷飞龙湖秋宴,点名要我们去帮忙。”   无盐微微一愣,道:“要我们去?为何?”   我沉思道:“我不知道,但今天他带了世子过来相邀,我已经答应了他。此次龙湖秋宴,我总觉得有什么大事,你觉得呢?”   无盐道:“此次他宴请的皆是东藩有头有脸的人物,至于到底是什么居心,就不得而知了。他若要我们去,就去吧,见机行事。宫主想必过不了几天就回来了。以凌霄宫的威名,想那孟廷飞也不会与我们正面冲突。”   我叹道:“我也这样想,如果拒绝,反倒让他和世子面子上不好看。倒不如顺水推舟,好歹,我们也算是严家子孙……”   无盐沉默了一下,我看了她一眼,叹道:“那你就准备准备,明天去丽水园熟悉熟悉。”   第二天,无盐与子恒先去了丽水园,龙湖秋宴定在七月初九,这两天云海空前地热闹起来,听子恒说,丽水园里已经住了不少人,虽然人来人往,但是来的不是一品大官,就是江湖名人,而且大多携有家眷,全然是一副度假的模样。越是这样和乐融融,越是让我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宴客之日。云海在一年四季里,就数秋天风景最美。南湖岸边枫红胜火,北湖四面菊色清雅,衬着碧清的湖水,无不令人心醉。此时中堤岸上更是游人如织,犹胜春景。拗不过孟廷飞盛情相邀,宴客这天,我也到了丽水园。无盐在厨房掌勺,文玑在一旁帮忙,也走不开,只得让子恒跟着我,处处小心。我也深知其中厉害,不敢让子恒擅离身边。   丽水园里客人甚多,但并不凌乱。孟超带我到一处小园子里等候,只说孟廷飞在招呼客人,一会儿再来相请。我看见他,不由得想起那恶毒的合花,只觉得心中怒气上涌,却只得压住。在园中静坐等候了一会儿,不时听到门外有女眷的声音传来,似乎是有人请她们去赴宴。正在烦闷,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道:“郡主,你别跑太远,一会儿世子找不到你,可就麻烦了!”   我心中一怔,郡主?正在纳闷,突然跑进来一个身着浅紫色衣裙的女子,她生得明媚娇艳,云鬓轻挽,头戴翡翠珠钗,正盯着我不住地瞧。我见她一身贵气,应该不是寻常女子,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只得站起身来,也是盯着她瞧。这时终于有个丫头气喘吁吁跑过来叫道:“郡主!快点去吧,世子和孟爷都等着呢!”   我呆了一呆,她是郡主?东阳郡主吗?忍不住疑惑地上下打量她,却听那小丫头道:“你们是什么人?见了郡主为何不请安?”   我回过神来,连忙福身道:“民女严无垠给郡主请安!”   她嘻嘻一笑,道:“你是严无垠?可是风月楼的严老板?大哥说你们风月楼的菜可好吃了,可是真的?”   我见她一脸天真,娇俏可爱,也没什么架子,不由得心生好感,连忙笑道:“是,民女正是风月楼的老板。难得世子抬爱,我们风月楼也只是仗着无盐这个大厨,才有好菜招待。郡主若是喜欢,以后就请多多捧场。”   东阳郡主呵呵笑道:“好啊,不如就在这儿吃好啦。他们一天到晚只顾自己,什么时候管过我啦?哼!诓我来了云海,又不陪我玩,我才不想理他们呢。”   那小丫头急道:“郡主!不行啊!世子已经差了两个人来请了,郡主还是移驾龙湖吧。”   阳郡主理也不理,只顾上前来拉着我道:“呵呵,我一看你就喜欢。我们俩今天一起玩吧。”   我心中一动,她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天真可爱,全无心机,以后若真嫁了孟廷飞,却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心中想了半晌,还是笑道:“郡主,今天孟爷在龙湖大宴宾客,想必世子与你,乃是上宾啊,你若是不去,岂不是让孟爷下不来台?还是去坐坐吧,若实在是无聊,一会儿再找个借口,出席来玩,可好?”   她当即笑道:“这个主意好!你真聪明。那我去了。你别走太远啊,一会儿我来找你。”   说完,她快步出了园子,我才自语道:“想不到东阳郡主竟是个如此天真的丫头,看来辽东王的子孙当真是和善之辈。”   正在感慨,忽见孟超走进来,拱手道:“严老板,当家的有请。”我只得站起身来,随他往湖边走去。只见晓风阁外靠湖的岸边,已经搭起了一个宽阔的台子,从湖面上层层递进,一直搭到晓风阁,仿佛一级一级的台阶,每一层都相对摆了两张桌子,客人几乎都坐满了。孟廷飞与严希林坐在晓风阁内,东阳郡主正好坐在严希林的右后侧。我略略一愣,却见东阳郡主的眼光扫来,禁不住喜道:“咦,严老板你也来啦?”   我只得低头行礼,口中道:“民女严无垠见过世子、郡主、孟爷。有礼了。”   孟廷飞道:“严老板不必客气,过来坐吧。”   我一愣,过去坐?坐哪儿?不会让我坐到主席之上吧?正在犹豫,却见东阳郡主上前来拉着我,笑道:“大哥!我要她跟我坐。你们净说些什么大事,我一点兴趣也没有!我要她陪我说说话!”   严希林笑道:“好,你这丫头就是任性得很!廷飞……”   孟廷飞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道:“这有何难,请严老板上来坐吧。”   东阳郡主欢呼一声,拉着我就往主席上走去。   孟廷飞道:“诸位,龙湖风景可还看得?”   下一人道:“龙湖风景如画,名不虚传,我们是托了孟爷的福了!”   我听这声音居然有两分熟悉,禁不住朝底下望去,不免吃了一惊,那说话之人竟是先前曾来锦斓庄买天丝锦的人!听宫雪衣说他是辽都府尹姚圣言,看他一身华服,的确有几分官威。他身旁坐了一个女子,应该是他的夫人。忍不住在席上张望,除了他以外,就只有末席上的从人宗是我认得之人,其余多数是一些官员,至于三帮八派的掌门,倒是一个也不在。看了几眼,连忙收回眼光,心中转了千百个念头。   只听孟廷飞道:“姚大人既然喜欢,就多住两天,让廷飞好好款待。”   姚大人笑道:“如此就多谢孟爷了。在下也正有此意。只是要劳烦孟爷了。”   忽听另一个“哼”了一声,冷冷道:“风景虽好,只是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孟爷将我等请来此地,不是只为看风景吧!”   人都是一怔,又听一人道:“哎呀,我说赵大人,孟爷请我等来,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为了和东阳郡主的好事啊!”   众人这才笑了起来,东阳郡方忍不住抬头望了孟廷飞一眼,脸忽然红了红,我心一沉,这丫头对孟廷飞有意!却听刚才那人又道:“听说孟爷有意将大婚定在这龙湖举行,不知是真是假啊?”   孟廷飞哈哈笑道:“还是秦大人了解我的心意。在下正有此意。此番请诸位前来,也不过是帮在下看看,如果觉得不错,就请诸位在辽东王面前,多多美言。”   赵大人道:“郡主大婚,应该在辽都举行才是,为何偏偏到这个地方来?依在下之见,此风景虽美,但毕竟是个偏远小城,哪里及得上辽都繁华?辽东王嫁女,嫁的还是天下丰源的孟家,恐怕不该如此委屈吧!”   孟廷飞忽地站起身来,朝下慢慢走了几步,在那赵大人的身前站住,说道:“赵大人此话也不假。只是……我孟家发源何处,想必各位大人都还不清楚。”说着,他转过身,对着在座的所有人扫视了一遍,眼光投向不远处的龙湖,缓缓道:“孟家先祖,自天垠朝建立东藩,便迁来云海居住,后来高祖父才华出众,得蒙辽东王赏识,入朝为官,才离开云海,久居辽都。到祖父这一代,又转而经商,因为生意的缘故,常在绵邑和辽都走动,甚少来云海。但事实上,云海才算是我孟家的祖籍。”   众人脸色都是一怔,孟家原是云海人,这倒是少有人知。姚大人道:“没想到孟家与云海还颇有渊源,难道天下丰源不在云海开分号,也是有此缘故?”   孟廷飞淡淡笑道:“祖父不在云海开分号,只不过是怕扰了先人清静。倒让各位见笑了。”   严希林道:“如今各位知道孟爷为何想来云海大婚了?他不过是尽一点点孝心。这里有孟家列位先祖的灵位,能在云海行礼,也算是开了先河了。”   众人见严希林也这样说,都忍不住附和几声,唯有那赵大人,一言不发。我总觉得他话中有话,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此人生得一张阔脸,五官有型,只是一脸严肃,不苟言笑,仿佛有很重的心事,子恒忽然在耳边轻声道:“赵大人体格强大,精光内敛,是习武之人。”   我微微一愣,低声道:“你可知道他的身份?”   子恒还没说话,却听东阳郡主道:“你是说那个赵大人?他是右督大司马,掌管辽都外城兵马。”   我吃了一惊,禁   不住又抬头去望他,是个手握兵权之人!他似乎对孟廷飞很不满,却是为何?当下沉思半晌,却见孟廷飞缓缓地走回了主席,依旧在方才的位置上坐下,举起杯来,朗声道:“诸位,欢迎来到我孟家之地,相信云海之行,定不会让诸位失望。”说完他朝下扫视了一眼,沉声道:“请!”   各人都举杯共饮。可这情形却让我心生怪异,孟廷飞宴请之人,无不是手中握有一方权力,严希林贵为世子,却反倒不如他气势凌人。他神色之间,似乎将众人的心情,捏得清清楚楚,恐怕此番是一场鸿门宴吧。先前宫雪衣说,孟廷飞与各色人等结交,怕是心有不轨,如今看来,这宴席之上有一半的人,都在看他的脸色,想来宫雪衣所言非虚。可是,孟家光有财势就能号令天下吗?辽东王是皇帝所封,他孟廷飞凭什么左右朝政?   正在沉思,忽听孟廷飞道:“严老板,今天的菜色不错啊,你们风月楼功不可没,在下敬你一杯。”   我连忙举杯道:“多谢孟爷,小女子愧不敢当。”浅饮一杯,忽又听他笑道:“难得你与东阳郡主如此投缘,以后若有空闲,就请多来坐坐。”   我心中一沉,不由自主朝东阳郡主望去,她脸带喜色,笑道:“飞哥哥愿意让她来?太好了!我正愁一个人在府里闷得慌呢!”   孟廷飞笑道:“好,既然这样,以后严老板就要常来啊!”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转过头去和严希林说话。我皱了皱眉,见他这样利用东阳郡主,隐隐生了些不快。转过眼又去看郡主,她满面春风,此刻正高兴得很,只是拉着我东看西看,哪里懂得孟廷飞的心思?心中禁不住暗叹,她这般天真,到底是好是坏?   此刻底下有人道:“今日天气如此好,不如去游湖吧,怎样?”   顿时有不少人附和,女眷们都不由得站了起来,期待之色溢于言表。孟廷飞当即差人划来几只小舟,大家上了船,慢慢地往湖中间划去。我见那赵大人独自坐在席间,沉着脸一言不发,心中微动,慢慢地走了过去,浅笑道:“赵大人怎么不去游湖?龙湖风景甚美啊,南湖那边还有红枫,是龙湖秋景一绝呢!”   赵大人抬起头来瞧了我一眼,眼神中略有几分惊异,口中道:“请问阁下是……”   我笑道:“小女子严无垠,是风月楼的老板,今天所有菜品都是出自风月楼,大人可还喜欢?”   他敛了眼光,淡淡道:“的确不错。”   我笑了笑道:“难得诸位大人光临云海,都是一等一的大人物啊,这么齐全,可算是百年难得一见啊!小女子可是开了眼了。”   他冷笑道:“什么大人物!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   我暗暗一惊,连声笑道:“大人这是什么话!今天在座的可都是东藩之地数一数二的人物!谁敢小瞧诸位大人啊?”   他忽地站了起来,道:“严老板,在下失陪了,请。”   我只得讪讪道:“小女子多嘴了,赵大人请。”   他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来朝我打量了两眼,说道:“严老板颇得孟爷信任哪,这等大事,居然也交给一个外人来做!”   我愣住,这是什么意思?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经走得远了,只得转身回了席,只听东阳郡主道:“严老板,我们也去游湖吧!”   我淡淡笑道:“郡主与孟爷去吧,美景当前,佳人在侧,祝二位玩得尽兴。小女子告退。”   孟廷飞站起身来,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与东阳郡主出了晓风阁,上了独属于他的蓝色大船。我见严希林没有跟去,只得笑道:“世子怎么不去游湖?”   严希林道:“人太多了,我在这里看看风景不是更好?严老板不必客气,随意吧。”   我心一动,在一旁坐下,装作不在意道:“世子来云海也有半个月了吧?”   严希林道:“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前些日子父王还差人来催我回去,要不是廷飞要搞什么龙湖秋宴,我还真没办法找到理由在这里住下去。这个神仙地方啊,清静,优美,唉,不怕严老板笑话,我有时候就想,要是辽都有这么好,那就好了。”   我禁不住抬头去望他,这个世子,竟然是一个如此与世无争的人!看他与孟廷飞之间的关系,应该是交情不浅,只是孟廷飞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不知他是否清楚?   犹豫了一下,浅浅笑道:“世子真是会开玩笑。这云海小地方,怎么能跟辽都相比?世子若是喜欢这儿,大可以常来玩,我风月楼定会盛情款待。”   严希林望着我笑道:“严老板太客气了。看得出来严老板是个有见识的人,舍妹天真无知,以后还望严老板多多照顾!”   我一愣,只得笑道:“世子说笑呢,小女子不过是个生意人,做点小买卖,有何德何能去照顾郡主?”   严希林长叹一口气,道:“父王生性软弱,最不喜争端。我严家人的性子大多随父,你别看东阳贵为郡主,在王府里可是个不管事的。她生性随意,只要高兴,怎么都可以。我看得出她喜欢你,以后她进了孟家,就要仰仗严老板了。”   吃惊地看着他,简直摸不着头脑,却听他正色道:“严老板不必惊讶,你与廷飞之事,他已经全都告诉我了。他对你深情一片,令我动容啊。我与他相识已有二十年,从来不曾见他对哪个女子如此认真。他是个我行我素之人,从来不将世俗礼仪放在眼里,东阳与他的婚事是父辈们订下的,我们违抗不得。但他的心,可一直都在你的身上。”   我顿时愣住,孟廷飞居然将这种事都告诉严希林!他就不怕严希林会……还是他自信得很,根本不怕严希林会反对?   “世子是不是误会了?我与孟爷之间,只是朋友,并无其他。”我一边说一边拿眼去打量他,他微微一怔,转眼朝我看来,似有些疑惑不解,问道:“是我误会了吗?难道严老板与孟爷,并无婚事之约?”   我吃了一惊,连声道:“婚约?谁说的?世子,此事可开不得玩笑。小女子与孟爷绝无任何婚约之说。”   严希林也是一惊,道:“没有婚约?怎么可能?如若你二人没有婚约,那他为何会将天衣送给你?严老板你收了天衣,就等于承诺将成为孟家的当家主母!”   我心中大惊,几乎快说不出话来。天衣?那天衣竟然有这样一层含意?难怪他一定要我收下天衣,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打定主意,定要我成为别人眼中的孟家人!乍然听到这样一个消息,我心中顿时乱作一团。以前只顾想知道那天衣有何秘密,如今反倒被他套了进去,这可如何是好?   湖上小舟渐渐多了,已有一些划进了南湖去。我远远地望着那蓝色的船,心乱如麻。连严希林都以为我以后必会嫁进孟家,想来辽东王府也不会反对这件事了?怎么会这样?一时之间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严希林打量着我的神色,淡淡道:“严老板与廷飞可是有什么误会?他待你之心,我可是十分清楚的。东阳性子随意,一颗心全在廷飞身上,若是廷飞坚持,想必她也不会反对。   严老板可是在担心这个?”   我急得捏出一把汗来,这个误会真是越描越黑了,如何是好?连忙站起身来,朝严希林施了一礼,道:“世子千万别这么说。小女子是个寡妇,早就打定主意不会再嫁人。也许小女子与孟爷之间确有误会,但与东阳郡主无关。这其间曲折,小女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跟世子解释,但请世子见谅,但小女子的的确确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嫁进孟家!”   严希林一脸疑惑,眉头已经皱了起来,我连声道:“孟爷当初将天衣送给小女子时,并未说明其中缘故,若是小女子知道那天衣有这样一层含意,是断不敢收的。”   他叹了一口气,道:“本来这是孟家的事,我无意插手,只不过事关东阳,所以我也就多管闲事了。你收了天衣,绝无再还之理。否则孟家的脸面往哪儿搁?不管严老板怎么想,终有一天,你还是会成为孟家人。”   我急得无法,心一横,只得跪了下来,斩钉截铁道:“求世子做主,此事万万不可!”   他愣了一愣,连忙上前来扶,口中道:“严老板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   我抬起头来望着他,道:“这件事绝不能成。天衣我会让人送回来,至于……孟爷以后会怎么样对小女子都成,但婚约大事,岂能儿戏?世子是东藩的主子,定要为小女子做主。”   他叹气道:“想不到你的性子倒是倔强得紧。你先起来,让人看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世子苛待你呢!”   我怔了怔,只得起身,默立一旁。他站在晓风阁的围栏边,想了想道:“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吧。如今知道的只有我和廷飞,家里那边还没有正式禀报。如果你执意不肯,只要能说动廷飞,倒也无不可。”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声道:“多谢世子。”   他回头望了我一眼,道:“你不必谢我,我也没做什么。以前听廷飞说你与般女子不同,我还真有些好奇,今天一见,果然是与众不同。在东藩之地,想嫁进孟家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你倒是好,三番两次的拒绝……”他轻笑两声,又道:“看来这次廷飞是难以抱得美人归了。”   我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他打量着我,忽然又道:“不知道严老板的先夫是何许人?能娶你这样的女子,想必也不是一般人物。”   我浅浅笑道:“世子过奖了。先夫是个普通人,没什么好提的。”   他收了眼光,没再说话,只是看着龙湖上的小舟,除了孟廷飞的蓝色大船,其他大半都已经划过南湖去了。湖面上阳光充足,不时有笑声传来,我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严希林也没再说话,我低了头,只顾想着心事,突然听到湖面上一声惊叫,连忙抬头望去,竟见一艘小舟上忽然多出一个黑衣人,正与船上之人打斗。我吃了一惊,赶紧凝神望去,忽听子恒道:“是赵大人!”   我心中暗叫不好,立刻大声道:“子恒,快去!”四下张望,却不见从人宗的身影。   子恒应了一声,身形已到十米开外。严希林脸色已变,叫道:“来人!快去救赵大人!”   赵大人的小舟已经划到湖中间,此时北湖上除了孟廷飞的蓝色船以外,就只剩下赵大人的船和另一艘小舟。变故一生,那另一艘小舟已经靠近中堤,舟上之人慌慌张张地下了船来,直往北岸奔来。大批的侍卫往沿岸飞速包抄,也有不少人跳上船,直往湖中划去。我见子恒上了小舟,已经离赵大人的船不远,心中仍是着急。赵大人是习武之人,想必还不至于很快送命,便船上还有女眷,那就麻烦了。   我凝神看那黑衣人出招,他左手使剑,剑招凌厉狠毒,招招刺住要害,赵大人显然已经不支,闪躲不及,左臂中了一剑,那女眷已经吓得站到船尾,浑身发抖。我急得不行,叫道:“子恒,先救那女子!”   子恒连忙将那女人扶到小舟上,撑开船,这才转回身去对付那黑衣人,我松了一口气,急忙往岸边奔去,侍卫将那女子接近岸来,我连忙抓着她的手,扶她上岸。她只是哭,仿佛吓得不轻,我连忙道:“别怕,没事了。”   我拉着她到席间坐了,轻声安慰了两句,她突然手腕一翻,扣住了我的手,将我挟制在身前,我毫无防备,只觉得浑身一麻,转眼已被她制住,点中哑穴。此刻侍卫们大多集中在晓风阁和湖岸边,大部分人都盯着龙湖之上,居然没人发现我已被挟制。我突然觉得不妙,今天来的这人,恐怕不是冲着赵大人来的,而是冲着我来的。否则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朝廷命官,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只听那女子低低道:“放心,你只要肯合作,我担保你没事。走!”   我暗暗一惊,却是无可奈何,只得跟着她站了起来,她靠着我,装作软弱无力的样子,低声道:“去取天衣,快。”   我又是一惊,她如何知道天衣在我那里?脑子里一边想,一边四下张望,寻求脱身之计。我的脉门被她扣住,使不上力,必须得有人引开她的注意力才行。可是现在没人发现我的困境,子恒也不在身边,看她身手不错,要一击即中,恐怕很难。这下才开始懊悔自己刚才只顾救人,真是太大意了,不该让子恒撤离身边。   她一路靠着我前行,众人都以为她受了惊吓,而我是带她去休息,所以也没人怀疑,我们很快就出了丽水园,上了大道,居然有一辆车停在一旁,心中越发惊疑,他们是有预谋的!上了车我才开始着急。风月楼里关了门,一个人都没有,这要是回去了,岂不是更成了他们砧板上的肉?她点了我的哑穴,我说不出话来,这下更是没辙了。车子行了不到半个时辰,停了下来,她还是照样靠着我,一双眼睛却是四下张望着,押着我一起进了风月楼。   我心中暗急,被她拉着直进了后院,她才解开我的哑穴,问道:“天衣在哪儿?”   我咳了两声,转了转心思,道:“你怎么知道天衣在这儿?我可没说放在风月楼里!”   她手上略一使劲儿,低声喝道:“敢跟我耍花样儿?天衣来了风月楼就没送出去过!你老实点,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   我痛呼一声,叫道:“你!你可知道这里是谁的地方?”   她冷笑道:“天下谁不知道这风月楼是宫雪衣的?那又怎样?他再厉害,也不该去惹这天衣!废话少说,这里四下无人,你叫得再大声,也没人听见,快说!天衣在哪   儿?”   我忍住疼痛,道:“在楼上。”   她目光一凌,拉着我上了楼,直叫道:“哪间?”   我吸了一口冷气,转眼瞥见以前东方汐住过的屋子,忽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颤声道:“兰……兰字房。”   她立刻押着我走了过去,到了门口忽然顿住,道:“这里是客房,你为何将天衣藏在这里?想骗我?”说着,手中略一使劲,我顿时觉得手臂疼痛难忍,痛呼出声,叫道:“你杀了我好了,我不知道在哪里,我交给大哥了,不知道他放在哪里!”   她略略一怔,问道:“宫雪衣住哪间?”   我吸了一口气,痛得眼泪都出来了,闭了闭眼道:“他住楼下。”   她目光一闪,道:“这次你最好没说谎,否则……”话间未落,忽然一个人影闪了过来,手持利剑,直往她面门刺去!   我回房休息,一夜难成眠。东方汐的影子一直在脑海里翻腾,几次搅得我头痛。我也在和自己过不去,偏偏要纠缠在这个死胡同里,去向他索要什么真心。以他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明白,感情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迷迷糊糊地睡到天亮,梳洗后照例到前院去查看。宫雪衣与纪晚晴也已经在二楼坐了,见了我连忙叫道:“无垠,过来一起吃饭。”   我上前坐了,纪晚晴递过碗筷来,笑道:“无垠姐姐看样子挺疲倦的,昨天夜里可是没睡好?”   我怔了怔,笑道:“哪有啊!晴儿就会瞎说!”宫雪衣的眼光不经意地瞥来,仿佛看穿了我的心事。我不自在地讪笑两声,连声道:“哎,今天早上吃包子啊!”忽然见到桌上放了一个精致的木盒,脸色一沉,放下筷子,没有说话。   宫雪衣道:“孟爷说,天下只有你能吃这东西,你若是不肯收,就亲自去跟他说。”   我叹了一口气,拿着那木盒放到一旁,道:“他爱送多少送多少!”   宫雪衣道:“无垠,他对你的心,倒是十分执著。老实说,我也没有想到。只不过,这个人……怕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你要小心应付。”   我笑了笑道:“行了。我知道的。大哥就安心陪我的好嫂子,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   纪晚晴道:“无垠姐姐!你又来了!”   我笑道:“难不成你不想做我嫂子?不过你要是真不肯,我怕大哥会伤心呢!”说着拿眼瞟了宫雪衣一眼,他淡淡地笑了,又道:“好了,别闹了。我有正经事跟你说。”   我连忙敛了神色,宫雪衣道:“他今天可是要回南藩了?”我一愣,低了头没说话。宫雪衣轻叹一声道:“他这次回去,多半是为了蓝灵公主之事。不过走了也好,云海恐怕会有一场风暴来临,若他也在,我们的顾虑倒又多一层。我已经吩咐华祁深过来,晴儿与我,要先回凡中纪家堡一趟,纪家堡虽然已经名存实亡,但礼数却不可废。然后还要去一趟凌霄宫,这一来一回至少也得大半个月,无垠……”   叹道:“好了,我明白。你去办你的事,我这里你不用操心。孟廷飞……我自然有办法应付。”   宫雪衣沉思道:“事事都要小心。尤其是那天衣,千万轻忽不得。我刚刚得到消息,孟廷飞打算在龙湖大宴宾客,虽然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但这其间,定然有什么计划。无垠,到时候我会尽快赶回来,你千万不可以鲁莽行事,免得生出事端。明白吗?”   我怔了怔,孟廷飞要宴客?我怎么没听说?只得想了想道:“好。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没事去惹他的。”   宫雪衣想了一想,又道:“孟廷飞所请之人,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但最关键的人物,却是辽东王世子,以及东藩的八位一品官员。他与各种人结交,野心定然不小。孟家在东藩之地,是人都会给几分面子,此次突然请了这么多人,我怕他,是别有居心。”   我皱了皱眉,突然觉得好像有风雨欲来。宫雪衣又道:“本来他要做什么,与我们并无多大干系。只不过……他倾心于你,如今更将天衣送给你,我怕到时候,你会受到牵连。”   宫雪衣的一又眼睛,专注地看着我,我连忙笑道:“大哥放心,我会小心。你要好好照顾晴儿,早点回来看我。”   他这才执起筷子,说道:“快点吃吧,菜都凉了。”   三个人吃过饭,纪晚晴回屋收拾了东西,我送他们出门。宫雪衣又是仔细地叮嘱我要小心,我做了一百个保证,才让他们放心上了车,纪晚晴忧心道:“宫大哥要是实在不放心,不如我们暂时先别走了。”   我一愣,连忙道:“这是什么话!我这儿又不是缺人,又没什么大事,你们留下来干吗?哎呀,有什么事办什么事去!别在这儿烦我!赶紧走!”   纪晚晴扑哧笑出声来,叫道:“唉!无垠姐姐居然赶我们走!”   宫雪衣无奈道:“好,好,好,我们走了。”我这才笑嘻嘻地站到一旁,见他们的车走得远了,才慢慢地回了后院小阁里去泡茶。   宫雪衣刚才那一番话,把我的思路打乱了。看来孟廷飞的确是有什么动作,只不过我们都不得而知。不知道这些事跟那天丝锦又有什么关联?仔细地回想从认识他到现在,仿佛事事都离不开天丝锦,还有那夜在龙湖上刺杀他的人,又会是谁?   想了半天,仍然没有头绪,忽然见湖面上驶来一叶小舟,船头上站了一人,竟是昭然。她见了我便恭敬行礼道:“严老板,我家主子想见严老板一面,请严老板移驾清波园。”   我愣了愣,昨天不是才见过?怎么又要见我?想了想,起身上了小舟,问道:“不知你家主子有什么事?”   然笑了笑,道:“严老板去了就知道了。您坐好。”一会儿功夫便上了岸,只见东方汐、武吉武玄都站在清波园门口,静静地站着。我隐约有些不安,只得上前问道:“方公子有什么事吗?”   他忽然执起我的手,慢慢往湖边走去,边走边轻声道:“十天后孟廷飞要在龙湖大宴宾客,你可知是为了什么?”   我怔然,怎么又是这件事?轻声道:“这……我怎么会知道?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他停了下来,温柔地看着我,说道:“他对你居心叵测,是人都看得出来。他有什么阴谋算计我不管,但如果他敢动你……”   我心头一跳,连忙转开眼,叹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他不会对我怎么样。”   他沉声道:“哦?我也希望是如此,否则……就算孟廷飞有天大的背景,我也不会放过他。无垠,母亲病了,我必须回南藩一趟。家里的事,我会解决好。你不可以鲁莽,我会尽快回来。”   我忽然怔住,他这般温和关怀,算是真情流露吗?只是,为何现在要跟我说这个话?他想如何处置那蓝灵公主?只怕,太王妃生病是假,逼他回去成亲是真吧。   他在背后轻轻地抱住我,低下头来,在我的唇边轻吻了一下,叹道:“此去明都我会安排好一切,尽快回来。孟廷飞这个人,你离他远一点。清波园里的人,你随时可以支配,我已经吩咐他们,一切都听你的安排。武吉武玄都会留下来,以防生事。”   我愣了愣,忍不住转过身来看他。他在担心什么?怎么和宫雪衣一样?难道孟廷飞果真有什么不对?听他说要走,突然想到一件事,转了转心思,轻轻地靠着他,犹豫着在他身上缓缓地摸索。我的心突然跳得飞快,动作却不敢太快,慢慢地从他的肩头移到腰间,他身子一震,猛地将我紧紧抱进怀里,喘息道:“无垠……你……”   我蓦地住了手,正在犹豫说点什么,却被他低头吻住。他似乎有些急切,抱着我只顾索吻,我喘了一口气,狠心乘机将手伸进他的衣襟里,他惊喘一声,连忙捉住我的手,叫道:“无垠!你在玩火!”   我立时顿住,忽然生出一股悲凉。我这是怎么了,到底是为了什么竟然让自己这般模样?当下闭了眼,收回了手,默默不语。东方汐抬起我的脸来,眼光一暗,只是看着我没说话。   过了半晌,方听他冷冷道:“你在找什么?”   我忽地苦笑了一声,道:“找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在找什么。方公子一路好走,小女子告辞了。”   他紧紧地抓着我没有放手,脸色阴晴不定。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了一股怨气,用力地甩开他,直往湖边的小舟走去,他似乎吓了一跳,连忙一把又将我抓回来,我想了没想,反手就是一掌,直往他胸口拍去。总觉得这一掌应该拍到他身上,却不知怎的,他忽然闪到了我身后,将我紧紧抱住,冷声道:“你的武功是宫雪衣教的?”   我挣了两下也挣不脱,气得叫道:“你放开我!”   他怔了一怔,犹豫着在我头发上轻抚了半晌,只得放开了我。我回头瞪了他两眼,跳上小舟,头也不回地走了。   孟廷飞要在龙湖宴客之事,没多久便传开了,一时之间,云海城里传言纷纷,最多的版本是说孟爷想让各位大人们来龙湖游玩散心,如果大人们都喜欢,那孟爷与东阳郡主的婚事便会定在云海举行。   我有点弄不太明白,为何孟廷飞非得在云海举行婚礼,还是想借婚礼之名做什么事?唉,反正他要干什么,都不关我的事就行了。只要他不来烦我,我就万事大吉。想到这里,索性就什么也懒得问了。只是坐着晒太阳。闲得发慌,忽见子恒跑过来叫道:“老板!孟爷来了,要见你!还带了个人来呢。在二楼!你去不去啊?”   带了个人?我皱眉想了想,道:“好吗。我这就去。”   刚进了雅间,果然见到孟廷飞坐在窗前,身边坐的,居然是严希林!   我暗暗吃了一惊,连忙上前笑道:“孟爷和世子大驾光临,我风月楼真是蓬荜生辉!子恒!快上好茶来!”子恒应了一声,上来将茶换了,孟廷飞笑道:“严老板不必客气。请坐。今天我们来,还有一件事,想和严老板商量。”   我略略一愣,问道:“有什么事值得孟爷和世子亲自前来?小女子可担待不起。”   孟廷飞道:“严老板过谦了,过几天我会在北湖宴客,光是我府中的人,恐怕会忙不过来。难得世子又喜欢无盐的厨艺,所以,我有个不请之请,想请风月楼的人到我丽水园来相助,不知严老板……可愿意?”   孟廷飞探究的眼光在我脸上打转,我不禁沉了眼光,他今天带着严希林来相请,如果我断然拒绝,恐怕谁的脸上都会不好看。可是宫雪衣与东方汐临走之时都要我不可离他太近,此番龙湖秋宴,恐怕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孟廷飞见我犹豫不决,隐有深意地笑道:“严老板是个生意人,不会连这么好的买卖也不做吧?你放心,只要你愿意来我丽水园帮忙,你这风月楼几天的生意,我孟家全包了,另外还有赏银,如何?世子对你风月楼的印象颇好,希望严老板不要辜负了世子的一番心意啊!”   我忍不住抬眼朝他望去,心头忽地一跳,莫名地想起那件天衣来,于是道:“既然如此,那小女子就多谢孟爷与世子抬爱了。我风月楼听孟爷吩咐就是。”   孟廷飞面色一喜,笑道:“好!我就知道严老板是个爽快人!就这么说定了。那从明天开始,你们也不要做生意了,直接来我丽水园吧。我会派人去安排。”   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安,但只得笑道:“那好,明天我就让无盐和子恒先过去。”   送走了两人,我直奔厨房,急道:“无盐!孟廷飞龙湖秋宴,点名要我们去帮忙。”   无盐微微一愣,道:“要我们去?为何?”   我沉思道:“我不知道,但今天他带了世子过来相邀,我已经答应了他。此次龙湖秋宴,我总觉得有什么大事,你觉得呢?”   无盐道:“此次他宴请的皆是东藩有头有脸的人物,至于到底是什么居心,就不得而知了。他若要我们去,就去吧,见机行事。宫主想必过不了几天就回来了。以凌霄宫的威名,想那孟廷飞也不会与我们正面冲突。”   我叹道:“我也这样想,如果拒绝,反倒让他和世子面子上不好看。倒不如顺水推舟,好歹,我们也算是严家子孙……”   无盐沉默了一下,我看了她一眼,叹道:“那你就准备准备,明天去丽水园熟悉熟悉。”   第二天,无盐与子恒先去了丽水园,龙湖秋宴定在七月初九,这两天云海空前地热闹起来,听子恒说,丽水园里已经住了不少人,虽然人来人往,但是来的不是一品大官,就是江湖名人,而且大多携有家眷,全然是一副度假的模样。越是这样和乐融融,越是让我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宴客之日。云海在一年四季里,就数秋天风景最美。南湖岸边枫红胜火,北湖四面菊色清雅,衬着碧清的湖水,无不令人心醉。此时中堤岸上更是游人如织,犹胜春景。拗不过孟廷飞盛情相邀,宴客这天,我也到了丽水园。无盐在厨房掌勺,文玑在一旁帮忙,也走不开,只得让子恒跟着我,处处小心。我也深知其中厉害,不敢让子恒擅离身边。   丽水园里客人甚多,但并不凌乱。孟超带我到一处小园子里等候,只说孟廷飞在招呼客人,一会儿再来相请。我看见他,不由得想起那恶毒的合花,只觉得心中怒气上涌,却只得压住。在园中静坐等候了一会儿,不时听到门外有女眷的声音传来,似乎是有人请她们去赴宴。正在烦闷,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道:“郡主,你别跑太远,一会儿世子找不到你,可就麻烦了!”   我心中一怔,郡主?正在纳闷,突然跑进来一个身着浅紫色衣裙的女子,她生得明媚娇艳,云鬓轻挽,头戴翡翠珠钗,正盯着我不住地瞧。我见她一身贵气,应该不是寻常女子,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只得站起身来,也是盯着她瞧。这时终于有个丫头气喘吁吁跑过来叫道:“郡主!快点去吧,世子和孟爷都等着呢!”   我呆了一呆,她是郡主?东阳郡主吗?忍不住疑惑地上下打量她,却听那小丫头道:“你们是什么人?见了郡主为何不请安?”   我回过神来,连忙福身道:“民女严无垠给郡主请安!”   她嘻嘻一笑,道:“你是严无垠?可是风月楼的严老板?大哥说你们风月楼的菜可好吃了,可是真的?”   我见她一脸天真,娇俏可爱,也没什么架子,不由得心生好感,连忙笑道:“是,民女正是风月楼的老板。难得世子抬爱,我们风月楼也只是仗着无盐这个大厨,才有好菜招待。郡主若是喜欢,以后就请多多捧场。”   东阳郡主呵呵笑道:“好啊,不如就在这儿吃好啦。他们一天到晚只顾自己,什么时候管过我啦?哼!诓我来了云海,又不陪我玩,我才不想理他们呢。”   那小丫头急道:“郡主!不行啊!世子已经差了两个人来请了,郡主还是移驾龙湖吧。”   阳郡主理也不理,只顾上前来拉着我道:“呵呵,我一看你就喜欢。我们俩今天一起玩吧。”   我心中一动,她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天真可爱,全无心机,以后若真嫁了孟廷飞,却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心中想了半晌,还是笑道:“郡主,今天孟爷在龙湖大宴宾客,想必世子与你,乃是上宾啊,你若是不去,岂不是让孟爷下不来台?还是去坐坐吧,若实在是无聊,一会儿再找个借口,出席来玩,可好?”   她当即笑道:“这个主意好!你真聪明。那我去了。你别走太远啊,一会儿我来找你。”   说完,她快步出了园子,我才自语道:“想不到东阳郡主竟是个如此天真的丫头,看来辽东王的子孙当真是和善之辈。”   正在感慨,忽见孟超走进来,拱手道:“严老板,当家的有请。”我只得站起身来,随他往湖边走去。只见晓风阁外靠湖的岸边,已经搭起了一个宽阔的台子,从湖面上层层递进,一直搭到晓风阁,仿佛一级一级的台阶,每一层都相对摆了两张桌子,客人几乎都坐满了。孟廷飞与严希林坐在晓风阁内,东阳郡主正好坐在严希林的右后侧。我略略一愣,却见东阳郡主的眼光扫来,禁不住喜道:“咦,严老板你也来啦?”   我只得低头行礼,口中道:“民女严无垠见过世子、郡主、孟爷。有礼了。”   孟廷飞道:“严老板不必客气,过来坐吧。”   我一愣,过去坐?坐哪儿?不会让我坐到主席之上吧?正在犹豫,却见东阳郡主上前来拉着我,笑道:“大哥!我要她跟我坐。你们净说些什么大事,我一点兴趣也没有!我要她陪我说说话!”   严希林笑道:“好,你这丫头就是任性得很!廷飞……”   孟廷飞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道:“这有何难,请严老板上来坐吧。”   东阳郡主欢呼一声,拉着我就往主席上走去。   孟廷飞道:“诸位,龙湖风景可还看得?”   下一人道:“龙湖风景如画,名不虚传,我们是托了孟爷的福了!”   我听这声音居然有两分熟悉,禁不住朝底下望去,不免吃了一惊,那说话之人竟是先前曾来锦斓庄买天丝锦的人!听宫雪衣说他是辽都府尹姚圣言,看他一身华服,的确有几分官威。他身旁坐了一个女子,应该是他的夫人。忍不住在席上张望,除了他以外,就只有末席上的从人宗是我认得之人,其余多数是一些官员,至于三帮八派的掌门,倒是一个也不在。看了几眼,连忙收回眼光,心中转了千百个念头。   只听孟廷飞道:“姚大人既然喜欢,就多住两天,让廷飞好好款待。”   姚大人笑道:“如此就多谢孟爷了。在下也正有此意。只是要劳烦孟爷了。”   忽听另一个“哼”了一声,冷冷道:“风景虽好,只是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孟爷将我等请来此地,不是只为看风景吧!”   人都是一怔,又听一人道:“哎呀,我说赵大人,孟爷请我等来,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为了和东阳郡主的好事啊!”   众人这才笑了起来,东阳郡方忍不住抬头望了孟廷飞一眼,脸忽然红了红,我心一沉,这丫头对孟廷飞有意!却听刚才那人又道:“听说孟爷有意将大婚定在这龙湖举行,不知是真是假啊?”   孟廷飞哈哈笑道:“还是秦大人了解我的心意。在下正有此意。此番请诸位前来,也不过是帮在下看看,如果觉得不错,就请诸位在辽东王面前,多多美言。”   赵大人道:“郡主大婚,应该在辽都举行才是,为何偏偏到这个地方来?依在下之见,此风景虽美,但毕竟是个偏远小城,哪里及得上辽都繁华?辽东王嫁女,嫁的还是天下丰源的孟家,恐怕不该如此委屈吧!”   孟廷飞忽地站起身来,朝下慢慢走了几步,在那赵大人的身前站住,说道:“赵大人此话也不假。只是……我孟家发源何处,想必各位大人都还不清楚。”说着,他转过身,对着在座的所有人扫视了一遍,眼光投向不远处的龙湖,缓缓道:“孟家先祖,自天垠朝建立东藩,便迁来云海居住,后来高祖父才华出众,得蒙辽东王赏识,入朝为官,才离开云海,久居辽都。到祖父这一代,又转而经商,因为生意的缘故,常在绵邑和辽都走动,甚少来云海。但事实上,云海才算是我孟家的祖籍。”   众人脸色都是一怔,孟家原是云海人,这倒是少有人知。姚大人道:“没想到孟家与云海还颇有渊源,难道天下丰源不在云海开分号,也是有此缘故?”   孟廷飞淡淡笑道:“祖父不在云海开分号,只不过是怕扰了先人清静。倒让各位见笑了。”   严希林道:“如今各位知道孟爷为何想来云海大婚了?他不过是尽一点点孝心。这里有孟家列位先祖的灵位,能在云海行礼,也算是开了先河了。”   众人见严希林也这样说,都忍不住附和几声,唯有那赵大人,一言不发。我总觉得他话中有话,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此人生得一张阔脸,五官有型,只是一脸严肃,不苟言笑,仿佛有很重的心事,子恒忽然在耳边轻声道:“赵大人体格强大,精光内敛,是习武之人。”   我微微一愣,低声道:“你可知道他的身份?”   子恒还没说话,却听东阳郡主道:“你是说那个赵大人?他是右督大司马,掌管辽都外城兵马。”   我吃了一惊,禁   不住又抬头去望他,是个手握兵权之人!他似乎对孟廷飞很不满,却是为何?当下沉思半晌,却见孟廷飞缓缓地走回了主席,依旧在方才的位置上坐下,举起杯来,朗声道:“诸位,欢迎来到我孟家之地,相信云海之行,定不会让诸位失望。”说完他朝下扫视了一眼,沉声道:“请!”   各人都举杯共饮。可这情形却让我心生怪异,孟廷飞宴请之人,无不是手中握有一方权力,严希林贵为世子,却反倒不如他气势凌人。他神色之间,似乎将众人的心情,捏得清清楚楚,恐怕此番是一场鸿门宴吧。先前宫雪衣说,孟廷飞与各色人等结交,怕是心有不轨,如今看来,这宴席之上有一半的人,都在看他的脸色,想来宫雪衣所言非虚。可是,孟家光有财势就能号令天下吗?辽东王是皇帝所封,他孟廷飞凭什么左右朝政?   正在沉思,忽听孟廷飞道:“严老板,今天的菜色不错啊,你们风月楼功不可没,在下敬你一杯。”   我连忙举杯道:“多谢孟爷,小女子愧不敢当。”浅饮一杯,忽又听他笑道:“难得你与东阳郡主如此投缘,以后若有空闲,就请多来坐坐。”   我心中一沉,不由自主朝东阳郡主望去,她脸带喜色,笑道:“飞哥哥愿意让她来?太好了!我正愁一个人在府里闷得慌呢!”   孟廷飞笑道:“好,既然这样,以后严老板就要常来啊!”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转过头去和严希林说话。我皱了皱眉,见他这样利用东阳郡主,隐隐生了些不快。转过眼又去看郡主,她满面春风,此刻正高兴得很,只是拉着我东看西看,哪里懂得孟廷飞的心思?心中禁不住暗叹,她这般天真,到底是好是坏?   此刻底下有人道:“今日天气如此好,不如去游湖吧,怎样?”   顿时有不少人附和,女眷们都不由得站了起来,期待之色溢于言表。孟廷飞当即差人划来几只小舟,大家上了船,慢慢地往湖中间划去。我见那赵大人独自坐在席间,沉着脸一言不发,心中微动,慢慢地走了过去,浅笑道:“赵大人怎么不去游湖?龙湖风景甚美啊,南湖那边还有红枫,是龙湖秋景一绝呢!”   赵大人抬起头来瞧了我一眼,眼神中略有几分惊异,口中道:“请问阁下是……”   我笑道:“小女子严无垠,是风月楼的老板,今天所有菜品都是出自风月楼,大人可还喜欢?”   他敛了眼光,淡淡道:“的确不错。”   我笑了笑道:“难得诸位大人光临云海,都是一等一的大人物啊,这么齐全,可算是百年难得一见啊!小女子可是开了眼了。”   他冷笑道:“什么大人物!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   我暗暗一惊,连声笑道:“大人这是什么话!今天在座的可都是东藩之地数一数二的人物!谁敢小瞧诸位大人啊?”   他忽地站了起来,道:“严老板,在下失陪了,请。”   我只得讪讪道:“小女子多嘴了,赵大人请。”   他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来朝我打量了两眼,说道:“严老板颇得孟爷信任哪,这等大事,居然也交给一个外人来做!”   我愣住,这是什么意思?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经走得远了,只得转身回了席,只听东阳郡主道:“严老板,我们也去游湖吧!”   我淡淡笑道:“郡主与孟爷去吧,美景当前,佳人在侧,祝二位玩得尽兴。小女子告退。”   孟廷飞站起身来,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与东阳郡主出了晓风阁,上了独属于他的蓝色大船。我见严希林没有跟去,只得笑道:“世子怎么不去游湖?”   严希林道:“人太多了,我在这里看看风景不是更好?严老板不必客气,随意吧。”   我心一动,在一旁坐下,装作不在意道:“世子来云海也有半个月了吧?”   严希林道:“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前些日子父王还差人来催我回去,要不是廷飞要搞什么龙湖秋宴,我还真没办法找到理由在这里住下去。这个神仙地方啊,清静,优美,唉,不怕严老板笑话,我有时候就想,要是辽都有这么好,那就好了。”   我禁不住抬头去望他,这个世子,竟然是一个如此与世无争的人!看他与孟廷飞之间的关系,应该是交情不浅,只是孟廷飞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不知他是否清楚?   犹豫了一下,浅浅笑道:“世子真是会开玩笑。这云海小地方,怎么能跟辽都相比?世子若是喜欢这儿,大可以常来玩,我风月楼定会盛情款待。”   严希林望着我笑道:“严老板太客气了。看得出来严老板是个有见识的人,舍妹天真无知,以后还望严老板多多照顾!”   我一愣,只得笑道:“世子说笑呢,小女子不过是个生意人,做点小买卖,有何德何能去照顾郡主?”   严希林长叹一口气,道:“父王生性软弱,最不喜争端。我严家人的性子大多随父,你别看东阳贵为郡主,在王府里可是个不管事的。她生性随意,只要高兴,怎么都可以。我看得出她喜欢你,以后她进了孟家,就要仰仗严老板了。”   吃惊地看着他,简直摸不着头脑,却听他正色道:“严老板不必惊讶,你与廷飞之事,他已经全都告诉我了。他对你深情一片,令我动容啊。我与他相识已有二十年,从来不曾见他对哪个女子如此认真。他是个我行我素之人,从来不将世俗礼仪放在眼里,东阳与他的婚事是父辈们订下的,我们违抗不得。但他的心,可一直都在你的身上。”   我顿时愣住,孟廷飞居然将这种事都告诉严希林!他就不怕严希林会……还是他自信得很,根本不怕严希林会反对?   “世子是不是误会了?我与孟爷之间,只是朋友,并无其他。”我一边说一边拿眼去打量他,他微微一怔,转眼朝我看来,似有些疑惑不解,问道:“是我误会了吗?难道严老板与孟爷,并无婚事之约?”   我吃了一惊,连声道:“婚约?谁说的?世子,此事可开不得玩笑。小女子与孟爷绝无任何婚约之说。”   严希林也是一惊,道:“没有婚约?怎么可能?如若你二人没有婚约,那他为何会将天衣送给你?严老板你收了天衣,就等于承诺将成为孟家的当家主母!”   我心中大惊,几乎快说不出话来。天衣?那天衣竟然有这样一层含意?难怪他一定要我收下天衣,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打定主意,定要我成为别人眼中的孟家人!乍然听到这样一个消息,我心中顿时乱作一团。以前只顾想知道那天衣有何秘密,如今反倒被他套了进去,这可如何是好?   湖上小舟渐渐多了,已有一些划进了南湖去。我远远地望着那蓝色的船,心乱如麻。连严希林都以为我以后必会嫁进孟家,想来辽东王府也不会反对这件事了?怎么会这样?一时之间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严希林打量着我的神色,淡淡道:“严老板与廷飞可是有什么误会?他待你之心,我可是十分清楚的。东阳性子随意,一颗心全在廷飞身上,若是廷飞坚持,想必她也不会反对。   严老板可是在担心这个?”   我急得捏出一把汗来,这个误会真是越描越黑了,如何是好?连忙站起身来,朝严希林施了一礼,道:“世子千万别这么说。小女子是个寡妇,早就打定主意不会再嫁人。也许小女子与孟爷之间确有误会,但与东阳郡主无关。这其间曲折,小女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跟世子解释,但请世子见谅,但小女子的的确确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嫁进孟家!”   严希林一脸疑惑,眉头已经皱了起来,我连声道:“孟爷当初将天衣送给小女子时,并未说明其中缘故,若是小女子知道那天衣有这样一层含意,是断不敢收的。”   他叹了一口气,道:“本来这是孟家的事,我无意插手,只不过事关东阳,所以我也就多管闲事了。你收了天衣,绝无再还之理。否则孟家的脸面往哪儿搁?不管严老板怎么想,终有一天,你还是会成为孟家人。”   我急得无法,心一横,只得跪了下来,斩钉截铁道:“求世子做主,此事万万不可!”   他愣了一愣,连忙上前来扶,口中道:“严老板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   我抬起头来望着他,道:“这件事绝不能成。天衣我会让人送回来,至于……孟爷以后会怎么样对小女子都成,但婚约大事,岂能儿戏?世子是东藩的主子,定要为小女子做主。”   他叹气道:“想不到你的性子倒是倔强得紧。你先起来,让人看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世子苛待你呢!”   我怔了怔,只得起身,默立一旁。他站在晓风阁的围栏边,想了想道:“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吧。如今知道的只有我和廷飞,家里那边还没有正式禀报。如果你执意不肯,只要能说动廷飞,倒也无不可。”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声道:“多谢世子。”   他回头望了我一眼,道:“你不必谢我,我也没做什么。以前听廷飞说你与般女子不同,我还真有些好奇,今天一见,果然是与众不同。在东藩之地,想嫁进孟家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你倒是好,三番两次的拒绝……”他轻笑两声,又道:“看来这次廷飞是难以抱得美人归了。”   我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他打量着我,忽然又道:“不知道严老板的先夫是何许人?能娶你这样的女子,想必也不是一般人物。”   我浅浅笑道:“世子过奖了。先夫是个普通人,没什么好提的。”   他收了眼光,没再说话,只是看着龙湖上的小舟,除了孟廷飞的蓝色大船,其他大半都已经划过南湖去了。湖面上阳光充足,不时有笑声传来,我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严希林也没再说话,我低了头,只顾想着心事,突然听到湖面上一声惊叫,连忙抬头望去,竟见一艘小舟上忽然多出一个黑衣人,正与船上之人打斗。我吃了一惊,赶紧凝神望去,忽听子恒道:“是赵大人!”   我心中暗叫不好,立刻大声道:“子恒,快去!”四下张望,却不见从人宗的身影。   子恒应了一声,身形已到十米开外。严希林脸色已变,叫道:“来人!快去救赵大人!”   赵大人的小舟已经划到湖中间,此时北湖上除了孟廷飞的蓝色船以外,就只剩下赵大人的船和另一艘小舟。变故一生,那另一艘小舟已经靠近中堤,舟上之人慌慌张张地下了船来,直往北岸奔来。大批的侍卫往沿岸飞速包抄,也有不少人跳上船,直往湖中划去。我见子恒上了小舟,已经离赵大人的船不远,心中仍是着急。赵大人是习武之人,想必还不至于很快送命,便船上还有女眷,那就麻烦了。   我凝神看那黑衣人出招,他左手使剑,剑招凌厉狠毒,招招刺住要害,赵大人显然已经不支,闪躲不及,左臂中了一剑,那女眷已经吓得站到船尾,浑身发抖。我急得不行,叫道:“子恒,先救那女子!”   子恒连忙将那女人扶到小舟上,撑开船,这才转回身去对付那黑衣人,我松了一口气,急忙往岸边奔去,侍卫将那女子接近岸来,我连忙抓着她的手,扶她上岸。她只是哭,仿佛吓得不轻,我连忙道:“别怕,没事了。”   我拉着她到席间坐了,轻声安慰了两句,她突然手腕一翻,扣住了我的手,将我挟制在身前,我毫无防备,只觉得浑身一麻,转眼已被她制住,点中哑穴。此刻侍卫们大多集中在晓风阁和湖岸边,大部分人都盯着龙湖之上,居然没人发现我已被挟制。我突然觉得不妙,今天来的这人,恐怕不是冲着赵大人来的,而是冲着我来的。否则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朝廷命官,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只听那女子低低道:“放心,你只要肯合作,我担保你没事。走!”   我暗暗一惊,却是无可奈何,只得跟着她站了起来,她靠着我,装作软弱无力的样子,低声道:“去取天衣,快。”   我又是一惊,她如何知道天衣在我那里?脑子里一边想,一边四下张望,寻求脱身之计。我的脉门被她扣住,使不上力,必须得有人引开她的注意力才行。可是现在没人发现我的困境,子恒也不在身边,看她身手不错,要一击即中,恐怕很难。这下才开始懊悔自己刚才只顾救人,真是太大意了,不该让子恒撤离身边。   她一路靠着我前行,众人都以为她受了惊吓,而我是带她去休息,所以也没人怀疑,我们很快就出了丽水园,上了大道,居然有一辆车停在一旁,心中越发惊疑,他们是有预谋的!上了车我才开始着急。风月楼里关了门,一个人都没有,这要是回去了,岂不是更成了他们砧板上的肉?她点了我的哑穴,我说不出话来,这下更是没辙了。车子行了不到半个时辰,停了下来,她还是照样靠着我,一双眼睛却是四下张望着,押着我一起进了风月楼。   我心中暗急,被她拉着直进了后院,她才解开我的哑穴,问道:“天衣在哪儿?”   我咳了两声,转了转心思,道:“你怎么知道天衣在这儿?我可没说放在风月楼里!”   她手上略一使劲儿,低声喝道:“敢跟我耍花样儿?天衣来了风月楼就没送出去过!你老实点,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   我痛呼一声,叫道:“你!你可知道这里是谁的地方?”   她冷笑道:“天下谁不知道这风月楼是宫雪衣的?那又怎样?他再厉害,也不该去惹这天衣!废话少说,这里四下无人,你叫得再大声,也没人听见,快说!天衣在哪   儿?”   我忍住疼痛,道:“在楼上。”   她目光一凌,拉着我上了楼,直叫道:“哪间?”   我吸了一口冷气,转眼瞥见以前东方汐住过的屋子,忽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颤声道:“兰……兰字房。”   她立刻押着我走了过去,到了门口忽然顿住,道:“这里是客房,你为何将天衣藏在这里?想骗我?”说着,手中略一使劲,我顿时觉得手臂疼痛难忍,痛呼出声,叫道:“你杀了我好了,我不知道在哪里,我交给大哥了,不知道他放在哪里!”   她略略一怔,问道:“宫雪衣住哪间?”   我吸了一口气,痛得眼泪都出来了,闭了闭眼道:“他住楼下。”   她目光一闪,道:“这次你最好没说谎,否则……”话间未落,忽然一个人影闪了过来,手持利剑,直往她面门刺去! 第41章擒凶   忽然有人袭来,她吃了一惊,只得将我推到身前一挡。那人似乎料到她会如此,身形一变,已闪到左侧又向她左腰袭去。她显然没料到这人武功这么高,急忙拉着我,飞身往楼下跳去,身子还未落地,已经又有一人袭来,这人出招更狠,一剑直刺她眉心。仓皇之中,她只得将我抛下,闪身躲了开去。   我心中暗暗叫苦,身上穴道被制,无法施展身形,就这样落到地下,恐怕骨头都得摔断。正在惊怕之间,身子忽然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他轻轻地在我背后一拂,我身上顿时一软,喘了一口气,回过神来,抬头望去,竟是东方汐。   我怔了怔,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会在风月楼?”   他淡淡笑了笑,道:“我也是刚刚才到,所以才过来看看你。我不是说过,清波园里的人任你差遣,你为何不让武吉武玄跟在你身边?居然让人有机可乘?你难道不知道孟廷飞这龙湖秋宴实际上就是鸿门宴吗?”   我呆了一呆,看了他半天,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他轻叹一声,将我抱得更紧,沉声道:“你真是越来越胆大,如果今天我不是来得及时,你不是……”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一下,又道:“以后没有人跟着,不许一个人出门!对了,子恒呢?”   我叹道:“这事儿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她是有预谋的。先抓着她再说。”   此时武吉武玄攻势越来越紧,那女子显然已经不支,几次险些被刺。不出三招,已经被武玄一指点中,顿时委顿在地。我立刻走上前去,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如何知道天衣在我这里?”   她苦笑了两声,道:“你不必多问,要杀就杀!”   我皱了皱眉,道:“你与那赵大人是什么关系?他今日被刺,可是有意安排?”   她脸上忽然现出一股悲凄之色,喘了两口气,手在衣角上摸索,武玄眼光一变,上前一挥,她手中的药丸立刻滚落在地。她不住地喘气,大声叫道:“你们杀了我吧,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东方汐走上前去,漫不经心道:“赵大人?可是右督司马赵启明赵大人?掌管辽都城外三万多兵马,在东藩之地,除了辽东王,别人可都是要忌惮巴结的。你是他的人?我听说赵大人新纳了一名小妾,是个江湖女子,就是你吧?”   那女子脸色一白,没有说话。   东方汐道:“看你的武功路数,应该是师承玄武派,那可是名门正派,黄乙真人的大弟子云在天,与在下也有两分交情,如果你执意不肯说出身份,那我只有去问他了。”   那女子浑身一颤,抖声道:“别!你别告诉大师兄!我……我……”   东方汐看了她两眼,冷冷道:“上个月我听说玄武派里有个小师妹失踪了,哼!却没人知道他们那小师妹在司马府上享清福呢!你藏身在赵大人府上,想必费了不少心思。如今为了一件天衣,竟不惜败露行藏,却是为何?说!”   那女子浑身发抖,只是流泪,却说不出话来。我忽然有些不忍,道:“你这是何苦?天衣对你们赵家有什么用?”   那女子叫道:“你知道什么!如果天衣到了我们手上,就不必再受孟廷飞那人的威胁!”   我怔住,受孟廷飞威胁,是什么意思?难道天衣与那些官员也有莫大的关联?正在疑惑,却听东方汐道:“天丝珍贵,银箔无价,缺一不可。你偷了天衣,又有什么用?难不成……那银箔已经在你手中?”   那女子愣了半晌,方道:“我不知道什么银箔,我只知道,有了天衣,老爷就不必那样天天烦恼。”   我叹息一声,想不到她对赵启明倒是一片痴心,都是为他在打算。难道刚才刺杀他的人,当真是这女子安排的?当下问道:“你设下这个局,就为了要挟我来找天衣?你如何知道那天衣在我手中?”   她咬住嘴唇,不自然地转过头,想了想道:“孟廷飞将天衣送给你,他告诉了世子,我是……无意中听到的。”   我有些疑惑,无意中听到?孟廷飞跟严希林讲这等大事,怎么会让她无意中听到?还是她有什么别的企图,隐瞒了不肯说?以她的身手,要做些不为人知的事,恐怕也还是很难的。只听见东方汐说道:“武吉,你先把她带下去。武玄你去北湖看看,如果见了子恒,就跟他说严老板到我清波园做客,让他放心。”   武吉武玄应声去了,我连声道:“就这样?不再问问她?”   东方汐沉声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她恐怕只是为人利用,她只知道天衣对赵启明有用,但并不知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要找出这个秘密,恐怕只有问孟廷飞了。”   我烦恼顿生,沉了脸没说话。他又说道:“天衣呢?”   我回过神来,连忙走进房中,将天衣取了出来。他拿在手中,沉思道:“这东西不能放在你身边。你若是信得过我,我把它带走。”   我犹豫不决,总觉得这天衣是孟廷飞送的一个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可是交给东方汐,却不知道是否妥当?若被孟廷飞知道,那……那日他在小阁中对我说的话我还记得清楚,如今想来,他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如果被他知道东方汐……那他们之间,会不会……多生枝节?   东方汐见我脸色阴晴不定,忽然笑了笑,执起我的手,慢慢往湖岸边走去,边走边道:“好了别想了,先去我那边坐坐。”   我犹疑这功夫,已经被他拉着往湖边走去,上了小舟,仍觉得有些不妥,说道:“对了,那女子突然失踪,你就不怕赵启明生事?”   东方汐道:“我怕他没这个机会了。”   我暗暗一惊,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赵启明有难?如果刚才刺杀他的人是那女子安排的,那他应该不会有事啊。还是孟廷飞会对他不利?想了半天没有头绪,转眼又去瞧他,他安安静静地站在船头,轻松得很,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人,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进了清波园,昭然见了我,连忙请安。珏儿奉了茶来,他才让她们下去。我一肚子的疑问不得解,只顾沉思,忽听他轻笑道:“你还在想什么?真的有这么烦吗?”   我叹了口气道:“小女子不如方公子联明,有好多事当然想不明白。”   东方汐叹道:“唉,你就是这个性子!一会儿等武玄回来,问问情况再说。现在你什么也别想,只管在这儿喝茶,刚才折腾了半天,你就不累吗?”   我呆了一呆,只得拿起茶杯来喝了两口,心神总算是松了一松。他的眼光停在我手腕处,忽地一沉,问道:“手怎么了?”   我低头一看,方才可能是被那女子扭了几下,已经红肿,当下痛呼一声,叫道:“啊!这女人下手还真重!”   东方汐脸色一变,拉过我的手慢慢地轻揉,沉声道:“昭然,去取药来。”   我有些不安,想把手缩回来,他却瞪了我一眼,叫道:“别乱动,我才走了几天,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   昭然取了药来,他执起我的手,细心地为我上药,我突然心中有些异样,连忙别过头去,只听东方汐轻声道:“这两天小心,别用劲。”   我收回了手,似无意道:“对了,你这次回去,你母亲的病可好些了?”   他叹了一口气道:“她不碍事,只是心病。”说着他站起身来,慢慢地走至湖边,似乎心事重重。我低下头,没再说话。   这样沉默了半晌,才听他道:“她为了我,操了太多心。我也不想她太过于伤心。只不过……有些事要说服她,还需要时间。”   我怔然道:“伤心?是……为蓝灵公主之事?”   他半晌方道:“现蓝族族长与母亲一家是世交,蓝灵公主自小也颇得母亲欢心。这门亲事,的确是她老人家乐见的。”   我心中一酸,强自笑道:“那不是挺好?听说蓝灵公主也是个大美人呢!你娶了她……不是皆大欢喜?”   他缓缓地走回我身边坐下,暗了眼光,淡淡道:“你真的这么想?蓝灵,我从小看着她长大,我对她,就像对一个小妹妹。我从来就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成为我的妻子。在我心里,只有一个女人,可以做我的妻子。”   我眼睛里突然发热,连忙转开头笑道:“你何必想那么多?你的妻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叹息一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道:“她没有死,她永远都活在我的心里。”   我猛地转回头去看他,说不出话来。他蹲在我身前,握住我的手,叹道:“现在,我谁都不想要,只想要你。”   我蓦地一惊,猛地将手抽回来,忍不住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只有一个女人能做你的妻子吗?那你还要我?”   东方汐将我抱进怀中,不顾我的挣扎,只声道:“别动!就这样。抱你的时候,我常常觉得,好像抱的人是她。你知道吗,你……简直就是她。”   我无端地生出一股怒气,叫道:“我才不要做什么人的替身!我就是我!你看清楚!”   他看了我半晌,忽然轻笑道:“哦?你就是你,没错啊。我要的也是你,我没说错。”   我气得手指发抖,为何每次一说到这个问题我就不由自主地失控?我这是怎么了?他语焉不详,含糊其辞,到底是在暗示什么?突然心头一凉,自从他去而复返之后,对我的态度突然有了转变。以前他冷淡非常,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后来是一有机会就接近我,千方百计地亲近我,不断地让我对他卸下心防,言语之间,也是颇多试探,还问我,他在我心里到底算什么?不对,这其中定有什么问题!   他凝神看我的脸色,只是微笑不语。我却没了主意。他是在怀疑什么,在试探?还是在寻找证据?四年前的瞒天过海之计,我自信没有任何破绽,他不可能发现什么。可是他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反常,常常让我心惊。他认出我了吗?如果认出了我,却为何不揭破我的身份?还是……在顾虑什么?   我惊疑不定,只是看着他发呆。他的手指缠住我的发梢把玩,漫不经心,却又仿佛深情款款,令人难以捉摸。只听他轻声道:“你听过一句话吗?结发奇∨書∨網,永结此心。你的头发,如今一寸一丝,都会属于我。”   我身子微震,瞪大了眼看着他,实在招架不住他如此三番两次地示爱,头脑已经有点发蒙,他微微一笑,温柔地覆上唇来,我下意识地去推他,却被他一把抱起,直往房中走去。   我吓了一跳,连声叫道:“东方汐!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他轻笑一声,道:“叫得好!再叫一声!”   我蓦地回过神来,急声道:“别闹了,快放我下来!”   他没有理我,径直进了内室,抱着我走到床边坐下,叹息道:“真是倔!到底拿你怎么办才好?嗯?”   心头一跳,推也推不动他。他抬起我的脸凝神细看,这种情形仿佛就是昨天才发生,我终于有些控制不住,身子微微颤抖。他眸光渐浓,翻身将我压在床上,轻声道:“我……真的有些等不及了。”   他噙住我的唇,辗转吮吻,一只手却摸到我腰间,转眼已经将腰带解开了。我心头乱跳,几乎神思恍惚,浑身发烫,他的气息弥漫在我身体四周,令我有点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伸出手来,抓住他的衣襟,他放开我的唇,只听见彼此的喘息之声,充斥在安静的房间里。他温热的手掌,已经伸进内衣里,新婚那夜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进我的脑海,我浑身一辰,忽然呆如木偶,浑身僵直,不知如何反应。   他神色微变,抱起我叹道:“你怎么了?怕我么?”   我只是看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闭了闭眼,只是抱着我,过了好久,才听他柔声道:“你的头发乱了,我帮你梳一梳,好不好?”   说着,他也不等我答话,细心地替我整理好衣服,我顿时觉得脸有些发烫,手足无措。他笑着拉着我在梳妆台边坐了,翻出一把精致的木梳,慢慢地替我梳理长发。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下恐怕任何一个人见了这副情形也难以置信,明南王东方汐居然替一个女子梳发!   他似乎很有兴致,慢慢地将我的长发打理顺当,满意地看了我半晌,忽然微微一笑,我顿时有些呆了,他将一缕发丝拢在我的耳后,凑过来在我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柔声道:   “以后每天都让我帮你梳发,可好?”   我身子微颤,哪里禁得起他这样的**,不由自主地喘气,他的笑容近在眼前,简直令人意乱情迷。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他修长的手指抬起我的脸来,柔情万种地看着我,眼光中却隐约有深意,轻声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不会离开我吧?嗯?”   我心中一惊,他在要我的承诺吗?还是……他真的已经看出什么来?手里捏出一把汗,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低估他?若他怀疑我,肯定会千方百计地来证实,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这些日子我被孟廷飞困扰,基本上没有去细想他的言行。如今细想起来,他对我的态度的确非常反常。如果他只是喜欢上了严无垠,绝不会这样费尽心思。难道他……想到这里,我不禁喘了一口粗气,手指禁不住发起抖来。   东方汐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眼光一闪,忽然淡淡笑道:“怎么了?我当真有这么可怕?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我埋下头,被自己刚才的想法给吓住了,不知如何开口。他无声地叹息,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到窗前,眼光停留在窗外一排高大的树上。秋风阵阵,那树枝随风轻扬,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屋子里安静异常,我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鼓,如钟,一下比一下强烈。他只是望着那树,半晌方道:“你知道吗?我这一生,真的从来没有这样没有把握。在你的心里,我……究竟占什么位置?有时候,我也很害怕,害怕一睁开眼,你已经不在了。”   我吃惊地看着他,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居然转过头来,微微苦笑,道:“你不信?你是有理由不信。天下任何一个人,都无法相信,就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   他走回我身边,缓缓地抬起手来,在我的头发上轻抚,轻声道:“五年前我第一次看到心璃,我以为我是幸运的。可是四年前她死在我怀中,我才发现,原来我从来都不是幸运的。我曾经拥有过她,可我最终却失去了她。”   我哽声道:“你……你既然这样爱她,为何不对她好一点?”   他收回了手,专注地看着我,叹道:“你问得好。我以为我对她是好的,只是她却并不这样想。可是现在,我想对你好,你告诉我,要怎样才算是对你好?我不想……再失去你。”   我哽住了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睛里突然发热,心中已是一团乱麻,快要失控。急忙站了起来,道:“我不知道。我……心里很乱,告辞了。   忽然有人袭来,她吃了一惊,只得将我推到身前一挡。那人似乎料到她会如此,身形一变,已闪到左侧又向她左腰袭去。她显然没料到这人武功这么高,急忙拉着我,飞身往楼下跳去,身子还未落地,已经又有一人袭来,这人出招更狠,一剑直刺她眉心。仓皇之中,她只得将我抛下,闪身躲了开去。   我心中暗暗叫苦,身上穴道被制,无法施展身形,就这样落到地下,恐怕骨头都得摔断。正在惊怕之间,身子忽然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他轻轻地在我背后一拂,我身上顿时一软,喘了一口气,回过神来,抬头望去,竟是东方汐。   我怔了怔,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会在风月楼?”   他淡淡笑了笑,道:“我也是刚刚才到,所以才过来看看你。我不是说过,清波园里的人任你差遣,你为何不让武吉武玄跟在你身边?居然让人有机可乘?你难道不知道孟廷飞这龙湖秋宴实际上就是鸿门宴吗?”   我呆了一呆,看了他半天,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他轻叹一声,将我抱得更紧,沉声道:“你真是越来越胆大,如果今天我不是来得及时,你不是……”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一下,又道:“以后没有人跟着,不许一个人出门!对了,子恒呢?”   我叹道:“这事儿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她是有预谋的。先抓着她再说。”   此时武吉武玄攻势越来越紧,那女子显然已经不支,几次险些被刺。不出三招,已经被武玄一指点中,顿时委顿在地。我立刻走上前去,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如何知道天衣在我这里?”   她苦笑了两声,道:“你不必多问,要杀就杀!”   我皱了皱眉,道:“你与那赵大人是什么关系?他今日被刺,可是有意安排?”   她脸上忽然现出一股悲凄之色,喘了两口气,手在衣角上摸索,武玄眼光一变,上前一挥,她手中的药丸立刻滚落在地。她不住地喘气,大声叫道:“你们杀了我吧,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东方汐走上前去,漫不经心道:“赵大人?可是右督司马赵启明赵大人?掌管辽都城外三万多兵马,在东藩之地,除了辽东王,别人可都是要忌惮巴结的。你是他的人?我听说赵大人新纳了一名小妾,是个江湖女子,就是你吧?”   那女子脸色一白,没有说话。   东方汐道:“看你的武功路数,应该是师承玄武派,那可是名门正派,黄乙真人的大弟子云在天,与在下也有两分交情,如果你执意不肯说出身份,那我只有去问他了。”   那女子浑身一颤,抖声道:“别!你别告诉大师兄!我……我……”   东方汐看了她两眼,冷冷道:“上个月我听说玄武派里有个小师妹失踪了,哼!却没人知道他们那小师妹在司马府上享清福呢!你藏身在赵大人府上,想必费了不少心思。如今为了一件天衣,竟不惜败露行藏,却是为何?说!”   那女子浑身发抖,只是流泪,却说不出话来。我忽然有些不忍,道:“你这是何苦?天衣对你们赵家有什么用?”   那女子叫道:“你知道什么!如果天衣到了我们手上,就不必再受孟廷飞那人的威胁!”   我怔住,受孟廷飞威胁,是什么意思?难道天衣与那些官员也有莫大的关联?正在疑惑,却听东方汐道:“天丝珍贵,银箔无价,缺一不可。你偷了天衣,又有什么用?难不成……那银箔已经在你手中?”   那女子愣了半晌,方道:“我不知道什么银箔,我只知道,有了天衣,老爷就不必那样天天烦恼。”   我叹息一声,想不到她对赵启明倒是一片痴心,都是为他在打算。难道刚才刺杀他的人,当真是这女子安排的?当下问道:“你设下这个局,就为了要挟我来找天衣?你如何知道那天衣在我手中?”   她咬住嘴唇,不自然地转过头,想了想道:“孟廷飞将天衣送给你,他告诉了世子,我是……无意中听到的。”   我有些疑惑,无意中听到?孟廷飞跟严希林讲这等大事,怎么会让她无意中听到?还是她有什么别的企图,隐瞒了不肯说?以她的身手,要做些不为人知的事,恐怕也还是很难的。只听见东方汐说道:“武吉,你先把她带下去。武玄你去北湖看看,如果见了子恒,就跟他说严老板到我清波园做客,让他放心。”   武吉武玄应声去了,我连声道:“就这样?不再问问她?”   东方汐沉声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她恐怕只是为人利用,她只知道天衣对赵启明有用,但并不知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要找出这个秘密,恐怕只有问孟廷飞了。”   我烦恼顿生,沉了脸没说话。他又说道:“天衣呢?”   我回过神来,连忙走进房中,将天衣取了出来。他拿在手中,沉思道:“这东西不能放在你身边。你若是信得过我,我把它带走。”   我犹豫不决,总觉得这天衣是孟廷飞送的一个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可是交给东方汐,却不知道是否妥当?若被孟廷飞知道,那……那日他在小阁中对我说的话我还记得清楚,如今想来,他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如果被他知道东方汐……那他们之间,会不会……多生枝节?   东方汐见我脸色阴晴不定,忽然笑了笑,执起我的手,慢慢往湖岸边走去,边走边道:“好了别想了,先去我那边坐坐。”   我犹疑这功夫,已经被他拉着往湖边走去,上了小舟,仍觉得有些不妥,说道:“对了,那女子突然失踪,你就不怕赵启明生事?”   东方汐道:“我怕他没这个机会了。”   我暗暗一惊,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赵启明有难?如果刚才刺杀他的人是那女子安排的,那他应该不会有事啊。还是孟廷飞会对他不利?想了半天没有头绪,转眼又去瞧他,他安安静静地站在船头,轻松得很,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人,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进了清波园,昭然见了我,连忙请安。珏儿奉了茶来,他才让她们下去。我一肚子的疑问不得解,只顾沉思,忽听他轻笑道:“你还在想什么?真的有这么烦吗?”   我叹了口气道:“小女子不如方公子联明,有好多事当然想不明白。”   东方汐叹道:“唉,你就是这个性子!一会儿等武玄回来,问问情况再说。现在你什么也别想,只管在这儿喝茶,刚才折腾了半天,你就不累吗?”   我呆了一呆,只得拿起茶杯来喝了两口,心神总算是松了一松。他的眼光停在我手腕处,忽地一沉,问道:“手怎么了?”   我低头一看,方才可能是被那女子扭了几下,已经红肿,当下痛呼一声,叫道:“啊!这女人下手还真重!”   东方汐脸色一变,拉过我的手慢慢地轻揉,沉声道:“昭然,去取药来。”   我有些不安,想把手缩回来,他却瞪了我一眼,叫道:“别乱动,我才走了几天,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   昭然取了药来,他执起我的手,细心地为我上药,我突然心中有些异样,连忙别过头去,只听东方汐轻声道:“这两天小心,别用劲。”   我收回了手,似无意道:“对了,你这次回去,你母亲的病可好些了?”   他叹了一口气道:“她不碍事,只是心病。”说着他站起身来,慢慢地走至湖边,似乎心事重重。我低下头,没再说话。   这样沉默了半晌,才听他道:“她为了我,操了太多心。我也不想她太过于伤心。只不过……有些事要说服她,还需要时间。”   我怔然道:“伤心?是……为蓝灵公主之事?”   他半晌方道:“现蓝族族长与母亲一家是世交,蓝灵公主自小也颇得母亲欢心。这门亲事,的确是她老人家乐见的。”   我心中一酸,强自笑道:“那不是挺好?听说蓝灵公主也是个大美人呢!你娶了她……不是皆大欢喜?”   他缓缓地走回我身边坐下,暗了眼光,淡淡道:“你真的这么想?蓝灵,我从小看着她长大,我对她,就像对一个小妹妹。我从来就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成为我的妻子。在我心里,只有一个女人,可以做我的妻子。”   我眼睛里突然发热,连忙转开头笑道:“你何必想那么多?你的妻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叹息一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道:“她没有死,她永远都活在我的心里。”   我猛地转回头去看他,说不出话来。他蹲在我身前,握住我的手,叹道:“现在,我谁都不想要,只想要你。”   我蓦地一惊,猛地将手抽回来,忍不住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只有一个女人能做你的妻子吗?那你还要我?”   东方汐将我抱进怀中,不顾我的挣扎,只声道:“别动!就这样。抱你的时候,我常常觉得,好像抱的人是她。你知道吗,你……简直就是她。”   我无端地生出一股怒气,叫道:“我才不要做什么人的替身!我就是我!你看清楚!”   他看了我半晌,忽然轻笑道:“哦?你就是你,没错啊。我要的也是你,我没说错。”   我气得手指发抖,为何每次一说到这个问题我就不由自主地失控?我这是怎么了?他语焉不详,含糊其辞,到底是在暗示什么?突然心头一凉,自从他去而复返之后,对我的态度突然有了转变。以前他冷淡非常,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后来是一有机会就接近我,千方百计地亲近我,不断地让我对他卸下心防,言语之间,也是颇多试探,还问我,他在我心里到底算什么?不对,这其中定有什么问题!   他凝神看我的脸色,只是微笑不语。我却没了主意。他是在怀疑什么,在试探?还是在寻找证据?四年前的瞒天过海之计,我自信没有任何破绽,他不可能发现什么。可是他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反常,常常让我心惊。他认出我了吗?如果认出了我,却为何不揭破我的身份?还是……在顾虑什么?   我惊疑不定,只是看着他发呆。他的手指缠住我的发梢把玩,漫不经心,却又仿佛深情款款,令人难以捉摸。只听他轻声道:“你听过一句话吗?结发奇∨書∨網,永结此心。你的头发,如今一寸一丝,都会属于我。”   我身子微震,瞪大了眼看着他,实在招架不住他如此三番两次地示爱,头脑已经有点发蒙,他微微一笑,温柔地覆上唇来,我下意识地去推他,却被他一把抱起,直往房中走去。   我吓了一跳,连声叫道:“东方汐!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他轻笑一声,道:“叫得好!再叫一声!”   我蓦地回过神来,急声道:“别闹了,快放我下来!”   他没有理我,径直进了内室,抱着我走到床边坐下,叹息道:“真是倔!到底拿你怎么办才好?嗯?”   心头一跳,推也推不动他。他抬起我的脸凝神细看,这种情形仿佛就是昨天才发生,我终于有些控制不住,身子微微颤抖。他眸光渐浓,翻身将我压在床上,轻声道:“我……真的有些等不及了。”   他噙住我的唇,辗转吮吻,一只手却摸到我腰间,转眼已经将腰带解开了。我心头乱跳,几乎神思恍惚,浑身发烫,他的气息弥漫在我身体四周,令我有点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伸出手来,抓住他的衣襟,他放开我的唇,只听见彼此的喘息之声,充斥在安静的房间里。他温热的手掌,已经伸进内衣里,新婚那夜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进我的脑海,我浑身一辰,忽然呆如木偶,浑身僵直,不知如何反应。   他神色微变,抱起我叹道:“你怎么了?怕我么?”   我只是看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闭了闭眼,只是抱着我,过了好久,才听他柔声道:“你的头发乱了,我帮你梳一梳,好不好?”   说着,他也不等我答话,细心地替我整理好衣服,我顿时觉得脸有些发烫,手足无措。他笑着拉着我在梳妆台边坐了,翻出一把精致的木梳,慢慢地替我梳理长发。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下恐怕任何一个人见了这副情形也难以置信,明南王东方汐居然替一个女子梳发!   他似乎很有兴致,慢慢地将我的长发打理顺当,满意地看了我半晌,忽然微微一笑,我顿时有些呆了,他将一缕发丝拢在我的耳后,凑过来在我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柔声道:   “以后每天都让我帮你梳发,可好?”   我身子微颤,哪里禁得起他这样的**,不由自主地喘气,他的笑容近在眼前,简直令人意乱情迷。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他修长的手指抬起我的脸来,柔情万种地看着我,眼光中却隐约有深意,轻声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不会离开我吧?嗯?”   我心中一惊,他在要我的承诺吗?还是……他真的已经看出什么来?手里捏出一把汗,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低估他?若他怀疑我,肯定会千方百计地来证实,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这些日子我被孟廷飞困扰,基本上没有去细想他的言行。如今细想起来,他对我的态度的确非常反常。如果他只是喜欢上了严无垠,绝不会这样费尽心思。难道他……想到这里,我不禁喘了一口粗气,手指禁不住发起抖来。   东方汐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眼光一闪,忽然淡淡笑道:“怎么了?我当真有这么可怕?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我埋下头,被自己刚才的想法给吓住了,不知如何开口。他无声地叹息,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到窗前,眼光停留在窗外一排高大的树上。秋风阵阵,那树枝随风轻扬,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响。屋子里安静异常,我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鼓,如钟,一下比一下强烈。他只是望着那树,半晌方道:“你知道吗?我这一生,真的从来没有这样没有把握。在你的心里,我……究竟占什么位置?有时候,我也很害怕,害怕一睁开眼,你已经不在了。”   我吃惊地看着他,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居然转过头来,微微苦笑,道:“你不信?你是有理由不信。天下任何一个人,都无法相信,就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   他走回我身边,缓缓地抬起手来,在我的头发上轻抚,轻声道:“五年前我第一次看到心璃,我以为我是幸运的。可是四年前她死在我怀中,我才发现,原来我从来都不是幸运的。我曾经拥有过她,可我最终却失去了她。”   我哽声道:“你……你既然这样爱她,为何不对她好一点?”   他收回了手,专注地看着我,叹道:“你问得好。我以为我对她是好的,只是她却并不这样想。可是现在,我想对你好,你告诉我,要怎样才算是对你好?我不想……再失去你。”   我哽住了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睛里突然发热,心中已是一团乱麻,快要失控。急忙站了起来,道:“我不知道。我……心里很乱,告辞了。 第42章借兵   逃一样地出了清波园,东方汐竟然没有追来。我抚着胸口在湖岸边喘气,连呼吸都觉得心口在痛。眼泪竟然止不住掉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才来跟我说这些话?你叫我如何去接受这一切?当初我牺牲了那么多,还搭上了文昕一条性命,就只为了要摆脱你,可如今……你为何还要我再回到从前?   我仓皇地上了小舟,任小舟在湖面上游晃。风有些凉,泪已经干了,脸上仿佛冰一样地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何会如此害怕如此失了镇定。四年前,我再次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心里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到从前。我花了一年的时间去开阔眼界,放开心怀,好不容易在云海安定下来。我以为日子就这样定了,只是需要等待回真大师所说的那个时机而已。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还会出现?为什么他又会来纠缠?   他如此深情款款,如此委曲求全,我……当真可以铁得下心吗?我说服不了自己放开所有一切,重回他的怀抱,也控制不住自己,无法抗拒他的柔情,我该怎么办?   湖水在眼前不停地晃,我的神志却不知去了哪儿。呆了半天,忽然打了个冷颤,抬头一望,天色竟然有些暗了。我这样晃着晃着,不知不觉晃进了南湖,四周一片寂静,湖面上连一叶小舟都没有。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这么安静,刚才湖上游玩的人都哪儿去了?连忙站起身来,四下张望,果然是一个鬼影子都没有。心中不安,划了小舟靠近中堤口,只见北湖上也是一片空空荡荡,远处隐隐可见丽水园边搭的台子,四处空旷,没有半个人影,仿佛刚才的龙湖秋宴,只是一场幻境。   我心中暗惊,连忙往风月楼折返。若是宴会已经结束,那无盐他们应该回来了。   刚一进院门,不由得愣住,只见东方汐、曲方舟、武吉武玄、无盐、文玑、子恒都站在院中。见了我,竟不约而同地问道:“你上哪儿去了?”   我只得淡淡笑道:“哦,我只是闲得没事,四处走走。怎么了?宴会结束了?”   无盐打量了我几眼,将我拉到身边,问道:“刚才你被人胁持?是什么人?”   我叹了口气,道:“好像是玄武派失踪的小师妹,也是赵启明的小妾。”   无盐皱了皱眉,文玑不快道:“子恒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别离开老板吗?竟然让她被人胁持?你干吗去了?”   子恒苦笑了一声,叫道:“我怎么知道那女的竟然有这种阴谋啊!老板让我去救人,我当然就去救人了。”   我笑道:“算了,文玑也别骂他了。是我让他去救人的,当时情况紧急,我也的确是没有想太多。对了,那赵大人怎么样了?”   一提赵大人,众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我心中一沉,看了看无盐,她没说话。只听东方汐道:“他死了。”   我惊道:“死了?怎么死的?子恒,你不是去救他了?”   子恒道:“是,我先让那女的上了小舟,就回身去救赵大人,不过,晚了一步,那黑衣人的剑上有毒。我看他的剑招,邪门得紧,我从来没见过。”   有毒?那杀手难道不是那女子安排的?那她为何不愿去救赵大人却要来胁持我?还是那赵大人低估了杀手的能力,要她来对我下手?我惊疑不定地朝曲方舟看去,他无奈地笑道:   “你别看我,我又没见到那中毒之人,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来找无盐的。”   无盐也没理他,只顾说道:“赵大人死得蹊跷,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杀朝廷命官?更别说还是孟廷飞的龙湖秋宴上!刚才我听子恒说那杀手左手使剑,招式狠毒,倒让我想起一件事。”   我失声道:“纪乘风!”   她定定地看着我,沉声道:“不错!”   我皱了皱眉,心中惊疑难定。当时纪乘风的尸体从湖里捞出来的时候,也是死于剑法高明之人,难道这二人是死于同一人之手?但是那杀手又是从哪里来的?凭空冒出来的吗?我忽地想起上次宫雪衣所说的岐风,难道是他吗?可他为何会来这龙湖杀人?忍不住看了东方汐一眼,难道又是那个岐风?   只听文玑道:“江湖上使剑杀人的杀手不多,剑法有这等造诣的更是寥寥无几。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左手使剑的杀手!”   东方汐忽然道:“你们宫主什么时候回来?”   文玑道:“估计最快也得后天了。前两天传来消息,说是已经从凌霄宫出发了。”   东方汐道:“这件事有点复杂,宫雪衣回来之前,你们最好别轻举妄动,孟廷飞……背景不一般,从他对朝中官员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一二。他请这么多人来,似乎是在收买人心做什么大事,虽然与你们无关,但不小心牵连进去,只怕也难以脱身。”   说完不在意地转过头对曲方舟说道:“我们先回去。”曲方舟看了看无盐,道:“时间快到了!”说完,一脸坏笑地走了。我忍不住好奇道:“什么时间快到了?”   无盐不耐烦道:“你打听那么多干吗?先顾好自己!”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天后,宫雪衣果然到达风月楼,纪晚晴居然没有跟来,宫雪衣说她身体不太好,留在凌霄宫休息。我想多半宫雪衣觉得来云海还有什么事要办,不便让她跟来奔波,当下也不好再多问。   宫雪衣打量了我半晌,最后眼光停留在我的手腕处,我下意识地将手缩进袖子里,那伤虽然好了大半,但还是有些淤痕。   我笑道:“没事儿,只是小伤。大哥刚回来,好好休息,别为这些事操心。”他忧色忽生,敛了眼光没有说话。我不安地低了头,问道:“大哥又来云海,可是为了孟廷飞?”   他轻声叹道:“无垠,我本无意让你卷进来,不过……这件事已经超出我们的预计。孟廷飞,怕是有谋反之心!”   我吃了一惊,失声道:“谋反?孟家不过是有些财势,如何谋反?”   宫雪衣道:“他如今已经将东藩之地的官员尽皆收买,而且与天京城中官员也有往来。孟家利用天下丰源的商号资源,与各地官员和江湖人士结交,已经有不少人,与孟家同声出气。”   我心中惊疑难定,一时之间有点消化不过来。宫雪衣又道:“如果我们的猜测没有错,那赵启明之死,就很好解释。赵启明手握兵权,不服于孟家,但似乎又有所忌惮。孟廷飞见他兵权在握,却不听指挥,设计除去,也不无可能。”   我惊道:“就算他要除去他,也不必在自己的宴席上吧?”   宫雪衣忧心道:“孟廷飞这叫杀鸡儆猴!他野心昭昭,怕众人不服,这赵启明一死,众人必定会诸多忌惮。”   我皱眉道:“那孟廷飞是不是太张狂了,这样还把辽东王放在眼里?”   宫雪衣道:“恐怕……辽东王并不知情啊!”   我心中乱跳,忽地想起那日宴会上的情形,是啊,看严希林对孟廷飞的态度,好像对他十分信任。若是赵启明死在这宴会上,恐怕他更不会怀疑是孟廷飞所为。如此一来,孟廷飞岂不是愈加肆无忌惮?   一时之间想得头痛,不禁为严希林担心起来。可是那些官员,究竟为了什么会对孟廷飞如此忌惮?   龙湖秋宴之后,云海突然平静了几日。辽东王听闻赵启明遇害,十分震怒,着令世子严希林与孟廷飞全力督查。我有些担心那个被东方汐捉住的女子,不知道她听到这个消息会怎么样。遣了文玑去问,只回话说送回玄武派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宫雪衣这段日子早出晚归,想必是在追查那杀手之事。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了消息,那杀手与当日杀死纪乘风之人,应是同一个人。只是他杀赵启明时更为狠毒,居然还在剑上下毒。这种毒见血封喉,据说只有东藩边境外的异族才会用。如此说来,难道这个杀手不是岐风?   宫雪衣隐约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面有忧色的看着我,说道:“无垠,我听说辽东王已经启程前来云海了。孟廷飞执意要将与东阳郡主的婚事定在云海举行,怕是别有所图。”   我叹气道:“那怎么办?我们是管还是不管?”   宫雪衣道:“你能不管吗?事关辽东王的命运……”   我心中一惊,辽东王!是啊,如果孟廷飞果有谋逆之心,那辽东王会怎么样?我叫严希真,不管是在这个古代,还是在我的现代,我都叫严希真,那就是说,我的的确确是严家子孙,那辽东王……也算是我二伯。那天听严希林提起他父亲,好像与我的父亲严维正手足情深,感情甚好。如今他若是真的有事,我能坐视不理吗?况且孟廷飞若真是谋反成功,到时天下大乱,又会有多少百姓会跟着遭殃?   一时低头想了半天,沉声道:“大哥,这件事不管于公于么,我都不能不管。”   宫雪衣叹道:“我就知道。如果孟廷飞果真有谋逆之心,只怕到时候天下大,又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了。既然要管此事,我们……就需要一个人帮助。”   我怔怔道:“谁?”   宫雪衣道:“赵启明一死,如今右督大司马一职暂缺,军中无帅,他手中的三万兵马已归世子统领。但世子在军中并无威信,况且他人在云海,远离辽都,想调兵遣将,更是难上加难。东藩兵马除辽东王自己手中的三万人以外,还有就是左督大司马江射弈手中还有三万兵马,屯兵在凡中城外二十里。但此人与孟家关系深远,怕已经被收买。”   我皱眉道:“如此说来,如果孟廷飞有所动作,那这个江射弈必定会相助?”   宫雪衣道:“应该是。照此情形来看,东藩兵马一旦无法及时调动,那辽东王必有不测。东阳郡主与孟廷飞大婚之日将近,从辽都到云海沿途已经岗哨密布,而且多数是孟家的人。只怕如今想从云海往辽都通消息都会很难。”   我惊道:“凌霄宫也没办法?”   宫雪衣道:“孟廷飞对凌霄宫早有戒心,先前是我太低估了他。如今我通晓殿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要想有什么动作,难啊。”   我心中一慌,沉声道:“难道孟廷飞是想借大婚将辽东王引来云海,再一举起事?”   宫雪衣道:“极有可能。云海离凡中很近,江射弈若发兵,半日可至。可是辽东王若想从辽都调兵,最快也要三天,还要保证兵符能顺利到达军营!”   我的心已经沉了下去,突然发现我们从一开始就把孟廷飞想得太简单,他孟家处心积虑,精心部署,恐怕早已非一日!沉声道:“你刚才说我们需要一个人帮助,说的……可是他?”   宫雪衣道:“正是。如今想来,若要一举击破孟廷飞的阴谋,少了他,我们成不了事。出兵打仗,可比不得江湖决斗,来不得半点轻忽。”   有些烦闷,四下乱走,问道:“可是这是东藩,他如何相助?”   宫雪衣轻轻笑道:“无垠,你太低估他了。”我怔怔地望着他,不解其意。宫雪衣又道:“前些日子他回南藩,表面上为了探望太王妃与蓝灵公主,实际上他已经暗暗调动兵力,现今云海城外五十里,已经驻下明南王最精锐的云骑箭队!”   呆住,他调兵来云海?为何?难道他也早已看出孟廷飞的野心?可是这与他有什么相干?他是明南王,东藩有人造反,关他什么事?况且没有皇帝的命令,他怎么敢擅自出兵?   宫雪衣叹道:“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他只调了一支云骑箭队来,不到千人,虽然不太引人注意,但……若是孟廷飞真的调动江射弈的兵马,这一支云骑箭队恐怕难以抵挡。明南王的心思,世上的确少有人能完全明了。但这次调兵,绝不是无缘无故。若孟廷飞有异动,恐怕还只有他才能救!”   我沉思道:“你的意思是,他说不定早就看出来孟廷飞可能会谋反?”   宫雪衣道:“不无可能。”   我想了想道:“那……他为何不向皇帝禀报,或者跟辽东王报信?”   宫雪衣道:“如何报?他是明南王,向皇帝报告东藩有人谋反?他如何得知?如果被皇帝知道他对东藩之地的情形如此清楚,皇帝会怎么想?四王之间素无往来,况且孟家在东藩颇得人心,与辽东王府关系一直很好,他并无真凭实据,去报这种信,你猜辽东王会不会信?”   我顿时哑了口,这其中微妙关系,我的确是没有考虑那么多。   宫雪衣又道:“明都离云海本来就比辽都要近,就算从明都调兵,最快也不过一天。孟廷飞只会全力防范辽都动静,怎么可能去关注明都?”   我心中慨叹,看来要成就此事,还真得非他莫属了。   宫雪衣收回眼光,轻声道:“辽东王最多三日后就会到达云海。到时候云海所有通道怕会被通通切断。孟廷飞若是调动江射弈的兵马,那就是有变了。你想救严家,到时,只有去求他了。”   我一愣,直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陷阱里,去求他?他会答应吗?但是如今除了他,好像也的确没有什么人能帮得上忙。要么看着二伯全家被害,要么就……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大哥,你别说了,我去找他。”   我独自驾了小舟往清波园去。一路上我心事重重,想着到底要如何开口才能让他答应。到了靠湖边的小院里,果然见到东方汐坐在阳光里,正在闭目养神。昭然见我来了,连忙上前笑道:“严老板来了,快请坐。”我叹了一口气,只得走到他身旁坐了,他才睁开眼来,瞧了瞧我,笑道:“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吞了吞口水,强笑道:“这个……唉,我就直说了吧。过几日东阳郡主大婚,以方公子的聪明,怎么会看不出孟廷飞别有居心?他努力收买各路人马,意欲谋反,难道方公子想袖手旁观?”   东方汐看了我一眼,轻笑道:“谋反?你有证据吗?就算他要谋反,也是辽东王的事,与我又有何干?”   我顿时无言,只得叹道:“你说得也对。只不过……若是小女子想请方公子帮这个忙呢?方公子可愿意相助?”   他淡淡地笑了笑,道:“要我相助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喜色顿失,问道:“什么条件?”   他看着我笑道:“很简单,你……嫁了我,我就帮你。否则……实在师出无名啊。”   我顿时怒气上升,忍不住叫道:“东方汐!你这叫乘人之危!”说完,我气得转身就走。他一把将我扯回怀里,眼角还有笑意,轻声道:“生气了?”   我挣了两下没挣脱,只得大声叫道:“你放开我!”   他笑意更深,眼光无比温柔,说道:“你生气的样子,倒是好看。你有没有发现,你一着急一生气,就会叫我的名字?”   我愣住,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有什么关系?隐隐有些不安,却嘴硬道:“叫了又怎么样?名字就是给人叫的,你不高兴听大不了以后不叫就是。”   他将我紧紧地抱进怀里,一只手在我的头上轻抚,叹道:“我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普天之下的女子,只许你叫。”   我立时呆住,他为什么跟我说这句话……一时之间,心潮起伏,不知所措。他的手在我背上轻柔地抚摸,声音温柔:“你总是想得太多。那孟廷飞的事哪有那么简单?总之你想让我去救辽东王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事需要好好部署,急不得。”   我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急道:“那你是答应了?”   他轻轻地笑道:“我能不能出兵,不能我一个人说了算。你想让我救辽东王,就让他自己来跟我说。”   我愣了愣,说道:“那怎么可能?他肯定还不清楚孟廷飞的阴谋,如何能让他来见你?”   东方汐懒懒道:“他不能亲自与我见面,我也不能肯定出兵。这件事,必须他亲自来跟我谈!还有,你最好离孟家远点儿。否则……到时候不仅救不了辽东王,还会多生事端。”   说这话时,他的眼里隐有深意,却满是警告。   逃一样地出了清波园,东方汐竟然没有追来。我抚着胸口在湖岸边喘气,连呼吸都觉得心口在痛。眼泪竟然止不住掉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才来跟我说这些话?你叫我如何去接受这一切?当初我牺牲了那么多,还搭上了文昕一条性命,就只为了要摆脱你,可如今……你为何还要我再回到从前?   我仓皇地上了小舟,任小舟在湖面上游晃。风有些凉,泪已经干了,脸上仿佛冰一样地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何会如此害怕如此失了镇定。四年前,我再次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心里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到从前。我花了一年的时间去开阔眼界,放开心怀,好不容易在云海安定下来。我以为日子就这样定了,只是需要等待回真大师所说的那个时机而已。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还会出现?为什么他又会来纠缠?   他如此深情款款,如此委曲求全,我……当真可以铁得下心吗?我说服不了自己放开所有一切,重回他的怀抱,也控制不住自己,无法抗拒他的柔情,我该怎么办?   湖水在眼前不停地晃,我的神志却不知去了哪儿。呆了半天,忽然打了个冷颤,抬头一望,天色竟然有些暗了。我这样晃着晃着,不知不觉晃进了南湖,四周一片寂静,湖面上连一叶小舟都没有。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这么安静,刚才湖上游玩的人都哪儿去了?连忙站起身来,四下张望,果然是一个鬼影子都没有。心中不安,划了小舟靠近中堤口,只见北湖上也是一片空空荡荡,远处隐隐可见丽水园边搭的台子,四处空旷,没有半个人影,仿佛刚才的龙湖秋宴,只是一场幻境。   我心中暗惊,连忙往风月楼折返。若是宴会已经结束,那无盐他们应该回来了。   刚一进院门,不由得愣住,只见东方汐、曲方舟、武吉武玄、无盐、文玑、子恒都站在院中。见了我,竟不约而同地问道:“你上哪儿去了?”   我只得淡淡笑道:“哦,我只是闲得没事,四处走走。怎么了?宴会结束了?”   无盐打量了我几眼,将我拉到身边,问道:“刚才你被人胁持?是什么人?”   我叹了口气,道:“好像是玄武派失踪的小师妹,也是赵启明的小妾。”   无盐皱了皱眉,文玑不快道:“子恒你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别离开老板吗?竟然让她被人胁持?你干吗去了?”   子恒苦笑了一声,叫道:“我怎么知道那女的竟然有这种阴谋啊!老板让我去救人,我当然就去救人了。”   我笑道:“算了,文玑也别骂他了。是我让他去救人的,当时情况紧急,我也的确是没有想太多。对了,那赵大人怎么样了?”   一提赵大人,众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我心中一沉,看了看无盐,她没说话。只听东方汐道:“他死了。”   我惊道:“死了?怎么死的?子恒,你不是去救他了?”   子恒道:“是,我先让那女的上了小舟,就回身去救赵大人,不过,晚了一步,那黑衣人的剑上有毒。我看他的剑招,邪门得紧,我从来没见过。”   有毒?那杀手难道不是那女子安排的?那她为何不愿去救赵大人却要来胁持我?还是那赵大人低估了杀手的能力,要她来对我下手?我惊疑不定地朝曲方舟看去,他无奈地笑道:   “你别看我,我又没见到那中毒之人,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来找无盐的。”   无盐也没理他,只顾说道:“赵大人死得蹊跷,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杀朝廷命官?更别说还是孟廷飞的龙湖秋宴上!刚才我听子恒说那杀手左手使剑,招式狠毒,倒让我想起一件事。”   我失声道:“纪乘风!”   她定定地看着我,沉声道:“不错!”   我皱了皱眉,心中惊疑难定。当时纪乘风的尸体从湖里捞出来的时候,也是死于剑法高明之人,难道这二人是死于同一人之手?但是那杀手又是从哪里来的?凭空冒出来的吗?我忽地想起上次宫雪衣所说的岐风,难道是他吗?可他为何会来这龙湖杀人?忍不住看了东方汐一眼,难道又是那个岐风?   只听文玑道:“江湖上使剑杀人的杀手不多,剑法有这等造诣的更是寥寥无几。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左手使剑的杀手!”   东方汐忽然道:“你们宫主什么时候回来?”   文玑道:“估计最快也得后天了。前两天传来消息,说是已经从凌霄宫出发了。”   东方汐道:“这件事有点复杂,宫雪衣回来之前,你们最好别轻举妄动,孟廷飞……背景不一般,从他对朝中官员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一二。他请这么多人来,似乎是在收买人心做什么大事,虽然与你们无关,但不小心牵连进去,只怕也难以脱身。”   说完不在意地转过头对曲方舟说道:“我们先回去。”曲方舟看了看无盐,道:“时间快到了!”说完,一脸坏笑地走了。我忍不住好奇道:“什么时间快到了?”   无盐不耐烦道:“你打听那么多干吗?先顾好自己!”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天后,宫雪衣果然到达风月楼,纪晚晴居然没有跟来,宫雪衣说她身体不太好,留在凌霄宫休息。我想多半宫雪衣觉得来云海还有什么事要办,不便让她跟来奔波,当下也不好再多问。   宫雪衣打量了我半晌,最后眼光停留在我的手腕处,我下意识地将手缩进袖子里,那伤虽然好了大半,但还是有些淤痕。   我笑道:“没事儿,只是小伤。大哥刚回来,好好休息,别为这些事操心。”他忧色忽生,敛了眼光没有说话。我不安地低了头,问道:“大哥又来云海,可是为了孟廷飞?”   他轻声叹道:“无垠,我本无意让你卷进来,不过……这件事已经超出我们的预计。孟廷飞,怕是有谋反之心!”   我吃了一惊,失声道:“谋反?孟家不过是有些财势,如何谋反?”   宫雪衣道:“他如今已经将东藩之地的官员尽皆收买,而且与天京城中官员也有往来。孟家利用天下丰源的商号资源,与各地官员和江湖人士结交,已经有不少人,与孟家同声出气。”   我心中惊疑难定,一时之间有点消化不过来。宫雪衣又道:“如果我们的猜测没有错,那赵启明之死,就很好解释。赵启明手握兵权,不服于孟家,但似乎又有所忌惮。孟廷飞见他兵权在握,却不听指挥,设计除去,也不无可能。”   我惊道:“就算他要除去他,也不必在自己的宴席上吧?”   宫雪衣忧心道:“孟廷飞这叫杀鸡儆猴!他野心昭昭,怕众人不服,这赵启明一死,众人必定会诸多忌惮。”   我皱眉道:“那孟廷飞是不是太张狂了,这样还把辽东王放在眼里?”   宫雪衣道:“恐怕……辽东王并不知情啊!”   我心中乱跳,忽地想起那日宴会上的情形,是啊,看严希林对孟廷飞的态度,好像对他十分信任。若是赵启明死在这宴会上,恐怕他更不会怀疑是孟廷飞所为。如此一来,孟廷飞岂不是愈加肆无忌惮?   一时之间想得头痛,不禁为严希林担心起来。可是那些官员,究竟为了什么会对孟廷飞如此忌惮?   龙湖秋宴之后,云海突然平静了几日。辽东王听闻赵启明遇害,十分震怒,着令世子严希林与孟廷飞全力督查。我有些担心那个被东方汐捉住的女子,不知道她听到这个消息会怎么样。遣了文玑去问,只回话说送回玄武派去了,这才松了口气。   宫雪衣这段日子早出晚归,想必是在追查那杀手之事。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了消息,那杀手与当日杀死纪乘风之人,应是同一个人。只是他杀赵启明时更为狠毒,居然还在剑上下毒。这种毒见血封喉,据说只有东藩边境外的异族才会用。如此说来,难道这个杀手不是岐风?   宫雪衣隐约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面有忧色的看着我,说道:“无垠,我听说辽东王已经启程前来云海了。孟廷飞执意要将与东阳郡主的婚事定在云海举行,怕是别有所图。”   我叹气道:“那怎么办?我们是管还是不管?”   宫雪衣道:“你能不管吗?事关辽东王的命运……”   我心中一惊,辽东王!是啊,如果孟廷飞果有谋逆之心,那辽东王会怎么样?我叫严希真,不管是在这个古代,还是在我的现代,我都叫严希真,那就是说,我的的确确是严家子孙,那辽东王……也算是我二伯。那天听严希林提起他父亲,好像与我的父亲严维正手足情深,感情甚好。如今他若是真的有事,我能坐视不理吗?况且孟廷飞若真是谋反成功,到时天下大乱,又会有多少百姓会跟着遭殃?   一时低头想了半天,沉声道:“大哥,这件事不管于公于么,我都不能不管。”   宫雪衣叹道:“我就知道。如果孟廷飞果真有谋逆之心,只怕到时候天下大,又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了。既然要管此事,我们……就需要一个人帮助。”   我怔怔道:“谁?”   宫雪衣道:“赵启明一死,如今右督大司马一职暂缺,军中无帅,他手中的三万兵马已归世子统领。但世子在军中并无威信,况且他人在云海,远离辽都,想调兵遣将,更是难上加难。东藩兵马除辽东王自己手中的三万人以外,还有就是左督大司马江射弈手中还有三万兵马,屯兵在凡中城外二十里。但此人与孟家关系深远,怕已经被收买。”   我皱眉道:“如此说来,如果孟廷飞有所动作,那这个江射弈必定会相助?”   宫雪衣道:“应该是。照此情形来看,东藩兵马一旦无法及时调动,那辽东王必有不测。东阳郡主与孟廷飞大婚之日将近,从辽都到云海沿途已经岗哨密布,而且多数是孟家的人。只怕如今想从云海往辽都通消息都会很难。”   我惊道:“凌霄宫也没办法?”   宫雪衣道:“孟廷飞对凌霄宫早有戒心,先前是我太低估了他。如今我通晓殿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要想有什么动作,难啊。”   我心中一慌,沉声道:“难道孟廷飞是想借大婚将辽东王引来云海,再一举起事?”   宫雪衣道:“极有可能。云海离凡中很近,江射弈若发兵,半日可至。可是辽东王若想从辽都调兵,最快也要三天,还要保证兵符能顺利到达军营!”   我的心已经沉了下去,突然发现我们从一开始就把孟廷飞想得太简单,他孟家处心积虑,精心部署,恐怕早已非一日!沉声道:“你刚才说我们需要一个人帮助,说的……可是他?”   宫雪衣道:“正是。如今想来,若要一举击破孟廷飞的阴谋,少了他,我们成不了事。出兵打仗,可比不得江湖决斗,来不得半点轻忽。”   有些烦闷,四下乱走,问道:“可是这是东藩,他如何相助?”   宫雪衣轻轻笑道:“无垠,你太低估他了。”我怔怔地望着他,不解其意。宫雪衣又道:“前些日子他回南藩,表面上为了探望太王妃与蓝灵公主,实际上他已经暗暗调动兵力,现今云海城外五十里,已经驻下明南王最精锐的云骑箭队!”   呆住,他调兵来云海?为何?难道他也早已看出孟廷飞的野心?可是这与他有什么相干?他是明南王,东藩有人造反,关他什么事?况且没有皇帝的命令,他怎么敢擅自出兵?   宫雪衣叹道:“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他只调了一支云骑箭队来,不到千人,虽然不太引人注意,但……若是孟廷飞真的调动江射弈的兵马,这一支云骑箭队恐怕难以抵挡。明南王的心思,世上的确少有人能完全明了。但这次调兵,绝不是无缘无故。若孟廷飞有异动,恐怕还只有他才能救!”   我沉思道:“你的意思是,他说不定早就看出来孟廷飞可能会谋反?”   宫雪衣道:“不无可能。”   我想了想道:“那……他为何不向皇帝禀报,或者跟辽东王报信?”   宫雪衣道:“如何报?他是明南王,向皇帝报告东藩有人谋反?他如何得知?如果被皇帝知道他对东藩之地的情形如此清楚,皇帝会怎么想?四王之间素无往来,况且孟家在东藩颇得人心,与辽东王府关系一直很好,他并无真凭实据,去报这种信,你猜辽东王会不会信?”   我顿时哑了口,这其中微妙关系,我的确是没有考虑那么多。   宫雪衣又道:“明都离云海本来就比辽都要近,就算从明都调兵,最快也不过一天。孟廷飞只会全力防范辽都动静,怎么可能去关注明都?”   我心中慨叹,看来要成就此事,还真得非他莫属了。   宫雪衣收回眼光,轻声道:“辽东王最多三日后就会到达云海。到时候云海所有通道怕会被通通切断。孟廷飞若是调动江射弈的兵马,那就是有变了。你想救严家,到时,只有去求他了。”   我一愣,直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陷阱里,去求他?他会答应吗?但是如今除了他,好像也的确没有什么人能帮得上忙。要么看着二伯全家被害,要么就……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大哥,你别说了,我去找他。”   我独自驾了小舟往清波园去。一路上我心事重重,想着到底要如何开口才能让他答应。到了靠湖边的小院里,果然见到东方汐坐在阳光里,正在闭目养神。昭然见我来了,连忙上前笑道:“严老板来了,快请坐。”我叹了一口气,只得走到他身旁坐了,他才睁开眼来,瞧了瞧我,笑道:“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吞了吞口水,强笑道:“这个……唉,我就直说了吧。过几日东阳郡主大婚,以方公子的聪明,怎么会看不出孟廷飞别有居心?他努力收买各路人马,意欲谋反,难道方公子想袖手旁观?”   东方汐看了我一眼,轻笑道:“谋反?你有证据吗?就算他要谋反,也是辽东王的事,与我又有何干?”   我顿时无言,只得叹道:“你说得也对。只不过……若是小女子想请方公子帮这个忙呢?方公子可愿意相助?”   他淡淡地笑了笑,道:“要我相助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喜色顿失,问道:“什么条件?”   他看着我笑道:“很简单,你……嫁了我,我就帮你。否则……实在师出无名啊。”   我顿时怒气上升,忍不住叫道:“东方汐!你这叫乘人之危!”说完,我气得转身就走。他一把将我扯回怀里,眼角还有笑意,轻声道:“生气了?”   我挣了两下没挣脱,只得大声叫道:“你放开我!”   他笑意更深,眼光无比温柔,说道:“你生气的样子,倒是好看。你有没有发现,你一着急一生气,就会叫我的名字?”   我愣住,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有什么关系?隐隐有些不安,却嘴硬道:“叫了又怎么样?名字就是给人叫的,你不高兴听大不了以后不叫就是。”   他将我紧紧地抱进怀里,一只手在我的头上轻抚,叹道:“我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普天之下的女子,只许你叫。”   我立时呆住,他为什么跟我说这句话……一时之间,心潮起伏,不知所措。他的手在我背上轻柔地抚摸,声音温柔:“你总是想得太多。那孟廷飞的事哪有那么简单?总之你想让我去救辽东王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事需要好好部署,急不得。”   我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急道:“那你是答应了?”   他轻轻地笑道:“我能不能出兵,不能我一个人说了算。你想让我救辽东王,就让他自己来跟我说。”   我愣了愣,说道:“那怎么可能?他肯定还不清楚孟廷飞的阴谋,如何能让他来见你?”   东方汐懒懒道:“他不能亲自与我见面,我也不能肯定出兵。这件事,必须他亲自来跟我谈!还有,你最好离孟家远点儿。否则……到时候不仅救不了辽东王,还会多生事端。”   说这话时,他的眼里隐有深意,却满是警告。 第43章大婚   东方汐的警告没把我吓倒,反倒令我更加忧虑。我担心孟廷飞会对辽东王一家不利,思前想后,总觉得婚礼当天最好还是能混进孟家,才好见机行事。眼见大婚之期将近,心中烦闷得要死,正在左思右想,东阳郡主居然差人来请,我心中疑惑,却只得进了丽水园。东阳一见我便拉着我的手笑道:“严老板,你总算来了!”   我连忙行礼道:“民女见过郡主!”   东阳笑道:“好啦,这里又没外人,干吗那么客气?对了,那天宴席还没完你就走了?那天赵大人被人杀了,好可怕!”   我连声道:“郡主可有受惊?我……是临时有点事,所以先走了。”   东阳道:“还好有飞哥哥在,我没事的。可怜赵大人……”   我连忙笑了笑,试探道:“郡主没事就好了。有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杀朝廷命官?孟爷……可有查到什么?”   东阳叹气道:“唉!你还说呢!飞哥哥被父王骂了,本来是决计不肯在这云海行礼的,后来还是孟家老爷出面,父王才饶过了飞哥哥。其实我也喜欢这儿,我偷偷告诉你哦,我也求了母亲好久呢!父王最听母亲的,所以才同意了。”   我打量着她的神色,疑道:“有人在云海被杀,你父王还愿意……”   东阳笑道:“好在那刺客已经抓到了,要不然父王怎么肯!”   我吃了一惊,问道:“抓到了?是什么人?”   东阳皱眉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什么武林中人吧。我们不要说这些了,烦都烦死了。对了,我今天叫你来,是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我怔了怔,只得说道:“郡主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东阳笑道:“是这样的,三天以后我就要出阁了,我想请你来帮忙。我从王府里没带多少人来,这孟家的人我也使不惯,你来好不好?我听飞哥哥说,你可能干了,有你帮忙,我就……不会乱了。”   她一脸的希冀之色,我心中暗暗一喜,想不到我正在发愁如何才能混进孟家打探消息,机会居然自动送上门来,连忙道:“多谢郡主抬爱,我自当尽力。”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道:“到时候父王,母亲都会过来。我们家未出阁的姐妹们可能来不了了。有你和大哥在,我才放了些心。你最好明天就搬过来好不好?”   我叹息一声,只得应了,她这才高兴地拉着我的手,直往屋外走去,叫道:“那你先回去休息,明天要早点过来啊。”   我回了风月楼,众人听说我要进丽水园,不约而同地面现忧虑。我叹道:“我是一时心软,不忍心拒绝。要不,让无盐随我去,可好?我想这事也并非不可行,表面上我只是以严老板的身份去帮忙,但如果孟廷飞果真有什么异动,我们也能见机行事。必要时,先保住辽东王的性命。”   无盐看了我一眼,点头道:“宫主,既然无垠已经答应了,就去吧。我一定随身保护。”   宫雪衣无奈道:“那好吧。孟廷飞大婚,我也在邀请之列,到时候,见机行事。”   这才说定,各自休息。第二天,我与无盐收拾了东西,就见孟家的车已经停在门外等候。一路进了丽水园,直接进了郡主的院子安置。这时传来消息,辽东王与王妃大驾已到云海。   东阳开心得紧,连忙跑去请安了,一会儿又有人来请我。我跟着来人进了院子,见房内主位上坐了一人,身着黑金相间的锦袍,神色严肃但眉目和详。他身旁坐了一个女子,也是一团贵气,想必就是辽东王与王妃了。赶紧上前拜倒,口中道:“民女严无垠,见过王爷、王妃。”   严维岭淡淡道:“请起吧。你也是廷飞和东阳的朋友,不必太客气了,坐吧。”   我连忙谢过,在一旁坐下,眼见东阳站在王妃身旁,正对着我笑。只听王妃道:“我也听东阳说了你半天,一见之下,果然是个细致人儿。严老板也是云海人士吗?”   我连声道:“回王妃,小女子原是辽都人,只因夫家过世得早,才迁来云海。”   王妃道:“真难得,你也姓严,又是辽都人,说不定八百年前是一家呢!”说着她拿眼去瞧严维岭,掩不住笑意。严维岭也淡淡笑道:“的确难得。严老板与东阳投缘,出嫁之时,你就要多费些心了。”   我连忙站起身来,福身道:“不敢。多谢王爷、王妃如此信任小女子。”   孟廷飞道:“王爷、王妃远道而来,一路劳顿,请先歇歇吧。晚上,家父家母在晓风阁设宴,为王爷、王妃洗尘。”   我才注意到他也在一旁,严维岭“嗯”了一声,站起身来往内室走去。我连忙告退出来。   出了门来,无盐见我一脸忧色,忍不住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沉思道:“辽东王与王妃只身前来云海,我总觉得孟廷飞别有所图。先前宫主曾对我说,怀疑孟廷飞有异心,如果真是这样,那辽东王与王妃怕会有危险。”   无盐惊道:“孟廷飞想造反不成?可是他没必要这样啊?如今孟家与辽东王府联姻,在东藩之地,权势已经通天,还想怎样?”   我想了想道:“这件事现在还说不清楚。我总觉得这件事必定与那天丝锦有关。对了,你有机会去打探一下,看那银箔是否在丽水园。”   行礼这日,天还未亮,我便忙碌起来。先前算是嫁过一次了,多少知晓了些礼仪规矩,总算不至于忙乱。帮着东阳将服饰一一穿戴整齐,就见一个绿衫丫头拿了个香炉进来,淡淡笑道:“郡主,这个是熏兰香,点上一点儿,满屋子都暖暖的香香的呢!孟爷特地让奴婢拿来的。”   东阳浅笑道:“孟爷有心了,你放那儿吧。”   我见绿衫丫头有些眼熟,突然反应过来是绮兰身边的常玉,不由得多打量了她两眼。她见了我,连忙福身笑道:“严老板也来了!”   我点了点头,她福了福身,转身走了。我心中隐有疑惑,也没多想。无盐抽得空来拉着我轻声道:“这园子里上上下下我都查过了,只有孟廷飞的新房进不去,那地主守卫森严,怕是没那么容易去查探。如果银箔不在新房中,就极可能不在丽水园。”   我四下打量,轻声道:“行礼之时,再去查探。”   无盐应了一声,转身走了。我替东阳穿戴整齐,坐在床边等候。东阳突然道:“我……我好紧张。”   我连忙握了她的手,笑道:“别怕,一会儿就是行礼,很简单。”刚说完,只觉得那熏兰香越来越浓,让人心血翻涌,心中一惊,暗叫一声不好!连忙闭气,却来不及了。只觉得浑身发软,东阳已经软软地倒在了床上。我连忙挣扎着想向外走,门忽然走了,进来两个丫头,出手如电,已经制住我的穴道。我大吃一惊,抬眼望去,其中一人竟是常玉!她低声道:“赶快,时间来不及了。”   我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她二人动作极快,几下就将东阳身上的喜服换到了我的身上,我大吃一惊,却只能任她们摆布。她二人将喜帕盖在我的头上,扶着我往喜堂走去。我口不能言,手上又没劲,只能被她们拉着进了喜堂。   堂上似乎宾客满座,我心中暗暗着急,不知道宫雪衣是否在席上。我一左一右被两个丫头架住,根本使不上半分力。   行礼官唱道:“吉时已到,新人拜堂!”我只觉得膝间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急得牙齿直打战,却没有一点办法。忽然一只手扶在我的腰间,孟廷飞的声音轻轻传来:“拜了堂,你便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我气得直想一掌拍死他算了,想不到他竟然会用这种狸猫换太子的法子来蒙骗所有人!难道他就不怕明天东窗事发,难辞其咎?哦,对了,他要谋反,哪里还在乎这个!我真是小看了他,想不到他为了达到目的,竟然如此地不择手段!   我急促地喘气,唱礼官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喜堂之上,宾客们的嬉笑声更是不绝于耳,已经将我微弱的声音压了下去。照这个情形,想现在揭穿他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走一步算了步了。   拜堂之后,我就立刻被两个丫头架回了新房。   我极力想捏紧手,但仍然没劲,忽听常玉道:“严老板不必多费力气,这香是软盘散,两个时辰以内你是不可能有劲的。”   我心中一跳,又着急起来。这要等到孟廷飞回了新房,那可就麻烦了。谁知一想就来,只听见房门轻响,那丫头道:“孟爷!”   他沉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我坐在床上动不了,只是喘气。他慢慢地走到我身边坐下,将我的盖头掀开,笑意盈盈道:“无垠,这份礼物可还喜欢?”   我死死地瞪着他,恨不得给他两巴掌。他抚着我的脸轻笑道:“生气了?气得这么厉害?如今我与你正式拜了堂,就是夫妻了。你对你的相公,还这么凶啊?”   我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已经气得快要疯掉,喘了半天,突然觉得无用,才慢慢地收敛了怒容,静下心来。他将我头上的珠钗一一取下,轻轻理了理我的长发,抱我入怀,轻声道:“无垠,你是我的了。永远都是我的,从今往后,我只要你一人。”   我心一跳,怔怔地看着他,不解其意。他抚着我的脸,轻声道:“怎么?不相信?总之过了今夜……你就明白了。为了你,我可真是花了不少心思。”   我动了动嘴,却发不出声音,神色焦急不安。他轻轻一叹,道:“他们点了你的哑穴?可我不会解穴,如何是好?不如你委屈一下,这个穴道一会儿会自动解开。现在……我可不想让任何人来坏了我的好事。”   说完他在我的唇上轻吻了一下,动手来脱我的喜服。我吓了一跳,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似乎并不着急,慢慢将我的外袍脱了下来,把我放倒在床上,坐在一旁,细细地看我。我转着心思,如今之计,恐怕只有等无盐来发现我了,否则要我以自己的力量跑出这新房,怕是无望了。   他在我的衣襟上慢慢地耍弄,轻笑道:“你是不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你是不是很奇怪,我居然敢把东阳换成你?无垠,我说过,你要我只娶你一人,也并不是不行。今天我就告诉你,你说的一切我都能办到,那你就没有任何理由再拒绝我了?”   我瞪着他,简直被他弄得有点哭笑不得了。   他凝神看着我,轻轻笑道:“我也奇怪,我为何独独对你,如此执著?无垠,你知道吗?为了你,我改了不少的计划,本来父亲不愿意如此着急起事,可是,我不想再等了。我想要你,如果辽东王那边始终有所顾忌,你永远不会属于我。”   说完,他伏下身来,在我脸上轻吻,轻声道:“无垠,我只要你。只要你。过了今夜,所有一切,都会属于我和你。”   孟廷飞抱着我只是轻吻,我只得暗暗运气,希望能早一点冲开穴道。可惜那软筋散还当真是名副其实,我浑身发软,一点劲也使不上。   孟廷飞似乎一点也不着急,突然轻笑道:“无垠,你的真面目到底有多少人见过?我还真有点好奇。这人皮面具做得如此精巧,不会是凌霄宫的吧?”   说着,他的手指在我的锁骨处轻柔地抚摸,又道:“如何才能揭得下来?等你揭下这面具,谁也不会认得你了吧?这样更好,那你也能堂堂正正做我孟家的女主人了。”   原来他当初不揭破这个秘密,打的是这个主意!我气血上涌,急得脱口叫道:“不行!”   这一句话出口,两人都愣了一下,孟廷飞笑道:“你的穴道解开了?什么不行?”   我急忙道:“这面具不能揭!否则……会出事的。”   孟廷飞怀疑的眼光在我的脸上打转,问道:“会出什么事?你怕什么?以后整个天下,都将属于我孟廷飞,不管你是谁,我都要定了你!”   急声道:“孟廷飞!你到底要干什么?造反吗?以你们孟家财势,放眼天下,又有谁能及?为何还要做这等不忠不孝之事?”   孟廷飞脸色一沉,站起身来冷冷道:“不忠不孝?真正不忠不孝的人,是如今坐在皇位上,不可一世的狗皇帝!”   我愣住,不知他为何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他冷笑一声,道:“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那天衣的秘密吗?我不怕告诉你,那天衣,乃是太祖皇帝所赐。祖父为何会突然放弃官职,转而经商?就是因为皇帝!我孟廷飞也不是什么孟家子孙,我才是堂堂正正的皇族后裔,我才是真正有资格坐上皇位的人!”   我吃惊地张大了嘴,以前一直想孟家或许与皇族有什么关系,却万万没有想到……孟廷飞居然是皇族后裔!他一脸严肃地望着我,说道:“你很吃惊?哼!这天下,原本就是属于我的!如今我不过是想拿回来而已!”   我连声道:“可是,你如何让那些官员……都听你的?如今是太平盛世,百姓安居,谁会无端谋反?况且……辽东王也不可能……”   他哼了一声,道:“他们想不听也不行。我有太祖皇帝的手谕在,他们若是不听,也是大罪!至于辽东王,他是有权压制我,只不过……我怕他没那个命!”   我的心直往下沉,听他的语气,似乎已经打定主意要辽东王的命了?这可如何是好?无盐啊无盐,你怎么还没来啊?孟廷飞缓缓地走到我身旁坐了,说道:“你还在想什么?不用想了,宫雪衣与无盐,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放心,今夜绝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我们的好事。”   我心头一惊,啊?难道宫雪衣和无盐也遭了暗算?不可能,宫雪衣武功盖世,无盐也是一流高手,绝不可能这么容易被他制住。当下只得在心里一直默念,却控制不住地慌乱起来。   孟廷飞将我抱了起来,轻声道:“无垠,若有一天,我能君临天下,你,就是我唯一的皇后。你喜欢吗?现在,你告诉我,如何才能把这面具揭下来?”   我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冷冷道:“这面具需要用药,否则揭不下来,你别白费力气了。还有,我对皇后这个位置一点兴趣也没有,如果你不想我这一辈子都不见你,最好收起你的谋反之念!”   他一愣,忽然哈哈笑了两声,道:“好!你果真与别的女子不同,我孟廷飞没有看错。不过有一点我希望你要记清楚,那皇位,原本就是我的,我若是做了皇帝,皇后就非你莫属。你想躲着我,除非你想让所有认识你的人都死绝!”   我蓦然一惊,气得正想说话,却被他吻住。他一只手抬着我的脸,我无处可躲,情急之下,只得狠命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他惊呼一声,眼光倏地一沉,叫道:“好狠心的女人!   我不信我真的治不了你!”   说着他手一用劲,我身上衣服竟然“哗”的一声被撕裂。我这才有点害怕起来,他早已经安排好一切,如今怕是全无顾忌了。这下更不知如何是好,眼见衣物已被他一一剥落,只   得大叫起来:“孟廷飞!你说过要我心甘情愿的!”   他冷冷一笑,道:“不错。今天你我已经在众人面前拜过堂,是正式的夫妻。你既已成为我的妻子,我就有做丈夫的权利!”   我瞪大了眼吃惊地看着他,牙齿都快被咬碎!恶狠狠道:“那又怎样?我拜堂是被骗的!算不得数。”   他冷声道:“这天下,我说算就算。谁也不能违逆,包括你。”   我终于绝望,闭了眼叹道:“看来我说什么都没用了?你处心积虑这么久,早就打算好一切,是我太笨,居然没有料到你会如此不择手段!”   他抚上我的脸叹道:“你明白就行,别再做无谓的抵抗,无垠,你只需要懂得我待你的一片心,绝无半分虚假。这面具……当真揭不下来?”   我闭上眼不再说话。他在我的锁骨处仔细地查看,似乎有些不甘心。忽然听到一人在门外急声叫道:“孟爷!”   孟廷飞脸色一沉,喝道:“混账东西,我不是吩咐过,不准来打扰吗?”   那人立刻低声道:“出大事了。小的必须来报!”   孟廷飞顿了一顿,沉着脸将我放在床上,转身出了门口。低声喝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那人似乎是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孟廷飞失声道:“什么?怎么可能?从人宗呢?”   那人低声道:“他也在,不过……并没有出手。”   孟廷飞低语道:“你……去……风……”他说得语气极轻,我几乎听不清楚,心里暗暗着急。过了一会儿,又听他叫道:“常玉!你看着她。小心点,别让任何上接近,有半点闪失,拿你是问!”   常玉应了一声,进了屋来,在我床前的桌边坐下。只是看了我一会儿,忽然笑道:“真不知道孟爷看上你哪一点儿,唉!”   我佯作无奈地叹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看上我哪点。你不是绮夫人身边的人吗?怎么会在这儿?”   常玉道:“绮夫人回辽都了,以后……再不是孟家人。孟爷会养着她,不过,她已经不是孟爷的女人了。至于我,是孟爷的人。”   我心一惊,再不是孟家人?什么意思?休了她?看了看常玉,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她当然是孟廷飞的人,能让她来办这种“大事”,除了自己身边最信任得力的人,还会有谁?当下忍不住笑道:“是啊,看得出来孟爷很信任你。对了,东阳郡主呢?你们……不会对她也……”   她走到我跟前,淡淡笑道:“如今先顾自己吧。”说着伸出手来欲在我身上一点,却忽然顿住了。我惊疑不定,忽见她身后闪出一个人来,正是无盐,大喜道:“无盐!快救我!”   无盐连忙将我扶了起来,沉声道:“你果然在这里,我就觉得奇怪,怎么行礼过后你就不见了。”说着伸手解开了我身上的穴道,我喘了一口气,仍然觉得四肢乏力,想必那软筋散的药力还没过,连声道:“我中了软筋散,你搜搜看她身上有没有解药?”   无盐在常玉身上搜了个遍,却没搜出解药来,不由得一把扼住她的喉咙,厉声道:“说!解药在哪儿?”   常玉睁着一双惊恐的眸子,连声道:“我不知道,软筋散是孟超给我的。我没有解药。”   我喘气道:“算了,她可能真的没有。无盐,先别说那么多,那孟廷飞的确要谋反,恐怕会对辽东王不利,你赶快先去救辽东王!”   无盐神色一顿,连声道:“那你怎么办?先离开这儿再说!”说着将我抱了起来,又把常玉放倒在床上,佯装成熟睡的样子,正准备扶我出门,我觉得有些不妥,说道:“不行,我们这个样子恐怕走不出去。你先找个地方把我藏起来,去和宫主会合,想办法把辽东王救走,直接去清波园找东方汐!”   东方汐的警告没把我吓倒,反倒令我更加忧虑。我担心孟廷飞会对辽东王一家不利,思前想后,总觉得婚礼当天最好还是能混进孟家,才好见机行事。眼见大婚之期将近,心中烦闷得要死,正在左思右想,东阳郡主居然差人来请,我心中疑惑,却只得进了丽水园。东阳一见我便拉着我的手笑道:“严老板,你总算来了!”   我连忙行礼道:“民女见过郡主!”   东阳笑道:“好啦,这里又没外人,干吗那么客气?对了,那天宴席还没完你就走了?那天赵大人被人杀了,好可怕!”   我连声道:“郡主可有受惊?我……是临时有点事,所以先走了。”   东阳道:“还好有飞哥哥在,我没事的。可怜赵大人……”   我连忙笑了笑,试探道:“郡主没事就好了。有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杀朝廷命官?孟爷……可有查到什么?”   东阳叹气道:“唉!你还说呢!飞哥哥被父王骂了,本来是决计不肯在这云海行礼的,后来还是孟家老爷出面,父王才饶过了飞哥哥。其实我也喜欢这儿,我偷偷告诉你哦,我也求了母亲好久呢!父王最听母亲的,所以才同意了。”   我打量着她的神色,疑道:“有人在云海被杀,你父王还愿意……”   东阳笑道:“好在那刺客已经抓到了,要不然父王怎么肯!”   我吃了一惊,问道:“抓到了?是什么人?”   东阳皱眉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什么武林中人吧。我们不要说这些了,烦都烦死了。对了,我今天叫你来,是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我怔了怔,只得说道:“郡主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东阳笑道:“是这样的,三天以后我就要出阁了,我想请你来帮忙。我从王府里没带多少人来,这孟家的人我也使不惯,你来好不好?我听飞哥哥说,你可能干了,有你帮忙,我就……不会乱了。”   她一脸的希冀之色,我心中暗暗一喜,想不到我正在发愁如何才能混进孟家打探消息,机会居然自动送上门来,连忙道:“多谢郡主抬爱,我自当尽力。”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道:“到时候父王,母亲都会过来。我们家未出阁的姐妹们可能来不了了。有你和大哥在,我才放了些心。你最好明天就搬过来好不好?”   我叹息一声,只得应了,她这才高兴地拉着我的手,直往屋外走去,叫道:“那你先回去休息,明天要早点过来啊。”   我回了风月楼,众人听说我要进丽水园,不约而同地面现忧虑。我叹道:“我是一时心软,不忍心拒绝。要不,让无盐随我去,可好?我想这事也并非不可行,表面上我只是以严老板的身份去帮忙,但如果孟廷飞果真有什么异动,我们也能见机行事。必要时,先保住辽东王的性命。”   无盐看了我一眼,点头道:“宫主,既然无垠已经答应了,就去吧。我一定随身保护。”   宫雪衣无奈道:“那好吧。孟廷飞大婚,我也在邀请之列,到时候,见机行事。”   这才说定,各自休息。第二天,我与无盐收拾了东西,就见孟家的车已经停在门外等候。一路进了丽水园,直接进了郡主的院子安置。这时传来消息,辽东王与王妃大驾已到云海。   东阳开心得紧,连忙跑去请安了,一会儿又有人来请我。我跟着来人进了院子,见房内主位上坐了一人,身着黑金相间的锦袍,神色严肃但眉目和详。他身旁坐了一个女子,也是一团贵气,想必就是辽东王与王妃了。赶紧上前拜倒,口中道:“民女严无垠,见过王爷、王妃。”   严维岭淡淡道:“请起吧。你也是廷飞和东阳的朋友,不必太客气了,坐吧。”   我连忙谢过,在一旁坐下,眼见东阳站在王妃身旁,正对着我笑。只听王妃道:“我也听东阳说了你半天,一见之下,果然是个细致人儿。严老板也是云海人士吗?”   我连声道:“回王妃,小女子原是辽都人,只因夫家过世得早,才迁来云海。”   王妃道:“真难得,你也姓严,又是辽都人,说不定八百年前是一家呢!”说着她拿眼去瞧严维岭,掩不住笑意。严维岭也淡淡笑道:“的确难得。严老板与东阳投缘,出嫁之时,你就要多费些心了。”   我连忙站起身来,福身道:“不敢。多谢王爷、王妃如此信任小女子。”   孟廷飞道:“王爷、王妃远道而来,一路劳顿,请先歇歇吧。晚上,家父家母在晓风阁设宴,为王爷、王妃洗尘。”   我才注意到他也在一旁,严维岭“嗯”了一声,站起身来往内室走去。我连忙告退出来。   出了门来,无盐见我一脸忧色,忍不住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沉思道:“辽东王与王妃只身前来云海,我总觉得孟廷飞别有所图。先前宫主曾对我说,怀疑孟廷飞有异心,如果真是这样,那辽东王与王妃怕会有危险。”   无盐惊道:“孟廷飞想造反不成?可是他没必要这样啊?如今孟家与辽东王府联姻,在东藩之地,权势已经通天,还想怎样?”   我想了想道:“这件事现在还说不清楚。我总觉得这件事必定与那天丝锦有关。对了,你有机会去打探一下,看那银箔是否在丽水园。”   行礼这日,天还未亮,我便忙碌起来。先前算是嫁过一次了,多少知晓了些礼仪规矩,总算不至于忙乱。帮着东阳将服饰一一穿戴整齐,就见一个绿衫丫头拿了个香炉进来,淡淡笑道:“郡主,这个是熏兰香,点上一点儿,满屋子都暖暖的香香的呢!孟爷特地让奴婢拿来的。”   东阳浅笑道:“孟爷有心了,你放那儿吧。”   我见绿衫丫头有些眼熟,突然反应过来是绮兰身边的常玉,不由得多打量了她两眼。她见了我,连忙福身笑道:“严老板也来了!”   我点了点头,她福了福身,转身走了。我心中隐有疑惑,也没多想。无盐抽得空来拉着我轻声道:“这园子里上上下下我都查过了,只有孟廷飞的新房进不去,那地主守卫森严,怕是没那么容易去查探。如果银箔不在新房中,就极可能不在丽水园。”   我四下打量,轻声道:“行礼之时,再去查探。”   无盐应了一声,转身走了。我替东阳穿戴整齐,坐在床边等候。东阳突然道:“我……我好紧张。”   我连忙握了她的手,笑道:“别怕,一会儿就是行礼,很简单。”刚说完,只觉得那熏兰香越来越浓,让人心血翻涌,心中一惊,暗叫一声不好!连忙闭气,却来不及了。只觉得浑身发软,东阳已经软软地倒在了床上。我连忙挣扎着想向外走,门忽然走了,进来两个丫头,出手如电,已经制住我的穴道。我大吃一惊,抬眼望去,其中一人竟是常玉!她低声道:“赶快,时间来不及了。”   我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她二人动作极快,几下就将东阳身上的喜服换到了我的身上,我大吃一惊,却只能任她们摆布。她二人将喜帕盖在我的头上,扶着我往喜堂走去。我口不能言,手上又没劲,只能被她们拉着进了喜堂。   堂上似乎宾客满座,我心中暗暗着急,不知道宫雪衣是否在席上。我一左一右被两个丫头架住,根本使不上半分力。   行礼官唱道:“吉时已到,新人拜堂!”我只觉得膝间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急得牙齿直打战,却没有一点办法。忽然一只手扶在我的腰间,孟廷飞的声音轻轻传来:“拜了堂,你便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我气得直想一掌拍死他算了,想不到他竟然会用这种狸猫换太子的法子来蒙骗所有人!难道他就不怕明天东窗事发,难辞其咎?哦,对了,他要谋反,哪里还在乎这个!我真是小看了他,想不到他为了达到目的,竟然如此地不择手段!   我急促地喘气,唱礼官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喜堂之上,宾客们的嬉笑声更是不绝于耳,已经将我微弱的声音压了下去。照这个情形,想现在揭穿他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走一步算了步了。   拜堂之后,我就立刻被两个丫头架回了新房。   我极力想捏紧手,但仍然没劲,忽听常玉道:“严老板不必多费力气,这香是软盘散,两个时辰以内你是不可能有劲的。”   我心中一跳,又着急起来。这要等到孟廷飞回了新房,那可就麻烦了。谁知一想就来,只听见房门轻响,那丫头道:“孟爷!”   他沉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我坐在床上动不了,只是喘气。他慢慢地走到我身边坐下,将我的盖头掀开,笑意盈盈道:“无垠,这份礼物可还喜欢?”   我死死地瞪着他,恨不得给他两巴掌。他抚着我的脸轻笑道:“生气了?气得这么厉害?如今我与你正式拜了堂,就是夫妻了。你对你的相公,还这么凶啊?”   我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已经气得快要疯掉,喘了半天,突然觉得无用,才慢慢地收敛了怒容,静下心来。他将我头上的珠钗一一取下,轻轻理了理我的长发,抱我入怀,轻声道:“无垠,你是我的了。永远都是我的,从今往后,我只要你一人。”   我心一跳,怔怔地看着他,不解其意。他抚着我的脸,轻声道:“怎么?不相信?总之过了今夜……你就明白了。为了你,我可真是花了不少心思。”   我动了动嘴,却发不出声音,神色焦急不安。他轻轻一叹,道:“他们点了你的哑穴?可我不会解穴,如何是好?不如你委屈一下,这个穴道一会儿会自动解开。现在……我可不想让任何人来坏了我的好事。”   说完他在我的唇上轻吻了一下,动手来脱我的喜服。我吓了一跳,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似乎并不着急,慢慢将我的外袍脱了下来,把我放倒在床上,坐在一旁,细细地看我。我转着心思,如今之计,恐怕只有等无盐来发现我了,否则要我以自己的力量跑出这新房,怕是无望了。   他在我的衣襟上慢慢地耍弄,轻笑道:“你是不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你是不是很奇怪,我居然敢把东阳换成你?无垠,我说过,你要我只娶你一人,也并不是不行。今天我就告诉你,你说的一切我都能办到,那你就没有任何理由再拒绝我了?”   我瞪着他,简直被他弄得有点哭笑不得了。   他凝神看着我,轻轻笑道:“我也奇怪,我为何独独对你,如此执著?无垠,你知道吗?为了你,我改了不少的计划,本来父亲不愿意如此着急起事,可是,我不想再等了。我想要你,如果辽东王那边始终有所顾忌,你永远不会属于我。”   说完,他伏下身来,在我脸上轻吻,轻声道:“无垠,我只要你。只要你。过了今夜,所有一切,都会属于我和你。”   孟廷飞抱着我只是轻吻,我只得暗暗运气,希望能早一点冲开穴道。可惜那软筋散还当真是名副其实,我浑身发软,一点劲也使不上。   孟廷飞似乎一点也不着急,突然轻笑道:“无垠,你的真面目到底有多少人见过?我还真有点好奇。这人皮面具做得如此精巧,不会是凌霄宫的吧?”   说着,他的手指在我的锁骨处轻柔地抚摸,又道:“如何才能揭得下来?等你揭下这面具,谁也不会认得你了吧?这样更好,那你也能堂堂正正做我孟家的女主人了。”   原来他当初不揭破这个秘密,打的是这个主意!我气血上涌,急得脱口叫道:“不行!”   这一句话出口,两人都愣了一下,孟廷飞笑道:“你的穴道解开了?什么不行?”   我急忙道:“这面具不能揭!否则……会出事的。”   孟廷飞怀疑的眼光在我的脸上打转,问道:“会出什么事?你怕什么?以后整个天下,都将属于我孟廷飞,不管你是谁,我都要定了你!”   急声道:“孟廷飞!你到底要干什么?造反吗?以你们孟家财势,放眼天下,又有谁能及?为何还要做这等不忠不孝之事?”   孟廷飞脸色一沉,站起身来冷冷道:“不忠不孝?真正不忠不孝的人,是如今坐在皇位上,不可一世的狗皇帝!”   我愣住,不知他为何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他冷笑一声,道:“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那天衣的秘密吗?我不怕告诉你,那天衣,乃是太祖皇帝所赐。祖父为何会突然放弃官职,转而经商?就是因为皇帝!我孟廷飞也不是什么孟家子孙,我才是堂堂正正的皇族后裔,我才是真正有资格坐上皇位的人!”   我吃惊地张大了嘴,以前一直想孟家或许与皇族有什么关系,却万万没有想到……孟廷飞居然是皇族后裔!他一脸严肃地望着我,说道:“你很吃惊?哼!这天下,原本就是属于我的!如今我不过是想拿回来而已!”   我连声道:“可是,你如何让那些官员……都听你的?如今是太平盛世,百姓安居,谁会无端谋反?况且……辽东王也不可能……”   他哼了一声,道:“他们想不听也不行。我有太祖皇帝的手谕在,他们若是不听,也是大罪!至于辽东王,他是有权压制我,只不过……我怕他没那个命!”   我的心直往下沉,听他的语气,似乎已经打定主意要辽东王的命了?这可如何是好?无盐啊无盐,你怎么还没来啊?孟廷飞缓缓地走到我身旁坐了,说道:“你还在想什么?不用想了,宫雪衣与无盐,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放心,今夜绝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我们的好事。”   我心头一惊,啊?难道宫雪衣和无盐也遭了暗算?不可能,宫雪衣武功盖世,无盐也是一流高手,绝不可能这么容易被他制住。当下只得在心里一直默念,却控制不住地慌乱起来。   孟廷飞将我抱了起来,轻声道:“无垠,若有一天,我能君临天下,你,就是我唯一的皇后。你喜欢吗?现在,你告诉我,如何才能把这面具揭下来?”   我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冷冷道:“这面具需要用药,否则揭不下来,你别白费力气了。还有,我对皇后这个位置一点兴趣也没有,如果你不想我这一辈子都不见你,最好收起你的谋反之念!”   他一愣,忽然哈哈笑了两声,道:“好!你果真与别的女子不同,我孟廷飞没有看错。不过有一点我希望你要记清楚,那皇位,原本就是我的,我若是做了皇帝,皇后就非你莫属。你想躲着我,除非你想让所有认识你的人都死绝!”   我蓦然一惊,气得正想说话,却被他吻住。他一只手抬着我的脸,我无处可躲,情急之下,只得狠命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他惊呼一声,眼光倏地一沉,叫道:“好狠心的女人!   我不信我真的治不了你!”   说着他手一用劲,我身上衣服竟然“哗”的一声被撕裂。我这才有点害怕起来,他早已经安排好一切,如今怕是全无顾忌了。这下更不知如何是好,眼见衣物已被他一一剥落,只   得大叫起来:“孟廷飞!你说过要我心甘情愿的!”   他冷冷一笑,道:“不错。今天你我已经在众人面前拜过堂,是正式的夫妻。你既已成为我的妻子,我就有做丈夫的权利!”   我瞪大了眼吃惊地看着他,牙齿都快被咬碎!恶狠狠道:“那又怎样?我拜堂是被骗的!算不得数。”   他冷声道:“这天下,我说算就算。谁也不能违逆,包括你。”   我终于绝望,闭了眼叹道:“看来我说什么都没用了?你处心积虑这么久,早就打算好一切,是我太笨,居然没有料到你会如此不择手段!”   他抚上我的脸叹道:“你明白就行,别再做无谓的抵抗,无垠,你只需要懂得我待你的一片心,绝无半分虚假。这面具……当真揭不下来?”   我闭上眼不再说话。他在我的锁骨处仔细地查看,似乎有些不甘心。忽然听到一人在门外急声叫道:“孟爷!”   孟廷飞脸色一沉,喝道:“混账东西,我不是吩咐过,不准来打扰吗?”   那人立刻低声道:“出大事了。小的必须来报!”   孟廷飞顿了一顿,沉着脸将我放在床上,转身出了门口。低声喝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那人似乎是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孟廷飞失声道:“什么?怎么可能?从人宗呢?”   那人低声道:“他也在,不过……并没有出手。”   孟廷飞低语道:“你……去……风……”他说得语气极轻,我几乎听不清楚,心里暗暗着急。过了一会儿,又听他叫道:“常玉!你看着她。小心点,别让任何上接近,有半点闪失,拿你是问!”   常玉应了一声,进了屋来,在我床前的桌边坐下。只是看了我一会儿,忽然笑道:“真不知道孟爷看上你哪一点儿,唉!”   我佯作无奈地叹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看上我哪点。你不是绮夫人身边的人吗?怎么会在这儿?”   常玉道:“绮夫人回辽都了,以后……再不是孟家人。孟爷会养着她,不过,她已经不是孟爷的女人了。至于我,是孟爷的人。”   我心一惊,再不是孟家人?什么意思?休了她?看了看常玉,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她当然是孟廷飞的人,能让她来办这种“大事”,除了自己身边最信任得力的人,还会有谁?当下忍不住笑道:“是啊,看得出来孟爷很信任你。对了,东阳郡主呢?你们……不会对她也……”   她走到我跟前,淡淡笑道:“如今先顾自己吧。”说着伸出手来欲在我身上一点,却忽然顿住了。我惊疑不定,忽见她身后闪出一个人来,正是无盐,大喜道:“无盐!快救我!”   无盐连忙将我扶了起来,沉声道:“你果然在这里,我就觉得奇怪,怎么行礼过后你就不见了。”说着伸手解开了我身上的穴道,我喘了一口气,仍然觉得四肢乏力,想必那软筋散的药力还没过,连声道:“我中了软筋散,你搜搜看她身上有没有解药?”   无盐在常玉身上搜了个遍,却没搜出解药来,不由得一把扼住她的喉咙,厉声道:“说!解药在哪儿?”   常玉睁着一双惊恐的眸子,连声道:“我不知道,软筋散是孟超给我的。我没有解药。”   我喘气道:“算了,她可能真的没有。无盐,先别说那么多,那孟廷飞的确要谋反,恐怕会对辽东王不利,你赶快先去救辽东王!”   无盐神色一顿,连声道:“那你怎么办?先离开这儿再说!”说着将我抱了起来,又把常玉放倒在床上,佯装成熟睡的样子,正准备扶我出门,我觉得有些不妥,说道:“不行,我们这个样子恐怕走不出去。你先找个地方把我藏起来,去和宫主会合,想办法把辽东王救走,直接去清波园找东方汐!” 第44章对决   无盐急道:“那怎么行,你现在使不上力,万一有个人进来,那你……”   我沉思道:“你送我回我们住的地方,一会药力过了,我便可以堂堂正正地出丽水园,不会有人怀疑。换新娘这件事,想必孟廷飞绝不可能让外人知道。听我的,快去。如果辽东王遭了毒手,我们要想阻止孟廷飞,就更难了。”   无盐低头想了想,只得道:“那好吧。”说着将我和常玉的衣服换了,背在背上,避开耳目,回了我的房中。她将我安置在床边上,低声道:“小心点,我一会儿把门关紧。”   她转身欲走,我急声道:“无盐,你要记住,我说过的,任何时候都要先保住自己的命!”   她笑着点了点头,拍拍我的手,闪身出了门。我这才略略放心了些,深知自己这个样子出了门去,任何事都做不了,只会添乱,于是干脆定下心神,回忆宫雪衣教我的内功心法,慢慢地运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觉得手上似乎有些劲了,心中一喜,慢慢地握紧了拳头。支撑着站了起来,忽然听到门外似乎有了人声,连忙急速地吸气,已经恢复了不少的力气。看见桌上摆着的茶杯,拿起来喝了两口茶,已经觉得差不多了。这个样子走出门还是没问题的,只是不能与人动手。可是我不想再坐在这里等,整了整衣服,慢慢地往外走。   这个院子原本是挨着东阳郡主的,郡主出阁了,这边已经没有什么人,天色也已经黑尽,顺利地出了院子,我四下打量了一下,回想起刚才那人来找孟廷飞时,似乎提到了一个人:从人宗!他果真归了孟廷飞?心中越想越觉得不对,尤其担心宫雪衣与无盐,孟廷飞对他们似乎早有防范,以他的为人,对他二人不利也是可能的。想到这里,我只得在院门口站了一站,思忖半晌,还是决定回去打探一下。   穿着丫头的衣服,低着头在园子里慢慢地走,偶尔有一两个人路过,也没有人起疑。想着宫雪衣与无盐如果去救辽东王,应该会在辽东王的居处,于是仔细地辨认方位,回忆那天去见辽东王时的位置。好在丽水园不算太大,没走多久便找到了那处园子,一见之下,却是吃了一惊,那园子里竟然灯火通明!   园子外还守有不少的人,这下心中疑惑,正在一旁思索如何才能得知里面的情形,就被人一把捂住了嘴。我大吃一惊,她却在我耳边轻声道:“是我!”   无盐!我松了一口气,正想问话,她却“嘘”了一声,示意我不要说话。我只得闭了口,她四下张望了一下,带着我避开侍卫,拐了两下,隐身在屋子后面的一处假山后。这时她才轻声道:“辽东王已被挟制,你别担心,宫主在里面。”   我心一紧,正要说话,却见宫雪衣带着一个人走出门来。无盐与我吃了一惊,举目望去,宫雪衣身前之人,正是辽东王严维岭。紧跟着他们走出来的,竟是孟廷飞、从人宗与一个蒙面黑衣人。   只听宫雪衣道:“孟爷,何必苦苦相逼?”   孟廷飞阴冷的眸子里戾气已生,冷冷道:“宫盟主,你若是来贺喜的,在下定会好好招待。若是别有所图,在下就容不得你了。”   宫雪衣叹了一口气,道:“你为何执迷不悟?”   严维岭忽然道:“孟廷飞,我辽东王府待你们孟家,从来都是以礼相待,你为何非要走到这一步?”   孟廷飞怒道:“住口!你们如何待我孟家,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为什么那皇帝就能高高在上,享尽天下之福,而我孟廷飞就得累死累活去做一个什么生意人?他有什么本事?那皇位原本就是属于我孟廷飞的!我告诉你,太祖老儿不要我们,我们也不要他!有朝一日我夺取了天下,这天下也是姓孟!”   严维岭颤声道:“你……你……你当真是铁了心……”   孟廷飞沉声道:“不错!我把所有一切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   宫雪衣道:“孟爷!能否听在下一言?”   孟廷飞脸色一沉,道:“不必了!你放开严维岭,我还当你是我的座上宾,否则……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宫雪衣道:“请恕在下不能从命。”   孟廷飞厉声道:“不识好歹,只有死路一条!”   说完,他一挥手,从人宗立刻飞身扑了上来,直取宫雪衣的面门   。我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无盐已经飞身蹿了出去,长剑在手,刺向从人宗的头顶。众人脸色都是一变,那黑衣人也没有丝毫迟疑,上前将无盐缠住。宫雪衣与从人宗交手,辽东王被晾在一边。孟廷飞料想这园中守卫森严,他也逃不出去,眼睛只盯着宫雪衣。我悄悄地移过去,看准时机,一把抓住严维岭,叫道:“跟我走!”   他愣了一愣,已经被我拉着飞速往园门外奔去。孟廷飞见状脸色大变,疾声喝道:“抓住他们!”   我此刻力气已经恢复了七八成,随手将扑过来的侍卫挥开,那些侍卫见我拉着辽东王,似乎还有些不明白状况,不敢全力来拼。我没有片刻迟疑,严维岭虽然不会武功,体力倒不差,跟着我一路狂奔,转眼就跑到了湖边。   丽水园本就是依湖而建,我们跑到湖边上,反倒傻了眼了,这里没有一只船,根本退无可退,我心中暗暗着急,真是天亡我也,难不成要游泳去清波园?回过头见孟廷飞已经带人追到,抬眼看见不远处的晓风阁,狠心道:“我们先上去!”   上了一半,追兵已至眼前,我只得停下来,逼退两人。严维岭叫道:“严老板,你不用管我,自己跑吧。”   我咬了咬牙,叫道:“少说废话,你先上去!快!”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得飞快地冲了上去。追兵越来越多,我已经有点不支。忽听孟廷飞冷冷的声音传来:“不许伤她!去抓那个男的!”   我吃了一惊,出手更快,却还是放过去了两个,心里愈加着急。正在惊怒之时,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双掌齐挥,那些侍卫已经倒下一片。定晴一看,竟是子恒,大喜道:“子恒!来得好!”   他叫道:“老板,你快去岸边,有人来接!”   我笑道:“好!这里交给你了!”说着冲上去,挥开严维岭身边的侍卫,拉着他直往湖岸边跑去。跑到湖边,子恒已经赶了过来,一只手抓着我,一只手抓着严维岭,大声道:“走!”   他身形忽地拔地而起,直往前飞去。我吓了一跳,这是要跳水啊?正想大叫,脚却落了地,抚着胸口喘了两口气,才听到一个声音道:“辽东王大驾光临,真令在下喜不自胜!”   灯,突然亮了。我才看清我们已经落在了一条大船上。刚才船上没有点灯,黑暗中看不清楚,那声音一起,船上突然灯火大亮,顿时将整个船照得通明。船舱前坐了一个人,气宇非凡,正是东方汐。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严维岭四下打量了一下,问道:“多谢阁下出手相救,却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东方汐笑着站起身来,淡淡道:“不敢当,在下姓方。辽东王这边请。”   严维岭疑惑不解,只得在一旁坐了,看见我方才笑道:“严老板,还要多谢你相助!还有这位小兄弟,今日相救之恩,本王定会铭记于心!”   我连忙道:“王爷客气了。孟廷飞居心叵测,我等,也不过是尽一些心意。”   严维岭叹道:“这么多年来,孟家一直相安无事,我也的确没有想到他会生了谋反之心!唉,是我太大意了。”   我暗了眼光,忍不住问道:“王爷,那孟家再有势力,也是谋反,为何……会有官员支持?方才我听他言,他是……皇族之后?难道是真的?”   严维岭愣了半晌,疑道:“他当真这么说?看来他真的是铁了心了。这是我天垠朝的惊世秘密,写在一匹天丝锦上……”   天丝锦!原来那天丝锦上果然有个大秘密!此时东方汐将那天衣取了出来,递给严维岭道:“辽东王说的可是这个?”   严维岭吃了一惊,站起来抓着那天衣仔细地看了半晌,叫道:“正是,怎么会在你这儿?”   东方汐道:“哦?天丝锦那么多,辽东王如何肯定就是这一件?”   严维岭叹道:“天丝锦产量甚少,世人只知道珍贵,却不知道,其实每匹天丝锦都不同。这匹虽然已经做成衣服,但所有横的纹路都是八个飞龙图案,这个认识方法,只有皇上与本王知道。”   众人都忍不住叹了了口气,我心中暗想,难怪当初无瑕看过也没有发现它有什么不同,这秘密还当真是守得紧。   东方汐道:“孟家人曾说,天丝珍贵,银箔无价。只有这天衣,恐怕也不能知道这个秘密吧。”   严维岭道:“方公子真是心思细密,不错。只是这件天丝锦事关重大,请恕我不便直言。”   东方汐微微一笑,道:“哦?”忽然又取出一物来,竟是那块银箔。我吃了一惊,他何时将这银箔取来?严维岭也是惊疑不定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东方汐淡淡道:“他如今要谋反,难道辽东王还要为他隐瞒不成?其实辽东王不说,在下也猜出了几分。如今天丝银箔皆在我手中,不如来证实一下?在下只想提醒辽东王,如果东藩官员已经被孟廷飞尽皆收买,那这天丝锦的秘密,恐怕已经不是秘密!”   严维岭神色一凛,沉默半晌,说道:“好吧。唉,这事,说来话长。当年太祖皇帝建立天垠王朝,登基称帝,设内阁,封四王。我严家得蒙帝恩,封为辽东王。第二年皇后诞下皇子,举国欢腾。可是,世上却少有人知,皇后诞下的不是一位皇子,乃是双生子!”   众人听闻,面色都是一惊!   严维岭道:“如今他要造反,这也不是秘密了。告诉你们吧,那时国师还在,国师擅长占卜,为太祖皇帝所卜之卦无不精准。皇后诞下皇子之后,国师即为双生子卜了一卦,说是若二人同为皇子,长大后必定手足相残,天垠王朝有覆灭之灾。太祖皇帝对国师之言深信不疑,但亲生骨肉要分离,终是舍不得。于是依国师之言,将这个秘密写在一匹天丝锦上。”   我叹了一口气,原来如此。东方汐道:“孟廷飞果真是皇族之后?只是银箔与天丝锦如何能保住这个秘密?”   严维岭道:“当年太祖皇帝将手谕写在天丝锦上,说明皇子的身份,生辰八字,名讳,并言,若帝君无道,民不聊生,可以此手谕号令文武百官及四王弹劾帝君,另立明主!只不过,国师将这道手谕写在天丝锦上时,用的不是普通的笔墨,而是一种特制的隐形的笔墨。”   隐形?我瞪大了眼,有点不敢相信,这个时候就有隐形墨水了?只听严维岭又道:“而能让这些文字显现的药水,就在银箔之中。”   东方汐叹道:“难怪说,天丝银箔缺一不可了。”   我想了想道:“当初天丝锦来了锦斓庄,孟廷飞为何如此怕人知晓?既然有这么个大秘密,又怎么会被人偷出来?”   严维岭失声道:“被人偷出来?”   我心中喟叹,这辽东王似乎也太不爱管世事,居然天丝锦流来锦斓庄都不知道!当下叹道:“是,那人偷出来,曾拿到我店里来卖,不过偷的人应该不知道这个秘密。”   严维岭道:“原来是这样。当年太祖皇帝为了不让这个孩子长大后生出恶念,秘密传辽东王寻找一户书香世家抚养。圣上有言在先,若要抚养此子,必须永世守住这个秘密,世代不得入朝为官,若后世子孙生了恶念,意图谋反,便由辽东王处置。因此,孟廷飞当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天丝锦已经流出天下丰源,一旦天丝锦出了孟家,孟家就得满门抄斩。”   我惊喘一声,道:“那十五年前,不是说天丝锦也被偷过……”   严维岭道:“不错,据说是铁血门的从付今偷了天丝锦,不过我得到消息去查看时,那天丝锦又好好地放在孟家,没有证据,我也不能治罪。况且,孟家抚养皇子,已经历经现代,也牺牲了不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还是不忍心!”   我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却听东方汐道:“辽东王有仁爱之心,只可惜错给了豺狼!”   严维岭闭了闭眼,道:“今天他欲置我于死地,想必已经将不少官员收买。如今凡中城外只有江射弈的四万兵马,不知能不能及时赶来。”   东方汐冷冷道:“他已经到了。”   严维岭惊道:“已经到了?”他顿了一顿,忽然明白过来,颤声道:“原来如此。想不到,我一念之仁,竟招来无穷祸患!”   他神色哀伤,悔恨不已,我心中不忍,上前道:“王爷不必如此,这件事,也并非完全无法挽回。”   他长叹一声,竟流下泪来,道:“如今林儿也在他手中,云海通往辽都所有道路   怕早已经被他切断。我……能有什么办法?想不到我严家历代忠良,竟落了个如此下场!”   我直直地往东方汐看去,说道:“王爷不必伤心,这位方公子,定有良策,能相助于你!”   严维岭一愣,不由自主地朝东方汐看去,他神色平静,淡淡道:“辽东王若是信得过在下,就请里面详谈。”   严维岭有些猜不透他的身份,但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免还是吃了一惊,犹豫了一下,只得道:“好,若方公子能解今日之危机,本王定然不忘方公子的大恩!”   东方汐笑道:“辽东王言重了。既如此,就里面请吧。武吉,将船划去北湖,不要离丽水园太近,密切注意孟廷飞的动静!武玄,你立刻乘小舟去南湖,等我号令!”   他二人应了一声,一人站在船头,一人则到船尾上了小舟而去。严维岭与东方汐进了舱内,我正想跟去看个究竟,却被东方汐拦住,道:“你不能听。”   我怔住,见他神色严肃,似乎不容置疑,心中有些恼怒,却只得退了出来,站在船边,看见子恒不停地朝丽水园那边张望,问道:“子恒,你怎么没和大哥在一起?”   他笑道:“宫主让我来找方公子,说听他差遣。”   我愣了一下,这是为何?忽听他又叫道:“哇,他们开船追来了!”   我吃了一惊,连忙朝前望去,果然见到孟廷飞的蓝色大船朝我们追了过来,他后面还跟了几艘小船,似乎有不少的人。我有些急了,叫道:“快点儿,被他们追上就不好玩了。”   武吉站在船头,大声叫道:“爷,他们追来了,是否要过中堤,入南湖?”   没有听到东方汐的回答,船竟然靠着中堤口停了下来,我急得不行,大声叫道:“怎么停了?快走!”   武吉沉声道:“没有爷的吩咐,不能进南湖!”   我气得大叫:“这是什么规矩?难不成等他们来抓?”   转身走到船舱口,眼见孟廷飞的船越靠越近,心中急得不行,正想骂几句,忽听东方汐道:“武吉,你先送辽东王离开。”   我抬眼望去,见他与严维岭站在船尾,武吉应了一声,飞身蹿到船尾,扶着辽东王上了小舟。我松了口气,正想上前去问话,却突然觉得背后一凉,似乎有人袭到,大惊失色,连忙转过身去,子恒身形一晃,已挡在身前,不料这人身形更快,方才那一下只是虚招,转眼他身形如鬼魅,贴着我又转到身后,我只觉得背上一紧,已被抓住。   众人见我突然受制,都不约而同地愣住,东方汐脸色已经铁青,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那目光,如此凌厉绝情,我只在四年前的断情谷见过,心头不禁一颤。只听他冷冷道:“从人宗,放开她。”   从人宗低声道:“别轻举妄动,否则满盘皆输!你知道我要什么,拿她来换。”说完,他再不迟疑,抓着我直直地跃回了孟廷飞的蓝色大船。   我的穴道又被制住,动弹不得,只能恨恨地盯着从人宗,叫道:“从人宗,亏我还敬你是个英雄豪杰,想不到你竟然为虎作伥!”   从人宗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只是将我拖到孟廷飞跟前,说道:“你要的人带来了。”孟廷飞直直地盯了我许久,突然将我扯进怀中,狠狠道:“无垠,我说过什么话,你好像都忘了,嗯?我说过,别让别的男人离你太近,否则我会做出让你我都后悔的事!”   说着,他手中一紧,我顿时觉得腰间疼痛无比,却只能咬住嘴唇,不敢叫出声来。他冷笑一声,忽然在我唇上吻了一下,道:“痛就叫出声,这样忍着,我可是会心疼的。”   我喘了一口气,强自笑道:“还没到那个地步。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忽然笑了一下,道:“我想怎么样?你我早已经拜过堂,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你说,我想怎么样?只不过,某些人竟然敢打我妻子的主意,你说,我该不该放过他?”   众人听闻这句话,脸色均是大变。我直直地望着他,只觉得已经冷到骨子里,这个人,如此狠毒不择手段,我难道还指望他会有一丝怜悯之心?当下闭了眼,再不开口。   对面船上东方汐已经站到船头,冷冷地打量着孟廷飞,忽然说道:“在下请两个朋友在这里游湖,因何得罪了孟爷,竟然如此苦苦相逼?听说今天是孟爷的大喜日子,天下皆知东阳郡主才是孟爷的新婚妻子,如今又为何冒出另一个妻子来?”   孟廷飞冷笑道:“天下人怎么想,我孟廷飞管不着!在我眼里,我孟廷飞只有一个妻子,就是她。怎么样?方公子不相信?那你大可以问问她,刚才和我拜堂成亲的人,是不是她?”   他在我腰间略一使劲,我顿时惊喘一声,东方汐怒道:“孟廷飞!想不到你竟然如此不择手段!本王真是低估了你!”   孟廷飞冷冷道:“方公子自称本王,不知是什么意思?这东藩之地,只有辽东王敢自称本王,如今辽东王被你挟制,难不成你还想谋位?好大的胆子啊!”   东方汐冷笑道:“笑话!本王就算想谋位,也不会像你这般明目张胆!我是什么人,你心里清楚。放开无垠,我可以饶你一命!”   孟廷飞哈哈大笑,道:“你饶我一命?明天起,别说是你,就算这整个天下,也会易主!”   东方汐眼光一凛,道:“好大的口气,那要看你有没有命活到明天!”说完,他手一挥,龙湖四岸突然点燃了无数的火把,火光顿时将整个龙湖照得雪亮。南湖上驶来不少的船只,每只船只都站满了人,个个手搭弓箭,对准了北湖。   众人大惊,均是脸色一变。孟廷飞怒色横生,戾气满目,将我抱在怀中,手一挥冷冷道:“全力扑杀,对面船上的人,一个不留。”   我悚然一惊,忽听一人道:“孟爷,那对面船上的人,你恐怕杀不了。”乍然听到这个声音,我心中一喜,宫雪衣终于到了。果然见一只小船从北面飞速而来,船上站的正是宫雪衣与无盐。   孟廷飞拉着我站了起来,笑道:“宫盟主,刚才我有意放你一马,你怎么跟到这儿来了?”   宫雪衣淡淡道:“雪衣真是辜负孟爷的好意了,只不过,这里有我的朋友,我想不来也是不成的。”   孟廷飞道:“朋友?当初宫盟主曾说欠在下一个人情,如今在下想向宫盟主讨这个人情,却不知宫盟主还认不认账啊?”   宫雪衣道:“孟爷多虑了,雪衣答应过的事,绝无反悔。但雪衣也说过,绝不做有违江湖道义和良心的事。”   孟廷飞冷笑一声,道:“是吗?只怕如今由不得你。”说着他将我扣在身前,大声道:“你若想她活着,就去杀了方怀心!”   我大惊失色,失声叫道:“大哥,不要!”   宫雪衣脸色微变,道:“在下相信,孟爷你不会杀她。”   孟廷飞哈哈笑道:“相信?你凭什么相信?她已经是我的人,就算为我死了,也是应该。”   这句话一出,众皆失色。宫雪衣身形一晃,已经跳到东方汐的船上。我突然发现东方汐的船不知何时缓缓地靠了过来,如今离孟廷飞的船只有一百多米远。东方汐站在船上,脸色已经阴沉到极点,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宫雪衣上前拱手道:“方公子,为了舍妹的性命,在下只有得罪了。”说完,双掌已经挥出。   我急得大叫:“大哥!”   宫雪衣武功盖世,天下皆知。能躲得过宫雪衣一击的人,恐怕还没有出生。时间似乎在这一刻突然凝固了,众人都屏住了呼吸,一眨不眨地看着东方汐。我的心已经快要跳出胸腔,却只觉得眼前一花,东方汐身形突变,出招快如闪电,二人在船上打斗,转眼竟然已经过了二三十招。我看得心惊肉跳,只觉得一黑一白两个影子忽左忽右地缠在一起,根本分不清二人的身形。四周突然安静得吓人,每个人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那两个绝世高手,不敢有半分不专心。   二人打得湖水激荡,几乎波及到孟廷飞的大船。只觉得气流四处横行,船都在摇晃,孟廷飞气急败坏,大声叫道:“退后!”话音刚落,忽然所有的火把都瞬间被二人的掌风袭落,只听见众人的惊呼之声骤然响起,湖面上顿时一片漆黑。孟廷飞死死地抓着我,大声叫道:“赶快点灯!”   等到四周的火把重新点燃,北湖上已经停了一排的大船,船上站满了人,蓄势待发。我惊惶之中,抬眼望去,只见到东方汐与宫雪衣轻飘飘地落在船头,冷冷地看着孟廷飞,东方汐沉声喝道:“孟廷飞,还不束手就擒!”   孟廷飞大惊,阴沉地看着东方汐,一只手仍然紧紧地抓着我,说道:“哼!明南王,你不在辅政期间,擅自离藩,还敢调兵来云海!该当何罪?”   东方汐冷笑道:“那你呢?刺杀朝廷命官,谋害辽东王,意图谋反,又该当何罪?”   孟廷飞狂笑三声,道:“谋反?你最好弄清楚,我才是真命天子!”   东方汐道:“真命天子?那得问辽东王手中的太祖皇帝圣谕!孟廷飞,我劝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你以为我就没办法动你?”   孟廷飞脸色阴鸷,死死地盯着东方汐,眼光中突然生出恨意,叫道:“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办法?莫非你敢调动军队来云海?”   东方汐紧紧地盯着他抓着我的手,连眼都没有眨一下,突然笑道:“谁说我调动了军队?你仔细看看,这是谁的军队?”   众人都不由自主定晴朝那主帅船上看过去,孟廷飞脸色忽白,大惊道:“赵启明!你!”   那站在船头上的人,帅袍在身,威风凛凛,正是赵启明!只听他大声道:“孟廷飞,你刺杀朝廷命官,谋害辽东王,意欲谋反,罪无可赦,还不快束手就擒!”   孟廷飞脸色大变,抓着我挡在身前,阴沉道:“从人宗,抓住方怀心!”   从人宗面无表情,却没有动。只是冷冷道:“我没那个本事抓住他。”孟廷飞厉声道:“从人宗!你不想要你老婆了吗?”   忽听一人轻笑道:“谁说不要啊?”   我转头望去,竟见曲方舟站在无盐的船头,身旁扶着一个人,正是易佩。孟廷飞一把扼住我的喉咙,我顿时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却已经失去了理智,厉声叫道:“退后,不然我杀   了她。”   东方汐精光乍现,厉声喝道:“孟廷飞!你可知本王最恨被人要挟?”   孟廷飞双目赤红,忽然笑道:“天下谁人不知明南王从不受人要挟?不过可惜,今天我就是要要挟你。你若想她死得快些,就来抓我!”   东方汐眸光已阴沉得可怕,四年前在断情谷,他就是这种表情。我禁不住暗自吞了吞口水,微弱道:“别管我……”   他忽然喝道:“你住嘴!不准……死……”说了一句,他突然顿住,挥了挥手,身后的船立时停了下来,孟廷飞抓着我,慢慢地朝船尾退去。船尾上系了一条小舟,他冷冷笑道:   “且容你们在此嚣张一时,待江射弈兵马一到,看你们还怎么嚣张。纪乘风,拦住他们!”   “纪乘风”三个字一出,我惊得不由自主地朝那黑衣人看了一眼,他眼光无波,却没有半丝反应。孟廷飞似乎更加惊疑,大叫道:“纪乘风!”   东方汐看着那黑衣人,拱手道:“多谢相助!”黑衣人淡淡一笑,却飞身走了。   孟廷飞眼中闪过一丝狂戾之气,叫道:“好个东方汐!我真是低估了你!”说完,他死死地抓着我往小舟上跳去。一跃之下,我只觉得手臂一紧,转眼已被一人扯入怀中,只听见“砰”的一声,孟廷飞痛呼一声,倒在了船板上。   无盐急道:“那怎么行,你现在使不上力,万一有个人进来,那你……”   我沉思道:“你送我回我们住的地方,一会药力过了,我便可以堂堂正正地出丽水园,不会有人怀疑。换新娘这件事,想必孟廷飞绝不可能让外人知道。听我的,快去。如果辽东王遭了毒手,我们要想阻止孟廷飞,就更难了。”   无盐低头想了想,只得道:“那好吧。”说着将我和常玉的衣服换了,背在背上,避开耳目,回了我的房中。她将我安置在床边上,低声道:“小心点,我一会儿把门关紧。”   她转身欲走,我急声道:“无盐,你要记住,我说过的,任何时候都要先保住自己的命!”   她笑着点了点头,拍拍我的手,闪身出了门。我这才略略放心了些,深知自己这个样子出了门去,任何事都做不了,只会添乱,于是干脆定下心神,回忆宫雪衣教我的内功心法,慢慢地运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觉得手上似乎有些劲了,心中一喜,慢慢地握紧了拳头。支撑着站了起来,忽然听到门外似乎有了人声,连忙急速地吸气,已经恢复了不少的力气。看见桌上摆着的茶杯,拿起来喝了两口茶,已经觉得差不多了。这个样子走出门还是没问题的,只是不能与人动手。可是我不想再坐在这里等,整了整衣服,慢慢地往外走。   这个院子原本是挨着东阳郡主的,郡主出阁了,这边已经没有什么人,天色也已经黑尽,顺利地出了院子,我四下打量了一下,回想起刚才那人来找孟廷飞时,似乎提到了一个人:从人宗!他果真归了孟廷飞?心中越想越觉得不对,尤其担心宫雪衣与无盐,孟廷飞对他们似乎早有防范,以他的为人,对他二人不利也是可能的。想到这里,我只得在院门口站了一站,思忖半晌,还是决定回去打探一下。   穿着丫头的衣服,低着头在园子里慢慢地走,偶尔有一两个人路过,也没有人起疑。想着宫雪衣与无盐如果去救辽东王,应该会在辽东王的居处,于是仔细地辨认方位,回忆那天去见辽东王时的位置。好在丽水园不算太大,没走多久便找到了那处园子,一见之下,却是吃了一惊,那园子里竟然灯火通明!   园子外还守有不少的人,这下心中疑惑,正在一旁思索如何才能得知里面的情形,就被人一把捂住了嘴。我大吃一惊,她却在我耳边轻声道:“是我!”   无盐!我松了一口气,正想问话,她却“嘘”了一声,示意我不要说话。我只得闭了口,她四下张望了一下,带着我避开侍卫,拐了两下,隐身在屋子后面的一处假山后。这时她才轻声道:“辽东王已被挟制,你别担心,宫主在里面。”   我心一紧,正要说话,却见宫雪衣带着一个人走出门来。无盐与我吃了一惊,举目望去,宫雪衣身前之人,正是辽东王严维岭。紧跟着他们走出来的,竟是孟廷飞、从人宗与一个蒙面黑衣人。   只听宫雪衣道:“孟爷,何必苦苦相逼?”   孟廷飞阴冷的眸子里戾气已生,冷冷道:“宫盟主,你若是来贺喜的,在下定会好好招待。若是别有所图,在下就容不得你了。”   宫雪衣叹了一口气,道:“你为何执迷不悟?”   严维岭忽然道:“孟廷飞,我辽东王府待你们孟家,从来都是以礼相待,你为何非要走到这一步?”   孟廷飞怒道:“住口!你们如何待我孟家,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为什么那皇帝就能高高在上,享尽天下之福,而我孟廷飞就得累死累活去做一个什么生意人?他有什么本事?那皇位原本就是属于我孟廷飞的!我告诉你,太祖老儿不要我们,我们也不要他!有朝一日我夺取了天下,这天下也是姓孟!”   严维岭颤声道:“你……你……你当真是铁了心……”   孟廷飞沉声道:“不错!我把所有一切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   宫雪衣道:“孟爷!能否听在下一言?”   孟廷飞脸色一沉,道:“不必了!你放开严维岭,我还当你是我的座上宾,否则……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宫雪衣道:“请恕在下不能从命。”   孟廷飞厉声道:“不识好歹,只有死路一条!”   说完,他一挥手,从人宗立刻飞身扑了上来,直取宫雪衣的面门   。我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无盐已经飞身蹿了出去,长剑在手,刺向从人宗的头顶。众人脸色都是一变,那黑衣人也没有丝毫迟疑,上前将无盐缠住。宫雪衣与从人宗交手,辽东王被晾在一边。孟廷飞料想这园中守卫森严,他也逃不出去,眼睛只盯着宫雪衣。我悄悄地移过去,看准时机,一把抓住严维岭,叫道:“跟我走!”   他愣了一愣,已经被我拉着飞速往园门外奔去。孟廷飞见状脸色大变,疾声喝道:“抓住他们!”   我此刻力气已经恢复了七八成,随手将扑过来的侍卫挥开,那些侍卫见我拉着辽东王,似乎还有些不明白状况,不敢全力来拼。我没有片刻迟疑,严维岭虽然不会武功,体力倒不差,跟着我一路狂奔,转眼就跑到了湖边。   丽水园本就是依湖而建,我们跑到湖边上,反倒傻了眼了,这里没有一只船,根本退无可退,我心中暗暗着急,真是天亡我也,难不成要游泳去清波园?回过头见孟廷飞已经带人追到,抬眼看见不远处的晓风阁,狠心道:“我们先上去!”   上了一半,追兵已至眼前,我只得停下来,逼退两人。严维岭叫道:“严老板,你不用管我,自己跑吧。”   我咬了咬牙,叫道:“少说废话,你先上去!快!”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得飞快地冲了上去。追兵越来越多,我已经有点不支。忽听孟廷飞冷冷的声音传来:“不许伤她!去抓那个男的!”   我吃了一惊,出手更快,却还是放过去了两个,心里愈加着急。正在惊怒之时,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双掌齐挥,那些侍卫已经倒下一片。定晴一看,竟是子恒,大喜道:“子恒!来得好!”   他叫道:“老板,你快去岸边,有人来接!”   我笑道:“好!这里交给你了!”说着冲上去,挥开严维岭身边的侍卫,拉着他直往湖岸边跑去。跑到湖边,子恒已经赶了过来,一只手抓着我,一只手抓着严维岭,大声道:“走!”   他身形忽地拔地而起,直往前飞去。我吓了一跳,这是要跳水啊?正想大叫,脚却落了地,抚着胸口喘了两口气,才听到一个声音道:“辽东王大驾光临,真令在下喜不自胜!”   灯,突然亮了。我才看清我们已经落在了一条大船上。刚才船上没有点灯,黑暗中看不清楚,那声音一起,船上突然灯火大亮,顿时将整个船照得通明。船舱前坐了一个人,气宇非凡,正是东方汐。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严维岭四下打量了一下,问道:“多谢阁下出手相救,却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东方汐笑着站起身来,淡淡道:“不敢当,在下姓方。辽东王这边请。”   严维岭疑惑不解,只得在一旁坐了,看见我方才笑道:“严老板,还要多谢你相助!还有这位小兄弟,今日相救之恩,本王定会铭记于心!”   我连忙道:“王爷客气了。孟廷飞居心叵测,我等,也不过是尽一些心意。”   严维岭叹道:“这么多年来,孟家一直相安无事,我也的确没有想到他会生了谋反之心!唉,是我太大意了。”   我暗了眼光,忍不住问道:“王爷,那孟家再有势力,也是谋反,为何……会有官员支持?方才我听他言,他是……皇族之后?难道是真的?”   严维岭愣了半晌,疑道:“他当真这么说?看来他真的是铁了心了。这是我天垠朝的惊世秘密,写在一匹天丝锦上……”   天丝锦!原来那天丝锦上果然有个大秘密!此时东方汐将那天衣取了出来,递给严维岭道:“辽东王说的可是这个?”   严维岭吃了一惊,站起来抓着那天衣仔细地看了半晌,叫道:“正是,怎么会在你这儿?”   东方汐道:“哦?天丝锦那么多,辽东王如何肯定就是这一件?”   严维岭叹道:“天丝锦产量甚少,世人只知道珍贵,却不知道,其实每匹天丝锦都不同。这匹虽然已经做成衣服,但所有横的纹路都是八个飞龙图案,这个认识方法,只有皇上与本王知道。”   众人都忍不住叹了了口气,我心中暗想,难怪当初无瑕看过也没有发现它有什么不同,这秘密还当真是守得紧。   东方汐道:“孟家人曾说,天丝珍贵,银箔无价。只有这天衣,恐怕也不能知道这个秘密吧。”   严维岭道:“方公子真是心思细密,不错。只是这件天丝锦事关重大,请恕我不便直言。”   东方汐微微一笑,道:“哦?”忽然又取出一物来,竟是那块银箔。我吃了一惊,他何时将这银箔取来?严维岭也是惊疑不定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东方汐淡淡道:“他如今要谋反,难道辽东王还要为他隐瞒不成?其实辽东王不说,在下也猜出了几分。如今天丝银箔皆在我手中,不如来证实一下?在下只想提醒辽东王,如果东藩官员已经被孟廷飞尽皆收买,那这天丝锦的秘密,恐怕已经不是秘密!”   严维岭神色一凛,沉默半晌,说道:“好吧。唉,这事,说来话长。当年太祖皇帝建立天垠王朝,登基称帝,设内阁,封四王。我严家得蒙帝恩,封为辽东王。第二年皇后诞下皇子,举国欢腾。可是,世上却少有人知,皇后诞下的不是一位皇子,乃是双生子!”   众人听闻,面色都是一惊!   严维岭道:“如今他要造反,这也不是秘密了。告诉你们吧,那时国师还在,国师擅长占卜,为太祖皇帝所卜之卦无不精准。皇后诞下皇子之后,国师即为双生子卜了一卦,说是若二人同为皇子,长大后必定手足相残,天垠王朝有覆灭之灾。太祖皇帝对国师之言深信不疑,但亲生骨肉要分离,终是舍不得。于是依国师之言,将这个秘密写在一匹天丝锦上。”   我叹了一口气,原来如此。东方汐道:“孟廷飞果真是皇族之后?只是银箔与天丝锦如何能保住这个秘密?”   严维岭道:“当年太祖皇帝将手谕写在天丝锦上,说明皇子的身份,生辰八字,名讳,并言,若帝君无道,民不聊生,可以此手谕号令文武百官及四王弹劾帝君,另立明主!只不过,国师将这道手谕写在天丝锦上时,用的不是普通的笔墨,而是一种特制的隐形的笔墨。”   隐形?我瞪大了眼,有点不敢相信,这个时候就有隐形墨水了?只听严维岭又道:“而能让这些文字显现的药水,就在银箔之中。”   东方汐叹道:“难怪说,天丝银箔缺一不可了。”   我想了想道:“当初天丝锦来了锦斓庄,孟廷飞为何如此怕人知晓?既然有这么个大秘密,又怎么会被人偷出来?”   严维岭失声道:“被人偷出来?”   我心中喟叹,这辽东王似乎也太不爱管世事,居然天丝锦流来锦斓庄都不知道!当下叹道:“是,那人偷出来,曾拿到我店里来卖,不过偷的人应该不知道这个秘密。”   严维岭道:“原来是这样。当年太祖皇帝为了不让这个孩子长大后生出恶念,秘密传辽东王寻找一户书香世家抚养。圣上有言在先,若要抚养此子,必须永世守住这个秘密,世代不得入朝为官,若后世子孙生了恶念,意图谋反,便由辽东王处置。因此,孟廷飞当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天丝锦已经流出天下丰源,一旦天丝锦出了孟家,孟家就得满门抄斩。”   我惊喘一声,道:“那十五年前,不是说天丝锦也被偷过……”   严维岭道:“不错,据说是铁血门的从付今偷了天丝锦,不过我得到消息去查看时,那天丝锦又好好地放在孟家,没有证据,我也不能治罪。况且,孟家抚养皇子,已经历经现代,也牺牲了不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还是不忍心!”   我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却听东方汐道:“辽东王有仁爱之心,只可惜错给了豺狼!”   严维岭闭了闭眼,道:“今天他欲置我于死地,想必已经将不少官员收买。如今凡中城外只有江射弈的四万兵马,不知能不能及时赶来。”   东方汐冷冷道:“他已经到了。”   严维岭惊道:“已经到了?”他顿了一顿,忽然明白过来,颤声道:“原来如此。想不到,我一念之仁,竟招来无穷祸患!”   他神色哀伤,悔恨不已,我心中不忍,上前道:“王爷不必如此,这件事,也并非完全无法挽回。”   他长叹一声,竟流下泪来,道:“如今林儿也在他手中,云海通往辽都所有道路   怕早已经被他切断。我……能有什么办法?想不到我严家历代忠良,竟落了个如此下场!”   我直直地往东方汐看去,说道:“王爷不必伤心,这位方公子,定有良策,能相助于你!”   严维岭一愣,不由自主地朝东方汐看去,他神色平静,淡淡道:“辽东王若是信得过在下,就请里面详谈。”   严维岭有些猜不透他的身份,但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免还是吃了一惊,犹豫了一下,只得道:“好,若方公子能解今日之危机,本王定然不忘方公子的大恩!”   东方汐笑道:“辽东王言重了。既如此,就里面请吧。武吉,将船划去北湖,不要离丽水园太近,密切注意孟廷飞的动静!武玄,你立刻乘小舟去南湖,等我号令!”   他二人应了一声,一人站在船头,一人则到船尾上了小舟而去。严维岭与东方汐进了舱内,我正想跟去看个究竟,却被东方汐拦住,道:“你不能听。”   我怔住,见他神色严肃,似乎不容置疑,心中有些恼怒,却只得退了出来,站在船边,看见子恒不停地朝丽水园那边张望,问道:“子恒,你怎么没和大哥在一起?”   他笑道:“宫主让我来找方公子,说听他差遣。”   我愣了一下,这是为何?忽听他又叫道:“哇,他们开船追来了!”   我吃了一惊,连忙朝前望去,果然见到孟廷飞的蓝色大船朝我们追了过来,他后面还跟了几艘小船,似乎有不少的人。我有些急了,叫道:“快点儿,被他们追上就不好玩了。”   武吉站在船头,大声叫道:“爷,他们追来了,是否要过中堤,入南湖?”   没有听到东方汐的回答,船竟然靠着中堤口停了下来,我急得不行,大声叫道:“怎么停了?快走!”   武吉沉声道:“没有爷的吩咐,不能进南湖!”   我气得大叫:“这是什么规矩?难不成等他们来抓?”   转身走到船舱口,眼见孟廷飞的船越靠越近,心中急得不行,正想骂几句,忽听东方汐道:“武吉,你先送辽东王离开。”   我抬眼望去,见他与严维岭站在船尾,武吉应了一声,飞身蹿到船尾,扶着辽东王上了小舟。我松了口气,正想上前去问话,却突然觉得背后一凉,似乎有人袭到,大惊失色,连忙转过身去,子恒身形一晃,已挡在身前,不料这人身形更快,方才那一下只是虚招,转眼他身形如鬼魅,贴着我又转到身后,我只觉得背上一紧,已被抓住。   众人见我突然受制,都不约而同地愣住,东方汐脸色已经铁青,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那目光,如此凌厉绝情,我只在四年前的断情谷见过,心头不禁一颤。只听他冷冷道:“从人宗,放开她。”   从人宗低声道:“别轻举妄动,否则满盘皆输!你知道我要什么,拿她来换。”说完,他再不迟疑,抓着我直直地跃回了孟廷飞的蓝色大船。   我的穴道又被制住,动弹不得,只能恨恨地盯着从人宗,叫道:“从人宗,亏我还敬你是个英雄豪杰,想不到你竟然为虎作伥!”   从人宗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只是将我拖到孟廷飞跟前,说道:“你要的人带来了。”孟廷飞直直地盯了我许久,突然将我扯进怀中,狠狠道:“无垠,我说过什么话,你好像都忘了,嗯?我说过,别让别的男人离你太近,否则我会做出让你我都后悔的事!”   说着,他手中一紧,我顿时觉得腰间疼痛无比,却只能咬住嘴唇,不敢叫出声来。他冷笑一声,忽然在我唇上吻了一下,道:“痛就叫出声,这样忍着,我可是会心疼的。”   我喘了一口气,强自笑道:“还没到那个地步。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忽然笑了一下,道:“我想怎么样?你我早已经拜过堂,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你说,我想怎么样?只不过,某些人竟然敢打我妻子的主意,你说,我该不该放过他?”   众人听闻这句话,脸色均是大变。我直直地望着他,只觉得已经冷到骨子里,这个人,如此狠毒不择手段,我难道还指望他会有一丝怜悯之心?当下闭了眼,再不开口。   对面船上东方汐已经站到船头,冷冷地打量着孟廷飞,忽然说道:“在下请两个朋友在这里游湖,因何得罪了孟爷,竟然如此苦苦相逼?听说今天是孟爷的大喜日子,天下皆知东阳郡主才是孟爷的新婚妻子,如今又为何冒出另一个妻子来?”   孟廷飞冷笑道:“天下人怎么想,我孟廷飞管不着!在我眼里,我孟廷飞只有一个妻子,就是她。怎么样?方公子不相信?那你大可以问问她,刚才和我拜堂成亲的人,是不是她?”   他在我腰间略一使劲,我顿时惊喘一声,东方汐怒道:“孟廷飞!想不到你竟然如此不择手段!本王真是低估了你!”   孟廷飞冷冷道:“方公子自称本王,不知是什么意思?这东藩之地,只有辽东王敢自称本王,如今辽东王被你挟制,难不成你还想谋位?好大的胆子啊!”   东方汐冷笑道:“笑话!本王就算想谋位,也不会像你这般明目张胆!我是什么人,你心里清楚。放开无垠,我可以饶你一命!”   孟廷飞哈哈大笑,道:“你饶我一命?明天起,别说是你,就算这整个天下,也会易主!”   东方汐眼光一凛,道:“好大的口气,那要看你有没有命活到明天!”说完,他手一挥,龙湖四岸突然点燃了无数的火把,火光顿时将整个龙湖照得雪亮。南湖上驶来不少的船只,每只船只都站满了人,个个手搭弓箭,对准了北湖。   众人大惊,均是脸色一变。孟廷飞怒色横生,戾气满目,将我抱在怀中,手一挥冷冷道:“全力扑杀,对面船上的人,一个不留。”   我悚然一惊,忽听一人道:“孟爷,那对面船上的人,你恐怕杀不了。”乍然听到这个声音,我心中一喜,宫雪衣终于到了。果然见一只小船从北面飞速而来,船上站的正是宫雪衣与无盐。   孟廷飞拉着我站了起来,笑道:“宫盟主,刚才我有意放你一马,你怎么跟到这儿来了?”   宫雪衣淡淡道:“雪衣真是辜负孟爷的好意了,只不过,这里有我的朋友,我想不来也是不成的。”   孟廷飞道:“朋友?当初宫盟主曾说欠在下一个人情,如今在下想向宫盟主讨这个人情,却不知宫盟主还认不认账啊?”   宫雪衣道:“孟爷多虑了,雪衣答应过的事,绝无反悔。但雪衣也说过,绝不做有违江湖道义和良心的事。”   孟廷飞冷笑一声,道:“是吗?只怕如今由不得你。”说着他将我扣在身前,大声道:“你若想她活着,就去杀了方怀心!”   我大惊失色,失声叫道:“大哥,不要!”   宫雪衣脸色微变,道:“在下相信,孟爷你不会杀她。”   孟廷飞哈哈笑道:“相信?你凭什么相信?她已经是我的人,就算为我死了,也是应该。”   这句话一出,众皆失色。宫雪衣身形一晃,已经跳到东方汐的船上。我突然发现东方汐的船不知何时缓缓地靠了过来,如今离孟廷飞的船只有一百多米远。东方汐站在船上,脸色已经阴沉到极点,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宫雪衣上前拱手道:“方公子,为了舍妹的性命,在下只有得罪了。”说完,双掌已经挥出。   我急得大叫:“大哥!”   宫雪衣武功盖世,天下皆知。能躲得过宫雪衣一击的人,恐怕还没有出生。时间似乎在这一刻突然凝固了,众人都屏住了呼吸,一眨不眨地看着东方汐。我的心已经快要跳出胸腔,却只觉得眼前一花,东方汐身形突变,出招快如闪电,二人在船上打斗,转眼竟然已经过了二三十招。我看得心惊肉跳,只觉得一黑一白两个影子忽左忽右地缠在一起,根本分不清二人的身形。四周突然安静得吓人,每个人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那两个绝世高手,不敢有半分不专心。   二人打得湖水激荡,几乎波及到孟廷飞的大船。只觉得气流四处横行,船都在摇晃,孟廷飞气急败坏,大声叫道:“退后!”话音刚落,忽然所有的火把都瞬间被二人的掌风袭落,只听见众人的惊呼之声骤然响起,湖面上顿时一片漆黑。孟廷飞死死地抓着我,大声叫道:“赶快点灯!”   等到四周的火把重新点燃,北湖上已经停了一排的大船,船上站满了人,蓄势待发。我惊惶之中,抬眼望去,只见到东方汐与宫雪衣轻飘飘地落在船头,冷冷地看着孟廷飞,东方汐沉声喝道:“孟廷飞,还不束手就擒!”   孟廷飞大惊,阴沉地看着东方汐,一只手仍然紧紧地抓着我,说道:“哼!明南王,你不在辅政期间,擅自离藩,还敢调兵来云海!该当何罪?”   东方汐冷笑道:“那你呢?刺杀朝廷命官,谋害辽东王,意图谋反,又该当何罪?”   孟廷飞狂笑三声,道:“谋反?你最好弄清楚,我才是真命天子!”   东方汐道:“真命天子?那得问辽东王手中的太祖皇帝圣谕!孟廷飞,我劝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你以为我就没办法动你?”   孟廷飞脸色阴鸷,死死地盯着东方汐,眼光中突然生出恨意,叫道:“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办法?莫非你敢调动军队来云海?”   东方汐紧紧地盯着他抓着我的手,连眼都没有眨一下,突然笑道:“谁说我调动了军队?你仔细看看,这是谁的军队?”   众人都不由自主定晴朝那主帅船上看过去,孟廷飞脸色忽白,大惊道:“赵启明!你!”   那站在船头上的人,帅袍在身,威风凛凛,正是赵启明!只听他大声道:“孟廷飞,你刺杀朝廷命官,谋害辽东王,意欲谋反,罪无可赦,还不快束手就擒!”   孟廷飞脸色大变,抓着我挡在身前,阴沉道:“从人宗,抓住方怀心!”   从人宗面无表情,却没有动。只是冷冷道:“我没那个本事抓住他。”孟廷飞厉声道:“从人宗!你不想要你老婆了吗?”   忽听一人轻笑道:“谁说不要啊?”   我转头望去,竟见曲方舟站在无盐的船头,身旁扶着一个人,正是易佩。孟廷飞一把扼住我的喉咙,我顿时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却已经失去了理智,厉声叫道:“退后,不然我杀   了她。”   东方汐精光乍现,厉声喝道:“孟廷飞!你可知本王最恨被人要挟?”   孟廷飞双目赤红,忽然笑道:“天下谁人不知明南王从不受人要挟?不过可惜,今天我就是要要挟你。你若想她死得快些,就来抓我!”   东方汐眸光已阴沉得可怕,四年前在断情谷,他就是这种表情。我禁不住暗自吞了吞口水,微弱道:“别管我……”   他忽然喝道:“你住嘴!不准……死……”说了一句,他突然顿住,挥了挥手,身后的船立时停了下来,孟廷飞抓着我,慢慢地朝船尾退去。船尾上系了一条小舟,他冷冷笑道:   “且容你们在此嚣张一时,待江射弈兵马一到,看你们还怎么嚣张。纪乘风,拦住他们!”   “纪乘风”三个字一出,我惊得不由自主地朝那黑衣人看了一眼,他眼光无波,却没有半丝反应。孟廷飞似乎更加惊疑,大叫道:“纪乘风!”   东方汐看着那黑衣人,拱手道:“多谢相助!”黑衣人淡淡一笑,却飞身走了。   孟廷飞眼中闪过一丝狂戾之气,叫道:“好个东方汐!我真是低估了你!”说完,他死死地抓着我往小舟上跳去。一跃之下,我只觉得手臂一紧,转眼已被一人扯入怀中,只听见“砰”的一声,孟廷飞痛呼一声,倒在了船板上。 第45章破局   灯火依旧,东方汐紧紧地抱着我,双手竟在微微发抖。我突然眼眶有些发热,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半晌,方听他冷冷道:“将孟廷飞关押起来,一切听从辽东王发落!”   人应了一声,上前来将孟廷飞拉起,他脸色苍白,瞪着我的眼光竟有两分绝望,东方汐将我的头按进他的胸膛之内,厉声道:“带走!”   那人拉着孟廷飞上了大船,我禁不住抬头望去,宫雪衣已经将纪乘风制住,船上所有孟廷飞的人都已束手就擒。宫雪衣道:“方公子,湖上风凉,无垠受了惊,先上来歇歇吧!”   东方汐冷声道:“不必了,武吉,撑船送我们走!”   武吉跳上小舟,慢慢将船往中堤口撑去,我望见宫雪衣站在船头,一脸的无奈,忽然之间没了主意。我的穴道还没解开,身子不能自由活动,只得任由东方汐抱着我上了岸。他一言不发,直上了大道,旁边竟有马车相候。他抱着我上了车,依然不说话,只是盯着我瞧。我没来由地有些心虚,禁不住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他淡淡道:“清波园。”   我不安地叫道:“去清波园干什么,我要回风月楼!”   他沉声道:“不准!以后你只能呆在我身边,哪里也不准去!”   我吃了一惊,有些烦躁起来,叫道:“你这是什么道理?凭什么我就只能待在你身边啊?你是我什么人?”   他突然反身将我压在身下,一又利眼直直地看着我,竟然隐约有了一丝恨意,冷冷道:“我是你什么人?你说呢?我说过多少次,让你离孟家远一点,你可曾听进去半句?我的话,你几时真正放在心上?”   我一时怔住,说不出话来。他看了我半晌,抬起手来抚摸我的脸,道:“你总是这样任性,全然不顾我的感受!可是我就偏偏……我……”他又气又怒,用力吻上唇来,粗鲁又急切,仿佛想证明什么,我被他抱得死紧,快要喘不过气来,憋得快要昏过去,他才放开了我,只是看着我喘气。   我只得气弱道:“你,你恨我也不用这样害死我吧?先解开我的穴道啊!”   他神色复杂地望了我一眼,伸手在我身上一拂,我才松了一口气,缓过劲来。连忙推开他,道:“我要回风月楼。今天多谢你相救,改天一定登门道谢!”   他暗了眼光,冷冷道:“道谢就不必了!风月楼你也不用回去了,直接去清波园。过两天,随我回明都。”   我一愣,怒气骤然上升,他这算是什么,替我安排下半辈子?不由得气道:“我要回风月楼!你没听见吗?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去明都?我严无垠哪儿都想去,就是不想去明都!你听清楚没有?”   他一把抓紧我,急声道:“你!你这个女人!当真不识好歹!”   我冷冷道:“我就是这么不识好歹,孟廷飞想逼我就范,想不到你也一样!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   他脸色忽变,沉声道:“孟廷飞!他有没有动过你?”我怔住,他却已经急了,抬起我的脸来,喝问道:“说!他有没有?”   我心中没来由地发紧,他这样紧张,到底是为了什么?微弱地笑了一下,道:“有没有,就那么重要吗?如果我说没有,你信吗?”   他收敛了眼光,叹了一口气,似有一分无奈,又有一分柔情,轻声道:“我信。以后你说的话,我都信。”   我愣住,这话,又是在暗示什么吗?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心中没了主意。他的眼光慢慢变得柔和,将我搂进怀里,攫住我的唇缓缓深吻,我的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身子有些发颤。他在我唇边深深地叹息,轻声道:“随我去明都,好吗?”   我猛地推开他,叫道:“我要回风月楼!”   眼中无奈愈深,看了我半晌,忽然轻笑一声,叫道:“武吉,去风月楼!”   我没料到他这么容易就改了主意,一时之间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只得坐着发呆。马车一路进了风月楼,他扶我下了车,一直送我进了后院,见无盐与曲方舟站在院中,都是一愣。   无盐见了我们,推了曲方舟一把,有些急道:“你先回去,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曲方舟忽然沉了脸道:“你如今真是越来越会打发我了。当初说的话,可当真是一个字也不记得了?”   无盐神色微变,似有些不耐烦道:“现在是多事之秋,你说这些干什么?总之我答应过的事,不会反悔!”   我不由得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无盐拉着我朝房中走去,不耐烦道:“没什么事。曲方舟你先回去。我跟无垠有事要说。”   进了房,无盐反手就将房门关紧,坐在桌边,也不说话,只是叹气。我不解地看了她半天,笑道:“怎么了?姐姐如今也有秘密啦?不方便告诉我?”   无盐神色不定,闪烁道:“我哪有什么秘密?你想太多了。”   我忍不住笑道:“当真?那……一月之期是什么意思?”   无盐猛地看了我一眼,失声道:“你怎么知道?他告诉你的?”   我笑得更得意了,道:“他才不会告诉我这些呢,只不过……我无意当中听到的。好姐姐,你告诉我,一月之期,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欲言又止,仿佛有些顾虑,我只得叹道:   “唉,我当你是姐姐,什么话都告诉你。可惜啊,人家却不当我是妹妹……”   无盐一愣,脸上忽然有了一丝别扭,只得道:“好了,其实也没什么。他只说一个月内,我摆一阵,他来破,以定输赢。”   我想了想道:“为何要定输赢?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无盐的声音越来越低,轻轻道:“他若赢了,我嫁他。我若赢了,他就……消失。”   我当下哈哈笑道:“那姐姐是希望他赢……还是输?”   无盐瞪了我一眼,道:“没个正经!这个时候还开玩笑!”   我只得收敛了笑容,道:“好姐姐,别想那么多了。我倒是看得出,那回春公子,对你倒是真心的。”   她看我半晌,眼光中似乎有了一丝忧色,说道:“他是否真心,我心里有数。   了,别说我了,无垠,如今孟廷飞被擒,二伯也安全了。事情总算是解决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突然问道:“纪乘风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从人宗!还有……赵启明!他不是死了吗?”   无盐道:“从人宗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看起来应该是孟廷飞抓了易佩来要挟他。他那么不择手段的人,知道只能用这种手段才能让从人宗替他卖命!我听曲方舟说,易佩被人下了毒,从人宗才会受孟廷飞胁迫。至于纪乘风,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骗局!”   我忽然想起莫轻闲死时,从人宗对东方汐说了   几句不着边际的话,想来是在暗示东方汐,他因易佩而受人胁迫。所以东方汐才会安排曲方舟去救易佩。只是刚才听到孟廷飞唤纪乘风,心中已经猜出了七八分,但听无盐一说,心头还是难免有些不安。一想到纪晚晴曾为了他的死,伤心欲绝,就忍不住有些愤怒起来。   无盐叹道:“以前我们在湖中见到的浮尸,莫轻闲没错,但纪乘风根本就不是纪乘风,这不过是孟廷飞布的一个局。”   我吃了一惊,连声道:“布局?他布什么局?”   无盐道:“你还记得当时我们发现纪乘风的尸体时,怀疑是一个剑术高手杀了他?”   我沉思道:“不错,当时大哥还说有这等功力的人,只有一个叫什么岐风的人,而且似乎与东方汐有关。”   无盐道:“岐风只是一个剑客,虽然与东方汐偶有来往,但并无深交。孟廷飞伪造纪乘风的死,就是想让人将视线转移到东方汐身上,而不去怀疑他。这原本是个一石二鸟之计,是想让宫方与东方汐互相为敌。”   我惊道:“孟廷飞早就知道东方汐的身份?”继而一想,叹道:“也是,东藩突然出现这么一个神秘人物,他怎么可能不去查清楚?可是他为何不揭穿东方汐的身份?那样他不就可以除掉眼中钉了吗?”   无盐道:“他不揭穿东方汐的身份,当然是有原因的。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与东方汐对抗。事实上他是想拉拢东方汐,只不过……因为你的缘故,他们……”   我忍不住苦笑一声,道:“原来是我让他们成了敌人!”   无盐道:“你也用不着这样想,孟廷飞要谋反,他们本来就是敌非友。孟廷飞找了个替死鬼,那人根本不懂武功,找个武功高强的人,就足以置他于死地。纪家堡本就心剑法见长,纪乘风的左手剑也不差!只是孟廷飞与从人宗都咬定了认为死者是纪乘风,所以我们才会去苦想一些使剑的绝顶高手。谁会想到竟是纪乘风自己动的手?”   我想叹气,却只得无奈道:“为了布这个局,他倒是费了心思。只是那莫轻闲……”   无盐道:“莫轻闲……也是被纪乘风所杀。其实道理是一样的。莫轻闲明明去了凌霄宫,众人都当是大局已定,也没过多防备,所以才会被孟廷飞下药捉来,他人已经昏迷,只要是个武功不错的人,都能将他一掌击毙!当年从付今与纪尊聿本是好友至交,经常在一起切磋武功,纪乘风懂得一些玄铁掌的掌法也不奇怪。所以那玄铁掌才会似像非像。”   我疑道:“若纪乘风想杀他也说得过去,可是为何要冒充玄铁掌?孟廷飞……又为何要杀莫轻闲?”   无盐道:“纪乘风冒充玄铁掌不过是掩人耳目,让宫主怀疑从人宗。至于孟廷飞,无垠,你还记得孟廷飞曾在龙湖遇刺?”   我惊叹道:“莫非……”   无盐道:“对,那杀手,就是莫轻闲。孟廷飞在江湖大会上,本有意让纪乘风去试莫轻闲的武功,谁知被宫主扰乱,但他几番盘查之下,还是确定了莫轻闲便是那杀手。至于指使他的人,便是赵启明。”   我猛地一震,突然明白过来。当初在锦斓庄他说偷锦的人是买凶杀他的人,我就觉得奇怪,原来只是想麻痹真凶。以孟廷飞的为人,知道了谁想杀他,便一定不会放过这个人。江湖大会上,他阻止纪乘风杀莫轻闲,一来是不能确定莫轻闲是不是真的杀手,还想从他身上找线索,追查幕后指使之人,二来也是想在众人面前做个顺水人情,让众人不对他有疑心。后来查清之后,便让纪乘风将莫轻闲杀掉,却制造成一个纪乘风与莫轻闲均被人害死的假象,扰乱我们的视线,让我们无从追查。   我惊叹一声,道:“可怜啊,只是莫轻闲如何会去做一个杀手?”   无盐道:“这个,是铁血门的不幸!铁血门被灭门之后,一蹶不振。可一个江湖门派出门办事,无钱无势,不知会受多少人冷眼!那莫轻闲为了报仇,不惜一切代价,只为一个钱字,便能充当杀手!”   我心中发冷,回想起当初他暗杀孟廷飞时,的确不像个大奸大恶之徒,却没想过这其间竟还有这些曲折!若当时他再冷酷一分,恐怕我与孟廷飞都会命丧龙湖!可惜他就是差这一点冷酷,最终还是为孟廷飞所害!世事无常,当真是令人难以预料!孟廷飞利用纪乘风去做一个杀手,去干掉对他不利之人,又利用从人宗来控制辽东王,防的就是凌霄宫!从人宗与纪乘风,一明一暗,本是仇人,却同时为他利用,当真是用心险恶!只是,为何赵启明却没有死?刚才那船上的黑衣人,又是谁?   我默默地看着无盐,没有说话。她看了看我,道:“至于赵启明,是曲方舟所救,这其中曲折,全是东方汐的筹谋。我也不太清楚其中内情。不过,他这般处心积虑,倒让我更加担心,不知道他还会有什么动作。”   我沉了眼光,自嘲地笑道:“他有什么动作,反正我们也猜不到,索性就别猜了。家里还有个蓝灵公主在等着他呢,我现在……什么都懒得想,这云海,也不是什么安静地方,也许……该换一换了。”   第二天一早无盐就出去打探消息了,傍晚时回来说,丽水园中所有牵涉之人,全都押在园中,等待圣裁。孟家谋反之事,到此总算尽数解决。   听到这个消息,本来应该很轻松高兴才是,我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举目望着眼前的龙湖,湖水仍然清亮,花草依然飘香,我的心却生出一丝悲凉,第一次发现云海,原来也不是我想呆的地方。   两天后,宫雪衣、文玑、子恒才回了风月楼,我想着纪乘风的事,仍然有些担心,忍不住问道:“大哥,纪乘风还在吗?你准备如何跟晚晴说?”   宫雪衣叹了一口气,淡淡道:“他的确没死。他如今经脉尽断,武功已失,已是废人。我想将他带回凌霄宫,以后不许他再出来。但是……东方汐不肯将他交给我。”   我倒吸一口气,惊道:“他在东方汐手中?怎么回事?”   宫雪衣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叹道:“无垠,那合花,是纪乘风的主意。东方汐怎么可能放过他?”   我惊得双手发颤,是他的主意,那孟超……对了,那天来了两个人,除了孟超,另一人,武功似乎更好,难道是纪乘风?   宫雪衣道:“为了晚晴,我想留他一条性命,只是……无垠,这件事,恐怕需要你去说说。”   我沉了眼,纪乘风为孟廷飞卖命,虽然坏事做尽,但总归是晚晴的亲哥哥,他若是死了,晚晴定然伤心。也罢,如今他既然已是废人,想来以后也不能再作恶,我……就当是为宫雪衣做一件事好了。抬头望了望宫雪衣,他神色平静,温和依旧。心中慨叹,也只有他,才会想得如此周到啊!当下叹道:“好,我去试试。”   宫雪衣眼色一喜,松了一口气。我淡淡地笑了,想了想又问道:“对了,那赵启明是怎么回事?”   宫雪衣道:“赵启明根本就没死,孟廷飞只知布局,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东方汐早已经将纪乘风擒住,这些日子以来,留在孟廷飞身边的人,根本就不是纪乘风,而是岐风。那岐风是个高傲之人,听说有人冒充他剑法杀人,哪里沉得住气?早就将纪乘风捉了,东方汐向他讨要人情,要他在孟廷飞身边假扮纪乘风,直到孟廷飞落网。”   我呆了一呆,原来东方汐早已经为这件事作了计划预谋,如果纪乘风是岐风,那就不难解释他手中为何会有银箔了。有了从人宗与岐风,偷出银箔真是易如反掌!只是他为何会这样费尽心思?难道仅仅只是想抓住孟廷飞?   宫雪衣又道:“所以那日刺杀赵启明的人,并非纪乘风,而是岐风。不然赵启明哪里还有命在。赵启明落湖之后,被曲方舟救回,东方汐只以云旗箭队千人之力,便助赵启明杀了江射弈,夺得帅印。那夜在湖上,又有辽东王亲到南湖授意,三军自然就听赵启明的号令了。所有计划,百密无一疏,明南王的确是无人能敌。”   我们两人在小阁里坐了一会儿,宫雪衣方道:“无垠,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苦笑了一下,道:“我还能有什么打算,过日子呗!”   宫雪衣望了我一眼,忽然沉默了。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坐着,一句话也没有说。不知过了多久,宫雪衣忽然站起身来,朝湖岸边望去。我转头一看,那边竟然跌跌撞撞地跑来了一个人,玄色的衣衫上血迹斑斑,他跑了几步,竟然跌倒在地,我惊呼一声,正想上前去看个究竟,宫雪衣一把拉住我,道:“别靠近!”我定晴一看,竟是孟超。   孟超一见我,便大声叫道:“严老板!”   我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厌恶,想起那软筋散,对这个手段卑鄙之人真是没有半分好感。当下也不想理他,转身就走。孟超顿时急道:“严老板!我,我求你一件事!”   我只得顿住脚步,淡淡道:“你家主子如今已经被擒,你来求我做什么?若是想保命,就去求辽东王!”   孟超神色一顿,突然流出泪来,叫道:“严老板,我一条贱命算得了什么?当初如果不是孟爷救我,我早就死了!如今,他被关在丽水园里,我也不求严老板救他,只求严老板去……见见他!”   我禁不住长叹一声,道:“要我去见他?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见的?”   孟超突然撑起一口气,连滚带爬地扑到我身前,急声道:“严老板!我,求你,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吧,他……没有多少时间了,如今,他只想见你!我求求你!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害你,那软筋散,还有……合花,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孟爷他不知情的!小的也是看孟爷喜欢你,所以才会求纪乘风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严老板,你要怪就怪我!你杀了我都没关系,我只求你,去见见他……”   听出说出这些事,我顿时呆了,想不到这人竟愚忠至此!为了满足孟廷飞,他还当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望着他,心里复杂难安。   孟超见我沉默不语,哭道:“严老板!我知道,你恨他,可是他对你,是一片真心啊!如今他快死了,你也不愿意去见他最后一面吗?”   我心中一软,叹道:“还是……算了吧。你转告他,我不恨他。让他走得安心。”   孟超见我转身欲走,突然摸出一把匕首,奋力往自己胸口插去,宫雪衣与我都没料到他会有此一举,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我惊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孟超惨然地笑了,他青白的脸上惨淡无比,一双眼睛已经血红,只是盯着我不住道:“我死了,你就解恨了。我求你,求你,去见见他。他只有这最后……一个……心愿……”   话音一落,他已经断了气。我惊喘一声,几乎有些站   立不稳。宫雪衣连忙将我的头埋进他的怀中,低声道:“别看!唉!想不到他这样一个卑鄙小人,竟然也忠心至此!”   我喘了两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惊惶,呆呆地望了一眼湖岸边孟超的尸体,鲜血已经在他身上漫延,心中微微一痛,闭了眼道:“我去见他。”   灯火依旧,东方汐紧紧地抱着我,双手竟在微微发抖。我突然眼眶有些发热,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半晌,方听他冷冷道:“将孟廷飞关押起来,一切听从辽东王发落!”   人应了一声,上前来将孟廷飞拉起,他脸色苍白,瞪着我的眼光竟有两分绝望,东方汐将我的头按进他的胸膛之内,厉声道:“带走!”   那人拉着孟廷飞上了大船,我禁不住抬头望去,宫雪衣已经将纪乘风制住,船上所有孟廷飞的人都已束手就擒。宫雪衣道:“方公子,湖上风凉,无垠受了惊,先上来歇歇吧!”   东方汐冷声道:“不必了,武吉,撑船送我们走!”   武吉跳上小舟,慢慢将船往中堤口撑去,我望见宫雪衣站在船头,一脸的无奈,忽然之间没了主意。我的穴道还没解开,身子不能自由活动,只得任由东方汐抱着我上了岸。他一言不发,直上了大道,旁边竟有马车相候。他抱着我上了车,依然不说话,只是盯着我瞧。我没来由地有些心虚,禁不住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他淡淡道:“清波园。”   我不安地叫道:“去清波园干什么,我要回风月楼!”   他沉声道:“不准!以后你只能呆在我身边,哪里也不准去!”   我吃了一惊,有些烦躁起来,叫道:“你这是什么道理?凭什么我就只能待在你身边啊?你是我什么人?”   他突然反身将我压在身下,一又利眼直直地看着我,竟然隐约有了一丝恨意,冷冷道:“我是你什么人?你说呢?我说过多少次,让你离孟家远一点,你可曾听进去半句?我的话,你几时真正放在心上?”   我一时怔住,说不出话来。他看了我半晌,抬起手来抚摸我的脸,道:“你总是这样任性,全然不顾我的感受!可是我就偏偏……我……”他又气又怒,用力吻上唇来,粗鲁又急切,仿佛想证明什么,我被他抱得死紧,快要喘不过气来,憋得快要昏过去,他才放开了我,只是看着我喘气。   我只得气弱道:“你,你恨我也不用这样害死我吧?先解开我的穴道啊!”   他神色复杂地望了我一眼,伸手在我身上一拂,我才松了一口气,缓过劲来。连忙推开他,道:“我要回风月楼。今天多谢你相救,改天一定登门道谢!”   他暗了眼光,冷冷道:“道谢就不必了!风月楼你也不用回去了,直接去清波园。过两天,随我回明都。”   我一愣,怒气骤然上升,他这算是什么,替我安排下半辈子?不由得气道:“我要回风月楼!你没听见吗?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去明都?我严无垠哪儿都想去,就是不想去明都!你听清楚没有?”   他一把抓紧我,急声道:“你!你这个女人!当真不识好歹!”   我冷冷道:“我就是这么不识好歹,孟廷飞想逼我就范,想不到你也一样!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   他脸色忽变,沉声道:“孟廷飞!他有没有动过你?”我怔住,他却已经急了,抬起我的脸来,喝问道:“说!他有没有?”   我心中没来由地发紧,他这样紧张,到底是为了什么?微弱地笑了一下,道:“有没有,就那么重要吗?如果我说没有,你信吗?”   他收敛了眼光,叹了一口气,似有一分无奈,又有一分柔情,轻声道:“我信。以后你说的话,我都信。”   我愣住,这话,又是在暗示什么吗?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心中没了主意。他的眼光慢慢变得柔和,将我搂进怀里,攫住我的唇缓缓深吻,我的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身子有些发颤。他在我唇边深深地叹息,轻声道:“随我去明都,好吗?”   我猛地推开他,叫道:“我要回风月楼!”   眼中无奈愈深,看了我半晌,忽然轻笑一声,叫道:“武吉,去风月楼!”   我没料到他这么容易就改了主意,一时之间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只得坐着发呆。马车一路进了风月楼,他扶我下了车,一直送我进了后院,见无盐与曲方舟站在院中,都是一愣。   无盐见了我们,推了曲方舟一把,有些急道:“你先回去,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曲方舟忽然沉了脸道:“你如今真是越来越会打发我了。当初说的话,可当真是一个字也不记得了?”   无盐神色微变,似有些不耐烦道:“现在是多事之秋,你说这些干什么?总之我答应过的事,不会反悔!”   我不由得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无盐拉着我朝房中走去,不耐烦道:“没什么事。曲方舟你先回去。我跟无垠有事要说。”   进了房,无盐反手就将房门关紧,坐在桌边,也不说话,只是叹气。我不解地看了她半天,笑道:“怎么了?姐姐如今也有秘密啦?不方便告诉我?”   无盐神色不定,闪烁道:“我哪有什么秘密?你想太多了。”   我忍不住笑道:“当真?那……一月之期是什么意思?”   无盐猛地看了我一眼,失声道:“你怎么知道?他告诉你的?”   我笑得更得意了,道:“他才不会告诉我这些呢,只不过……我无意当中听到的。好姐姐,你告诉我,一月之期,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欲言又止,仿佛有些顾虑,我只得叹道:   “唉,我当你是姐姐,什么话都告诉你。可惜啊,人家却不当我是妹妹……”   无盐一愣,脸上忽然有了一丝别扭,只得道:“好了,其实也没什么。他只说一个月内,我摆一阵,他来破,以定输赢。”   我想了想道:“为何要定输赢?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无盐的声音越来越低,轻轻道:“他若赢了,我嫁他。我若赢了,他就……消失。”   我当下哈哈笑道:“那姐姐是希望他赢……还是输?”   无盐瞪了我一眼,道:“没个正经!这个时候还开玩笑!”   我只得收敛了笑容,道:“好姐姐,别想那么多了。我倒是看得出,那回春公子,对你倒是真心的。”   她看我半晌,眼光中似乎有了一丝忧色,说道:“他是否真心,我心里有数。   了,别说我了,无垠,如今孟廷飞被擒,二伯也安全了。事情总算是解决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突然问道:“纪乘风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从人宗!还有……赵启明!他不是死了吗?”   无盐道:“从人宗是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看起来应该是孟廷飞抓了易佩来要挟他。他那么不择手段的人,知道只能用这种手段才能让从人宗替他卖命!我听曲方舟说,易佩被人下了毒,从人宗才会受孟廷飞胁迫。至于纪乘风,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骗局!”   我忽然想起莫轻闲死时,从人宗对东方汐说了   几句不着边际的话,想来是在暗示东方汐,他因易佩而受人胁迫。所以东方汐才会安排曲方舟去救易佩。只是刚才听到孟廷飞唤纪乘风,心中已经猜出了七八分,但听无盐一说,心头还是难免有些不安。一想到纪晚晴曾为了他的死,伤心欲绝,就忍不住有些愤怒起来。   无盐叹道:“以前我们在湖中见到的浮尸,莫轻闲没错,但纪乘风根本就不是纪乘风,这不过是孟廷飞布的一个局。”   我吃了一惊,连声道:“布局?他布什么局?”   无盐道:“你还记得当时我们发现纪乘风的尸体时,怀疑是一个剑术高手杀了他?”   我沉思道:“不错,当时大哥还说有这等功力的人,只有一个叫什么岐风的人,而且似乎与东方汐有关。”   无盐道:“岐风只是一个剑客,虽然与东方汐偶有来往,但并无深交。孟廷飞伪造纪乘风的死,就是想让人将视线转移到东方汐身上,而不去怀疑他。这原本是个一石二鸟之计,是想让宫方与东方汐互相为敌。”   我惊道:“孟廷飞早就知道东方汐的身份?”继而一想,叹道:“也是,东藩突然出现这么一个神秘人物,他怎么可能不去查清楚?可是他为何不揭穿东方汐的身份?那样他不就可以除掉眼中钉了吗?”   无盐道:“他不揭穿东方汐的身份,当然是有原因的。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与东方汐对抗。事实上他是想拉拢东方汐,只不过……因为你的缘故,他们……”   我忍不住苦笑一声,道:“原来是我让他们成了敌人!”   无盐道:“你也用不着这样想,孟廷飞要谋反,他们本来就是敌非友。孟廷飞找了个替死鬼,那人根本不懂武功,找个武功高强的人,就足以置他于死地。纪家堡本就心剑法见长,纪乘风的左手剑也不差!只是孟廷飞与从人宗都咬定了认为死者是纪乘风,所以我们才会去苦想一些使剑的绝顶高手。谁会想到竟是纪乘风自己动的手?”   我想叹气,却只得无奈道:“为了布这个局,他倒是费了心思。只是那莫轻闲……”   无盐道:“莫轻闲……也是被纪乘风所杀。其实道理是一样的。莫轻闲明明去了凌霄宫,众人都当是大局已定,也没过多防备,所以才会被孟廷飞下药捉来,他人已经昏迷,只要是个武功不错的人,都能将他一掌击毙!当年从付今与纪尊聿本是好友至交,经常在一起切磋武功,纪乘风懂得一些玄铁掌的掌法也不奇怪。所以那玄铁掌才会似像非像。”   我疑道:“若纪乘风想杀他也说得过去,可是为何要冒充玄铁掌?孟廷飞……又为何要杀莫轻闲?”   无盐道:“纪乘风冒充玄铁掌不过是掩人耳目,让宫主怀疑从人宗。至于孟廷飞,无垠,你还记得孟廷飞曾在龙湖遇刺?”   我惊叹道:“莫非……”   无盐道:“对,那杀手,就是莫轻闲。孟廷飞在江湖大会上,本有意让纪乘风去试莫轻闲的武功,谁知被宫主扰乱,但他几番盘查之下,还是确定了莫轻闲便是那杀手。至于指使他的人,便是赵启明。”   我猛地一震,突然明白过来。当初在锦斓庄他说偷锦的人是买凶杀他的人,我就觉得奇怪,原来只是想麻痹真凶。以孟廷飞的为人,知道了谁想杀他,便一定不会放过这个人。江湖大会上,他阻止纪乘风杀莫轻闲,一来是不能确定莫轻闲是不是真的杀手,还想从他身上找线索,追查幕后指使之人,二来也是想在众人面前做个顺水人情,让众人不对他有疑心。后来查清之后,便让纪乘风将莫轻闲杀掉,却制造成一个纪乘风与莫轻闲均被人害死的假象,扰乱我们的视线,让我们无从追查。   我惊叹一声,道:“可怜啊,只是莫轻闲如何会去做一个杀手?”   无盐道:“这个,是铁血门的不幸!铁血门被灭门之后,一蹶不振。可一个江湖门派出门办事,无钱无势,不知会受多少人冷眼!那莫轻闲为了报仇,不惜一切代价,只为一个钱字,便能充当杀手!”   我心中发冷,回想起当初他暗杀孟廷飞时,的确不像个大奸大恶之徒,却没想过这其间竟还有这些曲折!若当时他再冷酷一分,恐怕我与孟廷飞都会命丧龙湖!可惜他就是差这一点冷酷,最终还是为孟廷飞所害!世事无常,当真是令人难以预料!孟廷飞利用纪乘风去做一个杀手,去干掉对他不利之人,又利用从人宗来控制辽东王,防的就是凌霄宫!从人宗与纪乘风,一明一暗,本是仇人,却同时为他利用,当真是用心险恶!只是,为何赵启明却没有死?刚才那船上的黑衣人,又是谁?   我默默地看着无盐,没有说话。她看了看我,道:“至于赵启明,是曲方舟所救,这其中曲折,全是东方汐的筹谋。我也不太清楚其中内情。不过,他这般处心积虑,倒让我更加担心,不知道他还会有什么动作。”   我沉了眼光,自嘲地笑道:“他有什么动作,反正我们也猜不到,索性就别猜了。家里还有个蓝灵公主在等着他呢,我现在……什么都懒得想,这云海,也不是什么安静地方,也许……该换一换了。”   第二天一早无盐就出去打探消息了,傍晚时回来说,丽水园中所有牵涉之人,全都押在园中,等待圣裁。孟家谋反之事,到此总算尽数解决。   听到这个消息,本来应该很轻松高兴才是,我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举目望着眼前的龙湖,湖水仍然清亮,花草依然飘香,我的心却生出一丝悲凉,第一次发现云海,原来也不是我想呆的地方。   两天后,宫雪衣、文玑、子恒才回了风月楼,我想着纪乘风的事,仍然有些担心,忍不住问道:“大哥,纪乘风还在吗?你准备如何跟晚晴说?”   宫雪衣叹了一口气,淡淡道:“他的确没死。他如今经脉尽断,武功已失,已是废人。我想将他带回凌霄宫,以后不许他再出来。但是……东方汐不肯将他交给我。”   我倒吸一口气,惊道:“他在东方汐手中?怎么回事?”   宫雪衣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叹道:“无垠,那合花,是纪乘风的主意。东方汐怎么可能放过他?”   我惊得双手发颤,是他的主意,那孟超……对了,那天来了两个人,除了孟超,另一人,武功似乎更好,难道是纪乘风?   宫雪衣道:“为了晚晴,我想留他一条性命,只是……无垠,这件事,恐怕需要你去说说。”   我沉了眼,纪乘风为孟廷飞卖命,虽然坏事做尽,但总归是晚晴的亲哥哥,他若是死了,晚晴定然伤心。也罢,如今他既然已是废人,想来以后也不能再作恶,我……就当是为宫雪衣做一件事好了。抬头望了望宫雪衣,他神色平静,温和依旧。心中慨叹,也只有他,才会想得如此周到啊!当下叹道:“好,我去试试。”   宫雪衣眼色一喜,松了一口气。我淡淡地笑了,想了想又问道:“对了,那赵启明是怎么回事?”   宫雪衣道:“赵启明根本就没死,孟廷飞只知布局,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东方汐早已经将纪乘风擒住,这些日子以来,留在孟廷飞身边的人,根本就不是纪乘风,而是岐风。那岐风是个高傲之人,听说有人冒充他剑法杀人,哪里沉得住气?早就将纪乘风捉了,东方汐向他讨要人情,要他在孟廷飞身边假扮纪乘风,直到孟廷飞落网。”   我呆了一呆,原来东方汐早已经为这件事作了计划预谋,如果纪乘风是岐风,那就不难解释他手中为何会有银箔了。有了从人宗与岐风,偷出银箔真是易如反掌!只是他为何会这样费尽心思?难道仅仅只是想抓住孟廷飞?   宫雪衣又道:“所以那日刺杀赵启明的人,并非纪乘风,而是岐风。不然赵启明哪里还有命在。赵启明落湖之后,被曲方舟救回,东方汐只以云旗箭队千人之力,便助赵启明杀了江射弈,夺得帅印。那夜在湖上,又有辽东王亲到南湖授意,三军自然就听赵启明的号令了。所有计划,百密无一疏,明南王的确是无人能敌。”   我们两人在小阁里坐了一会儿,宫雪衣方道:“无垠,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苦笑了一下,道:“我还能有什么打算,过日子呗!”   宫雪衣望了我一眼,忽然沉默了。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坐着,一句话也没有说。不知过了多久,宫雪衣忽然站起身来,朝湖岸边望去。我转头一看,那边竟然跌跌撞撞地跑来了一个人,玄色的衣衫上血迹斑斑,他跑了几步,竟然跌倒在地,我惊呼一声,正想上前去看个究竟,宫雪衣一把拉住我,道:“别靠近!”我定晴一看,竟是孟超。   孟超一见我,便大声叫道:“严老板!”   我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厌恶,想起那软筋散,对这个手段卑鄙之人真是没有半分好感。当下也不想理他,转身就走。孟超顿时急道:“严老板!我,我求你一件事!”   我只得顿住脚步,淡淡道:“你家主子如今已经被擒,你来求我做什么?若是想保命,就去求辽东王!”   孟超神色一顿,突然流出泪来,叫道:“严老板,我一条贱命算得了什么?当初如果不是孟爷救我,我早就死了!如今,他被关在丽水园里,我也不求严老板救他,只求严老板去……见见他!”   我禁不住长叹一声,道:“要我去见他?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见的?”   孟超突然撑起一口气,连滚带爬地扑到我身前,急声道:“严老板!我,求你,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吧,他……没有多少时间了,如今,他只想见你!我求求你!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害你,那软筋散,还有……合花,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孟爷他不知情的!小的也是看孟爷喜欢你,所以才会求纪乘风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严老板,你要怪就怪我!你杀了我都没关系,我只求你,去见见他……”   听出说出这些事,我顿时呆了,想不到这人竟愚忠至此!为了满足孟廷飞,他还当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望着他,心里复杂难安。   孟超见我沉默不语,哭道:“严老板!我知道,你恨他,可是他对你,是一片真心啊!如今他快死了,你也不愿意去见他最后一面吗?”   我心中一软,叹道:“还是……算了吧。你转告他,我不恨他。让他走得安心。”   孟超见我转身欲走,突然摸出一把匕首,奋力往自己胸口插去,宫雪衣与我都没料到他会有此一举,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我惊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孟超惨然地笑了,他青白的脸上惨淡无比,一双眼睛已经血红,只是盯着我不住道:“我死了,你就解恨了。我求你,求你,去见见他。他只有这最后……一个……心愿……”   话音一落,他已经断了气。我惊喘一声,几乎有些站   立不稳。宫雪衣连忙将我的头埋进他的怀中,低声道:“别看!唉!想不到他这样一个卑鄙小人,竟然也忠心至此!”   我喘了两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惊惶,呆呆地望了一眼湖岸边孟超的尸体,鲜血已经在他身上漫延,心中微微一痛,闭了眼道:“我去见他。” 第46章孟郎   丽水园里岗哨很多,听宫雪衣说,孟家所有的男丁关在一处,女眷关在一处,只等候皇帝下旨。不过孟家父子,有可能会被押解进京。   宫雪衣带着我,没花多少力气便进了关押孟廷飞之处,看来这里的人大部分是认识他的,见了他也都客气有礼。他站在门外,淡淡道:“无垠,你去吧,我在外面等着。别耽搁太久。”   我犹豫了一下,突然有一点点后悔。我不知道我为何会来见他,在这之前,我觉得自己是恨他的,恨他不择手段,算计了这么多人,搞出这么多事,还差点儿**于他。可是孟超死的那一刻,如此凄惨,竟让我有点……狠不下心。   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慢慢地走了进去。屋子里四面门窗紧闭,显得有些昏暗,我不由得站了站,适应了一下,才往屋里四下打量。这个屋子里简单得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孟廷飞坐在床头上,阴暗得几乎看不清他,只有一片模糊的暗影。我站在原地,忽然平静下来,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孟廷飞抬起头来,眼光在我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又慢慢地转开,冷冷笑道:“严老板如今是来看我如何落魄的吗?”   我走到他跟前,道:“廷飞,你可有想过会有今日?”   孟廷飞哼了一声,说道:“今日如何?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的。如果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   我愣了一下,突然生了一股怒气,直声道:“还要这样做?这就是你孟廷飞做人的原则?”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我,忽然苦笑道:“我的原则?无垠,你告诉我,如果我当初愿意放弃一切,跟你去海角天涯,你是否会跟我走?”   我沉下眼,没有说话,他自嘲地笑道:“你不会,就算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你,你也不会跟我走,对不对?”   我深吸了一口气,叹道:“你并没有问过我,你怎么知道我愿不愿意?”   他猛地抬起头来直看着我,眼睛里突然有了一丝光彩。他伸出来手来拉住我,轻声唤道:“无垠……那你告诉我,你愿意吗?”   幽幽地看着他,半晌才叹道:“现在,已经迟了。”   他眼光一黯,苦笑道:“不错,是迟了。太迟了!如今我已是阶下之囚,有什么资格跟你说这些?只是,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如果当初有人问我,天下与你,只能选其一,我……只想要你。”   我眼眶突然一热,不自在道:“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我只想问你,你为你所做的一切,可有半点后悔?”   他忽然一笑,道:“后悔?我只后悔,低估了东方汐!”   我怔住,忍不住问道:“你何时知道他就是明南王?”   孟廷飞站起身来,在我面前站定,冷笑道:“东藩几时有个方怀心这样的人物?他精通武功不说,举手投足都有大将之风!我当然不能轻视他。但我没想到,他竟然处心积虑做了这么多事!真不知辽东王与他有什么交情!为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做这么多事,绝不是明南王的行事风格!”   我低头不语,他哪里知道东方汐的心思?孟廷飞偏头看了我半晌,方才说道:“难道,他当真是为了你?”   我心里一沉,道:“你想太多了。我哪有那个魅力?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就喜欢一寡妇?”   孟廷飞在我身旁来回地踱步,深思道:“是吗?我倒不这么觉得。以前我以为,我为了你,不管家人反对,想方设法,提前举事,已经够疯了,可没想到,还有比我更疯的人。在船上时,他看我,就像看一个仇人。如果你说他对你无意,谁会信?”   我止不住叹道:“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我今天来看你,只不过……是受人所托。”   孟廷飞脸色微变,道:“受人所托?谁?”   低声道:“孟超。他……临死之前求我来见你最后一面。”   孟廷飞身子一震,失声道:“他……死了?他不是……逃出去了吗?”   我也吃了一惊,呆呆地看着他,那孟超还当真是个死忠之人,拼死逃了出去,只是为了……来求我见孟廷飞一面?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不出话来。孟廷飞冷冷道:“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叹道:“他……只是求我来见你最后一面。他说,你想见我。如今我也来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孟廷飞一把抓住我,眼光在我的脸上打转,神色复杂,问道:“你为何会来?你心里肯定恨我,为何还会来?怜悯?还是同情?”   我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不忍心连一个将死之人的要求也置之不理。”   他抓我入怀,连声道:“只是这样吗?难道在你心里,当真对我半分情意也没有?”   我忽然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看着他发愣。他看着我的眼光里已经有了深深的痛苦,颤声道:“你从头到尾,就没有对我有过一丝一毫的情意,是吗?龙湖相救,你不过是出于善良,事后我对你再好,你都不曾动心!为什么?我到底有哪里不好?还是藏在你心里的那个人,已经深到无法撼动?”   我浑身一颤,转过头不想再看他。孟廷飞抓住我的双臂,质问道:“他是谁?我要知道!你告诉我!”   我喘了一口气,道:“没有这个人!我早就说过!”   孟廷飞冷冷道:“你骗谁?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算我不得你心,可那宫雪衣,样样都好,又钟情于你,你也不动心,你还有什么可以解释?无垠,我已经是快死的人了,也不能对他怎么样了,你告诉我,让我死个明白好吗?”   我直直地盯着他,内心一直在挣扎,他也是盯着我看,脸上迫切无比的表情,似乎不愿意放过我。我喘道:“你,你这是何苦?好,你既然一定要追问,那我告诉你,他……是我的前夫。你满意了?”   孟廷飞手一松,不置信地看着我,疑道:“你是说我一直在跟一个死人吃醋?无垠,你太狠心了。你不说,我也不能再强迫你。如今,我只想你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   我看了看他,没有说话。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平静道:“我要看你的真面目。”   我吃了一惊,低了头想了半天,道:“这个要求,恕我不能答应。”   廷飞仰头惨然地笑了一声,道:“好,好,好。你拒绝得很干脆。为什么不让我看?我都快要死了,你也无所谓?”   我淡淡道:“圣上还没下旨,你未必会死。也许,他会念在你们是一脉血亲,饶你一命……”   孟廷飞哈哈一笑,道:“饶我一命?这普天之下,哪一个皇帝会饶过一个谋反的血亲?无垠,你太天真了!我不怕死,我只想死得明白一点。”   我叹息一声,道:“你只是不明白东方汐为何会对付你,是吗?那我告诉你吧,他死去的妻子,乃是天苍王严维正的女儿。”   孟廷飞吃了一惊,盯着我瞧了半天,道:“你说已故的明南王妃是严维正的女儿?原来流言是真。你怎么知道?就算是,那王妃已死了四年,东方汐还这么念旧情?”   我狠了狠心,叹道:“不错,信不信在你。”   孟廷飞冷冷地看了我半晌,方道:“我宁愿相信他是为了你!”   孟廷飞直直看着我,没有放过我脸上一丝表情,忽然笑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与已经去世的明南王妃一定有什么关系!或许……你就是她,她就是你……”   我悚然一惊,沉着脸看着他,他淡淡道:“怎么?我猜对了?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无非是不想有人认出你。东方汐待你的态度如此紧张,你以为这一张面具就能将他瞒住?”   我苦笑一声,道:“你说得没错,天下没有什么能瞒得过他。那又怎样?他至少不会像你,只会强迫我!”   孟廷飞脸色一变,忽然有了一丝哀伤,低沉道:“无垠,你是不是很恨我?”   恨恨道:“是,我是恨你!这些年来,我易容改装,来到云海,只是想过点清静日子。可是,你一出现,麻烦就接连不断。有时候我真的什么都不想管,也不想理,可是……你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我的平静!没错,有时候我真的恨你,恨   你为何执迷不悟,就是不肯放过我?”   孟廷飞惊喘一声,猛地抱住了我,急道:“无垠,我不是,我只是……我只是太想要你,可你,却总是一再地拒绝我,我受不了。天下什么东西我都能得到,却偏偏得不到你。无垠……”说着他愈抱愈紧,胸膛不住地起伏,仿佛有太多的情绪,一时之间竟然哽住。   他如此激动,我却反倒平静下来,淡淡地推他道:“你放开我。”   他身子一顿,还是放开了我,看着我只是痛苦地笑,道:“你是永远也不会原谅我的,是吗?你到底是谁?严无垠?这肯定不是你的本名。”   我转过身不再看他,平声道:“我是谁对你来说有什么紧要?你就当我是严无垠,以前的我,早已经死了,现在这世上,只有严无垠。我要走了。从此以后,你就当从没认识过我。”   孟廷飞慢慢地坐回床上,脸上已经如死灰一般,凄然道:“你走吧,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谢谢你来看我,在这个世上,我曾当你是个知己,唯一的知己。可是,原本真的可以做一个知己,却被我自己亲手毁了。你问我后不后悔所做的一切,我只后悔,没有好好地对你,我只后悔,没有勇气真的放下一切,带你走得远远的。”   他突然呕出一口血来,按着胸口只是喘气,我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扶住他,叫道:“你怎么了?”   他抬起脸来,笑容惨淡,气息渐弱,竟笑道:“无垠,我是必死之人,你不必如此。十一岁时,从付今来我孟家偷天丝锦,被我发现,他一掌差点震碎我的心脉,从那时开始,我就是个半废之人了。”   吃了一惊,他,竟然是为从付今所伤!难怪孟家可以坐视铁血门被灭了门!   孟廷飞喘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已经三天没有服药,本来就活不了多久。我只是想,想死之前能见你……见你一面。”   我闭眼叹道:“你别说了。我去叫人来!”   他抓着我的手,突然笑道:“不,你别动。”我怔了一怔,他突然不知哪里来了一股蛮劲,将我扯进怀中,我大吃一惊,连忙去推他,他竟然将手伸进我的衣襟里,用力地吻上唇来。   我气道:“孟廷飞,你敢骗我?”当下想也没想,一掌直往他胸口拍去。我只觉得上了当,心中怒气难忍,这一掌是使了全力,他没有吭一声,顿时倒在了床上。我气得跳到一旁,大叫道:“你太无耻了!”   说完我转身欲走,走到门口,他也没有半点声音,忽然觉得有点不对,犹疑不定地转过头,见他一动不动地倒在床上,心中一沉,连忙走上前去,摇了摇他的身子,叫道:“孟廷飞,你别装死!”   他还是没动,我急忙将他扶起来,见他面色苍白如纸,嘴角鲜血不断,令人心惊,吓了一大跳,连声问道:“喂,你怎么了?我去叫人来!”   他突然抓住了我,竟然挤出一个笑容来,道:“不用。你那一掌打得还真准。”   我惊惶难定,叫道:“你!你是故意的!为什么?”   他抓着我的衣襟,用力地攀起身子,附在我耳边轻声诡笑道:“我是故意的,我知道你一定会出手。”说完,喘了一口气,又倒了下去。   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正欲冲出叫宫雪衣来,他却抓着我的手不放,口中道:“别,别叫人来。你在……就行了。”说完,口中的鲜血又不断地往外涌,我看得心惊肉跳,急道:“你,你疯了,为何引我出手?”   他笑道:“我是疯,我想让你……看着我死。看着我……死,这样,你就能……记住我,永远记住我。”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身子禁不住发抖,他却一直在笑,笑得有几分得意,苍白的脸上显现出一种绝望的疯狂,口中说道:“你,你要记住,你亲手……打死了我。无垠,你不能……忘了我。”   我呆呆地看着他,震惊地看着他,他竟然以死来……他越笑越厉害,竟然控制不住大口大口地吐血,鲜血溅到我的身上,我惊得不由自主地死死地抓着他,胡乱叫道:“不,你不能这样死!我去叫人!去叫人!”   他死死地抓着我一扯,我没防备,竟然跌倒在床上。他俯身压了上来,喘息道:“无垠,你当真狠心,我最后这一刻,你也……不愿意陪我。求你,别走。”   他意识有些恍惚,似乎已经不行了,我急了,想推开他,却怎么也推不开,又不敢再运功,只得叫道:“你快起来,你不能这样死!”   他抱住我,额头已经抵上我的,缓缓道:“无垠,叫我一声孟郎吧,我想听你叫一声,奈何桥上,我也能想着你。”   我心头一颤,眼睛莫明地发热,闭了眼说不出话。他怔了怔,轻柔地吻了一下我的眼睛,转过头去,猛烈地咳嗽,却将我抱得更紧,喃喃道:“无垠,你要记得我,不要忘了我,叫我一声……孟郎。”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我的脑中已经一片空白,只能用发抖的声音叫道:“孟……郎。”   他手忽然一松,我心中一痛,眼泪终于狂泻而出。   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口,宫雪衣一把抓着我,我用力地将他甩开。只是拼命往前跑,我的脸上残留着孟廷飞鲜血的气味,让我痛苦得几欲作呕。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我几乎看不清楚路。天色已经黑尽,我没有方向,也没有意识,只是不停地往前跑,我只想跑得远远的,仿佛身后有致命的鬼魅在追我。我要逃离一切,但天地之间,却似乎没有一个真正属于我的地方。   跑得再也跑不动了,我终于停了下来,扶着路旁的树大口地喘气,脸上湿湿的,到底是眼泪还是鲜血,我已经分不清。抬起昏沉的头,望着四面漆黑,唯有龙湖的水,在月光里闪着冰冷的光。我禁不住浑身发抖,第一次觉得这龙湖一点也不美,它是那么冷,冷到骨子里,从牙齿到脚趾,都在不住地打战,到处都是血腥的气味,散发在每一个毛孔,几欲将人逼疯。   我跌倒在湖边,看着湖水中映出一张惊惶苍白的脸,几乎快认不出自己。我浑身发软,没半分力气,只能坐在地上拼命地喘气。   忽然,湖面上缓缓地驶来一艘小船,并不豪华,只是两侧挂了不少的灯笼,橘红的灯火突然将清冷的龙湖照亮,仿佛黑暗中唯一点亮的光芒与温暖。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心底深处突然渴望着,渴望它能靠过来,就像溺进大海里的人看到一块浮木,怀揣着一点点希望。只是让我靠近就好,靠一靠,有一点点光,就不会这样寒冷彻骨。   我用尽力气,站起身来,看着那灯火,不敢闭眼。它果然很快就靠了过来,我呆呆地望着,眼里只看到灯火,有人走到我身边,我竟然都没了感觉。他伸手揽住了我的腰,声音低柔无比:“你怎么了?你在发抖!”   我呆呆地转过头去看他,那一张脸突然有些模糊,我努力地睁大眼睛,想把他看得更清楚一些,可是却是一片茫然。我心中一片空白,就这样呆着,哑着,抖着。他叹息一声,将我抱紧,轻声道:“怎么了?你别吓我。”   这个怀抱如此熟悉,如此温暖,我鼻子一酸,突然流出眼泪来。这时的眼泪终于不再冰冷,心一松,身子一软,顿时晕了过去。倒下去的一刹那,我只听见一声惊呼:“心璃!”   恍惚中,我只觉得全身都是血,孟廷飞站在阴冷的空间,一直对着我笑,那笑容如此痴狂,仿佛无处不在,只有他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着:“无垠,你要记得我,不要忘了我!你要记得,你亲手打死了我!”   我悚然一惊,猛地坐起身来,急促地喘气。一只手伸过来,将我抱进怀中,声音仍然温柔:“你醒了?没事了。”   我抬起头来看他,东方汐一张俊脸,完美近在眼前。他的眸光柔和无比,在我的脸上专注地打量。我呆了呆,四下打量了一下,天仍是黑的,屋内灯火通明,我虚弱地问道:“这是哪儿?”   他轻声道:“清波园。你刚才晕过去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低了头,不知如何回答。忽然见到自己身上的衣衫居然已经尽数换了新的,大吃一惊,急道:“我的衣服怎么换了?”   东方汐抚摸着我的脸,淡淡道:“你的衣衫弄脏了,所以我让昭然给你换了新的。怎么了?”   我惊疑不定地朝他望去,猜不准他话里的真假。愣了半天,才想起掀被下床,忙道:“我得回去了。”猛地站起身来,只觉得头有些发晕,竟然支撑不住,软倒在他怀里。他目光一闪,叹道:“这是何苦,你体力不支,还是先歇歇吧。”   东方汐将我放回床上,面有忧色,淡淡道:“你安心在这里歇着,宫雪衣那边我已经派人去说了。你不必担心。”我喘了一口气,只得又躺了回去。过了一会儿,他又轻声道:“   你想不想吃点什么?”   我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道:“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想怎么样!”   他叹息一声,走出房门好像叫了人来吩咐了几句。我只是盯着房顶发呆,脑子里一会儿乱得发闷,一会儿又空得发沉,心中早已经没有主意。东方汐静静地坐在一旁,也没有多话。过了一会儿,有人端了一些东西进来。恍惚中我只听见有人低声道:“王妃怎样了?”   东方汐道:“她身子虚,体力透支,休息休息没什么大碍。你先去吧。”   我猛地回过神来,转眼望去,那身影已经出了房门,我心头一惊,刚才谁在叫王妃?怎么声音这么熟悉?急忙坐起身来,失声叫道:“刚才谁进来了?”   方汐端着碗走到床边坐下,淡淡道:“是昭然。她来看看你。你先吃点东西,不然体力很难恢复。”   我疑惑不安,盯着东方汐看了半晌,突然想起先前晕过去之前,好像听见有人叫“心璃”,难道是他?他见我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发呆,微微笑了笑,低头在碗沿边轻轻吹了吹,笑道:“这是昭然做的荷叶粥,你先吃点儿。”   我看着那粥,心头微微一颤。他慢慢地将粥吹凉,递到我嘴边,我下意识地张开嘴来,一碗粥下了肚,果然觉得心里暖和了许多。他轻声道:“还要吗?想吃什么跟我说。”   我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谢谢你。”   他只得唤了人来将东西撤了,昭然又奉了茶来,他这才坐在我床头上,静静地打量我。我坐起身来,他递过茶杯,又道:“要不要喝口茶?”   我忽然觉得十分的不安,他如此温柔体贴,实在令我有些不知所措,只得摆手道:“不用了。方公子,你……你不必如此。”   方汐叹了口气,放下茶杯,淡淡道:“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那好,我问你,刚才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沉了眼光,叹道:“没什么,我只是累了。”   他脸色一沉,道:“是吗?那为何你的衣裙上有血迹?你身上没有伤,那血是谁的?你不是在风月楼吗?为何会从丽水园里跑出来?”   我皱起眉,道:“方公子何必追问呢?这件事与你无关。”   东方汐直直地看向我,没有放过我脸上任何一个表情,道:“的确与我无关,只不过……与孟廷飞有关!宫雪衣私自带你去见一个朝廷钦犯,该当何罪?你见过他之后,那钦犯还死在狱中,又该如何解释?”   我心里一痛,闭了眼只是喘气,苦笑道:“该当何罪?问得好,有什么罪就判什么罪吧。”   东方汐叹道“在你心里,我当真就这么不值得信任?你有什么事,从来都不肯跟我说。”   我睁眼朝他望去,他脸色平静,眼光中却有了一丝忧愁。心头一颤,低了头道:“我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孟廷飞,是我打死的。”   东方汐眼光微变,追问道:“你打死了他?为何?”   我苦笑道:“他……故意亲近我,引我出手打他。他本来心脉已经很弱,受不起我全力一掌,他……故意要我……打他……”说到这里,我有点说不下去了,捂着脸,仿佛又看到他一身是血的样子,激动得大叫道:“我不想这样,可他说要我看着他死……要我记住是我打死他!我不想……”   东方汐脸色一变,急忙将我抱进怀中,轻声安抚道:“无垠,冷静点!他如此卑鄙,用这种手段想让你一辈子不安心,你为何还要上当?你冷静点!”我只是摇头,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他急道:“你听我说!就算你没有打他,他也难逃一死!他心里清楚,所以才会自导死路!他死定了,如何死的,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哭,心里积郁的伤心绝望突然之间爆发出来,几乎快要止不住。东方汐只得抱紧我,在我的背上轻柔地抚摸,口中轻轻道:“哭吧,哭完就好了。”   哭了一会儿,心情才慢慢地平静,只是怔怔地发呆。东方汐轻叹一声,将我缓缓地放回床上,柔声道:“你睡一会儿,别想太多。”   迷迷糊糊地睡了,只觉得眼前不断地有影子乱晃,一会儿是孟廷飞,一会儿又是东方汐,混乱不堪。恍惚中只听有人在唤:“心璃,心璃,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身边?我不会再放你走,绝不会……”   身子渐渐柔软,心神越来越松。睡了不知多久,只觉得有只手在我的脸上轻柔地抚摸,温和柔软,令人沉溺。那只手的感觉,似曾相识,让我无比眷恋。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原来这样脆弱,原来这样渴望他的温柔。忽地睁开眼来,他果然坐在床头,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见我睁开眼,微微一笑,坐了过来,将我搂进怀里,轻声道:“睡醒了?现在可好些了?”   我不由自主地抱着他,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低低地“嗯”了一声。他轻声叹息,将我抱得更紧,低头寻找我的唇,轻柔地覆了上来。我突然不想再抗拒,闭了眼只是默默地抱着他。他越吻越深,我的心跳越来越快,只觉得肩上一凉,外衣倏在滑落,他一只手已经抚上胸前。我快要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只是急促地喘气,想要去抓住他的手,却忽然没了力气,只得任他为所欲为。他滚烫的唇落在我胸前,口中喃喃道:“心璃……”   我蓦地一惊,突然回过神来,连忙推开他,穿好衣服,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仿佛还没有从**中走出来,伸手又要来抱我,我下意识地往后一缩,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道:“方公子,你送我回风月楼吧。我心里很乱,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他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看向我的眼光里隐约有了一丝痛苦。他只是看着我,一言不发。我几乎又要心软,只得转过头去,咬住嘴唇不说话。过了半晌,方听他幽幽道:“好吧。我让人去备船。”   他走到门口,唤道:“昭然,伺候严老板更衣。”   昭然应声而入,我连忙下了床来,她神色平静,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我仿佛有身在真意园里的感觉,心神不安地穿好衣服,走出门外。   已经亮了,清波园里一片安宁。东方汐站在院子里,晨光映在他高大的身影上,竟然有两分孤寂。   我犹豫了半晌,终还是说道:“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他微微一怔,看着我的双眼,道:“你说。”   我叹道:“我想请你将纪乘风交给宫雪衣处置。”   他走过来牵起我的手,淡淡笑道:“好。”   丽水园里岗哨很多,听宫雪衣说,孟家所有的男丁关在一处,女眷关在一处,只等候皇帝下旨。不过孟家父子,有可能会被押解进京。   宫雪衣带着我,没花多少力气便进了关押孟廷飞之处,看来这里的人大部分是认识他的,见了他也都客气有礼。他站在门外,淡淡道:“无垠,你去吧,我在外面等着。别耽搁太久。”   我犹豫了一下,突然有一点点后悔。我不知道我为何会来见他,在这之前,我觉得自己是恨他的,恨他不择手段,算计了这么多人,搞出这么多事,还差点儿**于他。可是孟超死的那一刻,如此凄惨,竟让我有点……狠不下心。   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慢慢地走了进去。屋子里四面门窗紧闭,显得有些昏暗,我不由得站了站,适应了一下,才往屋里四下打量。这个屋子里简单得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孟廷飞坐在床头上,阴暗得几乎看不清他,只有一片模糊的暗影。我站在原地,忽然平静下来,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孟廷飞抬起头来,眼光在我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又慢慢地转开,冷冷笑道:“严老板如今是来看我如何落魄的吗?”   我走到他跟前,道:“廷飞,你可有想过会有今日?”   孟廷飞哼了一声,说道:“今日如何?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的。如果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   我愣了一下,突然生了一股怒气,直声道:“还要这样做?这就是你孟廷飞做人的原则?”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我,忽然苦笑道:“我的原则?无垠,你告诉我,如果我当初愿意放弃一切,跟你去海角天涯,你是否会跟我走?”   我沉下眼,没有说话,他自嘲地笑道:“你不会,就算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你,你也不会跟我走,对不对?”   我深吸了一口气,叹道:“你并没有问过我,你怎么知道我愿不愿意?”   他猛地抬起头来直看着我,眼睛里突然有了一丝光彩。他伸出来手来拉住我,轻声唤道:“无垠……那你告诉我,你愿意吗?”   幽幽地看着他,半晌才叹道:“现在,已经迟了。”   他眼光一黯,苦笑道:“不错,是迟了。太迟了!如今我已是阶下之囚,有什么资格跟你说这些?只是,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如果当初有人问我,天下与你,只能选其一,我……只想要你。”   我眼眶突然一热,不自在道:“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我只想问你,你为你所做的一切,可有半点后悔?”   他忽然一笑,道:“后悔?我只后悔,低估了东方汐!”   我怔住,忍不住问道:“你何时知道他就是明南王?”   孟廷飞站起身来,在我面前站定,冷笑道:“东藩几时有个方怀心这样的人物?他精通武功不说,举手投足都有大将之风!我当然不能轻视他。但我没想到,他竟然处心积虑做了这么多事!真不知辽东王与他有什么交情!为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做这么多事,绝不是明南王的行事风格!”   我低头不语,他哪里知道东方汐的心思?孟廷飞偏头看了我半晌,方才说道:“难道,他当真是为了你?”   我心里一沉,道:“你想太多了。我哪有那个魅力?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就喜欢一寡妇?”   孟廷飞在我身旁来回地踱步,深思道:“是吗?我倒不这么觉得。以前我以为,我为了你,不管家人反对,想方设法,提前举事,已经够疯了,可没想到,还有比我更疯的人。在船上时,他看我,就像看一个仇人。如果你说他对你无意,谁会信?”   我止不住叹道:“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我今天来看你,只不过……是受人所托。”   孟廷飞脸色微变,道:“受人所托?谁?”   低声道:“孟超。他……临死之前求我来见你最后一面。”   孟廷飞身子一震,失声道:“他……死了?他不是……逃出去了吗?”   我也吃了一惊,呆呆地看着他,那孟超还当真是个死忠之人,拼死逃了出去,只是为了……来求我见孟廷飞一面?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不出话来。孟廷飞冷冷道:“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叹道:“他……只是求我来见你最后一面。他说,你想见我。如今我也来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孟廷飞一把抓住我,眼光在我的脸上打转,神色复杂,问道:“你为何会来?你心里肯定恨我,为何还会来?怜悯?还是同情?”   我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不忍心连一个将死之人的要求也置之不理。”   他抓我入怀,连声道:“只是这样吗?难道在你心里,当真对我半分情意也没有?”   我忽然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看着他发愣。他看着我的眼光里已经有了深深的痛苦,颤声道:“你从头到尾,就没有对我有过一丝一毫的情意,是吗?龙湖相救,你不过是出于善良,事后我对你再好,你都不曾动心!为什么?我到底有哪里不好?还是藏在你心里的那个人,已经深到无法撼动?”   我浑身一颤,转过头不想再看他。孟廷飞抓住我的双臂,质问道:“他是谁?我要知道!你告诉我!”   我喘了一口气,道:“没有这个人!我早就说过!”   孟廷飞冷冷道:“你骗谁?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算我不得你心,可那宫雪衣,样样都好,又钟情于你,你也不动心,你还有什么可以解释?无垠,我已经是快死的人了,也不能对他怎么样了,你告诉我,让我死个明白好吗?”   我直直地盯着他,内心一直在挣扎,他也是盯着我看,脸上迫切无比的表情,似乎不愿意放过我。我喘道:“你,你这是何苦?好,你既然一定要追问,那我告诉你,他……是我的前夫。你满意了?”   孟廷飞手一松,不置信地看着我,疑道:“你是说我一直在跟一个死人吃醋?无垠,你太狠心了。你不说,我也不能再强迫你。如今,我只想你答应我最后一个要求。”   我看了看他,没有说话。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平静道:“我要看你的真面目。”   我吃了一惊,低了头想了半天,道:“这个要求,恕我不能答应。”   廷飞仰头惨然地笑了一声,道:“好,好,好。你拒绝得很干脆。为什么不让我看?我都快要死了,你也无所谓?”   我淡淡道:“圣上还没下旨,你未必会死。也许,他会念在你们是一脉血亲,饶你一命……”   孟廷飞哈哈一笑,道:“饶我一命?这普天之下,哪一个皇帝会饶过一个谋反的血亲?无垠,你太天真了!我不怕死,我只想死得明白一点。”   我叹息一声,道:“你只是不明白东方汐为何会对付你,是吗?那我告诉你吧,他死去的妻子,乃是天苍王严维正的女儿。”   孟廷飞吃了一惊,盯着我瞧了半天,道:“你说已故的明南王妃是严维正的女儿?原来流言是真。你怎么知道?就算是,那王妃已死了四年,东方汐还这么念旧情?”   我狠了狠心,叹道:“不错,信不信在你。”   孟廷飞冷冷地看了我半晌,方道:“我宁愿相信他是为了你!”   孟廷飞直直看着我,没有放过我脸上一丝表情,忽然笑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与已经去世的明南王妃一定有什么关系!或许……你就是她,她就是你……”   我悚然一惊,沉着脸看着他,他淡淡道:“怎么?我猜对了?你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无非是不想有人认出你。东方汐待你的态度如此紧张,你以为这一张面具就能将他瞒住?”   我苦笑一声,道:“你说得没错,天下没有什么能瞒得过他。那又怎样?他至少不会像你,只会强迫我!”   孟廷飞脸色一变,忽然有了一丝哀伤,低沉道:“无垠,你是不是很恨我?”   恨恨道:“是,我是恨你!这些年来,我易容改装,来到云海,只是想过点清静日子。可是,你一出现,麻烦就接连不断。有时候我真的什么都不想管,也不想理,可是……你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我的平静!没错,有时候我真的恨你,恨   你为何执迷不悟,就是不肯放过我?”   孟廷飞惊喘一声,猛地抱住了我,急道:“无垠,我不是,我只是……我只是太想要你,可你,却总是一再地拒绝我,我受不了。天下什么东西我都能得到,却偏偏得不到你。无垠……”说着他愈抱愈紧,胸膛不住地起伏,仿佛有太多的情绪,一时之间竟然哽住。   他如此激动,我却反倒平静下来,淡淡地推他道:“你放开我。”   他身子一顿,还是放开了我,看着我只是痛苦地笑,道:“你是永远也不会原谅我的,是吗?你到底是谁?严无垠?这肯定不是你的本名。”   我转过身不再看他,平声道:“我是谁对你来说有什么紧要?你就当我是严无垠,以前的我,早已经死了,现在这世上,只有严无垠。我要走了。从此以后,你就当从没认识过我。”   孟廷飞慢慢地坐回床上,脸上已经如死灰一般,凄然道:“你走吧,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谢谢你来看我,在这个世上,我曾当你是个知己,唯一的知己。可是,原本真的可以做一个知己,却被我自己亲手毁了。你问我后不后悔所做的一切,我只后悔,没有好好地对你,我只后悔,没有勇气真的放下一切,带你走得远远的。”   他突然呕出一口血来,按着胸口只是喘气,我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扶住他,叫道:“你怎么了?”   他抬起脸来,笑容惨淡,气息渐弱,竟笑道:“无垠,我是必死之人,你不必如此。十一岁时,从付今来我孟家偷天丝锦,被我发现,他一掌差点震碎我的心脉,从那时开始,我就是个半废之人了。”   吃了一惊,他,竟然是为从付今所伤!难怪孟家可以坐视铁血门被灭了门!   孟廷飞喘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已经三天没有服药,本来就活不了多久。我只是想,想死之前能见你……见你一面。”   我闭眼叹道:“你别说了。我去叫人来!”   他抓着我的手,突然笑道:“不,你别动。”我怔了一怔,他突然不知哪里来了一股蛮劲,将我扯进怀中,我大吃一惊,连忙去推他,他竟然将手伸进我的衣襟里,用力地吻上唇来。   我气道:“孟廷飞,你敢骗我?”当下想也没想,一掌直往他胸口拍去。我只觉得上了当,心中怒气难忍,这一掌是使了全力,他没有吭一声,顿时倒在了床上。我气得跳到一旁,大叫道:“你太无耻了!”   说完我转身欲走,走到门口,他也没有半点声音,忽然觉得有点不对,犹疑不定地转过头,见他一动不动地倒在床上,心中一沉,连忙走上前去,摇了摇他的身子,叫道:“孟廷飞,你别装死!”   他还是没动,我急忙将他扶起来,见他面色苍白如纸,嘴角鲜血不断,令人心惊,吓了一大跳,连声问道:“喂,你怎么了?我去叫人来!”   他突然抓住了我,竟然挤出一个笑容来,道:“不用。你那一掌打得还真准。”   我惊惶难定,叫道:“你!你是故意的!为什么?”   他抓着我的衣襟,用力地攀起身子,附在我耳边轻声诡笑道:“我是故意的,我知道你一定会出手。”说完,喘了一口气,又倒了下去。   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正欲冲出叫宫雪衣来,他却抓着我的手不放,口中道:“别,别叫人来。你在……就行了。”说完,口中的鲜血又不断地往外涌,我看得心惊肉跳,急道:“你,你疯了,为何引我出手?”   他笑道:“我是疯,我想让你……看着我死。看着我……死,这样,你就能……记住我,永远记住我。”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身子禁不住发抖,他却一直在笑,笑得有几分得意,苍白的脸上显现出一种绝望的疯狂,口中说道:“你,你要记住,你亲手……打死了我。无垠,你不能……忘了我。”   我呆呆地看着他,震惊地看着他,他竟然以死来……他越笑越厉害,竟然控制不住大口大口地吐血,鲜血溅到我的身上,我惊得不由自主地死死地抓着他,胡乱叫道:“不,你不能这样死!我去叫人!去叫人!”   他死死地抓着我一扯,我没防备,竟然跌倒在床上。他俯身压了上来,喘息道:“无垠,你当真狠心,我最后这一刻,你也……不愿意陪我。求你,别走。”   他意识有些恍惚,似乎已经不行了,我急了,想推开他,却怎么也推不开,又不敢再运功,只得叫道:“你快起来,你不能这样死!”   他抱住我,额头已经抵上我的,缓缓道:“无垠,叫我一声孟郎吧,我想听你叫一声,奈何桥上,我也能想着你。”   我心头一颤,眼睛莫明地发热,闭了眼说不出话。他怔了怔,轻柔地吻了一下我的眼睛,转过头去,猛烈地咳嗽,却将我抱得更紧,喃喃道:“无垠,你要记得我,不要忘了我,叫我一声……孟郎。”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我的脑中已经一片空白,只能用发抖的声音叫道:“孟……郎。”   他手忽然一松,我心中一痛,眼泪终于狂泻而出。   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口,宫雪衣一把抓着我,我用力地将他甩开。只是拼命往前跑,我的脸上残留着孟廷飞鲜血的气味,让我痛苦得几欲作呕。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我几乎看不清楚路。天色已经黑尽,我没有方向,也没有意识,只是不停地往前跑,我只想跑得远远的,仿佛身后有致命的鬼魅在追我。我要逃离一切,但天地之间,却似乎没有一个真正属于我的地方。   跑得再也跑不动了,我终于停了下来,扶着路旁的树大口地喘气,脸上湿湿的,到底是眼泪还是鲜血,我已经分不清。抬起昏沉的头,望着四面漆黑,唯有龙湖的水,在月光里闪着冰冷的光。我禁不住浑身发抖,第一次觉得这龙湖一点也不美,它是那么冷,冷到骨子里,从牙齿到脚趾,都在不住地打战,到处都是血腥的气味,散发在每一个毛孔,几欲将人逼疯。   我跌倒在湖边,看着湖水中映出一张惊惶苍白的脸,几乎快认不出自己。我浑身发软,没半分力气,只能坐在地上拼命地喘气。   忽然,湖面上缓缓地驶来一艘小船,并不豪华,只是两侧挂了不少的灯笼,橘红的灯火突然将清冷的龙湖照亮,仿佛黑暗中唯一点亮的光芒与温暖。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心底深处突然渴望着,渴望它能靠过来,就像溺进大海里的人看到一块浮木,怀揣着一点点希望。只是让我靠近就好,靠一靠,有一点点光,就不会这样寒冷彻骨。   我用尽力气,站起身来,看着那灯火,不敢闭眼。它果然很快就靠了过来,我呆呆地望着,眼里只看到灯火,有人走到我身边,我竟然都没了感觉。他伸手揽住了我的腰,声音低柔无比:“你怎么了?你在发抖!”   我呆呆地转过头去看他,那一张脸突然有些模糊,我努力地睁大眼睛,想把他看得更清楚一些,可是却是一片茫然。我心中一片空白,就这样呆着,哑着,抖着。他叹息一声,将我抱紧,轻声道:“怎么了?你别吓我。”   这个怀抱如此熟悉,如此温暖,我鼻子一酸,突然流出眼泪来。这时的眼泪终于不再冰冷,心一松,身子一软,顿时晕了过去。倒下去的一刹那,我只听见一声惊呼:“心璃!”   恍惚中,我只觉得全身都是血,孟廷飞站在阴冷的空间,一直对着我笑,那笑容如此痴狂,仿佛无处不在,只有他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着:“无垠,你要记得我,不要忘了我!你要记得,你亲手打死了我!”   我悚然一惊,猛地坐起身来,急促地喘气。一只手伸过来,将我抱进怀中,声音仍然温柔:“你醒了?没事了。”   我抬起头来看他,东方汐一张俊脸,完美近在眼前。他的眸光柔和无比,在我的脸上专注地打量。我呆了呆,四下打量了一下,天仍是黑的,屋内灯火通明,我虚弱地问道:“这是哪儿?”   他轻声道:“清波园。你刚才晕过去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低了头,不知如何回答。忽然见到自己身上的衣衫居然已经尽数换了新的,大吃一惊,急道:“我的衣服怎么换了?”   东方汐抚摸着我的脸,淡淡道:“你的衣衫弄脏了,所以我让昭然给你换了新的。怎么了?”   我惊疑不定地朝他望去,猜不准他话里的真假。愣了半天,才想起掀被下床,忙道:“我得回去了。”猛地站起身来,只觉得头有些发晕,竟然支撑不住,软倒在他怀里。他目光一闪,叹道:“这是何苦,你体力不支,还是先歇歇吧。”   东方汐将我放回床上,面有忧色,淡淡道:“你安心在这里歇着,宫雪衣那边我已经派人去说了。你不必担心。”我喘了一口气,只得又躺了回去。过了一会儿,他又轻声道:“   你想不想吃点什么?”   我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道:“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想怎么样!”   他叹息一声,走出房门好像叫了人来吩咐了几句。我只是盯着房顶发呆,脑子里一会儿乱得发闷,一会儿又空得发沉,心中早已经没有主意。东方汐静静地坐在一旁,也没有多话。过了一会儿,有人端了一些东西进来。恍惚中我只听见有人低声道:“王妃怎样了?”   东方汐道:“她身子虚,体力透支,休息休息没什么大碍。你先去吧。”   我猛地回过神来,转眼望去,那身影已经出了房门,我心头一惊,刚才谁在叫王妃?怎么声音这么熟悉?急忙坐起身来,失声叫道:“刚才谁进来了?”   方汐端着碗走到床边坐下,淡淡道:“是昭然。她来看看你。你先吃点东西,不然体力很难恢复。”   我疑惑不安,盯着东方汐看了半晌,突然想起先前晕过去之前,好像听见有人叫“心璃”,难道是他?他见我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发呆,微微笑了笑,低头在碗沿边轻轻吹了吹,笑道:“这是昭然做的荷叶粥,你先吃点儿。”   我看着那粥,心头微微一颤。他慢慢地将粥吹凉,递到我嘴边,我下意识地张开嘴来,一碗粥下了肚,果然觉得心里暖和了许多。他轻声道:“还要吗?想吃什么跟我说。”   我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谢谢你。”   他只得唤了人来将东西撤了,昭然又奉了茶来,他这才坐在我床头上,静静地打量我。我坐起身来,他递过茶杯,又道:“要不要喝口茶?”   我忽然觉得十分的不安,他如此温柔体贴,实在令我有些不知所措,只得摆手道:“不用了。方公子,你……你不必如此。”   方汐叹了口气,放下茶杯,淡淡道:“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那好,我问你,刚才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沉了眼光,叹道:“没什么,我只是累了。”   他脸色一沉,道:“是吗?那为何你的衣裙上有血迹?你身上没有伤,那血是谁的?你不是在风月楼吗?为何会从丽水园里跑出来?”   我皱起眉,道:“方公子何必追问呢?这件事与你无关。”   东方汐直直地看向我,没有放过我脸上任何一个表情,道:“的确与我无关,只不过……与孟廷飞有关!宫雪衣私自带你去见一个朝廷钦犯,该当何罪?你见过他之后,那钦犯还死在狱中,又该如何解释?”   我心里一痛,闭了眼只是喘气,苦笑道:“该当何罪?问得好,有什么罪就判什么罪吧。”   东方汐叹道“在你心里,我当真就这么不值得信任?你有什么事,从来都不肯跟我说。”   我睁眼朝他望去,他脸色平静,眼光中却有了一丝忧愁。心头一颤,低了头道:“我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孟廷飞,是我打死的。”   东方汐眼光微变,追问道:“你打死了他?为何?”   我苦笑道:“他……故意亲近我,引我出手打他。他本来心脉已经很弱,受不起我全力一掌,他……故意要我……打他……”说到这里,我有点说不下去了,捂着脸,仿佛又看到他一身是血的样子,激动得大叫道:“我不想这样,可他说要我看着他死……要我记住是我打死他!我不想……”   东方汐脸色一变,急忙将我抱进怀中,轻声安抚道:“无垠,冷静点!他如此卑鄙,用这种手段想让你一辈子不安心,你为何还要上当?你冷静点!”我只是摇头,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他急道:“你听我说!就算你没有打他,他也难逃一死!他心里清楚,所以才会自导死路!他死定了,如何死的,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哭,心里积郁的伤心绝望突然之间爆发出来,几乎快要止不住。东方汐只得抱紧我,在我的背上轻柔地抚摸,口中轻轻道:“哭吧,哭完就好了。”   哭了一会儿,心情才慢慢地平静,只是怔怔地发呆。东方汐轻叹一声,将我缓缓地放回床上,柔声道:“你睡一会儿,别想太多。”   迷迷糊糊地睡了,只觉得眼前不断地有影子乱晃,一会儿是孟廷飞,一会儿又是东方汐,混乱不堪。恍惚中只听有人在唤:“心璃,心璃,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身边?我不会再放你走,绝不会……”   身子渐渐柔软,心神越来越松。睡了不知多久,只觉得有只手在我的脸上轻柔地抚摸,温和柔软,令人沉溺。那只手的感觉,似曾相识,让我无比眷恋。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原来这样脆弱,原来这样渴望他的温柔。忽地睁开眼来,他果然坐在床头,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见我睁开眼,微微一笑,坐了过来,将我搂进怀里,轻声道:“睡醒了?现在可好些了?”   我不由自主地抱着他,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低低地“嗯”了一声。他轻声叹息,将我抱得更紧,低头寻找我的唇,轻柔地覆了上来。我突然不想再抗拒,闭了眼只是默默地抱着他。他越吻越深,我的心跳越来越快,只觉得肩上一凉,外衣倏在滑落,他一只手已经抚上胸前。我快要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只是急促地喘气,想要去抓住他的手,却忽然没了力气,只得任他为所欲为。他滚烫的唇落在我胸前,口中喃喃道:“心璃……”   我蓦地一惊,突然回过神来,连忙推开他,穿好衣服,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仿佛还没有从**中走出来,伸手又要来抱我,我下意识地往后一缩,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道:“方公子,你送我回风月楼吧。我心里很乱,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他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看向我的眼光里隐约有了一丝痛苦。他只是看着我,一言不发。我几乎又要心软,只得转过头去,咬住嘴唇不说话。过了半晌,方听他幽幽道:“好吧。我让人去备船。”   他走到门口,唤道:“昭然,伺候严老板更衣。”   昭然应声而入,我连忙下了床来,她神色平静,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我仿佛有身在真意园里的感觉,心神不安地穿好衣服,走出门外。   已经亮了,清波园里一片安宁。东方汐站在院子里,晨光映在他高大的身影上,竟然有两分孤寂。   我犹豫了半晌,终还是说道:“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他微微一怔,看着我的双眼,道:“你说。”   我叹道:“我想请你将纪乘风交给宫雪衣处置。”   他走过来牵起我的手,淡淡笑道:“好。” 第47章易藩破阵   第二天东方汐便将纪乘风送来了风月楼。我看他目光呆滞,果真如废人一般,心中却是微微一痛。他当初想用合花来害我,却没料到成全了纪晚晴与宫雪衣的姻缘,这到底是福是祸?他为了报仇,不惜做孟廷飞的杀人工具,做那么多事,最终却是害人害己!   在风月楼里静养了几天,我已经慢慢地平静。宫雪衣他们什么也没问,只是看向我的眼光里,有了不少的担忧。我心中已然有数,只是这所有的一切,来得太乱,我根本理不清。   只得把自己的脑袋放空,什么也不想。   没过多久,圣旨下来了,孟家满门抄斩,诛九族。罪名只说是谋反,对于孟廷飞的身世,只字未提。东阳郡主随辽东王回了辽都,另择佳婿。辽东王只对外宣称东阳下嫁乃是一计,为是揭破孟家谋反之阴谋。辽东王上书说孟廷飞畏罪自杀,将孟致远押解进京。曾经风光无限,繁花似锦的丽水园,已经变成一座空旷阴冷的空园。   辽东王将一干人犯押回辽都处置,云海慢慢地恢复了平静。我没束仍旧坐在小阁中泡茶,可是常常会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会到茶水变得冰凉。这片风景甚至更美,可是心里却冷得像结了冰。   宫雪衣见我整日忧心忡忡,忍不住叹道:“无垠,事情已经了结,你别想太多。”   我浅笑一声,道:“大哥别操心了,我没事。你回去吧,我怕晴儿会担心。”   他平静地望着我,问道:“你告诉我,你究竟有什么打算?其实你……应该明白,他……”   我叹道:“我明白,我明白的。你放心,我会想清楚。不管将来怎么样,只要大哥和晴儿幸福,我就开心。你别想那么多了,明年最好携个小家伙来看我,知不知道?”   他只得笑了笑,道:“你呀!你当真还是想在这里住下去?”   我平静道:“为什么不?这里有我娘,姐姐,念珠,有风月楼、锦斓庄,我也习惯了。”   他叹了一声,道:“好,你若有什么事,要及时通知我。文玑、子恒还是留在这里,我放心些。”   我笑道:“好。你快点回凌霄宫吧,还有很多事等着你。”   第二天送走了宫雪衣,风月楼里一切如常。无盐这几日心事重重,我知道她定是在为曲言舟的事发愁。这天总算得空拖着她到小阁中去泡茶,她却只是叹气。我笑道:“姐姐难道当真想打发他走?”   无盐皱起眉头,淡淡道:“过几天赢了他,他就不得不走。”   我略略一惊,问道:“过几天?你是说你们决斗之期到了?”   无盐道:“这个你别管了,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今天刚刚颁布的消息,你听了别吃惊。云海……从即日起,已归南藩。”   我大吃一惊,失声问道:“什么?”   无盐道:“圣旨已下,只说辽东王愿将云海赠与南藩。云海原本就离辽都甚远,这次又出了这么大的事,辽东王上书说不好管理,不如划归南藩。圣上已经恩准。命明南王即刻派人接管。今天所有官员都在交接,大家都在议论,你整天呆在这里不出门,当然不知道。”   我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想起当日东方汐与严维岭商谈出兵退敌之时,不让任何人旁听,难道当时东方汐在跟严维岭讲条件?他要这云海,又是为何?当真是为了……我?一时呆住,有点转不过弯来。   无盐看了我一眼,又道:“他如此处心积虑,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如果说他还不知道你究竟是谁,我都不信了。我只是奇怪,我们的计谋,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他根本找不到任何证据,如何能肯定你就是阮心璃?”   我沉了眼,没有开口。前日在清波园里听他唤我“心璃”,与几个月前他喝醉了酒在船上唤我“心璃”完全不同。他是知道了,没有半分迷惑,有的只是肯定。他也许是没找到什么证据,可是他这个人,做事从来就不需要什么证据的。只要他怀疑,就能找到破绽。这些日子以来,他想尽办法接近我,试探我,不可能还不知道我是谁!可是,我又能怎么样?   无盐轻声道:“如今云海已归南藩,他更没了半分顾忌。却不知道他下一步还会做什么?那个蓝灵公主……”   听她提起蓝灵公主,我心一沉,打断道:“你别说了!”   无盐轻叹道:“像他那样的人,不会轻易放过你。”   我闭了闭眼,只觉得心里发凉,他是不会放过我。我骗得他那么惨,他情何以堪?如今他定然是在千方百计地打算,如何才能再让我乖乖地回到他身边!云海现在变成了他的地盘,我更成了笼中之鸟,想再逃脱,简直没有半分可能。   无盐深深地看向我,道:“无垠,自从我们逃出来之后,你一直抗拒他。不管是见到他之前,还是见到他之后,你千方百计地抗拒,却又不由自主地靠近,你心里,始终有他。无垠,为什么到现在还骗自己?”   我忍不住眼眶一热,低声道:“你别说了。”   无盐抓住我的胳膊叫道:“你为什么这样自苦?他对你有情,每个人都清楚!”   我怔怔地望着她,吸了一口气道:“是,我不否认。那又怎样?你忘了我当初为什么花了那么大的劲要逃出王府?我是可以回去,他也许会对我好。可这种好,不是我要的那种。   他若是娶了蓝灵公主,也一样会对她好,你信不信?”   无盐叹了口气,道:“也许,他不会娶公主。”   我忽然笑了一下,道:“没错,可你也是说也许,不是吗?如果情势逼他必须要娶,你猜他会怎么样?他是明南王,不是平民百姓。更何况,我的身份也不可能恢复,以我如今严无垠的身份地位,进了明南王府,会占哪个位置?”   无盐沉默了,我笑道:“就算我能放下一切,那他呢?他能吗?我回到他身边,永远不能得到真正平等的对待。我的身份卑微,并不代表我的感受,我的灵魂也卑微!”   无盐轻轻叹道:“既然你执意不肯回他身边,最好还是离开云海。我想了想,如果要摆脱他的控制,只有一个方法,就是取道凡中出境。”   我心中动,问道:“从凡中出境方便吗?”   无盐道:“凡中本就是边境,原来守卫也算是很严,不过这次江射弈谋反被擒杀,凡中城守备防备难免就会松些。只要去疏通疏通,应该没问题。”   我问道:“出了境是什么地方?”   无盐道:“出了境是奇古国。这是个小国,但民风淳朴,与我天垠素来交好。只不过……我有些担心镜花小筑那边……”   我心一沉,如果单是我走了,那娘和姐姐怕会有麻烦。想了想道:“如果是这样,必须要先把她们送走。”   无盐道:“你想清楚了?”   我叹息一声,道:“你先去安排吧。其他的事,容后再说。对了,那曲方舟……”   无盐立即道:“我的事你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她起身走了,我又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冷了,这才起身准备回去。此时湖面上驶来一叶小舟,东方汐站在船头,一直看着我,我心头一跳,连忙堆笑道:“方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   他跳上岸来,看着我笑道:“严老板想必也得到消息了?”我愣了愣,正想询问,他又说道:“云海如今已归南藩,严老板现在也算是南藩人了。”   叹了口气,浅笑道:“那是。以后我们就要仰仗方公子多多照顾了。”   他走到我身旁站定,轻声问道:“宫雪衣回凌霄宫了?”   我略略一怔,猜不准他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只得答道:“是啊,大哥还有好多事要做。”   他伸出手来揽我入怀,这个动作似乎已经越来越自然越来越习惯,我有些不安地想挪动几下,他却扣住我的腰,轻声笑道:“你猜我今天来找你做什么?”   我怔怔道:“我怎么猜得到?你有什么事?”   他轻轻抚弄我的长发,柔声道:“我有一件大事,不过,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你听好了,我将以明南王的名义,正式向你下聘求婚。”   我大吃一惊,一把推开他叫道:“你说什么?你疯了?”   东方汐脸色微沉,却笑意未减,缓缓道:“我以为我说得很清楚,我要娶你,你听明白了吗?”我的眼睛瞪得老大,直直地看着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轻笑一声,道:“怎么了?这个表情是太高兴还是太吃惊?”   我呆了一呆,定下心神来,正色道:“方公子最好打消这样的念头。小女子是贱骨头,最怕什么王府啊,皇宫的,我就只适合在这风月楼里混混,别的事,一律不懂。以后若是进了王府,给王爷添了麻烦,让王爷丢了面子,那就大大的不好了。”   他笑容未变,说道:“没关系,我不介意。”   我顿时有些急了,叫道:“你!你这人怎么这样顽固?你没听见我说什么啊?我不答应!”   他眼光一暗,沉声道:“那好,你给我一个理由。”   我转过头,苦涩道:“需要什么理由?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要的,你给不起。我只想要这风月楼后面的一面湖水,别的,什么也不想要。”   他眸光微闪,道:“你不试,怎么知道我给不起?”他慢慢地靠近我身边,专注地看着我,轻声道:“我一定明媒正娶,让你成为堂堂正正的明南王妃。今生今世,只要你一人。”   我张口结舌,脑子里被震成一团糨糊,说不出话来,顿时连呼吸都忘了,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瞧。想了半天,忍不住问道:“你,你到底要的是阮心璃?还是严无垠?”   他轻笑一声:“我要你。”   我渐渐回过神来,有些结巴道:“你……你说什么?”   他抚着我的发梢,轻声道:“过几天,辽东王会派人来,正式收你为义女,你便以此身份嫁给我。以后,你就是明南王正妃,明南王府的女主人。”   我蓦地张大眼。他,他居然早已经想好一切,只是……他为何从来就不问我的意见?我还是该说他太自负,自信这世上所有一切,从来就不可能脱离他的掌控?我心中忽地一冷,转过身去,道:“明南王你好像有件事搞错了。你从来就没问过我,是不是真的想嫁你,你就将所有一切都做完了,你就不怕……是空欢喜一场?”   他顿了一顿,冷声道:“难道严老板还是执意不肯嫁?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难道非要逼我……”   我打断道:“王爷的一番心意,无垠心领了。不过,无垠真的不想过那种整日算计来算计去的日子。对不住,你就当……没遇见过我……”   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瞪着我,叫道:“你!”我淡淡地看着他,眼光没有一丝回避。他看了我半晌,忽地冷笑道:“严老板不嫁也可以,不过,本王可不能保证镜花小筑里的人,都能平安无事!”   我惊道:“你要做什么?她们与你无冤无仇……”   东方汐敛了眼光,平淡道:“的确无冤无仇,只不过,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恼本王,本王不高兴,就只有拿他们出出气。”   我气得无法,大声叫道:“你怎么能迁怒于人?”   他轻笑道:“那怎么办?如果要本王责罚你,又有点舍不得。只好找……近一点儿的人下手。那无瑕,身份特殊,如果泄露半分,本王也担待不起啊。”   怒气上涌,指着他大声叫道:“你!你言而无信,你说过,镜花小筑的事,会永远是个秘密!”   他直直地看着我,冷冷道:“我是说过。不过今时已非往日,那时云海是东藩之地,有这等事,与我无关。可如今,云海已归南藩,那我再知情不报,可是欺君大罪,要诛九族的。”   我喘着气,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又坐回了椅子上,漫不经心道:“很简单,你让我成了你们九族之一,我就能永远守住这个秘密!怎么样?”   我深吸一口气,看他笑意颇深,一副势在必得,胸有成竹的样子,突然恨得牙痒痒,想了半天,只得狠狠道:“好!我嫁!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他笑容更深,道:“你说。”   我想了想,直声道:“你要我嫁你,需要送我一样东西!”   他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道:“什么东西?”   我忽地笑了,道:“那块牌子,我要那次在船上见到的那块牌子!只要你答应我,我就嫁你!”   他犹疑不定地看了我半晌,突然站起身来,道:“好!一言为定。”   第二天一早,无盐在我房前忙碌,我有些不解,问道:“你在忙啥?”   盐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忽然正色道:“无垠,我在你房前摆下一阵,一会儿曲方舟来了,若能破阵而入,抓住你,那就算他赢,他若不能破阵,就算我赢。”   吃了一惊,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道:“什么?你……你在我房前摆阵?你和曲方舟之间的事为何要扯到我这里来?”   无盐道:“这事已经跟他说好了,总之你听我一句话,一定要让自己的影子在你的向前,记住了。”   我沉默地看着她,想从她的眼睛里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她却转身出了房门,望着门外的天空发呆。   午后时分,曲方舟果然来了。他没有带任何人,独自走到我院门前站定。我站在院子里,静静地打量他。他微微笑道:“严老板,在下与无盐打赌,如果在两个时辰内我能抓到你,那她就算输了。在下可要得罪了。”   我笑道:“哪里的话,小女子祝曲公子好运。”   他四下打量了一下,缓缓地迈动脚步,却并不急于进院来。只是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脚下,脸上笑意盈盈,淡淡道:“无盐,你这奇深幻影阵,是从玄影阵变化来的吧。”   无盐脸色一沉,道:“废话那么多,有本事就来破。”   曲方舟叹了一口气,道:“你这是要我知难而退,还是想让我从此死心?这阵根本就无法可破,乃是人绝阵。我现在总算明白你的心意了。”   无盐转开头没有说话,半晌方道:“既然明白了,你就走吧。”   曲方舟摸了摸鼻子,忽然轻笑道:“若我要进去呢?”   无盐脸色微变,失声道:“你要进去?你不想活了?”   方舟轻声笑道:“如此活着,人生真是了无生趣。死就死吧,不是说生死有命么?”话音未落,他已经举步进了院中,我只觉得眼前光芒四射,突然看不清楚面前的情形,只觉得到处都是光影,只听见无盐大声叫道:“曲方舟!你真是疯子!”   我吃了一惊,隐约觉得事情不妙,却瞬间被人抓住了胳膊,转头一望,竟是东方汐。只听见劈里啪啦一阵响,忽然眼前的光芒都消失了。曲方舟竟然倒在院中,无盐扶着他,眼中显出一丝少有的慌乱。我吃了一惊,连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曲方舟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居然还有笑容,道:“没事。”   无盐喝道:“还说没事,你刚才哪里是在破阵,根本就是送死!”   方舟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衣袖,笑道:“我抓到她了,这次,到底算我赢了吧?你不能食言!”   无盐眼眶突然湿了,硬声道:“你这人……真是……疯了。”   曲方舟脸色已经急了,道:“你说过啊,你答应的,我赢了,你就嫁我。”话未说完,突然急促地咳了几声,仿佛有些喘不过气。   无盐慌忙拍了拍他的背,叫道:“我答应,我答应就是。你先告诉我,刚才……有没有被伤到?”   东方汐上前将他扶起来,叫道:“行了,人家已经答应了。”   曲方舟笑道:“嘿嘿,这下大功告成!”   无盐脸色一沉,疑道:“你……你刚才……”   东方汐道:“你也不用怪他,他早知道你摆了这绝阵,所以才用了这一招苦肉计。”   无盐大怒,转身欲走,曲方舟早已经快步冲了过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抱住她,大声叫道:“哈哈,你刚刚亲口答应的,不能反悔了,娘子!”   无盐反身一掌,直拍到他胸口,曲方舟大叫了一声,跌在地上,叫道:“谋杀亲夫啊?”   无盐急道:“谁说要嫁给你了?你耍诈!”   曲方舟苦着一张脸道:“我知道,你是嫌弃我。我又不会武功,也不是什么达官显贵,更不是什么有钱的财主,你嫌弃我也是应该的。”   我都快忍不住笑出声来,无盐眉头已经皱到一块儿,不耐烦地叫道:“我嫌弃你那些做什么?我只不过……”   曲方舟道:“只不过什么?”他慢慢走到她跟前站定,轻声道:“那我问你,方才我在阵中失手,本来就快没命了,你为何要出手救我?”   无盐顿时语塞,寒了一张脸没说话。曲方舟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脸色,缓缓地抱住她轻声道:“嫁给我,无盐。我喜欢你,还有,你做的菜……这辈子要是吃不到你做的菜,我会饿死的。你当真忍心看我死啊?”   无盐气得想一掌挥过去,曲方舟叫道:“哈,又想谋杀亲夫?那干脆打死我得了!”   无盐愣住,叫道:“你,你真是个无赖!”   曲方舟趁机抓住她的手,嘻嘻笑道:“我就是,娘子,你要不就打死我,要不就嫁给我。你选一样好了。反正你不嫁我,我没饭吃,以后也活不了多久了。”   无盐一张脸突然涨得通红,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我暗自笑了一声,拉着东方汐悄悄地退了出去,摇了摇头,无盐啊无盐,我看你也是自欺欺人啊!   第二天东方汐便将纪乘风送来了风月楼。我看他目光呆滞,果真如废人一般,心中却是微微一痛。他当初想用合花来害我,却没料到成全了纪晚晴与宫雪衣的姻缘,这到底是福是祸?他为了报仇,不惜做孟廷飞的杀人工具,做那么多事,最终却是害人害己!   在风月楼里静养了几天,我已经慢慢地平静。宫雪衣他们什么也没问,只是看向我的眼光里,有了不少的担忧。我心中已然有数,只是这所有的一切,来得太乱,我根本理不清。   只得把自己的脑袋放空,什么也不想。   没过多久,圣旨下来了,孟家满门抄斩,诛九族。罪名只说是谋反,对于孟廷飞的身世,只字未提。东阳郡主随辽东王回了辽都,另择佳婿。辽东王只对外宣称东阳下嫁乃是一计,为是揭破孟家谋反之阴谋。辽东王上书说孟廷飞畏罪自杀,将孟致远押解进京。曾经风光无限,繁花似锦的丽水园,已经变成一座空旷阴冷的空园。   辽东王将一干人犯押回辽都处置,云海慢慢地恢复了平静。我没束仍旧坐在小阁中泡茶,可是常常会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会到茶水变得冰凉。这片风景甚至更美,可是心里却冷得像结了冰。   宫雪衣见我整日忧心忡忡,忍不住叹道:“无垠,事情已经了结,你别想太多。”   我浅笑一声,道:“大哥别操心了,我没事。你回去吧,我怕晴儿会担心。”   他平静地望着我,问道:“你告诉我,你究竟有什么打算?其实你……应该明白,他……”   我叹道:“我明白,我明白的。你放心,我会想清楚。不管将来怎么样,只要大哥和晴儿幸福,我就开心。你别想那么多了,明年最好携个小家伙来看我,知不知道?”   他只得笑了笑,道:“你呀!你当真还是想在这里住下去?”   我平静道:“为什么不?这里有我娘,姐姐,念珠,有风月楼、锦斓庄,我也习惯了。”   他叹了一声,道:“好,你若有什么事,要及时通知我。文玑、子恒还是留在这里,我放心些。”   我笑道:“好。你快点回凌霄宫吧,还有很多事等着你。”   第二天送走了宫雪衣,风月楼里一切如常。无盐这几日心事重重,我知道她定是在为曲言舟的事发愁。这天总算得空拖着她到小阁中去泡茶,她却只是叹气。我笑道:“姐姐难道当真想打发他走?”   无盐皱起眉头,淡淡道:“过几天赢了他,他就不得不走。”   我略略一惊,问道:“过几天?你是说你们决斗之期到了?”   无盐道:“这个你别管了,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今天刚刚颁布的消息,你听了别吃惊。云海……从即日起,已归南藩。”   我大吃一惊,失声问道:“什么?”   无盐道:“圣旨已下,只说辽东王愿将云海赠与南藩。云海原本就离辽都甚远,这次又出了这么大的事,辽东王上书说不好管理,不如划归南藩。圣上已经恩准。命明南王即刻派人接管。今天所有官员都在交接,大家都在议论,你整天呆在这里不出门,当然不知道。”   我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想起当日东方汐与严维岭商谈出兵退敌之时,不让任何人旁听,难道当时东方汐在跟严维岭讲条件?他要这云海,又是为何?当真是为了……我?一时呆住,有点转不过弯来。   无盐看了我一眼,又道:“他如此处心积虑,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如果说他还不知道你究竟是谁,我都不信了。我只是奇怪,我们的计谋,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他根本找不到任何证据,如何能肯定你就是阮心璃?”   我沉了眼,没有开口。前日在清波园里听他唤我“心璃”,与几个月前他喝醉了酒在船上唤我“心璃”完全不同。他是知道了,没有半分迷惑,有的只是肯定。他也许是没找到什么证据,可是他这个人,做事从来就不需要什么证据的。只要他怀疑,就能找到破绽。这些日子以来,他想尽办法接近我,试探我,不可能还不知道我是谁!可是,我又能怎么样?   无盐轻声道:“如今云海已归南藩,他更没了半分顾忌。却不知道他下一步还会做什么?那个蓝灵公主……”   听她提起蓝灵公主,我心一沉,打断道:“你别说了!”   无盐轻叹道:“像他那样的人,不会轻易放过你。”   我闭了闭眼,只觉得心里发凉,他是不会放过我。我骗得他那么惨,他情何以堪?如今他定然是在千方百计地打算,如何才能再让我乖乖地回到他身边!云海现在变成了他的地盘,我更成了笼中之鸟,想再逃脱,简直没有半分可能。   无盐深深地看向我,道:“无垠,自从我们逃出来之后,你一直抗拒他。不管是见到他之前,还是见到他之后,你千方百计地抗拒,却又不由自主地靠近,你心里,始终有他。无垠,为什么到现在还骗自己?”   我忍不住眼眶一热,低声道:“你别说了。”   无盐抓住我的胳膊叫道:“你为什么这样自苦?他对你有情,每个人都清楚!”   我怔怔地望着她,吸了一口气道:“是,我不否认。那又怎样?你忘了我当初为什么花了那么大的劲要逃出王府?我是可以回去,他也许会对我好。可这种好,不是我要的那种。   他若是娶了蓝灵公主,也一样会对她好,你信不信?”   无盐叹了口气,道:“也许,他不会娶公主。”   我忽然笑了一下,道:“没错,可你也是说也许,不是吗?如果情势逼他必须要娶,你猜他会怎么样?他是明南王,不是平民百姓。更何况,我的身份也不可能恢复,以我如今严无垠的身份地位,进了明南王府,会占哪个位置?”   无盐沉默了,我笑道:“就算我能放下一切,那他呢?他能吗?我回到他身边,永远不能得到真正平等的对待。我的身份卑微,并不代表我的感受,我的灵魂也卑微!”   无盐轻轻叹道:“既然你执意不肯回他身边,最好还是离开云海。我想了想,如果要摆脱他的控制,只有一个方法,就是取道凡中出境。”   我心中动,问道:“从凡中出境方便吗?”   无盐道:“凡中本就是边境,原来守卫也算是很严,不过这次江射弈谋反被擒杀,凡中城守备防备难免就会松些。只要去疏通疏通,应该没问题。”   我问道:“出了境是什么地方?”   无盐道:“出了境是奇古国。这是个小国,但民风淳朴,与我天垠素来交好。只不过……我有些担心镜花小筑那边……”   我心一沉,如果单是我走了,那娘和姐姐怕会有麻烦。想了想道:“如果是这样,必须要先把她们送走。”   无盐道:“你想清楚了?”   我叹息一声,道:“你先去安排吧。其他的事,容后再说。对了,那曲方舟……”   无盐立即道:“我的事你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她起身走了,我又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冷了,这才起身准备回去。此时湖面上驶来一叶小舟,东方汐站在船头,一直看着我,我心头一跳,连忙堆笑道:“方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   他跳上岸来,看着我笑道:“严老板想必也得到消息了?”我愣了愣,正想询问,他又说道:“云海如今已归南藩,严老板现在也算是南藩人了。”   叹了口气,浅笑道:“那是。以后我们就要仰仗方公子多多照顾了。”   他走到我身旁站定,轻声问道:“宫雪衣回凌霄宫了?”   我略略一怔,猜不准他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只得答道:“是啊,大哥还有好多事要做。”   他伸出手来揽我入怀,这个动作似乎已经越来越自然越来越习惯,我有些不安地想挪动几下,他却扣住我的腰,轻声笑道:“你猜我今天来找你做什么?”   我怔怔道:“我怎么猜得到?你有什么事?”   他轻轻抚弄我的长发,柔声道:“我有一件大事,不过,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你听好了,我将以明南王的名义,正式向你下聘求婚。”   我大吃一惊,一把推开他叫道:“你说什么?你疯了?”   东方汐脸色微沉,却笑意未减,缓缓道:“我以为我说得很清楚,我要娶你,你听明白了吗?”我的眼睛瞪得老大,直直地看着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轻笑一声,道:“怎么了?这个表情是太高兴还是太吃惊?”   我呆了一呆,定下心神来,正色道:“方公子最好打消这样的念头。小女子是贱骨头,最怕什么王府啊,皇宫的,我就只适合在这风月楼里混混,别的事,一律不懂。以后若是进了王府,给王爷添了麻烦,让王爷丢了面子,那就大大的不好了。”   他笑容未变,说道:“没关系,我不介意。”   我顿时有些急了,叫道:“你!你这人怎么这样顽固?你没听见我说什么啊?我不答应!”   他眼光一暗,沉声道:“那好,你给我一个理由。”   我转过头,苦涩道:“需要什么理由?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要的,你给不起。我只想要这风月楼后面的一面湖水,别的,什么也不想要。”   他眸光微闪,道:“你不试,怎么知道我给不起?”他慢慢地靠近我身边,专注地看着我,轻声道:“我一定明媒正娶,让你成为堂堂正正的明南王妃。今生今世,只要你一人。”   我张口结舌,脑子里被震成一团糨糊,说不出话来,顿时连呼吸都忘了,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瞧。想了半天,忍不住问道:“你,你到底要的是阮心璃?还是严无垠?”   他轻笑一声:“我要你。”   我渐渐回过神来,有些结巴道:“你……你说什么?”   他抚着我的发梢,轻声道:“过几天,辽东王会派人来,正式收你为义女,你便以此身份嫁给我。以后,你就是明南王正妃,明南王府的女主人。”   我蓦地张大眼。他,他居然早已经想好一切,只是……他为何从来就不问我的意见?我还是该说他太自负,自信这世上所有一切,从来就不可能脱离他的掌控?我心中忽地一冷,转过身去,道:“明南王你好像有件事搞错了。你从来就没问过我,是不是真的想嫁你,你就将所有一切都做完了,你就不怕……是空欢喜一场?”   他顿了一顿,冷声道:“难道严老板还是执意不肯嫁?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难道非要逼我……”   我打断道:“王爷的一番心意,无垠心领了。不过,无垠真的不想过那种整日算计来算计去的日子。对不住,你就当……没遇见过我……”   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瞪着我,叫道:“你!”我淡淡地看着他,眼光没有一丝回避。他看了我半晌,忽地冷笑道:“严老板不嫁也可以,不过,本王可不能保证镜花小筑里的人,都能平安无事!”   我惊道:“你要做什么?她们与你无冤无仇……”   东方汐敛了眼光,平淡道:“的确无冤无仇,只不过,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恼本王,本王不高兴,就只有拿他们出出气。”   我气得无法,大声叫道:“你怎么能迁怒于人?”   他轻笑道:“那怎么办?如果要本王责罚你,又有点舍不得。只好找……近一点儿的人下手。那无瑕,身份特殊,如果泄露半分,本王也担待不起啊。”   怒气上涌,指着他大声叫道:“你!你言而无信,你说过,镜花小筑的事,会永远是个秘密!”   他直直地看着我,冷冷道:“我是说过。不过今时已非往日,那时云海是东藩之地,有这等事,与我无关。可如今,云海已归南藩,那我再知情不报,可是欺君大罪,要诛九族的。”   我喘着气,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又坐回了椅子上,漫不经心道:“很简单,你让我成了你们九族之一,我就能永远守住这个秘密!怎么样?”   我深吸一口气,看他笑意颇深,一副势在必得,胸有成竹的样子,突然恨得牙痒痒,想了半天,只得狠狠道:“好!我嫁!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他笑容更深,道:“你说。”   我想了想,直声道:“你要我嫁你,需要送我一样东西!”   他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道:“什么东西?”   我忽地笑了,道:“那块牌子,我要那次在船上见到的那块牌子!只要你答应我,我就嫁你!”   他犹疑不定地看了我半晌,突然站起身来,道:“好!一言为定。”   第二天一早,无盐在我房前忙碌,我有些不解,问道:“你在忙啥?”   盐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忽然正色道:“无垠,我在你房前摆下一阵,一会儿曲方舟来了,若能破阵而入,抓住你,那就算他赢,他若不能破阵,就算我赢。”   吃了一惊,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道:“什么?你……你在我房前摆阵?你和曲方舟之间的事为何要扯到我这里来?”   无盐道:“这事已经跟他说好了,总之你听我一句话,一定要让自己的影子在你的向前,记住了。”   我沉默地看着她,想从她的眼睛里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她却转身出了房门,望着门外的天空发呆。   午后时分,曲方舟果然来了。他没有带任何人,独自走到我院门前站定。我站在院子里,静静地打量他。他微微笑道:“严老板,在下与无盐打赌,如果在两个时辰内我能抓到你,那她就算输了。在下可要得罪了。”   我笑道:“哪里的话,小女子祝曲公子好运。”   他四下打量了一下,缓缓地迈动脚步,却并不急于进院来。只是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脚下,脸上笑意盈盈,淡淡道:“无盐,你这奇深幻影阵,是从玄影阵变化来的吧。”   无盐脸色一沉,道:“废话那么多,有本事就来破。”   曲方舟叹了一口气,道:“你这是要我知难而退,还是想让我从此死心?这阵根本就无法可破,乃是人绝阵。我现在总算明白你的心意了。”   无盐转开头没有说话,半晌方道:“既然明白了,你就走吧。”   曲方舟摸了摸鼻子,忽然轻笑道:“若我要进去呢?”   无盐脸色微变,失声道:“你要进去?你不想活了?”   方舟轻声笑道:“如此活着,人生真是了无生趣。死就死吧,不是说生死有命么?”话音未落,他已经举步进了院中,我只觉得眼前光芒四射,突然看不清楚面前的情形,只觉得到处都是光影,只听见无盐大声叫道:“曲方舟!你真是疯子!”   我吃了一惊,隐约觉得事情不妙,却瞬间被人抓住了胳膊,转头一望,竟是东方汐。只听见劈里啪啦一阵响,忽然眼前的光芒都消失了。曲方舟竟然倒在院中,无盐扶着他,眼中显出一丝少有的慌乱。我吃了一惊,连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曲方舟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居然还有笑容,道:“没事。”   无盐喝道:“还说没事,你刚才哪里是在破阵,根本就是送死!”   方舟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衣袖,笑道:“我抓到她了,这次,到底算我赢了吧?你不能食言!”   无盐眼眶突然湿了,硬声道:“你这人……真是……疯了。”   曲方舟脸色已经急了,道:“你说过啊,你答应的,我赢了,你就嫁我。”话未说完,突然急促地咳了几声,仿佛有些喘不过气。   无盐慌忙拍了拍他的背,叫道:“我答应,我答应就是。你先告诉我,刚才……有没有被伤到?”   东方汐上前将他扶起来,叫道:“行了,人家已经答应了。”   曲方舟笑道:“嘿嘿,这下大功告成!”   无盐脸色一沉,疑道:“你……你刚才……”   东方汐道:“你也不用怪他,他早知道你摆了这绝阵,所以才用了这一招苦肉计。”   无盐大怒,转身欲走,曲方舟早已经快步冲了过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抱住她,大声叫道:“哈哈,你刚刚亲口答应的,不能反悔了,娘子!”   无盐反身一掌,直拍到他胸口,曲方舟大叫了一声,跌在地上,叫道:“谋杀亲夫啊?”   无盐急道:“谁说要嫁给你了?你耍诈!”   曲方舟苦着一张脸道:“我知道,你是嫌弃我。我又不会武功,也不是什么达官显贵,更不是什么有钱的财主,你嫌弃我也是应该的。”   我都快忍不住笑出声来,无盐眉头已经皱到一块儿,不耐烦地叫道:“我嫌弃你那些做什么?我只不过……”   曲方舟道:“只不过什么?”他慢慢走到她跟前站定,轻声道:“那我问你,方才我在阵中失手,本来就快没命了,你为何要出手救我?”   无盐顿时语塞,寒了一张脸没说话。曲方舟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脸色,缓缓地抱住她轻声道:“嫁给我,无盐。我喜欢你,还有,你做的菜……这辈子要是吃不到你做的菜,我会饿死的。你当真忍心看我死啊?”   无盐气得想一掌挥过去,曲方舟叫道:“哈,又想谋杀亲夫?那干脆打死我得了!”   无盐愣住,叫道:“你,你真是个无赖!”   曲方舟趁机抓住她的手,嘻嘻笑道:“我就是,娘子,你要不就打死我,要不就嫁给我。你选一样好了。反正你不嫁我,我没饭吃,以后也活不了多久了。”   无盐一张脸突然涨得通红,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我暗自笑了一声,拉着东方汐悄悄地退了出去,摇了摇头,无盐啊无盐,我看你也是自欺欺人啊!   第二天东方汐便将纪乘风送来了风月楼。我看他目光呆滞,果真如废人一般,心中却是微微一痛。他当初想用合花来害我,却没料到成全了纪晚晴与宫雪衣的姻缘,这到底是福是祸?他为了报仇,不惜做孟廷飞的杀人工具,做那么多事,最终却是害人害己!   在风月楼里静养了几天,我已经慢慢地平静。宫雪衣他们什么也没问,只是看向我的眼光里,有了不少的担忧。我心中已然有数,只是这所有的一切,来得太乱,我根本理不清。   只得把自己的脑袋放空,什么也不想。   没过多久,圣旨下来了,孟家满门抄斩,诛九族。罪名只说是谋反,对于孟廷飞的身世,只字未提。东阳郡主随辽东王回了辽都,另择佳婿。辽东王只对外宣称东阳下嫁乃是一计,为是揭破孟家谋反之阴谋。辽东王上书说孟廷飞畏罪自杀,将孟致远押解进京。曾经风光无限,繁花似锦的丽水园,已经变成一座空旷阴冷的空园。   辽东王将一干人犯押回辽都处置,云海慢慢地恢复了平静。我没束仍旧坐在小阁中泡茶,可是常常会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会到茶水变得冰凉。这片风景甚至更美,可是心里却冷得像结了冰。   宫雪衣见我整日忧心忡忡,忍不住叹道:“无垠,事情已经了结,你别想太多。”   我浅笑一声,道:“大哥别操心了,我没事。你回去吧,我怕晴儿会担心。”   他平静地望着我,问道:“你告诉我,你究竟有什么打算?其实你……应该明白,他……”   我叹道:“我明白,我明白的。你放心,我会想清楚。不管将来怎么样,只要大哥和晴儿幸福,我就开心。你别想那么多了,明年最好携个小家伙来看我,知不知道?”   他只得笑了笑,道:“你呀!你当真还是想在这里住下去?”   我平静道:“为什么不?这里有我娘,姐姐,念珠,有风月楼、锦斓庄,我也习惯了。”   他叹了一声,道:“好,你若有什么事,要及时通知我。文玑、子恒还是留在这里,我放心些。”   我笑道:“好。你快点回凌霄宫吧,还有很多事等着你。”   第二天送走了宫雪衣,风月楼里一切如常。无盐这几日心事重重,我知道她定是在为曲言舟的事发愁。这天总算得空拖着她到小阁中去泡茶,她却只是叹气。我笑道:“姐姐难道当真想打发他走?”   无盐皱起眉头,淡淡道:“过几天赢了他,他就不得不走。”   我略略一惊,问道:“过几天?你是说你们决斗之期到了?”   无盐道:“这个你别管了,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今天刚刚颁布的消息,你听了别吃惊。云海……从即日起,已归南藩。”   我大吃一惊,失声问道:“什么?”   无盐道:“圣旨已下,只说辽东王愿将云海赠与南藩。云海原本就离辽都甚远,这次又出了这么大的事,辽东王上书说不好管理,不如划归南藩。圣上已经恩准。命明南王即刻派人接管。今天所有官员都在交接,大家都在议论,你整天呆在这里不出门,当然不知道。”   我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想起当日东方汐与严维岭商谈出兵退敌之时,不让任何人旁听,难道当时东方汐在跟严维岭讲条件?他要这云海,又是为何?当真是为了……我?一时呆住,有点转不过弯来。   无盐看了我一眼,又道:“他如此处心积虑,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如果说他还不知道你究竟是谁,我都不信了。我只是奇怪,我们的计谋,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他根本找不到任何证据,如何能肯定你就是阮心璃?”   我沉了眼,没有开口。前日在清波园里听他唤我“心璃”,与几个月前他喝醉了酒在船上唤我“心璃”完全不同。他是知道了,没有半分迷惑,有的只是肯定。他也许是没找到什么证据,可是他这个人,做事从来就不需要什么证据的。只要他怀疑,就能找到破绽。这些日子以来,他想尽办法接近我,试探我,不可能还不知道我是谁!可是,我又能怎么样?   无盐轻声道:“如今云海已归南藩,他更没了半分顾忌。却不知道他下一步还会做什么?那个蓝灵公主……”   听她提起蓝灵公主,我心一沉,打断道:“你别说了!”   无盐轻叹道:“像他那样的人,不会轻易放过你。”   我闭了闭眼,只觉得心里发凉,他是不会放过我。我骗得他那么惨,他情何以堪?如今他定然是在千方百计地打算,如何才能再让我乖乖地回到他身边!云海现在变成了他的地盘,我更成了笼中之鸟,想再逃脱,简直没有半分可能。   无盐深深地看向我,道:“无垠,自从我们逃出来之后,你一直抗拒他。不管是见到他之前,还是见到他之后,你千方百计地抗拒,却又不由自主地靠近,你心里,始终有他。无垠,为什么到现在还骗自己?”   我忍不住眼眶一热,低声道:“你别说了。”   无盐抓住我的胳膊叫道:“你为什么这样自苦?他对你有情,每个人都清楚!”   我怔怔地望着她,吸了一口气道:“是,我不否认。那又怎样?你忘了我当初为什么花了那么大的劲要逃出王府?我是可以回去,他也许会对我好。可这种好,不是我要的那种。   他若是娶了蓝灵公主,也一样会对她好,你信不信?”   无盐叹了口气,道:“也许,他不会娶公主。”   我忽然笑了一下,道:“没错,可你也是说也许,不是吗?如果情势逼他必须要娶,你猜他会怎么样?他是明南王,不是平民百姓。更何况,我的身份也不可能恢复,以我如今严无垠的身份地位,进了明南王府,会占哪个位置?”   无盐沉默了,我笑道:“就算我能放下一切,那他呢?他能吗?我回到他身边,永远不能得到真正平等的对待。我的身份卑微,并不代表我的感受,我的灵魂也卑微!”   无盐轻轻叹道:“既然你执意不肯回他身边,最好还是离开云海。我想了想,如果要摆脱他的控制,只有一个方法,就是取道凡中出境。”   我心中动,问道:“从凡中出境方便吗?”   无盐道:“凡中本就是边境,原来守卫也算是很严,不过这次江射弈谋反被擒杀,凡中城守备防备难免就会松些。只要去疏通疏通,应该没问题。”   我问道:“出了境是什么地方?”   无盐道:“出了境是奇古国。这是个小国,但民风淳朴,与我天垠素来交好。只不过……我有些担心镜花小筑那边……”   我心一沉,如果单是我走了,那娘和姐姐怕会有麻烦。想了想道:“如果是这样,必须要先把她们送走。”   无盐道:“你想清楚了?”   我叹息一声,道:“你先去安排吧。其他的事,容后再说。对了,那曲方舟……”   无盐立即道:“我的事你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她起身走了,我又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冷了,这才起身准备回去。此时湖面上驶来一叶小舟,东方汐站在船头,一直看着我,我心头一跳,连忙堆笑道:“方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   他跳上岸来,看着我笑道:“严老板想必也得到消息了?”我愣了愣,正想询问,他又说道:“云海如今已归南藩,严老板现在也算是南藩人了。”   叹了口气,浅笑道:“那是。以后我们就要仰仗方公子多多照顾了。”   他走到我身旁站定,轻声问道:“宫雪衣回凌霄宫了?”   我略略一怔,猜不准他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只得答道:“是啊,大哥还有好多事要做。”   他伸出手来揽我入怀,这个动作似乎已经越来越自然越来越习惯,我有些不安地想挪动几下,他却扣住我的腰,轻声笑道:“你猜我今天来找你做什么?”   我怔怔道:“我怎么猜得到?你有什么事?”   他轻轻抚弄我的长发,柔声道:“我有一件大事,不过,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你听好了,我将以明南王的名义,正式向你下聘求婚。”   我大吃一惊,一把推开他叫道:“你说什么?你疯了?”   东方汐脸色微沉,却笑意未减,缓缓道:“我以为我说得很清楚,我要娶你,你听明白了吗?”我的眼睛瞪得老大,直直地看着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轻笑一声,道:“怎么了?这个表情是太高兴还是太吃惊?”   我呆了一呆,定下心神来,正色道:“方公子最好打消这样的念头。小女子是贱骨头,最怕什么王府啊,皇宫的,我就只适合在这风月楼里混混,别的事,一律不懂。以后若是进了王府,给王爷添了麻烦,让王爷丢了面子,那就大大的不好了。”   他笑容未变,说道:“没关系,我不介意。”   我顿时有些急了,叫道:“你!你这人怎么这样顽固?你没听见我说什么啊?我不答应!”   他眼光一暗,沉声道:“那好,你给我一个理由。”   我转过头,苦涩道:“需要什么理由?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要的,你给不起。我只想要这风月楼后面的一面湖水,别的,什么也不想要。”   他眸光微闪,道:“你不试,怎么知道我给不起?”他慢慢地靠近我身边,专注地看着我,轻声道:“我一定明媒正娶,让你成为堂堂正正的明南王妃。今生今世,只要你一人。”   我张口结舌,脑子里被震成一团糨糊,说不出话来,顿时连呼吸都忘了,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瞧。想了半天,忍不住问道:“你,你到底要的是阮心璃?还是严无垠?”   他轻笑一声:“我要你。”   我渐渐回过神来,有些结巴道:“你……你说什么?”   他抚着我的发梢,轻声道:“过几天,辽东王会派人来,正式收你为义女,你便以此身份嫁给我。以后,你就是明南王正妃,明南王府的女主人。”   我蓦地张大眼。他,他居然早已经想好一切,只是……他为何从来就不问我的意见?我还是该说他太自负,自信这世上所有一切,从来就不可能脱离他的掌控?我心中忽地一冷,转过身去,道:“明南王你好像有件事搞错了。你从来就没问过我,是不是真的想嫁你,你就将所有一切都做完了,你就不怕……是空欢喜一场?”   他顿了一顿,冷声道:“难道严老板还是执意不肯嫁?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难道非要逼我……”   我打断道:“王爷的一番心意,无垠心领了。不过,无垠真的不想过那种整日算计来算计去的日子。对不住,你就当……没遇见过我……”   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瞪着我,叫道:“你!”我淡淡地看着他,眼光没有一丝回避。他看了我半晌,忽地冷笑道:“严老板不嫁也可以,不过,本王可不能保证镜花小筑里的人,都能平安无事!”   我惊道:“你要做什么?她们与你无冤无仇……”   东方汐敛了眼光,平淡道:“的确无冤无仇,只不过,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恼本王,本王不高兴,就只有拿他们出出气。”   我气得无法,大声叫道:“你怎么能迁怒于人?”   他轻笑道:“那怎么办?如果要本王责罚你,又有点舍不得。只好找……近一点儿的人下手。那无瑕,身份特殊,如果泄露半分,本王也担待不起啊。”   怒气上涌,指着他大声叫道:“你!你言而无信,你说过,镜花小筑的事,会永远是个秘密!”   他直直地看着我,冷冷道:“我是说过。不过今时已非往日,那时云海是东藩之地,有这等事,与我无关。可如今,云海已归南藩,那我再知情不报,可是欺君大罪,要诛九族的。”   我喘着气,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又坐回了椅子上,漫不经心道:“很简单,你让我成了你们九族之一,我就能永远守住这个秘密!怎么样?”   我深吸一口气,看他笑意颇深,一副势在必得,胸有成竹的样子,突然恨得牙痒痒,想了半天,只得狠狠道:“好!我嫁!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他笑容更深,道:“你说。”   我想了想,直声道:“你要我嫁你,需要送我一样东西!”   他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道:“什么东西?”   我忽地笑了,道:“那块牌子,我要那次在船上见到的那块牌子!只要你答应我,我就嫁你!”   他犹疑不定地看了我半晌,突然站起身来,道:“好!一言为定。”   第二天一早,无盐在我房前忙碌,我有些不解,问道:“你在忙啥?”   盐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忽然正色道:“无垠,我在你房前摆下一阵,一会儿曲方舟来了,若能破阵而入,抓住你,那就算他赢,他若不能破阵,就算我赢。”   吃了一惊,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道:“什么?你……你在我房前摆阵?你和曲方舟之间的事为何要扯到我这里来?”   无盐道:“这事已经跟他说好了,总之你听我一句话,一定要让自己的影子在你的向前,记住了。”   我沉默地看着她,想从她的眼睛里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她却转身出了房门,望着门外的天空发呆。   午后时分,曲方舟果然来了。他没有带任何人,独自走到我院门前站定。我站在院子里,静静地打量他。他微微笑道:“严老板,在下与无盐打赌,如果在两个时辰内我能抓到你,那她就算输了。在下可要得罪了。”   我笑道:“哪里的话,小女子祝曲公子好运。”   他四下打量了一下,缓缓地迈动脚步,却并不急于进院来。只是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脚下,脸上笑意盈盈,淡淡道:“无盐,你这奇深幻影阵,是从玄影阵变化来的吧。”   无盐脸色一沉,道:“废话那么多,有本事就来破。”   曲方舟叹了一口气,道:“你这是要我知难而退,还是想让我从此死心?这阵根本就无法可破,乃是人绝阵。我现在总算明白你的心意了。”   无盐转开头没有说话,半晌方道:“既然明白了,你就走吧。”   曲方舟摸了摸鼻子,忽然轻笑道:“若我要进去呢?”   无盐脸色微变,失声道:“你要进去?你不想活了?”   方舟轻声笑道:“如此活着,人生真是了无生趣。死就死吧,不是说生死有命么?”话音未落,他已经举步进了院中,我只觉得眼前光芒四射,突然看不清楚面前的情形,只觉得到处都是光影,只听见无盐大声叫道:“曲方舟!你真是疯子!”   我吃了一惊,隐约觉得事情不妙,却瞬间被人抓住了胳膊,转头一望,竟是东方汐。只听见劈里啪啦一阵响,忽然眼前的光芒都消失了。曲方舟竟然倒在院中,无盐扶着他,眼中显出一丝少有的慌乱。我吃了一惊,连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曲方舟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居然还有笑容,道:“没事。”   无盐喝道:“还说没事,你刚才哪里是在破阵,根本就是送死!”   方舟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衣袖,笑道:“我抓到她了,这次,到底算我赢了吧?你不能食言!”   无盐眼眶突然湿了,硬声道:“你这人……真是……疯了。”   曲方舟脸色已经急了,道:“你说过啊,你答应的,我赢了,你就嫁我。”话未说完,突然急促地咳了几声,仿佛有些喘不过气。   无盐慌忙拍了拍他的背,叫道:“我答应,我答应就是。你先告诉我,刚才……有没有被伤到?”   东方汐上前将他扶起来,叫道:“行了,人家已经答应了。”   曲方舟笑道:“嘿嘿,这下大功告成!”   无盐脸色一沉,疑道:“你……你刚才……”   东方汐道:“你也不用怪他,他早知道你摆了这绝阵,所以才用了这一招苦肉计。”   无盐大怒,转身欲走,曲方舟早已经快步冲了过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抱住她,大声叫道:“哈哈,你刚刚亲口答应的,不能反悔了,娘子!”   无盐反身一掌,直拍到他胸口,曲方舟大叫了一声,跌在地上,叫道:“谋杀亲夫啊?”   无盐急道:“谁说要嫁给你了?你耍诈!”   曲方舟苦着一张脸道:“我知道,你是嫌弃我。我又不会武功,也不是什么达官显贵,更不是什么有钱的财主,你嫌弃我也是应该的。”   我都快忍不住笑出声来,无盐眉头已经皱到一块儿,不耐烦地叫道:“我嫌弃你那些做什么?我只不过……”   曲方舟道:“只不过什么?”他慢慢走到她跟前站定,轻声道:“那我问你,方才我在阵中失手,本来就快没命了,你为何要出手救我?”   无盐顿时语塞,寒了一张脸没说话。曲方舟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脸色,缓缓地抱住她轻声道:“嫁给我,无盐。我喜欢你,还有,你做的菜……这辈子要是吃不到你做的菜,我会饿死的。你当真忍心看我死啊?”   无盐气得想一掌挥过去,曲方舟叫道:“哈,又想谋杀亲夫?那干脆打死我得了!”   无盐愣住,叫道:“你,你真是个无赖!”   曲方舟趁机抓住她的手,嘻嘻笑道:“我就是,娘子,你要不就打死我,要不就嫁给我。你选一样好了。反正你不嫁我,我没饭吃,以后也活不了多久了。”   无盐一张脸突然涨得通红,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我暗自笑了一声,拉着东方汐悄悄地退了出去,摇了摇头,无盐啊无盐,我看你也是自欺欺人啊! 第48章再嫁   无盐与曲方舟第二天便启程回空灵门,因为双方都没有了长辈,因此必须先去拜见曲方舟的师父。临走前,无盐将所有的事全部昭我们商量的安排好。她看着我欲言又止,我只得笑道:“无盐,你相不相信我?”   无盐叹道:“我不是不信,只不过东方汐不是普通人……我怕到时候你脱不了身……”   我握着她的手,笑道:“别担心,我有办法脱身。你只管做好你的曲家媳妇就成了。以后……我还是那句话,你要好好活着。”   她深深地望着我,叹息一声,道:“好吧。你成婚之日,我会赶回来,一切照计划行事。”   我望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突然湿了眼眶。好姐姐,今生我们不会再见了吧。你有了好的归宿,不管我到了哪里,都会替你高兴的。   没过多久,严维岭上书皇帝,说此次平叛孟家之乱,我也立了大功,辽东王见我也姓严,又与他有缘,欲收为义女,封号东泽郡主。没多久,皇帝便下旨恩准。明南王随即向辽东王下聘,两王联姻,天垠朝史无前例,立时震动朝野。我虽是义女,却也是受了封的,礼数周到,一样不少。我以为东方汐会回明都,准备婚事,谁知他竟然说服了太王妃,将婚礼定在云海举行。我知他此举是怕夜长梦多,只得在暗中将锦斓庄转让了,让念珠和红巾回镜花小筑安置,只等无盐来接。只是这云海一月之内,竟然办了两件婚事,而且都是与王府有关的大婚事,顿时让世人议论纷纷。   我受封郡主,住进了丽水园。那本是孟家的园子,孟家满门抄斩,所有家产已经归还辽东王,严维岭将丽水园赠与我,只说是报答当日相救之恩。我不喜欢那个地方,一走进去,就只觉得四处都是血腥的味道,眼前总有孟廷飞临死之前的样子,让人心里梗得慌。   辽东王好意让我到丽水园待嫁,还派了不少人来帮忙操持婚礼,我无奈,只得让文玑和子恒一起搬进了丽水园中,又派人回凌霄宫通知宫雪衣。辽东王传话说待孟家善后之事全部了结了,就会再临云海,为我主婚。我婉拒了辽东王的好意,他见我再三推辞,只得作罢。东方汐知道我与他实际上的关系,我可不想太多人来打乱计划。   我无心做事,只是安静地等待。等待最后一刻。   大婚这天,虽然不如东阳郡主隆重,可是排场还是不小。我一大早就被叫起来,沐浴更衣。文玑在一旁忙碌不停,看着她的身影,我突然有点不舍,将她叫到身旁,笑道:“文玑,这几年多亏你在我身旁照顾,如果没有你,我还真是拿这个风月楼没什么办法。”   文玑一怔,道:“老板这是怎么了?说这些做什么?当初我受宫主之命来帮你,早已当你是我主子,为你做事,本就应该。”   我笑了笑道:“什么主子,你是我的救星才是。以后,我不能回风月楼,你若是想回凌霄宫,可以跟大哥说。”   文玑奇道:“回凌霄宫?老板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文公子,跟了主子就不能撤离。除非我死了,或者主子死了。你今天怎么说这些怪七怪八的话!你放心,无盐姐走之前吩咐的事我已经统统办妥。今夜一过,万事大吉。三天后我们在境外会合!”   我愣了一愣,笑道:“是,没错。你去忙吧。对了,别老是骂子恒,他虽然好玩,但是正事也没有耽误过。”   文玑叹了一口气,将盖头盖到我头上,叫道:“好啦,我知道了。你安安心心当你的新娘子就成了。”   我上了花轿,眼前浮现出四年前天京大婚的情形,顿时万般滋味涌上心头。身上大红的嫁衣鲜艳夺目,没有了当初的忐忑不安,但忧憧憬,有的只是层层的无奈,越来越沉的抑郁。花轿在云海城内缓缓走了一圈,停在了清波园门口。只觉得轿帘一掀,身子被抱进一个熟悉的怀抱中。我突然鼻子一阵发酸,此情此景,真是和四年前一模一样。他将我抱进喜堂中,扶着我站好。我突然有了一瞬间的恍惚,听到了宫雪衣与曲方舟的声音,略略回过神来。这才慢慢地进了新房。   坐在床上,我终于无法再忍受,一把扯下头上的盖头,望着满屋子的大红喜色发了一阵呆。我这是在做什么?跑到这莫名其妙的时空来走了一遭,居然当了三次新娘子!而且两次嫁的还是同一个人!都能拍成电视剧了!   想了半天突然有些失笑,这要回去了跟陈庆瑜她们讲讲,她们一定以为我疯了。五年了,不知道那个时空如今是什么样啊?不知道那块牌子被东方汐放在哪里,当下站起身来在屋子里四下打量。这新房倒不大,布置得挺喜庆的,除了这张床最显眼以外,就是四面墙上一排花架。我将房子里能翻的地方都翻了个遍,那东方汐答应会将牌子给我,如果不放在这房中,难道他随身带在身上?   找了半天没有任何发现,我只得坐在床上叹气。过了一会儿,忽然听见昭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昭然给王妃请安!王妃可想吃点什么,奴婢好去准备。”   我愣住,这才发现肚子居然空得都快要唱歌了,刚才只顾着找牌子,竟然都忘了吃东西。连声叫道:“那好,你随便准备些点心来吧。”   昭然应了一声,我赶紧又将盖头盖好。不一会儿,她便端着盘子走了进来,轻声道:“王妃,奴婢让厨房做些清淡的,你尝尝,喜不喜欢?”   我喜道:“好,好,好,亏得你有心,不然我一定被饿死。”   昭然笑意盈盈,替我把盖头揭起,轻声道:“这是王爷吩咐的。奴婢侍候您用饭吧。”   我略略一怔,他吩咐的?他怎么知道我……低头看了看那些精致的膳食,突然之间有些不安。昭然将筷子递到我手中,轻声道:“您尝尝,有什么不合品味的,奴婢再让他们去重新准备。”   我连忙笑道:“不必麻烦了。”肚子确实饿了,狼吞虎咽地吃了个光,这才舒了口气,觉得身上暖洋洋的,舒服多了。当下笑道:“昭然,你还真是个贴心人。”   昭然收起盘子,笑道:“王妃别夸我了,王爷说,以后王妃进了王府,便是我们的主子,若是王妃不嫌弃,奴婢愿意到跟前侍候!”   我呆了一呆,她……这是何意?低了头淡笑道:“你王妃王妃地叫我,我还真不习惯。你有心,这事以后再说吧。你去歇着吧。我有点累,也想歇歇。”   昭然恭敬地应了一声是,慢慢退了出去。我心中滋味百生,只是叹气。那日我恍惚中听到她的声音,唤我王妃,莫不是她也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这丫头从容镇定,进退得宜,更胜当年。难怪东方汐对她如此信任。   一个人歪在床上,忽然有些犯困,迷糊过去。   忽然门楣轻响,似有人走了进来,吓得我赶紧坐直身体,慌乱中欲将盖头盖好,却听到一声轻笑道:“新娘子竟然自己睡着了?”   我抬头一看,东方汐站在屋内,正笑吟吟地望着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讪笑道:“让方公子见怪了……”他脸色一沉,我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噤了口,过了半晌方才笑道:“实在是叫惯了,你别见怪!”   他敛了眼光,慢慢走到我身旁坐定,轻声道:“你刚才吃过东西了?”   我不自在地“嗯”了一声,道:“那个,谢谢你。”   他轻叹一声,握住了我的手,将我带进怀中,问道:“可还要喝交杯酒?嗯?”   我怔了怔,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这一切和五年前结婚那天为何如此相似,他在暗示什么?还是……他见我不说话,起身倒了两杯酒来,递给我,我呆呆地看着他,不明其意。他轻笑道:“喝了交杯酒,就算是礼成了。”我饮酒入口,蓦然惊觉口中并无酒味,不由得失声道:“这不是酒!”   他笑道:“当然不是,我可不想把你灌醉了。”   我瞬间被钉住,已经说不出话来。   东方汐伸手将我头上的珠钗一一取下,头发瞬时披散开来。他眸光微动,一把抱起我,往床边走去。我忽地回过神来,连声叫道:“东方汐,你等一下!”   他将我放在床上,轻声道:“还要我等?等到几时?”   我喘了一口气,叫道:“是你说的,要把那个牌子送给我!”   他眸光一闪,道:“我是说过,过了今晚,我就给你。”   我抓住他的手,叫道:“什么?那怎么行?不行,我现在就要!”   他两眼一眨不眨地望着我,一只手扣住我的腰,低声道:“现在……我只想要你……”说着,便往唇上吻来。我一惊之下,连忙往后一缩,身子一扭,挣脱开来,站到一旁,道:“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快给我!”   他懒懒地躺倒在床上,轻笑道:“我是答应给你,但又没说什么时候给你,怎么算言而无信?刚才我说了,过了今夜,我自然会给你的。”   我气得无法,见他一脸的不正经,真想把他痛打一顿!不行,这样我恐怕不仅拿不到牌子,还会惹怒他,那就不好玩了。当下转了转心思,慢慢地走回床边,轻声道:“你可要说话算话!”   他飞快地将我抱进怀里,笑道:“当然!”   我喘了一口气,抱着他说道:“总之你要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不能反悔。”一只手慢慢地往他背上的穴道摸去。这一招无盐可是教了我好久,只要他没防备,我虽然功力不精,但点他一时半刻还是没问题的。   他凝神看我,似乎全无察觉。我微微一笑,迅疾朝他穴道点去。他忽地一怔,神色已变。我跳了起来,叫道:“哈哈!这下上当了吧!”   说完我飞快地在他身上摸了个遍,仍然没有找到牌子,心中惊疑不定,喃喃道:“你没带在身上?怎么回事?”当下站到一旁,皱着眉盯着他瞧,他会放哪儿呢?   他忽笑一声,道:“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突然,他出手如风,伸手朝我抓来。我大吃一惊,连忙后退数步,避了过去,想了没想,侧身一掌向他拍去。   他脸色未变,轻笑道:“想跟我动手?宫雪衣没告诉你,以你的武功,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他一边说话,一边漫不经心地与我拆招。我可没想要和他动手,可现在也不能束手就擒吧,咬紧牙只得连出了七八招。他“咦”了一声,忽然冷笑道:“花若掌!他连凌霄宫的不传之秘也教给你!还当真是疼你得紧!”   我不敢说话分心,专心拆招。他又笑道:“可惜空有其表,你内力不精,这花若掌只能唬人玩。”说着,他身形忽变,招式突然快得令我有些应接不暇,一会儿便气喘吁吁,有些招架不住了。   眼看几次差点被他打中,只得大叫道:“不打了!快住手!”话音未落,已经被他一指点中,干净利落地倒进了他怀中。他轻抚上我的脸,轻声笑道:“好,不打了。我们做点别的。”说着将我放倒在床头靠着。我心头一慌,连声叫道:“喂,你解开我的穴道啊!”   东方汐只是坐在一旁看我,也不说话。我愈加不安,只得笑道:“刚才我明明点了你的穴……”   他一只手在我的脸上轻轻地抚摸,漫不经心地笑道:“嗯,难道宫雪衣没告诉你浮尘经练成之后,全身穴道可以移位吗?这天底下没人点得中我的穴道。”   我吃了一惊,道:“你练成了?可是你……不是喝酒……”   他的眼光仍然停留在我的脸上,目不转睛,道:“那又怎样?世人只知修练浮尘经不能饮酒,可没有人知道,练成之后,就百无禁忌。”   他忽然凑近我的脸,一张俊脸在我眼前顿时放大,轻声道:“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喝就是。”   我忽然呆住,有些受不了他如此温柔,只得喃喃道:“那个,随你便。你……你先解开我的穴道……”   他忽然在我的唇上轻吻了一下,笑道:“想我解开你的穴道?现在还不行。”   我一惊,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连声道:“什么?你不会……想一晚上都点着我的穴道吧?”   他端详我半天,将我的外衣脱了下来,我没来由地有些心慌,不由得叫道:“东方汐,你干什么?”   他轻轻一笑,道:“你说呢?洞房花烛夜,能干什么?”   我惊喘一声,只恨自己太低估他了,如今动不了,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叫道:“喂!你不会想就这样跟我……那有什么意思!”   他笑意颇深,道:“哦?你喜欢有意思的?你放心,我不过是想先做一件事而。”说着他走到屏风后端出一盆水来,我疑惑不解地看着他,隐隐有些不安。他手指轻弹,竟然对着我的脸喷水,我吓了一大跳,叫出声来:“你干什么?”   他也不理,只是不断地喷水,不一会儿,从我的脸到肩,都已经湿透。我突然明白过来,顿时冷到骨子里,他……他这是想取下我的面具!当下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望着他发抖。他眸光越来越冷,哗地将我身上半湿的中衣也脱了下来,仔细地在我脸上打量。   我闭了闭眼,颤声道:“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也不说话,目光如炬,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他的眼光渐渐变了,修长的手指在我的锁骨处慢慢地摸索,我身上止不住发抖,没过一会儿,只听他冷冷笑道:“你问我想干什么?我想揭开你的真面目,阮心璃!”   说完,“嘶”的一声,我只觉得脸上微微一痛,整张人皮面具已经被他硬生生地揭了下来。我闭上眼,惊喘一声,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他手持软巾,在我的脸上擦拭了半天,   温热的手掌才抚上脸来。我睁开眼,他目光复杂,看着我胸膛不断起伏,半晌方道:“心璃……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我喘了一口气,已经被他吻住。他眼中忽生怨气,狠狠地咬住我的唇,我不禁痛呼出声。他抓着我,用力将我按倒在床上,双手微微使劲,转眼已将我身上衣衫尽数除去。我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却说不出话来。   再不迟疑,压着我分开我的双腿,急切地冲进了我的体内,我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强势野蛮,顿时痛得脸已经皱到一块儿,牙齿咬得死紧,只得喘道:“汐,不要!”   他抓着我的肩头,脸上怒色已生,恨恨道:“痛吗?你可知道这四年来我的心有多痛?”   我望着他,痛得只能吸气,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他眼光一沉,身子顿了一顿,忽然慢慢地从我体内退了出来,在我唇上轻吻。我只是喘气,几乎不敢睁眼看他。他伸出手来,在我的身上轻柔地抚摸。我忽然觉得身子一轻,动了动手,发现自己的穴道已经解开了,连忙想去抓住他的手,却被他捉住,死死地反扣在头顶。他滚烫的唇贴着我微凉的肌肤,在我身上游移,低声道:“心璃,我要你……”   我心头一颤,身子忽地软了软,使不上劲……   **过后,他一言不发,只是抱着我沉沉地睡去。我闭了眼,却怎么也睡不着,又不敢惊动他,只觉得浑身酸痛。   只得闭了眼养了养神,自我从王府里逃出来以后,这些年我一直浅眠,稍有动静便会醒来,一旦醒了,更不容易睡着。养了一会神,耳边传来他浅浅的呼吸声,想来已经睡熟了。   于是轻轻地挪开他的手臂,悄无声息地下了床,随手取了   一件外袍披在身上。见刚才被他脱下来的衣服扔了一地,心中一动,那牌子会不会藏在哪件衣服的里层里?慢慢将那些衣服一一捡起,仔细地摸索。忽然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你在做什么?”   我吃了一惊,抬头见东方汐坐在床上,锦被已滑到腰际,头发披散,肌肤光滑,在月光里美如尊神。心头一跳,连忙笑道:“我……没干什么,只是看这些衣服到处都是,所以……收一收。”   他直直地盯着我,沉声道:“过来!”   我吞了吞口水,慢慢地放下手中的衣服,挪到床边。他长臂一伸,将我卷进怀中,手一挥,外袍便离了身。他眸光微沉,翻身将我压在向下。   我吓了一跳,连忙去抓他的手,叫道:“汐,别……”   他眸光一闪,抚着我的脸轻笑道:“受不了?嗯?没关系,明天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呆在房里,行不行?”   我呆呆地看着他,这个人,做事总是难以揣测,实在是难猜。当下闭了眼叹了一口气,道:“随你。我很累,要睡了。”   他轻笑一声,侧身将我抱紧,淡淡道:“你当真累了?那就睡一会儿,我还以为你有话想问我。”   我蓦地睁开眼,问道:“我是有话要问你!”   他轻轻地吻了吻我的唇,轻声道:“你问。问完了,我也有话问你!”他的气息直扑到我脸上,让我有了一瞬间   的迷惑。连忙镇定心神,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身份?”   他勾了我的一缕发丝在指间玩耍,道:“你还记得我第一次离开云海前曾经在船上请你吃饭?”我皱了皱眉,心头一跳,是,正是那天,我发现了那块牌子!他又道:“我拿出来的那块牌子,让我对你起了疑!”   我惊叹一声,叫道:“那牌子到底是干什么的?”   他淡淡笑道:“你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为何还要找我要?”   我支吾道:“那个……我只是好奇,你那么宝贝它,所以我就要来看看啊。”   他叹息一声,道:“心璃,你可知道我来云海是为了什么?”   我怔怔道:“你来……不是找你师叔吗?”   他轻声道:“不错。我师叔号称‘夺魄心君’,专研蛊术。他夫人十年前去世后,他曾用她的头发养了一种灵蛊,制作成灵牌,据说这灵牌能召唤她的灵魂,所以……我去找他……是希望他能帮我做你的灵牌!”   我倒吸了一口气,灵牌!那东西竟然是我的灵牌!我有点不敢相信,张大了嘴看着他,说不出话。世上当真有这种东西?   东方汐笑道:“你不会忘了,当初在真意园时,你曾让碧叶送来一缕你的头发?我就拿那缕头发去求师叔帮我做了灵牌。只是做好灵牌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所以我才会一直呆在云海。灵牌做好以后,我本来打算第二天就回明都,只是那天晚上,你靠近灵牌时,它突然发光,我开始以为是心璃的魂魄,并没有起疑。后来……晚上你到我房里来……”   我的脸倏地红了,想起那天晚上的事,的确是太过冒险,但他中了迷心散,不可能会怀疑啊!   他抬起我的脸,轻声道:“你的确花了很多心思,我当时也只是以为心璃应灵牌之招回来找我,也没有怀疑。只不过……第二天一早,你做错了一件事……”   我脱口道:“御风!”   他笑道:“不错。你明知道御风认生,你靠近他,他居然还和你亲热得很,这才让我突然有了疑心。于是我出了云海,就直奔云庐。”   我叹息一声,脸上现出懊恼之意。想不到一个无意之举,却是让他真正生疑的原因。他沉声道:“师叔告诉我,如果灵牌发光,还能出现主人的名字,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它的主人,并没有死,而且就在眼前!我再仔细回想遇到你的所有事情,包括宫雪衣他们对你的态度,从那一刻开始,我才明白过来,原来你根本就没有死!”   我打了个冷战,当时他乍然明了真相,不知道是什么反应?拿眼去偷偷瞧他,他眼光锐利,正在打量我,不由得讪讪笑道:“你也算是……心细……”   他冷了声音:“我算什么心细?哪里及得上你的瞒天过海之计,如此完美?”   我顿时语塞,沉了眼,半晌方道:“那你当初去而复返,就已经猜出来我是谁,为何……不揭破我的身份?”   他叹道:“我是猜出了你的身份,只不过我还没有找到证据!”   我惊异地抬起头去看他,忍不住道:“证据?你……怎么可能找得到证据?你不是连墓室都打开了?难道里面是一个空棺不成?”   他轻笑一声,道:“当然不是空棺。当年我看着你下葬的,我只是想证实里面的尸体到底是不是你而已。既然你能易容成为严无垠,那棺中之人又为何不能易容成为你?”   我怔然道:“你……如何证实?四年了,那棺中分明已是白骨!”   叹息一声,道:“心璃啊,你们的计划的确万无一失,可是你想,我既然已经怀疑你的身份,那我自然会将你身边之人全部梳理清楚。如今你身边,你娘,子默,碧叶都在,独缺了谁?传言文昕回了凌霄宫,不过我打探来的消息,文昕其实并不在文武殿。那想来想去,棺中之人,极可能就是她了。”   惊喘一声,道:“可是,你如何能肯定就是她,她……也是中了符魂散毙命!”   他神色平淡,却掩不住一丝笑意,道:“你想知道我如何确定棺中之人是她?亲我一下,我告诉你。”   我忍不住微微气道:“你!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   他笑意更深,道:“那你亲不亲?”   我咬着牙,低咒了两声,飞快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叫道:“快说!”   他叹了口气,抚着我的脸道:“你怎么忘了,文昕受过伤,曾经断过两根肋骨!这么大的破绽,居然都没有想过?我让武玄带验尸官进了墓中,就是为了查看她的肋骨是否有曾经断过的痕迹!”   我心中一痛,“啊”地叫出声来,文昕……当初她不惜舍弃性命,只为了能让我得到自由,却万万没想到,后来竟然会成为东方汐确证我还活着的证据!难道这真的是天意?   抬起眼去看东方汐,他眼光平静,我却心潮起伏。转了一大圈,我最终还是转回他的手中!自他证实我就是阮心璃之后,可真是费尽心思。住进清波园,只是为了避人耳目,好安排事情。他明知道孟廷飞有谋反之心,便以此为筹码,要求辽东王将云海给他,还让我成了郡主!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再次让我成为明南王妃而布下的局!从他确定我是阮心璃的那一刻,他就没打算再放过我!   我低了头,心中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得自嘲地笑道:“我的计划再完美,也及不上明南王的心思缜密!恐怕这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你吧?”   他眼光一沉,道:“你也骗了我四年,如果我不来云海,岂非会被你骗一辈子?”   我怔怔地望着他,不知道能说什么。说到最后,我们竟然是因为那灵牌才又重逢!那块牌子,带我来到这个时空,冥冥之中,仿佛是有天意。   低下头来,在我的唇边轻吻,柔声道:“心璃,你告诉我,为何当初要那么狠心,居然不惜装死来离开我?”   我愣住,我该怎么说?说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自由吗?   他叹道:“你当年并没有背叛我,为何要瞒我?盗图之前你去找若翩,就是希望她暴露你的计划,好让我也以为你是真的要去偷那图,是不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瞒过阮修之?”   我低声道:“是。我只是想瞒过阮修之,拿假图去救我娘。这样他才不会起疑。”   他沉声道:“你从头到尾就不曾相信过我,是不是?”   我直直地看向他,冷冷道:“那么你呢?你又何曾真正相信过我、从我进王府的那一天开始,你就没有把我当过自己人!你虽然想要我,却仍然处处防备我,不是吗?”   他暗了眼光,忽然放开我,叹道:“不错,我们从来都没有信任过彼此。难道就因为这样,你才处心积虑地想要摆脱我?”   我吸了一口   气,道:“是。我讨厌那种算计来算计去的生活!我讨厌你有一堆的侧妃,整天争风吃醋!我更讨厌你自以为是,从来不明白我的感受!我是个平淡的人,只喜欢平淡的生活。荣华富贵对于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只是累赘!”   我一口气说完,看着他喘气。他眼光黯沉,却没有说话。半晌他方才自嘲地笑道:“原来我让你过的日子这么不堪!”   我冷冷道:“现在你明白了?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自由!我只喜欢没事在风月楼里瞎转,在龙湖边泡茶,去南湖泛舟,我只喜欢自由自在,能随心所欲安排自己的生活。我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不必担心明天身边的哪一个人,又会对我不利!”   他深深地看着我,突然不再说话。   我叹息一声,道:“你不会明白,   我要的感情,是一心一意,忠贞不渝的。这个世上,凭什么只要女人对男人忠贞?为何男人就不能对女人忠贞?如果是真心之爱,那么忠贞,是最基本的要求!”   说着,我突然忍不住,翻身下床。他猛地将我抓回怀中,死死地抱住,贴着我的耳边轻声道:“你要去哪儿?”   叫道:“你管我!”仍然挣扎着想下床去。他将我按倒在床上,欺身压了上来,道:“我不管谁管,别忘了,现如今,你又是明南王王妃了,天下皆知!”   我气道:“你!你就知道拿这个来压我!我被你欺负得还不够吗?”   他怔了一怔,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心璃……你要怎样才能明白……我的心意?我怎么舍得欺负你?你可知道当初我发现你……还没有死,我气得快疯了,可是我……却不敢动你,为什么?因为我也害怕,害怕你又会用什么法子跑掉……”   我捏紧了手,为他忽然的告白有了一丝惶惑。他温柔地吻上唇来,轻声道:“心璃,你如今回来了,我不会再放你走。你要什么,我给你就是。好不好?”   我心一动,问道:“当真?”   他笑了笑,道:“当然。你喜欢云海,就多住些日子。不过我们必须先回明都一趟,要先去拜见母亲,省得她担心。”   我想了想道:“也……好。对了,不知道宫主哥哥和无盐他们今天可好?”   他眼光一沉,忽然道:“心璃,你是想问镜花小筑的人可好吧?”   我心中禁不住一慌,急声道:“你,你把她们怎么了?”   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道:“我能把她们怎么了?如今你嫁了我,她们也是我的亲人了,只要她们不出这云海,我担保她们都好好的。心璃,你安心呆在我身边,别想太多,明白吗?”   我犹疑不定地望着他,忽然有了不安的预感。他轻声笑道:“怎么了?至于文玑和子恒,我已经跟宫雪衣说过,让他们回凌霄宫去,以后你身边,就不用再有他的人。”   我瞪大了眼,他竟然……将文玑与子恒遣走?那我以后不是……成了孤家寡人?他……这一招够狠,把我身边的人统统铲除,以后我再想做什么,怕是难了。这样一说,难道无盐他们的计划已经被他发觉?心里一时之间转了无数个念头,竟有些吃不准状况。   他的身体贴了上来,手已经往敏感的部位摸去。我蓦地一惊,连忙道:“别……”   他喘息道:“话说完了,是不是应该做点事?”   我只得大叫道:“等一下!”   他无奈地瞪着我,道:“又要等?”   我转了转眼,笑道:“汐,你把那个灵牌给我瞧瞧,好不好,我真的好想看看!我保证,看一下就算完!”   他看了我半晌,忽然起身下了床,捡起身旁的一件衣袍,往房顶上一挥,只听见轻微的一声响,仿佛有个荷包一样的东西落到他的手中。我吃了一惊,紧紧地盯着他手中的东西。   他慢慢地走回床前,我才看清,他手中拿的是一个黑色的锦囊,递了过来,说道:“拿去。”   我的心突然飞快地跳了起来,接过那锦囊,手竟有些微微颤抖。抬头去看他,他一脸的平静,并没有半点不妥。我喘了一口气,不安道:“你说……我靠近它,它会发光?”   他倒在床上,懒懒道:“要对着月光才会发光。师叔当初交给我时就说过,如果对着月光发光,又能显现名字,那就是表示它的主人就在眼前。平时必须将它放置在房梁上,这样才不会被太多人气困扰。”   难怪我找了几次都没找到,这东西居然是放在房梁上!   我拾了件外衣披在身上,站起身来,慢慢地朝窗口走去。我走得极慢,内心犹豫不安,脚下似有千斤重。东方汐忽然道:“你要做什么?”   我忽地一怔,只看见眼前月光清亮,映在眼前。我思潮起伏,脑子里突然有些空白。猛转过身去看他,他眼光里隐有一丝疑惑,只是淡淡地看着我。我耳边突然响起回真大师说过的话:“施主只需平心静气,等待时机。”   时机,如今时机已到,为何我突然有了犹豫?不,我这么多年来安静在此,不就是为了等待今天吗?我犹豫什么?难不成真要回那个明南王府,再去过那些不得安生的日子?不,当下将那锦囊扯开,牌子终于握在我的手中。月光照在牌子上,它果然又发出了淡绿的荧光,牌子中间,隐约显现出浅白的字迹,正是“心璃”。   我抬眼朝东方汐望去,浅浅笑道:“你知道吗?我觉得这个世上,再没有人比你更聪明,心思更细密!你是我见过的人当中,心机最深,手段最高明的一个。你什么都想到了,什么都算到了,不过有一件事,你永远都想不到!”   东方汐脸色一变,紧盯着我没有说话。   我突然觉得头一重,眼前的景物已经开始移位,脸上却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你永远都不会想到,我根本就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我是如何来的这个世界,就会如何离开!”   完这句话,东方汐蹭地站了起来,飞身来抓我,不过已经迟了,我只觉得眼前渐渐模糊,浑身冰冷。他大惊道:“心璃,不!”   失去意识的那一刹那,我只看见他绝望到近乎疯狂的眼睛,无限放大在我眼前……   无盐与曲方舟第二天便启程回空灵门,因为双方都没有了长辈,因此必须先去拜见曲方舟的师父。临走前,无盐将所有的事全部昭我们商量的安排好。她看着我欲言又止,我只得笑道:“无盐,你相不相信我?”   无盐叹道:“我不是不信,只不过东方汐不是普通人……我怕到时候你脱不了身……”   我握着她的手,笑道:“别担心,我有办法脱身。你只管做好你的曲家媳妇就成了。以后……我还是那句话,你要好好活着。”   她深深地望着我,叹息一声,道:“好吧。你成婚之日,我会赶回来,一切照计划行事。”   我望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突然湿了眼眶。好姐姐,今生我们不会再见了吧。你有了好的归宿,不管我到了哪里,都会替你高兴的。   没过多久,严维岭上书皇帝,说此次平叛孟家之乱,我也立了大功,辽东王见我也姓严,又与他有缘,欲收为义女,封号东泽郡主。没多久,皇帝便下旨恩准。明南王随即向辽东王下聘,两王联姻,天垠朝史无前例,立时震动朝野。我虽是义女,却也是受了封的,礼数周到,一样不少。我以为东方汐会回明都,准备婚事,谁知他竟然说服了太王妃,将婚礼定在云海举行。我知他此举是怕夜长梦多,只得在暗中将锦斓庄转让了,让念珠和红巾回镜花小筑安置,只等无盐来接。只是这云海一月之内,竟然办了两件婚事,而且都是与王府有关的大婚事,顿时让世人议论纷纷。   我受封郡主,住进了丽水园。那本是孟家的园子,孟家满门抄斩,所有家产已经归还辽东王,严维岭将丽水园赠与我,只说是报答当日相救之恩。我不喜欢那个地方,一走进去,就只觉得四处都是血腥的味道,眼前总有孟廷飞临死之前的样子,让人心里梗得慌。   辽东王好意让我到丽水园待嫁,还派了不少人来帮忙操持婚礼,我无奈,只得让文玑和子恒一起搬进了丽水园中,又派人回凌霄宫通知宫雪衣。辽东王传话说待孟家善后之事全部了结了,就会再临云海,为我主婚。我婉拒了辽东王的好意,他见我再三推辞,只得作罢。东方汐知道我与他实际上的关系,我可不想太多人来打乱计划。   我无心做事,只是安静地等待。等待最后一刻。   大婚这天,虽然不如东阳郡主隆重,可是排场还是不小。我一大早就被叫起来,沐浴更衣。文玑在一旁忙碌不停,看着她的身影,我突然有点不舍,将她叫到身旁,笑道:“文玑,这几年多亏你在我身旁照顾,如果没有你,我还真是拿这个风月楼没什么办法。”   文玑一怔,道:“老板这是怎么了?说这些做什么?当初我受宫主之命来帮你,早已当你是我主子,为你做事,本就应该。”   我笑了笑道:“什么主子,你是我的救星才是。以后,我不能回风月楼,你若是想回凌霄宫,可以跟大哥说。”   文玑奇道:“回凌霄宫?老板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文公子,跟了主子就不能撤离。除非我死了,或者主子死了。你今天怎么说这些怪七怪八的话!你放心,无盐姐走之前吩咐的事我已经统统办妥。今夜一过,万事大吉。三天后我们在境外会合!”   我愣了一愣,笑道:“是,没错。你去忙吧。对了,别老是骂子恒,他虽然好玩,但是正事也没有耽误过。”   文玑叹了一口气,将盖头盖到我头上,叫道:“好啦,我知道了。你安安心心当你的新娘子就成了。”   我上了花轿,眼前浮现出四年前天京大婚的情形,顿时万般滋味涌上心头。身上大红的嫁衣鲜艳夺目,没有了当初的忐忑不安,但忧憧憬,有的只是层层的无奈,越来越沉的抑郁。花轿在云海城内缓缓走了一圈,停在了清波园门口。只觉得轿帘一掀,身子被抱进一个熟悉的怀抱中。我突然鼻子一阵发酸,此情此景,真是和四年前一模一样。他将我抱进喜堂中,扶着我站好。我突然有了一瞬间的恍惚,听到了宫雪衣与曲方舟的声音,略略回过神来。这才慢慢地进了新房。   坐在床上,我终于无法再忍受,一把扯下头上的盖头,望着满屋子的大红喜色发了一阵呆。我这是在做什么?跑到这莫名其妙的时空来走了一遭,居然当了三次新娘子!而且两次嫁的还是同一个人!都能拍成电视剧了!   想了半天突然有些失笑,这要回去了跟陈庆瑜她们讲讲,她们一定以为我疯了。五年了,不知道那个时空如今是什么样啊?不知道那块牌子被东方汐放在哪里,当下站起身来在屋子里四下打量。这新房倒不大,布置得挺喜庆的,除了这张床最显眼以外,就是四面墙上一排花架。我将房子里能翻的地方都翻了个遍,那东方汐答应会将牌子给我,如果不放在这房中,难道他随身带在身上?   找了半天没有任何发现,我只得坐在床上叹气。过了一会儿,忽然听见昭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昭然给王妃请安!王妃可想吃点什么,奴婢好去准备。”   我愣住,这才发现肚子居然空得都快要唱歌了,刚才只顾着找牌子,竟然都忘了吃东西。连声叫道:“那好,你随便准备些点心来吧。”   昭然应了一声,我赶紧又将盖头盖好。不一会儿,她便端着盘子走了进来,轻声道:“王妃,奴婢让厨房做些清淡的,你尝尝,喜不喜欢?”   我喜道:“好,好,好,亏得你有心,不然我一定被饿死。”   昭然笑意盈盈,替我把盖头揭起,轻声道:“这是王爷吩咐的。奴婢侍候您用饭吧。”   我略略一怔,他吩咐的?他怎么知道我……低头看了看那些精致的膳食,突然之间有些不安。昭然将筷子递到我手中,轻声道:“您尝尝,有什么不合品味的,奴婢再让他们去重新准备。”   我连忙笑道:“不必麻烦了。”肚子确实饿了,狼吞虎咽地吃了个光,这才舒了口气,觉得身上暖洋洋的,舒服多了。当下笑道:“昭然,你还真是个贴心人。”   昭然收起盘子,笑道:“王妃别夸我了,王爷说,以后王妃进了王府,便是我们的主子,若是王妃不嫌弃,奴婢愿意到跟前侍候!”   我呆了一呆,她……这是何意?低了头淡笑道:“你王妃王妃地叫我,我还真不习惯。你有心,这事以后再说吧。你去歇着吧。我有点累,也想歇歇。”   昭然恭敬地应了一声是,慢慢退了出去。我心中滋味百生,只是叹气。那日我恍惚中听到她的声音,唤我王妃,莫不是她也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这丫头从容镇定,进退得宜,更胜当年。难怪东方汐对她如此信任。   一个人歪在床上,忽然有些犯困,迷糊过去。   忽然门楣轻响,似有人走了进来,吓得我赶紧坐直身体,慌乱中欲将盖头盖好,却听到一声轻笑道:“新娘子竟然自己睡着了?”   我抬头一看,东方汐站在屋内,正笑吟吟地望着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讪笑道:“让方公子见怪了……”他脸色一沉,我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噤了口,过了半晌方才笑道:“实在是叫惯了,你别见怪!”   他敛了眼光,慢慢走到我身旁坐定,轻声道:“你刚才吃过东西了?”   我不自在地“嗯”了一声,道:“那个,谢谢你。”   他轻叹一声,握住了我的手,将我带进怀中,问道:“可还要喝交杯酒?嗯?”   我怔了怔,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这一切和五年前结婚那天为何如此相似,他在暗示什么?还是……他见我不说话,起身倒了两杯酒来,递给我,我呆呆地看着他,不明其意。他轻笑道:“喝了交杯酒,就算是礼成了。”我饮酒入口,蓦然惊觉口中并无酒味,不由得失声道:“这不是酒!”   他笑道:“当然不是,我可不想把你灌醉了。”   我瞬间被钉住,已经说不出话来。   东方汐伸手将我头上的珠钗一一取下,头发瞬时披散开来。他眸光微动,一把抱起我,往床边走去。我忽地回过神来,连声叫道:“东方汐,你等一下!”   他将我放在床上,轻声道:“还要我等?等到几时?”   我喘了一口气,叫道:“是你说的,要把那个牌子送给我!”   他眸光一闪,道:“我是说过,过了今晚,我就给你。”   我抓住他的手,叫道:“什么?那怎么行?不行,我现在就要!”   他两眼一眨不眨地望着我,一只手扣住我的腰,低声道:“现在……我只想要你……”说着,便往唇上吻来。我一惊之下,连忙往后一缩,身子一扭,挣脱开来,站到一旁,道:“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快给我!”   他懒懒地躺倒在床上,轻笑道:“我是答应给你,但又没说什么时候给你,怎么算言而无信?刚才我说了,过了今夜,我自然会给你的。”   我气得无法,见他一脸的不正经,真想把他痛打一顿!不行,这样我恐怕不仅拿不到牌子,还会惹怒他,那就不好玩了。当下转了转心思,慢慢地走回床边,轻声道:“你可要说话算话!”   他飞快地将我抱进怀里,笑道:“当然!”   我喘了一口气,抱着他说道:“总之你要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不能反悔。”一只手慢慢地往他背上的穴道摸去。这一招无盐可是教了我好久,只要他没防备,我虽然功力不精,但点他一时半刻还是没问题的。   他凝神看我,似乎全无察觉。我微微一笑,迅疾朝他穴道点去。他忽地一怔,神色已变。我跳了起来,叫道:“哈哈!这下上当了吧!”   说完我飞快地在他身上摸了个遍,仍然没有找到牌子,心中惊疑不定,喃喃道:“你没带在身上?怎么回事?”当下站到一旁,皱着眉盯着他瞧,他会放哪儿呢?   他忽笑一声,道:“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突然,他出手如风,伸手朝我抓来。我大吃一惊,连忙后退数步,避了过去,想了没想,侧身一掌向他拍去。   他脸色未变,轻笑道:“想跟我动手?宫雪衣没告诉你,以你的武功,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他一边说话,一边漫不经心地与我拆招。我可没想要和他动手,可现在也不能束手就擒吧,咬紧牙只得连出了七八招。他“咦”了一声,忽然冷笑道:“花若掌!他连凌霄宫的不传之秘也教给你!还当真是疼你得紧!”   我不敢说话分心,专心拆招。他又笑道:“可惜空有其表,你内力不精,这花若掌只能唬人玩。”说着,他身形忽变,招式突然快得令我有些应接不暇,一会儿便气喘吁吁,有些招架不住了。   眼看几次差点被他打中,只得大叫道:“不打了!快住手!”话音未落,已经被他一指点中,干净利落地倒进了他怀中。他轻抚上我的脸,轻声笑道:“好,不打了。我们做点别的。”说着将我放倒在床头靠着。我心头一慌,连声叫道:“喂,你解开我的穴道啊!”   东方汐只是坐在一旁看我,也不说话。我愈加不安,只得笑道:“刚才我明明点了你的穴……”   他一只手在我的脸上轻轻地抚摸,漫不经心地笑道:“嗯,难道宫雪衣没告诉你浮尘经练成之后,全身穴道可以移位吗?这天底下没人点得中我的穴道。”   我吃了一惊,道:“你练成了?可是你……不是喝酒……”   他的眼光仍然停留在我的脸上,目不转睛,道:“那又怎样?世人只知修练浮尘经不能饮酒,可没有人知道,练成之后,就百无禁忌。”   他忽然凑近我的脸,一张俊脸在我眼前顿时放大,轻声道:“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喝就是。”   我忽然呆住,有些受不了他如此温柔,只得喃喃道:“那个,随你便。你……你先解开我的穴道……”   他忽然在我的唇上轻吻了一下,笑道:“想我解开你的穴道?现在还不行。”   我一惊,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连声道:“什么?你不会……想一晚上都点着我的穴道吧?”   他端详我半天,将我的外衣脱了下来,我没来由地有些心慌,不由得叫道:“东方汐,你干什么?”   他轻轻一笑,道:“你说呢?洞房花烛夜,能干什么?”   我惊喘一声,只恨自己太低估他了,如今动不了,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叫道:“喂!你不会想就这样跟我……那有什么意思!”   他笑意颇深,道:“哦?你喜欢有意思的?你放心,我不过是想先做一件事而。”说着他走到屏风后端出一盆水来,我疑惑不解地看着他,隐隐有些不安。他手指轻弹,竟然对着我的脸喷水,我吓了一大跳,叫出声来:“你干什么?”   他也不理,只是不断地喷水,不一会儿,从我的脸到肩,都已经湿透。我突然明白过来,顿时冷到骨子里,他……他这是想取下我的面具!当下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望着他发抖。他眸光越来越冷,哗地将我身上半湿的中衣也脱了下来,仔细地在我脸上打量。   我闭了闭眼,颤声道:“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也不说话,目光如炬,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他的眼光渐渐变了,修长的手指在我的锁骨处慢慢地摸索,我身上止不住发抖,没过一会儿,只听他冷冷笑道:“你问我想干什么?我想揭开你的真面目,阮心璃!”   说完,“嘶”的一声,我只觉得脸上微微一痛,整张人皮面具已经被他硬生生地揭了下来。我闭上眼,惊喘一声,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他手持软巾,在我的脸上擦拭了半天,   温热的手掌才抚上脸来。我睁开眼,他目光复杂,看着我胸膛不断起伏,半晌方道:“心璃……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我喘了一口气,已经被他吻住。他眼中忽生怨气,狠狠地咬住我的唇,我不禁痛呼出声。他抓着我,用力将我按倒在床上,双手微微使劲,转眼已将我身上衣衫尽数除去。我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却说不出话来。   再不迟疑,压着我分开我的双腿,急切地冲进了我的体内,我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强势野蛮,顿时痛得脸已经皱到一块儿,牙齿咬得死紧,只得喘道:“汐,不要!”   他抓着我的肩头,脸上怒色已生,恨恨道:“痛吗?你可知道这四年来我的心有多痛?”   我望着他,痛得只能吸气,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他眼光一沉,身子顿了一顿,忽然慢慢地从我体内退了出来,在我唇上轻吻。我只是喘气,几乎不敢睁眼看他。他伸出手来,在我的身上轻柔地抚摸。我忽然觉得身子一轻,动了动手,发现自己的穴道已经解开了,连忙想去抓住他的手,却被他捉住,死死地反扣在头顶。他滚烫的唇贴着我微凉的肌肤,在我身上游移,低声道:“心璃,我要你……”   我心头一颤,身子忽地软了软,使不上劲……   **过后,他一言不发,只是抱着我沉沉地睡去。我闭了眼,却怎么也睡不着,又不敢惊动他,只觉得浑身酸痛。   只得闭了眼养了养神,自我从王府里逃出来以后,这些年我一直浅眠,稍有动静便会醒来,一旦醒了,更不容易睡着。养了一会神,耳边传来他浅浅的呼吸声,想来已经睡熟了。   于是轻轻地挪开他的手臂,悄无声息地下了床,随手取了   一件外袍披在身上。见刚才被他脱下来的衣服扔了一地,心中一动,那牌子会不会藏在哪件衣服的里层里?慢慢将那些衣服一一捡起,仔细地摸索。忽然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你在做什么?”   我吃了一惊,抬头见东方汐坐在床上,锦被已滑到腰际,头发披散,肌肤光滑,在月光里美如尊神。心头一跳,连忙笑道:“我……没干什么,只是看这些衣服到处都是,所以……收一收。”   他直直地盯着我,沉声道:“过来!”   我吞了吞口水,慢慢地放下手中的衣服,挪到床边。他长臂一伸,将我卷进怀中,手一挥,外袍便离了身。他眸光微沉,翻身将我压在向下。   我吓了一跳,连忙去抓他的手,叫道:“汐,别……”   他眸光一闪,抚着我的脸轻笑道:“受不了?嗯?没关系,明天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呆在房里,行不行?”   我呆呆地看着他,这个人,做事总是难以揣测,实在是难猜。当下闭了眼叹了一口气,道:“随你。我很累,要睡了。”   他轻笑一声,侧身将我抱紧,淡淡道:“你当真累了?那就睡一会儿,我还以为你有话想问我。”   我蓦地睁开眼,问道:“我是有话要问你!”   他轻轻地吻了吻我的唇,轻声道:“你问。问完了,我也有话问你!”他的气息直扑到我脸上,让我有了一瞬间   的迷惑。连忙镇定心神,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身份?”   他勾了我的一缕发丝在指间玩耍,道:“你还记得我第一次离开云海前曾经在船上请你吃饭?”我皱了皱眉,心头一跳,是,正是那天,我发现了那块牌子!他又道:“我拿出来的那块牌子,让我对你起了疑!”   我惊叹一声,叫道:“那牌子到底是干什么的?”   他淡淡笑道:“你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为何还要找我要?”   我支吾道:“那个……我只是好奇,你那么宝贝它,所以我就要来看看啊。”   他叹息一声,道:“心璃,你可知道我来云海是为了什么?”   我怔怔道:“你来……不是找你师叔吗?”   他轻声道:“不错。我师叔号称‘夺魄心君’,专研蛊术。他夫人十年前去世后,他曾用她的头发养了一种灵蛊,制作成灵牌,据说这灵牌能召唤她的灵魂,所以……我去找他……是希望他能帮我做你的灵牌!”   我倒吸了一口气,灵牌!那东西竟然是我的灵牌!我有点不敢相信,张大了嘴看着他,说不出话。世上当真有这种东西?   东方汐笑道:“你不会忘了,当初在真意园时,你曾让碧叶送来一缕你的头发?我就拿那缕头发去求师叔帮我做了灵牌。只是做好灵牌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所以我才会一直呆在云海。灵牌做好以后,我本来打算第二天就回明都,只是那天晚上,你靠近灵牌时,它突然发光,我开始以为是心璃的魂魄,并没有起疑。后来……晚上你到我房里来……”   我的脸倏地红了,想起那天晚上的事,的确是太过冒险,但他中了迷心散,不可能会怀疑啊!   他抬起我的脸,轻声道:“你的确花了很多心思,我当时也只是以为心璃应灵牌之招回来找我,也没有怀疑。只不过……第二天一早,你做错了一件事……”   我脱口道:“御风!”   他笑道:“不错。你明知道御风认生,你靠近他,他居然还和你亲热得很,这才让我突然有了疑心。于是我出了云海,就直奔云庐。”   我叹息一声,脸上现出懊恼之意。想不到一个无意之举,却是让他真正生疑的原因。他沉声道:“师叔告诉我,如果灵牌发光,还能出现主人的名字,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它的主人,并没有死,而且就在眼前!我再仔细回想遇到你的所有事情,包括宫雪衣他们对你的态度,从那一刻开始,我才明白过来,原来你根本就没有死!”   我打了个冷战,当时他乍然明了真相,不知道是什么反应?拿眼去偷偷瞧他,他眼光锐利,正在打量我,不由得讪讪笑道:“你也算是……心细……”   他冷了声音:“我算什么心细?哪里及得上你的瞒天过海之计,如此完美?”   我顿时语塞,沉了眼,半晌方道:“那你当初去而复返,就已经猜出来我是谁,为何……不揭破我的身份?”   他叹道:“我是猜出了你的身份,只不过我还没有找到证据!”   我惊异地抬起头去看他,忍不住道:“证据?你……怎么可能找得到证据?你不是连墓室都打开了?难道里面是一个空棺不成?”   他轻笑一声,道:“当然不是空棺。当年我看着你下葬的,我只是想证实里面的尸体到底是不是你而已。既然你能易容成为严无垠,那棺中之人又为何不能易容成为你?”   我怔然道:“你……如何证实?四年了,那棺中分明已是白骨!”   叹息一声,道:“心璃啊,你们的计划的确万无一失,可是你想,我既然已经怀疑你的身份,那我自然会将你身边之人全部梳理清楚。如今你身边,你娘,子默,碧叶都在,独缺了谁?传言文昕回了凌霄宫,不过我打探来的消息,文昕其实并不在文武殿。那想来想去,棺中之人,极可能就是她了。”   惊喘一声,道:“可是,你如何能肯定就是她,她……也是中了符魂散毙命!”   他神色平淡,却掩不住一丝笑意,道:“你想知道我如何确定棺中之人是她?亲我一下,我告诉你。”   我忍不住微微气道:“你!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赖!”   他笑意更深,道:“那你亲不亲?”   我咬着牙,低咒了两声,飞快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叫道:“快说!”   他叹了口气,抚着我的脸道:“你怎么忘了,文昕受过伤,曾经断过两根肋骨!这么大的破绽,居然都没有想过?我让武玄带验尸官进了墓中,就是为了查看她的肋骨是否有曾经断过的痕迹!”   我心中一痛,“啊”地叫出声来,文昕……当初她不惜舍弃性命,只为了能让我得到自由,却万万没想到,后来竟然会成为东方汐确证我还活着的证据!难道这真的是天意?   抬起眼去看东方汐,他眼光平静,我却心潮起伏。转了一大圈,我最终还是转回他的手中!自他证实我就是阮心璃之后,可真是费尽心思。住进清波园,只是为了避人耳目,好安排事情。他明知道孟廷飞有谋反之心,便以此为筹码,要求辽东王将云海给他,还让我成了郡主!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再次让我成为明南王妃而布下的局!从他确定我是阮心璃的那一刻,他就没打算再放过我!   我低了头,心中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得自嘲地笑道:“我的计划再完美,也及不上明南王的心思缜密!恐怕这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你吧?”   他眼光一沉,道:“你也骗了我四年,如果我不来云海,岂非会被你骗一辈子?”   我怔怔地望着他,不知道能说什么。说到最后,我们竟然是因为那灵牌才又重逢!那块牌子,带我来到这个时空,冥冥之中,仿佛是有天意。   低下头来,在我的唇边轻吻,柔声道:“心璃,你告诉我,为何当初要那么狠心,居然不惜装死来离开我?”   我愣住,我该怎么说?说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自由吗?   他叹道:“你当年并没有背叛我,为何要瞒我?盗图之前你去找若翩,就是希望她暴露你的计划,好让我也以为你是真的要去偷那图,是不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瞒过阮修之?”   我低声道:“是。我只是想瞒过阮修之,拿假图去救我娘。这样他才不会起疑。”   他沉声道:“你从头到尾就不曾相信过我,是不是?”   我直直地看向他,冷冷道:“那么你呢?你又何曾真正相信过我、从我进王府的那一天开始,你就没有把我当过自己人!你虽然想要我,却仍然处处防备我,不是吗?”   他暗了眼光,忽然放开我,叹道:“不错,我们从来都没有信任过彼此。难道就因为这样,你才处心积虑地想要摆脱我?”   我吸了一口   气,道:“是。我讨厌那种算计来算计去的生活!我讨厌你有一堆的侧妃,整天争风吃醋!我更讨厌你自以为是,从来不明白我的感受!我是个平淡的人,只喜欢平淡的生活。荣华富贵对于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只是累赘!”   我一口气说完,看着他喘气。他眼光黯沉,却没有说话。半晌他方才自嘲地笑道:“原来我让你过的日子这么不堪!”   我冷冷道:“现在你明白了?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自由!我只喜欢没事在风月楼里瞎转,在龙湖边泡茶,去南湖泛舟,我只喜欢自由自在,能随心所欲安排自己的生活。我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不必担心明天身边的哪一个人,又会对我不利!”   他深深地看着我,突然不再说话。   我叹息一声,道:“你不会明白,   我要的感情,是一心一意,忠贞不渝的。这个世上,凭什么只要女人对男人忠贞?为何男人就不能对女人忠贞?如果是真心之爱,那么忠贞,是最基本的要求!”   说着,我突然忍不住,翻身下床。他猛地将我抓回怀中,死死地抱住,贴着我的耳边轻声道:“你要去哪儿?”   叫道:“你管我!”仍然挣扎着想下床去。他将我按倒在床上,欺身压了上来,道:“我不管谁管,别忘了,现如今,你又是明南王王妃了,天下皆知!”   我气道:“你!你就知道拿这个来压我!我被你欺负得还不够吗?”   他怔了一怔,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心璃……你要怎样才能明白……我的心意?我怎么舍得欺负你?你可知道当初我发现你……还没有死,我气得快疯了,可是我……却不敢动你,为什么?因为我也害怕,害怕你又会用什么法子跑掉……”   我捏紧了手,为他忽然的告白有了一丝惶惑。他温柔地吻上唇来,轻声道:“心璃,你如今回来了,我不会再放你走。你要什么,我给你就是。好不好?”   我心一动,问道:“当真?”   他笑了笑,道:“当然。你喜欢云海,就多住些日子。不过我们必须先回明都一趟,要先去拜见母亲,省得她担心。”   我想了想道:“也……好。对了,不知道宫主哥哥和无盐他们今天可好?”   他眼光一沉,忽然道:“心璃,你是想问镜花小筑的人可好吧?”   我心中禁不住一慌,急声道:“你,你把她们怎么了?”   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道:“我能把她们怎么了?如今你嫁了我,她们也是我的亲人了,只要她们不出这云海,我担保她们都好好的。心璃,你安心呆在我身边,别想太多,明白吗?”   我犹疑不定地望着他,忽然有了不安的预感。他轻声笑道:“怎么了?至于文玑和子恒,我已经跟宫雪衣说过,让他们回凌霄宫去,以后你身边,就不用再有他的人。”   我瞪大了眼,他竟然……将文玑与子恒遣走?那我以后不是……成了孤家寡人?他……这一招够狠,把我身边的人统统铲除,以后我再想做什么,怕是难了。这样一说,难道无盐他们的计划已经被他发觉?心里一时之间转了无数个念头,竟有些吃不准状况。   他的身体贴了上来,手已经往敏感的部位摸去。我蓦地一惊,连忙道:“别……”   他喘息道:“话说完了,是不是应该做点事?”   我只得大叫道:“等一下!”   他无奈地瞪着我,道:“又要等?”   我转了转眼,笑道:“汐,你把那个灵牌给我瞧瞧,好不好,我真的好想看看!我保证,看一下就算完!”   他看了我半晌,忽然起身下了床,捡起身旁的一件衣袍,往房顶上一挥,只听见轻微的一声响,仿佛有个荷包一样的东西落到他的手中。我吃了一惊,紧紧地盯着他手中的东西。   他慢慢地走回床前,我才看清,他手中拿的是一个黑色的锦囊,递了过来,说道:“拿去。”   我的心突然飞快地跳了起来,接过那锦囊,手竟有些微微颤抖。抬头去看他,他一脸的平静,并没有半点不妥。我喘了一口气,不安道:“你说……我靠近它,它会发光?”   他倒在床上,懒懒道:“要对着月光才会发光。师叔当初交给我时就说过,如果对着月光发光,又能显现名字,那就是表示它的主人就在眼前。平时必须将它放置在房梁上,这样才不会被太多人气困扰。”   难怪我找了几次都没找到,这东西居然是放在房梁上!   我拾了件外衣披在身上,站起身来,慢慢地朝窗口走去。我走得极慢,内心犹豫不安,脚下似有千斤重。东方汐忽然道:“你要做什么?”   我忽地一怔,只看见眼前月光清亮,映在眼前。我思潮起伏,脑子里突然有些空白。猛转过身去看他,他眼光里隐有一丝疑惑,只是淡淡地看着我。我耳边突然响起回真大师说过的话:“施主只需平心静气,等待时机。”   时机,如今时机已到,为何我突然有了犹豫?不,我这么多年来安静在此,不就是为了等待今天吗?我犹豫什么?难不成真要回那个明南王府,再去过那些不得安生的日子?不,当下将那锦囊扯开,牌子终于握在我的手中。月光照在牌子上,它果然又发出了淡绿的荧光,牌子中间,隐约显现出浅白的字迹,正是“心璃”。   我抬眼朝东方汐望去,浅浅笑道:“你知道吗?我觉得这个世上,再没有人比你更聪明,心思更细密!你是我见过的人当中,心机最深,手段最高明的一个。你什么都想到了,什么都算到了,不过有一件事,你永远都想不到!”   东方汐脸色一变,紧盯着我没有说话。   我突然觉得头一重,眼前的景物已经开始移位,脸上却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你永远都不会想到,我根本就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我是如何来的这个世界,就会如何离开!”   完这句话,东方汐蹭地站了起来,飞身来抓我,不过已经迟了,我只觉得眼前渐渐模糊,浑身冰冷。他大惊道:“心璃,不!”   失去意识的那一刹那,我只看见他绝望到近乎疯狂的眼睛,无限放大在我眼前…… 第49章挚爱   昏暗的空间里,冰冷异常。那种冷,一直透到心深处,令人绝望。我的意识一直模糊,无法清楚,只觉得有浓浓的哀伤不断地在内心漫延,直至全身。慢慢地沉淀,沉淀,忽然听到一声呼喊:“心璃!你回来!”   我猛地睁开眼,四周一片黑暗,左边的窗户上,挂着灰白的窗帘,有风吹来,微微飘扬。我努力地睁大眼,四下打量。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唯有床上雪白的床单在昏暗的夜光中泛着青光。我挣扎着坐起来,抬头望见天花板,也是白的。我心中一惊,用力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哎哟”地叫出声来。啊,我是醒的。   连忙跳下床,往窗边扑去。哗地一声拉开窗帘,透明的玻璃窗外车水马龙,华灯璀璨,不时传来一阵阵的汽笛声。我激动得双手发抖,天啊,我回来了!   五年了,我终于回到这个世界了!   我当即大叫一声:“我回来了!太好了!”   楼下立刻传来一声呵斥:“大半夜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睡觉了?”   我吓得立刻捂住了嘴,转过   身拉上窗帘偷笑。忽然门打开了,只听见“啪”的一声响,室内顿时大亮。爸爸站在门口,略有惊异地看着我,道:“真儿!你醒了?”   我心中一阵激动,扑上去抱着他叫道:“老爸!看见你真是太好了!我好想你!”   老爸抚摸着我的头发,轻声道:“傻丫头!这是怎么了?好了,你醒了就好了。上午的时候真把老爸吓坏了。”   我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叫道:“呵呵,老爸,我不是好好的嘛?对了,这是哪儿啊?”   老爸拉着我坐回床上,说道:“医院啊,还能是哪儿。上午我上班上得好好的,就有人打电话来说你出了车祸,真是吓死人了。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过街还那么不小心?还好,医生说你没什么问题。你放心,我已经跟你公司的领导请了假了,你休息几天,再回去上班吧。”   我愣住:车祸?公司?上班?什么意思?难道我不是在读大学吗?已经毕业了?突然反应过来,我在另一个时空过了五年,难道这个时空也过了五年?那……这五年,严希真,又是谁?我的天哪……   老爸见我只是发愣,也不说话,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怎么了?五年前你同学说你昏倒了送来医院,醒来后也是这个样子,只发呆,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人也不认识,跟傻了似   的!现在又犯傻了?”   我蓦然一惊,问道:“老爸,你说我五年前昏倒?是不是在学校里?我不认识人,连你也不认了吗?”   老爸笑道:“还说呢!谁也不认识,什么都不知道,整天只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医生说你得了自闭症!还好,幸好有启轩,不然你怎么可能像今天这么好?对了,你老实跟老爸说,是不是跟启轩吵架了?”   我呆住,启轩是谁?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完了,想必是我回了古代,那古代的严希真来了现代?如果是这样,那这五年,她就变成我,而我也变成她了?   我喘了一口气,这……可如何是好?老爸见我神色不定,只得说道:“好了,别想太多了。我已经给启轩打了电话,他明天会回来。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只得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本来以为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但却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天快亮时,才迷糊了一会儿。刚睁开眼,就看见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我,仿佛有无数的担忧和焦虑。我一怔,连忙坐起身来,才发现他正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连声问道:“希真,你没事吧?”   我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连忙将手抽出来,只是盯着他瞧。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地踱步,我这才看清,他个子很高,至少也有一米八,五官轮廓分明,竟是个帅哥。他想了半天,忽然坐回我床前,看着我说道:“你是不是在怪我?你说话啊!是,我……我是故意气你!我气你一点都不在乎我!动不动就把我往别的女人身上推!我真不明白,如果你真心喜欢我,为什么不在乎我?你说啊!”   我有点犯傻,这算什么?难不成严希真爱上了这个男人?我狐疑地打量他,不敢乱开口。他急得抓了抓头发,又道:“希真!我心里只有你!你不明白吗?”   我连忙低下头,忍住笑意,这男人倒是挺痴情的,呵呵。他急切地抱住我,说道:“你听我说,我郭启轩谁都不想要,只想要你!你心里也只能有我,知道吗!”   我愣了愣,他看着我的眼神无比专注,仿佛在讲爱的宣言,这人,难道爱上的是古代的严希真吗?可是我该怎么说啊?这还真是有嘴说不清了。他看了我半天,忽然温柔地吻住我的唇,我吃了一惊,连忙推开他,叫道:“等一等!”   他抱着我急道:“我不能再等了,我已经等了你五年,等你长大,等你明白。可是越等越糟!明天,不,今天我就去跟伯父说,我要跟你结婚!”   我吓了一跳,连忙叫道:“等一下,这件事我们再商量商量!”   郭启轩按住我道:“你还有什么不放心?你说。你可别忘了,三年前你就答应嫁给我了。如今爸爸妈妈等你这杯媳妇茶都等得不耐烦了。”   我“啊”地惊叫出声。三年前就答应……我的妈也,这下事情闹大了。转了转心思,却忽然没了主意。他深深地看着我,眼神中狡黠之色一闪,说道:“你现在想不嫁也不行,我刚刚才知道,医生说,你怀孕了。你不会狠心到不要这个宝宝吧?”   我目瞪口呆,真想两眼一翻,昏过去算了。怀孕了?天啦,这真是晴天霹雳!拼命说服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深深地吸了两口气,问道:“是因为我怀孕了,所以你要娶我?”   郭启轩脸色一沉,道:“你在说什么?三年前我就说跟你结婚,你不肯。三年来老是躲着我,不肯面对我的人是谁?不肯嫁我的人是谁?我从头到尾可有说过半句不想要你的话?”   我愣了愣,横了横心,定定地看着他,问道:“你仔细看看我,你确定我是你要的那个严希真?”   他顿了顿,看向我的眼光突然有了一丝不安,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疑惑丛生,没有说话。我叹了一口气,道:“现在大家都很激动,还是回去休息的好。我的脑子里也一团乱,有些事,我也需要想明白。”   他暗了眼光,站起身来,说道:“好中,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你先回去休息。”   看着他的背影出了门,我的头突然痛起来。这真是纠缠不清的乱七八糟,如何是好?   回到五年没有回的家里,我才算是松了口气。好不容易打发了郭启轩回去,我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四下打量。这个房间怎么变得这么小女人气了?到处都是卡通娃娃?老爸淡淡笑道:“好了,回家了。真儿,你跟启轩……”   我打断道:“爸,我跟启轩,真的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老爸叹了一口气,道:“五年前你得了自闭症,他曾经是你的主治医生。他们一家都是好人,对你像对亲人一般。启轩三年前曾经提出过和你结婚,不过爸也不知道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就是不答应。可是现在,你有了他的孩子……”   我无奈道:“爸!先不管这个孩子,你先说说,你愿不愿意接受他?”   老爸道:“我接不接受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你心里怎么想?他对你怎么样,老爸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为了你,放弃了太多,现在这个社会,能找到这么好的男人已经不容易了。”   我沉默了,不知道说什么。老爸叹气道:“你好好想想吧,我也不烦你。这事你得自己做主。”   我倒在床上,心中一团乱麻。“我”竟然怀了郭启轩的孩子,那严希真应该是爱他的。只是她为何不接受他,我怎么能知道?现在怎么办啊?头痛!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只得迷迷糊糊地睡了。   黑暗中只觉得四处冰冷,冷到骨子里。只听见一个声音在唤:“心璃,你回来……”我拼命地想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却突然看到一双绝望到疯狂的眼睛,我心一惊,猛地睁开眼坐起来,扭开床头的灯,原来只是个梦。   我抱着头不停地喘气,实在是觉得太累。回来已经快一个月了,可是每天晚上都做这个同样的梦,那是东方汐的眼睛,不会有错。我被他折磨得几乎睡不安稳。这个身子怀孕的反应又大,我几乎每天都食欲不振,精神恍惚,简直都快被逼   得要发疯了。   郭启轩每天都来,但他已经不像先前那般急切,有时候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当天那一番话启发了他,他越来越安静,眼里的疑惑也越来越多。有时候我都有些不安。这天他说要带我去透透气,开车去了个叫什么民俗村的地方喝茶,我也的确闷坏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去,当然高兴。   我们在矮矮的桃花树下散步,他一直比较沉默,走到一棵树下他突然开口道:“希真,你还记不记得这棵树?”   我愣住,不明白他说什么。他拉过我的手在树干上轻轻地抚摸,问道:“你有感觉吗?”   我怔怔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郭启轩犹疑地打量了我半天,叹道:“你忘了?你真的忘了?”他抬起我的脸,专注地看着我,忽然轻轻地吻住了我,轻声道:“你想起来了吗?”   我连忙推开他,想了想道:“我不会想起来。你明白吗?我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   他默然低下了头,笑道:“看来我真的是太自信了。这些年来,我觉得你的心一直是属于我的,可是现在……”   我的眉毛突然揪成一团,他那样爱“我”,那“我”呢?突然觉得烦闷无比,揉着太阳穴叹气。他连忙将我拉到一旁坐下,说道:“算了,你也不用烦了。我不逼你。总有一天,你会愿意留在我身边。”   我呆呆地看了他半晌,那眼光,怎么有点熟悉?闭了闭眼,叹道:“启轩,你是个男人,如果你爱上一个人,你会怎么样?”   他轻笑一声,道:“我会怎么样?你不知道吗?我会把我最好的一切都给她。如果爱她,当然要保护她,相信她,为她的幸福而努力。”   我心中一动,又道:“但你能保证一生都忠于她吗?不背叛,不伤害?”   郭启轩一愣,问道:“你能保证你吗?如果你能保证你,那为何不相信我也能保证我?”   我一怔,没料到他会如此一说。他又说道:“相爱本来就需要相互信任,你爱他,就应该相信他,如果你不相信他,就没必要跟他在一起。”   我叹了口气:“可是……我怎么知道他会不会相信我?毕竟……人心难测。”   郭启轩道:“哼,那照你这么说,所有的人都不用谈恋爱也不用结婚生孩子了。既然人心难测,爱情也不可靠,那我们就这样孤家寡人过一辈子好了。希真,生活不是这样的。你如果爱上一个人,就要有跟他过一辈子的勇气和决心。就算将来真的发生什么事,我们要分开,那我们至少真心爱过,也不会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但是……如果你试都不试就放弃了,那你……老了以后,回想这一生,竟然因为害怕,而从来不曾拥有真正的爱情,一回都没有投入地爱过,你真的就无怨无悔吗?”   我猛地一震,转眼去望他,他眼光明亮,炽热地看着我,仿佛有无比坚定的决心。我低了头,犹豫道:“可是……可是如果牺牲太多……”   他断然道:“如果你是真心爱他,那么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同样,如果他也是真心爱你,那么,他也会甘心为你,做出牺牲。”   我突然想起老爸说,他为了希真,牺牲了很多。他是真的爱上了“我”,竟然爱得那么深,这么纯粹!在他面前,我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他说得没错,如果真心爱一个人,就不能只为自己而   不顾忌对方的感受。以前总觉得东方汐不会真心待我,我总是埋怨他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我总以为,以他的身份地位,不可能会为了我,抛弃一切。可是,我凭什么要他抛弃一切?他天生就是王,他聪明果断,谋略过人,是真正的人上之人,他为了能让我回到他身边,费尽了一切心机,我却只当他是在报复。   是的,我从来就不曾真正相信过他,我不相信他会爱我,不相信他会忠于我,不相信他能保护我,是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勇气去投入地爱他!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哀伤,我就这样放弃了他,到底是对还是错?   郭启轩扶着我,轻声道:“你想什么呢?身体不舒服就回去吧?你放心,我说了不逼你。你哪天想得通就跟我说。我会一直等着。”   我抬头望着他,突然觉得自己残忍。我到底在执著什么?我回来这个时空,却拆散一对真心相爱的人!我的天啦,我到底在干什么?   我抱着头胡乱地揉着头发,心中已经乱作一团。郭启轩有些慌了,连声道:“希真!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喘了一口气,直直地望着他。那眼神,是,就是这种眼神,关心则乱。老爸说他是一个医生,平时一定是镇定从容的,可是我一个动作他就慌了神,他是爱“我”的。东方汐……他……也是爱我的。我心一痛,望着郭启轩道:“你相不相信我?”   郭启轩道:“我当然相信你,你怎么了?”   我想了想,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那好。我告诉你,我不是你想的严希真。也许这件事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但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五年来,我不是生活在这个时空。也就是说,你认识的严希真,不是我。”   他眼光一沉,仿佛惊疑难定。我叹了口气,又道:“五年前我为什么突然得了自闭症?老爸是不是说我出了意外,性情也大变,以前的事也记不清了?现在我没时间管你怎么想,但是你听我说,如果你想要严希真跟你结婚,就去帮我找一个人!”   他愣住,问道:“什么人?”   我坚定道:“周教授!我的大学老师。”   按照在母校打听来的地址,我与郭启轩找到了郊区的一幢旧式房子。我站在门口,有些忐忑不安。看着红色的木漆门,眼前突然闪过东方汐绝望的眼睛,心中一震,连忙伸出手去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走出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我惊喜道:“周教授!”   他微微一愣,我连忙上前道:“周教授,你不记得我了?严希真!”   他哈哈笑了,道:“记得记得,进来坐。当年不就是你为了那块牌子,差点闹出事来?”   我心一沉,突然有了两分尴尬。这里没人知道那牌子原本是我的灵牌吧。进了屋里,我抬头看到那牌子竟然就挂在墙上,一时怔住。他笑道:“这东西也没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放在这儿了。今天你来了,正好,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   我看着那块熟悉又陌生的牌子,忽然眼睛有些发热。连忙道:“周教授,这东西能不能借我用用?”   周教授笑道:“行。我拿来也的确没什么用。你要是有什么新想法,尽管拿去。”说完他将牌子取下来,递给我。我想了想,取出一块手绢来将它包好,轻声道:“谢谢,过两天我让启轩拿来给你,行吗?”   周教授道:“行,你拿去吧。”   我们坐了一会儿,闲扯些学校里的旧事,便匆匆告别出来,回了家中。   我静静地坐在房间里,看着那牌子,耳边似乎又听到有人在呼唤:“心璃,你回来!”我闭了眼,只看得到东方汐的的眼睛。我站起身来,终于下定决心。拿了牌子来到楼顶,看着这个城市灯火辉煌,头顶星光灿烂。那一片天和这一片天,会不会是同一个?老爸已经接受了古代的严希真,郭启轩爱上了古代的严希真,一切都已成定局。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千金小姐,突然来了这个现代社会,是不是也一样吃了很多的苦?我闭上眼,冥冥之中,似乎与她的心意已通。   这是天意吧。回真大师说过,能否改写命运,只在一念之间。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牌子,叹道:来他来的地方来,去他去的地方去。万物皆有归处。   月光轻柔地照在我的灵牌上,它发出了浅绿的荧光,渐渐地显出了浅白的字迹。我静静地闭了眼,只感觉风在身边轻拂,身子越来越轻,越来越软。我全身放松,随着心底里的一道光,向着一个无比明媚温暖的地方飞去。   突然身子一沉,猛地张开眼来,最先映入眼帘的竟是一木质雕花的床梁!我摸了摸脸颊,上面没有面具。坐起身来,四下打量,房间里温暖如春,对面的花架上摆着几盆兰花。屏风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声。我下了床,看见一旁的软椅上放着一件月白的衣袍。取来穿上,正好合身。慢慢地走出门去,突然有些呆了。这是哪里?这个院子比我原先在辅政王府住的真意园还要大,建筑秀丽巍峨,园林清幽雅致。我边走边看,禁不住连连惊叹!这里的一切,简直可以与皇宫媲美!   走了半天,突然发现我迷路了,也难怪,这么大的地方,怎么可能找到路?正在四下打量,前方走过来一个小丫头,见我连忙行礼道:“奴婢见过王妃!”   我一愣,她却退下了。我疑惑不解,只得慢慢地往前走,陆续遇到一些丫头小厮,见我都是一律恭敬请安。我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听他们唤我王妃,那我应该没有穿错啊,可是这个地方,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我应该在清波园才对,怎么会……   想了半天,不得其解,也不知道问谁。只得在一旁坐着喘气。这时走过来一衣着甚为华丽的妇人,我吃了一惊,她虽然已经年近五十,却容貌甚美,气质华贵,眉目之间与东方汐竟有几分相似。身旁跟着一个绿衣丫头,居然是绿冬!   她见了我,眼中闪过一丝不快,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低了头,不知如何作答,正在发愁,忽听一个声音道:“启禀太王妃,王妃可能是不小心走岔了。”我抬头一看,是昭然!心中一喜,连声道:“昭然!”   她走到我身后,恭敬道:“奴婢这就带王妃回去。”   我惊疑不定地朝那妇人望去,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叹道:“去吧。我不知道你要跟彘儿闹到什么时候。你要是肯听我一句劝,就好好地跟他说说。整天关在屋子里不出来,也不跟他说话,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啊?”   我一愣,突然明白过来,这里是,明南王府!彘儿!是说东方汐了?忍不住笑了一声,抬眼见太王妃脸色微变,连忙行礼道:“母亲说得是。儿媳这就跟他好好说说。”   她愣了愣,突然走上前来拉着我的手道:“唉,这一个月了,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心肠的孩子,可我就不明白,彘儿待你一片真心,连蓝灵也执意不娶,只要你。我本也不喜欢他娶太多妃妾,徒增事端。可是你若是对他有半分心,就不应该再这样跟他置气!”   我低头叹道:“是。母亲教训得是。我实在是做了太多对不住他的事。”   她笑了笑,道:“你想通了就好。他出门了,恐怕午后才能回来。到时我让他去找你。”   我连忙道:“多谢母亲。”   她拍了拍我的手,道:“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我行礼退下了。昭然跟在我身后默默地走着,我低声问道:“对了,曲公子他们呢?”   昭然道:“回王妃,曲公子和曲夫人回空灵门了。宫盟主与宫夫人前些日子还来过,也刚走了两天。宫夫人有喜了,王爷还送了不少贺礼呢!”   我心中一喜,叫道:“晴儿有喜了?大哥动作倒快!那……镜花小筑的人呢?还有,文玑与子恒呢?”   昭然一愣,小声道:“镜花小筑的人都好好的,文武公子都已经回了凌霄宫!王妃你……你……”   我回头望着她笑道:“我怎么了?”   昭然低下头,道:“没什么,奴婢只是觉得……王妃今天有点不一样。自从回了这明南王府,你一直不出门,也不说话,今天……”   我轻笑道:“今天见我话这么多,受不了了?”   昭然惶恐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   我笑道:“昭然你怕什么?想当初在真意园里,东方汐要处置你,我可站在你这边的啊!对了,珏儿呢?还在吗?非烟姐姐呢?她还好吗?”   昭然猛地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我,仿佛不敢相信,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眼睛有些湿了,激动地叫道:“好,她们都好!烟侧妃还是老样子,珏儿在王爷身边侍候。王妃你……我……我要去告诉王爷!”   说着她就要往外跑,吓得我赶紧拉住她,道:“别!不是说他出门了吗?你跑了,我怎么办啊?我可不认得跟,不小心走到大街上去就麻烦了。”   昭然喜极而泣,道:“是。奴婢都高兴得昏了头了。奴婢先送王妃回园吧。王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高兴的。这一个月来,王妃你不见他,也不说话,他都……奴婢多嘴了。”   我怔了怔,叹息一声,笑道:“好了,没事了。可能我是……真的想通了。对了,反正现在没事,不如你带我四下走走。”   昭然喜道:“是。”我跟着她,转了一个钟头,也没把整个明南王府看完。以前觉得辅政王府已经够大了,想不到这里地形更复杂,真转得我晕头转向。实在走不动了,只得叹气道:“算了,昭然,我们明天再看吧。真累。”   昭然笑道:“王妃累了,那奴婢扶你回去歇着吧。”   我点了点头,说说笑笑地回了我住的园子。听昭然说起这一个多月的事情,心中感慨万千。原来东方汐不顾一切带“我”回来明南王府,竟然是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说服了镜花小筑和凌霄宫的人。他终究不愿相信我真的离开了他,还是要执意守着“我”。   我静静坐在院里闭目养神,醒来时不觉天色已黑了。远远地见到东方汐的身影慢慢地走进院里来,他一身浅灰的衣袍在夜色里清冷无比,眼光极端平淡,落在我的身上,却忽然有了一丝忧伤。我心一痛,一个月不见,他瘦了,脸上的神色依然平静淡漠,我却止不住思潮汹涌。   我看着他发呆,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他在我身旁踱步,轻声道:“你不是说永远不出门吗?今天怎么又出去了?当初我若不是以你娘相要挟,执意带你回来,你恐怕就算是死也不肯吧?自从你进了王府,就不再跟我说一句话,是恨我?还是怨我?你不仅不认得我,连宫雪衣都不认。新婚之夜以后,灵牌对你就没了作用,你说你不是阮心璃,那你究竟是谁   ?”   我喘了一口气,突然哽住。他幽幽地看着我,不再说话。我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冲过去抱住他,哽咽道:“对不起,汐……”   他身子一震,低头看着我,惊疑不定。我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我很自私,我老是埋怨你不顾忌我的感受,可是我……我也一样不曾为你想过。对不起,我回去这段时间,想了好多。启轩说得对,我是没有勇气,我不敢相信你,也不敢相信自己。”   他抬起我的脸来,惊道:“你说什么?”   我抽泣道:“我说……我是个傻瓜,一直不敢面对你的感情,也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因为我害怕,害怕再受到伤害。所以我总是拼命地告诉自己,绝不能再接受你,不能为你动心。”   他的眼光在我的脸上惊异地打转,半天只说出一个字:“你……”   我有些急了,叫道:“你什么你呀,我都这样说了,你还不明白?”   他看着我没说话,我的心一沉,天啦,不会被我打击傻了吧?现在还没反应过来?想了想道:“在清波园里,洞房之夜,我说过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还记得吧?”   他眼光一沉,依然没有开口。   我叹了一口气,放开他慢慢地走到一旁,叹气道:“你也许不相信,我之所以会来这个世界,原来是因为你。因为那块灵牌,我来到你身边,可是我是个胆小鬼,来了之后,就只想逃。我以为只有逃掉了,我才算是自由的。其实,只要我不能真正放开我的心,不管我到了哪里,我都是不自由的。因为,我一直在禁锢自己的心。”   我转过头去看他,眼光已经越来越坚定,他震惊地望着我,猛地从怀里掏出灵牌来,月光照在灵牌上,它果然又发出了淡绿的光芒。我慢慢走到他跟前,看着那灵牌说道:“所以我又回来了,回到你身边。我不想再做个胆小鬼,我要……勇敢面对自己的心,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能够让这份感情永远坚贞不渝。如果……你以后真的负了我,我也不后悔!”   他猛地将灵牌扔得远远的,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力气大得我痛呼出声。他略略一顿,手轻柔地落在我的脸上,眼光已经炽热到快要沸腾。他沉声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世界的人,我只要你。今生今世,只要你,决不负你。”   我咬住唇,突然很想哭。我这样待他,他还一直在这时守候。忍不住搂住他的脖子,吻住他的双唇。他低喘一声,低头急切地回应我。我有点喘不过气,他已经将我抱起来,大步往房里走去。   我被他抱得死紧,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连忙推了推他,叫道:“汐,等……”   他以吻封住我的唇,低声道:“别再跟我说等字,我已经等得太久!”   我哭笑不得,只得任他抱着我进了后院中,顿时呆了,这里居然有……温泉池!他轻轻地将我放在池边,柔声道:“喜欢吗?我说过,会在王府里为你建一座温泉池。”   我的眼泪突然又出来了,抱着他笑道:“喜欢,我喜欢。”   他抚着我的脸轻声叹息,道:“心璃,你会不会再离开我?不行,我要去把那灵牌毁了,这样你就不能再离开我了。”   我吃了一惊,连忙拉住他叫道:“汐!不行。”   他脸色一沉,问道:“为何不行?”   我笑道:“我是因为它才来你身边的,你毁了它,不是违背了穿越常理?总之你相信我,那东西不能毁。必须要留存于后世!”   他犹疑不定地看着我,沉思道:“这么说也有理。可是,我不能再让你有机会靠近它。否则……”   我流着泪笑道:“不会了,我再不会想离开你了。除非……除非你不再要我。”   他抬起我的脸,抚去我的眼泪,轻声道:“我谁都不想要,只想要你。心璃……”   我猛地惊了一下,叫道:“以后别叫我心璃!”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忽地轻笑道:“为何?”   我尴尬地转过头,怎么说啊?难道说这一个多月来他每天晚上在我梦里叫我心璃,害我睡不着觉?支吾了半天,只得说道:“阮心璃已经死了,别再叫我心璃!”   他笑道:“那我叫你什么?”   我叹道:“无垠。我是真正的,严无垠。此心,永远自由无垠。   昏暗的空间里,冰冷异常。那种冷,一直透到心深处,令人绝望。我的意识一直模糊,无法清楚,只觉得有浓浓的哀伤不断地在内心漫延,直至全身。慢慢地沉淀,沉淀,忽然听到一声呼喊:“心璃!你回来!”   我猛地睁开眼,四周一片黑暗,左边的窗户上,挂着灰白的窗帘,有风吹来,微微飘扬。我努力地睁大眼,四下打量。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唯有床上雪白的床单在昏暗的夜光中泛着青光。我挣扎着坐起来,抬头望见天花板,也是白的。我心中一惊,用力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哎哟”地叫出声来。啊,我是醒的。   连忙跳下床,往窗边扑去。哗地一声拉开窗帘,透明的玻璃窗外车水马龙,华灯璀璨,不时传来一阵阵的汽笛声。我激动得双手发抖,天啊,我回来了!   五年了,我终于回到这个世界了!   我当即大叫一声:“我回来了!太好了!”   楼下立刻传来一声呵斥:“大半夜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睡觉了?”   我吓得立刻捂住了嘴,转过   身拉上窗帘偷笑。忽然门打开了,只听见“啪”的一声响,室内顿时大亮。爸爸站在门口,略有惊异地看着我,道:“真儿!你醒了?”   我心中一阵激动,扑上去抱着他叫道:“老爸!看见你真是太好了!我好想你!”   老爸抚摸着我的头发,轻声道:“傻丫头!这是怎么了?好了,你醒了就好了。上午的时候真把老爸吓坏了。”   我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叫道:“呵呵,老爸,我不是好好的嘛?对了,这是哪儿啊?”   老爸拉着我坐回床上,说道:“医院啊,还能是哪儿。上午我上班上得好好的,就有人打电话来说你出了车祸,真是吓死人了。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过街还那么不小心?还好,医生说你没什么问题。你放心,我已经跟你公司的领导请了假了,你休息几天,再回去上班吧。”   我愣住:车祸?公司?上班?什么意思?难道我不是在读大学吗?已经毕业了?突然反应过来,我在另一个时空过了五年,难道这个时空也过了五年?那……这五年,严希真,又是谁?我的天哪……   老爸见我只是发愣,也不说话,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怎么了?五年前你同学说你昏倒了送来医院,醒来后也是这个样子,只发呆,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人也不认识,跟傻了似   的!现在又犯傻了?”   我蓦然一惊,问道:“老爸,你说我五年前昏倒?是不是在学校里?我不认识人,连你也不认了吗?”   老爸笑道:“还说呢!谁也不认识,什么都不知道,整天只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医生说你得了自闭症!还好,幸好有启轩,不然你怎么可能像今天这么好?对了,你老实跟老爸说,是不是跟启轩吵架了?”   我呆住,启轩是谁?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完了,想必是我回了古代,那古代的严希真来了现代?如果是这样,那这五年,她就变成我,而我也变成她了?   我喘了一口气,这……可如何是好?老爸见我神色不定,只得说道:“好了,别想太多了。我已经给启轩打了电话,他明天会回来。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我只得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本来以为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但却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天快亮时,才迷糊了一会儿。刚睁开眼,就看见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我,仿佛有无数的担忧和焦虑。我一怔,连忙坐起身来,才发现他正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连声问道:“希真,你没事吧?”   我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连忙将手抽出来,只是盯着他瞧。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地踱步,我这才看清,他个子很高,至少也有一米八,五官轮廓分明,竟是个帅哥。他想了半天,忽然坐回我床前,看着我说道:“你是不是在怪我?你说话啊!是,我……我是故意气你!我气你一点都不在乎我!动不动就把我往别的女人身上推!我真不明白,如果你真心喜欢我,为什么不在乎我?你说啊!”   我有点犯傻,这算什么?难不成严希真爱上了这个男人?我狐疑地打量他,不敢乱开口。他急得抓了抓头发,又道:“希真!我心里只有你!你不明白吗?”   我连忙低下头,忍住笑意,这男人倒是挺痴情的,呵呵。他急切地抱住我,说道:“你听我说,我郭启轩谁都不想要,只想要你!你心里也只能有我,知道吗!”   我愣了愣,他看着我的眼神无比专注,仿佛在讲爱的宣言,这人,难道爱上的是古代的严希真吗?可是我该怎么说啊?这还真是有嘴说不清了。他看了我半天,忽然温柔地吻住我的唇,我吃了一惊,连忙推开他,叫道:“等一等!”   他抱着我急道:“我不能再等了,我已经等了你五年,等你长大,等你明白。可是越等越糟!明天,不,今天我就去跟伯父说,我要跟你结婚!”   我吓了一跳,连忙叫道:“等一下,这件事我们再商量商量!”   郭启轩按住我道:“你还有什么不放心?你说。你可别忘了,三年前你就答应嫁给我了。如今爸爸妈妈等你这杯媳妇茶都等得不耐烦了。”   我“啊”地惊叫出声。三年前就答应……我的妈也,这下事情闹大了。转了转心思,却忽然没了主意。他深深地看着我,眼神中狡黠之色一闪,说道:“你现在想不嫁也不行,我刚刚才知道,医生说,你怀孕了。你不会狠心到不要这个宝宝吧?”   我目瞪口呆,真想两眼一翻,昏过去算了。怀孕了?天啦,这真是晴天霹雳!拼命说服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深深地吸了两口气,问道:“是因为我怀孕了,所以你要娶我?”   郭启轩脸色一沉,道:“你在说什么?三年前我就说跟你结婚,你不肯。三年来老是躲着我,不肯面对我的人是谁?不肯嫁我的人是谁?我从头到尾可有说过半句不想要你的话?”   我愣了愣,横了横心,定定地看着他,问道:“你仔细看看我,你确定我是你要的那个严希真?”   他顿了顿,看向我的眼光突然有了一丝不安,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疑惑丛生,没有说话。我叹了一口气,道:“现在大家都很激动,还是回去休息的好。我的脑子里也一团乱,有些事,我也需要想明白。”   他暗了眼光,站起身来,说道:“好中,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你先回去休息。”   看着他的背影出了门,我的头突然痛起来。这真是纠缠不清的乱七八糟,如何是好?   回到五年没有回的家里,我才算是松了口气。好不容易打发了郭启轩回去,我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四下打量。这个房间怎么变得这么小女人气了?到处都是卡通娃娃?老爸淡淡笑道:“好了,回家了。真儿,你跟启轩……”   我打断道:“爸,我跟启轩,真的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老爸叹了一口气,道:“五年前你得了自闭症,他曾经是你的主治医生。他们一家都是好人,对你像对亲人一般。启轩三年前曾经提出过和你结婚,不过爸也不知道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就是不答应。可是现在,你有了他的孩子……”   我无奈道:“爸!先不管这个孩子,你先说说,你愿不愿意接受他?”   老爸道:“我接不接受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你心里怎么想?他对你怎么样,老爸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为了你,放弃了太多,现在这个社会,能找到这么好的男人已经不容易了。”   我沉默了,不知道说什么。老爸叹气道:“你好好想想吧,我也不烦你。这事你得自己做主。”   我倒在床上,心中一团乱麻。“我”竟然怀了郭启轩的孩子,那严希真应该是爱他的。只是她为何不接受他,我怎么能知道?现在怎么办啊?头痛!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只得迷迷糊糊地睡了。   黑暗中只觉得四处冰冷,冷到骨子里。只听见一个声音在唤:“心璃,你回来……”我拼命地想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却突然看到一双绝望到疯狂的眼睛,我心一惊,猛地睁开眼坐起来,扭开床头的灯,原来只是个梦。   我抱着头不停地喘气,实在是觉得太累。回来已经快一个月了,可是每天晚上都做这个同样的梦,那是东方汐的眼睛,不会有错。我被他折磨得几乎睡不安稳。这个身子怀孕的反应又大,我几乎每天都食欲不振,精神恍惚,简直都快被逼   得要发疯了。   郭启轩每天都来,但他已经不像先前那般急切,有时候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当天那一番话启发了他,他越来越安静,眼里的疑惑也越来越多。有时候我都有些不安。这天他说要带我去透透气,开车去了个叫什么民俗村的地方喝茶,我也的确闷坏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去,当然高兴。   我们在矮矮的桃花树下散步,他一直比较沉默,走到一棵树下他突然开口道:“希真,你还记不记得这棵树?”   我愣住,不明白他说什么。他拉过我的手在树干上轻轻地抚摸,问道:“你有感觉吗?”   我怔怔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郭启轩犹疑地打量了我半天,叹道:“你忘了?你真的忘了?”他抬起我的脸,专注地看着我,忽然轻轻地吻住了我,轻声道:“你想起来了吗?”   我连忙推开他,想了想道:“我不会想起来。你明白吗?我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   他默然低下了头,笑道:“看来我真的是太自信了。这些年来,我觉得你的心一直是属于我的,可是现在……”   我的眉毛突然揪成一团,他那样爱“我”,那“我”呢?突然觉得烦闷无比,揉着太阳穴叹气。他连忙将我拉到一旁坐下,说道:“算了,你也不用烦了。我不逼你。总有一天,你会愿意留在我身边。”   我呆呆地看了他半晌,那眼光,怎么有点熟悉?闭了闭眼,叹道:“启轩,你是个男人,如果你爱上一个人,你会怎么样?”   他轻笑一声,道:“我会怎么样?你不知道吗?我会把我最好的一切都给她。如果爱她,当然要保护她,相信她,为她的幸福而努力。”   我心中一动,又道:“但你能保证一生都忠于她吗?不背叛,不伤害?”   郭启轩一愣,问道:“你能保证你吗?如果你能保证你,那为何不相信我也能保证我?”   我一怔,没料到他会如此一说。他又说道:“相爱本来就需要相互信任,你爱他,就应该相信他,如果你不相信他,就没必要跟他在一起。”   我叹了口气:“可是……我怎么知道他会不会相信我?毕竟……人心难测。”   郭启轩道:“哼,那照你这么说,所有的人都不用谈恋爱也不用结婚生孩子了。既然人心难测,爱情也不可靠,那我们就这样孤家寡人过一辈子好了。希真,生活不是这样的。你如果爱上一个人,就要有跟他过一辈子的勇气和决心。就算将来真的发生什么事,我们要分开,那我们至少真心爱过,也不会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但是……如果你试都不试就放弃了,那你……老了以后,回想这一生,竟然因为害怕,而从来不曾拥有真正的爱情,一回都没有投入地爱过,你真的就无怨无悔吗?”   我猛地一震,转眼去望他,他眼光明亮,炽热地看着我,仿佛有无比坚定的决心。我低了头,犹豫道:“可是……可是如果牺牲太多……”   他断然道:“如果你是真心爱他,那么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同样,如果他也是真心爱你,那么,他也会甘心为你,做出牺牲。”   我突然想起老爸说,他为了希真,牺牲了很多。他是真的爱上了“我”,竟然爱得那么深,这么纯粹!在他面前,我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他说得没错,如果真心爱一个人,就不能只为自己而   不顾忌对方的感受。以前总觉得东方汐不会真心待我,我总是埋怨他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我总以为,以他的身份地位,不可能会为了我,抛弃一切。可是,我凭什么要他抛弃一切?他天生就是王,他聪明果断,谋略过人,是真正的人上之人,他为了能让我回到他身边,费尽了一切心机,我却只当他是在报复。   是的,我从来就不曾真正相信过他,我不相信他会爱我,不相信他会忠于我,不相信他能保护我,是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勇气去投入地爱他!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哀伤,我就这样放弃了他,到底是对还是错?   郭启轩扶着我,轻声道:“你想什么呢?身体不舒服就回去吧?你放心,我说了不逼你。你哪天想得通就跟我说。我会一直等着。”   我抬头望着他,突然觉得自己残忍。我到底在执著什么?我回来这个时空,却拆散一对真心相爱的人!我的天啦,我到底在干什么?   我抱着头胡乱地揉着头发,心中已经乱作一团。郭启轩有些慌了,连声道:“希真!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喘了一口气,直直地望着他。那眼神,是,就是这种眼神,关心则乱。老爸说他是一个医生,平时一定是镇定从容的,可是我一个动作他就慌了神,他是爱“我”的。东方汐……他……也是爱我的。我心一痛,望着郭启轩道:“你相不相信我?”   郭启轩道:“我当然相信你,你怎么了?”   我想了想,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那好。我告诉你,我不是你想的严希真。也许这件事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但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五年来,我不是生活在这个时空。也就是说,你认识的严希真,不是我。”   他眼光一沉,仿佛惊疑难定。我叹了口气,又道:“五年前我为什么突然得了自闭症?老爸是不是说我出了意外,性情也大变,以前的事也记不清了?现在我没时间管你怎么想,但是你听我说,如果你想要严希真跟你结婚,就去帮我找一个人!”   他愣住,问道:“什么人?”   我坚定道:“周教授!我的大学老师。”   按照在母校打听来的地址,我与郭启轩找到了郊区的一幢旧式房子。我站在门口,有些忐忑不安。看着红色的木漆门,眼前突然闪过东方汐绝望的眼睛,心中一震,连忙伸出手去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走出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我惊喜道:“周教授!”   他微微一愣,我连忙上前道:“周教授,你不记得我了?严希真!”   他哈哈笑了,道:“记得记得,进来坐。当年不就是你为了那块牌子,差点闹出事来?”   我心一沉,突然有了两分尴尬。这里没人知道那牌子原本是我的灵牌吧。进了屋里,我抬头看到那牌子竟然就挂在墙上,一时怔住。他笑道:“这东西也没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放在这儿了。今天你来了,正好,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   我看着那块熟悉又陌生的牌子,忽然眼睛有些发热。连忙道:“周教授,这东西能不能借我用用?”   周教授笑道:“行。我拿来也的确没什么用。你要是有什么新想法,尽管拿去。”说完他将牌子取下来,递给我。我想了想,取出一块手绢来将它包好,轻声道:“谢谢,过两天我让启轩拿来给你,行吗?”   周教授道:“行,你拿去吧。”   我们坐了一会儿,闲扯些学校里的旧事,便匆匆告别出来,回了家中。   我静静地坐在房间里,看着那牌子,耳边似乎又听到有人在呼唤:“心璃,你回来!”我闭了眼,只看得到东方汐的的眼睛。我站起身来,终于下定决心。拿了牌子来到楼顶,看着这个城市灯火辉煌,头顶星光灿烂。那一片天和这一片天,会不会是同一个?老爸已经接受了古代的严希真,郭启轩爱上了古代的严希真,一切都已成定局。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千金小姐,突然来了这个现代社会,是不是也一样吃了很多的苦?我闭上眼,冥冥之中,似乎与她的心意已通。   这是天意吧。回真大师说过,能否改写命运,只在一念之间。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牌子,叹道:来他来的地方来,去他去的地方去。万物皆有归处。   月光轻柔地照在我的灵牌上,它发出了浅绿的荧光,渐渐地显出了浅白的字迹。我静静地闭了眼,只感觉风在身边轻拂,身子越来越轻,越来越软。我全身放松,随着心底里的一道光,向着一个无比明媚温暖的地方飞去。   突然身子一沉,猛地张开眼来,最先映入眼帘的竟是一木质雕花的床梁!我摸了摸脸颊,上面没有面具。坐起身来,四下打量,房间里温暖如春,对面的花架上摆着几盆兰花。屏风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声。我下了床,看见一旁的软椅上放着一件月白的衣袍。取来穿上,正好合身。慢慢地走出门去,突然有些呆了。这是哪里?这个院子比我原先在辅政王府住的真意园还要大,建筑秀丽巍峨,园林清幽雅致。我边走边看,禁不住连连惊叹!这里的一切,简直可以与皇宫媲美!   走了半天,突然发现我迷路了,也难怪,这么大的地方,怎么可能找到路?正在四下打量,前方走过来一个小丫头,见我连忙行礼道:“奴婢见过王妃!”   我一愣,她却退下了。我疑惑不解,只得慢慢地往前走,陆续遇到一些丫头小厮,见我都是一律恭敬请安。我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听他们唤我王妃,那我应该没有穿错啊,可是这个地方,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我应该在清波园才对,怎么会……   想了半天,不得其解,也不知道问谁。只得在一旁坐着喘气。这时走过来一衣着甚为华丽的妇人,我吃了一惊,她虽然已经年近五十,却容貌甚美,气质华贵,眉目之间与东方汐竟有几分相似。身旁跟着一个绿衣丫头,居然是绿冬!   她见了我,眼中闪过一丝不快,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低了头,不知如何作答,正在发愁,忽听一个声音道:“启禀太王妃,王妃可能是不小心走岔了。”我抬头一看,是昭然!心中一喜,连声道:“昭然!”   她走到我身后,恭敬道:“奴婢这就带王妃回去。”   我惊疑不定地朝那妇人望去,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叹道:“去吧。我不知道你要跟彘儿闹到什么时候。你要是肯听我一句劝,就好好地跟他说说。整天关在屋子里不出来,也不跟他说话,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啊?”   我一愣,突然明白过来,这里是,明南王府!彘儿!是说东方汐了?忍不住笑了一声,抬眼见太王妃脸色微变,连忙行礼道:“母亲说得是。儿媳这就跟他好好说说。”   她愣了愣,突然走上前来拉着我的手道:“唉,这一个月了,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心肠的孩子,可我就不明白,彘儿待你一片真心,连蓝灵也执意不娶,只要你。我本也不喜欢他娶太多妃妾,徒增事端。可是你若是对他有半分心,就不应该再这样跟他置气!”   我低头叹道:“是。母亲教训得是。我实在是做了太多对不住他的事。”   她笑了笑,道:“你想通了就好。他出门了,恐怕午后才能回来。到时我让他去找你。”   我连忙道:“多谢母亲。”   她拍了拍我的手,道:“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我行礼退下了。昭然跟在我身后默默地走着,我低声问道:“对了,曲公子他们呢?”   昭然道:“回王妃,曲公子和曲夫人回空灵门了。宫盟主与宫夫人前些日子还来过,也刚走了两天。宫夫人有喜了,王爷还送了不少贺礼呢!”   我心中一喜,叫道:“晴儿有喜了?大哥动作倒快!那……镜花小筑的人呢?还有,文玑与子恒呢?”   昭然一愣,小声道:“镜花小筑的人都好好的,文武公子都已经回了凌霄宫!王妃你……你……”   我回头望着她笑道:“我怎么了?”   昭然低下头,道:“没什么,奴婢只是觉得……王妃今天有点不一样。自从回了这明南王府,你一直不出门,也不说话,今天……”   我轻笑道:“今天见我话这么多,受不了了?”   昭然惶恐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   我笑道:“昭然你怕什么?想当初在真意园里,东方汐要处置你,我可站在你这边的啊!对了,珏儿呢?还在吗?非烟姐姐呢?她还好吗?”   昭然猛地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我,仿佛不敢相信,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眼睛有些湿了,激动地叫道:“好,她们都好!烟侧妃还是老样子,珏儿在王爷身边侍候。王妃你……我……我要去告诉王爷!”   说着她就要往外跑,吓得我赶紧拉住她,道:“别!不是说他出门了吗?你跑了,我怎么办啊?我可不认得跟,不小心走到大街上去就麻烦了。”   昭然喜极而泣,道:“是。奴婢都高兴得昏了头了。奴婢先送王妃回园吧。王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高兴的。这一个月来,王妃你不见他,也不说话,他都……奴婢多嘴了。”   我怔了怔,叹息一声,笑道:“好了,没事了。可能我是……真的想通了。对了,反正现在没事,不如你带我四下走走。”   昭然喜道:“是。”我跟着她,转了一个钟头,也没把整个明南王府看完。以前觉得辅政王府已经够大了,想不到这里地形更复杂,真转得我晕头转向。实在走不动了,只得叹气道:“算了,昭然,我们明天再看吧。真累。”   昭然笑道:“王妃累了,那奴婢扶你回去歇着吧。”   我点了点头,说说笑笑地回了我住的园子。听昭然说起这一个多月的事情,心中感慨万千。原来东方汐不顾一切带“我”回来明南王府,竟然是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说服了镜花小筑和凌霄宫的人。他终究不愿相信我真的离开了他,还是要执意守着“我”。   我静静坐在院里闭目养神,醒来时不觉天色已黑了。远远地见到东方汐的身影慢慢地走进院里来,他一身浅灰的衣袍在夜色里清冷无比,眼光极端平淡,落在我的身上,却忽然有了一丝忧伤。我心一痛,一个月不见,他瘦了,脸上的神色依然平静淡漠,我却止不住思潮汹涌。   我看着他发呆,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他在我身旁踱步,轻声道:“你不是说永远不出门吗?今天怎么又出去了?当初我若不是以你娘相要挟,执意带你回来,你恐怕就算是死也不肯吧?自从你进了王府,就不再跟我说一句话,是恨我?还是怨我?你不仅不认得我,连宫雪衣都不认。新婚之夜以后,灵牌对你就没了作用,你说你不是阮心璃,那你究竟是谁   ?”   我喘了一口气,突然哽住。他幽幽地看着我,不再说话。我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冲过去抱住他,哽咽道:“对不起,汐……”   他身子一震,低头看着我,惊疑不定。我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我很自私,我老是埋怨你不顾忌我的感受,可是我……我也一样不曾为你想过。对不起,我回去这段时间,想了好多。启轩说得对,我是没有勇气,我不敢相信你,也不敢相信自己。”   他抬起我的脸来,惊道:“你说什么?”   我抽泣道:“我说……我是个傻瓜,一直不敢面对你的感情,也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因为我害怕,害怕再受到伤害。所以我总是拼命地告诉自己,绝不能再接受你,不能为你动心。”   他的眼光在我的脸上惊异地打转,半天只说出一个字:“你……”   我有些急了,叫道:“你什么你呀,我都这样说了,你还不明白?”   他看着我没说话,我的心一沉,天啦,不会被我打击傻了吧?现在还没反应过来?想了想道:“在清波园里,洞房之夜,我说过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还记得吧?”   他眼光一沉,依然没有开口。   我叹了一口气,放开他慢慢地走到一旁,叹气道:“你也许不相信,我之所以会来这个世界,原来是因为你。因为那块灵牌,我来到你身边,可是我是个胆小鬼,来了之后,就只想逃。我以为只有逃掉了,我才算是自由的。其实,只要我不能真正放开我的心,不管我到了哪里,我都是不自由的。因为,我一直在禁锢自己的心。”   我转过头去看他,眼光已经越来越坚定,他震惊地望着我,猛地从怀里掏出灵牌来,月光照在灵牌上,它果然又发出了淡绿的光芒。我慢慢走到他跟前,看着那灵牌说道:“所以我又回来了,回到你身边。我不想再做个胆小鬼,我要……勇敢面对自己的心,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能够让这份感情永远坚贞不渝。如果……你以后真的负了我,我也不后悔!”   他猛地将灵牌扔得远远的,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力气大得我痛呼出声。他略略一顿,手轻柔地落在我的脸上,眼光已经炽热到快要沸腾。他沉声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世界的人,我只要你。今生今世,只要你,决不负你。”   我咬住唇,突然很想哭。我这样待他,他还一直在这时守候。忍不住搂住他的脖子,吻住他的双唇。他低喘一声,低头急切地回应我。我有点喘不过气,他已经将我抱起来,大步往房里走去。   我被他抱得死紧,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连忙推了推他,叫道:“汐,等……”   他以吻封住我的唇,低声道:“别再跟我说等字,我已经等得太久!”   我哭笑不得,只得任他抱着我进了后院中,顿时呆了,这里居然有……温泉池!他轻轻地将我放在池边,柔声道:“喜欢吗?我说过,会在王府里为你建一座温泉池。”   我的眼泪突然又出来了,抱着他笑道:“喜欢,我喜欢。”   他抚着我的脸轻声叹息,道:“心璃,你会不会再离开我?不行,我要去把那灵牌毁了,这样你就不能再离开我了。”   我吃了一惊,连忙拉住他叫道:“汐!不行。”   他脸色一沉,问道:“为何不行?”   我笑道:“我是因为它才来你身边的,你毁了它,不是违背了穿越常理?总之你相信我,那东西不能毁。必须要留存于后世!”   他犹疑不定地看着我,沉思道:“这么说也有理。可是,我不能再让你有机会靠近它。否则……”   我流着泪笑道:“不会了,我再不会想离开你了。除非……除非你不再要我。”   他抬起我的脸,抚去我的眼泪,轻声道:“我谁都不想要,只想要你。心璃……”   我猛地惊了一下,叫道:“以后别叫我心璃!”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忽地轻笑道:“为何?”   我尴尬地转过头,怎么说啊?难道说这一个多月来他每天晚上在我梦里叫我心璃,害我睡不着觉?支吾了半天,只得说道:“阮心璃已经死了,别再叫我心璃!”   他笑道:“那我叫你什么?”   我叹道:“无垠。我是真正的,严无垠。此心,永远自由无垠。 后记   “东方汐!”我气得将手中的书径直往他脸上扔去!   他眼疾手快,偏头一闪,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带进怀中,叹道:“爱妃,你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坏了!”   我挣了几下,心知也挣不脱,只得大叫道:“你快放开我,看你干的好事!”   他轻声一笑,道:“怎么了?这件事也不是我一个人才干得了。你也有份啊。要不……你先吃点东西……”   我气得直跺脚,乍然听见一个“吃”字,突然心中一阵作呕,难受得弯下腰去。他脸色一变,急忙将我抱到床边,抚着我的背,柔声道:“怎么了?又来了?你别急,我已经让人去请方舟来了。”   我哀叹一声,忍不住泄恨一般使劲掐他的手臂,恨恨道:“我怎么这么命苦,当初无盐和晴儿怀孕都没我这么辛苦,哎,我真不想活了!你请他来做什么,他是神医,又不治生孩子!”   话还没说完,便干呕不止,直觉得好像苦胆都要吐出来了,从肚子到头都在痛。   我满面是泪,东方汐抱着我不停地抚我背,急声道:“这怎么办?不如我让母亲来瞧瞧?”   我喘了一口气,叹道:“瞧过了,没用。我快死了,我不行了……”   他低声喝道:“无垠!你在胡说什么!没事,大夫也说这是正常反应,过两个月就会好了!”   我呕了两下,凄苦道:“两个月?杀了我算了!吃不下,睡不着,我不活了。汐,不如这样,你把灵牌给我,我回去休息两个月再来!”   他神色大变,沉声道:“你休想!那灵牌,你这辈子也见不到了。”   我抚着胸口,惊道:“什么?你不会真的毁了……它吧?”   他狡黠地笑了笑,道:“当然不会。只不过……它放在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去得了的地方!”   我急得抓住他的胳膊,大声叫道:“哪儿啊?你快说!不然我恨死你!”   他又好气又好笑,只得叹道:“在王妃墓。无垠,文昕因你而死,也是无辜,我把灵牌放进王妃墓,就当是你陪着她,不好吗?”   我怔了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昏死过去算了。   II   灵辕帝九年八月,明南王礼聘辽东王之义女严无垠为正妃,民间传言此女容貌与前明南王妃阮氏酷似,因此颇得王心。来年三月,王之侧妃非烟病逝,此后王与严妃夫妻二人恩爱五十余载,王未再纳一妃一妾,成为天垠朝历代王爷之中唯一只与正妃终老之王。   灵辕帝九年十月,辽东王世子聘蓝灵公主为世子妃,来年八月,世子严希林继辽东王位,蓝灵为正妃。   灵辕帝十一年五月,明南王妃诞下一子,取名睿,次年十月封为世子。   灵辕帝十三年八月,明南王妃复得一女,取名瞳,后嫁于武林盟主宫雪衣之子宫崎峻。   灵辕帝二十三年五月,明南王以其母身体欠安,不宜远行为由,向帝请辞辅政王之职。帝念其孝心可嘉,遂准。   灵辕帝三十一年五月,明南王传王位于世子睿,遂与严妃久居云海终老。   (全书终)   “东方汐!”我气得将手中的书径直往他脸上扔去!   他眼疾手快,偏头一闪,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带进怀中,叹道:“爱妃,你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坏了!”   我挣了几下,心知也挣不脱,只得大叫道:“你快放开我,看你干的好事!”   他轻声一笑,道:“怎么了?这件事也不是我一个人才干得了。你也有份啊。要不……你先吃点东西……”   我气得直跺脚,乍然听见一个“吃”字,突然心中一阵作呕,难受得弯下腰去。他脸色一变,急忙将我抱到床边,抚着我的背,柔声道:“怎么了?又来了?你别急,我已经让人去请方舟来了。”   我哀叹一声,忍不住泄恨一般使劲掐他的手臂,恨恨道:“我怎么这么命苦,当初无盐和晴儿怀孕都没我这么辛苦,哎,我真不想活了!你请他来做什么,他是神医,又不治生孩子!”   话还没说完,便干呕不止,直觉得好像苦胆都要吐出来了,从肚子到头都在痛。   我满面是泪,东方汐抱着我不停地抚我背,急声道:“这怎么办?不如我让母亲来瞧瞧?”   我喘了一口气,叹道:“瞧过了,没用。我快死了,我不行了……”   他低声喝道:“无垠!你在胡说什么!没事,大夫也说这是正常反应,过两个月就会好了!”   我呕了两下,凄苦道:“两个月?杀了我算了!吃不下,睡不着,我不活了。汐,不如这样,你把灵牌给我,我回去休息两个月再来!”   他神色大变,沉声道:“你休想!那灵牌,你这辈子也见不到了。”   我抚着胸口,惊道:“什么?你不会真的毁了……它吧?”   他狡黠地笑了笑,道:“当然不会。只不过……它放在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去得了的地方!”   我急得抓住他的胳膊,大声叫道:“哪儿啊?你快说!不然我恨死你!”   他又好气又好笑,只得叹道:“在王妃墓。无垠,文昕因你而死,也是无辜,我把灵牌放进王妃墓,就当是你陪着她,不好吗?”   我怔了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昏死过去算了。   II   灵辕帝九年八月,明南王礼聘辽东王之义女严无垠为正妃,民间传言此女容貌与前明南王妃阮氏酷似,因此颇得王心。来年三月,王之侧妃非烟病逝,此后王与严妃夫妻二人恩爱五十余载,王未再纳一妃一妾,成为天垠朝历代王爷之中唯一只与正妃终老之王。   灵辕帝九年十月,辽东王世子聘蓝灵公主为世子妃,来年八月,世子严希林继辽东王位,蓝灵为正妃。   灵辕帝十一年五月,明南王妃诞下一子,取名睿,次年十月封为世子。   灵辕帝十三年八月,明南王妃复得一女,取名瞳,后嫁于武林盟主宫雪衣之子宫崎峻。   灵辕帝二十三年五月,明南王以其母身体欠安,不宜远行为由,向帝请辞辅政王之职。帝念其孝心可嘉,遂准。   灵辕帝三十一年五月,明南王传王位于世子睿,遂与严妃久居云海终老。   (全书终)   “东方汐!”我气得将手中的书径直往他脸上扔去!   他眼疾手快,偏头一闪,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带进怀中,叹道:“爱妃,你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坏了!”   我挣了几下,心知也挣不脱,只得大叫道:“你快放开我,看你干的好事!”   他轻声一笑,道:“怎么了?这件事也不是我一个人才干得了。你也有份啊。要不……你先吃点东西……”   我气得直跺脚,乍然听见一个“吃”字,突然心中一阵作呕,难受得弯下腰去。他脸色一变,急忙将我抱到床边,抚着我的背,柔声道:“怎么了?又来了?你别急,我已经让人去请方舟来了。”   我哀叹一声,忍不住泄恨一般使劲掐他的手臂,恨恨道:“我怎么这么命苦,当初无盐和晴儿怀孕都没我这么辛苦,哎,我真不想活了!你请他来做什么,他是神医,又不治生孩子!”   话还没说完,便干呕不止,直觉得好像苦胆都要吐出来了,从肚子到头都在痛。   我满面是泪,东方汐抱着我不停地抚我背,急声道:“这怎么办?不如我让母亲来瞧瞧?”   我喘了一口气,叹道:“瞧过了,没用。我快死了,我不行了……”   他低声喝道:“无垠!你在胡说什么!没事,大夫也说这是正常反应,过两个月就会好了!”   我呕了两下,凄苦道:“两个月?杀了我算了!吃不下,睡不着,我不活了。汐,不如这样,你把灵牌给我,我回去休息两个月再来!”   他神色大变,沉声道:“你休想!那灵牌,你这辈子也见不到了。”   我抚着胸口,惊道:“什么?你不会真的毁了……它吧?”   他狡黠地笑了笑,道:“当然不会。只不过……它放在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去得了的地方!”   我急得抓住他的胳膊,大声叫道:“哪儿啊?你快说!不然我恨死你!”   他又好气又好笑,只得叹道:“在王妃墓。无垠,文昕因你而死,也是无辜,我把灵牌放进王妃墓,就当是你陪着她,不好吗?”   我怔了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昏死过去算了。   II   灵辕帝九年八月,明南王礼聘辽东王之义女严无垠为正妃,民间传言此女容貌与前明南王妃阮氏酷似,因此颇得王心。来年三月,王之侧妃非烟病逝,此后王与严妃夫妻二人恩爱五十余载,王未再纳一妃一妾,成为天垠朝历代王爷之中唯一只与正妃终老之王。   灵辕帝九年十月,辽东王世子聘蓝灵公主为世子妃,来年八月,世子严希林继辽东王位,蓝灵为正妃。   灵辕帝十一年五月,明南王妃诞下一子,取名睿,次年十月封为世子。   灵辕帝十三年八月,明南王妃复得一女,取名瞳,后嫁于武林盟主宫雪衣之子宫崎峻。   灵辕帝二十三年五月,明南王以其母身体欠安,不宜远行为由,向帝请辞辅政王之职。帝念其孝心可嘉,遂准。   灵辕帝三十一年五月,明南王传王位于世子睿,遂与严妃久居云海终老。   (全书终) 外篇 番外东方汐(一)   我以为象我这样的人,绝不会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可原来,这世上的一切,只不过是宿命跟你开的个玩笑!   第一眼看到她,惊鸿一瞥,仿佛天地之间,尽皆失色,唯有她,明媚鲜艳。只是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的心动了。世上竟然有这么美的女子,不仅是容貌绝世,连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极具风采,与众不同。她被人挟持,居然还有心情来跟我讲条件!哼,她不过是想引开汪世仁的注意力,好让子默出手救她吧!既然如此,那不如我做个人情,先出手为强?!你既为我所救,便注定是我的人了!   武吉说她身边有凌宵宫的人,这京城中有凌宵宫的文武公子护驾,那定然是阮家人。阮家三小姐有天京第一美人之称,难道就是她?!如果是这样,阮修之身为内阁首辅,却居心叵测,城府极深。这美貌女子若真是他的女儿……却不知到了百花盛宴,会不会有一场好戏?   再见到她,她却象变了个人,凡事低眉顺眼,好象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可以藏起来不让人看见!这百花盛宴,谁不想飞上枝头,母仪天下?不过看太后之意,似乎更中意阮修之的大女儿。阮相这两个女儿,一个心思深密,从容异常,一个美貌非凡,机敏聪慧,都不是俗物。想来阮修之当真是处心积虑,不得不防。   午后休息,本想去找她试探一番,没想到居然碰到皇上。她胆大妄为,为了不想进宫,居然连皇帝都敢骗!这个女人不简单啊,连我都为她捏了一把汗!真不知该说她笨还是厉害,皇上只需要稍加盘查,就知道她在说谎,到时候恐怕不仅她的小命儿不保,就连阮家也难脱干系!可是,皇上似乎动了怒,却并未追究,想不到一代明君,居然也会为情所困!唉,这算是我天垠朝之福,还是祸?!   既然这样,那我还有什么理由,放过你?阮心璃!   当我把桃花插在她的发间,轻声笑语,她已然回不过神了。你既然注定遇上我,就注定是我的王妃!   皇上虽然不甘心,却也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为了一个女子而失仪!   我知道这一步走得太快,但也是明白着表明心迹,皇上舍弃一个女子,换来一个忠心的臣子,这笔帐,谁都会算的吧?!   大婚之期已定,她顺利嫁进王府。我终于有了自己的王妃,而且是最想要的那一个。我一直以为,这世上之事,人定胜天,唯有筹谋计算,并无天降之运。从小到大,我只明白一个道理,要想让自己活得更好,就只能比敌人更强!   她来了我身边,我心中虽然不敢全信,但我深知,若她能与我交心,那必定会明白我的一番苦心。只是,为何还会有一个宫雪衣?有了皇上不够,还要再来一个凌宵宫主?阮心璃啊,阮心璃,你可知本王从来不曾为一个女子如此绞尽心力?为何独独是你,我总是没有办法放得下心?   天下之事,谁能一一算清?她一个女子,却总是胆大出人意料!她被人刺杀,居然也不害怕,还是要出门,她难道就不明白,有多少眼睛在盯着她和我?   我以前以为她只是胆大,如今看来,她很有主见,并不简单。那刺杀她的人,分明只是警告,并非真的想要她的命!只是她,为何总是不知收敛?终于有一天闹出事来,宫雪衣深夜将她送回府中,我的心已经冷到极点。众人见我已动怒,都不敢多言,她醒来以后,我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真想把她永远关在屋子里,不准她再去接触任何一个男人!可是大夫说她有喜了!哈,天啦,她怀了我的孩子!阮心璃,你终于要为我生下我的第一个孩儿!   她有了身孕,我越来越小心谨慎,她心事倒越来越沉重。为什么?难道不喜欢这个孩子吗?还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我真正放在心里?   阮修之,心里到底又在打什么算盘?如果想利用她来达到什么目的,恐怕是枉费心机!我东方汐是随便就会受制于人的人吗?   也许我宠她,由着她,她就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深夜私自出府?当真不把我东方汐当一回事?既然她这么不想要那个孩子,这么无视于我,那我为什么还要对她客气?!   阮心璃,也许从一开始,我就错看了你?!   我以为象我这样的人,绝不会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可原来,这世上的一切,只不过是宿命跟你开的个玩笑!   第一眼看到她,惊鸿一瞥,仿佛天地之间,尽皆失色,唯有她,明媚鲜艳。只是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的心动了。世上竟然有这么美的女子,不仅是容貌绝世,连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极具风采,与众不同。她被人挟持,居然还有心情来跟我讲条件!哼,她不过是想引开汪世仁的注意力,好让子默出手救她吧!既然如此,那不如我做个人情,先出手为强?!你既为我所救,便注定是我的人了!   武吉说她身边有凌宵宫的人,这京城中有凌宵宫的文武公子护驾,那定然是阮家人。阮家三小姐有天京第一美人之称,难道就是她?!如果是这样,阮修之身为内阁首辅,却居心叵测,城府极深。这美貌女子若真是他的女儿……却不知到了百花盛宴,会不会有一场好戏?   再见到她,她却象变了个人,凡事低眉顺眼,好象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可以藏起来不让人看见!这百花盛宴,谁不想飞上枝头,母仪天下?不过看太后之意,似乎更中意阮修之的大女儿。阮相这两个女儿,一个心思深密,从容异常,一个美貌非凡,机敏聪慧,都不是俗物。想来阮修之当真是处心积虑,不得不防。   午后休息,本想去找她试探一番,没想到居然碰到皇上。她胆大妄为,为了不想进宫,居然连皇帝都敢骗!这个女人不简单啊,连我都为她捏了一把汗!真不知该说她笨还是厉害,皇上只需要稍加盘查,就知道她在说谎,到时候恐怕不仅她的小命儿不保,就连阮家也难脱干系!可是,皇上似乎动了怒,却并未追究,想不到一代明君,居然也会为情所困!唉,这算是我天垠朝之福,还是祸?!   既然这样,那我还有什么理由,放过你?阮心璃!   当我把桃花插在她的发间,轻声笑语,她已然回不过神了。你既然注定遇上我,就注定是我的王妃!   皇上虽然不甘心,却也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为了一个女子而失仪!   我知道这一步走得太快,但也是明白着表明心迹,皇上舍弃一个女子,换来一个忠心的臣子,这笔帐,谁都会算的吧?!   大婚之期已定,她顺利嫁进王府。我终于有了自己的王妃,而且是最想要的那一个。我一直以为,这世上之事,人定胜天,唯有筹谋计算,并无天降之运。从小到大,我只明白一个道理,要想让自己活得更好,就只能比敌人更强!   她来了我身边,我心中虽然不敢全信,但我深知,若她能与我交心,那必定会明白我的一番苦心。只是,为何还会有一个宫雪衣?有了皇上不够,还要再来一个凌宵宫主?阮心璃啊,阮心璃,你可知本王从来不曾为一个女子如此绞尽心力?为何独独是你,我总是没有办法放得下心?   天下之事,谁能一一算清?她一个女子,却总是胆大出人意料!她被人刺杀,居然也不害怕,还是要出门,她难道就不明白,有多少眼睛在盯着她和我?   我以前以为她只是胆大,如今看来,她很有主见,并不简单。那刺杀她的人,分明只是警告,并非真的想要她的命!只是她,为何总是不知收敛?终于有一天闹出事来,宫雪衣深夜将她送回府中,我的心已经冷到极点。众人见我已动怒,都不敢多言,她醒来以后,我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真想把她永远关在屋子里,不准她再去接触任何一个男人!可是大夫说她有喜了!哈,天啦,她怀了我的孩子!阮心璃,你终于要为我生下我的第一个孩儿!   她有了身孕,我越来越小心谨慎,她心事倒越来越沉重。为什么?难道不喜欢这个孩子吗?还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我真正放在心里?   阮修之,心里到底又在打什么算盘?如果想利用她来达到什么目的,恐怕是枉费心机!我东方汐是随便就会受制于人的人吗?   也许我宠她,由着她,她就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深夜私自出府?当真不把我东方汐当一回事?既然她这么不想要那个孩子,这么无视于我,那我为什么还要对她客气?!   阮心璃,也许从一开始,我就错看了你?! 番外东方汐(二)   七岁时,我已经到鬼门关前走过一遭了。师父将我救活的那一刻开始,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东方汐。   我不愿意让母亲担心,这么多年来,除了非烟,我不纳一妃一妾,也是不想明南王府的悲剧代代重演。除非是我真心信得过的女子,否则我绝不会轻易纳入府中。可是进了京城,这一切仿佛都变了。   相比阮修之的老谋深算,赫连越是行伍出身,反倒显得直快。从一开始,他便毫不掩饰想与我明南王府结亲之意。他弟弟贵为附马,膝下正有一女,唤作清音,如今已到了适婚年龄。他几次约我到府中饮宴,无非也是想撮合这亲事。哪知护国将军燕北翎得知消息,也非要将他的侄女戚若翩嫁于我。戚万曦也是内阁官员之一,身份不是一般,我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来拒绝。如此三番两次地提及,连皇上皇后都已经知晓,看来这件事是势在必行。   赫连清是公主之女,虽然倨傲,但心思简单,倒也无妨。至于戚若翩,过于沉静,反倒不好把握。这二人进了府,相信以阮心璃的聪明,决计难不倒她。   可是我的心里,怎么突然这么矛盾?我告诉她我要纳侧妃,她越是不在意,我的心就越不舒服。这说明在她心里,我根本就无足轻重!但是她为何还要向我索要真心?从她罔顾自己腹中的孩子,深夜私自出府开始,她就永远没有资格,再向我索要真心!她嫁进明南王府,根本就是阮修之手中的一颗棋子!   选妃夜宴之上,她的防备心很重,也许她对我,并非毫不在意?我几时变得患得患失?居然明知容罗有异,还一再地试探她的反应?她若即若离,时冷时热,想不到我竟然也会为一个女子这般失神?   笑话!我东方汐岂一个女子能随意摆布的?   可是为什么,无意中看到皇上对她关切之深,我竟然控制不住内心的嫉妒与愤怒,恨不得立即将她揉进怀里,恣意亲怜,好向天下人证明她是属于我的?!   我一定是疯了,疯到屡屡失控,无法从容镇定?!   她执意地拒绝,让我不得不一再地提醒自己,她是阮修之的女儿,虽然城府不深,却绝非头脑简单的女子!我不能让自己陷得太深!   我不见她,就是让她明白,如今在这辅政王府,我才是唯一的主宰!我流连在三个侧妃的园子里,她们见了我,无不妩媚争宠,唯有她,永远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见我在她心中,竟然如此不堪!原先我万般宠爱,都不过是我自作多情!   我派人查清了容罗的底细,原来她是铁寨主的女儿,四哥当年救了她,送来京城,一直在这儿等着我呢!哼!我倒是想看看,就凭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春熙宫年终大宴,宫雪衣奉旨赴宴。他如今做了武林盟主,倒是身份不同往日了。凌宵宫势力愈大,皇上的怕是越睡不着吧!   清音仗着自己身份特殊,在宴席上一再骄纵,我也懒得管她。只是她心事重重,到底在想什么?想那宫雪衣吗?想不到我明南王的正妃,一颗心竟然不知道是放在谁的身上!当真是可笑!   赫连越拉着我到宛公主席间谈笑,我也只是虚应以对,清音在宛公主耳边低语了几句,便笑着离开了。我回头朝自己的坐席看去,心璃却不在席间,心中一沉,她去了哪里?   我有些心不在焉,阮修之别有用心地来敬酒,这二人之间的争斗已经波及到我的后妃中来了,还当真是愚蠢至极!为何有些男人为了达到目的,总是要利用女子来作棋?!阮修之,赫连越,燕北翎,甚至……东方澈!这些男人的手段,也就这样了?   正想找个借口离开,清音回了席来,她神色有一丝慌乱,我心生疑虑,不由得仔细打量她,竟然看到她左边衣裙一角有微湿的痕迹。此时,人工湖那边一阵骚乱,有人急声报道:“不好了!明南王妃落水了!”   我心中一惊,急忙跑到湖边,只见宫雪衣抱着心璃,浑身已经湿透!我的脑子里“嗡”地一声响,连皇上说了句什么都没听清,冲过去将她抱回怀中。她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看得我心一阵抽痛。心璃,你不会有事!   她为何会落水?我不过才一时没见着她,她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气得手都在发抖,谁这么大胆,竟然敢连我的人也打主意!直恨不得立刻将那害她之人处于极刑!   皇后唤了人来照顾她,太医也来了,幸好她没事,只是为何是宫雪衣救了她?她安置下来,我才终于冷静下来,复又回到百花园的人工湖边仔细地查看。方才来这里的人太多,几乎已经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我查探了一天一夜,也没有任何线索。仔细盘查当日宴会上的人,似乎没有什么人与心璃有仇,其间离席的人……正在思索,赫连清音却问道:“王爷,到底是什么人害了姐姐,可查到什么了?姐姐醒了吗?”   我冷冷地看着她,她言辞闪烁,试探之情溢于言表,当日她回席之后,便神色慌张,衣裙微湿,难道……于是不动声色,打发她回府。   心璃,一直高烧不醒,我忧心忡忡,却只能默默地看她。她脸色通红,喃喃自语,叫的竟然是……宫雪衣?!心璃!你可是在怨我,没有保护好你?!   从十四岁非烟为我受了伤,我就发誓要保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人,可是,我还是让她差点丢了命!心璃!我是不是做错了?你不再相信我了吗?可是……我真的不想放弃你,不想放弃……   可是当清音说她要去私会宫雪衣,我明知清音在借刀杀人,却终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怒气!如果我不跟去,你是不是就会跟他走了?心璃!你还当真是狠心!只是你以为天下之大,你就一定能逃得过我?!既然你已经生了他念,那就别怪我心狠!你就永远呆在这里,别想再踏出去一步!我不能得到你的心,别人也休想得到你!   七岁时,我已经到鬼门关前走过一遭了。师父将我救活的那一刻开始,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东方汐。   我不愿意让母亲担心,这么多年来,除了非烟,我不纳一妃一妾,也是不想明南王府的悲剧代代重演。除非是我真心信得过的女子,否则我绝不会轻易纳入府中。可是进了京城,这一切仿佛都变了。   相比阮修之的老谋深算,赫连越是行伍出身,反倒显得直快。从一开始,他便毫不掩饰想与我明南王府结亲之意。他弟弟贵为附马,膝下正有一女,唤作清音,如今已到了适婚年龄。他几次约我到府中饮宴,无非也是想撮合这亲事。哪知护国将军燕北翎得知消息,也非要将他的侄女戚若翩嫁于我。戚万曦也是内阁官员之一,身份不是一般,我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来拒绝。如此三番两次地提及,连皇上皇后都已经知晓,看来这件事是势在必行。   赫连清是公主之女,虽然倨傲,但心思简单,倒也无妨。至于戚若翩,过于沉静,反倒不好把握。这二人进了府,相信以阮心璃的聪明,决计难不倒她。   可是我的心里,怎么突然这么矛盾?我告诉她我要纳侧妃,她越是不在意,我的心就越不舒服。这说明在她心里,我根本就无足轻重!但是她为何还要向我索要真心?从她罔顾自己腹中的孩子,深夜私自出府开始,她就永远没有资格,再向我索要真心!她嫁进明南王府,根本就是阮修之手中的一颗棋子!   选妃夜宴之上,她的防备心很重,也许她对我,并非毫不在意?我几时变得患得患失?居然明知容罗有异,还一再地试探她的反应?她若即若离,时冷时热,想不到我竟然也会为一个女子这般失神?   笑话!我东方汐岂一个女子能随意摆布的?   可是为什么,无意中看到皇上对她关切之深,我竟然控制不住内心的嫉妒与愤怒,恨不得立即将她揉进怀里,恣意亲怜,好向天下人证明她是属于我的?!   我一定是疯了,疯到屡屡失控,无法从容镇定?!   她执意地拒绝,让我不得不一再地提醒自己,她是阮修之的女儿,虽然城府不深,却绝非头脑简单的女子!我不能让自己陷得太深!   我不见她,就是让她明白,如今在这辅政王府,我才是唯一的主宰!我流连在三个侧妃的园子里,她们见了我,无不妩媚争宠,唯有她,永远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见我在她心中,竟然如此不堪!原先我万般宠爱,都不过是我自作多情!   我派人查清了容罗的底细,原来她是铁寨主的女儿,四哥当年救了她,送来京城,一直在这儿等着我呢!哼!我倒是想看看,就凭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春熙宫年终大宴,宫雪衣奉旨赴宴。他如今做了武林盟主,倒是身份不同往日了。凌宵宫势力愈大,皇上的怕是越睡不着吧!   清音仗着自己身份特殊,在宴席上一再骄纵,我也懒得管她。只是她心事重重,到底在想什么?想那宫雪衣吗?想不到我明南王的正妃,一颗心竟然不知道是放在谁的身上!当真是可笑!   赫连越拉着我到宛公主席间谈笑,我也只是虚应以对,清音在宛公主耳边低语了几句,便笑着离开了。我回头朝自己的坐席看去,心璃却不在席间,心中一沉,她去了哪里?   我有些心不在焉,阮修之别有用心地来敬酒,这二人之间的争斗已经波及到我的后妃中来了,还当真是愚蠢至极!为何有些男人为了达到目的,总是要利用女子来作棋?!阮修之,赫连越,燕北翎,甚至……东方澈!这些男人的手段,也就这样了?   正想找个借口离开,清音回了席来,她神色有一丝慌乱,我心生疑虑,不由得仔细打量她,竟然看到她左边衣裙一角有微湿的痕迹。此时,人工湖那边一阵骚乱,有人急声报道:“不好了!明南王妃落水了!”   我心中一惊,急忙跑到湖边,只见宫雪衣抱着心璃,浑身已经湿透!我的脑子里“嗡”地一声响,连皇上说了句什么都没听清,冲过去将她抱回怀中。她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看得我心一阵抽痛。心璃,你不会有事!   她为何会落水?我不过才一时没见着她,她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气得手都在发抖,谁这么大胆,竟然敢连我的人也打主意!直恨不得立刻将那害她之人处于极刑!   皇后唤了人来照顾她,太医也来了,幸好她没事,只是为何是宫雪衣救了她?她安置下来,我才终于冷静下来,复又回到百花园的人工湖边仔细地查看。方才来这里的人太多,几乎已经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我查探了一天一夜,也没有任何线索。仔细盘查当日宴会上的人,似乎没有什么人与心璃有仇,其间离席的人……正在思索,赫连清音却问道:“王爷,到底是什么人害了姐姐,可查到什么了?姐姐醒了吗?”   我冷冷地看着她,她言辞闪烁,试探之情溢于言表,当日她回席之后,便神色慌张,衣裙微湿,难道……于是不动声色,打发她回府。   心璃,一直高烧不醒,我忧心忡忡,却只能默默地看她。她脸色通红,喃喃自语,叫的竟然是……宫雪衣?!心璃!你可是在怨我,没有保护好你?!   从十四岁非烟为我受了伤,我就发誓要保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人,可是,我还是让她差点丢了命!心璃!我是不是做错了?你不再相信我了吗?可是……我真的不想放弃你,不想放弃……   可是当清音说她要去私会宫雪衣,我明知清音在借刀杀人,却终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怒气!如果我不跟去,你是不是就会跟他走了?心璃!你还当真是狠心!只是你以为天下之大,你就一定能逃得过我?!既然你已经生了他念,那就别怪我心狠!你就永远呆在这里,别想再踏出去一步!我不能得到你的心,别人也休想得到你! 番外东方汐(三)   开春以后,月异国纠集兵力,定会来犯!战事将起,朝中主战声一片。皇上早有主战之心,只是主帅未定,两派人马已经斗得人仰马翻。皇上授意赫连越挂帅,但这其中关系如何平衡,却是丢给了我!我诸事烦恼,体力却越来越差,甚至休息了也难以恢复。心中越来越惊疑,连忙写信给方舟,仔细描述自己的症状。没过多久,方舟便回信说我极可已经中毒!   谁这么大胆?在王辅中还有能力让我中毒?细想之下,唯有容罗才可能使得出这种法子。我让周益安挑了个伶俐的丫头去容罗身边,果然没过多久便将容罗常服的药偷了出来,原来是极乐香!哼!这个贱人当真是歹毒!不仅想害我,更想害我全家!想到这儿,我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容罗进门后,我一次也不曾碰过心璃,否则她不是也……这难道真是天意?!   天气渐暖,我更没什么心思到各个女人的园子里去作戏。几次走到真意园的门外,却不敢有丝毫的犹豫,我不能犹豫,她的心既然不属于我,我为何还要纠缠?   她也算是大胆,竟然敢无视的命令,私自回了阮府。桂姨娘病重?哼!恐怕是阮修之得知她已被禁足,慌了神吧!如今朝中出兵主帅未定,阮修之在打什么主意,还能瞒得过我?!既然他要求女儿尽孝心,也好,你终究是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珏儿悄悄在我的案桌上放了一缕头发,里面夹了一张素签,是心璃的笔迹!“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我拿起那一缕青丝,上面仿佛还留着她的香气。我突然心头一颤,原来自己这样不堪一击!   入了夜,我还是管不住自己进了真意园,我真的太想见她!关了这么久,她有没有瘦,有没有仔细地想一想我的苦心?   她神色虽然平静,却掩不住内心里的一丝不安。我苦笑一声,心璃,你在向我示爱,可我却太清楚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可以不信你吗?我真的很想信你,可是你却无法让我完全地相信。你那样骄傲,那样倔强,到底为了什么,竟然会对我卑微至此?!你说你的心里有我,如果有我,为何却要骗我?你……却让我放不开手!明知道不能碰你!可是还是不想放开你!我夜夜苦苦煎熬挣扎,看着你睡熟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越来越认不出自己了。   我日盼夜盼,盼着方舟能快一点来,只有解了我身上的毒,我才敢要她。她如此聪明,是否也已经看出了端倪?她不问我,也不再忤逆我,她越来越柔顺,越来越懂得察颜观色,隐藏心事,我应该高兴,还是害怕?我知道,她离我越来越远了。   她见我将清音关在园子里,为何会怕成那样?其实她已经知道清音有害她之心!否则皇后不会提醒我注意自己身边的人!清音既然狠毒至此,我当然留她不得!至于容罗,先让她再多活几天!   我以为一切已定,非烟竟突然中毒!到底是谁这么狠心,连与世无争的非烟也不放过!心璃焦急万分,我深深叹息,她……终究还是个良善的女子。只是……王府之中,谁会有害非烟之心?我在她身上仔细察看,如果依方舟所说,非烟是被人以隐蝇的手法下了毒,的确难以找到痕迹,但我不甘心。容罗不会明着来下毒,太容易暴露身份,那么只有瑾兰。她从后面小路上走过,若想下毒,那极可能是从后面下手。非烟的头发有几丝颜色稍浅,隐蝇一遇体温便会复活,这发丝不比皮肤,微有变化是可能的。难道真是瑾兰?戚若翩与非烟有什么仇恨,竟想置她于死地?这个女人,我倒是小瞧了她!   我让周益安密切注意恩意园里的动静,不许任何人往外通消息,戚若翩若有二心,立即囚禁!   心璃,我不能再让你离开我的保护范围之内,无论如何,我不能再让百花园的事再有发生的可能。只有你进了泽云阁,别人才不会再有机可乘!   我看着她美丽的容颜,心中复杂难安。她一旦进了泽云阁,就等于告诉阮修之他的机会又来了。她会不会背叛我?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背叛了我,我是否真的承受得起?   军情紧急,我不想再分心。立刻遣容罗回南藩,只要她一踏进南藩之地,东方澈必然知道事情败露,自然不会放过她。好在现在有方舟帮手,戚若翩不足为患。   前方战事不利,赫连越绘了边关军机图送回京城,皇上令我速速定下退敌良策,以解边关之危。我仔细查看地形图,琅琊谷地势狭长,易攻易守,倒是个军机要地。我与方舟日夜研究,排下行军布阵的方法,只要赫连越指挥得当,这次引月异**队进入琅琊谷,定能大获全胜!我让方舟将军机图绘成子母图,一份藏在泽云阁温泉池,一份藏在泽栖阁。方舟在泽栖阁摆了九曲分岭阵,外人要进来,简直比登天还难。正要完成之时,阮府又来人了。   心璃要回家探母,我不能拒绝。我看着她,她面色平静,没有半分不对。可是她到底在想什么?阮修之这个时候要她回去,难道还会有什么好事?但我不能不让她走,我什么也不能说。如果可以,我真想把她一辈子锁在身边,哪儿也不许去。心璃,为什么你偏偏是阮修之的女儿?!你别忘了在温泉池你答应过我什么!   她回府之后,就直闯泽栖阁。看着她在阵中呼救,我心中一痛,明知道她真的是别有目的,我却不能不救她!方舟说我变成了一个赌徒!是,我变成了一个赌徒,我宁愿去赌一把,也不想看她伤心难过。这一次赌注押得太大,如果我赢了,就能永远得到她,也能成为天垠朝最得力的辅政王!如果我输了……不,我一定要赢!我不能输!   心璃,你说过,你不会背叛我,这一次,我要相信你!我只能相信你!因为,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放弃你。   可是,你终究还是……偷了图。   我坐在泽云阁的院子里,心已经冷到了极点。我活了二十六年,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痛不欲生。她静静地走到我面前,没有分辩,没有挣扎,没有请求饶恕,她平静得让我心仿佛如撕裂一般地疼痛!她明知道会有今天,可是她还是选择了背叛!为什么?究竟为什么?难道我真的看错了她?不,她不是狠心的女子,她很善良,她不会视前线数十万将士的性命于不顾!她不会,不会这么残忍!   可是为什么?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到地牢里去质问她。她……她竟然是严维正的女儿?!原来她嫁给我,竟然是为了来报仇的!阮修之老谋深算,居然布的是一颗这样的棋子?!我望着她,突然觉得自己一生从来没有这样失败!我问她,可曾对我有半分情意?她没有回答。她原来那样在意我娶侧妃!可是当初她为何不极力反对?当初,我娶那些女子,的确是迫不得已,但是她不知道,世上纵有万紫千红,我也独爱她一个吗?可是她不明白,她不明白做一个辅政王的苦衷,也许她对我的恨意,已经将她的情意全部抹煞!   心璃,图已失,军机已失,我……我该拿你怎么办?是要你跟我一起去死?还是放你走?最后一刻,我终于还是没能狠得下心。子默带着你跃上墙头,众人都欲追赶,我却制止了!也许放你走,你还有一线生机,心璃,不管如何,我终不能看着你死!   我每日坐在泽云阁中,想着她会逃到了哪里?王府和京城平静得令人快要发疯,我却一句话也不想说。与非烟对坐,我们默默无言,她眼光似乎有些不寻常,她想对我说什么吗?非烟,这个世上,只有你,永远守在我身边,可是我,却欠你太多了。   边关军情终于一路报进京城,我坐在泽栖阁里,连说话都没了力气。周益安将报信之人领进阁中,他满面喜色,大声道:“恭喜王爷!边关大捷!”   我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如果心璃将图盗走,那阮修之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他狼子野心,甚至早已与月异国有秘密往来!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还没回过神,宫中遣人来请,说皇上龙颜大悦,要我进宫领赏!   我反复地在快意园里踱步,仔细回想心璃盗图前后的情形,对!昭然说她曾去过非烟的祥意园!非烟……我立刻招来璧儿仔细询问当夜的情形,璧儿说心璃送了一个新枕头给非烟,我心一动,连忙将那枕头取来,枕头后面果然有个活扣,打开一看,军机图赫然在目。   我手发颤,心璃!原来你真的没有背叛我!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可笑我东方汐一生自恃甚高,唯有你阮心璃,令我屡屡失算!如果当时我没有气得失去了理智,就应该仔细调查,你……你!   我连夜进宫面圣,请求皇上下旨,许我在京城之内随意搜查,我要找到她,我一定要找到她!我要问她,为什么要骗我说偷了那张图?!为什么要逃走?!   可是我搜遍了京城,都没有她的踪迹,她应该还没有出城,唯一的可能……就是进了宫!她与阮心瑜姐妹情深,去求她相助也是可能的。我让人在飞凤宫中仔细盘查,终于有人露了口风,说曾有人拿了明南王妃的玉牌进了飞凤宫。我一刻也不敢耽误,直往飞凤宫去,可是……她却不在!不知道皇后如何将她藏匿,不过,我不会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阮心璃,就算是上天入地,我也一定要把你找出来!   开春以后,月异国纠集兵力,定会来犯!战事将起,朝中主战声一片。皇上早有主战之心,只是主帅未定,两派人马已经斗得人仰马翻。皇上授意赫连越挂帅,但这其中关系如何平衡,却是丢给了我!我诸事烦恼,体力却越来越差,甚至休息了也难以恢复。心中越来越惊疑,连忙写信给方舟,仔细描述自己的症状。没过多久,方舟便回信说我极可已经中毒!   谁这么大胆?在王辅中还有能力让我中毒?细想之下,唯有容罗才可能使得出这种法子。我让周益安挑了个伶俐的丫头去容罗身边,果然没过多久便将容罗常服的药偷了出来,原来是极乐香!哼!这个贱人当真是歹毒!不仅想害我,更想害我全家!想到这儿,我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容罗进门后,我一次也不曾碰过心璃,否则她不是也……这难道真是天意?!   天气渐暖,我更没什么心思到各个女人的园子里去作戏。几次走到真意园的门外,却不敢有丝毫的犹豫,我不能犹豫,她的心既然不属于我,我为何还要纠缠?   她也算是大胆,竟然敢无视的命令,私自回了阮府。桂姨娘病重?哼!恐怕是阮修之得知她已被禁足,慌了神吧!如今朝中出兵主帅未定,阮修之在打什么主意,还能瞒得过我?!既然他要求女儿尽孝心,也好,你终究是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珏儿悄悄在我的案桌上放了一缕头发,里面夹了一张素签,是心璃的笔迹!“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我拿起那一缕青丝,上面仿佛还留着她的香气。我突然心头一颤,原来自己这样不堪一击!   入了夜,我还是管不住自己进了真意园,我真的太想见她!关了这么久,她有没有瘦,有没有仔细地想一想我的苦心?   她神色虽然平静,却掩不住内心里的一丝不安。我苦笑一声,心璃,你在向我示爱,可我却太清楚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可以不信你吗?我真的很想信你,可是你却无法让我完全地相信。你那样骄傲,那样倔强,到底为了什么,竟然会对我卑微至此?!你说你的心里有我,如果有我,为何却要骗我?你……却让我放不开手!明知道不能碰你!可是还是不想放开你!我夜夜苦苦煎熬挣扎,看着你睡熟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越来越认不出自己了。   我日盼夜盼,盼着方舟能快一点来,只有解了我身上的毒,我才敢要她。她如此聪明,是否也已经看出了端倪?她不问我,也不再忤逆我,她越来越柔顺,越来越懂得察颜观色,隐藏心事,我应该高兴,还是害怕?我知道,她离我越来越远了。   她见我将清音关在园子里,为何会怕成那样?其实她已经知道清音有害她之心!否则皇后不会提醒我注意自己身边的人!清音既然狠毒至此,我当然留她不得!至于容罗,先让她再多活几天!   我以为一切已定,非烟竟突然中毒!到底是谁这么狠心,连与世无争的非烟也不放过!心璃焦急万分,我深深叹息,她……终究还是个良善的女子。只是……王府之中,谁会有害非烟之心?我在她身上仔细察看,如果依方舟所说,非烟是被人以隐蝇的手法下了毒,的确难以找到痕迹,但我不甘心。容罗不会明着来下毒,太容易暴露身份,那么只有瑾兰。她从后面小路上走过,若想下毒,那极可能是从后面下手。非烟的头发有几丝颜色稍浅,隐蝇一遇体温便会复活,这发丝不比皮肤,微有变化是可能的。难道真是瑾兰?戚若翩与非烟有什么仇恨,竟想置她于死地?这个女人,我倒是小瞧了她!   我让周益安密切注意恩意园里的动静,不许任何人往外通消息,戚若翩若有二心,立即囚禁!   心璃,我不能再让你离开我的保护范围之内,无论如何,我不能再让百花园的事再有发生的可能。只有你进了泽云阁,别人才不会再有机可乘!   我看着她美丽的容颜,心中复杂难安。她一旦进了泽云阁,就等于告诉阮修之他的机会又来了。她会不会背叛我?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背叛了我,我是否真的承受得起?   军情紧急,我不想再分心。立刻遣容罗回南藩,只要她一踏进南藩之地,东方澈必然知道事情败露,自然不会放过她。好在现在有方舟帮手,戚若翩不足为患。   前方战事不利,赫连越绘了边关军机图送回京城,皇上令我速速定下退敌良策,以解边关之危。我仔细查看地形图,琅琊谷地势狭长,易攻易守,倒是个军机要地。我与方舟日夜研究,排下行军布阵的方法,只要赫连越指挥得当,这次引月异**队进入琅琊谷,定能大获全胜!我让方舟将军机图绘成子母图,一份藏在泽云阁温泉池,一份藏在泽栖阁。方舟在泽栖阁摆了九曲分岭阵,外人要进来,简直比登天还难。正要完成之时,阮府又来人了。   心璃要回家探母,我不能拒绝。我看着她,她面色平静,没有半分不对。可是她到底在想什么?阮修之这个时候要她回去,难道还会有什么好事?但我不能不让她走,我什么也不能说。如果可以,我真想把她一辈子锁在身边,哪儿也不许去。心璃,为什么你偏偏是阮修之的女儿?!你别忘了在温泉池你答应过我什么!   她回府之后,就直闯泽栖阁。看着她在阵中呼救,我心中一痛,明知道她真的是别有目的,我却不能不救她!方舟说我变成了一个赌徒!是,我变成了一个赌徒,我宁愿去赌一把,也不想看她伤心难过。这一次赌注押得太大,如果我赢了,就能永远得到她,也能成为天垠朝最得力的辅政王!如果我输了……不,我一定要赢!我不能输!   心璃,你说过,你不会背叛我,这一次,我要相信你!我只能相信你!因为,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放弃你。   可是,你终究还是……偷了图。   我坐在泽云阁的院子里,心已经冷到了极点。我活了二十六年,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痛不欲生。她静静地走到我面前,没有分辩,没有挣扎,没有请求饶恕,她平静得让我心仿佛如撕裂一般地疼痛!她明知道会有今天,可是她还是选择了背叛!为什么?究竟为什么?难道我真的看错了她?不,她不是狠心的女子,她很善良,她不会视前线数十万将士的性命于不顾!她不会,不会这么残忍!   可是为什么?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到地牢里去质问她。她……她竟然是严维正的女儿?!原来她嫁给我,竟然是为了来报仇的!阮修之老谋深算,居然布的是一颗这样的棋子?!我望着她,突然觉得自己一生从来没有这样失败!我问她,可曾对我有半分情意?她没有回答。她原来那样在意我娶侧妃!可是当初她为何不极力反对?当初,我娶那些女子,的确是迫不得已,但是她不知道,世上纵有万紫千红,我也独爱她一个吗?可是她不明白,她不明白做一个辅政王的苦衷,也许她对我的恨意,已经将她的情意全部抹煞!   心璃,图已失,军机已失,我……我该拿你怎么办?是要你跟我一起去死?还是放你走?最后一刻,我终于还是没能狠得下心。子默带着你跃上墙头,众人都欲追赶,我却制止了!也许放你走,你还有一线生机,心璃,不管如何,我终不能看着你死!   我每日坐在泽云阁中,想着她会逃到了哪里?王府和京城平静得令人快要发疯,我却一句话也不想说。与非烟对坐,我们默默无言,她眼光似乎有些不寻常,她想对我说什么吗?非烟,这个世上,只有你,永远守在我身边,可是我,却欠你太多了。   边关军情终于一路报进京城,我坐在泽栖阁里,连说话都没了力气。周益安将报信之人领进阁中,他满面喜色,大声道:“恭喜王爷!边关大捷!”   我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如果心璃将图盗走,那阮修之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他狼子野心,甚至早已与月异国有秘密往来!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还没回过神,宫中遣人来请,说皇上龙颜大悦,要我进宫领赏!   我反复地在快意园里踱步,仔细回想心璃盗图前后的情形,对!昭然说她曾去过非烟的祥意园!非烟……我立刻招来璧儿仔细询问当夜的情形,璧儿说心璃送了一个新枕头给非烟,我心一动,连忙将那枕头取来,枕头后面果然有个活扣,打开一看,军机图赫然在目。   我手发颤,心璃!原来你真的没有背叛我!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可笑我东方汐一生自恃甚高,唯有你阮心璃,令我屡屡失算!如果当时我没有气得失去了理智,就应该仔细调查,你……你!   我连夜进宫面圣,请求皇上下旨,许我在京城之内随意搜查,我要找到她,我一定要找到她!我要问她,为什么要骗我说偷了那张图?!为什么要逃走?!   可是我搜遍了京城,都没有她的踪迹,她应该还没有出城,唯一的可能……就是进了宫!她与阮心瑜姐妹情深,去求她相助也是可能的。我让人在飞凤宫中仔细盘查,终于有人露了口风,说曾有人拿了明南王妃的玉牌进了飞凤宫。我一刻也不敢耽误,直往飞凤宫去,可是……她却不在!不知道皇后如何将她藏匿,不过,我不会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阮心璃,就算是上天入地,我也一定要把你找出来!   开春以后,月异国纠集兵力,定会来犯!战事将起,朝中主战声一片。皇上早有主战之心,只是主帅未定,两派人马已经斗得人仰马翻。皇上授意赫连越挂帅,但这其中关系如何平衡,却是丢给了我!我诸事烦恼,体力却越来越差,甚至休息了也难以恢复。心中越来越惊疑,连忙写信给方舟,仔细描述自己的症状。没过多久,方舟便回信说我极可已经中毒!   谁这么大胆?在王辅中还有能力让我中毒?细想之下,唯有容罗才可能使得出这种法子。我让周益安挑了个伶俐的丫头去容罗身边,果然没过多久便将容罗常服的药偷了出来,原来是极乐香!哼!这个贱人当真是歹毒!不仅想害我,更想害我全家!想到这儿,我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容罗进门后,我一次也不曾碰过心璃,否则她不是也……这难道真是天意?!   天气渐暖,我更没什么心思到各个女人的园子里去作戏。几次走到真意园的门外,却不敢有丝毫的犹豫,我不能犹豫,她的心既然不属于我,我为何还要纠缠?   她也算是大胆,竟然敢无视的命令,私自回了阮府。桂姨娘病重?哼!恐怕是阮修之得知她已被禁足,慌了神吧!如今朝中出兵主帅未定,阮修之在打什么主意,还能瞒得过我?!既然他要求女儿尽孝心,也好,你终究是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珏儿悄悄在我的案桌上放了一缕头发,里面夹了一张素签,是心璃的笔迹!“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我拿起那一缕青丝,上面仿佛还留着她的香气。我突然心头一颤,原来自己这样不堪一击!   入了夜,我还是管不住自己进了真意园,我真的太想见她!关了这么久,她有没有瘦,有没有仔细地想一想我的苦心?   她神色虽然平静,却掩不住内心里的一丝不安。我苦笑一声,心璃,你在向我示爱,可我却太清楚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可以不信你吗?我真的很想信你,可是你却无法让我完全地相信。你那样骄傲,那样倔强,到底为了什么,竟然会对我卑微至此?!你说你的心里有我,如果有我,为何却要骗我?你……却让我放不开手!明知道不能碰你!可是还是不想放开你!我夜夜苦苦煎熬挣扎,看着你睡熟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越来越认不出自己了。   我日盼夜盼,盼着方舟能快一点来,只有解了我身上的毒,我才敢要她。她如此聪明,是否也已经看出了端倪?她不问我,也不再忤逆我,她越来越柔顺,越来越懂得察颜观色,隐藏心事,我应该高兴,还是害怕?我知道,她离我越来越远了。   她见我将清音关在园子里,为何会怕成那样?其实她已经知道清音有害她之心!否则皇后不会提醒我注意自己身边的人!清音既然狠毒至此,我当然留她不得!至于容罗,先让她再多活几天!   我以为一切已定,非烟竟突然中毒!到底是谁这么狠心,连与世无争的非烟也不放过!心璃焦急万分,我深深叹息,她……终究还是个良善的女子。只是……王府之中,谁会有害非烟之心?我在她身上仔细察看,如果依方舟所说,非烟是被人以隐蝇的手法下了毒,的确难以找到痕迹,但我不甘心。容罗不会明着来下毒,太容易暴露身份,那么只有瑾兰。她从后面小路上走过,若想下毒,那极可能是从后面下手。非烟的头发有几丝颜色稍浅,隐蝇一遇体温便会复活,这发丝不比皮肤,微有变化是可能的。难道真是瑾兰?戚若翩与非烟有什么仇恨,竟想置她于死地?这个女人,我倒是小瞧了她!   我让周益安密切注意恩意园里的动静,不许任何人往外通消息,戚若翩若有二心,立即囚禁!   心璃,我不能再让你离开我的保护范围之内,无论如何,我不能再让百花园的事再有发生的可能。只有你进了泽云阁,别人才不会再有机可乘!   我看着她美丽的容颜,心中复杂难安。她一旦进了泽云阁,就等于告诉阮修之他的机会又来了。她会不会背叛我?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背叛了我,我是否真的承受得起?   军情紧急,我不想再分心。立刻遣容罗回南藩,只要她一踏进南藩之地,东方澈必然知道事情败露,自然不会放过她。好在现在有方舟帮手,戚若翩不足为患。   前方战事不利,赫连越绘了边关军机图送回京城,皇上令我速速定下退敌良策,以解边关之危。我仔细查看地形图,琅琊谷地势狭长,易攻易守,倒是个军机要地。我与方舟日夜研究,排下行军布阵的方法,只要赫连越指挥得当,这次引月异**队进入琅琊谷,定能大获全胜!我让方舟将军机图绘成子母图,一份藏在泽云阁温泉池,一份藏在泽栖阁。方舟在泽栖阁摆了九曲分岭阵,外人要进来,简直比登天还难。正要完成之时,阮府又来人了。   心璃要回家探母,我不能拒绝。我看着她,她面色平静,没有半分不对。可是她到底在想什么?阮修之这个时候要她回去,难道还会有什么好事?但我不能不让她走,我什么也不能说。如果可以,我真想把她一辈子锁在身边,哪儿也不许去。心璃,为什么你偏偏是阮修之的女儿?!你别忘了在温泉池你答应过我什么!   她回府之后,就直闯泽栖阁。看着她在阵中呼救,我心中一痛,明知道她真的是别有目的,我却不能不救她!方舟说我变成了一个赌徒!是,我变成了一个赌徒,我宁愿去赌一把,也不想看她伤心难过。这一次赌注押得太大,如果我赢了,就能永远得到她,也能成为天垠朝最得力的辅政王!如果我输了……不,我一定要赢!我不能输!   心璃,你说过,你不会背叛我,这一次,我要相信你!我只能相信你!因为,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放弃你。   可是,你终究还是……偷了图。   我坐在泽云阁的院子里,心已经冷到了极点。我活了二十六年,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痛不欲生。她静静地走到我面前,没有分辩,没有挣扎,没有请求饶恕,她平静得让我心仿佛如撕裂一般地疼痛!她明知道会有今天,可是她还是选择了背叛!为什么?究竟为什么?难道我真的看错了她?不,她不是狠心的女子,她很善良,她不会视前线数十万将士的性命于不顾!她不会,不会这么残忍!   可是为什么?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到地牢里去质问她。她……她竟然是严维正的女儿?!原来她嫁给我,竟然是为了来报仇的!阮修之老谋深算,居然布的是一颗这样的棋子?!我望着她,突然觉得自己一生从来没有这样失败!我问她,可曾对我有半分情意?她没有回答。她原来那样在意我娶侧妃!可是当初她为何不极力反对?当初,我娶那些女子,的确是迫不得已,但是她不知道,世上纵有万紫千红,我也独爱她一个吗?可是她不明白,她不明白做一个辅政王的苦衷,也许她对我的恨意,已经将她的情意全部抹煞!   心璃,图已失,军机已失,我……我该拿你怎么办?是要你跟我一起去死?还是放你走?最后一刻,我终于还是没能狠得下心。子默带着你跃上墙头,众人都欲追赶,我却制止了!也许放你走,你还有一线生机,心璃,不管如何,我终不能看着你死!   我每日坐在泽云阁中,想着她会逃到了哪里?王府和京城平静得令人快要发疯,我却一句话也不想说。与非烟对坐,我们默默无言,她眼光似乎有些不寻常,她想对我说什么吗?非烟,这个世上,只有你,永远守在我身边,可是我,却欠你太多了。   边关军情终于一路报进京城,我坐在泽栖阁里,连说话都没了力气。周益安将报信之人领进阁中,他满面喜色,大声道:“恭喜王爷!边关大捷!”   我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如果心璃将图盗走,那阮修之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他狼子野心,甚至早已与月异国有秘密往来!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还没回过神,宫中遣人来请,说皇上龙颜大悦,要我进宫领赏!   我反复地在快意园里踱步,仔细回想心璃盗图前后的情形,对!昭然说她曾去过非烟的祥意园!非烟……我立刻招来璧儿仔细询问当夜的情形,璧儿说心璃送了一个新枕头给非烟,我心一动,连忙将那枕头取来,枕头后面果然有个活扣,打开一看,军机图赫然在目。   我手发颤,心璃!原来你真的没有背叛我!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可笑我东方汐一生自恃甚高,唯有你阮心璃,令我屡屡失算!如果当时我没有气得失去了理智,就应该仔细调查,你……你!   我连夜进宫面圣,请求皇上下旨,许我在京城之内随意搜查,我要找到她,我一定要找到她!我要问她,为什么要骗我说偷了那张图?!为什么要逃走?!   可是我搜遍了京城,都没有她的踪迹,她应该还没有出城,唯一的可能……就是进了宫!她与阮心瑜姐妹情深,去求她相助也是可能的。我让人在飞凤宫中仔细盘查,终于有人露了口风,说曾有人拿了明南王妃的玉牌进了飞凤宫。我一刻也不敢耽误,直往飞凤宫去,可是……她却不在!不知道皇后如何将她藏匿,不过,我不会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阮心璃,就算是上天入地,我也一定要把你找出来! 番外东方汐(四)   苦等了三天,天还未亮,京城东门突然传来消息,说是有一个男子带着一个绝色女子出了城!那男子竟然有皇后的手谕!我大吃一惊,她逃出去了!立刻带了人,马不停蹄地往东追去。她若是严维正的女儿,往东藩去倒是情理之中。只怕现在不只是我在找她,阮修之也想找她吧!她送了一张假图给阮修之,让他的阴谋全盘流产,他还不气得要杀了她?不行,我得先一步找到她!   刚到断情谷,就见到一辆马车被弃在一旁,显然他们是进了断情谷。我一刻也没迟疑,立即追赶,果然见到她与文昕在谷中休息。又看到她,我的心中又气又喜,正想上前将她抓回来,却只在瞬间,她被人挟制。那人武功不低,看上去应该是阮修之的派来的人。他似乎很清楚我在忌惮什么,以心璃为要胁,要我退出谷外。无论如何,总要先保住她的性命!我只得让手下之人尽数退下,这才下了马,慢慢寻机出手。武吉已带一小队人马赶往断情谷的出口,哼!以为我东方汐就这么好对付?他们不会轻易得逞!   我死死地盯着那三人,不敢轻易分神,却万没料到心璃竟会服毒!那一刻,我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五脏六腑都要燃烧起来,不!心璃,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一定能救你?!   心璃,你为何这么狠心,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忘了……   我带她回王府,一心想着方舟能救她,可是她却不再给我这个机会。我呆呆地望着她苍白的脸,不敢相信她真的死了。方舟见我神思恍惚,说她虽然心跳全无,四肢皆冷,但心脉深处尚有余温,如果七天之内有奇迹,也许有一线生机。   我顿时心神一震,坚持守灵七日。五天后,皇后下旨安葬她,我一概不理。我不相信她真的就这样死了,我要守着她,一定会有奇迹出现!   第七天,宫雪衣到了。他神色黯然,只说节哀。我看着这个人,这个一样爱着心璃的男人,他的镇定从容,远胜于我。我无言以对,此时皇上旨意已下,让明南王妃安葬于皇陵王妃墓。这已是莫大的恩宠,七日时间已到,我只得答应第二天下葬。   后半夜我守在她的灵棺前,不愿离开。我看着她的脸,真的好希望她能睁开眼来跟我说一句话,哪怕是说一句我恨你,我也愿意!只要她能活过来,我就是永远不做这辅政王又有何难?   天亮了,奇迹并没有出现。方舟过来查看,对着我摇头。说她心脉已绝,无力再回天。我愤怒地抓住他的衣襟,想质问他为什么!他平静地看着我,眼中已经忧伤无比。我放开手,急速地喘气,终于在这一刻绝望。心璃,你真的死了,永远离开了。   我看着她的灵棺被抬进了王妃墓中,手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皇上皇后来了,我闭了闭眼,下令关了墓室。那门咣当一声响,仿佛要将我的心都震碎。阳光顿时暗了下来,四周唯有一片阴冷。   我将自己关在泽云阁里,四处都是她的味道。我无法让自己安静下来,一闭上眼,就是她临死前的样子!我不停地折磨自己,折磨得快要疯掉。方舟抓着我的肩大声地叫:“东方汐!你的冷静聪明都到哪里去了?你醒一醒,她死了!你就知道在这里发愣,一句话不说,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那她死得安心吗?那害死她的人,如今都还活得好好的!”   我蓦地惊醒过来,阮修之!   我立刻去翻查严维正旧案,当年父王审此案时就曾经对我说过这案子有不少的疑点,但始终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如今看来,严维正被人陷害也是可能。如果是这样,那这陷害他的必定是与他亲近,且位高权重之人,先帝才会深信不疑。想来想去,也只有阮修之的嫌疑最大。   皇上对朝中党争之事已经极为不满,加上一个凌宵宫,他早有对付阮家之心。自边关大捷后,阮修之一直称病不朝,哼!老狐狸在打什么算盘?心璃一死,他除了心腹之患,不怕通敌卖国之事被人知晓。后宫之中还有个得宠的阮心瑜,他想必又在家里筹谋怎么东山再起吧!   只是要翻查严维正旧案,恐怕还是很难。这件案子过去已久,许多线索怕早已被消灭干净。但是当年既然能在辅政王府里藏匿待龙袍玉玺,那王府之中必有内应!若想翻案,只有一途。我立刻上书,说有人来作证,严维正旧案乃是冤案,此人是严家旧部,遭人追杀,装死逃过一劫,多年来一直不敢说出实情,如今终于忍不住良心的责备,因此前来报案。   皇上大惊,着令我秘密严查。我故意将这个消息泄露给阮修之,他果然沉不住气,派人前来查探,我冷笑一声,索性弄假成真,找个人来充当证人。会审当日,阮修之一见那人,就一脸的不以为意,他越是笃定,就说明他越是明白其中曲折。这人,不是真正的证人。   我开始审问那证人,他说得越多,阮修之的脸色越白。我的猜测一点都没有错。当那证人说他只是真正证人的义兄时,阮修之的脸色已经变了。他依我所言,说真正的证人死之前曾经告诉过他严维正被陷害之经过,如果他丧了命,那这个秘密就只有他知道!   阮修之支撑不住,找了借口提前离开了,我只将结果上报皇上,皇上盯着我看了半天,问道:“你为何想他死?”   我只说了一句:“因为……他害死了我的女人。心璃……是严维正之女!”   皇帝一惊,沉默半晌,叹道:“难怪当初璃儿向我追问严维正旧案,原来她……阮修之养了她十五年,为何会害她?”   我心中一痛,说道:“因为她背叛了他!他养大她,不过是要安插来我身边,做一颗棋子!皇上应该记得,心璃当初为何宁愿欺君,也不愿进宫吧?因为……她的目标是我!可是……她最终没有背叛我,否则边关怎么能大捷?”   皇帝脸色一沉,闭了眼没说话。   我沉声道:“皇上是睿智之人,这其中曲折,臣相信皇上心中已经有数!阮相野心昭昭,背后还有一个凌宵宫,皇上……还能容他?如果是顾虑皇后娘娘,那臣有一个主意。臣只要他死,至于怎么死,皇上做主。”   皇帝挥手让我退下了。没过多久,就传来内阁首辅阮修之病逝的消息。司杞元丰已经交由宫雪衣处置,我站在心璃的墓前,沉默良久。   阮修之一死,内阁中势力斗争顿时倾斜。赫连越边关屡建战功,朝中赫连一派大有得势之兆。没过多久清音也死了,但因我表面上与赫连越交好,因此也没有人过多地怀疑清音的死因。至于戚若翩,那样毒蝎心肠的女人,我不想再见,任她自生自灭吧!   皇后阮氏因阮修之的死,也渐渐失了势,不久就传来她害死皇子,帝大怒,将她囚在飞凤宫中。   边关战况愈紧,赫连越突然战死。此事颇为蹊跷,我上书请旨,亲自挂帅出征。我不愿再呆在王府,那里到处都是心璃的印记。   我将她送我的发丝揣在怀里,义无反顾,奔赴边关。世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是战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沙场征战,每天都看到是血淋淋的厮杀。我的话越来越少,我不想说话,只觉得从身到心,都累得不堪多言。连宫雪衣都说我变了。我变了吗?也许是,我这一生只做了一件错事,就是自作聪明放了她走。如果当初我不放她走,她是不是就能活得好好的?   我开始贪好杯中之物,喝到半醉,什么都不用再想。朦胧中仿佛有个女子轻悄悄地来到身边,我一把抓住她,她居然挺剑刺来。我一惊,连声叫道:“你是什么人?”   她也不答话,出招既狠且快。武吉武玄闻声赶来,将她制住,我见她容貌清丽,竟有两分眼熟,忍不住问道:“你是谁?为何要杀我?”   她一脸恨意,大声叫道:“我一定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为我全家报仇!”   我眉头一皱,报仇?冷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我与你有什么仇?”   她恨恨道:“小女子坐不改名,行不改姓!我是铁寨的女儿铁忻离!容罗是我姐姐,你害死我全家,我一定要杀了你!”   我心中微微一颤,忻离……呆呆地看了她几眼,心中复杂难安。武吉问道:“王爷要如何处置她?   我转过身道:“忻离……放她走!你要杀我,好,我给你十次机会,你杀得了我,就来杀。”她愣了一愣,飞身跑了。我在心中苦笑,忻离,心璃,可是你要她来的?你心里还是恨我的吗?   我一路攻杀,不眠不休,无所不用其极。我不敢让自己停下来,一停下来,我怕自己会失控。攻至月异国国都,曹破居然抓了戚若翩来要胁我!哈哈哈!我是不是该感谢他?感谢他帮我解决了这个碍眼的人?我盯着她,见她的眼中闪过无数的恐惧,她也会怕吗?当初害非烟的时候,为什么却下得去那么狠的手?她祈求地望着我,眼泪已经涌出眼眶,我知道她是希望我能救她。我冷冷地看着她,只说出两个字:攻城!   她的头瞬间被砍了下来,双眼睁得极大,仿佛不敢相信。我不想再一眼,只下令全力攻城。月异国国都半日即破,我站在城门上,满目都是萧瑟。有人来问我,戚妃的尸体怎么处理。我冷冷笑道:“就地掩埋。修书给戚万曦,他女儿已经为国捐躯了。”   心璃,如今我将整个月异国打下来送给你,你也活不过来了……   我摸了摸怀里的那一缕发丝,仿佛还有她身体的香气。心中一痛,终于止不住倒了下去。   醒来时只看到方舟担忧的眼睛,他轻声叹息道:“你为何如此拼命?当真不想活了吗?”   我起身看他,不知道能说什么。他不断地叹气,道:“就算你心中伤痛,但也要为明南王府想,为你娘想想,还有非烟……”   我心中一震,终于闭上眼,挥了挥手,道:“你不用说了。我……明白。来人,起程回天京。”   阮修之、赫连越已死,朝中局势已变。皇上想彻底消除党争之患,我思索之下,只有撤消内阁,另建军政机构,将权利细分,层层管制,才能将党派打散。皇上与我研究近一月,才定下新政。一公布,朝野哗然。但两派势力此时均有损失,已经无力回天。新政实施后,我终于卸任,辞官归藩。   一路辞了众人,出了南门。我握着非烟的手,叹道:“五年前只有你陪我来,如今也只有你陪我回去了。我赢了所有,却失了最爱。这京城之地,我永远也不想再来!”   苦等了三天,天还未亮,京城东门突然传来消息,说是有一个男子带着一个绝色女子出了城!那男子竟然有皇后的手谕!我大吃一惊,她逃出去了!立刻带了人,马不停蹄地往东追去。她若是严维正的女儿,往东藩去倒是情理之中。只怕现在不只是我在找她,阮修之也想找她吧!她送了一张假图给阮修之,让他的阴谋全盘流产,他还不气得要杀了她?不行,我得先一步找到她!   刚到断情谷,就见到一辆马车被弃在一旁,显然他们是进了断情谷。我一刻也没迟疑,立即追赶,果然见到她与文昕在谷中休息。又看到她,我的心中又气又喜,正想上前将她抓回来,却只在瞬间,她被人挟制。那人武功不低,看上去应该是阮修之的派来的人。他似乎很清楚我在忌惮什么,以心璃为要胁,要我退出谷外。无论如何,总要先保住她的性命!我只得让手下之人尽数退下,这才下了马,慢慢寻机出手。武吉已带一小队人马赶往断情谷的出口,哼!以为我东方汐就这么好对付?他们不会轻易得逞!   我死死地盯着那三人,不敢轻易分神,却万没料到心璃竟会服毒!那一刻,我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五脏六腑都要燃烧起来,不!心璃,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一定能救你?!   心璃,你为何这么狠心,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忘了……   我带她回王府,一心想着方舟能救她,可是她却不再给我这个机会。我呆呆地望着她苍白的脸,不敢相信她真的死了。方舟见我神思恍惚,说她虽然心跳全无,四肢皆冷,但心脉深处尚有余温,如果七天之内有奇迹,也许有一线生机。   我顿时心神一震,坚持守灵七日。五天后,皇后下旨安葬她,我一概不理。我不相信她真的就这样死了,我要守着她,一定会有奇迹出现!   第七天,宫雪衣到了。他神色黯然,只说节哀。我看着这个人,这个一样爱着心璃的男人,他的镇定从容,远胜于我。我无言以对,此时皇上旨意已下,让明南王妃安葬于皇陵王妃墓。这已是莫大的恩宠,七日时间已到,我只得答应第二天下葬。   后半夜我守在她的灵棺前,不愿离开。我看着她的脸,真的好希望她能睁开眼来跟我说一句话,哪怕是说一句我恨你,我也愿意!只要她能活过来,我就是永远不做这辅政王又有何难?   天亮了,奇迹并没有出现。方舟过来查看,对着我摇头。说她心脉已绝,无力再回天。我愤怒地抓住他的衣襟,想质问他为什么!他平静地看着我,眼中已经忧伤无比。我放开手,急速地喘气,终于在这一刻绝望。心璃,你真的死了,永远离开了。   我看着她的灵棺被抬进了王妃墓中,手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皇上皇后来了,我闭了闭眼,下令关了墓室。那门咣当一声响,仿佛要将我的心都震碎。阳光顿时暗了下来,四周唯有一片阴冷。   我将自己关在泽云阁里,四处都是她的味道。我无法让自己安静下来,一闭上眼,就是她临死前的样子!我不停地折磨自己,折磨得快要疯掉。方舟抓着我的肩大声地叫:“东方汐!你的冷静聪明都到哪里去了?你醒一醒,她死了!你就知道在这里发愣,一句话不说,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那她死得安心吗?那害死她的人,如今都还活得好好的!”   我蓦地惊醒过来,阮修之!   我立刻去翻查严维正旧案,当年父王审此案时就曾经对我说过这案子有不少的疑点,但始终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如今看来,严维正被人陷害也是可能。如果是这样,那这陷害他的必定是与他亲近,且位高权重之人,先帝才会深信不疑。想来想去,也只有阮修之的嫌疑最大。   皇上对朝中党争之事已经极为不满,加上一个凌宵宫,他早有对付阮家之心。自边关大捷后,阮修之一直称病不朝,哼!老狐狸在打什么算盘?心璃一死,他除了心腹之患,不怕通敌卖国之事被人知晓。后宫之中还有个得宠的阮心瑜,他想必又在家里筹谋怎么东山再起吧!   只是要翻查严维正旧案,恐怕还是很难。这件案子过去已久,许多线索怕早已被消灭干净。但是当年既然能在辅政王府里藏匿待龙袍玉玺,那王府之中必有内应!若想翻案,只有一途。我立刻上书,说有人来作证,严维正旧案乃是冤案,此人是严家旧部,遭人追杀,装死逃过一劫,多年来一直不敢说出实情,如今终于忍不住良心的责备,因此前来报案。   皇上大惊,着令我秘密严查。我故意将这个消息泄露给阮修之,他果然沉不住气,派人前来查探,我冷笑一声,索性弄假成真,找个人来充当证人。会审当日,阮修之一见那人,就一脸的不以为意,他越是笃定,就说明他越是明白其中曲折。这人,不是真正的证人。   我开始审问那证人,他说得越多,阮修之的脸色越白。我的猜测一点都没有错。当那证人说他只是真正证人的义兄时,阮修之的脸色已经变了。他依我所言,说真正的证人死之前曾经告诉过他严维正被陷害之经过,如果他丧了命,那这个秘密就只有他知道!   阮修之支撑不住,找了借口提前离开了,我只将结果上报皇上,皇上盯着我看了半天,问道:“你为何想他死?”   我只说了一句:“因为……他害死了我的女人。心璃……是严维正之女!”   皇帝一惊,沉默半晌,叹道:“难怪当初璃儿向我追问严维正旧案,原来她……阮修之养了她十五年,为何会害她?”   我心中一痛,说道:“因为她背叛了他!他养大她,不过是要安插来我身边,做一颗棋子!皇上应该记得,心璃当初为何宁愿欺君,也不愿进宫吧?因为……她的目标是我!可是……她最终没有背叛我,否则边关怎么能大捷?”   皇帝脸色一沉,闭了眼没说话。   我沉声道:“皇上是睿智之人,这其中曲折,臣相信皇上心中已经有数!阮相野心昭昭,背后还有一个凌宵宫,皇上……还能容他?如果是顾虑皇后娘娘,那臣有一个主意。臣只要他死,至于怎么死,皇上做主。”   皇帝挥手让我退下了。没过多久,就传来内阁首辅阮修之病逝的消息。司杞元丰已经交由宫雪衣处置,我站在心璃的墓前,沉默良久。   阮修之一死,内阁中势力斗争顿时倾斜。赫连越边关屡建战功,朝中赫连一派大有得势之兆。没过多久清音也死了,但因我表面上与赫连越交好,因此也没有人过多地怀疑清音的死因。至于戚若翩,那样毒蝎心肠的女人,我不想再见,任她自生自灭吧!   皇后阮氏因阮修之的死,也渐渐失了势,不久就传来她害死皇子,帝大怒,将她囚在飞凤宫中。   边关战况愈紧,赫连越突然战死。此事颇为蹊跷,我上书请旨,亲自挂帅出征。我不愿再呆在王府,那里到处都是心璃的印记。   我将她送我的发丝揣在怀里,义无反顾,奔赴边关。世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是战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沙场征战,每天都看到是血淋淋的厮杀。我的话越来越少,我不想说话,只觉得从身到心,都累得不堪多言。连宫雪衣都说我变了。我变了吗?也许是,我这一生只做了一件错事,就是自作聪明放了她走。如果当初我不放她走,她是不是就能活得好好的?   我开始贪好杯中之物,喝到半醉,什么都不用再想。朦胧中仿佛有个女子轻悄悄地来到身边,我一把抓住她,她居然挺剑刺来。我一惊,连声叫道:“你是什么人?”   她也不答话,出招既狠且快。武吉武玄闻声赶来,将她制住,我见她容貌清丽,竟有两分眼熟,忍不住问道:“你是谁?为何要杀我?”   她一脸恨意,大声叫道:“我一定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为我全家报仇!”   我眉头一皱,报仇?冷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我与你有什么仇?”   她恨恨道:“小女子坐不改名,行不改姓!我是铁寨的女儿铁忻离!容罗是我姐姐,你害死我全家,我一定要杀了你!”   我心中微微一颤,忻离……呆呆地看了她几眼,心中复杂难安。武吉问道:“王爷要如何处置她?   我转过身道:“忻离……放她走!你要杀我,好,我给你十次机会,你杀得了我,就来杀。”她愣了一愣,飞身跑了。我在心中苦笑,忻离,心璃,可是你要她来的?你心里还是恨我的吗?   我一路攻杀,不眠不休,无所不用其极。我不敢让自己停下来,一停下来,我怕自己会失控。攻至月异国国都,曹破居然抓了戚若翩来要胁我!哈哈哈!我是不是该感谢他?感谢他帮我解决了这个碍眼的人?我盯着她,见她的眼中闪过无数的恐惧,她也会怕吗?当初害非烟的时候,为什么却下得去那么狠的手?她祈求地望着我,眼泪已经涌出眼眶,我知道她是希望我能救她。我冷冷地看着她,只说出两个字:攻城!   她的头瞬间被砍了下来,双眼睁得极大,仿佛不敢相信。我不想再一眼,只下令全力攻城。月异国国都半日即破,我站在城门上,满目都是萧瑟。有人来问我,戚妃的尸体怎么处理。我冷冷笑道:“就地掩埋。修书给戚万曦,他女儿已经为国捐躯了。”   心璃,如今我将整个月异国打下来送给你,你也活不过来了……   我摸了摸怀里的那一缕发丝,仿佛还有她身体的香气。心中一痛,终于止不住倒了下去。   醒来时只看到方舟担忧的眼睛,他轻声叹息道:“你为何如此拼命?当真不想活了吗?”   我起身看他,不知道能说什么。他不断地叹气,道:“就算你心中伤痛,但也要为明南王府想,为你娘想想,还有非烟……”   我心中一震,终于闭上眼,挥了挥手,道:“你不用说了。我……明白。来人,起程回天京。”   阮修之、赫连越已死,朝中局势已变。皇上想彻底消除党争之患,我思索之下,只有撤消内阁,另建军政机构,将权利细分,层层管制,才能将党派打散。皇上与我研究近一月,才定下新政。一公布,朝野哗然。但两派势力此时均有损失,已经无力回天。新政实施后,我终于卸任,辞官归藩。   一路辞了众人,出了南门。我握着非烟的手,叹道:“五年前只有你陪我来,如今也只有你陪我回去了。我赢了所有,却失了最爱。这京城之地,我永远也不想再来!” 番外宫雪衣(一)   她静静地站在我面前,温暖地笑着,轻声地问我:“雪衣,你愿意跟我走吗?”她的笑容我记得一辈子,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的,是无穷的宽容和温暖。只是因为这个笑容,我走进了凌宵宫,改变我平凡的一生。那一年,我八岁。   我成了元字辈武公子,她说,我有练武的天赋,做武公子是最好的。我在文武殿日夜勤练武功,八年后,已经将所有凌宵宫的武林秘笈都熟记在心。元字辈武公子年纪相差很大,最长的元丰公子,十岁便跟着阮修之,已经数年不曾回宫,除了他以外,其他的武公子都最小的都比我年长八岁。她说,阮家人丁单薄,这些年文武公子也越来越少,有不少人,都是一辈子呆在凌宵宫里,不曾有过主子。   她是我的师父,也是凌宵宫第四代宫主。   我所有的武功,都是她亲自传授,她说得不错,我的确有练武的天赋,很多东西,她一点我就通,仿佛我天生就是为武学而生。她一边教我武功,一边笑着对我说:“雪衣,你要记住,只要你胸怀宽广,切忌浮躁急切,不可凡事与人动怒,你定会成为一代武林宗师。”   我默默无言,其实她不知道,我喜欢学武,但我不喜欢与人动手。如果练武只是为了享受这个过程,而不是为了去打倒别人,那该有多好。   可我还没有来得及学会所有的武功,她突然走了。宫中乱成一团,左右护法与军师前来宣布,师父临死之前,指定由我继承宫主之位。我呆住了,抬眼往台下望去,看到无数双不敢置信的眼睛。   那一年,我只有十六岁,在凌宵宫文武殿习武八年,便做了万众瞩目的凌宵宫主。   虽然有人不服,但是大家没有话说。这是宫主之命,没有人敢违抗。我坐在宫主的位置上,忽然有了一丝惶惑,不明白师父为何要我做宫主?就因为我的武功够好吗?可我年纪轻,阅历浅,如何能服众?   这个时候,阮修之突然来了。凌宵宫的宫规,有一条便是世代保护阮家人。如今的阮家就是阮修之当家,我是第一次见他,他身材修长,双目含笑,却是精光内敛,城府颇深。我见他手中牵了一个小女孩,正咬着手指笑嘻嘻地盯着我瞧。我顿时呆了呆,那孩子好美!不过才三岁,已经可爱得不象真人!阮修之将她推至我面前,小声哄道:“璃儿,快叫宫主哥哥!”   她甜甜地笑了,脆生生地叫道:“宫主哥哥!”   璃儿,你就象个仙子,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从此以后,你成了我的小尾巴,总是跟在我的身后,我的心不由自主地被你牵动。凌宵宫因为你的到来,突然变得充满了欢乐。你那么小,却那么可爱,宫里的每一个人都喜欢你。因为你,他们看我的眼光,也变得越来越柔和。因为你,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和我说你,每个人都舍不得看你不开心,总是想方设法地想哄你高兴,璃儿,你知道我多喜欢抱着你,听你清脆而甜蜜地唤我:宫主哥哥!   你只在宫中呆了两年,却是我一生中过得最无忧快乐的两年。我喜欢看你吃桂花糕吃得满脸的渣渣还在傻笑,我喜欢你缠着我要我给你讲我小时候的故事,我喜欢你哭鼻子的时候还要讨好我要我哄你。你时常理直气壮地说,宫主哥哥,长大了我就做你的妻子,一辈子缠着你!   你五岁了,选了文昕子默做你的文武公子。文昕性子温柔,子默武学天赋极高,定能好好保护你。可是你要走了,我送你出宫,所有的人都来相送。你一路哭,我怎么哄也哄不住。璃儿,你可是舍不得我?我突然不知道能对你说什么,你抓着我的衣袖不肯放,哭得稀里哗啦,小脸通红,只是扁着嘴,眼泪汪汪地说:“宫主哥哥,你把那个宝贝玉送给我好不好?以后我想你了,就可以看看你。”   阮修之吃了一惊,斥责道:“璃儿,灵通紫玉是你宫主哥哥的信物,怎么能随便送人?你别任性了。”   你却不依地闹着,我只得叹气,将你拥进怀里,柔声哄道:“璃儿乖,现在你还小,灵通紫玉关系重大,我不能给你。等你长大了,宫主哥哥一定去看你,好吗?”   你被阮修之拉着走了,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你眼中的泪水,我记了一辈子。   我时时惦记着你,璃儿。可是事情越来越多,我根本没有时间去看你。我越来越觉得做一个凌宵宫主原来责任如此重大。你刚走没多久,千手观音便混进凌宵宫,杀害了我悬壶殿三十三口人!这是凌宵宫建立以来遭受的最大的重创。我当时听闻这个消息,已经惊呆了,不敢相信姬蓝风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我只能命令文武殿所有武公子全力追捕苗一岚,可是还是被他逃脱。蓝风,一个性格原本就刚烈的女子,一夜之间,人生尽毁。宫中之人愤怒到了极端,一致要求处死姬蓝风。我看着她,美丽的容颜不再,意志已然瓦解,除了痛心,却只剩下怜悯。   所有人,包括尧汩,都要求处死她。我三天三夜没有说话,也睡不着。只是站在悬壶殿里,看着三十三具尸体,眼睛发热。师父,我对不起你,你将凌宵宫交给我,我却没有经营好它。这里躺着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责任,可我却让他们死于非命!师父,我该怎么办?   众人见我不眠不休三日,都已经说不出话来。我平静地看着他们,说道:“悬壶殿每一个灵魂都看着我们,现在的问题,不是杀一个姬蓝风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苗一岚是她带进来的,她对他也最熟悉。为今之计,就是令她全力追查苗一岚的下落,将功赎罪!”   有人反对,也有人沉默。我叹道:“师父将凌宵宫交给我,我没有做好。今天我宫雪衣在这里发誓,若不能将苗一岚带来凌宵宫治罪,我的命就赔给这悬壶殿所有丧生的人!”   尧汩震惊地看着我,我却万分地平静。我走到姬蓝风面前,认真地看着她,轻声道:“蓝风,我相信你并非一心要背叛凌宵宫,你有你的苦衷。可是……他杀了你门下这么多人,如果你不能为他们报仇雪恨,那你……也枉为悬壶殿的管事!”   她颤抖着看着我,眼中恨意已生,咬牙道:“我姬蓝风,这后半辈子,只为报仇而活!”   我闭了眼,她的仇恨到底是好是坏?可是我已经管不了太多,我只能利用她的仇恨,去将苗一岚找出来!   谁知这一找,就是十年。十年啊,多少个日日夜夜,我都心绪难宁。我花了多少苦心,才将悬壶殿重新振作。这十年,为了重振凌宵宫的声威,我四处奔波,在江湖上逐渐有了名声。在宫中我努力严谨宫规,赏罚有度,但并不轻易降罪。我威信日隆,连一向自恃甚高的尧汩也越来越对我刮目相看。他看着我的眼睛,淡淡笑道:“我现在总算明白,师父为何要将宫主之位传给你。你一定会成为一代宗师,武林至尊。”   我对武林至尊没什么兴趣,我只想,不能辜负师父对我的期望。   十年后,姬蓝风传来消息,已经在宝光寺发现苗一岚的踪迹,我立刻赶去。   那个美丽的月夜里,你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璃儿。你长大了,已经亭亭玉立,美貌非凡。可是,你却好象认不出我了。十年了,十年来,你从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长成一个倾城倾国的美人。我说起你小时候的事,你却脸红了,你不好意思吗?璃儿,你真的长大了,已经有心事了?!   没有想到的是,昔日杀人如麻的苗一岚,如今却成了回真大师座下的弟子无生。璃儿,你说他救了你,他若是能出手救你,想必当真是已有悔罪之心。回真大师亲自为无生说情,我不得不答应他不杀苗一岚。但我答应了凌宵宫所有人,必须要将他带回去治罪。似乎一切都解决了,可是蓝风,却已经被仇恨蒙弊了一切!她杀了他,我万万没有想到,当年我一时的放纵,令她心结越结越深,终于还是失去了理智!看着她已经失了常,我深深叹息。不管是蓝风,还是无生,甚至是我,都终究逃不脱,这世间俗务烦扰。   我知道,我逃不脱的纠缠,就是你。璃儿。 番外宫雪衣(二)   文昕说,你去了百花盛宴,已经被钦定为明南王妃。我心中微微一沉,你是阮修之的女儿,这条路,是你必定会走的。我只是奇怪,为何你不愿进宫,却愿意做明南王妃?新一代明南王东方汐,是个心思深沉,手段高明之人,他若对你好,你固然能幸福,但我只怕他……不会轻易地相信你。你父亲阮修之与明南王府曾有过节,恐怕这件事不会那样简单。   我思虑再三,决定将灵通紫玉送给你,若是将来有什么事,你也可以应急。你五岁离宫时曾向我讨要,我不敢给你,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你的前景未明,为防万一,这灵通紫玉放在你身边,我才能放心。   你一时欣喜,只顾看那玉,竟没留神脚下。璃儿,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总是那样令人担心。我将你揽进怀中,仿佛又看到了五岁时的你。我对你的疼爱之心,连我自己都无法理清。这时,他却突然出现了,东方汐,这个将要成为你丈夫的男人,原来对你是有情的。我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快,显然是有了醋意。他若是对你有情,那将来他定会保护你周全。我也放心了。   璃儿,只要你过得好,我做什么都无所谓。   没有想到,你第一次用那灵通紫玉,竟然是因为文昕中毒。璃儿为何执意要去翻查严维正旧案?你的心事越来越重,我看在眼里,却只能叹气。璃儿,你不愿意告诉我了吗?只是当东方汐要抓我的时候,你那样的着急,璃儿,在你心里,始终还是关心我的,不然你不会私闯地牢,可你也太胆大妄为,皇上若是降罪,你还有命吗?还是仗着有东方汐的疼爱,你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皇上对我凌宵宫的不满已非一日,我早料到他会有此举。只是我身为凌宵宫主,也不能逃避这个问题。天垠朝向来有西南边境之患,当今皇上深谋远虑,怕是早有主战之心。那他对我凌宵宫岂会坐视不理?内忧外患,总要排除内忧,才能解决外患。只是我凌宵宫一片忠心,他却仍不放心啊!   可是璃儿你,为何几句话,就让皇上改变了主意?莫非你与皇上之间,还有什么隐情?要我发誓不难,我凌宵宫虽是草莽武林,但也有报国之心,若边关战乱,要我随军助力,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你如此为我尽心尽力,却更令我心不安。   我不敢马上离京,总觉得还会有事发生。果然,你让文昕到浣远巷五号去部署,想要抓什么人?我眼见子默在外犹豫了半天,才蒙面进了院子,难道,你就为了引她去?璃儿,你到底在查什么?文昕子默十岁就跟着你,她们对你的忠心我从不怀疑,可是你为何要这样做?当你看到子默时,竟然气急攻心晕了过去。我吓了一跳,心中一阵慌乱,只想着赶紧将你抱回王府,请大夫来诊治。当东方汐从我手中接过你的时候,我看到他的面色无比阴沉,心中更加担心。东方汐怒气难抑,下人们在院子里跪了一地。他发了脾气,我什么也不能说。   可是璃儿你居然有喜了,世事难料,本是一件坏事,却突然变成了喜事。王府里顿时一扫阴霾,变得喜气洋洋。东方汐向我追问你为何会晕倒,我只能说你太贪玩,正好又被我碰到。他什么也没说,但他是不相信的。只不过你有了身孕,他不便再多作追究。   天堑山武林大会在即,我必须得走了。可是我仍然放心不下你。璃儿,你不愿跟我讲你的事情,我也不能多问。你想把灵通紫玉还给我,可我却更加明确了它对于你的作用。我要你收下,将来若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也能掌握你的情况。东方汐对你有情,你如今又有了身孕,只要在这王府中安安静静,你必定会幸福的。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   天堑山在东藩,离天京城路途遥远。我只能吩咐通晓殿弟子,密切注意辅政王府的动静。武林大会,三帮八派以及江湖上的朋友都纷纷前来,此次的主要的目的是要推选一位武林盟主,好领导群雄,重整江湖秩序。凌宵宫虽不在三帮八派之列,但声望一直颇高,因此我也参加武林盟主的选拔,虽有些人不服,但终究没有异议。   既然是选拔武林盟主,自然是以武功论高下。三帮八派的牚门人个个身怀绝技,不可小视。此次参加武林盟主选举的人共有十二人,三人一组,皆以抽签决定。我与海鲸帮帮主魏如海,五旗门门主章耀阳分在一组。魏如海的武功以刚猛掌力见长,内功修为深不可测。章耀阳则是使九节鞭,刚中带柔,更难把握。此二人武功各有所长,华祁深提醒我,千万要小心九节鞭,魏如海武功虽高,但却是个直性君子,以我的武功,要胜他不难。但章耀阳不同,此人心思深密,要防有诈。   我细细观察章耀阳,他情绪平淡,的确不是个容易波动的人,于是暗暗地留了心。第一天比武,头场便是我与魏如海,果然不如华祁深所料,他武功虽好,却性直,与他过招全无忧虑。打了二百多招,他便露了破绽,败下阵来。他哈哈一笑,拱手道:“凌宵宫主技高一筹,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我微微一笑,并未多言。第一天比武,各有胜负,却并未有结果。第二天便轮到我与章耀阳,他招式变幻莫测,忽柔忽刚,是个罕见的对手。没打多久,我就发现他原来不敢过多催动内力,仿佛有内伤。心中有些疑惑,身形自然略略慢了些。他眼色一变,忽然加快攻势,我见他气息略乱,似乎想孤注一掷,只是照这种打法,恐怕是有害无益。当下也不也多多恋战,跳出圈外,拱手道:“章门主,在下看你有内伤在身,不如改日再战。”   他咬了咬牙道:“废话那么多,还没打完呢,要不你认输!”说完又揉身攻了上来,我叹了一口气,只得催动内力,将他弹开,他一个脚步不稳,似要摔下台去。我吃了一惊,赶紧上前去拉他,他却回手一鞭,直朝我头顶挥来。我心中微沉,他是使诈!连忙闪身到他身后,迅疾在他后背一点,他顿时坐倒在地,吐出一口血来。我再不迟疑,托住他的后背,为他运功。这变故生得太快,众人都一时呆了,全场鸦雀无声。   一刻钟后,他气息方平,我才站起身来,淡淡笑道:“章门主有伤在身,在下胜之不武。不如……改日再战。”   他也站起身来,脸色不定,半晌方道:“凌宵宫主以德报怨,在下无话可说。在下认输。不必再比了。”   两日后我们这一组由我胜出,众人对我也是心服口服。华祁深面有喜色,道:“看来宫主夺得武林盟主之位,指日可待。”   接下来的几场比武,都是公平合理,点到即止。各门各派对我凌宵宫皆是佩服称赞。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做不做武林盟主我倒是无所谓,就怕有人居心叵测,来这里多生事端。如今看来,三帮八派的掌门虽然性格各异,但还都不算是大奸大恶之徒,偶有不服,也不过是说几不中听的话,并没什么阴损的招术。至于其他门派,势力尚小,也没有多少异议。   我终于力挫群雄,坐上了武林盟主之位。看着底下的人欢呼拥戴,我突然有了一丝茫然,这武林盟主之位,究竟是不是我想要的?可是我,没有选择,我只能往前走。从我当上凌宵宫的那一天起,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正准备回凌宵宫,皇上颁旨降恩,许我参加年终春熙宫大宴。我不得不起程进京。人还未到京城,通晓殿弟子便来回报,说明南王妃无故小产,明南王已新纳三妃。我吃了一惊,埋怨他们为何不来早报。华祁深只得叹道:“我是怕你分心,武林盟主选举是一件大事。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我沉默无语,我怪他什么呢?他是为我好,为凌宵宫好。我日夜兼程赶回京城,璃儿,你还好吗?   春熙宫大宴,我终于见到了你。你瘦了,眉宇间愁绪难掩。我心中疼痛,却无能为力。璃儿,你爱上他了,否则你不会这般痛苦伤心。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赫连清音身份高贵,与你父亲又不是同一势力,你在王府中的日子,怕是很难过的吧。东方汐为平衡朝中党争势力,他要纳妃,应该是权宜之计。他身为辅政王,政治上的考虑当然是首要的。只是苦了你,璃儿。我该怎么办?我只想把你抱进怀里,像你小时候一样哄你开心。可是,你已经不是我的小璃儿了,你是明南王妃,在你的心里,我永远不会是你真正爱的人!   文昕说,你去了百花盛宴,已经被钦定为明南王妃。我心中微微一沉,你是阮修之的女儿,这条路,是你必定会走的。我只是奇怪,为何你不愿进宫,却愿意做明南王妃?新一代明南王东方汐,是个心思深沉,手段高明之人,他若对你好,你固然能幸福,但我只怕他……不会轻易地相信你。你父亲阮修之与明南王府曾有过节,恐怕这件事不会那样简单。   我思虑再三,决定将灵通紫玉送给你,若是将来有什么事,你也可以应急。你五岁离宫时曾向我讨要,我不敢给你,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你的前景未明,为防万一,这灵通紫玉放在你身边,我才能放心。   你一时欣喜,只顾看那玉,竟没留神脚下。璃儿,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总是那样令人担心。我将你揽进怀中,仿佛又看到了五岁时的你。我对你的疼爱之心,连我自己都无法理清。这时,他却突然出现了,东方汐,这个将要成为你丈夫的男人,原来对你是有情的。我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快,显然是有了醋意。他若是对你有情,那将来他定会保护你周全。我也放心了。   璃儿,只要你过得好,我做什么都无所谓。   没有想到,你第一次用那灵通紫玉,竟然是因为文昕中毒。璃儿为何执意要去翻查严维正旧案?你的心事越来越重,我看在眼里,却只能叹气。璃儿,你不愿意告诉我了吗?只是当东方汐要抓我的时候,你那样的着急,璃儿,在你心里,始终还是关心我的,不然你不会私闯地牢,可你也太胆大妄为,皇上若是降罪,你还有命吗?还是仗着有东方汐的疼爱,你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皇上对我凌宵宫的不满已非一日,我早料到他会有此举。只是我身为凌宵宫主,也不能逃避这个问题。天垠朝向来有西南边境之患,当今皇上深谋远虑,怕是早有主战之心。那他对我凌宵宫岂会坐视不理?内忧外患,总要排除内忧,才能解决外患。只是我凌宵宫一片忠心,他却仍不放心啊!   可是璃儿你,为何几句话,就让皇上改变了主意?莫非你与皇上之间,还有什么隐情?要我发誓不难,我凌宵宫虽是草莽武林,但也有报国之心,若边关战乱,要我随军助力,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你如此为我尽心尽力,却更令我心不安。   我不敢马上离京,总觉得还会有事发生。果然,你让文昕到浣远巷五号去部署,想要抓什么人?我眼见子默在外犹豫了半天,才蒙面进了院子,难道,你就为了引她去?璃儿,你到底在查什么?文昕子默十岁就跟着你,她们对你的忠心我从不怀疑,可是你为何要这样做?当你看到子默时,竟然气急攻心晕了过去。我吓了一跳,心中一阵慌乱,只想着赶紧将你抱回王府,请大夫来诊治。当东方汐从我手中接过你的时候,我看到他的面色无比阴沉,心中更加担心。东方汐怒气难抑,下人们在院子里跪了一地。他发了脾气,我什么也不能说。   可是璃儿你居然有喜了,世事难料,本是一件坏事,却突然变成了喜事。王府里顿时一扫阴霾,变得喜气洋洋。东方汐向我追问你为何会晕倒,我只能说你太贪玩,正好又被我碰到。他什么也没说,但他是不相信的。只不过你有了身孕,他不便再多作追究。   天堑山武林大会在即,我必须得走了。可是我仍然放心不下你。璃儿,你不愿跟我讲你的事情,我也不能多问。你想把灵通紫玉还给我,可我却更加明确了它对于你的作用。我要你收下,将来若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也能掌握你的情况。东方汐对你有情,你如今又有了身孕,只要在这王府中安安静静,你必定会幸福的。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   天堑山在东藩,离天京城路途遥远。我只能吩咐通晓殿弟子,密切注意辅政王府的动静。武林大会,三帮八派以及江湖上的朋友都纷纷前来,此次的主要的目的是要推选一位武林盟主,好领导群雄,重整江湖秩序。凌宵宫虽不在三帮八派之列,但声望一直颇高,因此我也参加武林盟主的选拔,虽有些人不服,但终究没有异议。   既然是选拔武林盟主,自然是以武功论高下。三帮八派的牚门人个个身怀绝技,不可小视。此次参加武林盟主选举的人共有十二人,三人一组,皆以抽签决定。我与海鲸帮帮主魏如海,五旗门门主章耀阳分在一组。魏如海的武功以刚猛掌力见长,内功修为深不可测。章耀阳则是使九节鞭,刚中带柔,更难把握。此二人武功各有所长,华祁深提醒我,千万要小心九节鞭,魏如海武功虽高,但却是个直性君子,以我的武功,要胜他不难。但章耀阳不同,此人心思深密,要防有诈。   我细细观察章耀阳,他情绪平淡,的确不是个容易波动的人,于是暗暗地留了心。第一天比武,头场便是我与魏如海,果然不如华祁深所料,他武功虽好,却性直,与他过招全无忧虑。打了二百多招,他便露了破绽,败下阵来。他哈哈一笑,拱手道:“凌宵宫主技高一筹,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我微微一笑,并未多言。第一天比武,各有胜负,却并未有结果。第二天便轮到我与章耀阳,他招式变幻莫测,忽柔忽刚,是个罕见的对手。没打多久,我就发现他原来不敢过多催动内力,仿佛有内伤。心中有些疑惑,身形自然略略慢了些。他眼色一变,忽然加快攻势,我见他气息略乱,似乎想孤注一掷,只是照这种打法,恐怕是有害无益。当下也不也多多恋战,跳出圈外,拱手道:“章门主,在下看你有内伤在身,不如改日再战。”   他咬了咬牙道:“废话那么多,还没打完呢,要不你认输!”说完又揉身攻了上来,我叹了一口气,只得催动内力,将他弹开,他一个脚步不稳,似要摔下台去。我吃了一惊,赶紧上前去拉他,他却回手一鞭,直朝我头顶挥来。我心中微沉,他是使诈!连忙闪身到他身后,迅疾在他后背一点,他顿时坐倒在地,吐出一口血来。我再不迟疑,托住他的后背,为他运功。这变故生得太快,众人都一时呆了,全场鸦雀无声。   一刻钟后,他气息方平,我才站起身来,淡淡笑道:“章门主有伤在身,在下胜之不武。不如……改日再战。”   他也站起身来,脸色不定,半晌方道:“凌宵宫主以德报怨,在下无话可说。在下认输。不必再比了。”   两日后我们这一组由我胜出,众人对我也是心服口服。华祁深面有喜色,道:“看来宫主夺得武林盟主之位,指日可待。”   接下来的几场比武,都是公平合理,点到即止。各门各派对我凌宵宫皆是佩服称赞。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做不做武林盟主我倒是无所谓,就怕有人居心叵测,来这里多生事端。如今看来,三帮八派的掌门虽然性格各异,但还都不算是大奸大恶之徒,偶有不服,也不过是说几不中听的话,并没什么阴损的招术。至于其他门派,势力尚小,也没有多少异议。   我终于力挫群雄,坐上了武林盟主之位。看着底下的人欢呼拥戴,我突然有了一丝茫然,这武林盟主之位,究竟是不是我想要的?可是我,没有选择,我只能往前走。从我当上凌宵宫的那一天起,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正准备回凌宵宫,皇上颁旨降恩,许我参加年终春熙宫大宴。我不得不起程进京。人还未到京城,通晓殿弟子便来回报,说明南王妃无故小产,明南王已新纳三妃。我吃了一惊,埋怨他们为何不来早报。华祁深只得叹道:“我是怕你分心,武林盟主选举是一件大事。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我沉默无语,我怪他什么呢?他是为我好,为凌宵宫好。我日夜兼程赶回京城,璃儿,你还好吗?   春熙宫大宴,我终于见到了你。你瘦了,眉宇间愁绪难掩。我心中疼痛,却无能为力。璃儿,你爱上他了,否则你不会这般痛苦伤心。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赫连清音身份高贵,与你父亲又不是同一势力,你在王府中的日子,怕是很难过的吧。东方汐为平衡朝中党争势力,他要纳妃,应该是权宜之计。他身为辅政王,政治上的考虑当然是首要的。只是苦了你,璃儿。我该怎么办?我只想把你抱进怀里,像你小时候一样哄你开心。可是,你已经不是我的小璃儿了,你是明南王妃,在你的心里,我永远不会是你真正爱的人!   文昕说,你去了百花盛宴,已经被钦定为明南王妃。我心中微微一沉,你是阮修之的女儿,这条路,是你必定会走的。我只是奇怪,为何你不愿进宫,却愿意做明南王妃?新一代明南王东方汐,是个心思深沉,手段高明之人,他若对你好,你固然能幸福,但我只怕他……不会轻易地相信你。你父亲阮修之与明南王府曾有过节,恐怕这件事不会那样简单。   我思虑再三,决定将灵通紫玉送给你,若是将来有什么事,你也可以应急。你五岁离宫时曾向我讨要,我不敢给你,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你的前景未明,为防万一,这灵通紫玉放在你身边,我才能放心。   你一时欣喜,只顾看那玉,竟没留神脚下。璃儿,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总是那样令人担心。我将你揽进怀中,仿佛又看到了五岁时的你。我对你的疼爱之心,连我自己都无法理清。这时,他却突然出现了,东方汐,这个将要成为你丈夫的男人,原来对你是有情的。我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快,显然是有了醋意。他若是对你有情,那将来他定会保护你周全。我也放心了。   璃儿,只要你过得好,我做什么都无所谓。   没有想到,你第一次用那灵通紫玉,竟然是因为文昕中毒。璃儿为何执意要去翻查严维正旧案?你的心事越来越重,我看在眼里,却只能叹气。璃儿,你不愿意告诉我了吗?只是当东方汐要抓我的时候,你那样的着急,璃儿,在你心里,始终还是关心我的,不然你不会私闯地牢,可你也太胆大妄为,皇上若是降罪,你还有命吗?还是仗着有东方汐的疼爱,你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皇上对我凌宵宫的不满已非一日,我早料到他会有此举。只是我身为凌宵宫主,也不能逃避这个问题。天垠朝向来有西南边境之患,当今皇上深谋远虑,怕是早有主战之心。那他对我凌宵宫岂会坐视不理?内忧外患,总要排除内忧,才能解决外患。只是我凌宵宫一片忠心,他却仍不放心啊!   可是璃儿你,为何几句话,就让皇上改变了主意?莫非你与皇上之间,还有什么隐情?要我发誓不难,我凌宵宫虽是草莽武林,但也有报国之心,若边关战乱,要我随军助力,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你如此为我尽心尽力,却更令我心不安。   我不敢马上离京,总觉得还会有事发生。果然,你让文昕到浣远巷五号去部署,想要抓什么人?我眼见子默在外犹豫了半天,才蒙面进了院子,难道,你就为了引她去?璃儿,你到底在查什么?文昕子默十岁就跟着你,她们对你的忠心我从不怀疑,可是你为何要这样做?当你看到子默时,竟然气急攻心晕了过去。我吓了一跳,心中一阵慌乱,只想着赶紧将你抱回王府,请大夫来诊治。当东方汐从我手中接过你的时候,我看到他的面色无比阴沉,心中更加担心。东方汐怒气难抑,下人们在院子里跪了一地。他发了脾气,我什么也不能说。   可是璃儿你居然有喜了,世事难料,本是一件坏事,却突然变成了喜事。王府里顿时一扫阴霾,变得喜气洋洋。东方汐向我追问你为何会晕倒,我只能说你太贪玩,正好又被我碰到。他什么也没说,但他是不相信的。只不过你有了身孕,他不便再多作追究。   天堑山武林大会在即,我必须得走了。可是我仍然放心不下你。璃儿,你不愿跟我讲你的事情,我也不能多问。你想把灵通紫玉还给我,可我却更加明确了它对于你的作用。我要你收下,将来若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也能掌握你的情况。东方汐对你有情,你如今又有了身孕,只要在这王府中安安静静,你必定会幸福的。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   天堑山在东藩,离天京城路途遥远。我只能吩咐通晓殿弟子,密切注意辅政王府的动静。武林大会,三帮八派以及江湖上的朋友都纷纷前来,此次的主要的目的是要推选一位武林盟主,好领导群雄,重整江湖秩序。凌宵宫虽不在三帮八派之列,但声望一直颇高,因此我也参加武林盟主的选拔,虽有些人不服,但终究没有异议。   既然是选拔武林盟主,自然是以武功论高下。三帮八派的牚门人个个身怀绝技,不可小视。此次参加武林盟主选举的人共有十二人,三人一组,皆以抽签决定。我与海鲸帮帮主魏如海,五旗门门主章耀阳分在一组。魏如海的武功以刚猛掌力见长,内功修为深不可测。章耀阳则是使九节鞭,刚中带柔,更难把握。此二人武功各有所长,华祁深提醒我,千万要小心九节鞭,魏如海武功虽高,但却是个直性君子,以我的武功,要胜他不难。但章耀阳不同,此人心思深密,要防有诈。   我细细观察章耀阳,他情绪平淡,的确不是个容易波动的人,于是暗暗地留了心。第一天比武,头场便是我与魏如海,果然不如华祁深所料,他武功虽好,却性直,与他过招全无忧虑。打了二百多招,他便露了破绽,败下阵来。他哈哈一笑,拱手道:“凌宵宫主技高一筹,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我微微一笑,并未多言。第一天比武,各有胜负,却并未有结果。第二天便轮到我与章耀阳,他招式变幻莫测,忽柔忽刚,是个罕见的对手。没打多久,我就发现他原来不敢过多催动内力,仿佛有内伤。心中有些疑惑,身形自然略略慢了些。他眼色一变,忽然加快攻势,我见他气息略乱,似乎想孤注一掷,只是照这种打法,恐怕是有害无益。当下也不也多多恋战,跳出圈外,拱手道:“章门主,在下看你有内伤在身,不如改日再战。”   他咬了咬牙道:“废话那么多,还没打完呢,要不你认输!”说完又揉身攻了上来,我叹了一口气,只得催动内力,将他弹开,他一个脚步不稳,似要摔下台去。我吃了一惊,赶紧上前去拉他,他却回手一鞭,直朝我头顶挥来。我心中微沉,他是使诈!连忙闪身到他身后,迅疾在他后背一点,他顿时坐倒在地,吐出一口血来。我再不迟疑,托住他的后背,为他运功。这变故生得太快,众人都一时呆了,全场鸦雀无声。   一刻钟后,他气息方平,我才站起身来,淡淡笑道:“章门主有伤在身,在下胜之不武。不如……改日再战。”   他也站起身来,脸色不定,半晌方道:“凌宵宫主以德报怨,在下无话可说。在下认输。不必再比了。”   两日后我们这一组由我胜出,众人对我也是心服口服。华祁深面有喜色,道:“看来宫主夺得武林盟主之位,指日可待。”   接下来的几场比武,都是公平合理,点到即止。各门各派对我凌宵宫皆是佩服称赞。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做不做武林盟主我倒是无所谓,就怕有人居心叵测,来这里多生事端。如今看来,三帮八派的掌门虽然性格各异,但还都不算是大奸大恶之徒,偶有不服,也不过是说几不中听的话,并没什么阴损的招术。至于其他门派,势力尚小,也没有多少异议。   我终于力挫群雄,坐上了武林盟主之位。看着底下的人欢呼拥戴,我突然有了一丝茫然,这武林盟主之位,究竟是不是我想要的?可是我,没有选择,我只能往前走。从我当上凌宵宫的那一天起,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正准备回凌宵宫,皇上颁旨降恩,许我参加年终春熙宫大宴。我不得不起程进京。人还未到京城,通晓殿弟子便来回报,说明南王妃无故小产,明南王已新纳三妃。我吃了一惊,埋怨他们为何不来早报。华祁深只得叹道:“我是怕你分心,武林盟主选举是一件大事。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我沉默无语,我怪他什么呢?他是为我好,为凌宵宫好。我日夜兼程赶回京城,璃儿,你还好吗?   春熙宫大宴,我终于见到了你。你瘦了,眉宇间愁绪难掩。我心中疼痛,却无能为力。璃儿,你爱上他了,否则你不会这般痛苦伤心。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赫连清音身份高贵,与你父亲又不是同一势力,你在王府中的日子,怕是很难过的吧。东方汐为平衡朝中党争势力,他要纳妃,应该是权宜之计。他身为辅政王,政治上的考虑当然是首要的。只是苦了你,璃儿。我该怎么办?我只想把你抱进怀里,像你小时候一样哄你开心。可是,你已经不是我的小璃儿了,你是明南王妃,在你的心里,我永远不会是你真正爱的人! 番外宫雪衣(三)   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你,不敢僭越。宴席上皆是大官贵族,我一个草莽武夫,自然不会太引人注意。可是没多久你就起身离席,我见你愁绪满怀,还是控制不住跟你到了湖边。璃儿,我不该说那些话让你伤心,看着你哭了,突然觉得心痛难忍,第一次憎恨自己无能为力。我是你的好哥哥,璃儿,我永远只能做你的好哥哥吗,这就是你要的?   半天不见你回席,我终是不放心,又回湖边去找你,可你却没了踪影。我吃了一惊,四下查看,却见湖边有一摊水渍,难道你掉进湖里了?为何却未听见你呼救?我跳进湖中,果然见你沉入了湖底,心中大骇,急忙将你救上岸来,一面大声唤人来,一面轻拍你的后背,让你将胸口的水吐出来。还好,你醒过来了,我心中又气又痛,就算你伤心难过,也不该有轻生之念!我见你冷得全身发抖,脸色苍白,心中愈加难受。此时众人都赶了过来,皇上皇后都显出一丝前所未有的慌乱,东方汐直直地走到我跟前,他看着我,眼光阴沉,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将你抱进怀中,飞快地往牡丹园跑去。   我浑身已经湿透,心中冰冷。眼睁睁地看着他将你抱走,生平第一次如此痛恨,你为何嫁给了他!   我不能再把你放在他身边,他既然保护不好你,让你伤心难过,那他就不配再拥有你。   我思虑再三,终于做了决定。做不做武林盟主,凌宵宫主,对于我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我要带你走,带你离开这一切,只要你平安无忧,我才能真正放心。可是你拒绝了我,璃儿,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你在害怕,你怕跟我走了,凌宵宫和阮府都会受到牵连,你怕因为你,而毁了我一生的清誉。你为了让我死心,如此委曲求全,那我……又怎能再强迫于你?我不怀疑东方汐会迁怒于人,可是我却不想放弃你。璃儿,我真的不想放弃,你说下辈子,我们真的会有下辈子吗?   我只能看着你跟他走了,我的心终于痛到无法自抑。可我,终是,什么都不能做。我身上有太多的责任,为了这责任,你放弃了可以自由的机会,为了这责任,我终不能,做我最想做的一件事!   既然事已成定局,我即刻让通晓殿去将东方汐身边的女人调查清楚,以防有变。不久便传来容罗竟是东方澈安排的一颗棋子。我心中忧虑,虽想以东方汐的为人,不会不去查清容罗的底细,但终是为璃儿担心。   边关战事将起,皇上命我凌宵宫随军助力。我只得奔赴边关。让华祁深留在京城,注意辅政王府的动静。没多久,赫连越便挂帅出征,边关处于西南两藩交界之地,十分敏感。如今东方汐是辅政王,又总揽西伐所有事务,南藩主力军队,已经调到边关,听从赫连越指挥。然而宁西王凤九天,却一直未见动静,境况堪忧。   历代宁西王都是能征善战之辈,对于战事应该会积极才是。传言这一代宁西王凤九天为人残酷,想来应是主战,但他一日不曾表明态度,就恐会有变。赫连越建议朝廷派官员前往游说,没过多久,内阁中的易铭志大人便到了西藩。   凤九天始终没有动静,赫连越战况不佳,终日忧心忡忡。不久便绘制了一幅边关军机图送进京城,请皇上及明南王定夺。   通晓殿弟子传来消息,说明南王妃恩宠盛隆,已经住进泽云阁了。我又吃了一惊,璃儿夺回东方汐的宠爱了吗?容罗与赫连清音对她,是否已无威胁?如今赫连越在边关打仗,东方汐绝不会怠慢赫连清音。其中究竟还有什么曲折?   没过多久,京城便送来了军机图,明南王的布军方阵果然厉害,利用瑯琊谷地形之利,设下诱敌深入之计。凤九天不出兵无所谓,只要他不反戈相向,我们必胜无疑。赫连越大喜,立刻部署妥当,敌军果然中计,三天后尽歼月异国三万大军于瑯琊谷中。   全军沉浸在大捷的欢乐之中,捷报迅速传入京城。我心中宽慰,想着总算是为国尽了一份力,也不枉我一番报国之心。赫连越对我礼遇有加,欲让我做先锋统帅,我极力推辞,若是论行军打仗,我终是不如他们的。战况越来越好,月异国遭受重创,大军已经后退五十里,不敢轻言出战。赫连越欲乘胜追击,命我前往相助,三天后战胜归来,才得到消息,明南王妃薨逝!   我呆住了,真是晴天霹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璃儿,璃儿好好在地王府,为何会突然死了?我再不迟疑,立即向赫连越请辞,马不停蹄赶回京城。辅政王府内果然白幡招展,素孝满地。我只觉得眼前有些发晕,快步走进灵堂,只看见璃儿的灵棺静静地放在堂上。   我心中巨痛,几乎快说不出话来。东方汐守在灵堂之内,静静地看着我。他脸色憔悴,似乎已经几日没睡,我望了他半晌,问道:“文昕子默呢?”   他低了眼光,道:“在真意园中。心璃临死之前要我放过她们。我答应了。她们是你的人,要如何处置,你做主吧。”   我立刻到真意园中找到子默,她房门紧闭,不见任何人。得知是我到了,这才请我进了内室,却看见璃儿躺在床上,我心中大惊,这……是璃儿的尸身,那方才在灵堂之上的……又是谁?   子默缓缓跪下,告诉了我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璃儿设下这瞒天过海之计,是想诈死来摆脱这一切的纠缠!她当真是好大的胆子,连东方汐都被她骗过!可是她那样聪明,算好了一切,甚至让皇后答应死后五天内将她下葬,却永远也算不到东方汐对她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如果她知道东方汐守了七日也不肯下葬,那她……是否会改变主意?   可我却不能再犹豫,文昕为了救她,竟不惜服毒自尽,将自己易容成她的样子,让子默去将璃儿换出来。原来伏涎草与符魂散混用,竟能致人假死,苗一岚的药理造诣当真是世上一绝啊!当初他曾救了璃儿一次,想不到竟会再救她一次!   子默叩首道:“小姐千辛万苦,才设下这个计谋,谁知竟会生了变故?!如果过了今夜,再不将小姐救回,那她……就必死无疑!我们又没有多余的伏涎草,所以,文昕才会……求宫主成全!她临死前说,不能告诉小姐真相,只说她受了重伤,必须回凌宵宫休养,求宫主成全!”   我看着易了容的文昕,心里百转千回,只觉得眼睛里发热,却说不出话来。为了救璃儿,文昕子默费尽心力,竟不惜以命相抵。事已至此,我还能怎样?我沉默着走到门口,低声道:“我来安排,三更之前,你只要见东方汐出了灵堂,就去将璃儿换出来。”   我即刻进宫请旨,让皇上降恩,许明南王妃葬于天京西郊皇陵。皇上并未多言,准奏下诏。我这才回了王府,见天色已晚,这才慢慢地进了灵堂之中。东方汐仍旧守在灵棺前,与几个时辰前几乎没有什么改变。我看着这个权倾天下的男人,竟对璃儿痴心至此,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我曾经那样怨恨他伤了璃儿的心,我也曾经嫉妒过他拥有至爱的人,可是……曾经所有的一切情绪,如今都成了飞灰。他终未能得到她的真心,我不禁有些可怜起他来,他拥有了一切,却失去了最爱。而我,一直不曾得到,也未曾失去。   我走到他跟前,轻声叹道:“逝者已矣,明南王何苦如此伤心?圣旨已下,还是早些让璃儿入土为安吧。”   他闭了闭眼,道:“你就不伤心?”   我慢慢地走到灵堂前,道:“你问我?我伤心。可是我更不忍心璃儿一直不能好好安葬。东方汐,你随我来。”说完,我出了灵堂,直往院外走去。   他忽然地直直望着我,犹豫半晌,还是跟着我出了灵堂。我默默走到王府后面的山谷口中,停了下来。他脸色黯淡,却并未多话。我望着他,说道:“你还记得上次我约璃儿在这里见面,被你跟来?你知道那个时候我多想带她远走高飞,永远逃离你!”   东方汐眼光一沉,冷冷道:“想不到堂堂武林盟主,竟然敢拐骗本王的王妃!”   我苦笑了一下,道:“是,我那时不顾一切,只想让她离开你,你伤了她的心,我想,只有让她离开你,她才会过得好。”   东方汐别开头,眼色暗沉。我又说道:“可是,你知道她跟我说了什么吗?她……拒绝了我。因为,她说,她不愿因为她,而让凌宵宫毁于一旦!她说,只因她心中还有你,所以她不能跟我走。”   东方汐身子微微一震,看着我没有说话。我叹道:“如果璃儿地下有知,你如此……她会怎样?”   东方汐沉默半晌,方道:“明日下葬。”说完,他转身走了。我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明南王妃出殡,连皇上皇后都亲临,震动了整个京城。我默默地站在王妃墓前,看着众人脸色尽皆黯然,心中忍不住喟叹。阮心璃,终成过去,从此以后,天下永远也不会再有明南王妃阮心璃这样一个人了。   我不敢去见璃儿,惟恐有人起疑,只让子默带她离开。她易了容,天下人也只道阮心璃已死,所以她已经安全。她进了东藩之后,我才放心再赴边关。   不久就传来阮修之病逝的消息,东方汐修书给我,告知我其中详情,我心中明白,璃儿的死必与他有关,但没有想到……他竟然处心积虑至此。我只得命司杞元丰回凌宵宫待命,一切等我回去再发落。边关战事愈紧,七月时,凤九天终于起兵,战况渐好。来年四月,璃儿在云海安置下来,我才抽出空来,送桂姨娘去云海与她团聚。我替她掩饰身份,布好局让她与我们相识。天下除了子默与我,无人知道严无垠就是阮心璃。桂姨娘见她举止神情与璃儿如同一人,不禁喜欢上她,我便顺水推舟,索性让姨娘收她做女儿。她们本就是母女,如今总算得以享受天伦,互有寄托,我也放心了。   正当我在云海替璃儿安排一切,边关突然传来消息,赫连被人暗算,战死沙场。明南王东方汐已挂帅出征。我吃了一惊,只得再赶赴边关。再见到东方汐,他仿佛变了,不仅话越来越少,人也冷漠至极。可我,什么也不能说。只是不知道璃儿,再见他,心中会不会也能坦然?   我遣了文玑子恒去璃儿身边照顾,再加上子默,她的安全应该无碍了。云海地处东藩,她这一生,也许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东方汐了吧。这样也好,这样,我便能安安静静地守着她,一直守着她……   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你,不敢僭越。宴席上皆是大官贵族,我一个草莽武夫,自然不会太引人注意。可是没多久你就起身离席,我见你愁绪满怀,还是控制不住跟你到了湖边。璃儿,我不该说那些话让你伤心,看着你哭了,突然觉得心痛难忍,第一次憎恨自己无能为力。我是你的好哥哥,璃儿,我永远只能做你的好哥哥吗,这就是你要的?   半天不见你回席,我终是不放心,又回湖边去找你,可你却没了踪影。我吃了一惊,四下查看,却见湖边有一摊水渍,难道你掉进湖里了?为何却未听见你呼救?我跳进湖中,果然见你沉入了湖底,心中大骇,急忙将你救上岸来,一面大声唤人来,一面轻拍你的后背,让你将胸口的水吐出来。还好,你醒过来了,我心中又气又痛,就算你伤心难过,也不该有轻生之念!我见你冷得全身发抖,脸色苍白,心中愈加难受。此时众人都赶了过来,皇上皇后都显出一丝前所未有的慌乱,东方汐直直地走到我跟前,他看着我,眼光阴沉,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将你抱进怀中,飞快地往牡丹园跑去。   我浑身已经湿透,心中冰冷。眼睁睁地看着他将你抱走,生平第一次如此痛恨,你为何嫁给了他!   我不能再把你放在他身边,他既然保护不好你,让你伤心难过,那他就不配再拥有你。   我思虑再三,终于做了决定。做不做武林盟主,凌宵宫主,对于我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我要带你走,带你离开这一切,只要你平安无忧,我才能真正放心。可是你拒绝了我,璃儿,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你在害怕,你怕跟我走了,凌宵宫和阮府都会受到牵连,你怕因为你,而毁了我一生的清誉。你为了让我死心,如此委曲求全,那我……又怎能再强迫于你?我不怀疑东方汐会迁怒于人,可是我却不想放弃你。璃儿,我真的不想放弃,你说下辈子,我们真的会有下辈子吗?   我只能看着你跟他走了,我的心终于痛到无法自抑。可我,终是,什么都不能做。我身上有太多的责任,为了这责任,你放弃了可以自由的机会,为了这责任,我终不能,做我最想做的一件事!   既然事已成定局,我即刻让通晓殿去将东方汐身边的女人调查清楚,以防有变。不久便传来容罗竟是东方澈安排的一颗棋子。我心中忧虑,虽想以东方汐的为人,不会不去查清容罗的底细,但终是为璃儿担心。   边关战事将起,皇上命我凌宵宫随军助力。我只得奔赴边关。让华祁深留在京城,注意辅政王府的动静。没多久,赫连越便挂帅出征,边关处于西南两藩交界之地,十分敏感。如今东方汐是辅政王,又总揽西伐所有事务,南藩主力军队,已经调到边关,听从赫连越指挥。然而宁西王凤九天,却一直未见动静,境况堪忧。   历代宁西王都是能征善战之辈,对于战事应该会积极才是。传言这一代宁西王凤九天为人残酷,想来应是主战,但他一日不曾表明态度,就恐会有变。赫连越建议朝廷派官员前往游说,没过多久,内阁中的易铭志大人便到了西藩。   凤九天始终没有动静,赫连越战况不佳,终日忧心忡忡。不久便绘制了一幅边关军机图送进京城,请皇上及明南王定夺。   通晓殿弟子传来消息,说明南王妃恩宠盛隆,已经住进泽云阁了。我又吃了一惊,璃儿夺回东方汐的宠爱了吗?容罗与赫连清音对她,是否已无威胁?如今赫连越在边关打仗,东方汐绝不会怠慢赫连清音。其中究竟还有什么曲折?   没过多久,京城便送来了军机图,明南王的布军方阵果然厉害,利用瑯琊谷地形之利,设下诱敌深入之计。凤九天不出兵无所谓,只要他不反戈相向,我们必胜无疑。赫连越大喜,立刻部署妥当,敌军果然中计,三天后尽歼月异国三万大军于瑯琊谷中。   全军沉浸在大捷的欢乐之中,捷报迅速传入京城。我心中宽慰,想着总算是为国尽了一份力,也不枉我一番报国之心。赫连越对我礼遇有加,欲让我做先锋统帅,我极力推辞,若是论行军打仗,我终是不如他们的。战况越来越好,月异国遭受重创,大军已经后退五十里,不敢轻言出战。赫连越欲乘胜追击,命我前往相助,三天后战胜归来,才得到消息,明南王妃薨逝!   我呆住了,真是晴天霹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璃儿,璃儿好好在地王府,为何会突然死了?我再不迟疑,立即向赫连越请辞,马不停蹄赶回京城。辅政王府内果然白幡招展,素孝满地。我只觉得眼前有些发晕,快步走进灵堂,只看见璃儿的灵棺静静地放在堂上。   我心中巨痛,几乎快说不出话来。东方汐守在灵堂之内,静静地看着我。他脸色憔悴,似乎已经几日没睡,我望了他半晌,问道:“文昕子默呢?”   他低了眼光,道:“在真意园中。心璃临死之前要我放过她们。我答应了。她们是你的人,要如何处置,你做主吧。”   我立刻到真意园中找到子默,她房门紧闭,不见任何人。得知是我到了,这才请我进了内室,却看见璃儿躺在床上,我心中大惊,这……是璃儿的尸身,那方才在灵堂之上的……又是谁?   子默缓缓跪下,告诉了我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璃儿设下这瞒天过海之计,是想诈死来摆脱这一切的纠缠!她当真是好大的胆子,连东方汐都被她骗过!可是她那样聪明,算好了一切,甚至让皇后答应死后五天内将她下葬,却永远也算不到东方汐对她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如果她知道东方汐守了七日也不肯下葬,那她……是否会改变主意?   可我却不能再犹豫,文昕为了救她,竟不惜服毒自尽,将自己易容成她的样子,让子默去将璃儿换出来。原来伏涎草与符魂散混用,竟能致人假死,苗一岚的药理造诣当真是世上一绝啊!当初他曾救了璃儿一次,想不到竟会再救她一次!   子默叩首道:“小姐千辛万苦,才设下这个计谋,谁知竟会生了变故?!如果过了今夜,再不将小姐救回,那她……就必死无疑!我们又没有多余的伏涎草,所以,文昕才会……求宫主成全!她临死前说,不能告诉小姐真相,只说她受了重伤,必须回凌宵宫休养,求宫主成全!”   我看着易了容的文昕,心里百转千回,只觉得眼睛里发热,却说不出话来。为了救璃儿,文昕子默费尽心力,竟不惜以命相抵。事已至此,我还能怎样?我沉默着走到门口,低声道:“我来安排,三更之前,你只要见东方汐出了灵堂,就去将璃儿换出来。”   我即刻进宫请旨,让皇上降恩,许明南王妃葬于天京西郊皇陵。皇上并未多言,准奏下诏。我这才回了王府,见天色已晚,这才慢慢地进了灵堂之中。东方汐仍旧守在灵棺前,与几个时辰前几乎没有什么改变。我看着这个权倾天下的男人,竟对璃儿痴心至此,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我曾经那样怨恨他伤了璃儿的心,我也曾经嫉妒过他拥有至爱的人,可是……曾经所有的一切情绪,如今都成了飞灰。他终未能得到她的真心,我不禁有些可怜起他来,他拥有了一切,却失去了最爱。而我,一直不曾得到,也未曾失去。   我走到他跟前,轻声叹道:“逝者已矣,明南王何苦如此伤心?圣旨已下,还是早些让璃儿入土为安吧。”   他闭了闭眼,道:“你就不伤心?”   我慢慢地走到灵堂前,道:“你问我?我伤心。可是我更不忍心璃儿一直不能好好安葬。东方汐,你随我来。”说完,我出了灵堂,直往院外走去。   他忽然地直直望着我,犹豫半晌,还是跟着我出了灵堂。我默默走到王府后面的山谷口中,停了下来。他脸色黯淡,却并未多话。我望着他,说道:“你还记得上次我约璃儿在这里见面,被你跟来?你知道那个时候我多想带她远走高飞,永远逃离你!”   东方汐眼光一沉,冷冷道:“想不到堂堂武林盟主,竟然敢拐骗本王的王妃!”   我苦笑了一下,道:“是,我那时不顾一切,只想让她离开你,你伤了她的心,我想,只有让她离开你,她才会过得好。”   东方汐别开头,眼色暗沉。我又说道:“可是,你知道她跟我说了什么吗?她……拒绝了我。因为,她说,她不愿因为她,而让凌宵宫毁于一旦!她说,只因她心中还有你,所以她不能跟我走。”   东方汐身子微微一震,看着我没有说话。我叹道:“如果璃儿地下有知,你如此……她会怎样?”   东方汐沉默半晌,方道:“明日下葬。”说完,他转身走了。我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明南王妃出殡,连皇上皇后都亲临,震动了整个京城。我默默地站在王妃墓前,看着众人脸色尽皆黯然,心中忍不住喟叹。阮心璃,终成过去,从此以后,天下永远也不会再有明南王妃阮心璃这样一个人了。   我不敢去见璃儿,惟恐有人起疑,只让子默带她离开。她易了容,天下人也只道阮心璃已死,所以她已经安全。她进了东藩之后,我才放心再赴边关。   不久就传来阮修之病逝的消息,东方汐修书给我,告知我其中详情,我心中明白,璃儿的死必与他有关,但没有想到……他竟然处心积虑至此。我只得命司杞元丰回凌宵宫待命,一切等我回去再发落。边关战事愈紧,七月时,凤九天终于起兵,战况渐好。来年四月,璃儿在云海安置下来,我才抽出空来,送桂姨娘去云海与她团聚。我替她掩饰身份,布好局让她与我们相识。天下除了子默与我,无人知道严无垠就是阮心璃。桂姨娘见她举止神情与璃儿如同一人,不禁喜欢上她,我便顺水推舟,索性让姨娘收她做女儿。她们本就是母女,如今总算得以享受天伦,互有寄托,我也放心了。   正当我在云海替璃儿安排一切,边关突然传来消息,赫连被人暗算,战死沙场。明南王东方汐已挂帅出征。我吃了一惊,只得再赶赴边关。再见到东方汐,他仿佛变了,不仅话越来越少,人也冷漠至极。可我,什么也不能说。只是不知道璃儿,再见他,心中会不会也能坦然?   我遣了文玑子恒去璃儿身边照顾,再加上子默,她的安全应该无碍了。云海地处东藩,她这一生,也许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东方汐了吧。这样也好,这样,我便能安安静静地守着她,一直守着她……   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你,不敢僭越。宴席上皆是大官贵族,我一个草莽武夫,自然不会太引人注意。可是没多久你就起身离席,我见你愁绪满怀,还是控制不住跟你到了湖边。璃儿,我不该说那些话让你伤心,看着你哭了,突然觉得心痛难忍,第一次憎恨自己无能为力。我是你的好哥哥,璃儿,我永远只能做你的好哥哥吗,这就是你要的?   半天不见你回席,我终是不放心,又回湖边去找你,可你却没了踪影。我吃了一惊,四下查看,却见湖边有一摊水渍,难道你掉进湖里了?为何却未听见你呼救?我跳进湖中,果然见你沉入了湖底,心中大骇,急忙将你救上岸来,一面大声唤人来,一面轻拍你的后背,让你将胸口的水吐出来。还好,你醒过来了,我心中又气又痛,就算你伤心难过,也不该有轻生之念!我见你冷得全身发抖,脸色苍白,心中愈加难受。此时众人都赶了过来,皇上皇后都显出一丝前所未有的慌乱,东方汐直直地走到我跟前,他看着我,眼光阴沉,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将你抱进怀中,飞快地往牡丹园跑去。   我浑身已经湿透,心中冰冷。眼睁睁地看着他将你抱走,生平第一次如此痛恨,你为何嫁给了他!   我不能再把你放在他身边,他既然保护不好你,让你伤心难过,那他就不配再拥有你。   我思虑再三,终于做了决定。做不做武林盟主,凌宵宫主,对于我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我要带你走,带你离开这一切,只要你平安无忧,我才能真正放心。可是你拒绝了我,璃儿,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你在害怕,你怕跟我走了,凌宵宫和阮府都会受到牵连,你怕因为你,而毁了我一生的清誉。你为了让我死心,如此委曲求全,那我……又怎能再强迫于你?我不怀疑东方汐会迁怒于人,可是我却不想放弃你。璃儿,我真的不想放弃,你说下辈子,我们真的会有下辈子吗?   我只能看着你跟他走了,我的心终于痛到无法自抑。可我,终是,什么都不能做。我身上有太多的责任,为了这责任,你放弃了可以自由的机会,为了这责任,我终不能,做我最想做的一件事!   既然事已成定局,我即刻让通晓殿去将东方汐身边的女人调查清楚,以防有变。不久便传来容罗竟是东方澈安排的一颗棋子。我心中忧虑,虽想以东方汐的为人,不会不去查清容罗的底细,但终是为璃儿担心。   边关战事将起,皇上命我凌宵宫随军助力。我只得奔赴边关。让华祁深留在京城,注意辅政王府的动静。没多久,赫连越便挂帅出征,边关处于西南两藩交界之地,十分敏感。如今东方汐是辅政王,又总揽西伐所有事务,南藩主力军队,已经调到边关,听从赫连越指挥。然而宁西王凤九天,却一直未见动静,境况堪忧。   历代宁西王都是能征善战之辈,对于战事应该会积极才是。传言这一代宁西王凤九天为人残酷,想来应是主战,但他一日不曾表明态度,就恐会有变。赫连越建议朝廷派官员前往游说,没过多久,内阁中的易铭志大人便到了西藩。   凤九天始终没有动静,赫连越战况不佳,终日忧心忡忡。不久便绘制了一幅边关军机图送进京城,请皇上及明南王定夺。   通晓殿弟子传来消息,说明南王妃恩宠盛隆,已经住进泽云阁了。我又吃了一惊,璃儿夺回东方汐的宠爱了吗?容罗与赫连清音对她,是否已无威胁?如今赫连越在边关打仗,东方汐绝不会怠慢赫连清音。其中究竟还有什么曲折?   没过多久,京城便送来了军机图,明南王的布军方阵果然厉害,利用瑯琊谷地形之利,设下诱敌深入之计。凤九天不出兵无所谓,只要他不反戈相向,我们必胜无疑。赫连越大喜,立刻部署妥当,敌军果然中计,三天后尽歼月异国三万大军于瑯琊谷中。   全军沉浸在大捷的欢乐之中,捷报迅速传入京城。我心中宽慰,想着总算是为国尽了一份力,也不枉我一番报国之心。赫连越对我礼遇有加,欲让我做先锋统帅,我极力推辞,若是论行军打仗,我终是不如他们的。战况越来越好,月异国遭受重创,大军已经后退五十里,不敢轻言出战。赫连越欲乘胜追击,命我前往相助,三天后战胜归来,才得到消息,明南王妃薨逝!   我呆住了,真是晴天霹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璃儿,璃儿好好在地王府,为何会突然死了?我再不迟疑,立即向赫连越请辞,马不停蹄赶回京城。辅政王府内果然白幡招展,素孝满地。我只觉得眼前有些发晕,快步走进灵堂,只看见璃儿的灵棺静静地放在堂上。   我心中巨痛,几乎快说不出话来。东方汐守在灵堂之内,静静地看着我。他脸色憔悴,似乎已经几日没睡,我望了他半晌,问道:“文昕子默呢?”   他低了眼光,道:“在真意园中。心璃临死之前要我放过她们。我答应了。她们是你的人,要如何处置,你做主吧。”   我立刻到真意园中找到子默,她房门紧闭,不见任何人。得知是我到了,这才请我进了内室,却看见璃儿躺在床上,我心中大惊,这……是璃儿的尸身,那方才在灵堂之上的……又是谁?   子默缓缓跪下,告诉了我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璃儿设下这瞒天过海之计,是想诈死来摆脱这一切的纠缠!她当真是好大的胆子,连东方汐都被她骗过!可是她那样聪明,算好了一切,甚至让皇后答应死后五天内将她下葬,却永远也算不到东方汐对她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如果她知道东方汐守了七日也不肯下葬,那她……是否会改变主意?   可我却不能再犹豫,文昕为了救她,竟不惜服毒自尽,将自己易容成她的样子,让子默去将璃儿换出来。原来伏涎草与符魂散混用,竟能致人假死,苗一岚的药理造诣当真是世上一绝啊!当初他曾救了璃儿一次,想不到竟会再救她一次!   子默叩首道:“小姐千辛万苦,才设下这个计谋,谁知竟会生了变故?!如果过了今夜,再不将小姐救回,那她……就必死无疑!我们又没有多余的伏涎草,所以,文昕才会……求宫主成全!她临死前说,不能告诉小姐真相,只说她受了重伤,必须回凌宵宫休养,求宫主成全!”   我看着易了容的文昕,心里百转千回,只觉得眼睛里发热,却说不出话来。为了救璃儿,文昕子默费尽心力,竟不惜以命相抵。事已至此,我还能怎样?我沉默着走到门口,低声道:“我来安排,三更之前,你只要见东方汐出了灵堂,就去将璃儿换出来。”   我即刻进宫请旨,让皇上降恩,许明南王妃葬于天京西郊皇陵。皇上并未多言,准奏下诏。我这才回了王府,见天色已晚,这才慢慢地进了灵堂之中。东方汐仍旧守在灵棺前,与几个时辰前几乎没有什么改变。我看着这个权倾天下的男人,竟对璃儿痴心至此,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我曾经那样怨恨他伤了璃儿的心,我也曾经嫉妒过他拥有至爱的人,可是……曾经所有的一切情绪,如今都成了飞灰。他终未能得到她的真心,我不禁有些可怜起他来,他拥有了一切,却失去了最爱。而我,一直不曾得到,也未曾失去。   我走到他跟前,轻声叹道:“逝者已矣,明南王何苦如此伤心?圣旨已下,还是早些让璃儿入土为安吧。”   他闭了闭眼,道:“你就不伤心?”   我慢慢地走到灵堂前,道:“你问我?我伤心。可是我更不忍心璃儿一直不能好好安葬。东方汐,你随我来。”说完,我出了灵堂,直往院外走去。   他忽然地直直望着我,犹豫半晌,还是跟着我出了灵堂。我默默走到王府后面的山谷口中,停了下来。他脸色黯淡,却并未多话。我望着他,说道:“你还记得上次我约璃儿在这里见面,被你跟来?你知道那个时候我多想带她远走高飞,永远逃离你!”   东方汐眼光一沉,冷冷道:“想不到堂堂武林盟主,竟然敢拐骗本王的王妃!”   我苦笑了一下,道:“是,我那时不顾一切,只想让她离开你,你伤了她的心,我想,只有让她离开你,她才会过得好。”   东方汐别开头,眼色暗沉。我又说道:“可是,你知道她跟我说了什么吗?她……拒绝了我。因为,她说,她不愿因为她,而让凌宵宫毁于一旦!她说,只因她心中还有你,所以她不能跟我走。”   东方汐身子微微一震,看着我没有说话。我叹道:“如果璃儿地下有知,你如此……她会怎样?”   东方汐沉默半晌,方道:“明日下葬。”说完,他转身走了。我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明南王妃出殡,连皇上皇后都亲临,震动了整个京城。我默默地站在王妃墓前,看着众人脸色尽皆黯然,心中忍不住喟叹。阮心璃,终成过去,从此以后,天下永远也不会再有明南王妃阮心璃这样一个人了。   我不敢去见璃儿,惟恐有人起疑,只让子默带她离开。她易了容,天下人也只道阮心璃已死,所以她已经安全。她进了东藩之后,我才放心再赴边关。   不久就传来阮修之病逝的消息,东方汐修书给我,告知我其中详情,我心中明白,璃儿的死必与他有关,但没有想到……他竟然处心积虑至此。我只得命司杞元丰回凌宵宫待命,一切等我回去再发落。边关战事愈紧,七月时,凤九天终于起兵,战况渐好。来年四月,璃儿在云海安置下来,我才抽出空来,送桂姨娘去云海与她团聚。我替她掩饰身份,布好局让她与我们相识。天下除了子默与我,无人知道严无垠就是阮心璃。桂姨娘见她举止神情与璃儿如同一人,不禁喜欢上她,我便顺水推舟,索性让姨娘收她做女儿。她们本就是母女,如今总算得以享受天伦,互有寄托,我也放心了。   正当我在云海替璃儿安排一切,边关突然传来消息,赫连被人暗算,战死沙场。明南王东方汐已挂帅出征。我吃了一惊,只得再赶赴边关。再见到东方汐,他仿佛变了,不仅话越来越少,人也冷漠至极。可我,什么也不能说。只是不知道璃儿,再见他,心中会不会也能坦然?   我遣了文玑子恒去璃儿身边照顾,再加上子默,她的安全应该无碍了。云海地处东藩,她这一生,也许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东方汐了吧。这样也好,这样,我便能安安静静地守着她,一直守着她…… 番外皇帝(上)   朝阳殿内安静异常,只有父皇的咳嗽声不时地传来,我的心里沉甸甸的,说不出什么滋味。父皇的身体一向不好,这次病倒,看太医的神色,似乎是难以支撑。母后终日守在父皇身边,不敢擅离,只命我总理国事,我每日早晚来向父皇请安汇报,他神色安平,但脸色愈加灰败,每次听完,也只是略略点头,不再多言。   有官员来请示,今年的百花盛宴是否还要照常举行,我向母后请示,她低头叹道:“你父皇如今这个样子,哪还有什么心思搞什么百花盛宴?!罢了吧。太子好好管理国事,你父皇对你期望颇高,你不可让他失望。”   我低首跪倒,轻声道:“母后放心,孩儿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父皇母后所托。孩儿想三日后前往宝光寺为父皇祈福,望母后恩准!”   母后点头道:“好,难得你有这番孝心。昨个儿你四弟,五弟也跟哀家说起这事。如此,你们兄弟三人,就一起去吧。”   我恭敬应了一声“是”,缓缓地告退出来。   第二天一早,四弟、五弟与我一起前往宝光寺,我不愿过多地扰民,并未事先知会回真大师。进了寺中,却见一个白袍僧人微笑着走上前来,轻声道:“施主可是从宫中来?”   我略略一惊,答道:“正是。”   他恭敬施了一礼,道:“施主请跟我来,主持大师有请。”   传言回真大师能未卜先知,以前我还一直不信,如今这般光景,倒让我有几分好奇了。于是随他进了后院禅房处,他合什道:“施主请进。师父已经恭候多时了。”   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进了房中。只见蒲团上坐了一个灰衣僧人,一脸安静,淡淡笑道:“太子殿下请坐。”   我吃了一惊,只得坐下,问道:“回真大师有礼了,你……如何得知我的身份?”   他微微笑道:“太子殿下气度不凡,自与常人不同。你此番来宝光寺,可是为当今圣上而来?”   我叹了一口气,道:“正是。父皇缠绵病榻已有三月,我心中实为不安。正好今日得空,便来为父皇祈福。”   回真道:“生死轮回,乃是世间常理。太子殿下不必过于忧心。”   我看着他一脸淡定,似乎能看透人世间所有是非。心中不免一动,问道:“都说回真大师乃是世间高人,在下有一个请求,不知回真大师能否应允?”   回真略略点头,我连声道:“父皇的病可有好转之机?”   他双目明亮,看着我笑了笑,轻微地摇了摇头。我脸色一暗,他方才缓缓道:“老衲已经说过,生死轮回,是世间常理。太子要往前看,不可过于执着于眼前。”   我苦笑道:“大师说得是。只不过……身为人子,总归是心有戚戚。”   回真道:“此后十年,对于太子殿下来说,将会是最重要的十年。天垠朝能否得享百年太平,全部要倚仗太子殿下英明决断。”   我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回真大师的意思是……”   回真道:“明璃善心,浮香绝世,双王之威,得定天下。”   我不解其意,正欲追问,他却已经将双眼闭上,我沉默坐了一会,只得默黙地退了出来。站在禅房门口,我苦苦思索,前面两句不着边际,不知所云,这后面两句,双王之威……可是指四王中的双王?难道此后十年,将会有战乱,得靠二王来定天下?   我边走边想,不觉已经走出后院,仍然不明白。只得看着远远的天空发呆,忽然听见一个轻快的声音道:“嘻嘻,文昕你瞧,那个人可真象个呆子!”   我回头一望,眼前站着一个穿着绿衣的小丫头,不禁一呆。这小姑娘不过才十来岁,却是生得肤如凝脂,眉目如画,美得惊人!她见我盯着她瞧,忍不住拍掌笑道:“喂,呆子!你瞧什么呢!”   她身旁站的那人,一身白衣,约有十五、六岁,俨然是一幅俊俏公子的打扮,皱眉道:“小姐,别闹了,我们回去吧。”   她笑嘻嘻道:“你着什么急?反正我们都跟娘说好了,在这里住几天再走。”   我不住地打量她,她衣饰不凡,看起来是个官家小姐,只是为何身旁却站了个男子?称她做小姐,应该是家仆。但他神色之间恭敬,却并不卑微,身份不象是一般奴才。笑了笑问道:“你是谁?”   她走到我跟前,说道:“我是香客啊,来这儿的人都是香客,难道你不是?”   我看着她天真的笑脸,顿时心中一阵激荡,这么美的女子,再过几年,不知要倾倒多少男人?不由得笑道:“我当然也是。只是姑娘怎么会走到这里来?要进香,得到前殿。”   她笑道:“我知道啊。我是来找回真大师的。你呢?你也是来找回真大师的吗?”   我略略一顿,道:“不是,我只是随意走走。”   她往前跳了两步,道:“嘿嘿,我也正想去后面瞧瞧,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公子,你也要去吗?”   她身旁那白衣公子似乎有些急了,叫道:“小姐,子默没跟来,你别跑太远。”   她也没理,径直往前走去,口中道:“那个闷葫芦啊,不等她了。你在这儿等吧,我就到前面瞧瞧,一会儿就回来!喂,呆子,你去不去?”   我愣了一愣,这小姑娘还当真有趣,忍不住笑道:“好啊,一起去。”   白衣公子脸色一沉,叫道:“小姐!你不能去!”   她板着脸道:“文昕,你真是越来越罗嗦!你在这儿等子默,我自己去!”   我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往前走,她开心地东看看,西瞧瞧,似乎不知道忧愁为何物。我不禁叹道:“真是少女不识愁滋味!还是你好!”   她认真地看了看我,问道:“你不好吗?你有什么事发愁?”   我怔了怔,道:“我……父亲病重,前程未卜,心中难安。”   她愣了愣,笑道:“别发愁了。不是说吉人自有天相?你父亲会好的。还有一句话,叫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愁也没用啊。”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她打量了我半天,转了转眼睛,又道:“对了,我也挺愁的。我爹啊,天天逼着我学这学那,烦都烦死了!你别发愁了,这样吧,我送一样东西给你!”   说着,她四下里打望了半天,扯了一些树枝花草摆弄起来,不一会便听她叹气道:“哎呀,怎么青荷弄出来就那么好看,我弄出来就不对?”   我忍不住凑上前去看了眼,竟然“扑哧”笑出声来,原来她是在编花环,只不过那花环不仅绕得又扁又散,缠在上面的花草也是又焉又乱,不成形状。我笑道:“你这个……只能算是乱草一堆!”   她瞪了我一眼,嗔怪道:“你笑什么!人家也是第一次编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笑的!算了,你不喜欢就算了!真是的!”   我连忙忍住笑,将那不成形的花环接了过来,仔细地绕好,再递还给她,低声道:“我的怎么样?”   她惊奇地看了我一眼,叫道:“哇,你真能干!”说着将花环戴在头上,笑道:“好看不?”   我笑着点头,她眼珠一转,飞快地将花环戴在我的头上,叫道:“哈哈!你看!你成野人了!”   我哭笑不得,想不到数日来的烦闷被这个小姑娘一扫而光。心念一动,上前拉着她的手,问道:“你叫什么?”   她笑道:“我叫阮心璃!你呢?”   我深深地望着这个女子,生平竟第一次有了一点心动的感觉。想了想,道:“你……就叫我锐哥哥好了。”   她开心地笑道:“好!那你叫我璃儿吧,爹爹和娘都这么叫!”   我握住她的小手,轻轻笑道:“璃儿,你真是个仙女!”   她笑道:“那你以后要来找我玩啊,不能不理我!家里的哥哥姐姐一天到晚都忙,都没有人陪我玩!”   她的笑容一直印到我心底,忍不住问道:“璃儿!你是哪家的女儿?”   她悄悄地凑到我耳边,轻声道:“我告诉你,但你不能告诉别人啊,不然爹爹要骂我了。我是阮家女儿啊,我爹是内阁首辅阮修之!”   我眼光微沉,阮修之!   朝阳殿内安静异常,只有父皇的咳嗽声不时地传来,我的心里沉甸甸的,说不出什么滋味。父皇的身体一向不好,这次病倒,看太医的神色,似乎是难以支撑。母后终日守在父皇身边,不敢擅离,只命我总理国事,我每日早晚来向父皇请安汇报,他神色安平,但脸色愈加灰败,每次听完,也只是略略点头,不再多言。   有官员来请示,今年的百花盛宴是否还要照常举行,我向母后请示,她低头叹道:“你父皇如今这个样子,哪还有什么心思搞什么百花盛宴?!罢了吧。太子好好管理国事,你父皇对你期望颇高,你不可让他失望。”   我低首跪倒,轻声道:“母后放心,孩儿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父皇母后所托。孩儿想三日后前往宝光寺为父皇祈福,望母后恩准!”   母后点头道:“好,难得你有这番孝心。昨个儿你四弟,五弟也跟哀家说起这事。如此,你们兄弟三人,就一起去吧。”   我恭敬应了一声“是”,缓缓地告退出来。   第二天一早,四弟、五弟与我一起前往宝光寺,我不愿过多地扰民,并未事先知会回真大师。进了寺中,却见一个白袍僧人微笑着走上前来,轻声道:“施主可是从宫中来?”   我略略一惊,答道:“正是。”   他恭敬施了一礼,道:“施主请跟我来,主持大师有请。”   传言回真大师能未卜先知,以前我还一直不信,如今这般光景,倒让我有几分好奇了。于是随他进了后院禅房处,他合什道:“施主请进。师父已经恭候多时了。”   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进了房中。只见蒲团上坐了一个灰衣僧人,一脸安静,淡淡笑道:“太子殿下请坐。”   我吃了一惊,只得坐下,问道:“回真大师有礼了,你……如何得知我的身份?”   他微微笑道:“太子殿下气度不凡,自与常人不同。你此番来宝光寺,可是为当今圣上而来?”   我叹了一口气,道:“正是。父皇缠绵病榻已有三月,我心中实为不安。正好今日得空,便来为父皇祈福。”   回真道:“生死轮回,乃是世间常理。太子殿下不必过于忧心。”   我看着他一脸淡定,似乎能看透人世间所有是非。心中不免一动,问道:“都说回真大师乃是世间高人,在下有一个请求,不知回真大师能否应允?”   回真略略点头,我连声道:“父皇的病可有好转之机?”   他双目明亮,看着我笑了笑,轻微地摇了摇头。我脸色一暗,他方才缓缓道:“老衲已经说过,生死轮回,是世间常理。太子要往前看,不可过于执着于眼前。”   我苦笑道:“大师说得是。只不过……身为人子,总归是心有戚戚。”   回真道:“此后十年,对于太子殿下来说,将会是最重要的十年。天垠朝能否得享百年太平,全部要倚仗太子殿下英明决断。”   我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回真大师的意思是……”   回真道:“明璃善心,浮香绝世,双王之威,得定天下。”   我不解其意,正欲追问,他却已经将双眼闭上,我沉默坐了一会,只得默黙地退了出来。站在禅房门口,我苦苦思索,前面两句不着边际,不知所云,这后面两句,双王之威……可是指四王中的双王?难道此后十年,将会有战乱,得靠二王来定天下?   我边走边想,不觉已经走出后院,仍然不明白。只得看着远远的天空发呆,忽然听见一个轻快的声音道:“嘻嘻,文昕你瞧,那个人可真象个呆子!”   我回头一望,眼前站着一个穿着绿衣的小丫头,不禁一呆。这小姑娘不过才十来岁,却是生得肤如凝脂,眉目如画,美得惊人!她见我盯着她瞧,忍不住拍掌笑道:“喂,呆子!你瞧什么呢!”   她身旁站的那人,一身白衣,约有十五、六岁,俨然是一幅俊俏公子的打扮,皱眉道:“小姐,别闹了,我们回去吧。”   她笑嘻嘻道:“你着什么急?反正我们都跟娘说好了,在这里住几天再走。”   我不住地打量她,她衣饰不凡,看起来是个官家小姐,只是为何身旁却站了个男子?称她做小姐,应该是家仆。但他神色之间恭敬,却并不卑微,身份不象是一般奴才。笑了笑问道:“你是谁?”   她走到我跟前,说道:“我是香客啊,来这儿的人都是香客,难道你不是?”   我看着她天真的笑脸,顿时心中一阵激荡,这么美的女子,再过几年,不知要倾倒多少男人?不由得笑道:“我当然也是。只是姑娘怎么会走到这里来?要进香,得到前殿。”   她笑道:“我知道啊。我是来找回真大师的。你呢?你也是来找回真大师的吗?”   我略略一顿,道:“不是,我只是随意走走。”   她往前跳了两步,道:“嘿嘿,我也正想去后面瞧瞧,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公子,你也要去吗?”   她身旁那白衣公子似乎有些急了,叫道:“小姐,子默没跟来,你别跑太远。”   她也没理,径直往前走去,口中道:“那个闷葫芦啊,不等她了。你在这儿等吧,我就到前面瞧瞧,一会儿就回来!喂,呆子,你去不去?”   我愣了一愣,这小姑娘还当真有趣,忍不住笑道:“好啊,一起去。”   白衣公子脸色一沉,叫道:“小姐!你不能去!”   她板着脸道:“文昕,你真是越来越罗嗦!你在这儿等子默,我自己去!”   我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往前走,她开心地东看看,西瞧瞧,似乎不知道忧愁为何物。我不禁叹道:“真是少女不识愁滋味!还是你好!”   她认真地看了看我,问道:“你不好吗?你有什么事发愁?”   我怔了怔,道:“我……父亲病重,前程未卜,心中难安。”   她愣了愣,笑道:“别发愁了。不是说吉人自有天相?你父亲会好的。还有一句话,叫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愁也没用啊。”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她打量了我半天,转了转眼睛,又道:“对了,我也挺愁的。我爹啊,天天逼着我学这学那,烦都烦死了!你别发愁了,这样吧,我送一样东西给你!”   说着,她四下里打望了半天,扯了一些树枝花草摆弄起来,不一会便听她叹气道:“哎呀,怎么青荷弄出来就那么好看,我弄出来就不对?”   我忍不住凑上前去看了眼,竟然“扑哧”笑出声来,原来她是在编花环,只不过那花环不仅绕得又扁又散,缠在上面的花草也是又焉又乱,不成形状。我笑道:“你这个……只能算是乱草一堆!”   她瞪了我一眼,嗔怪道:“你笑什么!人家也是第一次编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笑的!算了,你不喜欢就算了!真是的!”   我连忙忍住笑,将那不成形的花环接了过来,仔细地绕好,再递还给她,低声道:“我的怎么样?”   她惊奇地看了我一眼,叫道:“哇,你真能干!”说着将花环戴在头上,笑道:“好看不?”   我笑着点头,她眼珠一转,飞快地将花环戴在我的头上,叫道:“哈哈!你看!你成野人了!”   我哭笑不得,想不到数日来的烦闷被这个小姑娘一扫而光。心念一动,上前拉着她的手,问道:“你叫什么?”   她笑道:“我叫阮心璃!你呢?”   我深深地望着这个女子,生平竟第一次有了一点心动的感觉。想了想,道:“你……就叫我锐哥哥好了。”   她开心地笑道:“好!那你叫我璃儿吧,爹爹和娘都这么叫!”   我握住她的小手,轻轻笑道:“璃儿,你真是个仙女!”   她笑道:“那你以后要来找我玩啊,不能不理我!家里的哥哥姐姐一天到晚都忙,都没有人陪我玩!”   她的笑容一直印到我心底,忍不住问道:“璃儿!你是哪家的女儿?”   她悄悄地凑到我耳边,轻声道:“我告诉你,但你不能告诉别人啊,不然爹爹要骂我了。我是阮家女儿啊,我爹是内阁首辅阮修之!”   我眼光微沉,阮修之!   朝阳殿内安静异常,只有父皇的咳嗽声不时地传来,我的心里沉甸甸的,说不出什么滋味。父皇的身体一向不好,这次病倒,看太医的神色,似乎是难以支撑。母后终日守在父皇身边,不敢擅离,只命我总理国事,我每日早晚来向父皇请安汇报,他神色安平,但脸色愈加灰败,每次听完,也只是略略点头,不再多言。   有官员来请示,今年的百花盛宴是否还要照常举行,我向母后请示,她低头叹道:“你父皇如今这个样子,哪还有什么心思搞什么百花盛宴?!罢了吧。太子好好管理国事,你父皇对你期望颇高,你不可让他失望。”   我低首跪倒,轻声道:“母后放心,孩儿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父皇母后所托。孩儿想三日后前往宝光寺为父皇祈福,望母后恩准!”   母后点头道:“好,难得你有这番孝心。昨个儿你四弟,五弟也跟哀家说起这事。如此,你们兄弟三人,就一起去吧。”   我恭敬应了一声“是”,缓缓地告退出来。   第二天一早,四弟、五弟与我一起前往宝光寺,我不愿过多地扰民,并未事先知会回真大师。进了寺中,却见一个白袍僧人微笑着走上前来,轻声道:“施主可是从宫中来?”   我略略一惊,答道:“正是。”   他恭敬施了一礼,道:“施主请跟我来,主持大师有请。”   传言回真大师能未卜先知,以前我还一直不信,如今这般光景,倒让我有几分好奇了。于是随他进了后院禅房处,他合什道:“施主请进。师父已经恭候多时了。”   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进了房中。只见蒲团上坐了一个灰衣僧人,一脸安静,淡淡笑道:“太子殿下请坐。”   我吃了一惊,只得坐下,问道:“回真大师有礼了,你……如何得知我的身份?”   他微微笑道:“太子殿下气度不凡,自与常人不同。你此番来宝光寺,可是为当今圣上而来?”   我叹了一口气,道:“正是。父皇缠绵病榻已有三月,我心中实为不安。正好今日得空,便来为父皇祈福。”   回真道:“生死轮回,乃是世间常理。太子殿下不必过于忧心。”   我看着他一脸淡定,似乎能看透人世间所有是非。心中不免一动,问道:“都说回真大师乃是世间高人,在下有一个请求,不知回真大师能否应允?”   回真略略点头,我连声道:“父皇的病可有好转之机?”   他双目明亮,看着我笑了笑,轻微地摇了摇头。我脸色一暗,他方才缓缓道:“老衲已经说过,生死轮回,是世间常理。太子要往前看,不可过于执着于眼前。”   我苦笑道:“大师说得是。只不过……身为人子,总归是心有戚戚。”   回真道:“此后十年,对于太子殿下来说,将会是最重要的十年。天垠朝能否得享百年太平,全部要倚仗太子殿下英明决断。”   我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回真大师的意思是……”   回真道:“明璃善心,浮香绝世,双王之威,得定天下。”   我不解其意,正欲追问,他却已经将双眼闭上,我沉默坐了一会,只得默黙地退了出来。站在禅房门口,我苦苦思索,前面两句不着边际,不知所云,这后面两句,双王之威……可是指四王中的双王?难道此后十年,将会有战乱,得靠二王来定天下?   我边走边想,不觉已经走出后院,仍然不明白。只得看着远远的天空发呆,忽然听见一个轻快的声音道:“嘻嘻,文昕你瞧,那个人可真象个呆子!”   我回头一望,眼前站着一个穿着绿衣的小丫头,不禁一呆。这小姑娘不过才十来岁,却是生得肤如凝脂,眉目如画,美得惊人!她见我盯着她瞧,忍不住拍掌笑道:“喂,呆子!你瞧什么呢!”   她身旁站的那人,一身白衣,约有十五、六岁,俨然是一幅俊俏公子的打扮,皱眉道:“小姐,别闹了,我们回去吧。”   她笑嘻嘻道:“你着什么急?反正我们都跟娘说好了,在这里住几天再走。”   我不住地打量她,她衣饰不凡,看起来是个官家小姐,只是为何身旁却站了个男子?称她做小姐,应该是家仆。但他神色之间恭敬,却并不卑微,身份不象是一般奴才。笑了笑问道:“你是谁?”   她走到我跟前,说道:“我是香客啊,来这儿的人都是香客,难道你不是?”   我看着她天真的笑脸,顿时心中一阵激荡,这么美的女子,再过几年,不知要倾倒多少男人?不由得笑道:“我当然也是。只是姑娘怎么会走到这里来?要进香,得到前殿。”   她笑道:“我知道啊。我是来找回真大师的。你呢?你也是来找回真大师的吗?”   我略略一顿,道:“不是,我只是随意走走。”   她往前跳了两步,道:“嘿嘿,我也正想去后面瞧瞧,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公子,你也要去吗?”   她身旁那白衣公子似乎有些急了,叫道:“小姐,子默没跟来,你别跑太远。”   她也没理,径直往前走去,口中道:“那个闷葫芦啊,不等她了。你在这儿等吧,我就到前面瞧瞧,一会儿就回来!喂,呆子,你去不去?”   我愣了一愣,这小姑娘还当真有趣,忍不住笑道:“好啊,一起去。”   白衣公子脸色一沉,叫道:“小姐!你不能去!”   她板着脸道:“文昕,你真是越来越罗嗦!你在这儿等子默,我自己去!”   我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往前走,她开心地东看看,西瞧瞧,似乎不知道忧愁为何物。我不禁叹道:“真是少女不识愁滋味!还是你好!”   她认真地看了看我,问道:“你不好吗?你有什么事发愁?”   我怔了怔,道:“我……父亲病重,前程未卜,心中难安。”   她愣了愣,笑道:“别发愁了。不是说吉人自有天相?你父亲会好的。还有一句话,叫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愁也没用啊。”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她打量了我半天,转了转眼睛,又道:“对了,我也挺愁的。我爹啊,天天逼着我学这学那,烦都烦死了!你别发愁了,这样吧,我送一样东西给你!”   说着,她四下里打望了半天,扯了一些树枝花草摆弄起来,不一会便听她叹气道:“哎呀,怎么青荷弄出来就那么好看,我弄出来就不对?”   我忍不住凑上前去看了眼,竟然“扑哧”笑出声来,原来她是在编花环,只不过那花环不仅绕得又扁又散,缠在上面的花草也是又焉又乱,不成形状。我笑道:“你这个……只能算是乱草一堆!”   她瞪了我一眼,嗔怪道:“你笑什么!人家也是第一次编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笑的!算了,你不喜欢就算了!真是的!”   我连忙忍住笑,将那不成形的花环接了过来,仔细地绕好,再递还给她,低声道:“我的怎么样?”   她惊奇地看了我一眼,叫道:“哇,你真能干!”说着将花环戴在头上,笑道:“好看不?”   我笑着点头,她眼珠一转,飞快地将花环戴在我的头上,叫道:“哈哈!你看!你成野人了!”   我哭笑不得,想不到数日来的烦闷被这个小姑娘一扫而光。心念一动,上前拉着她的手,问道:“你叫什么?”   她笑道:“我叫阮心璃!你呢?”   我深深地望着这个女子,生平竟第一次有了一点心动的感觉。想了想,道:“你……就叫我锐哥哥好了。”   她开心地笑道:“好!那你叫我璃儿吧,爹爹和娘都这么叫!”   我握住她的小手,轻轻笑道:“璃儿,你真是个仙女!”   她笑道:“那你以后要来找我玩啊,不能不理我!家里的哥哥姐姐一天到晚都忙,都没有人陪我玩!”   她的笑容一直印到我心底,忍不住问道:“璃儿!你是哪家的女儿?”   她悄悄地凑到我耳边,轻声道:“我告诉你,但你不能告诉别人啊,不然爹爹要骂我了。我是阮家女儿啊,我爹是内阁首辅阮修之!”   我眼光微沉,阮修之! 番外皇帝(下)   “阮修之有两个女儿,阮心璃是小女儿。这个小女儿年纪虽小,却已经名满京城。据闻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那些个文人雅士还送了一外号给她,称她是天京第一美人。”   倪孝伏在堂下,轻声回报。我沉思地看着手中的文书,淡淡道:“好,我知道了。她平日都爱去些什么地方?”   倪孝道:“阮家三小姐年纪尚幼,又仗着有文武公子护佑,因此阮大人似乎也没有过于严管,因此她隔三差五,就会往街上跑,除了宝光寺,这小姐最爱去天香楼里听戏。”   我愣了愣,一个千金小姐,喜欢到处乱跑,倒是奇怪。忍不住笑道:“有趣。好了,你去吧。”   倪孝诺诺退出,我掩卷沉思,阮心璃,真是人如其名,如琉璃一般的人儿啊!   过了三日,父皇的病突然有了些起色,每日午后,还能到御花园里略略走走,宫中上下都十分高兴,我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国事繁忙,我也难得偷空。好不容易有了半日闲暇,却不知如何打发。倪孝查看着我的脸色,试探道:“殿下,不如……老奴陪殿下去宫外走走?”   我皱了皱眉,出宫?他连忙道:“太子殿下出宫去看看,一来可以体察民情,二来也当是散散心,这些日子您可劳累了不少。”   我看了他一眼,忽然了解了他的意思,不由得微微笑道:“你倒是懂得揣测我的意思,不过,主子的事,你最好少插手。”   他连忙躬身跪下,惶恐道:“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希望太子殿下心情舒畅,身体安康。只要太子殿下能事事称心,便是奴才们最大的福份了。”   我看着他,自古以来宦官专权者不在少数,却大部份都是祸国殃民之流,这个倪孝虽然忠心,私心却也不少。他百般讨好于我,无非也只是为了前程着想。可是这宫中之人,谁又不是如此?不由得忽生感慨,叹道:“你起来吧。就依你所言,出宫。不过你要记住,你只需要尽好本份,其他的事,能少则少。否则……”   他连忙应道:“奴才明白,殿下英明睿智,岂是我这等奴才所能蛊惑的?奴才自当尽心尽力,好好侍候殿下,别的事,奴才一概不会计较。”   我笑了笑道:“行了,替我更衣吧。”   本来就是微服出宫,我也不愿过于张扬,只带了倪孝和两个侍卫,皆做平常商人和随从打扮,出了宫来。皇宫位于天京城偏北,我们一路南行,进了市集。我天垠朝建立近百年来,历代帝王励精图治,只求国泰民安。父皇和太祖皇帝为了这大好江山,也操碎了心。外人只道帝王是天之骄子,却哪里有人知道这其中的苦累?创业难,守业更难。如今西南边境战事仍然是个大患,若再起战事,恐怕会国无宁日……   我心事犹重,边走边看,却是兴致缺缺。偶尔见到一些杂耍艺人,也只是淡淡瞧瞧。倪孝见我兴致不高,不由得问道:“殿下可要去天香楼里坐坐?那里的戏班子比之宫中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香楼?我心中微动,叹道:“好,去看看。”   刚走至楼下,忽然见二楼上摔下一个人来,众人皆是惊呼出声。侍卫立刻挡在我身前,我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仔细打量那跌下来的人,竟然是个年轻公子,一身宝蓝绣金的锦袍,甚为华贵,脸上却满是轻浮愤怒之意。他跌下来,似乎摔得不轻,哎哟地大叫道:“死丫头!本少爷跟你没完!有种你给我下来!”   我抬头望去,二楼上走出一个绿衣丫头,嘻嘻笑道:“汪公子,你就好走吧,没事儿别在这儿狗嚎了,我是来听戏的,不是来听你嚎的!快走!不然我让子默打你!”   我吃了一惊,却又忍不住笑了笑,这丫头不正是阮心璃?!   门前立刻奔出几个家丁,将那汪公子扶了起来,他仍旧骂骂咧咧,不依不饶道:“你等着!等本少爷找人来收拾你!有种你别跑!”边说边哎哟哎哟地走了,众人笑成一片。倪孝道:“这是谁家姑娘,竟然如此厉害!”   我略一沉思,道:“上去看看。”   倪孝犹豫了一下,见我已经举步上楼,只得跟了上来。阮心璃仍旧站在二楼的栏杆边,还在捂着肚子笑,她身旁站了两个人,皆是男装打扮,穿白衣的我在宝光寺里已经见过,应该是文公子,另一人腰有佩剑,定是武公子了。   我暗自好笑,走上前去唤道:“璃儿!”   她回过头来,一见是我,大喜道:“锐哥哥!你终于来找我玩啦!”   我笑着在一旁坐了,她连忙坐到我身旁,得意地对着文公子笑道:“怎么样?我说他会来找我玩的吧?你还不信!文昕,这次你输了!我的冰糖果子呢?”   文昕无奈地笑道:“好,我认输。明儿给你。”   阮心璃叫道:“不行,我现在就要,你立刻去买!”   文昕叹了一口气,转眼看了那武公子一眼,只得下了楼去。我望着她满面喜色,似乎开心得很,忍不住笑道:“什么事你这么开心?”   她立刻笑道:“哎,你刚才是错过了一场好戏,那个该死的什么汪公子,哦,不对,是狗公子……”   我失笑道:“狗公子?”   她得意道:“狗不都是汪汪叫的嘛!本小姐在这儿听戏,他就知道乱叫,烦死了,所以就把他赶走了。”   我正要说话,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似乎有不少人朝这楼上跑来。刚一回头,见到方才离去的汪公子,带着一大批的家丁跑上来,恨恨道:“去!把那个死丫头给我抓住!”   阮心璃立刻站了起来,那武公子挡在她身前,一脸戒备。阮心璃大声道:“喂,狗公子你还不服气啊?!”   我笑道:“狗公子,倒是人如其名。不知你为何对一个女子如此不依不饶?”   他厉声道:“关你什么事?告诉你,那女的本少爷今天要定了,你识相的就闪远一点儿,不然连你一块打!”   我笑着站起来,淡淡道:“哦?那要看你有什么本事了!”   汪公子大怒,叫道:“去!把他们给本少爷打个稀巴烂!只把那死丫头抢过来就行。”   那些人应了一声,立刻扑了上来,倪孝想来拉我,我慢慢退到楼外,低声道:“你们把他们赶跑就行,别暴露身份。”他迟疑了一下,仍旧挡在我身前,我转眼见武公子随手挥开两个人,那阮心璃还在一旁兴奋地叫着:“好!子默打得好,打他个落花流水。”   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还真是不知轻重。眼见一个家丁瞅着空隙朝她抓去,再不迟疑,上前一掌将那家丁挥开,拉着她飞身下楼,疾奔而去。   我只顾拉着她一路快跑,转眼竟已经转过七八条街。她这才喘气道:“等一下,等一下,他们没追来。别跑了,我跑不动了。”   我突然觉得好笑,我在跑什么?只是想和她在一块儿?我仔细地打量她,她气喘吁吁,脸蛋通红,忍不住抬起她的脸,轻声道:“你累了?那……我们去那边坐坐?”   她笑道:“好啊。锐哥哥,原来你会武功啊,你好厉害!肯定比子默还厉害!”   我挑了挑眉,道:“哦?子默是你的武公子吗?”   她惊道:“你怎么知道?”   我笑道:“我当然知道,刚才那个不是她吗?”   她立即笑了,道:“是啊,你见过她了。对了,你今天怎么会来这儿?”   我悄悄将她拉进怀里,说道:“我只是……闲来逛逛。”   她拿着我腰间的块玉珮把握,说道:“哦,你父亲的病好些了吗?”   我将她的手握进手中,专注地看着她,她略略一怔,一双美目好奇地望着我,见我不答话,又笑道:“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瞧?我脸花了吗?”   我叹了一口气,道:“璃儿,你多大了?”   她笑道:“我十二,你呢?”   我淡淡道:“十二,再过三年,你十五,就有资格去百花盛宴了。”   她天真地看着我,说道:“百花盛宴,你是说帝王选妃的百花盛宴?我为什么要去那儿?”   我怔住,问道:“你难道不想去?”   她笑道:“我也不知道。那儿有什么好玩的吗?”   我轻叹一声,她竟然如此天真,当真是什么都不懂,忽然心中一动,道:“如果我让你去,你会去吗?”她低了头,犹豫了一会儿,没有答话,我竟然一时之间没有了把握,连声问道:“你会去吗?”   她想了半天,抑起脸来笑道:“如果你要去,那我也去。不过,你要陪我玩,不能不理我!”   我失笑一声,忍不住将她拥进怀里,抚着她的发轻声道:“好,我陪你。我等你,等你来。璃儿,以后我可能没有什么时间来找你,如果有事,我会让倪孝来通知你。不过你要记住,三年后的百花盛宴,我等着你。”   她双眼明亮地望着我,笑道:“好,一言为定。可是锐哥哥,你为什么要我去那儿?你……是什么人?”   我看了她半晌,轻声道:“我是谁,你很快就会知道。不过我想问你一句话,不管我是谁,你都要把我放在心里。明白吗?”   她的眼光忽然有了一丝迷惑,皱了皱眉道:“那你呢?也一样吗?”   我笑道:“对,我也一样。”   她调皮地伸出手指,叫道:“那好,我们要拉钩,以后不管你是谁,我是谁,我们都在把对方放在自己心上!”   我只得伸出手来,钩住她纤细的手指,笑道:“一言为定。”   我看着她,为她的纯真美丽而心动,没料到自己竟然对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动了情。   自从在市集一别之后,没过两日,父皇病情突然恶化,驾崩归西。我顺应天命,登基为帝。三年来诸事繁忙,我无睱分身,也没有再见过她,只是偶尔让倪孝捎一些信给她。   国丧之后,她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她却只说,什么都不想,等待三年之约。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三年之约,等来的却是她的背弃!   我等了三年的百花盛宴,见到的她,却完全象是变了个人。直到她真正嫁进了辅政王府,我才突然想起回真大师所说的话,那头一句“明璃善心”,想来说的就是她。既然她不可能属于我,却为何要与我这样相识,还定下誓约?难道世间之事,果真是注定无法两全?双王之威,得定天下,我要得明南王东方汐的忠心,要定天下,就会永远失去璃儿?   我纵然坐拥天下,权谋盖世,却永远无法拥有,真正放在心上的人!我只得立她姐姐阮心瑜为后,这是母后与朝臣们都乐见的。可是在我心里,我的皇后,永远只有她一人。后宫佳丽如云,我却因为她,耿耿于怀。也许母后说得对,作为一个帝王,永远不能感情用事,更何况她已为明南王妃,我又何必执着于此?   我还有太多的事,太多的责任,容不得我再为她纠缠。瑜儿秀外慧中,通达人情,的确是皇后的最佳人选,我慢慢地将自己对她之心,收了起来。明南王是个人才,要平定西南边境之乱,缺了他不行。对于西南战事,他的确花了不少心思,唯独阮修之的野心,日渐明显。他身后还有一个凌宵宫,虽然只是江湖帮派,在民间却颇有势力,我骤然有了顾虑。   朝中党争日激,东方汐却八风不动,就算纳了一堆侧妃,还是一如既往。他的确非同常人,让我略略宽心。   边关战事吃紧,东方汐绘出军机图送往边关,不仅便传来边关大捷的消息。我心中大喜,重赏明南王与天威将军府。正在举国欢腾之机,却突然传来了璃儿的死讯。   她死了?真的死了?!我看着东方汐将她葬进王妃墓中,突然心冷如冰。这个世上,阮心璃永远不在了。原来我们谁都没有这个幸运,真的能与她厮守终生。   只是瑜儿,也离开了我,对于后宫之事,我终于失去兴趣。绫妃已废,英妃已疯,静妃终不得我心,唯有云妃,尚算贤慧,索性将后宫交给她打理。母后劝我立后,我却再也没有兴致。   来年七月,凤九天终于起兵,回真大师的预言成真。明南王与宁西王两面夹攻,战事频频告捷,朝中赞美之声一片,我心中终于宽慰。想来我总算不负先辈所望,让我天垠朝得享太平。   “阮修之有两个女儿,阮心璃是小女儿。这个小女儿年纪虽小,却已经名满京城。据闻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那些个文人雅士还送了一外号给她,称她是天京第一美人。”   倪孝伏在堂下,轻声回报。我沉思地看着手中的文书,淡淡道:“好,我知道了。她平日都爱去些什么地方?”   倪孝道:“阮家三小姐年纪尚幼,又仗着有文武公子护佑,因此阮大人似乎也没有过于严管,因此她隔三差五,就会往街上跑,除了宝光寺,这小姐最爱去天香楼里听戏。”   我愣了愣,一个千金小姐,喜欢到处乱跑,倒是奇怪。忍不住笑道:“有趣。好了,你去吧。”   倪孝诺诺退出,我掩卷沉思,阮心璃,真是人如其名,如琉璃一般的人儿啊!   过了三日,父皇的病突然有了些起色,每日午后,还能到御花园里略略走走,宫中上下都十分高兴,我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国事繁忙,我也难得偷空。好不容易有了半日闲暇,却不知如何打发。倪孝查看着我的脸色,试探道:“殿下,不如……老奴陪殿下去宫外走走?”   我皱了皱眉,出宫?他连忙道:“太子殿下出宫去看看,一来可以体察民情,二来也当是散散心,这些日子您可劳累了不少。”   我看了他一眼,忽然了解了他的意思,不由得微微笑道:“你倒是懂得揣测我的意思,不过,主子的事,你最好少插手。”   他连忙躬身跪下,惶恐道:“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希望太子殿下心情舒畅,身体安康。只要太子殿下能事事称心,便是奴才们最大的福份了。”   我看着他,自古以来宦官专权者不在少数,却大部份都是祸国殃民之流,这个倪孝虽然忠心,私心却也不少。他百般讨好于我,无非也只是为了前程着想。可是这宫中之人,谁又不是如此?不由得忽生感慨,叹道:“你起来吧。就依你所言,出宫。不过你要记住,你只需要尽好本份,其他的事,能少则少。否则……”   他连忙应道:“奴才明白,殿下英明睿智,岂是我这等奴才所能蛊惑的?奴才自当尽心尽力,好好侍候殿下,别的事,奴才一概不会计较。”   我笑了笑道:“行了,替我更衣吧。”   本来就是微服出宫,我也不愿过于张扬,只带了倪孝和两个侍卫,皆做平常商人和随从打扮,出了宫来。皇宫位于天京城偏北,我们一路南行,进了市集。我天垠朝建立近百年来,历代帝王励精图治,只求国泰民安。父皇和太祖皇帝为了这大好江山,也操碎了心。外人只道帝王是天之骄子,却哪里有人知道这其中的苦累?创业难,守业更难。如今西南边境战事仍然是个大患,若再起战事,恐怕会国无宁日……   我心事犹重,边走边看,却是兴致缺缺。偶尔见到一些杂耍艺人,也只是淡淡瞧瞧。倪孝见我兴致不高,不由得问道:“殿下可要去天香楼里坐坐?那里的戏班子比之宫中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香楼?我心中微动,叹道:“好,去看看。”   刚走至楼下,忽然见二楼上摔下一个人来,众人皆是惊呼出声。侍卫立刻挡在我身前,我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仔细打量那跌下来的人,竟然是个年轻公子,一身宝蓝绣金的锦袍,甚为华贵,脸上却满是轻浮愤怒之意。他跌下来,似乎摔得不轻,哎哟地大叫道:“死丫头!本少爷跟你没完!有种你给我下来!”   我抬头望去,二楼上走出一个绿衣丫头,嘻嘻笑道:“汪公子,你就好走吧,没事儿别在这儿狗嚎了,我是来听戏的,不是来听你嚎的!快走!不然我让子默打你!”   我吃了一惊,却又忍不住笑了笑,这丫头不正是阮心璃?!   门前立刻奔出几个家丁,将那汪公子扶了起来,他仍旧骂骂咧咧,不依不饶道:“你等着!等本少爷找人来收拾你!有种你别跑!”边说边哎哟哎哟地走了,众人笑成一片。倪孝道:“这是谁家姑娘,竟然如此厉害!”   我略一沉思,道:“上去看看。”   倪孝犹豫了一下,见我已经举步上楼,只得跟了上来。阮心璃仍旧站在二楼的栏杆边,还在捂着肚子笑,她身旁站了两个人,皆是男装打扮,穿白衣的我在宝光寺里已经见过,应该是文公子,另一人腰有佩剑,定是武公子了。   我暗自好笑,走上前去唤道:“璃儿!”   她回过头来,一见是我,大喜道:“锐哥哥!你终于来找我玩啦!”   我笑着在一旁坐了,她连忙坐到我身旁,得意地对着文公子笑道:“怎么样?我说他会来找我玩的吧?你还不信!文昕,这次你输了!我的冰糖果子呢?”   文昕无奈地笑道:“好,我认输。明儿给你。”   阮心璃叫道:“不行,我现在就要,你立刻去买!”   文昕叹了一口气,转眼看了那武公子一眼,只得下了楼去。我望着她满面喜色,似乎开心得很,忍不住笑道:“什么事你这么开心?”   她立刻笑道:“哎,你刚才是错过了一场好戏,那个该死的什么汪公子,哦,不对,是狗公子……”   我失笑道:“狗公子?”   她得意道:“狗不都是汪汪叫的嘛!本小姐在这儿听戏,他就知道乱叫,烦死了,所以就把他赶走了。”   我正要说话,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似乎有不少人朝这楼上跑来。刚一回头,见到方才离去的汪公子,带着一大批的家丁跑上来,恨恨道:“去!把那个死丫头给我抓住!”   阮心璃立刻站了起来,那武公子挡在她身前,一脸戒备。阮心璃大声道:“喂,狗公子你还不服气啊?!”   我笑道:“狗公子,倒是人如其名。不知你为何对一个女子如此不依不饶?”   他厉声道:“关你什么事?告诉你,那女的本少爷今天要定了,你识相的就闪远一点儿,不然连你一块打!”   我笑着站起来,淡淡道:“哦?那要看你有什么本事了!”   汪公子大怒,叫道:“去!把他们给本少爷打个稀巴烂!只把那死丫头抢过来就行。”   那些人应了一声,立刻扑了上来,倪孝想来拉我,我慢慢退到楼外,低声道:“你们把他们赶跑就行,别暴露身份。”他迟疑了一下,仍旧挡在我身前,我转眼见武公子随手挥开两个人,那阮心璃还在一旁兴奋地叫着:“好!子默打得好,打他个落花流水。”   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还真是不知轻重。眼见一个家丁瞅着空隙朝她抓去,再不迟疑,上前一掌将那家丁挥开,拉着她飞身下楼,疾奔而去。   我只顾拉着她一路快跑,转眼竟已经转过七八条街。她这才喘气道:“等一下,等一下,他们没追来。别跑了,我跑不动了。”   我突然觉得好笑,我在跑什么?只是想和她在一块儿?我仔细地打量她,她气喘吁吁,脸蛋通红,忍不住抬起她的脸,轻声道:“你累了?那……我们去那边坐坐?”   她笑道:“好啊。锐哥哥,原来你会武功啊,你好厉害!肯定比子默还厉害!”   我挑了挑眉,道:“哦?子默是你的武公子吗?”   她惊道:“你怎么知道?”   我笑道:“我当然知道,刚才那个不是她吗?”   她立即笑了,道:“是啊,你见过她了。对了,你今天怎么会来这儿?”   我悄悄将她拉进怀里,说道:“我只是……闲来逛逛。”   她拿着我腰间的块玉珮把握,说道:“哦,你父亲的病好些了吗?”   我将她的手握进手中,专注地看着她,她略略一怔,一双美目好奇地望着我,见我不答话,又笑道:“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瞧?我脸花了吗?”   我叹了一口气,道:“璃儿,你多大了?”   她笑道:“我十二,你呢?”   我淡淡道:“十二,再过三年,你十五,就有资格去百花盛宴了。”   她天真地看着我,说道:“百花盛宴,你是说帝王选妃的百花盛宴?我为什么要去那儿?”   我怔住,问道:“你难道不想去?”   她笑道:“我也不知道。那儿有什么好玩的吗?”   我轻叹一声,她竟然如此天真,当真是什么都不懂,忽然心中一动,道:“如果我让你去,你会去吗?”她低了头,犹豫了一会儿,没有答话,我竟然一时之间没有了把握,连声问道:“你会去吗?”   她想了半天,抑起脸来笑道:“如果你要去,那我也去。不过,你要陪我玩,不能不理我!”   我失笑一声,忍不住将她拥进怀里,抚着她的发轻声道:“好,我陪你。我等你,等你来。璃儿,以后我可能没有什么时间来找你,如果有事,我会让倪孝来通知你。不过你要记住,三年后的百花盛宴,我等着你。”   她双眼明亮地望着我,笑道:“好,一言为定。可是锐哥哥,你为什么要我去那儿?你……是什么人?”   我看了她半晌,轻声道:“我是谁,你很快就会知道。不过我想问你一句话,不管我是谁,你都要把我放在心里。明白吗?”   她的眼光忽然有了一丝迷惑,皱了皱眉道:“那你呢?也一样吗?”   我笑道:“对,我也一样。”   她调皮地伸出手指,叫道:“那好,我们要拉钩,以后不管你是谁,我是谁,我们都在把对方放在自己心上!”   我只得伸出手来,钩住她纤细的手指,笑道:“一言为定。”   我看着她,为她的纯真美丽而心动,没料到自己竟然对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动了情。   自从在市集一别之后,没过两日,父皇病情突然恶化,驾崩归西。我顺应天命,登基为帝。三年来诸事繁忙,我无睱分身,也没有再见过她,只是偶尔让倪孝捎一些信给她。   国丧之后,她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她却只说,什么都不想,等待三年之约。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三年之约,等来的却是她的背弃!   我等了三年的百花盛宴,见到的她,却完全象是变了个人。直到她真正嫁进了辅政王府,我才突然想起回真大师所说的话,那头一句“明璃善心”,想来说的就是她。既然她不可能属于我,却为何要与我这样相识,还定下誓约?难道世间之事,果真是注定无法两全?双王之威,得定天下,我要得明南王东方汐的忠心,要定天下,就会永远失去璃儿?   我纵然坐拥天下,权谋盖世,却永远无法拥有,真正放在心上的人!我只得立她姐姐阮心瑜为后,这是母后与朝臣们都乐见的。可是在我心里,我的皇后,永远只有她一人。后宫佳丽如云,我却因为她,耿耿于怀。也许母后说得对,作为一个帝王,永远不能感情用事,更何况她已为明南王妃,我又何必执着于此?   我还有太多的事,太多的责任,容不得我再为她纠缠。瑜儿秀外慧中,通达人情,的确是皇后的最佳人选,我慢慢地将自己对她之心,收了起来。明南王是个人才,要平定西南边境之乱,缺了他不行。对于西南战事,他的确花了不少心思,唯独阮修之的野心,日渐明显。他身后还有一个凌宵宫,虽然只是江湖帮派,在民间却颇有势力,我骤然有了顾虑。   朝中党争日激,东方汐却八风不动,就算纳了一堆侧妃,还是一如既往。他的确非同常人,让我略略宽心。   边关战事吃紧,东方汐绘出军机图送往边关,不仅便传来边关大捷的消息。我心中大喜,重赏明南王与天威将军府。正在举国欢腾之机,却突然传来了璃儿的死讯。   她死了?真的死了?!我看着东方汐将她葬进王妃墓中,突然心冷如冰。这个世上,阮心璃永远不在了。原来我们谁都没有这个幸运,真的能与她厮守终生。   只是瑜儿,也离开了我,对于后宫之事,我终于失去兴趣。绫妃已废,英妃已疯,静妃终不得我心,唯有云妃,尚算贤慧,索性将后宫交给她打理。母后劝我立后,我却再也没有兴致。   来年七月,凤九天终于起兵,回真大师的预言成真。明南王与宁西王两面夹攻,战事频频告捷,朝中赞美之声一片,我心中终于宽慰。想来我总算不负先辈所望,让我天垠朝得享太平。   “阮修之有两个女儿,阮心璃是小女儿。这个小女儿年纪虽小,却已经名满京城。据闻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那些个文人雅士还送了一外号给她,称她是天京第一美人。”   倪孝伏在堂下,轻声回报。我沉思地看着手中的文书,淡淡道:“好,我知道了。她平日都爱去些什么地方?”   倪孝道:“阮家三小姐年纪尚幼,又仗着有文武公子护佑,因此阮大人似乎也没有过于严管,因此她隔三差五,就会往街上跑,除了宝光寺,这小姐最爱去天香楼里听戏。”   我愣了愣,一个千金小姐,喜欢到处乱跑,倒是奇怪。忍不住笑道:“有趣。好了,你去吧。”   倪孝诺诺退出,我掩卷沉思,阮心璃,真是人如其名,如琉璃一般的人儿啊!   过了三日,父皇的病突然有了些起色,每日午后,还能到御花园里略略走走,宫中上下都十分高兴,我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国事繁忙,我也难得偷空。好不容易有了半日闲暇,却不知如何打发。倪孝查看着我的脸色,试探道:“殿下,不如……老奴陪殿下去宫外走走?”   我皱了皱眉,出宫?他连忙道:“太子殿下出宫去看看,一来可以体察民情,二来也当是散散心,这些日子您可劳累了不少。”   我看了他一眼,忽然了解了他的意思,不由得微微笑道:“你倒是懂得揣测我的意思,不过,主子的事,你最好少插手。”   他连忙躬身跪下,惶恐道:“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希望太子殿下心情舒畅,身体安康。只要太子殿下能事事称心,便是奴才们最大的福份了。”   我看着他,自古以来宦官专权者不在少数,却大部份都是祸国殃民之流,这个倪孝虽然忠心,私心却也不少。他百般讨好于我,无非也只是为了前程着想。可是这宫中之人,谁又不是如此?不由得忽生感慨,叹道:“你起来吧。就依你所言,出宫。不过你要记住,你只需要尽好本份,其他的事,能少则少。否则……”   他连忙应道:“奴才明白,殿下英明睿智,岂是我这等奴才所能蛊惑的?奴才自当尽心尽力,好好侍候殿下,别的事,奴才一概不会计较。”   我笑了笑道:“行了,替我更衣吧。”   本来就是微服出宫,我也不愿过于张扬,只带了倪孝和两个侍卫,皆做平常商人和随从打扮,出了宫来。皇宫位于天京城偏北,我们一路南行,进了市集。我天垠朝建立近百年来,历代帝王励精图治,只求国泰民安。父皇和太祖皇帝为了这大好江山,也操碎了心。外人只道帝王是天之骄子,却哪里有人知道这其中的苦累?创业难,守业更难。如今西南边境战事仍然是个大患,若再起战事,恐怕会国无宁日……   我心事犹重,边走边看,却是兴致缺缺。偶尔见到一些杂耍艺人,也只是淡淡瞧瞧。倪孝见我兴致不高,不由得问道:“殿下可要去天香楼里坐坐?那里的戏班子比之宫中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香楼?我心中微动,叹道:“好,去看看。”   刚走至楼下,忽然见二楼上摔下一个人来,众人皆是惊呼出声。侍卫立刻挡在我身前,我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仔细打量那跌下来的人,竟然是个年轻公子,一身宝蓝绣金的锦袍,甚为华贵,脸上却满是轻浮愤怒之意。他跌下来,似乎摔得不轻,哎哟地大叫道:“死丫头!本少爷跟你没完!有种你给我下来!”   我抬头望去,二楼上走出一个绿衣丫头,嘻嘻笑道:“汪公子,你就好走吧,没事儿别在这儿狗嚎了,我是来听戏的,不是来听你嚎的!快走!不然我让子默打你!”   我吃了一惊,却又忍不住笑了笑,这丫头不正是阮心璃?!   门前立刻奔出几个家丁,将那汪公子扶了起来,他仍旧骂骂咧咧,不依不饶道:“你等着!等本少爷找人来收拾你!有种你别跑!”边说边哎哟哎哟地走了,众人笑成一片。倪孝道:“这是谁家姑娘,竟然如此厉害!”   我略一沉思,道:“上去看看。”   倪孝犹豫了一下,见我已经举步上楼,只得跟了上来。阮心璃仍旧站在二楼的栏杆边,还在捂着肚子笑,她身旁站了两个人,皆是男装打扮,穿白衣的我在宝光寺里已经见过,应该是文公子,另一人腰有佩剑,定是武公子了。   我暗自好笑,走上前去唤道:“璃儿!”   她回过头来,一见是我,大喜道:“锐哥哥!你终于来找我玩啦!”   我笑着在一旁坐了,她连忙坐到我身旁,得意地对着文公子笑道:“怎么样?我说他会来找我玩的吧?你还不信!文昕,这次你输了!我的冰糖果子呢?”   文昕无奈地笑道:“好,我认输。明儿给你。”   阮心璃叫道:“不行,我现在就要,你立刻去买!”   文昕叹了一口气,转眼看了那武公子一眼,只得下了楼去。我望着她满面喜色,似乎开心得很,忍不住笑道:“什么事你这么开心?”   她立刻笑道:“哎,你刚才是错过了一场好戏,那个该死的什么汪公子,哦,不对,是狗公子……”   我失笑道:“狗公子?”   她得意道:“狗不都是汪汪叫的嘛!本小姐在这儿听戏,他就知道乱叫,烦死了,所以就把他赶走了。”   我正要说话,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似乎有不少人朝这楼上跑来。刚一回头,见到方才离去的汪公子,带着一大批的家丁跑上来,恨恨道:“去!把那个死丫头给我抓住!”   阮心璃立刻站了起来,那武公子挡在她身前,一脸戒备。阮心璃大声道:“喂,狗公子你还不服气啊?!”   我笑道:“狗公子,倒是人如其名。不知你为何对一个女子如此不依不饶?”   他厉声道:“关你什么事?告诉你,那女的本少爷今天要定了,你识相的就闪远一点儿,不然连你一块打!”   我笑着站起来,淡淡道:“哦?那要看你有什么本事了!”   汪公子大怒,叫道:“去!把他们给本少爷打个稀巴烂!只把那死丫头抢过来就行。”   那些人应了一声,立刻扑了上来,倪孝想来拉我,我慢慢退到楼外,低声道:“你们把他们赶跑就行,别暴露身份。”他迟疑了一下,仍旧挡在我身前,我转眼见武公子随手挥开两个人,那阮心璃还在一旁兴奋地叫着:“好!子默打得好,打他个落花流水。”   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还真是不知轻重。眼见一个家丁瞅着空隙朝她抓去,再不迟疑,上前一掌将那家丁挥开,拉着她飞身下楼,疾奔而去。   我只顾拉着她一路快跑,转眼竟已经转过七八条街。她这才喘气道:“等一下,等一下,他们没追来。别跑了,我跑不动了。”   我突然觉得好笑,我在跑什么?只是想和她在一块儿?我仔细地打量她,她气喘吁吁,脸蛋通红,忍不住抬起她的脸,轻声道:“你累了?那……我们去那边坐坐?”   她笑道:“好啊。锐哥哥,原来你会武功啊,你好厉害!肯定比子默还厉害!”   我挑了挑眉,道:“哦?子默是你的武公子吗?”   她惊道:“你怎么知道?”   我笑道:“我当然知道,刚才那个不是她吗?”   她立即笑了,道:“是啊,你见过她了。对了,你今天怎么会来这儿?”   我悄悄将她拉进怀里,说道:“我只是……闲来逛逛。”   她拿着我腰间的块玉珮把握,说道:“哦,你父亲的病好些了吗?”   我将她的手握进手中,专注地看着她,她略略一怔,一双美目好奇地望着我,见我不答话,又笑道:“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瞧?我脸花了吗?”   我叹了一口气,道:“璃儿,你多大了?”   她笑道:“我十二,你呢?”   我淡淡道:“十二,再过三年,你十五,就有资格去百花盛宴了。”   她天真地看着我,说道:“百花盛宴,你是说帝王选妃的百花盛宴?我为什么要去那儿?”   我怔住,问道:“你难道不想去?”   她笑道:“我也不知道。那儿有什么好玩的吗?”   我轻叹一声,她竟然如此天真,当真是什么都不懂,忽然心中一动,道:“如果我让你去,你会去吗?”她低了头,犹豫了一会儿,没有答话,我竟然一时之间没有了把握,连声问道:“你会去吗?”   她想了半天,抑起脸来笑道:“如果你要去,那我也去。不过,你要陪我玩,不能不理我!”   我失笑一声,忍不住将她拥进怀里,抚着她的发轻声道:“好,我陪你。我等你,等你来。璃儿,以后我可能没有什么时间来找你,如果有事,我会让倪孝来通知你。不过你要记住,三年后的百花盛宴,我等着你。”   她双眼明亮地望着我,笑道:“好,一言为定。可是锐哥哥,你为什么要我去那儿?你……是什么人?”   我看了她半晌,轻声道:“我是谁,你很快就会知道。不过我想问你一句话,不管我是谁,你都要把我放在心里。明白吗?”   她的眼光忽然有了一丝迷惑,皱了皱眉道:“那你呢?也一样吗?”   我笑道:“对,我也一样。”   她调皮地伸出手指,叫道:“那好,我们要拉钩,以后不管你是谁,我是谁,我们都在把对方放在自己心上!”   我只得伸出手来,钩住她纤细的手指,笑道:“一言为定。”   我看着她,为她的纯真美丽而心动,没料到自己竟然对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动了情。   自从在市集一别之后,没过两日,父皇病情突然恶化,驾崩归西。我顺应天命,登基为帝。三年来诸事繁忙,我无睱分身,也没有再见过她,只是偶尔让倪孝捎一些信给她。   国丧之后,她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她却只说,什么都不想,等待三年之约。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三年之约,等来的却是她的背弃!   我等了三年的百花盛宴,见到的她,却完全象是变了个人。直到她真正嫁进了辅政王府,我才突然想起回真大师所说的话,那头一句“明璃善心”,想来说的就是她。既然她不可能属于我,却为何要与我这样相识,还定下誓约?难道世间之事,果真是注定无法两全?双王之威,得定天下,我要得明南王东方汐的忠心,要定天下,就会永远失去璃儿?   我纵然坐拥天下,权谋盖世,却永远无法拥有,真正放在心上的人!我只得立她姐姐阮心瑜为后,这是母后与朝臣们都乐见的。可是在我心里,我的皇后,永远只有她一人。后宫佳丽如云,我却因为她,耿耿于怀。也许母后说得对,作为一个帝王,永远不能感情用事,更何况她已为明南王妃,我又何必执着于此?   我还有太多的事,太多的责任,容不得我再为她纠缠。瑜儿秀外慧中,通达人情,的确是皇后的最佳人选,我慢慢地将自己对她之心,收了起来。明南王是个人才,要平定西南边境之乱,缺了他不行。对于西南战事,他的确花了不少心思,唯独阮修之的野心,日渐明显。他身后还有一个凌宵宫,虽然只是江湖帮派,在民间却颇有势力,我骤然有了顾虑。   朝中党争日激,东方汐却八风不动,就算纳了一堆侧妃,还是一如既往。他的确非同常人,让我略略宽心。   边关战事吃紧,东方汐绘出军机图送往边关,不仅便传来边关大捷的消息。我心中大喜,重赏明南王与天威将军府。正在举国欢腾之机,却突然传来了璃儿的死讯。   她死了?真的死了?!我看着东方汐将她葬进王妃墓中,突然心冷如冰。这个世上,阮心璃永远不在了。原来我们谁都没有这个幸运,真的能与她厮守终生。   只是瑜儿,也离开了我,对于后宫之事,我终于失去兴趣。绫妃已废,英妃已疯,静妃终不得我心,唯有云妃,尚算贤慧,索性将后宫交给她打理。母后劝我立后,我却再也没有兴致。   来年七月,凤九天终于起兵,回真大师的预言成真。明南王与宁西王两面夹攻,战事频频告捷,朝中赞美之声一片,我心中终于宽慰。想来我总算不负先辈所望,让我天垠朝得享太平。 番外阮心瑜(上)   瑜儿,你是阮家女儿,就是注定的皇后。   父亲的话,一直回荡在我耳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是阮家女儿,就一定要成为皇后?那璃儿呢?她不也是阮家女儿吗?还是父亲和我想的一样,不愿意她也卷入后宫之中?   可是璃儿却并不明白我的苦心,那后宫之中,争斗犹胜朝堂,以她的性子,如何能适应?可是璃儿并非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子,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执意想要进宫?   我看着她一脸的不耐与不快,突然觉得无力。对于这个妹妹,我的心情复杂得连自己都难以理清。她艳冠京城,恐怕宫中也早已闻知她的名声,若是去了百花盛宴,皇上……会放过她吗?不行,父亲要我进宫,难道我们阮家的女儿个个都摆脱不了后宫的命运?不,我不能让璃儿成为皇上的女人!   可是静气园火灾之后,璃儿却好象变了。百花盛宴上,她百般隐藏锋芒,似乎根本不愿意进宫,是什么让她改变了初衷?开宴之前,皇上单独召见她,又是为何?难道就因为那个召见,而让她生了别念?在桃花林里,她意外将名牌赠于明南王,却又对我说谎,说什么自己对明南王有意,若她真对他有意,怎么会那样一副事不关己,无可奈何的模样?   下午献艺之后,我见太后的眼光已经满是赞许,心中既喜又不安,她淡淡地笑问:“阮美人贤德仁厚,可愿辅佐皇上,辖治后宫?”我连忙跪倒在地,叩首道:“太后厚爱,民女不胜惶恐,只怕民女才智微薄,难当重任,辜负太后一番苦心。”   太后将我扶起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道:“好孩子,你是什么样的人,哀家看得很清楚。今天来的这十八位美人,除了你,别人,都不能担此重任。你就不必推辞了。只是……哀家有一句话,想跟阮美人讲。”   我心中一惊,连忙低首道:“请太后赐教。”   太后道:“你们阮家世代为官,你父亲如今又贵为内阁首辅,都是有功于朝廷的人。只不过,朝中党争由来已久,虽后宫不能干政,但……这其中关系,想必你也明白。”   我连忙道:“民女明白。请太后放心,小女子绝无干预朝政之心。”   太后道:“那就好。以你的聪慧,哀家相信,你定能辖治后宫!”   我心中一沉,却只得谢恩告退。桃花林中宣旨,我果然被封为皇后,璃儿却做了明南王妃。我看到皇上的眼光阴沉如水,仿佛难以置信。各位美人皆得所愿,唯有心事重重的简颐,看向明南王的眼光,竟然有一分哀怨。   我终于做了天垠朝的第三个皇后。大婚之日,我在阮府前辞别父母,坐进大红的花轿之中。进了重华门,我心却如止水,穿过重重的繁华的宫门,仪仗威严豪华,在提醒着我,我的一生,无论贵贱,都无法逃脱这巨大的宫门森严。   进了朝阳殿,远远见到皇上站在殿门前,一身喜服那样刺眼。我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真的是可以相爱相知相守的爱人,就在前面等着我。   我缓缓移动脚步,身边的嬷嬷轻声提醒着我:“皇后娘娘,先行君臣之礼。”   我回过神来,连忙跪拜在地,口中道:“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虚扶一把,我随即站到他身旁,他看着我,眼睛里却并非是我的影子。我的心在那一刻突然明亮,原来,他意本不属我,只可惜阴差阳错,如今站在他身旁的人,却并非是他心上的人。   我不禁轻叹,原来即使是贵为天子,却仍然有身不由己的一刻。   大婚之后,三妃陆续进宫。四妃之中,绫妃资历最老,虽然出身不高,但育有一子一女,在皇上与太后跟前,也是说得上话的。另新晋三妃,英妃容姿出色,性直爽快,颇得圣意。静妃温婉,云妃贤良,一时之间,后宫尚算平静。我无心争宠,只想有点清静日子过。英妃得了宠,愈发地张狂了些,绫妃时常暗示,说英妃性子有些轻浮,圣上过于宠爱,怕会有不妥。那赫连家向与我阮家不和,我也应该拿出皇后的威严。   我暗自冷笑,你看不惯,倒想借我的手来生事,当我是傻子吗?   我虚应以对,后宫之事,一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太后问起,我也只说大家和睦,并无其他。太后见我并不与众妃争风吃醋,凡事都能容让,倒也不甚介意。皇上宠爱谁,与我有多少相干?我只知道,他心里的那个人,永远都不可能出现在后宫之中。那他宠爱谁,都不过是一时喜好罢了,怎么可能长久?   但凡成了皇帝的女人,就别指望一个帝王会对你长宠不衰。更何况,有宠无爱,更是可悲!我,阮心瑜,绝不会做那样一个可怜可悲之人!   我在宫中清淡度日,后妃之争从不过问。文阑没有多言,倒是朱络那丫头,日渐忧心。这日我去太后宫中请安,回宫时竟见到璃儿在我宫中,我暗自取笑于她,皇上见她多过于见我。我只是好奇,不知她是否也对皇上有意,只是碍于某些原因不能进宫。没想到她竟然多了心,怕我追究,我只得罢了。   晚膳后,朱络上来侍候,几番欲言又止。我叹了一口气,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朱络小心道:“小姐,昨个儿淳嫔跑来请安,您托辞不见,奴婢听她那语气颇为不敬!小姐应该拿出皇后的威严来才是,岂能容底下的妃嫔这般放肆?”   我放下手中的书,懒懒道:“朱络,你不会不知道昨儿淳嫔跑来是为了什么?!她那日在百花园里被英妃斥骂了几句,心里头过不去。她原本是绫妃一派的人,受了英妃的气,不去找绫妃却跑来找我,你还不明白是为什么?这会儿跟我说这些,又有何用?”   朱络怔怔道:“话虽如此,可是小姐既然已经做了这皇后,怎么能如此清淡?”   我沉了脸,道:“朱络,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为何连我的心思都还不明白?后宫之争,向来残酷,我无意卷入争斗之中,为的也不过是自保而已,要想在这后宫独善其身,又怎能事事出头?!”   朱络伏身道:“奴婢明白,只是奴婢见小姐这样被人欺负……”   文阑忽然掀帘走了进来,笑道:“朱络丫头这样为小姐打算,倒是难得了。你也别想太多了,去歇着吧。”   朱络怔了怔,只得退了下去。文阑静静地看着我,道:“小姐当真打算一辈子就这样下去了吗?”   我叹道:“有何不好?至少还落了个清静。”   文阑眼光微动,道:“英妃虽得宠,但锋芒太露,终难善终。小姐由得她们胡闹,可是另有打算?!若小姐真想这样过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只不过老爷那边……”   我心一沉,父亲向来有野心想独霸朝政,只是文阑今日之言,为何却满是试探之意,难道……想了想道:“父亲可是跟你说了什么?”   文阑沉了眼,没有说话。我看着她说道:“你虽是我的文公子,但素来与司杞交好,若是父亲有什么话,大可以明说。”   文阑低声道:“小姐,世上之事,不是你犯人,人就不会犯你。你贵为皇后,朝堂之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的后位,更别说是后宫之中了。小姐若不早做筹谋,只怕以后……不会有安宁之日。老爷……也是担心小姐,殊不知,小姐如今已不是单纯的阮家小姐了,小姐身上系的,可是阮氏一门的兴衰荣辱!”   我沉默半晌,挥了挥手让她下去了。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也许她说得对,我既然进了宫,就别妄想摆脱后宫之争。当初父亲说,我是注定的皇后,不也成真了?我注定要来为阮家光耀门楣,我是一个没有选择的女子,比那世间最贫贱的丫头又有多少区别?若是平凡人家的女儿,说不定还能寻到一个真心相爱之人,白首偕老,可我……却生来就没有这个机会,没有得到真心真情的机会。   既然得不到,就该放下。只是我的心里,为何一直不甘?明知道皇上心中永远不会后宫中的任何一个女子,我还要去争得他的一时宠爱?我当真要卑微至此吗?   一夜反覆难安,早上起来,又去福寿宫给太后请安,巧得很,正好四妃八嫔都在,见了我纷纷请安。太后让我在她身旁坐了,我打量着底下的这些女子,一个比一个明媚娇艳,恭敬贤良,只可惜,都只是做出来给人看的。相比之下,英妃虽然骄纵,但却是个真性情的人,想来,这也是皇上宠爱她的原因?   坐了一会儿,大家用了茶,我正想起身告辞,突然听到有人唱道:“皇上驾到!”   我暗暗一惊,皇上这个时候怎么会来福寿宫?众人连忙上前跪迎。皇一直走到我身边将我扶起,方朗声道:“都起来吧,不必多礼了。”   皇上见过太后,在她身旁坐了,这才说道:“三日后朕要到云坛去祭天,为母后及苍生祈福。”   太后笑道:“皇上有心了,既然是祭天,就让皇后随皇上去吧。”说着,笑意吟吟地看了我一眼,我只得低头道:“是。儿臣遵命。”   皇上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面色无波。恐怕他早已经忘了后宫中有我这一号人物了吧。见他看着我,连忙略略笑了笑,他转过头去,没再说话。此时英妃突然站了起来,笑道:“太后娘娘,臣妾还从来没有见过祭天是什么样子呢?臣妾……也想去为太后娘娘祈福……”   太后并未说话,只看向皇上,皇上淡淡道:“此事照旧例,只应帝后前往,英妃的心意朕明了,但祖制不可乱,你……就在宫中祈福吧。”   英妃一怔,只得讪讪退下了。我不由自主地看了看他,喟叹,人说我朝这一代君王,乃历代君主中最为英明睿智之人,看他决断之间,不容置疑,想来的确不假。那我还瞎想什么?就算这后宫真的乱成一团,想必他也能快刀斩乱麻。反正这里的任一个女人,对于他而言,意义都是一样,就是为皇家传宗接代!   瑜儿,你是阮家女儿,就是注定的皇后。   父亲的话,一直回荡在我耳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是阮家女儿,就一定要成为皇后?那璃儿呢?她不也是阮家女儿吗?还是父亲和我想的一样,不愿意她也卷入后宫之中?   可是璃儿却并不明白我的苦心,那后宫之中,争斗犹胜朝堂,以她的性子,如何能适应?可是璃儿并非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子,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执意想要进宫?   我看着她一脸的不耐与不快,突然觉得无力。对于这个妹妹,我的心情复杂得连自己都难以理清。她艳冠京城,恐怕宫中也早已闻知她的名声,若是去了百花盛宴,皇上……会放过她吗?不行,父亲要我进宫,难道我们阮家的女儿个个都摆脱不了后宫的命运?不,我不能让璃儿成为皇上的女人!   可是静气园火灾之后,璃儿却好象变了。百花盛宴上,她百般隐藏锋芒,似乎根本不愿意进宫,是什么让她改变了初衷?开宴之前,皇上单独召见她,又是为何?难道就因为那个召见,而让她生了别念?在桃花林里,她意外将名牌赠于明南王,却又对我说谎,说什么自己对明南王有意,若她真对他有意,怎么会那样一副事不关己,无可奈何的模样?   下午献艺之后,我见太后的眼光已经满是赞许,心中既喜又不安,她淡淡地笑问:“阮美人贤德仁厚,可愿辅佐皇上,辖治后宫?”我连忙跪倒在地,叩首道:“太后厚爱,民女不胜惶恐,只怕民女才智微薄,难当重任,辜负太后一番苦心。”   太后将我扶起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道:“好孩子,你是什么样的人,哀家看得很清楚。今天来的这十八位美人,除了你,别人,都不能担此重任。你就不必推辞了。只是……哀家有一句话,想跟阮美人讲。”   我心中一惊,连忙低首道:“请太后赐教。”   太后道:“你们阮家世代为官,你父亲如今又贵为内阁首辅,都是有功于朝廷的人。只不过,朝中党争由来已久,虽后宫不能干政,但……这其中关系,想必你也明白。”   我连忙道:“民女明白。请太后放心,小女子绝无干预朝政之心。”   太后道:“那就好。以你的聪慧,哀家相信,你定能辖治后宫!”   我心中一沉,却只得谢恩告退。桃花林中宣旨,我果然被封为皇后,璃儿却做了明南王妃。我看到皇上的眼光阴沉如水,仿佛难以置信。各位美人皆得所愿,唯有心事重重的简颐,看向明南王的眼光,竟然有一分哀怨。   我终于做了天垠朝的第三个皇后。大婚之日,我在阮府前辞别父母,坐进大红的花轿之中。进了重华门,我心却如止水,穿过重重的繁华的宫门,仪仗威严豪华,在提醒着我,我的一生,无论贵贱,都无法逃脱这巨大的宫门森严。   进了朝阳殿,远远见到皇上站在殿门前,一身喜服那样刺眼。我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真的是可以相爱相知相守的爱人,就在前面等着我。   我缓缓移动脚步,身边的嬷嬷轻声提醒着我:“皇后娘娘,先行君臣之礼。”   我回过神来,连忙跪拜在地,口中道:“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虚扶一把,我随即站到他身旁,他看着我,眼睛里却并非是我的影子。我的心在那一刻突然明亮,原来,他意本不属我,只可惜阴差阳错,如今站在他身旁的人,却并非是他心上的人。   我不禁轻叹,原来即使是贵为天子,却仍然有身不由己的一刻。   大婚之后,三妃陆续进宫。四妃之中,绫妃资历最老,虽然出身不高,但育有一子一女,在皇上与太后跟前,也是说得上话的。另新晋三妃,英妃容姿出色,性直爽快,颇得圣意。静妃温婉,云妃贤良,一时之间,后宫尚算平静。我无心争宠,只想有点清静日子过。英妃得了宠,愈发地张狂了些,绫妃时常暗示,说英妃性子有些轻浮,圣上过于宠爱,怕会有不妥。那赫连家向与我阮家不和,我也应该拿出皇后的威严。   我暗自冷笑,你看不惯,倒想借我的手来生事,当我是傻子吗?   我虚应以对,后宫之事,一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太后问起,我也只说大家和睦,并无其他。太后见我并不与众妃争风吃醋,凡事都能容让,倒也不甚介意。皇上宠爱谁,与我有多少相干?我只知道,他心里的那个人,永远都不可能出现在后宫之中。那他宠爱谁,都不过是一时喜好罢了,怎么可能长久?   但凡成了皇帝的女人,就别指望一个帝王会对你长宠不衰。更何况,有宠无爱,更是可悲!我,阮心瑜,绝不会做那样一个可怜可悲之人!   我在宫中清淡度日,后妃之争从不过问。文阑没有多言,倒是朱络那丫头,日渐忧心。这日我去太后宫中请安,回宫时竟见到璃儿在我宫中,我暗自取笑于她,皇上见她多过于见我。我只是好奇,不知她是否也对皇上有意,只是碍于某些原因不能进宫。没想到她竟然多了心,怕我追究,我只得罢了。   晚膳后,朱络上来侍候,几番欲言又止。我叹了一口气,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朱络小心道:“小姐,昨个儿淳嫔跑来请安,您托辞不见,奴婢听她那语气颇为不敬!小姐应该拿出皇后的威严来才是,岂能容底下的妃嫔这般放肆?”   我放下手中的书,懒懒道:“朱络,你不会不知道昨儿淳嫔跑来是为了什么?!她那日在百花园里被英妃斥骂了几句,心里头过不去。她原本是绫妃一派的人,受了英妃的气,不去找绫妃却跑来找我,你还不明白是为什么?这会儿跟我说这些,又有何用?”   朱络怔怔道:“话虽如此,可是小姐既然已经做了这皇后,怎么能如此清淡?”   我沉了脸,道:“朱络,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为何连我的心思都还不明白?后宫之争,向来残酷,我无意卷入争斗之中,为的也不过是自保而已,要想在这后宫独善其身,又怎能事事出头?!”   朱络伏身道:“奴婢明白,只是奴婢见小姐这样被人欺负……”   文阑忽然掀帘走了进来,笑道:“朱络丫头这样为小姐打算,倒是难得了。你也别想太多了,去歇着吧。”   朱络怔了怔,只得退了下去。文阑静静地看着我,道:“小姐当真打算一辈子就这样下去了吗?”   我叹道:“有何不好?至少还落了个清静。”   文阑眼光微动,道:“英妃虽得宠,但锋芒太露,终难善终。小姐由得她们胡闹,可是另有打算?!若小姐真想这样过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只不过老爷那边……”   我心一沉,父亲向来有野心想独霸朝政,只是文阑今日之言,为何却满是试探之意,难道……想了想道:“父亲可是跟你说了什么?”   文阑沉了眼,没有说话。我看着她说道:“你虽是我的文公子,但素来与司杞交好,若是父亲有什么话,大可以明说。”   文阑低声道:“小姐,世上之事,不是你犯人,人就不会犯你。你贵为皇后,朝堂之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的后位,更别说是后宫之中了。小姐若不早做筹谋,只怕以后……不会有安宁之日。老爷……也是担心小姐,殊不知,小姐如今已不是单纯的阮家小姐了,小姐身上系的,可是阮氏一门的兴衰荣辱!”   我沉默半晌,挥了挥手让她下去了。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也许她说得对,我既然进了宫,就别妄想摆脱后宫之争。当初父亲说,我是注定的皇后,不也成真了?我注定要来为阮家光耀门楣,我是一个没有选择的女子,比那世间最贫贱的丫头又有多少区别?若是平凡人家的女儿,说不定还能寻到一个真心相爱之人,白首偕老,可我……却生来就没有这个机会,没有得到真心真情的机会。   既然得不到,就该放下。只是我的心里,为何一直不甘?明知道皇上心中永远不会后宫中的任何一个女子,我还要去争得他的一时宠爱?我当真要卑微至此吗?   一夜反覆难安,早上起来,又去福寿宫给太后请安,巧得很,正好四妃八嫔都在,见了我纷纷请安。太后让我在她身旁坐了,我打量着底下的这些女子,一个比一个明媚娇艳,恭敬贤良,只可惜,都只是做出来给人看的。相比之下,英妃虽然骄纵,但却是个真性情的人,想来,这也是皇上宠爱她的原因?   坐了一会儿,大家用了茶,我正想起身告辞,突然听到有人唱道:“皇上驾到!”   我暗暗一惊,皇上这个时候怎么会来福寿宫?众人连忙上前跪迎。皇一直走到我身边将我扶起,方朗声道:“都起来吧,不必多礼了。”   皇上见过太后,在她身旁坐了,这才说道:“三日后朕要到云坛去祭天,为母后及苍生祈福。”   太后笑道:“皇上有心了,既然是祭天,就让皇后随皇上去吧。”说着,笑意吟吟地看了我一眼,我只得低头道:“是。儿臣遵命。”   皇上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面色无波。恐怕他早已经忘了后宫中有我这一号人物了吧。见他看着我,连忙略略笑了笑,他转过头去,没再说话。此时英妃突然站了起来,笑道:“太后娘娘,臣妾还从来没有见过祭天是什么样子呢?臣妾……也想去为太后娘娘祈福……”   太后并未说话,只看向皇上,皇上淡淡道:“此事照旧例,只应帝后前往,英妃的心意朕明了,但祖制不可乱,你……就在宫中祈福吧。”   英妃一怔,只得讪讪退下了。我不由自主地看了看他,喟叹,人说我朝这一代君王,乃历代君主中最为英明睿智之人,看他决断之间,不容置疑,想来的确不假。那我还瞎想什么?就算这后宫真的乱成一团,想必他也能快刀斩乱麻。反正这里的任一个女人,对于他而言,意义都是一样,就是为皇家传宗接代!   瑜儿,你是阮家女儿,就是注定的皇后。   父亲的话,一直回荡在我耳边,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是阮家女儿,就一定要成为皇后?那璃儿呢?她不也是阮家女儿吗?还是父亲和我想的一样,不愿意她也卷入后宫之中?   可是璃儿却并不明白我的苦心,那后宫之中,争斗犹胜朝堂,以她的性子,如何能适应?可是璃儿并非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子,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执意想要进宫?   我看着她一脸的不耐与不快,突然觉得无力。对于这个妹妹,我的心情复杂得连自己都难以理清。她艳冠京城,恐怕宫中也早已闻知她的名声,若是去了百花盛宴,皇上……会放过她吗?不行,父亲要我进宫,难道我们阮家的女儿个个都摆脱不了后宫的命运?不,我不能让璃儿成为皇上的女人!   可是静气园火灾之后,璃儿却好象变了。百花盛宴上,她百般隐藏锋芒,似乎根本不愿意进宫,是什么让她改变了初衷?开宴之前,皇上单独召见她,又是为何?难道就因为那个召见,而让她生了别念?在桃花林里,她意外将名牌赠于明南王,却又对我说谎,说什么自己对明南王有意,若她真对他有意,怎么会那样一副事不关己,无可奈何的模样?   下午献艺之后,我见太后的眼光已经满是赞许,心中既喜又不安,她淡淡地笑问:“阮美人贤德仁厚,可愿辅佐皇上,辖治后宫?”我连忙跪倒在地,叩首道:“太后厚爱,民女不胜惶恐,只怕民女才智微薄,难当重任,辜负太后一番苦心。”   太后将我扶起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道:“好孩子,你是什么样的人,哀家看得很清楚。今天来的这十八位美人,除了你,别人,都不能担此重任。你就不必推辞了。只是……哀家有一句话,想跟阮美人讲。”   我心中一惊,连忙低首道:“请太后赐教。”   太后道:“你们阮家世代为官,你父亲如今又贵为内阁首辅,都是有功于朝廷的人。只不过,朝中党争由来已久,虽后宫不能干政,但……这其中关系,想必你也明白。”   我连忙道:“民女明白。请太后放心,小女子绝无干预朝政之心。”   太后道:“那就好。以你的聪慧,哀家相信,你定能辖治后宫!”   我心中一沉,却只得谢恩告退。桃花林中宣旨,我果然被封为皇后,璃儿却做了明南王妃。我看到皇上的眼光阴沉如水,仿佛难以置信。各位美人皆得所愿,唯有心事重重的简颐,看向明南王的眼光,竟然有一分哀怨。   我终于做了天垠朝的第三个皇后。大婚之日,我在阮府前辞别父母,坐进大红的花轿之中。进了重华门,我心却如止水,穿过重重的繁华的宫门,仪仗威严豪华,在提醒着我,我的一生,无论贵贱,都无法逃脱这巨大的宫门森严。   进了朝阳殿,远远见到皇上站在殿门前,一身喜服那样刺眼。我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真的是可以相爱相知相守的爱人,就在前面等着我。   我缓缓移动脚步,身边的嬷嬷轻声提醒着我:“皇后娘娘,先行君臣之礼。”   我回过神来,连忙跪拜在地,口中道:“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虚扶一把,我随即站到他身旁,他看着我,眼睛里却并非是我的影子。我的心在那一刻突然明亮,原来,他意本不属我,只可惜阴差阳错,如今站在他身旁的人,却并非是他心上的人。   我不禁轻叹,原来即使是贵为天子,却仍然有身不由己的一刻。   大婚之后,三妃陆续进宫。四妃之中,绫妃资历最老,虽然出身不高,但育有一子一女,在皇上与太后跟前,也是说得上话的。另新晋三妃,英妃容姿出色,性直爽快,颇得圣意。静妃温婉,云妃贤良,一时之间,后宫尚算平静。我无心争宠,只想有点清静日子过。英妃得了宠,愈发地张狂了些,绫妃时常暗示,说英妃性子有些轻浮,圣上过于宠爱,怕会有不妥。那赫连家向与我阮家不和,我也应该拿出皇后的威严。   我暗自冷笑,你看不惯,倒想借我的手来生事,当我是傻子吗?   我虚应以对,后宫之事,一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太后问起,我也只说大家和睦,并无其他。太后见我并不与众妃争风吃醋,凡事都能容让,倒也不甚介意。皇上宠爱谁,与我有多少相干?我只知道,他心里的那个人,永远都不可能出现在后宫之中。那他宠爱谁,都不过是一时喜好罢了,怎么可能长久?   但凡成了皇帝的女人,就别指望一个帝王会对你长宠不衰。更何况,有宠无爱,更是可悲!我,阮心瑜,绝不会做那样一个可怜可悲之人!   我在宫中清淡度日,后妃之争从不过问。文阑没有多言,倒是朱络那丫头,日渐忧心。这日我去太后宫中请安,回宫时竟见到璃儿在我宫中,我暗自取笑于她,皇上见她多过于见我。我只是好奇,不知她是否也对皇上有意,只是碍于某些原因不能进宫。没想到她竟然多了心,怕我追究,我只得罢了。   晚膳后,朱络上来侍候,几番欲言又止。我叹了一口气,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朱络小心道:“小姐,昨个儿淳嫔跑来请安,您托辞不见,奴婢听她那语气颇为不敬!小姐应该拿出皇后的威严来才是,岂能容底下的妃嫔这般放肆?”   我放下手中的书,懒懒道:“朱络,你不会不知道昨儿淳嫔跑来是为了什么?!她那日在百花园里被英妃斥骂了几句,心里头过不去。她原本是绫妃一派的人,受了英妃的气,不去找绫妃却跑来找我,你还不明白是为什么?这会儿跟我说这些,又有何用?”   朱络怔怔道:“话虽如此,可是小姐既然已经做了这皇后,怎么能如此清淡?”   我沉了脸,道:“朱络,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为何连我的心思都还不明白?后宫之争,向来残酷,我无意卷入争斗之中,为的也不过是自保而已,要想在这后宫独善其身,又怎能事事出头?!”   朱络伏身道:“奴婢明白,只是奴婢见小姐这样被人欺负……”   文阑忽然掀帘走了进来,笑道:“朱络丫头这样为小姐打算,倒是难得了。你也别想太多了,去歇着吧。”   朱络怔了怔,只得退了下去。文阑静静地看着我,道:“小姐当真打算一辈子就这样下去了吗?”   我叹道:“有何不好?至少还落了个清静。”   文阑眼光微动,道:“英妃虽得宠,但锋芒太露,终难善终。小姐由得她们胡闹,可是另有打算?!若小姐真想这样过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只不过老爷那边……”   我心一沉,父亲向来有野心想独霸朝政,只是文阑今日之言,为何却满是试探之意,难道……想了想道:“父亲可是跟你说了什么?”   文阑沉了眼,没有说话。我看着她说道:“你虽是我的文公子,但素来与司杞交好,若是父亲有什么话,大可以明说。”   文阑低声道:“小姐,世上之事,不是你犯人,人就不会犯你。你贵为皇后,朝堂之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的后位,更别说是后宫之中了。小姐若不早做筹谋,只怕以后……不会有安宁之日。老爷……也是担心小姐,殊不知,小姐如今已不是单纯的阮家小姐了,小姐身上系的,可是阮氏一门的兴衰荣辱!”   我沉默半晌,挥了挥手让她下去了。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也许她说得对,我既然进了宫,就别妄想摆脱后宫之争。当初父亲说,我是注定的皇后,不也成真了?我注定要来为阮家光耀门楣,我是一个没有选择的女子,比那世间最贫贱的丫头又有多少区别?若是平凡人家的女儿,说不定还能寻到一个真心相爱之人,白首偕老,可我……却生来就没有这个机会,没有得到真心真情的机会。   既然得不到,就该放下。只是我的心里,为何一直不甘?明知道皇上心中永远不会后宫中的任何一个女子,我还要去争得他的一时宠爱?我当真要卑微至此吗?   一夜反覆难安,早上起来,又去福寿宫给太后请安,巧得很,正好四妃八嫔都在,见了我纷纷请安。太后让我在她身旁坐了,我打量着底下的这些女子,一个比一个明媚娇艳,恭敬贤良,只可惜,都只是做出来给人看的。相比之下,英妃虽然骄纵,但却是个真性情的人,想来,这也是皇上宠爱她的原因?   坐了一会儿,大家用了茶,我正想起身告辞,突然听到有人唱道:“皇上驾到!”   我暗暗一惊,皇上这个时候怎么会来福寿宫?众人连忙上前跪迎。皇一直走到我身边将我扶起,方朗声道:“都起来吧,不必多礼了。”   皇上见过太后,在她身旁坐了,这才说道:“三日后朕要到云坛去祭天,为母后及苍生祈福。”   太后笑道:“皇上有心了,既然是祭天,就让皇后随皇上去吧。”说着,笑意吟吟地看了我一眼,我只得低头道:“是。儿臣遵命。”   皇上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面色无波。恐怕他早已经忘了后宫中有我这一号人物了吧。见他看着我,连忙略略笑了笑,他转过头去,没再说话。此时英妃突然站了起来,笑道:“太后娘娘,臣妾还从来没有见过祭天是什么样子呢?臣妾……也想去为太后娘娘祈福……”   太后并未说话,只看向皇上,皇上淡淡道:“此事照旧例,只应帝后前往,英妃的心意朕明了,但祖制不可乱,你……就在宫中祈福吧。”   英妃一怔,只得讪讪退下了。我不由自主地看了看他,喟叹,人说我朝这一代君王,乃历代君主中最为英明睿智之人,看他决断之间,不容置疑,想来的确不假。那我还瞎想什么?就算这后宫真的乱成一团,想必他也能快刀斩乱麻。反正这里的任一个女人,对于他而言,意义都是一样,就是为皇家传宗接代! 番外阮心瑜(中)   安静,安静。安静得连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   我看着朱络苍白的脸,突然觉得自己真是蠢到极致!这后宫之中,何曾有过真正的安静?!我一直在自欺欺人,一直在掩耳盗铃,一直在自以为是,如今,终于为自己愚蠢的执着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我让璃儿进宫来,把她的尸首领走,交给碧叶吧。她们姐妹,终究临死都没能见上一面,枉费她跟了我这么久,事事都为我打算,却没想到竟会落到这样一个下场。   我不想说话,只是看着窗外发呆。文阑子言小心翼翼,也不敢多说。三天以后,紫莲终于还是忍不住,哽咽道:“小姐要好好保重身体,这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我很清醒,我知道。我知道这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等着看我发怒,生气,痛苦。可我偏不给她们看。太后许我在后宫之中彻查此事,毕竟连皇后身边儿的人都敢下毒,这个人也算是过于胆大妄为。皇上命静妃来协助我,我看着她平静如初的神色,脑子里却突然闪过明南王的脸。   文阑沉思道:“这件事,皇后娘娘心中应该有数了吧。如今得宠的嫔仪不多,就算她们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儿。四妃中,绫妃资历最老,绝不会如此轻率。至于英妃,虽然骄纵,但心思简单,也不会有这等毒计。剩下云妃与静妃,云妃之父是护国将军燕北翎,与老爷素来交好,也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细想下来,唯有静妃……”   我冷笑道:“好,你要注意淑宁宫的动静,另外……你去帮我找一个人……”   文阑愣了愣,问道:“找什么人?”   我淡淡笑道:“子言得皇上恩准,能在宫中随意行走,前些日子我听她与几个侍卫开玩笑,说绫妃的清和宫中有个侍卫长得与明南王有几分相似,你仔细留意他,找机会安插他去淑宁宫当差。”   文阑应了,又道:“昭德宫这几日太医出入频繁,我担心,怕是有什么事……”   我怔住,疑道:“怎么英妃身子不爽么?怎么不听回报?”   文阑道:“小姐久不管宫中之事,每日的晨昏定省也是能免则免,底下的人,自然就越发疏怠……”   我冷冷道:“好,好,好,你即刻去传话,从即日起,每日晨昏定省,要严格执行。不管各宫有任何大小事务,每日需细细来报,若有半点疏忽,宫规处置!”   文阑面色微喜,立刻去了。初始时,各宫管事,还有些不甚在意我这个皇后,做事仍然懒散,我小惩大戒,罚了几次后,众人也都小心谨慎起来,虽然我不得帝宠,但总是皇后,背后还有太后支持,各宫中之人,慢慢地也不敢再大意。   不久,太医便证实了英妃已有两月身孕,后宫大喜。太后、皇上也赏了赫连家不少财物。昭德宫中一时热闹非凡,每天前往贺喜巴结的人不少,心怀鬼胎的人也不少。绫妃有意无意地瞟了我一眼,笑道:“还是英妃妹妹快,你们呀,都落了后了!”我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打量。静妃在一旁坐着,仿佛有些心不在焉。至于云妃,还是一贯的面有微笑,不置一词。要论明哲保身,她的确胜于其他女子。她虽不是特别得宠,但处事得体,又能容人,皇上与太后对她一向客气有礼,也许百年之后,怕只有她,才能善终了。   而我,已经掉了一个无底洞中,永远也不要想翻身。   我每日在飞凤宫安静理事,并不多有动作。文阑道:“小姐,如今机会来了。”   我笑道:“文阑也急了吗?不急,肯定有人比我们急。”   文阑道:“小姐打算……坐山观虎斗?”   我懒懒地翻着书,嗯了一声,淡淡道:“总之我让你密切注意清和宫和淑宁宫的动静,你小心就是了。别的事,就一概别理。”   文阑笑道:“看来小姐是已经心有成竹了?那文阑就放心了。”   一个月不到,英妃流产,突然失去了胎儿,赫连闻英怎么受得了这种打击,不等我动手,她就神经失常了。我禀明太后,将她挪去抚芳阁静养,太后恩准。没有我的命令,她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到皇上了。皇上大怒,命令我彻查此事。我让文阑将事先搜集好的人证、物证呈上,所有人都指证是绫妃所为。如今的一后四妃中,唯有她育有一子一女,她妒嫉使然,下毒害了英妃的胎儿,也是可能的。皇上即刻将她打入冷宫,我看到她伏在地上哭泣,看过来的眼光却是无比的怨毒。   我亲眼看着她进了冷宫,她扭曲地笑道:“皇后娘娘,你也好不了多久,我在这儿等着你……我等着你……哈哈哈……”   我冷冷地笑道:“你安心过下半辈子吧,怪只怪你……太急功近利……你放心,我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再见到你!”   冷宫的门关上了,落胎事件,废了二妃,静妃渐渐得宠。皇上往飞凤宫来的次数,也慢慢地多了。可能我处事果断,令他对我突然有了兴趣。有时候,他会笑着对我说:“瑜儿,看来当初朕,并没有选错皇后。”   可我清楚地知道,他的眼睛里面,看的是另一个人。   我叫来文阑,低声问她:“淑宁宫如何了?”   文阑道:“一切都妥了。皇后娘娘只需要加一把火。”我笑了笑,说道:“好。明天吧。”   第二天,皇上本应歇在我飞凤宫中,我身子突然微恙,劝皇上往别的宫中去。皇上身边的倪孝引他去了淑宁宫,不久,便传来静妃被贬的消息。我抚摸着身上光滑的锦被,突然觉得心中一空,朱络的脸,苍白地浮了上来。   皇上生气了,抓了个人来让我审讯。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好笑,原来这世上,人人都逃不过一个“情”字。任你是谁,是贫贱是富贵,只要你动了情,你就有了致命的弱点。   文阑深深地看着我,叹道:“司杞说,老爷的意思,让她永远都不能再在宫中立足。小姐……”   我揉着太阳穴,道:“你去吧。我心里有数。”我不想做得太绝。她是不是真的毒死了朱络,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况且,同为这后宫中的女子,她如今的处境已经是最低下最不堪了。她想再得到皇上的宠爱,几乎已经不可能。我突然觉得很累,不想动。所有与我作对的势力,基本都已经不存在了,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只能每天木头一般地活着。   只是皇上来得越来越勤了,一个月,至少有十天宿在我飞凤宫中,后宫之中,大小事务,更是对我言听计从。各宫见我得了宠,巴结的也越来越多了。我却越发不安起来,这不是我想要的,只是我到底想要什么,在一天天重复的日子里,越来越模糊了。   在皇上面前,我恪守礼教,不敢有半点疏忽。他笑着看我,忽然说道:“瑜儿,为何你与璃儿两姐妹的性格,差了这么多?”   我愣住,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璃儿,我不明他意,只得淡笑道:“臣妾也不知道,不过人与人,本来就不同的。”   他拍了拍身边的软垫,笑道:“你过来。”   我只得小心翼翼地坐了过去,他忽然抬起我的脸细细地看,我不安愈深,却不敢多话。他有一瞬间地恍惚,轻声道:“她……执意要朕立你为后……老实说,你刚进宫时,朕真是不想看见你!因为有你,她便不能来我身边……可是……”   我悚然一惊,瞪大了眼睛,心中在微微颤抖。璃儿果然……将后位让给了我!可是为什么?难道……难道……他的眼光未变,却有了一抹深思。我却突然失了控,忍不住脱口道:“皇上既然意属于她,又何必让我进宫?就算她一时不肯,皇上也不必立我为后!”   他脸色一变,我心中顿沉。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在意他心里一直想着她?他放开我,忽然笑道:“很好,你也说出心里话了。从一开始,你也是不愿意进宫的,是吧?!看来朕在你们姐妹心中,还当真是不值什么!”   我顿时语塞,眼泪却莫明地涌了出来。他看出了我的心事,可为什么偏偏是他?他眼光微利,沉声道:“你为何流泪?难道这后宫之地,当真就这样不堪?!”   我抬头去望他,他负着双手,立在窗前,黄昏的微光照在他的身上,突然让我想起大婚那天,他一身喜服,内心深处却仍然清冷寂寞。他是九五之尊,也是孤家寡人,他高高在上,却并不能真正随心所欲。他有太多的责任,有太多的无奈,也有太深的寂寞。我的心突然刺痛了一下,立刻掩去眼泪,努力笑道:“皇上误会臣妾了。臣妾只是一时感触。原以为我们姐妹都能进宫侍候皇上,也能时时相伴,和儿时一样。却没想到,她如今成了明南王妃,而明南王……也要纳侧妃了……”   他身子微微一顿,淡淡道:“明南王纳侧妃,是势在必行。朝中党争日烈,他是辅政王,当然要以国事为重。璃儿……会明白的。”   我无言以对,却不由得叹道:“她……会明白,可她恐怕不会接受。有哪一个女人,真的愿意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   他转过头来看我,问道:“你也这么想?”   我暗暗一惊,连声道:“怎么会?皇上与凡人怎能一样?后宫充盈,为皇家开枝散叶,是国之大事,怎么能以普通百姓相论?”他没有说话,我小心笑道:“皇上,如今妃位空缺众多,不如……再纳……”   他打断道:“此事再议吧。明南王娶侧妃,你随朕去贺喜。”   安静,安静。安静得连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   我看着朱络苍白的脸,突然觉得自己真是蠢到极致!这后宫之中,何曾有过真正的安静?!我一直在自欺欺人,一直在掩耳盗铃,一直在自以为是,如今,终于为自己愚蠢的执着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我让璃儿进宫来,把她的尸首领走,交给碧叶吧。她们姐妹,终究临死都没能见上一面,枉费她跟了我这么久,事事都为我打算,却没想到竟会落到这样一个下场。   我不想说话,只是看着窗外发呆。文阑子言小心翼翼,也不敢多说。三天以后,紫莲终于还是忍不住,哽咽道:“小姐要好好保重身体,这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我很清醒,我知道。我知道这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等着看我发怒,生气,痛苦。可我偏不给她们看。太后许我在后宫之中彻查此事,毕竟连皇后身边儿的人都敢下毒,这个人也算是过于胆大妄为。皇上命静妃来协助我,我看着她平静如初的神色,脑子里却突然闪过明南王的脸。   文阑沉思道:“这件事,皇后娘娘心中应该有数了吧。如今得宠的嫔仪不多,就算她们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儿。四妃中,绫妃资历最老,绝不会如此轻率。至于英妃,虽然骄纵,但心思简单,也不会有这等毒计。剩下云妃与静妃,云妃之父是护国将军燕北翎,与老爷素来交好,也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细想下来,唯有静妃……”   我冷笑道:“好,你要注意淑宁宫的动静,另外……你去帮我找一个人……”   文阑愣了愣,问道:“找什么人?”   我淡淡笑道:“子言得皇上恩准,能在宫中随意行走,前些日子我听她与几个侍卫开玩笑,说绫妃的清和宫中有个侍卫长得与明南王有几分相似,你仔细留意他,找机会安插他去淑宁宫当差。”   文阑应了,又道:“昭德宫这几日太医出入频繁,我担心,怕是有什么事……”   我怔住,疑道:“怎么英妃身子不爽么?怎么不听回报?”   文阑道:“小姐久不管宫中之事,每日的晨昏定省也是能免则免,底下的人,自然就越发疏怠……”   我冷冷道:“好,好,好,你即刻去传话,从即日起,每日晨昏定省,要严格执行。不管各宫有任何大小事务,每日需细细来报,若有半点疏忽,宫规处置!”   文阑面色微喜,立刻去了。初始时,各宫管事,还有些不甚在意我这个皇后,做事仍然懒散,我小惩大戒,罚了几次后,众人也都小心谨慎起来,虽然我不得帝宠,但总是皇后,背后还有太后支持,各宫中之人,慢慢地也不敢再大意。   不久,太医便证实了英妃已有两月身孕,后宫大喜。太后、皇上也赏了赫连家不少财物。昭德宫中一时热闹非凡,每天前往贺喜巴结的人不少,心怀鬼胎的人也不少。绫妃有意无意地瞟了我一眼,笑道:“还是英妃妹妹快,你们呀,都落了后了!”我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打量。静妃在一旁坐着,仿佛有些心不在焉。至于云妃,还是一贯的面有微笑,不置一词。要论明哲保身,她的确胜于其他女子。她虽不是特别得宠,但处事得体,又能容人,皇上与太后对她一向客气有礼,也许百年之后,怕只有她,才能善终了。   而我,已经掉了一个无底洞中,永远也不要想翻身。   我每日在飞凤宫安静理事,并不多有动作。文阑道:“小姐,如今机会来了。”   我笑道:“文阑也急了吗?不急,肯定有人比我们急。”   文阑道:“小姐打算……坐山观虎斗?”   我懒懒地翻着书,嗯了一声,淡淡道:“总之我让你密切注意清和宫和淑宁宫的动静,你小心就是了。别的事,就一概别理。”   文阑笑道:“看来小姐是已经心有成竹了?那文阑就放心了。”   一个月不到,英妃流产,突然失去了胎儿,赫连闻英怎么受得了这种打击,不等我动手,她就神经失常了。我禀明太后,将她挪去抚芳阁静养,太后恩准。没有我的命令,她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到皇上了。皇上大怒,命令我彻查此事。我让文阑将事先搜集好的人证、物证呈上,所有人都指证是绫妃所为。如今的一后四妃中,唯有她育有一子一女,她妒嫉使然,下毒害了英妃的胎儿,也是可能的。皇上即刻将她打入冷宫,我看到她伏在地上哭泣,看过来的眼光却是无比的怨毒。   我亲眼看着她进了冷宫,她扭曲地笑道:“皇后娘娘,你也好不了多久,我在这儿等着你……我等着你……哈哈哈……”   我冷冷地笑道:“你安心过下半辈子吧,怪只怪你……太急功近利……你放心,我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再见到你!”   冷宫的门关上了,落胎事件,废了二妃,静妃渐渐得宠。皇上往飞凤宫来的次数,也慢慢地多了。可能我处事果断,令他对我突然有了兴趣。有时候,他会笑着对我说:“瑜儿,看来当初朕,并没有选错皇后。”   可我清楚地知道,他的眼睛里面,看的是另一个人。   我叫来文阑,低声问她:“淑宁宫如何了?”   文阑道:“一切都妥了。皇后娘娘只需要加一把火。”我笑了笑,说道:“好。明天吧。”   第二天,皇上本应歇在我飞凤宫中,我身子突然微恙,劝皇上往别的宫中去。皇上身边的倪孝引他去了淑宁宫,不久,便传来静妃被贬的消息。我抚摸着身上光滑的锦被,突然觉得心中一空,朱络的脸,苍白地浮了上来。   皇上生气了,抓了个人来让我审讯。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好笑,原来这世上,人人都逃不过一个“情”字。任你是谁,是贫贱是富贵,只要你动了情,你就有了致命的弱点。   文阑深深地看着我,叹道:“司杞说,老爷的意思,让她永远都不能再在宫中立足。小姐……”   我揉着太阳穴,道:“你去吧。我心里有数。”我不想做得太绝。她是不是真的毒死了朱络,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况且,同为这后宫中的女子,她如今的处境已经是最低下最不堪了。她想再得到皇上的宠爱,几乎已经不可能。我突然觉得很累,不想动。所有与我作对的势力,基本都已经不存在了,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只能每天木头一般地活着。   只是皇上来得越来越勤了,一个月,至少有十天宿在我飞凤宫中,后宫之中,大小事务,更是对我言听计从。各宫见我得了宠,巴结的也越来越多了。我却越发不安起来,这不是我想要的,只是我到底想要什么,在一天天重复的日子里,越来越模糊了。   在皇上面前,我恪守礼教,不敢有半点疏忽。他笑着看我,忽然说道:“瑜儿,为何你与璃儿两姐妹的性格,差了这么多?”   我愣住,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璃儿,我不明他意,只得淡笑道:“臣妾也不知道,不过人与人,本来就不同的。”   他拍了拍身边的软垫,笑道:“你过来。”   我只得小心翼翼地坐了过去,他忽然抬起我的脸细细地看,我不安愈深,却不敢多话。他有一瞬间地恍惚,轻声道:“她……执意要朕立你为后……老实说,你刚进宫时,朕真是不想看见你!因为有你,她便不能来我身边……可是……”   我悚然一惊,瞪大了眼睛,心中在微微颤抖。璃儿果然……将后位让给了我!可是为什么?难道……难道……他的眼光未变,却有了一抹深思。我却突然失了控,忍不住脱口道:“皇上既然意属于她,又何必让我进宫?就算她一时不肯,皇上也不必立我为后!”   他脸色一变,我心中顿沉。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在意他心里一直想着她?他放开我,忽然笑道:“很好,你也说出心里话了。从一开始,你也是不愿意进宫的,是吧?!看来朕在你们姐妹心中,还当真是不值什么!”   我顿时语塞,眼泪却莫明地涌了出来。他看出了我的心事,可为什么偏偏是他?他眼光微利,沉声道:“你为何流泪?难道这后宫之地,当真就这样不堪?!”   我抬头去望他,他负着双手,立在窗前,黄昏的微光照在他的身上,突然让我想起大婚那天,他一身喜服,内心深处却仍然清冷寂寞。他是九五之尊,也是孤家寡人,他高高在上,却并不能真正随心所欲。他有太多的责任,有太多的无奈,也有太深的寂寞。我的心突然刺痛了一下,立刻掩去眼泪,努力笑道:“皇上误会臣妾了。臣妾只是一时感触。原以为我们姐妹都能进宫侍候皇上,也能时时相伴,和儿时一样。却没想到,她如今成了明南王妃,而明南王……也要纳侧妃了……”   他身子微微一顿,淡淡道:“明南王纳侧妃,是势在必行。朝中党争日烈,他是辅政王,当然要以国事为重。璃儿……会明白的。”   我无言以对,却不由得叹道:“她……会明白,可她恐怕不会接受。有哪一个女人,真的愿意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   他转过头来看我,问道:“你也这么想?”   我暗暗一惊,连声道:“怎么会?皇上与凡人怎能一样?后宫充盈,为皇家开枝散叶,是国之大事,怎么能以普通百姓相论?”他没有说话,我小心笑道:“皇上,如今妃位空缺众多,不如……再纳……”   他打断道:“此事再议吧。明南王娶侧妃,你随朕去贺喜。”   安静,安静。安静得连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   我看着朱络苍白的脸,突然觉得自己真是蠢到极致!这后宫之中,何曾有过真正的安静?!我一直在自欺欺人,一直在掩耳盗铃,一直在自以为是,如今,终于为自己愚蠢的执着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我让璃儿进宫来,把她的尸首领走,交给碧叶吧。她们姐妹,终究临死都没能见上一面,枉费她跟了我这么久,事事都为我打算,却没想到竟会落到这样一个下场。   我不想说话,只是看着窗外发呆。文阑子言小心翼翼,也不敢多说。三天以后,紫莲终于还是忍不住,哽咽道:“小姐要好好保重身体,这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我很清醒,我知道。我知道这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等着看我发怒,生气,痛苦。可我偏不给她们看。太后许我在后宫之中彻查此事,毕竟连皇后身边儿的人都敢下毒,这个人也算是过于胆大妄为。皇上命静妃来协助我,我看着她平静如初的神色,脑子里却突然闪过明南王的脸。   文阑沉思道:“这件事,皇后娘娘心中应该有数了吧。如今得宠的嫔仪不多,就算她们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儿。四妃中,绫妃资历最老,绝不会如此轻率。至于英妃,虽然骄纵,但心思简单,也不会有这等毒计。剩下云妃与静妃,云妃之父是护国将军燕北翎,与老爷素来交好,也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细想下来,唯有静妃……”   我冷笑道:“好,你要注意淑宁宫的动静,另外……你去帮我找一个人……”   文阑愣了愣,问道:“找什么人?”   我淡淡笑道:“子言得皇上恩准,能在宫中随意行走,前些日子我听她与几个侍卫开玩笑,说绫妃的清和宫中有个侍卫长得与明南王有几分相似,你仔细留意他,找机会安插他去淑宁宫当差。”   文阑应了,又道:“昭德宫这几日太医出入频繁,我担心,怕是有什么事……”   我怔住,疑道:“怎么英妃身子不爽么?怎么不听回报?”   文阑道:“小姐久不管宫中之事,每日的晨昏定省也是能免则免,底下的人,自然就越发疏怠……”   我冷冷道:“好,好,好,你即刻去传话,从即日起,每日晨昏定省,要严格执行。不管各宫有任何大小事务,每日需细细来报,若有半点疏忽,宫规处置!”   文阑面色微喜,立刻去了。初始时,各宫管事,还有些不甚在意我这个皇后,做事仍然懒散,我小惩大戒,罚了几次后,众人也都小心谨慎起来,虽然我不得帝宠,但总是皇后,背后还有太后支持,各宫中之人,慢慢地也不敢再大意。   不久,太医便证实了英妃已有两月身孕,后宫大喜。太后、皇上也赏了赫连家不少财物。昭德宫中一时热闹非凡,每天前往贺喜巴结的人不少,心怀鬼胎的人也不少。绫妃有意无意地瞟了我一眼,笑道:“还是英妃妹妹快,你们呀,都落了后了!”我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打量。静妃在一旁坐着,仿佛有些心不在焉。至于云妃,还是一贯的面有微笑,不置一词。要论明哲保身,她的确胜于其他女子。她虽不是特别得宠,但处事得体,又能容人,皇上与太后对她一向客气有礼,也许百年之后,怕只有她,才能善终了。   而我,已经掉了一个无底洞中,永远也不要想翻身。   我每日在飞凤宫安静理事,并不多有动作。文阑道:“小姐,如今机会来了。”   我笑道:“文阑也急了吗?不急,肯定有人比我们急。”   文阑道:“小姐打算……坐山观虎斗?”   我懒懒地翻着书,嗯了一声,淡淡道:“总之我让你密切注意清和宫和淑宁宫的动静,你小心就是了。别的事,就一概别理。”   文阑笑道:“看来小姐是已经心有成竹了?那文阑就放心了。”   一个月不到,英妃流产,突然失去了胎儿,赫连闻英怎么受得了这种打击,不等我动手,她就神经失常了。我禀明太后,将她挪去抚芳阁静养,太后恩准。没有我的命令,她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到皇上了。皇上大怒,命令我彻查此事。我让文阑将事先搜集好的人证、物证呈上,所有人都指证是绫妃所为。如今的一后四妃中,唯有她育有一子一女,她妒嫉使然,下毒害了英妃的胎儿,也是可能的。皇上即刻将她打入冷宫,我看到她伏在地上哭泣,看过来的眼光却是无比的怨毒。   我亲眼看着她进了冷宫,她扭曲地笑道:“皇后娘娘,你也好不了多久,我在这儿等着你……我等着你……哈哈哈……”   我冷冷地笑道:“你安心过下半辈子吧,怪只怪你……太急功近利……你放心,我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再见到你!”   冷宫的门关上了,落胎事件,废了二妃,静妃渐渐得宠。皇上往飞凤宫来的次数,也慢慢地多了。可能我处事果断,令他对我突然有了兴趣。有时候,他会笑着对我说:“瑜儿,看来当初朕,并没有选错皇后。”   可我清楚地知道,他的眼睛里面,看的是另一个人。   我叫来文阑,低声问她:“淑宁宫如何了?”   文阑道:“一切都妥了。皇后娘娘只需要加一把火。”我笑了笑,说道:“好。明天吧。”   第二天,皇上本应歇在我飞凤宫中,我身子突然微恙,劝皇上往别的宫中去。皇上身边的倪孝引他去了淑宁宫,不久,便传来静妃被贬的消息。我抚摸着身上光滑的锦被,突然觉得心中一空,朱络的脸,苍白地浮了上来。   皇上生气了,抓了个人来让我审讯。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好笑,原来这世上,人人都逃不过一个“情”字。任你是谁,是贫贱是富贵,只要你动了情,你就有了致命的弱点。   文阑深深地看着我,叹道:“司杞说,老爷的意思,让她永远都不能再在宫中立足。小姐……”   我揉着太阳穴,道:“你去吧。我心里有数。”我不想做得太绝。她是不是真的毒死了朱络,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况且,同为这后宫中的女子,她如今的处境已经是最低下最不堪了。她想再得到皇上的宠爱,几乎已经不可能。我突然觉得很累,不想动。所有与我作对的势力,基本都已经不存在了,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只能每天木头一般地活着。   只是皇上来得越来越勤了,一个月,至少有十天宿在我飞凤宫中,后宫之中,大小事务,更是对我言听计从。各宫见我得了宠,巴结的也越来越多了。我却越发不安起来,这不是我想要的,只是我到底想要什么,在一天天重复的日子里,越来越模糊了。   在皇上面前,我恪守礼教,不敢有半点疏忽。他笑着看我,忽然说道:“瑜儿,为何你与璃儿两姐妹的性格,差了这么多?”   我愣住,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璃儿,我不明他意,只得淡笑道:“臣妾也不知道,不过人与人,本来就不同的。”   他拍了拍身边的软垫,笑道:“你过来。”   我只得小心翼翼地坐了过去,他忽然抬起我的脸细细地看,我不安愈深,却不敢多话。他有一瞬间地恍惚,轻声道:“她……执意要朕立你为后……老实说,你刚进宫时,朕真是不想看见你!因为有你,她便不能来我身边……可是……”   我悚然一惊,瞪大了眼睛,心中在微微颤抖。璃儿果然……将后位让给了我!可是为什么?难道……难道……他的眼光未变,却有了一抹深思。我却突然失了控,忍不住脱口道:“皇上既然意属于她,又何必让我进宫?就算她一时不肯,皇上也不必立我为后!”   他脸色一变,我心中顿沉。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在意他心里一直想着她?他放开我,忽然笑道:“很好,你也说出心里话了。从一开始,你也是不愿意进宫的,是吧?!看来朕在你们姐妹心中,还当真是不值什么!”   我顿时语塞,眼泪却莫明地涌了出来。他看出了我的心事,可为什么偏偏是他?他眼光微利,沉声道:“你为何流泪?难道这后宫之地,当真就这样不堪?!”   我抬头去望他,他负着双手,立在窗前,黄昏的微光照在他的身上,突然让我想起大婚那天,他一身喜服,内心深处却仍然清冷寂寞。他是九五之尊,也是孤家寡人,他高高在上,却并不能真正随心所欲。他有太多的责任,有太多的无奈,也有太深的寂寞。我的心突然刺痛了一下,立刻掩去眼泪,努力笑道:“皇上误会臣妾了。臣妾只是一时感触。原以为我们姐妹都能进宫侍候皇上,也能时时相伴,和儿时一样。却没想到,她如今成了明南王妃,而明南王……也要纳侧妃了……”   他身子微微一顿,淡淡道:“明南王纳侧妃,是势在必行。朝中党争日烈,他是辅政王,当然要以国事为重。璃儿……会明白的。”   我无言以对,却不由得叹道:“她……会明白,可她恐怕不会接受。有哪一个女人,真的愿意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   他转过头来看我,问道:“你也这么想?”   我暗暗一惊,连声道:“怎么会?皇上与凡人怎能一样?后宫充盈,为皇家开枝散叶,是国之大事,怎么能以普通百姓相论?”他没有说话,我小心笑道:“皇上,如今妃位空缺众多,不如……再纳……”   他打断道:“此事再议吧。明南王娶侧妃,你随朕去贺喜。” 番外阮心瑜(下)   说是去贺喜,实则是为璃儿撑腰。我如今宠冠后宫,璃儿又是我亲妹,纵使明南王再纳十个妃子,也没有人敢轻视她。只是皇上,为何对她的在意,表现得如此明显?他看向明南王的眼光,愈加深沉,令我心生不安。莫非皇上对璃儿……仍未死心?我不敢大意,惟恐出了乱子,阮家会受到牵连。当初父亲处心积虑,希望我能在后宫之中有一席之地,能为我们阮家光耀门楣,我既然已经走了这条路,早已经不能回头。   边关军情似有异动,皇上终日忧心忡忡,我也不敢多问。父亲传话来,说要我关心皇上对边关战事究竟有何打算。可我,什么也不能问。他是个敏锐之人,沉默,是我唯一的武器。果然,他对我的心,越来越亲近了。有时候,我们常常坐在暖阁内,一个时辰不说话。他看他的奏折,我做我的针线。阳光暖暖地照进来,我会有一时的错觉,仿佛我与他,真的就是一对平凡恩爱的夫妻,夫唱妇随,情真意切。   不久年关将至,春熙宫大宴群臣,凌宵宫主也奉命前来。父亲见我得皇上宠爱,似乎有些得意,唯有看见璃儿时,眼光异常地复杂。我越来越担心,总觉得璃儿变了许多,她心事重重,对于明南王与其侧妃赫连氏似乎不理不睬。我知道她心里肯定是难受的,可是我却什么也不能做。   这就是身为一个女子的悲哀,就算你再不满意自己的丈夫,你都永远只能做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给人看。   我以为只要璃儿不进宫,她也许就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有一个真心疼爱她的丈夫,可是这一切,原来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明南王是个何等聪明之人,怎么可能为了璃儿,而放弃他的身份地位?他与父亲之间,政见不甚相合,真不知璃儿夹在中间,会怎样难做!   一场春熙宫大宴,人人各怀心事。我看着皇上的侧脸,莫明有些伤感。他的心里,可是还在想着她?突然湖边一阵骚乱,有人飞速来报:明南王妃落水了!   皇上与我,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失声道:“因何落水?”他的焦急我看在眼里,原来他从来不曾放下过她!我心里微微一痛,见璃儿昏迷不醒,顿时失了冷静。牡丹园里一片混乱,等一切安定下来时,我才看到明南王的脸,竟然阴沉无比。   他平静地问我:“皇后娘娘,心璃醒来时,可曾跟你说过什么?”   我也平静地看着他,笑道:“璃儿没说什么,只不过,明南王要想查清此事,不如……多多留意你自己身边的人。”   他脸色未变,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人人都说明南王心思缜密,神鬼难测,我总算见识了。也许,璃儿因何会落水,他已经心里有数,只是他会怎么样?如果真的是赫连清音欲加害璃儿,他又会如何处置她?   可是璃儿醒了,却求我要她见皇上。我直看向她的眼底,清楚地知道,她对皇帝并无情意。但她为何要见皇上?我见她脸色苍白,一脸的哀求,我竟然无法拒绝。我并不知道她跟皇上说了什么,送她出宫之时,我只觉得她的脸色,越来越差。   不久太后身体告恙,后宫中人人都是愁云满布。皇上睡得越来越少,边关战事之患,加之太后病体难安,让他几乎夜夜都难以入眠。我心里控制不住地心疼,为何他肩上的担子,会那么重?为何他生来是帝王,而我……永远也不能期望得到,他的心。   静仪自从查出有了身孕,便晋为静嫔。我请示皇上,是否要为静嫔换个住所,他淡淡地看着我,说道:“你拿出主意吧。总之,我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他不想见她?是的,当他看到那个酷似明南王的侍卫出现在静妃的寝宫时,就已经对这个女人恨到了极点。因为她,他才会想起她,想起百花盛宴,她就是为了明南王,而选择了舍弃他!他身为九五之尊,天下之主,如何能放得下这么大的心结?!   我还是派人给静嫔重新安排了住处,并让文阑密切关注。她不知道皇上的心事,这辈子想翻身,恐怕是比登天还难了。   终于要打仗了,赫连越挂帅出征,明南王总揽西伐所有事务。朝中局势也愈加紧张起来。唯一让我奇怪的是,父亲居然主张求和,而不主战!他这是要和满朝文武唱反调?!我几次让文阑去试探父亲的意思,司杞只说,皇后娘娘安心养好身体,这些事就别管了!   让我别管?这是何意?   我越发不安,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每日在宫中安守本份,不敢有丝毫懈怠。   如此过了几月,战事一直未见有起色。直到文阑匆匆进了暖阁中,低声道:“皇后娘娘,外面传言,明南王妃失踪了。”   我吃了一惊,璃儿失踪?出了什么事?正想让文阑去打探清楚,却有人来报:“皇后娘娘,有人持明南王妃玉牌求见。”   我连忙让文阑去将人领了进来,她淡笑着望着我,说道:“姐姐不认得我了吗?”   竟然是璃儿!我深知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想问明原委,无奈璃儿不愿多说。我只得让她在宫中暂住,没过几天,边关大捷,龙颜大悦,重赏明南王与赫连家。家中却传来消息,说父亲病了。我正想追问璃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明南王已经带人搜到宫中,璃儿与文昕易了容,他自然是认不出来。只是他的目光中似乎没有罢休的意思,我不明白,他何以肯定璃儿定在我宫中?但我也端起皇后的架子,总算将他打发走了。   璃儿却什么也不肯说,只让我在她死后五天内将她下葬。我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还是那么美,只是少了儿时的天真,多了一分成熟的智慧。她要去追求她的自由生活,不愿与一个三妻四妾的男子共度一生,原来,她一直都在坚持自己内心最深切的渴望,也是我最初希望她能得到的幸福,我不能拒绝她,因为……她可以去实现自己的梦想,而我……却只能做这个深宫里的一只金丝鸟!我不能让她象我一样过一生!   我答应她,送她出宫。她却真的死了。我震惊之余,总觉得事有蹊跷。五天后我下旨将她安葬,无奈明南王竟然公然违抗懿旨,不肯下葬!我吃了一惊,只得去求皇上,皇上却说:“由他吧。你不明白……璃儿走了,如今……朕身边只有你了。也许朕身边一直都只有你,只是……朕不甘心而已。可是看他如此伤心,朕突然觉得,也许,璃儿当初并没有选错。”   我的心仿佛被重重一击,他神色黯然,虽然已经愿意放下,可他……终究还是伤心。我说不出什么话来,也流不出眼泪。直到宫雪衣回了京城,已经是第七天。璃儿终于下葬。我想去送她最后一程,我不明白,她为何执意要坚持五天内下葬?但所有的人,包括明南王,都已经接受了她死亡的事实。   我唯一的妹妹,天真美丽聪明的妹妹,竟然就这样走完了她的一生。   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却没想到,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父亲久病不朝,没过多久,就说明南王开始重查当年严维正旧案。没过多久,父亲就重病而亡。我悲痛难当,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连夜召司杞元丰进宫,询问原委。岂料他二人神色灰败,竟然一个字也不说。   我气得手都在抖,大声斥道:“好得很,你们身为父亲的文武公子,主子因何去世,居然一无所知?!父亲正值壮年,怎会无故病亡?!说!你们不说,我就去问凌宵宫主!”   司杞抬眼看着我道:“皇后娘娘问谁都没用,你若真想知道,就去问皇上吧!”   皇上?!我的心沉到谷底,腾地站起身来就往外冲,刚走出门,就见到他站在门口,神色平静地望着我。我突然说不出话来,他是那样平静,平静得仿佛天地一切都不存在。我终于流出泪来,哽咽道:“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父亲纵然有错,也不致死……”   他淡淡道:“你不用多问了。要怪,只怪你父亲,野心太大,天垠朝已经容他不得。念在你阮家有功于社稷,朕将以王公之礼厚葬。也算是……对得起你了。”他顿了一顿,看着我犹豫着,几次想抬起手来,却终于还是转过身,慢慢地走了。我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哭笑出声,我做了这几个月的美梦,终于醒了。我怎么就以为,他一时的宠爱,就是真心的情意?我怎么就以为,我会有什么本事,去赢得一个帝王的心?!   我不仅失去了希望,失去了自己,更失去了信仰!当年我那样信誓旦旦,告诉自己,无论如何,心都要留给自己!可是当他转过身的那一刹那,我终于明白,我早已经失去了自己。   我终日将自己关在宫中,只是发呆。后宫之事,也渐渐疏于打理。太后见我身体不好,便慢慢将一些事交给云妃处理。没过多久,静妃诞下皇子,后宫中也着实高兴了一阵子。就连一直说不想再见她的皇上,也慢慢地有了些笑意。静妃复了妃位,却比以前更沉静了。我对这些事厌倦透顶,根本就不想再理。   没想到我不想理她,她却不愿放过我,竟然不惜害死自己的儿子来陷害我。这个女人已经疯了,为了报复,完全丧失了感情。我突然平静了,进了宫,这不就是最后的归宿?她的脸几乎快要变形,双眼充满了怨毒,冷叫道:“我恨你们阮家姐妹,你们没一个好东西!”   我哑然失笑,道:“你恨我们?可笑!明南王没选你,是他的福份。至于皇上,你以为他宠你就是对你好?这世上的女人,没有一个能得到他的心!”   她狞笑道:“那又怎样?那小贱人死了!你也没有好日子过了。从今往后,这后宫,就是我说了算!”   我都懒得再看她一眼,再跟她说一句话。一个让嫉妒和仇恨蒙敝了心的女人,比我更可怜!我被皇上囚禁在飞凤宫中,虽然名义上还是皇后,但事实上已经是阶下囚。文阑子言焦急万分,四处为我搜集证据欲翻案,我苦笑道:“不必了,这样反而好。清静多了。除非能彻底地自由,否则在这后宫中,住在哪儿,做什么,都一样。真羡慕璃儿,她死了,反倒解脱了,我活着,竟然比死了还不如!”   想不到我无意间的一句话,却让文阑认了真。她竟然联合宫外同门,策划让我逃出去!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出逃的那天夜里,云在天突然出现在宫门口,站在他身后的皇帝满脸阴霾,一言不发。文阑子言见事情败露,为了保护我,不惜以命相搏。我见她们纷纷倒在血泊之中,心如刀割,泣声叫道:“住手!快住手!”   但是没有人听我的,我抓起身边不知是谁散落的长剑,奋力往自己的脖子抹去。却见眼前一花,他手轻轻一托,剑便到了他的手中。我悲愤万分,望着他大叫:“你让我死!”   他“铮”地一声,将剑插在地上,沉声道:“都住手!”   众人沉默着退了下去,他目光深沉,低低道:“你也要离开朕吗?!”   我突然笑了,眼泪却流下来。我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他质问:“我没害静妃的儿子,你信吗?”   他平静地看着我,淡淡道:“我信。”   我呆住,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说“我”,而非“朕”。他走到我跟前,轻轻抚我的长发,轻声道:“瑜儿,这个世上,唯有你,最明白我的心事。身为一个帝王,并不能随心所欲,他也有常人所不能有的顾忌。朕的儿子死了,不能白死,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不是你做的。虽然朕相信你不会这么做,但……朕也要向太后交待,向天下交待。朕只能答应你,只要你在飞凤宫中一日,朕就可保你平安。待朕百年之后,你……就随朕去吧。”   我哭道:“不,我不能……如果你要我在这里就这样住几十年,那我……宁愿即刻死!”   他脸色一变,却没说话。   我收了眼泪,吸了一口气,道:“皇上,臣妾自出生以后,从来就没有为自己做过一次主。我进宫,受父亲之命,我……爱上你,身不由己。可是这一次,臣妾要自己为自己做一次主。要不,你让我走,要不,赐死我。”   他震惊地看着我,说不出话来,我支撑着身体,慢慢地往外移。刚出宫门,云在天见我一人走出宫门,大吃一惊,一掌挥来,我闭上眼,等着那一掌落在我身上,我身子如纸一般飞了出去。恍惚间我只听到一声怒喝:“住手!”   我被他抱了起来,我努力地想笑,他却惊得只是发抖,颤声道:“好,朕放你走!不过你要记住,朕殡天之日,你……”   我微弱地笑了,道:“我等着你。我……一定随你去。”   三日后,我被秘密送出宫。从此,灵辕皇帝再无皇后。宫雪衣送我去了云海,与姨娘同住,并让他的义妹严无垠照顾我们。我活一日是一日,早已经不在乎生死。我记得他的话,我虽此生不能再见他,但愿到了阴曹地府,再见到他时,他不再是皇帝,我也再不是皇后,我还能够笑着对他说:“康勤锐,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说是去贺喜,实则是为璃儿撑腰。我如今宠冠后宫,璃儿又是我亲妹,纵使明南王再纳十个妃子,也没有人敢轻视她。只是皇上,为何对她的在意,表现得如此明显?他看向明南王的眼光,愈加深沉,令我心生不安。莫非皇上对璃儿……仍未死心?我不敢大意,惟恐出了乱子,阮家会受到牵连。当初父亲处心积虑,希望我能在后宫之中有一席之地,能为我们阮家光耀门楣,我既然已经走了这条路,早已经不能回头。   边关军情似有异动,皇上终日忧心忡忡,我也不敢多问。父亲传话来,说要我关心皇上对边关战事究竟有何打算。可我,什么也不能问。他是个敏锐之人,沉默,是我唯一的武器。果然,他对我的心,越来越亲近了。有时候,我们常常坐在暖阁内,一个时辰不说话。他看他的奏折,我做我的针线。阳光暖暖地照进来,我会有一时的错觉,仿佛我与他,真的就是一对平凡恩爱的夫妻,夫唱妇随,情真意切。   不久年关将至,春熙宫大宴群臣,凌宵宫主也奉命前来。父亲见我得皇上宠爱,似乎有些得意,唯有看见璃儿时,眼光异常地复杂。我越来越担心,总觉得璃儿变了许多,她心事重重,对于明南王与其侧妃赫连氏似乎不理不睬。我知道她心里肯定是难受的,可是我却什么也不能做。   这就是身为一个女子的悲哀,就算你再不满意自己的丈夫,你都永远只能做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给人看。   我以为只要璃儿不进宫,她也许就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有一个真心疼爱她的丈夫,可是这一切,原来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明南王是个何等聪明之人,怎么可能为了璃儿,而放弃他的身份地位?他与父亲之间,政见不甚相合,真不知璃儿夹在中间,会怎样难做!   一场春熙宫大宴,人人各怀心事。我看着皇上的侧脸,莫明有些伤感。他的心里,可是还在想着她?突然湖边一阵骚乱,有人飞速来报:明南王妃落水了!   皇上与我,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失声道:“因何落水?”他的焦急我看在眼里,原来他从来不曾放下过她!我心里微微一痛,见璃儿昏迷不醒,顿时失了冷静。牡丹园里一片混乱,等一切安定下来时,我才看到明南王的脸,竟然阴沉无比。   他平静地问我:“皇后娘娘,心璃醒来时,可曾跟你说过什么?”   我也平静地看着他,笑道:“璃儿没说什么,只不过,明南王要想查清此事,不如……多多留意你自己身边的人。”   他脸色未变,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人人都说明南王心思缜密,神鬼难测,我总算见识了。也许,璃儿因何会落水,他已经心里有数,只是他会怎么样?如果真的是赫连清音欲加害璃儿,他又会如何处置她?   可是璃儿醒了,却求我要她见皇上。我直看向她的眼底,清楚地知道,她对皇帝并无情意。但她为何要见皇上?我见她脸色苍白,一脸的哀求,我竟然无法拒绝。我并不知道她跟皇上说了什么,送她出宫之时,我只觉得她的脸色,越来越差。   不久太后身体告恙,后宫中人人都是愁云满布。皇上睡得越来越少,边关战事之患,加之太后病体难安,让他几乎夜夜都难以入眠。我心里控制不住地心疼,为何他肩上的担子,会那么重?为何他生来是帝王,而我……永远也不能期望得到,他的心。   静仪自从查出有了身孕,便晋为静嫔。我请示皇上,是否要为静嫔换个住所,他淡淡地看着我,说道:“你拿出主意吧。总之,我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他不想见她?是的,当他看到那个酷似明南王的侍卫出现在静妃的寝宫时,就已经对这个女人恨到了极点。因为她,他才会想起她,想起百花盛宴,她就是为了明南王,而选择了舍弃他!他身为九五之尊,天下之主,如何能放得下这么大的心结?!   我还是派人给静嫔重新安排了住处,并让文阑密切关注。她不知道皇上的心事,这辈子想翻身,恐怕是比登天还难了。   终于要打仗了,赫连越挂帅出征,明南王总揽西伐所有事务。朝中局势也愈加紧张起来。唯一让我奇怪的是,父亲居然主张求和,而不主战!他这是要和满朝文武唱反调?!我几次让文阑去试探父亲的意思,司杞只说,皇后娘娘安心养好身体,这些事就别管了!   让我别管?这是何意?   我越发不安,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每日在宫中安守本份,不敢有丝毫懈怠。   如此过了几月,战事一直未见有起色。直到文阑匆匆进了暖阁中,低声道:“皇后娘娘,外面传言,明南王妃失踪了。”   我吃了一惊,璃儿失踪?出了什么事?正想让文阑去打探清楚,却有人来报:“皇后娘娘,有人持明南王妃玉牌求见。”   我连忙让文阑去将人领了进来,她淡笑着望着我,说道:“姐姐不认得我了吗?”   竟然是璃儿!我深知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想问明原委,无奈璃儿不愿多说。我只得让她在宫中暂住,没过几天,边关大捷,龙颜大悦,重赏明南王与赫连家。家中却传来消息,说父亲病了。我正想追问璃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明南王已经带人搜到宫中,璃儿与文昕易了容,他自然是认不出来。只是他的目光中似乎没有罢休的意思,我不明白,他何以肯定璃儿定在我宫中?但我也端起皇后的架子,总算将他打发走了。   璃儿却什么也不肯说,只让我在她死后五天内将她下葬。我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还是那么美,只是少了儿时的天真,多了一分成熟的智慧。她要去追求她的自由生活,不愿与一个三妻四妾的男子共度一生,原来,她一直都在坚持自己内心最深切的渴望,也是我最初希望她能得到的幸福,我不能拒绝她,因为……她可以去实现自己的梦想,而我……却只能做这个深宫里的一只金丝鸟!我不能让她象我一样过一生!   我答应她,送她出宫。她却真的死了。我震惊之余,总觉得事有蹊跷。五天后我下旨将她安葬,无奈明南王竟然公然违抗懿旨,不肯下葬!我吃了一惊,只得去求皇上,皇上却说:“由他吧。你不明白……璃儿走了,如今……朕身边只有你了。也许朕身边一直都只有你,只是……朕不甘心而已。可是看他如此伤心,朕突然觉得,也许,璃儿当初并没有选错。”   我的心仿佛被重重一击,他神色黯然,虽然已经愿意放下,可他……终究还是伤心。我说不出什么话来,也流不出眼泪。直到宫雪衣回了京城,已经是第七天。璃儿终于下葬。我想去送她最后一程,我不明白,她为何执意要坚持五天内下葬?但所有的人,包括明南王,都已经接受了她死亡的事实。   我唯一的妹妹,天真美丽聪明的妹妹,竟然就这样走完了她的一生。   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却没想到,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父亲久病不朝,没过多久,就说明南王开始重查当年严维正旧案。没过多久,父亲就重病而亡。我悲痛难当,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连夜召司杞元丰进宫,询问原委。岂料他二人神色灰败,竟然一个字也不说。   我气得手都在抖,大声斥道:“好得很,你们身为父亲的文武公子,主子因何去世,居然一无所知?!父亲正值壮年,怎会无故病亡?!说!你们不说,我就去问凌宵宫主!”   司杞抬眼看着我道:“皇后娘娘问谁都没用,你若真想知道,就去问皇上吧!”   皇上?!我的心沉到谷底,腾地站起身来就往外冲,刚走出门,就见到他站在门口,神色平静地望着我。我突然说不出话来,他是那样平静,平静得仿佛天地一切都不存在。我终于流出泪来,哽咽道:“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父亲纵然有错,也不致死……”   他淡淡道:“你不用多问了。要怪,只怪你父亲,野心太大,天垠朝已经容他不得。念在你阮家有功于社稷,朕将以王公之礼厚葬。也算是……对得起你了。”他顿了一顿,看着我犹豫着,几次想抬起手来,却终于还是转过身,慢慢地走了。我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哭笑出声,我做了这几个月的美梦,终于醒了。我怎么就以为,他一时的宠爱,就是真心的情意?我怎么就以为,我会有什么本事,去赢得一个帝王的心?!   我不仅失去了希望,失去了自己,更失去了信仰!当年我那样信誓旦旦,告诉自己,无论如何,心都要留给自己!可是当他转过身的那一刹那,我终于明白,我早已经失去了自己。   我终日将自己关在宫中,只是发呆。后宫之事,也渐渐疏于打理。太后见我身体不好,便慢慢将一些事交给云妃处理。没过多久,静妃诞下皇子,后宫中也着实高兴了一阵子。就连一直说不想再见她的皇上,也慢慢地有了些笑意。静妃复了妃位,却比以前更沉静了。我对这些事厌倦透顶,根本就不想再理。   没想到我不想理她,她却不愿放过我,竟然不惜害死自己的儿子来陷害我。这个女人已经疯了,为了报复,完全丧失了感情。我突然平静了,进了宫,这不就是最后的归宿?她的脸几乎快要变形,双眼充满了怨毒,冷叫道:“我恨你们阮家姐妹,你们没一个好东西!”   我哑然失笑,道:“你恨我们?可笑!明南王没选你,是他的福份。至于皇上,你以为他宠你就是对你好?这世上的女人,没有一个能得到他的心!”   她狞笑道:“那又怎样?那小贱人死了!你也没有好日子过了。从今往后,这后宫,就是我说了算!”   我都懒得再看她一眼,再跟她说一句话。一个让嫉妒和仇恨蒙敝了心的女人,比我更可怜!我被皇上囚禁在飞凤宫中,虽然名义上还是皇后,但事实上已经是阶下囚。文阑子言焦急万分,四处为我搜集证据欲翻案,我苦笑道:“不必了,这样反而好。清静多了。除非能彻底地自由,否则在这后宫中,住在哪儿,做什么,都一样。真羡慕璃儿,她死了,反倒解脱了,我活着,竟然比死了还不如!”   想不到我无意间的一句话,却让文阑认了真。她竟然联合宫外同门,策划让我逃出去!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出逃的那天夜里,云在天突然出现在宫门口,站在他身后的皇帝满脸阴霾,一言不发。文阑子言见事情败露,为了保护我,不惜以命相搏。我见她们纷纷倒在血泊之中,心如刀割,泣声叫道:“住手!快住手!”   但是没有人听我的,我抓起身边不知是谁散落的长剑,奋力往自己的脖子抹去。却见眼前一花,他手轻轻一托,剑便到了他的手中。我悲愤万分,望着他大叫:“你让我死!”   他“铮”地一声,将剑插在地上,沉声道:“都住手!”   众人沉默着退了下去,他目光深沉,低低道:“你也要离开朕吗?!”   我突然笑了,眼泪却流下来。我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他质问:“我没害静妃的儿子,你信吗?”   他平静地看着我,淡淡道:“我信。”   我呆住,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说“我”,而非“朕”。他走到我跟前,轻轻抚我的长发,轻声道:“瑜儿,这个世上,唯有你,最明白我的心事。身为一个帝王,并不能随心所欲,他也有常人所不能有的顾忌。朕的儿子死了,不能白死,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不是你做的。虽然朕相信你不会这么做,但……朕也要向太后交待,向天下交待。朕只能答应你,只要你在飞凤宫中一日,朕就可保你平安。待朕百年之后,你……就随朕去吧。”   我哭道:“不,我不能……如果你要我在这里就这样住几十年,那我……宁愿即刻死!”   他脸色一变,却没说话。   我收了眼泪,吸了一口气,道:“皇上,臣妾自出生以后,从来就没有为自己做过一次主。我进宫,受父亲之命,我……爱上你,身不由己。可是这一次,臣妾要自己为自己做一次主。要不,你让我走,要不,赐死我。”   他震惊地看着我,说不出话来,我支撑着身体,慢慢地往外移。刚出宫门,云在天见我一人走出宫门,大吃一惊,一掌挥来,我闭上眼,等着那一掌落在我身上,我身子如纸一般飞了出去。恍惚间我只听到一声怒喝:“住手!”   我被他抱了起来,我努力地想笑,他却惊得只是发抖,颤声道:“好,朕放你走!不过你要记住,朕殡天之日,你……”   我微弱地笑了,道:“我等着你。我……一定随你去。”   三日后,我被秘密送出宫。从此,灵辕皇帝再无皇后。宫雪衣送我去了云海,与姨娘同住,并让他的义妹严无垠照顾我们。我活一日是一日,早已经不在乎生死。我记得他的话,我虽此生不能再见他,但愿到了阴曹地府,再见到他时,他不再是皇帝,我也再不是皇后,我还能够笑着对他说:“康勤锐,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说是去贺喜,实则是为璃儿撑腰。我如今宠冠后宫,璃儿又是我亲妹,纵使明南王再纳十个妃子,也没有人敢轻视她。只是皇上,为何对她的在意,表现得如此明显?他看向明南王的眼光,愈加深沉,令我心生不安。莫非皇上对璃儿……仍未死心?我不敢大意,惟恐出了乱子,阮家会受到牵连。当初父亲处心积虑,希望我能在后宫之中有一席之地,能为我们阮家光耀门楣,我既然已经走了这条路,早已经不能回头。   边关军情似有异动,皇上终日忧心忡忡,我也不敢多问。父亲传话来,说要我关心皇上对边关战事究竟有何打算。可我,什么也不能问。他是个敏锐之人,沉默,是我唯一的武器。果然,他对我的心,越来越亲近了。有时候,我们常常坐在暖阁内,一个时辰不说话。他看他的奏折,我做我的针线。阳光暖暖地照进来,我会有一时的错觉,仿佛我与他,真的就是一对平凡恩爱的夫妻,夫唱妇随,情真意切。   不久年关将至,春熙宫大宴群臣,凌宵宫主也奉命前来。父亲见我得皇上宠爱,似乎有些得意,唯有看见璃儿时,眼光异常地复杂。我越来越担心,总觉得璃儿变了许多,她心事重重,对于明南王与其侧妃赫连氏似乎不理不睬。我知道她心里肯定是难受的,可是我却什么也不能做。   这就是身为一个女子的悲哀,就算你再不满意自己的丈夫,你都永远只能做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给人看。   我以为只要璃儿不进宫,她也许就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有一个真心疼爱她的丈夫,可是这一切,原来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明南王是个何等聪明之人,怎么可能为了璃儿,而放弃他的身份地位?他与父亲之间,政见不甚相合,真不知璃儿夹在中间,会怎样难做!   一场春熙宫大宴,人人各怀心事。我看着皇上的侧脸,莫明有些伤感。他的心里,可是还在想着她?突然湖边一阵骚乱,有人飞速来报:明南王妃落水了!   皇上与我,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失声道:“因何落水?”他的焦急我看在眼里,原来他从来不曾放下过她!我心里微微一痛,见璃儿昏迷不醒,顿时失了冷静。牡丹园里一片混乱,等一切安定下来时,我才看到明南王的脸,竟然阴沉无比。   他平静地问我:“皇后娘娘,心璃醒来时,可曾跟你说过什么?”   我也平静地看着他,笑道:“璃儿没说什么,只不过,明南王要想查清此事,不如……多多留意你自己身边的人。”   他脸色未变,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人人都说明南王心思缜密,神鬼难测,我总算见识了。也许,璃儿因何会落水,他已经心里有数,只是他会怎么样?如果真的是赫连清音欲加害璃儿,他又会如何处置她?   可是璃儿醒了,却求我要她见皇上。我直看向她的眼底,清楚地知道,她对皇帝并无情意。但她为何要见皇上?我见她脸色苍白,一脸的哀求,我竟然无法拒绝。我并不知道她跟皇上说了什么,送她出宫之时,我只觉得她的脸色,越来越差。   不久太后身体告恙,后宫中人人都是愁云满布。皇上睡得越来越少,边关战事之患,加之太后病体难安,让他几乎夜夜都难以入眠。我心里控制不住地心疼,为何他肩上的担子,会那么重?为何他生来是帝王,而我……永远也不能期望得到,他的心。   静仪自从查出有了身孕,便晋为静嫔。我请示皇上,是否要为静嫔换个住所,他淡淡地看着我,说道:“你拿出主意吧。总之,我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他不想见她?是的,当他看到那个酷似明南王的侍卫出现在静妃的寝宫时,就已经对这个女人恨到了极点。因为她,他才会想起她,想起百花盛宴,她就是为了明南王,而选择了舍弃他!他身为九五之尊,天下之主,如何能放得下这么大的心结?!   我还是派人给静嫔重新安排了住处,并让文阑密切关注。她不知道皇上的心事,这辈子想翻身,恐怕是比登天还难了。   终于要打仗了,赫连越挂帅出征,明南王总揽西伐所有事务。朝中局势也愈加紧张起来。唯一让我奇怪的是,父亲居然主张求和,而不主战!他这是要和满朝文武唱反调?!我几次让文阑去试探父亲的意思,司杞只说,皇后娘娘安心养好身体,这些事就别管了!   让我别管?这是何意?   我越发不安,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每日在宫中安守本份,不敢有丝毫懈怠。   如此过了几月,战事一直未见有起色。直到文阑匆匆进了暖阁中,低声道:“皇后娘娘,外面传言,明南王妃失踪了。”   我吃了一惊,璃儿失踪?出了什么事?正想让文阑去打探清楚,却有人来报:“皇后娘娘,有人持明南王妃玉牌求见。”   我连忙让文阑去将人领了进来,她淡笑着望着我,说道:“姐姐不认得我了吗?”   竟然是璃儿!我深知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想问明原委,无奈璃儿不愿多说。我只得让她在宫中暂住,没过几天,边关大捷,龙颜大悦,重赏明南王与赫连家。家中却传来消息,说父亲病了。我正想追问璃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明南王已经带人搜到宫中,璃儿与文昕易了容,他自然是认不出来。只是他的目光中似乎没有罢休的意思,我不明白,他何以肯定璃儿定在我宫中?但我也端起皇后的架子,总算将他打发走了。   璃儿却什么也不肯说,只让我在她死后五天内将她下葬。我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还是那么美,只是少了儿时的天真,多了一分成熟的智慧。她要去追求她的自由生活,不愿与一个三妻四妾的男子共度一生,原来,她一直都在坚持自己内心最深切的渴望,也是我最初希望她能得到的幸福,我不能拒绝她,因为……她可以去实现自己的梦想,而我……却只能做这个深宫里的一只金丝鸟!我不能让她象我一样过一生!   我答应她,送她出宫。她却真的死了。我震惊之余,总觉得事有蹊跷。五天后我下旨将她安葬,无奈明南王竟然公然违抗懿旨,不肯下葬!我吃了一惊,只得去求皇上,皇上却说:“由他吧。你不明白……璃儿走了,如今……朕身边只有你了。也许朕身边一直都只有你,只是……朕不甘心而已。可是看他如此伤心,朕突然觉得,也许,璃儿当初并没有选错。”   我的心仿佛被重重一击,他神色黯然,虽然已经愿意放下,可他……终究还是伤心。我说不出什么话来,也流不出眼泪。直到宫雪衣回了京城,已经是第七天。璃儿终于下葬。我想去送她最后一程,我不明白,她为何执意要坚持五天内下葬?但所有的人,包括明南王,都已经接受了她死亡的事实。   我唯一的妹妹,天真美丽聪明的妹妹,竟然就这样走完了她的一生。   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却没想到,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父亲久病不朝,没过多久,就说明南王开始重查当年严维正旧案。没过多久,父亲就重病而亡。我悲痛难当,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连夜召司杞元丰进宫,询问原委。岂料他二人神色灰败,竟然一个字也不说。   我气得手都在抖,大声斥道:“好得很,你们身为父亲的文武公子,主子因何去世,居然一无所知?!父亲正值壮年,怎会无故病亡?!说!你们不说,我就去问凌宵宫主!”   司杞抬眼看着我道:“皇后娘娘问谁都没用,你若真想知道,就去问皇上吧!”   皇上?!我的心沉到谷底,腾地站起身来就往外冲,刚走出门,就见到他站在门口,神色平静地望着我。我突然说不出话来,他是那样平静,平静得仿佛天地一切都不存在。我终于流出泪来,哽咽道:“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父亲纵然有错,也不致死……”   他淡淡道:“你不用多问了。要怪,只怪你父亲,野心太大,天垠朝已经容他不得。念在你阮家有功于社稷,朕将以王公之礼厚葬。也算是……对得起你了。”他顿了一顿,看着我犹豫着,几次想抬起手来,却终于还是转过身,慢慢地走了。我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哭笑出声,我做了这几个月的美梦,终于醒了。我怎么就以为,他一时的宠爱,就是真心的情意?我怎么就以为,我会有什么本事,去赢得一个帝王的心?!   我不仅失去了希望,失去了自己,更失去了信仰!当年我那样信誓旦旦,告诉自己,无论如何,心都要留给自己!可是当他转过身的那一刹那,我终于明白,我早已经失去了自己。   我终日将自己关在宫中,只是发呆。后宫之事,也渐渐疏于打理。太后见我身体不好,便慢慢将一些事交给云妃处理。没过多久,静妃诞下皇子,后宫中也着实高兴了一阵子。就连一直说不想再见她的皇上,也慢慢地有了些笑意。静妃复了妃位,却比以前更沉静了。我对这些事厌倦透顶,根本就不想再理。   没想到我不想理她,她却不愿放过我,竟然不惜害死自己的儿子来陷害我。这个女人已经疯了,为了报复,完全丧失了感情。我突然平静了,进了宫,这不就是最后的归宿?她的脸几乎快要变形,双眼充满了怨毒,冷叫道:“我恨你们阮家姐妹,你们没一个好东西!”   我哑然失笑,道:“你恨我们?可笑!明南王没选你,是他的福份。至于皇上,你以为他宠你就是对你好?这世上的女人,没有一个能得到他的心!”   她狞笑道:“那又怎样?那小贱人死了!你也没有好日子过了。从今往后,这后宫,就是我说了算!”   我都懒得再看她一眼,再跟她说一句话。一个让嫉妒和仇恨蒙敝了心的女人,比我更可怜!我被皇上囚禁在飞凤宫中,虽然名义上还是皇后,但事实上已经是阶下囚。文阑子言焦急万分,四处为我搜集证据欲翻案,我苦笑道:“不必了,这样反而好。清静多了。除非能彻底地自由,否则在这后宫中,住在哪儿,做什么,都一样。真羡慕璃儿,她死了,反倒解脱了,我活着,竟然比死了还不如!”   想不到我无意间的一句话,却让文阑认了真。她竟然联合宫外同门,策划让我逃出去!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出逃的那天夜里,云在天突然出现在宫门口,站在他身后的皇帝满脸阴霾,一言不发。文阑子言见事情败露,为了保护我,不惜以命相搏。我见她们纷纷倒在血泊之中,心如刀割,泣声叫道:“住手!快住手!”   但是没有人听我的,我抓起身边不知是谁散落的长剑,奋力往自己的脖子抹去。却见眼前一花,他手轻轻一托,剑便到了他的手中。我悲愤万分,望着他大叫:“你让我死!”   他“铮”地一声,将剑插在地上,沉声道:“都住手!”   众人沉默着退了下去,他目光深沉,低低道:“你也要离开朕吗?!”   我突然笑了,眼泪却流下来。我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他质问:“我没害静妃的儿子,你信吗?”   他平静地看着我,淡淡道:“我信。”   我呆住,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说“我”,而非“朕”。他走到我跟前,轻轻抚我的长发,轻声道:“瑜儿,这个世上,唯有你,最明白我的心事。身为一个帝王,并不能随心所欲,他也有常人所不能有的顾忌。朕的儿子死了,不能白死,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不是你做的。虽然朕相信你不会这么做,但……朕也要向太后交待,向天下交待。朕只能答应你,只要你在飞凤宫中一日,朕就可保你平安。待朕百年之后,你……就随朕去吧。”   我哭道:“不,我不能……如果你要我在这里就这样住几十年,那我……宁愿即刻死!”   他脸色一变,却没说话。   我收了眼泪,吸了一口气,道:“皇上,臣妾自出生以后,从来就没有为自己做过一次主。我进宫,受父亲之命,我……爱上你,身不由己。可是这一次,臣妾要自己为自己做一次主。要不,你让我走,要不,赐死我。”   他震惊地看着我,说不出话来,我支撑着身体,慢慢地往外移。刚出宫门,云在天见我一人走出宫门,大吃一惊,一掌挥来,我闭上眼,等着那一掌落在我身上,我身子如纸一般飞了出去。恍惚间我只听到一声怒喝:“住手!”   我被他抱了起来,我努力地想笑,他却惊得只是发抖,颤声道:“好,朕放你走!不过你要记住,朕殡天之日,你……”   我微弱地笑了,道:“我等着你。我……一定随你去。”   三日后,我被秘密送出宫。从此,灵辕皇帝再无皇后。宫雪衣送我去了云海,与姨娘同住,并让他的义妹严无垠照顾我们。我活一日是一日,早已经不在乎生死。我记得他的话,我虽此生不能再见他,但愿到了阴曹地府,再见到他时,他不再是皇帝,我也再不是皇后,我还能够笑着对他说:“康勤锐,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已完结= 更多电子书请访问爱下电子书,简体:https://ixdzs8.com;繁体:https://ixdzs8.tw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c)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